第1章 长明灯 我叫殷阳，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叫老皮铺的小乡村，从小没了爹娘，和瘸腿的奶奶相依为命。 平时，我的周围总有一股阴风，让我很不得劲儿。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我生得又矮又丑，遭人嫌弃，没娘的孩子被人瞧不起，穷山恶水，刁民又多，那些小孩从小就不学好，逮住我这个老实人往死里欺负。 经常挑唆我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最出格的当属九岁那次。 我们村有张姓和赵姓两个大姓，其余的都是杂姓。 赵姓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九十多岁的老祖宗，村里人无关年龄，都叫他赵爷爷，不巧的是，在一个雨夜里，赵爷爷不小心滑倒，摔到枯井里，给活活憋死了！ 赵爷爷一死，老赵家一大家子都赶了回来，给他举行丧事。 便也在这个时候，那些坏小孩见机使坏，竟然逼着我去吹人家棺材下面的长明灯。 长明灯，人死之后，点在棺材下的一盏灯，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据说是用来指引亡魂去地府投胎，之所为称之为长明灯，是因为在出殡前这灯绝对不能灭，否者，死者便会迷失方向，成为孤魂野鬼。 当然，当时我还小，并不懂这些，可我不傻，知道这不是好事儿。 那死寂惊恐的灵堂，刺鼻惊悚的烧纸烧香气味，无不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打心底里犯怵。 可是如果不去吹灭那盏灯，他们就会往死里打我。 被逼无奈，我也只好提心吊胆地溜过去，忐忑地去吹棺椁下的长明灯。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呼的一口气，几缕黑烟冒起，长明灯就灭了。 可灯一灭，身后就起了猎猎的阴风，吹的我毛骨悚然。 我害怕极了，潜意识里就感觉闯了大祸。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赵爷爷那张黑白遗像正对着我。 惨白脱相的脸，仿佛在对着我笑。 我吓得忙后退了几步，那些威逼唆使我的小崽子们也一下子全跑了，只剩下我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地爬到了棺材底下。 老赵家的人发现灯灭了，气得暴跳如雷，赵家小儿子赵二狗，擒着我的脖子，直接将我从棺材底下薅了出来。 当场一顿毒打！ 有人给奶奶报了信儿。 可怜我那一瘸一拐的奶奶，慌里慌张地跑到老赵家，给人家道歉。 赵二狗凶得很，非说我吹灭了长明灯，让他爹找不到去阴间的路，要我们赔钱。 可是，我们这一老一小、孤儿寡母的，可哪里有钱啊？ 赵二狗不依不饶，非要我奶奶跪在赵爷爷灵前给他们老赵家赔不是，而且还让我亲自再把长明灯给点着了。 我奶奶没有办法，只能拉着我跪在了赵爷爷的灵前，又让我去再次点着长明灯，可是我害怕啊！ 赵爷爷的遗像明明朝我笑了，我哪敢再去点着长明灯啊？ 可是赵二狗凶神恶煞的，我又害怕挨揍，我咬着牙，战战兢兢地去棺材下面点着了长明灯。 那幽幽的火焰又一次跳动起来，我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黑烟还呛得我一阵咳嗽。 我连忙从棺材底下爬了出来，可是无意中，我又看到了赵爷爷的遗像，他竟然又朝我笑了一下。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寒意让我又打了一个寒战。 赵二狗依旧是不依不饶，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最后，我那瘸腿的奶奶愣是跪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我勉强从老赵家磕头作揖地弄回来。 可是到了半夜，我突然发起了高烧。 我满嘴的胡话，奶奶吓得除了嚎也没别的招儿了，以为我是冲撞了老赵家的赵爷爷了。 她带着我又回到了老赵家，想求老赵家的人向老爷子说说情，别再缠着我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啦！ 可是还没到老赵家呢！就听到一阵阵大嚎啊！ 我当时心里还纳闷儿呢！ 老赵家的人今天不是都哭过了吗？咋还哭啊？ 等到了老赵家的门口，却看到院子里竟然又搭建起来一座灵棚。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原本宁静的夜显得有些不寒而栗。 “我这造得是什么孽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是一个女的！ 她哭得这么伤心，难道老赵家又死了人？ 等我和奶奶进了院门儿，发现一个女的正跪在灵堂前哭着，她满脸泪痕，一个劲儿地用手捶打着地面嘴里还念念叨叨： “你个杀千刀的，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们娘俩可咋活啊？” 这……这不是赵二狗他媳妇儿吗？ 难道赵二狗死了？ 没等我和奶奶反应过来，赵二狗的媳妇儿已经看到我们了，她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瞬间就冲到我和奶奶跟前儿，把我们俩吓了一跳。 “你们……都是你这个小瘪犊子，要不是你吹灭了长明灯，我们家二狗子咋会死的？” 赵二狗的媳妇儿使劲儿薅着我的衣服，想把我拽倒在地上，奶奶拼命护着我，可是一个瘸腿老太太，哪有那个能力啊？ 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被这个女人给薅倒在地上。 我当时发着高烧，更没有还手的能力了，只能任凭这个女人对我拳打脚踢了。 她刚打了我两分钟吧，突然间老赵家的里屋冲出来一个女人，她惊慌失措地冲赵二狗的媳妇儿大喊： “你别打啦，小林子又开始折腾上了，你倒是进来看看啊！” 小林子是老赵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更被这赵二狗的媳妇儿惯得没变儿！ 赵二狗的媳妇儿立刻就丢下我，冲进了屋里。 我和奶奶也随后进了屋。 进屋之后才发现，小林子正站在炕上，被五六个大汉按着，拼命地挣扎着。 我害怕极了，躲在奶奶身后，身体不住地哆嗦着，好像烧也退下来了。 小林子比我还小一岁呢！可是看来这时的劲儿还真不小，那五六个大汉眼瞅着就支持不住了，这大冬天的，他们头上的汗珠蹭蹭地往下躺，脸都憋得通红。 小林子一使劲儿，把他们全都甩在了地上。 此刻的小林子手舞足蹈，而且阴阳怪气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瘪犊子，想不让老子说话啊？” 小林子的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在场人都吓坏了，没有一个人敢吱声，突然，他眼睛一动，竟然狠狠地瞪着奶奶身后的我！ 我吓得差点儿坐在地上，奶奶也害怕极了，搂着我，却不敢动。 紧接着，小林子把目光移开，看到了站在一边儿的赵二狗媳妇儿。 “小宝儿，你咋地了……不认识妈啦？咋这么看着我啊？” 赵二狗的媳妇儿显然也害怕极了，她几乎不敢认，这就是她的儿子小林子。 “谁是你的小宝儿，你给我跪下！” 小林子脸色阴森，狠狠地说了一句。 “小宝儿，你糊涂啦，我是你妈啊！你是不是……”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撺掇二狗子做的那些事儿，当我不知道吗？” 赵二狗的媳妇儿一听这句话，吓得立刻就脸色一变，颤声问： “你……你不是小林子，你……你是谁……” 第2章 茅山玉佩 “嘿嘿嘿……我是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说着，小林子头一歪，竟然看向了赵爷爷那张惨白脱相的遗照。 阴风猎猎，在此时却突然间再次袭来，我感觉我的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汗毛儿几乎都要竖了起来。 赵二狗的媳妇儿，还有周围在场的人，全都吓得哆嗦成了一团。 这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这哪里是什么小林子，听着倒有点儿像……有点像死去的……死去的赵爷爷！ 赵二狗的媳妇儿登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爹……爹呀……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和二狗子照顾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 再说……再说您折腾小林子干啥啊？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这么狠心吗？” 赵二狗的媳妇儿跪在地上啪啪磕着响头，而且，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哼……我狠心？到底是谁狠心？” 小林子的身体全都扭曲了，此刻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面目狰狞，在这只有月色微光的夜里，显得很瘆人。 我一直躲在奶奶身后，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赵二狗的媳妇儿突然间像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指向了我： “爹……爹……都是这个小瘪犊子……是他……是他把你的长明灯给吹灭了……您要是有气儿……就朝他撒啊！” 这个贱女人，咋还这么不地道啊？ 赵爷爷先前那皮笑肉不笑的目光再次向我投来，让我却始终有一种阴冷瘆人的感觉。 我估计，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我把脖子一缩，就把脑袋钻进了奶奶的怀里。 奶奶感觉到了我瑟瑟发抖的身子，一个劲儿地安慰着我，可是我知道，奶奶也害怕啊！因为此时，她的手也一样在颤抖。 赵爷爷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听着脚步声，我忍不住看向了他，那张惨白阴森的脸，让我立刻就把脑袋重新钻进了奶奶的怀里。 我们一老一小，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再逗留人间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破空而来，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 我感觉我冰凉的后脊梁骨一阵发热，再回头看时，一个破衣啰嗦的老道士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哪里来的臭道士，敢管我的闲事儿吗？” 赵爷爷看着那个老道，突然恶狠狠地说。 那个老道却根本就不理睬他，反而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我看着陌生的老道，当然很害怕，抱着奶奶，就是不撒手。 老道笑呵呵地看着我，用手摸着我的头，我吓得哆嗦起来，几乎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奶奶的怀里。 老道当然敏锐地感受到我此时此刻害怕的心情，他的脸色顿时出现了一层阴霾，他凝视我良久，突然间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圆形的佩玉，递到了我的面前。 “小伙子，这块儿玉佩……我送给你……拿着……” 说罢，脸上又露出了先前那种笑容。 我此时慢慢抬起头来，惊诧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风霜的老道士，又看着那块墨绿色的脏得油腻恶心的佩玉，一时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臭道士，你在那儿干什么呢？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耽误了爷爷的好事儿，我就弄死你！” 赵爷爷显然很不耐烦，冲着老道的背影无比狠辣地叫嚣着。 “你已经带走一个了，咋了？还真想再带走一个吗？” 老道士把那块墨绿色的玉佩塞到了我奶奶的手里，突然转身，他声色俱厉的样子，让赵爷爷脸色一变。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儿！要不然，后悔的可是你！” 赵爷爷惨白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着瞪着老道。 “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孩子感兴趣吗？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就决不允许你这样的鬼祟为祸人间！” 老道这两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目光冷峻，死死地盯着赵爷爷。 赵爷爷被老道的话激怒了，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破衣啰嗦的老道士，会像他自己说得那么厉害。 “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我死得冤……死得冤啊！我要是……我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就完了……” 赵爷爷突然间神情落寞，显得十分委屈痛苦。 说真的，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人缘不错，对我也挺好，可是现如今已经死了，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他赵爷爷在意的东西。 赵爷爷委屈痛苦的表情突然间变成了凶狠无比的话语： “臭道士，你给我走开，挡了我的道儿，我特么让你跟我一起去死！” 那个老道士站在张老爹面前，几乎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冷冷地对赵爷爷说： “你赶快给我走！要是再磨磨唧唧，你一会儿得后悔，懂吗？” 看来这两个人卯上了，不对，是一个人和一个鬼卯上了。 赵爷爷根本就不在意老道士的话，他突然间扑向了我，伸出两只手，就要来抓我的头，我吓得只是躲在奶奶怀里哭。 奶奶当时也吓傻了，一个瘸了腿的老太太，还能有啥招儿不成？ 就算想跑，腿脚儿也不好使啊！ 赵爷爷的手指甲眼瞅着就要碰到我的头发丝儿了，我分明可以感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我打了一个哆嗦，只能老实儿地等死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老道当时就不干了，他的火腾地一下子窜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直接就打在了赵爷爷的手腕上。 “哎呦！” 赵爷爷一声惨叫，抓向我的一双手登时就缩了回去。 “你这个老东西！成心坏我的好事是吗？我偏偏就不信你能阻止得了我！” 赵爷爷没有理会那个老道士，竟然再次朝我冲了过来。 只是这次，老道竟然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时间埋怨他，这个时候，就剩下害怕了，可是，当先前那股子渗入骨髓的凉意再次席卷而来的时候，我顺手就把那块油腻腻脏兮兮的玉佩抓在了手里。 第3章 犯重丧 原本对我来势汹汹的赵爷爷竟然一下子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就坐在了地上。 赵爷爷的眼里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我战战兢兢地抱着奶奶，手里依然攥着那块油污而且脏兮兮的佩玉。 突然间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执迷不悟，你马上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赵爷爷这回再也不强横了，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看了很久，其实，只怕是在看我手里的佩玉，可是当时的我可不知道啊！ 我的两腿，不断地哆嗦着，差点儿尿了裤子。 如果赵爷爷再一次扑上来，我可就死定了。 可是，赵爷爷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对着老道士说： “好，这是我的命，我走，可是，这个狠毒的女人，她……她也别想好！” 说着，又恶狠狠地瞪向了自己的儿媳妇。 突然间，抽搐一下，小林子倒在了地上，看样子，赵爷爷确实已经走了。 整个院子里的人，此刻全都吓得面面相觑，这样的一幕，是他们再也不想看到的，这个时候有了力气，全都撒丫子蹽了。 赵二狗的媳妇儿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她跪在地上，用手使劲拍打着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紧接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刻就站起身来，冲向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林子。 “小宝儿，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她把小林子抱在怀里，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小林子始终醒不过来。 她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老道士，她站起身来，跑到老道士的面前，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了下去。 “道长，道长，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小林子吧！他爹刚死，从今以后就剩我们娘俩儿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我一个人可咋活呀？” 说着，她使劲儿摇晃着老道士的腿，老道士一脸鄙夷的样子，可是，他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小林子，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想救他，可是，恐怕你这个儿子，活不成了！” 老道士这样一句话，简直把赵二狗媳妇儿的心，都给炸裂了。 “道长，你得救救他呀！他……他才八岁呀！他还是个孩子呀！” 老道士又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小林子，叹了一口气： “我实话告诉你，你们家这是犯了重丧了，老爷子临死的时候，发了毒誓，要带走三个人。你儿子死了算什么？接下来要死的人，就得是你！” 赵二狗的媳妇儿听到老道士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原本一脸关切焦急的神色竟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惧，她颤声问着： “你……你胡说……我公公怎么会发什么毒誓？什么犯重丧？不可能的！” “你跟我撒谎有什么用？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你若是不信，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贫道可没功夫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 老道士显得不以为然，转身就要走，可是赵二狗的媳妇儿却一下子慌了神儿，她抱住老道士的一只脚，苦苦地哀求： “道长，我求求你，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我本来就被吓傻了，此刻看着吓得像烂泥一样的赵二狗媳妇儿，我更觉得害怕，只是不住地发抖，奶奶此时紧紧搂着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知道什么是犯重丧，可是这赵二狗的媳妇儿是知道的，她吓得脸都白了，几乎是抱住了老道士的双腿，死皮赖脸地求他救救自己。 我环顾四周，看到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十分地震恐，我猜想这犯重丧一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儿。 老道士心里厌恶这赵二狗的媳妇儿，狠狠地抬起脚就要离开，可是我这个时候却说了一句话，让老道士改变了主意。 “道……道长……你救救小林子吧，求你救救他吧！” 小林子虽然很坏，可毕竟和我从小玩到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老道士显然没想到我会开口向他求情，他挣脱了赵二狗媳妇儿的手，来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问我： “孩子……你真的要我救他？” “嗯……你能救，就救救他吧！” 我当时也不是发了什么善心，只是觉得小林子这样躺在地上，我心里很不得劲儿。 毕竟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他要是死了，我瞅着也怪瘆人的。 “要我救他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老道士笑呵呵地看着我，我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帮老道士什么忙。 “道长啊，我们家里穷，可没有钱啥的，我们咋答应你啊？” 奶奶把我搂得更紧了，好像生怕我被老道士给弄走了。 “你别怕，我们爷俩有缘，我是想让你孙子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老道士笑呵呵地看着我，看样子没什么恶意。 奶奶和我简直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可是奶奶还是立刻拒绝了，她的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们家阳子可弄不了这个，弄不了……” 奶奶的脸色突然变了，她一把就薅住了我，转身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哎……” 老道士想叫住我，可是看到我奶奶这么坚决，他叹了一口气就站在原地看着我。 “阳子，婶……婶子错了，你……你救救小林子吧！你就答应了道长吧！” 没想到，赵二狗媳妇儿这时竟然扑了上来，跪在奶奶和我的面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奶奶这个唯唯诺诺的瘸腿老太太，竟然一下子就暴怒了： “她赵家婶子，我们阳子吹灭了你们老爷子的长明灯，我们也都认打认罚了，你们自己家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们管？你给我让开！” 我惊愕地看着我的奶奶，一个在我的印象里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火的老人家，让我感觉到有些陌生。 赵二狗媳妇儿被奶奶这番话弄得满脸臊得通红，她结结巴巴地说： “都是……都是我不对……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救救……救救我家小林子吧！”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不是想救你自己？拿孩子说什么事儿？” 奶奶气得浑身哆嗦，她不管不顾地薅着我，绕过赵二狗的媳妇儿，就往院子门外走。 第4章 桃木剑 夜，安静得吓人！ 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我几乎能听到周围几个人心跳的声音，我抬头看着暗黑的夜幕，只有微弱的亮光，再看跪在地上的赵二狗的媳妇儿，她脸上的恐惧和绝望已经把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吞噬了，她死死地抱住奶奶的那只瘸腿，就是不撒手。 “你给我撒开！你缠着我一个瘸腿的老太太有啥用啊？” 奶奶没有给她好脸色，她试图挣脱开赵二狗媳妇儿的手，可是那条瘸腿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咋能够挣脱得了啊？ 正在僵持的时候，我突然间听到一声喵喵的叫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瘆人！ 是一只猫！ 原本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们的老道，突然间脸色就变了。 他循声望去，一只黑猫，一只瘦骨嶙峋的猫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只猫看起来有几天没吃东西了，走路都走不稳，它看着灵棚里正对着棺材的小供桌上摆着吃的，立刻就朝小供桌赶来。 老道看在眼里，大叫一声不好，立刻就朝它奔了过去，黑猫看到有人追它，吓得从小供桌上跳到了棺材上面，可棺材也不知道是谁给打开了一条大缝儿，黑猫一下子就跳到了棺材里。 老道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他猛地回过头来，对我们大喊： “赶快离开！快走！” 说着，就死死地盯着那口打开的棺材。 棺材里突然有了动静，几声凄惨的猫叫过后，一只血淋淋的手赫然地抓在棺材边儿上。 棺材盖被彻底推开了，一个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是他！是赵爷爷！ 他的嘴角满是鲜血，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惨白惨白的！ 我、奶奶、还有赵二狗的媳妇儿在老道喊我们快走的时候，就愣怔无比地站在原地，此时看到这样可怕的一幕，吓得我们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诈尸了！你们快走！” 老道一回头，看到我们几个竟然还没有跑，他气得大吼起来： “还不赶快滚！都特么想死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就算我们想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一个小孩儿，一个妇女，还有一个瘸腿的老太太，分分钟就有被逮回来的危险。 我们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从棺材里跳出来的赵爷爷拦住了去路。 “你们……要到哪里去啊？嘿嘿嘿……” 他的左手还拿着半截猫的尸体，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在了地上，沾满鲜血的嘴还在一个劲儿地嚼着。 真是恶心极了！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黑猫？” 我奶奶看着赵爷爷贪婪地嚼着黑猫的样子，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 “是……是我公公最喜欢的猫，他活着的时候，一直养着的……” 赵二狗媳妇儿的脸色也变了，她回头看了看老道，求救地喊着： “道长，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啦，别不管我们呐！” “哼……跟你说你们家犯了重丧还不信，这回把我自己也搅和进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说着，老道放下一直背在身上的破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把桃木剑。 那把桃木剑本来很旧，而且黑黢黢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老道把桃木剑握在手中，眼睛盯着赵爷爷，狠狠地说： “本道爷今天就收了你！” 可是，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幕，竟然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后来，我才知道，那把桃木剑是宋元时流传下来的古物，是降伏妖物鬼祟的法器。 只是，这法器有一个制约它的因素，就是必须要有阳光浸润，如果在夜晚使用，也必须得有月光，可是，今天晚上这月光竟然躲在了云层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 没有月光，咋能发挥这桃木剑的威力啊？ 赵爷爷仿佛也看出了老道的窘迫，竟然挑衅式地说： “刚才咱们俩还没分出个胜负，实话实说，我是怕你那块茅山玉佩，可是现在，连老天爷都帮我，难道我还会怕你吗？嘿嘿嘿……” 赵爷爷拎起那半只血淋淋的黑猫，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使劲儿地嚼着，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我看着这一幕，差一点儿就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哼……你这个死鬼，也太小瞧你道爷我了，难道，没有这月光，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吗？” 老道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十分可怕，他右手持剑，将左手食指放在嘴里狠狠地一咬，之后，把食指上的鲜血一下子唾沫在桃木剑的剑身上。 令我无比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把原本旧得都要掉渣的桃木剑，竟然顷刻间熠熠生辉，泛出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 赵爷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把桃木剑，他似乎也察觉出那把桃木剑散发出的杀气，他一把将握在手里的半截死猫扔在地上，发疯一样冲向了老道。 老道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竟然就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我此时早忘了害怕，因为在我眼里，觉得这个老道也太特么牛逼了，面对这样一个凶狠的恶鬼，他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想自己平时窝囊废的样子，在这个村子里真是任谁都能欺负我，我真的恨我自己。 就在这一刻，老道在我心里的形象突然间变得无比高大，我甚至真有想拜他为师的冲动。 可是，我抬头看了奶奶一眼，发现这个老太太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老道，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同意我老道收我当徒弟。 要是跟着老道学上几手，那不老牛逼了？这个村子哪还会有人敢欺负我啊？ 想到这里，我把头又转向了老道和赵爷爷。 这时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赵爷爷一双血淋淋的手已经抓在了桃木剑上，可是他的手瞬间就滋啦滋啦地冒起了热气。 赵爷爷应该是很疼，他不加犹豫地撤回了双手，愤愤不平地盯着那把桃木剑。 “臭道士，你够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过不去？” 老道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指着我高声说道： “只要你别碰那孩子，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否则，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第5章 鬼怨气 “我恨啊……我恨啊……我那不孝的小儿子、儿媳妇儿，他们把我……把我活生生地给捂死了，之后，就把我给扔到那口枯井里去，他们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 我老头子一共有一儿两女，他们妈死得早，是我既当爹又当妈，把他们一个个地拉扯大啊！尤其是我的小儿子二狗子，我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小儿子，我对他……我对他可是最偏心的，没想到，没想到他这么没良心，啥事儿都听他媳妇儿的，嫌我老了，不中用了，竟然把我给害死了……你说，我能不恨吗？” 赵爷爷正说着，猛一抬头，瞪着哆嗦成一团的赵二狗媳妇儿，脸上老泪纵横，泪水和血水混在了一起，让人看起来更加害怕。 我和奶奶无比震惊地看向了趴在地上的赵二狗媳妇。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的狠毒，她竟然撺掇自己的丈夫，害死了自己的老公公？而且，还是用这样残酷的手段。 赵二狗的媳妇儿这个时候早就吓傻了，她开始趴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嘴里念叨着： “爹……爹……我求求你啦，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老道蔑视地瞅着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心里的厌恶已经在脸上表现无遗。 “唉，我知道你心有怨气，可是毕竟你已经死了。 就算祸害了再多的人，你也活不过来了？你有何必发那样的毒誓？难道，你想要把你这一大家子都给弄死吗？” 老道此时动了恻隐之心，他看着十分伤心的赵爷爷，似乎是想跟他商量，让他赶快离开。 没想到，这一句话倒是激怒了赵爷爷。 他用袖子抹拭了一下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血水，眼里的愤恨让人不寒而栗。 他指着老道大骂： “你说得倒轻巧，让我就这么走了？不成！就是不成！她怎么害的我，我就得怎么害她！ 我这口怨气出不来，别说死三个人，就是让这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答应。 赵爷爷的脸色，十分的可怖。 像是在威胁那个老道，老道此时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是执意不想走了？” “不错，今儿个我报不了仇，我绝对不会走！” 赵爷爷的眼睛里，一片血红。 他冲着趴在地上的儿媳妇，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来到赵二狗媳妇儿跟前儿，只是伸出了一只右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紧接着把她往上一举，赵二狗的媳妇儿脸就憋得通红，她的双脚已然离地，在半空中就那么瞎划拉着，双手也不住地划着圈，可是无论如何，都够不着面前的赵爷爷。 赵爷爷面目狰狞，哈哈大笑： “你这个贱人，贱人，今儿个，我特么掐死你！”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吓得再一次扑到了奶奶的怀里。 赵二狗媳妇儿嘴里艰难地喊着： “救……救命……” 她的脸色由红变紫，两只眼睛似乎都要爆了出来，舌头也慢慢地耷拉了出来，眼瞅着就要死了。奶奶在这时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竟然大声地朝老道喊道： “嗯，道长，你快出手啊！你救救二狗子的媳妇儿，我让……我让我们家阳子拜你为师啊！” 什么？奶奶这是干什么？ 老道想收我做徒弟的时候，她可是拼命地反对，这个时候，为了救赵二狗的媳妇儿，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老道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又轻轻地对奶奶点了点头。 他立刻将那把桃木剑，直接就抛向了赵爷爷的头顶。 那把桃木剑又发出了淡淡的黄光，而且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竟然直接就扎向了赵爷爷的后脑勺。 赵爷爷一声惨叫！ 那把桃木剑正好扎在了他后脑勺上。 而且，那桃木剑扎进去半寸，赵爷爷的后脑瞬间就开始淌起了血。 老爷子很疼，疼得一把就将二狗子的媳妇儿扔在了地上。 而二狗子的媳妇儿早就不知道了疼，她趴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奶奶见状，立刻就冲了过去，扶着她，替她拍着后背，捋着前胸，希望能帮她顺顺气儿，让她缓过点儿气。 赵爷爷不再管二狗子的媳妇儿，他立刻就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老道，当着他的面儿，将那把桃木剑拔了出来，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他看着那把桃木剑黄色的光芒渐渐地隐没，冷笑着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天色越来越暗，没有月光，我看你拿什么伤我？” 我看得非常清楚，老道在听到赵爷爷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竟然抽搐了一下。 没想到，这赵爷爷竟然知道这桃木剑的弱点。 话到此时，那把桃木剑已然光焰全无，又变成了之前那古旧的模样。 老道看了一眼地上的桃木剑，又叹了一口气。 赵爷爷一步一步地向老道逼去，老道随着他逼近的脚步，也一步步向后退。 可是他几乎已经退到了灵棚的外边，再往后一步，就进了灵棚，也就到了那口开着的棺材面前。 赵爷爷发疯似地大声吼道： “你们对不起我，我就要把你们都弄死，都弄死下去陪我！” 老道已经命悬一线。 就在此时，他突然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而且，迅速地咬破了右手的食指。 他在黄纸上胡乱地画着什么东西，赵爷爷见状，开始往后退着。 那老道写完了之后，把那张符直接就甩向了赵爷爷的额头。 黑沉沉的夜幕上就像打了一道闪电一样，霎时间就像白天一样，那黄符不偏不倚，正好被甩在了赵爷爷的额头之上。 原本疯狂叫嚣的赵爷爷，竟然顷刻间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也太牛逼了！ 老道写的那是啥东西啊？ 我对老道的崇拜马上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见赵爷爷不动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几个人都冲了出来，他们指着赵二狗的媳妇儿，开始一阵大骂：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好狠的心啊！我爹就是你害死的，我们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老道这时才注意到她们，原来之前那些人蹽的时候，她们偷偷地藏了起来，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 听她们的口气，应该是赵爷爷的其他儿女，这帮玩意儿，现在到挺横，刚才那能耐都到哪儿去了？ 第6章 同归于尽 借着灵堂里微弱的灯光，我才看清这两个人的模样。 这是两个女人，两个六七十岁的女人。 我回想起刚才赵爷爷的诉说，猜想她们两个一定就是赵爷爷的女儿了。 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她们，可想而知，这两个女人从来也就没有回来看过她们的老父亲，难怪赵爷爷有那么大的怨气？ 此刻，这两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赵二狗媳妇的面前，她们两个一左一右，摆开架势，冲着赵二狗的媳妇儿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爹。瞧你，比我那二狗子小了那么多岁，当年二狗子带你回家的时候，我们姐俩说什么就不同意。 没想到二狗子被你迷得颠三倒四的，非得把你娶回我们老赵家，你这个狐狸精，现在不仅害死了我们老爹，连二狗子都害死了，连我侄子也都被你害死了，你真是个扫把星！” 听着两个女人一直骂着赵二狗子的媳妇儿，那赵二狗子的媳妇儿，却跪在地下，连头都不敢抬。 二狗子媳妇儿不是挺泼辣的吗？刚才打我的时候，可用了狠劲儿，怎么在她两个大姑姐面前却这样的唯唯诺诺？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那两个老太太的脸。 她们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两个女人同样的是满身的肥肉，而且身上的穿戴也不错，看样子，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 站在左边的那个老太太，突然间来到了赵二狗媳妇儿面前，抓着她的头发，使劲地往下按： “你给我爹偿命！” 另外一个女人也是毫不客气，上前开始扒着赵二狗媳妇儿的上衣。 奶奶见状，吓得赶紧把我的眼睛给捂上。 老道实在看不下去，就问了一句： “你们干什么？” 那两个女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扭过身来，冷笑着，看着老道： “哼，我们教训自己家的人，跟你可有什么关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老道气得一声大喊： “你们以为道爷愿意管你们家的事儿吗？要不是这孩子求我，我根本就不会伸手！” 此刻，突然来了一阵阴风，呼呼地刮着。 原本贴在赵爷爷额头上的那张黄符，竟然被风吹落在地上。 此刻，赵爷爷，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那两个老太太，气呼呼地说： “你们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回来干什么？” 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原本气势汹汹的两个老太太吓得和赵二狗的媳妇儿一样，立刻就趴在了地上。 “爹呀，爹呀，是我们啊，我们是大妞子，二妞子啊！我们来……来为您老奔丧来了……” “奔丧？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不见你们过来看看我？现在老子死了，倒想起奔丧来了？ 好，你们今天都在这儿，老子就让你们下去一起陪我了！” 赵爷爷的脸色十分地惨白，他几乎不加停顿地就向这两个不孝的女儿扑来。 两个女儿再也不牛逼了，她们突然一声高喊： “道长啊，救救我们呀！” 可是老道根本就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爷爷分别掐着这两个不孝女儿的脖子，把她们狠狠地按在地上，这两个老太太就像刚才赵二狗媳妇儿一样，浑身抽搐着，两只眼睛向外鼓着，舌头马上就要伸了出来，看样子也是转眼间就会没了气息。 赵二狗的媳妇儿见那两个大姑子被自己的公公死死地按在地上，突然起身，扭过身子就要往外跑。这一切都被赵爷爷看在了眼里，此刻他放下两个不孝的女儿，一下子就朝二狗子的媳妇儿扑了过去。 赵二狗的媳妇儿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她突然就向我一瞟，紧接着就奔着我来了。 她一把将奶奶推倒在地，把我抓在了手里，他用胳膊使劲地勒着我的脖子，对赵爷爷说：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大岁数还不死，还让我伺候你不成？手里有那么好的东西，都不给我，留你干什么？ 我现在知道你需要这个小子，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哇，我就掐死他，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赵二狗媳妇儿的话还真的挺有威慑力，原本凶恶无比的赵爷爷，当时就愣着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往前逼近一步了。 可此时，老道狠狠地骂了一句： “你这个贱人，刚才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你快把那孩子给我放了！” 赵二狗的媳妇儿冷笑一声： “哼，放了？我把他放了，今天我就没命了！” 她看着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着的两个大姑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们两个丧门，平时就把老爷子扔给我和二狗子，你们可尽了一天做女儿的孝心吗？还有脸回来奔丧？真特么的不要脸，还想跟老娘争那东西，你们凭什么？” 我越听越糊涂，这二狗子媳妇儿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不过看来这东西，只有老爷子有啊，而且她们都很眼红，却都没有得到。 两个大姑子缓缓地站起来，她们朝老道声喊了起来： “道长，快，快收拾了这个女的……” 那两个大姑子此时竟然忘记了害怕，她们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老道赶紧解决他们的弟妹。 没想到，赵爷爷突然间指着这两个女儿大声骂道： “她不是好东西，你们两个也不是好东西，都惦记着我手里的东西。全当我白养了你们，今天，我啥也不要，就要你们死！” 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突然回过头看着老道，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那个孩子，我不动他，我就要把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全都带走，你这一回可以不拦着我了吧？” 我觉得他说的话很明白，意思就是说他不会再为难我，也请老道不要插手。 我看到老道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可是，他瞅了我一眼，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他答应了赵爷爷的请求吗？ 再说，赵爷爷会轻易地放过我吗？ 看着老道的表情，我心里也好像有一个疙瘩，拧成了一团。 第7章 驱邪咒 据我看来，这三个女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三条人命。 这样的三条人命，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真的心里不得劲儿，这时候，奶奶已经爬了起来，她跪在赵二狗媳妇儿的面前，大声地哭泣： “老赵家的，我求求你，看在刚才我们愿意救你的份儿上，你就放了我们家阳子吧！” 可是看样子，赵二狗的媳妇儿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放了。 现场的气氛，十分地紧张。 我就这样被赵二狗的媳妇儿勒着，手心里，还有头上，全都是冷汗。 奶奶还在不住地磕头求饶，可是赵二狗的媳妇儿只是冷笑，根本就没有放我的意思，而且赵爷爷虽然说已经跟老道表明了心迹，宁肯不打我的主意，也要收拾了眼前的儿媳妇，还有他那两个不孝的女儿。 可是，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他始终恶狠狠地瞪着赵二狗的媳妇儿，就是不动手。 赵二狗的媳妇儿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勒着我慢慢地走，转身回到院子里，她慢慢地向后移动着，背靠着灵棚，大声呵斥着： “老东西，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给我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赵二狗的媳妇儿呵斥着老道。 老道脸色阴沉，可是大概是担心我的安危，他也只能走到了众人的跟前儿。 “你别冲动，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就得死在这儿！” “你特么别吓唬我，我今天要是听了你的话，才得死在这！ 现在是我做主，你们都得听我的。 赵二狗的媳妇儿一声冷笑之后，盯着赵爷爷： “老不死的，你，你把那东西赶快给我。 我就把这小子放了给你，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他。” 此时赵二狗的媳妇儿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修眉刀，这个老娘们儿平日里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没事儿就在人前人后化化妆。 在这个老皮铺村，名声可不咋地，有多少男人都惦记着她。 此刻，这把修眉刀，竟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她把那刀刃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十分害怕，哆哩哆嗦根本就站不住了。 “你别激动，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千万别乱来！” 老道试图着拖延着时间，可正在这时，众人的脸色却突然间变了色。 尤其是那两个不孝的女儿，她们几乎抱在了一起，而且失声地尖叫道： “你……你后面……后面……” 赵二狗的媳妇儿哈哈大笑，以为这两个女人在故意吓她。 “瞧你们两个那个样子，想吓唬老娘啊！老娘什么世面没见过？” 这时我也感觉到身后一阵冰冷，有一股阴风吹来，吹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原本赵二狗的媳妇儿还在哈哈大笑，可是此时她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或许她也感觉到后脊梁骨的那股凉意，她一回头，无比惊恐地大吼了一声。紧接着，那把修眉刀掉在了地上。 我也趁机回过头来，可是当我看见后面的场景时，我差一点儿就吓破了胆，站在后面的竟然是死了的赵二狗！ 他正瞪着一双空洞冰冷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媳妇儿！ 我吓得当时就尿了裤子。 我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浑身哆嗦着，我把脸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二狗子，你……” 赵二狗的媳妇儿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竟然被赵二狗的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赵二狗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竟然朝着他媳妇儿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媳妇儿也是吓破了胆，拼了命地反抗。 赵二狗这一口才咬歪了，可是还是咬在了他媳妇儿的腮帮子上。 一块血淋淋的肉就这样被狠狠地咬了下来。 赵二狗的媳妇儿疼得哇哇乱叫，就在赵二狗子想要咬第二口的时候，老道却突然间跳了过来。 实际上，他是为了要救趴在地上的我，可是大概是为了防止那赵二狗对我，也来这么一下子，老道不由分说地跳到了赵二狗和他媳妇的跟前儿。 赵二狗的媳妇儿很明白，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老道能救她了。 她奋力地呼喊着： “道长，我求求你，救救我啊！” 老道根本就没有理会赵二狗媳妇儿的话。 他的双手好像胡乱地在做着什么动作，而且两只手并在了一起，好像翘着兰花指，好像又不是。 他将并在一起的手指直接点在了赵二狗的额头上，顷刻之间，赵二狗竟然毫无力气，立刻就松开了他的媳妇儿。 赵二狗的媳妇这才逃了出来，她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此时，我早已经偷偷地回过头来，瞄着眼前的一切。 老道松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这张黄符是已经写好了的，他将黄符直接就贴在了赵二狗的额头上。 紧接着，口里念念有词： “拜请天清清,地灵灵,太上老君随吾弟子行,点天天清、点地地灵，点神神有应，点人人长生，点着那邪魔恶鬼尽灭无形。一点化十点,十点化百点,百点化千点,化到千千万万点、点点清,点点灵,点点有神,急急如律令。” 这可都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我心里悬着，这个老道，到底是谁呀？他怎么这么厉害？ 老道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赵二狗，嘿嘿一声笑： “这驱邪咒有日子没用了，老子我差点儿忘了！” 说完，得意地看着不远处的赵爷爷，像是在示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老道喊自己做老子，我实在是有些尴尬，我虽然是个小屁孩，可是也知道这道士可是个出家人啊，咋能张口闭口就老子老子的呢？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表情有些怪异，看到走到我面前，踢了我的屁股蛋： “赶紧爬起来，我给你的那块茅山玉佩是摆设啊！有了那块玉佩，你什么鬼都不用怕？” 那块玉佩依然还在我的手里，此刻，我就感觉那块茅山玉佩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紧紧地把它攥在了手心，因为这玉佩太油腻了，我生怕我一个不留神，就把它给弄丢了。 第8章 还魂 刚才老道露的这一手，着实牛逼。 其实，他也是故意在震慑着赵爷爷，因为老道还没等众人开口，就已经先说了一句话：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不假，可是老爷子，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别再闹腾了。我看，就让这二狗子和那小林子都还阳吧！ 毕竟是你的儿孙，能有多大仇啊？这阳间的事情，我帮你处理好，你儿子和你儿媳妇犯的错，我可以让警察来制裁他们。 你有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他们能做到的，我一定督促着让他们把这些事儿办完。” 赵爷爷此刻，眼神空洞，他接二连三地目睹了老道的本事，说实在的，他自然心里也很害怕，怕自己真的魂飞魄散。 他张嘴刚想说话，又将头转向了我，老道冷笑一声： “怎么，眼前儿的这个孩子，你还真想打他的主意？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他是我的人，我必须把他带走！” 老道冷冷地说出这些话，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我心里还纳闷，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跟你走？ 赵爷爷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这就是我的命，我可以走，不过，你得，你得让他们答应我两件事。” “老人家，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一定让他们办到。” “我死得冤哪，都是赵二狗和他媳妇儿那两个瘪犊子，活活地把我给闷死了哇！ 我这才发了毒誓，想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都带走，还有我那两个不孝的闺女，成年累月地不来看我一眼，这两个瘪犊子不管我的死活呀，我要他们给我，我要他们给我大办法事，让他们给我办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少一天都不行！” 赵爷爷狠狠地说道，老道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二狗媳妇，还有同样吓得没了脉的那两个不孝的闺女点了点头： “我替他们答应了，他们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好！还有赵二狗和他媳妇儿，必须……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必须让他们披麻戴孝，给我连哭七天，下葬的时候，让他们一步一步地跪着把我送进墓穴，少一步我也不答应！” “好，我也替他们答应你了，还有吗？” 还有最后一点，必须报警，让警察来替我报仇！” “好，我都答应你了！” 可赵二狗媳妇儿听着警察这几个字，冷不丁抬起头来，她看着老道，又看看自己的公公，突然间把头又垂了下去，我知道，此时的她啊，根本就没有和赵爷爷讨价还价的资本，如果她不答应，赵爷爷此刻就会扑到他的面前，将她杀死。 “好，我这就走！” 说着，赵爷爷竟然径直走到了他那口棺材旁边，慢慢地爬进了棺材里，不多时，棺材里面就没了声音。 我猜想那赵爷爷已经走了，那吓得哆哩哆嗦的两个闺女，此时等了好久，才慢慢站起身来，来到老道面前问老道： “道长，我们爹走了，真的走了吗？” “你们暂时安全了！” “那这样吧，我们家里还有事儿，做法事，我们出钱，我们出钱，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这两个老太太竟然转过身就想走。 “你们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的？ 没听见老爷子说吗？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法事，少一天都不行！” “可是我们家里，我们家里真的不方便的！” “好啊，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回去，老爷子如果到时候找到你们家啊！可别后悔我没提醒你们！” “什么，这老爷子还能，还能找到我们家去？” “不信你们就试试吧！” 这两个老太太听到老道这么一说，吓得当时就没有了动静。 赵二狗的媳妇儿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老道看着她一声冷笑： “你赶快找几个邻居，把赵二狗和小林子都搬到炕上去，一会儿，他们就该醒了！” “行，好，好！” 赵二狗的媳妇儿，愣愣怔怔的，仿佛有很大的心思，不过老道的命令，她还是不敢违抗。 她忍着脸上咬掉肉后的疼痛，战战兢兢地往外就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找来七八个邻居，有男有女，他们一个个脸上惊惧无比。 我认得出来，其中有好多都是刚才目睹了鬼魅一幕后，撒丫子开蹽的人。 此刻他们战战兢兢地又来了，我看得很清楚，他们脸上的恐惧很让人害怕。 这些人里面，只有三个女人，剩下的全是男人。 这几个男人中有一个瘦高挑的男子，一进门儿，就四处踅摸着，他看着老道和赵二狗的媳妇儿，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看着他的样子十分的猥琐，自然就多看了几眼，不过老道此时发了话，我也就不再看了。 “大家辛苦一下，把赵二狗和小林子搬到屋里的炕上去，这两个人还没死呢！”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开了忙，把小林子和他爹赵二狗全都抬到了屋里的炕上。 这样，两个人并排躺在炕上，赵二狗的媳妇儿就站在炕下，站在离我和老道不远的位置。 那两个不孝顺的闺女此时也进了屋，她们佝偻着身子，就站在角落里。 奶奶则站在我的旁边，始终搂着我的肩，怕我害怕。 “你们谁去给我刮点锅底灰？再给我盛一碗白酒，要快！” “好嘞，我去！” 一个男子应声而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拿了两个碗，其中一个碗盛着锅底灰，另一只碗装满了散白酒。 他将锅底灰和散白酒就放在炕上，立刻就离得远远儿的。 老道看了看眼前的两样东西，叹了一口气。 他来到赵二狗和小林子的面前，发现这两个人的身子已然僵硬，他大呼一声不好，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 他将身上那个破黄布包再次解了下来，放在炕上，从里面拿出了七枚铜钱，还有一根比绣花针还要长半截的银针。 紧接着，又从黄布包里掏出了一块红布，呲啦呲啦的两声，撕下来两小条红布。 撕成的小红条，分别绑在来赵二狗和他儿子的左胳膊上，紧接着用手抓了一把锅底灰，竟然塞进了嘴里，同时，又喝了一大口的散白酒。 第9章 七枚铜钱 我简直就愣住了，这老道是不是有病？ 这锅底灰就这么愣往嘴里塞啊？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更加震惊。 他竟然将被散白酒和着的锅底灰全都吐在了赵二狗和小林子脸上！ 这也太恶心了！ 那赵二狗和小林子的脸上，瞬间就粘乎乎的一片。 周围的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目光，我想，他们和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大概都认为这个老道疯了吧！ 可是，心里的质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赵二狗和小林子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渐渐地红润起来。 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能醒过来。 离得老远的赵二狗的两个姐姐，此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而赵二狗的媳妇儿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道不慌不忙，将那七枚铜钱，摆在了赵二狗和小林子的头上。 同时，将那根比绣花针还长半截的银针扎在了赵二狗的人中上。 紧接着，他拔出银针，又扎在了小林子的人中上。 “看，看啊，二狗子的手动了！” 有几个邻居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我也看得真真切切，那赵二狗的左手手指头，好像真的动了几下。 难不成，这老道真能把这两个人救活？ 接下来，人群中一阵骚动，因为不光赵二狗的手指头开始动了起来，就连小林子的手指也开始动了。 看来，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不一会儿就全都会醒来。 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句： “道长，你，你真神啦！” 老道听到我开口夸他，十分地得意。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老道这么一笑话，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 让我这一看，简直比看赵二狗和小林子的脸还要恶心，好悬没吐出来。 可是我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就在此时，人群中又骚动起来的。 那铜钱！原本摆在赵二狗和小林子头上的铜钱，突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时，老道猛地回过头去，盯着那七枚跳动的铜钱，冷冷地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突然间，他飞快地抄起了那碗散白酒，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紧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将酒喷到了七枚铜钱上，霎那间，七枚铜钱中的四枚，不动了，可是仍然有三枚铜钱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此刻，老道火了，他突然间大声地说道： “老爷子，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只要放他们两个人还阳，我答应你的事儿，什么都能办到。 可是，这七魄你给扣住了三魄，他们就算回来了，也是两个傻子呀！” 我一听，心里更迷糊了，老道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 后来我才知道，老道的这七枚铜钱相当于人的七魄。 人要是三魂七魄少了任何一样，那就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人。 最开始，将红布条系在了他们的左胳膊上，那是叫回了他们的一魂啊！ 之后，老道将锅底灰和在了散白酒里，喷在赵二狗和小林子脸上，就是叫回了他们的二魂！ 最后，用银针扎了赵二狗和小林子的人中，算是叫回了他们的三魂！ 如今三魂已经叫齐，就差他们的七魄了，可是，赵爷爷好像迟迟地不放赵二狗和小林子七魄中的三魄，这样老道自然十分着急，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大声吼了起来。 周围的邻居，还有老赵家的人，当然还有我和奶奶，全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诡异的一幕让我们再一次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而我心里的老道形象，仿佛瞬间又高大了许多，我心里还在寻思： 要是我真做了他的徒弟，学了这一手本领，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反而还很威风，如果这样的话可就真的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我的脑海里已经浮想联翩了，甚至还有些得意，可是这时，一阵惊呼，又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铜钱不动了，不动了！” 几个邻居又高声地喊了起来。 那三枚铜钱两边的两枚，已然不动了，可是中间的那一枚，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看来，赵爷爷还是有顾忌的，他不肯把赵二狗和小林子的七魄完整地送回来。 老道此时又火了： “老爷子，你这是想闹什么呀？你要是这么做，我答应你的那些事儿，可不一定都能做到！” “嘿嘿，做什么事儿，都得留一手啊！ 你想欺负我孤老头子一个吗？ 我告诉你，只要你们把那些事儿都给我办到了，我就把他们最后一魄都给送回来，否则老赵家所有的人还得跟着我走，包括那个贱人，一个都别想跑！” 赵爷爷阴森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二狗媳妇儿浑身吓得哆嗦一下，两个不孝的闺女也哆嗦成一团。 老道眉头紧皱，实在也不好说什么了： “好，既然如此，咱们可说定了，如果你说的那些要求，我们都做到了，你就把他们的最后一魄给送回来吧！” 赵爷爷干笑了几声，再也没了动静。 说来真怪，赵二狗和小林子这时竟然全都慢慢地醒了过来，而且这爷俩儿已经翻身坐在了炕上。 “我……我这是咋地了？你们都在这儿看着我干啥玩意儿？” 赵二狗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脸上黏糊糊的，顺手一抹，满手沾的都是锅底灰和散白酒和成的玩意儿。 他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 “么的，谁往老子脸上弄得这玩意儿？找死啊！” 他猛然间抬头看到了老道，愣了一下，可还是不客气地问： “你干啥的？上我们家干啥？出去！” 可是老道没有看他，他的目光都在小林子身上，因为小林子从醒来开始，就坐在炕上不停地傻笑，像是中了邪。 “小宝儿，你咋啦？你咋啦啊？” 赵二狗的媳妇儿早就冲了过去，她坐在炕上，搂着自己的儿子，开始大声地嚎了起来。 赵二狗一脸懵逼，还没等他再说话，原本离他远远的两个姐姐立马就冲了过来。 “二狗子，你这个王八犊子，是不是你和你媳妇儿把老爹给捂死的？还得我们还得跟你吃瓜落？” 这句话说出来，屋里头就炸了锅，邻居们不敢相信，赵爷爷竟是赵二狗两口子给害死的。 第10章 枯井 赵二狗听到两个姐姐突然间说他害死了老爹，他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这赵二狗的霸道凶狠，十里八村可都挂着号呢，他竟然从炕上跳到了地上，对着两个姐姐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丧门星，平日里对咱老爹是不管不顾的，还不是我和我媳妇儿照顾？你们还敢给我唧唧歪歪地胡说八道？我特么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着看热闹的那群邻居：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待在这干什么？ 还等着我请你们吃席呀？ 还不快滚！” 赵二狗无比凶狠地骂着，这帮邻居们打心眼儿里，可都怕这个瘟神的，就连我都忍不住哆嗦着躲进了奶奶的怀里。 就白天那一顿打，让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连赵二狗的眼睛都不敢看。 那群邻居听到赵二狗凶神恶煞地骂着他们，立刻灰溜溜地全都走了，这时，之前那个瘦高挑的男人，看了看赵二狗，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那赵二狗一看那男人竟然敢直视着他，立刻就火冒三丈： “郑三炮，你特么看什么看？ 赶紧滚回去！ 一个光棍，还敢跟我瞪眼睛？ 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那个叫郑三炮的男子，低着头，也灰溜溜地走了。 整个屋里，只剩下老赵家的人，老道，还有我和奶奶。 赵二狗突然间发现我和奶奶还没走，刚想没好气地呵斥我们赶紧滚开，没想到那个老道开口了： “赵二狗，要不是本道爷，你特么早死了！ 在这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你自己干得那些事儿，当我不知道吗？你老子可全都对我说了！” 听到这番话，可彻底激怒了赵二狗，他指着老道大声骂起来： “你这个老瘪犊子，胡说八道什么？ 我爹死了好几天了，他能告诉你什么？少在这吓唬人，我告诉你，赶快给我滚，要不然，我弄死你！” 赵二狗的威胁反而让老道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你可知道你老爹刚才诈尸了，你也被他带走了，还有你儿子，要不是本道爷施法，你们两个早就死透啦！” 这赵二狗还想发火，可是他的两个姐姐恐惧地把他拽到了一边，对他小声地嘀咕着。 赵二狗一边听着，一边瞅着老道，还有他媳妇儿，突然间他变了脸，无比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姐，两个姐姐点了点头，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赵二狗猛地冲向了炕上，她推开自己的媳妇儿，看着目光呆滞的小林子。 “儿子，你跟爹说句话，你跟爹说句话呀？” “嘿嘿，嘿嘿，嘿嘿嘿……” 小林子根本就不搭理他爹，只是一个劲儿地嘿嘿傻笑着。 赵二狗的媳妇儿满脸怨气地看着他，可是赵二狗根本就不在乎，他可是老来得子，自从找了那么一个年轻的媳妇儿，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的所有心思，可都在这三代单传的小林子身上。 再看自己的媳妇儿，那腮帮子上，还掉了一块肉，鲜血模糊着她的半张脸，十分吓人。 “你，你脸咋啦？” “她的脸，就是被你给咬的！” 赵二狗的媳妇儿不说话，老道接了一句。 “我？我咬的？” 赵二狗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姐姐，那两个姐姐又点了点头，此刻，赵二狗不再像之前那样强横了。 他跳下了炕，来到了老道面前，开始嬉皮笑脸地说： “嗯，道长，刚才……刚才我态度不好，您可别往心里去呀！ 您说我爹诈尸了，想把我们带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赵二狗脸色通红，两只手不断地搓着，脸上的笑容尴尬极了。 “怎么着，不承认了？ 你们不是把老爷子捂死之后，扔在了那口枯井里了吗？” 赵二狗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抬起惊恐的眼睛，看着老道。 老道嘿嘿冷笑： “实话告诉你吧，刚才你那两个姐姐应该也都跟你说过了，老爷子有话，必须要让你和媳妇儿，一步一步跪着，送他下葬，少一步都不行。 还有，他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你们都得披麻戴孝，连哭七天。 最后，还有一件事，你们自己干了缺德事儿，得找警察自首，要不然，可祸及子孙哪！” 说着，老道不经意地抬眼看了看憨憨傻傻的小林子。 “你们要是照我说的做了，还能给你们老赵家留一个后，要不然，哼……老爷子还留了一手，把你的七魄三魂算是给送回来了，可是你儿子小林子，还被他压了一魄，如果老爷子不把你儿子的那一魄送回来，他就永远都是个傻子啦！” 老道的这番话像连珠炮似的，把赵二狗给弄蒙了，他此时愣怔着，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二狗的媳妇儿突然间大声说： “道长，我们认了，老爷子说什么，我们就怎么办，只不过，你得求他放了小林子，大不了哇，我给他偿命！” 赵二狗的媳妇儿说出这番话来，赵二狗气得暴跳如雷，他冲上去，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这个骚老娘们儿，胡说八道什么？ 老子……老子没干，我不去自什么首，要去你特么去！” “你到底干没干，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就给你扔下一句话。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我扭头就走，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本道爷！” 说着，老道招呼着我和奶奶，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赵二狗却根本不想让他走，他拦在了老道面前就满脸堆笑地说： “道长，这个，你不是出家人嘛，应该慈悲为怀呀！ 我眼前有难处，你可不能不管哪！ 这骚老娘们胡说八道的，老爷子都九十多岁了，你想想，有可能他脑子不清楚，胡说八道的……” 赵二狗还不承认是他捂死了老爷子，老道此时已经忍无可忍，他大声地说道：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本道爷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村里那口枯井，可是个极凶的地界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面之前就死过人。 那可是一个怨气深重的地方啊！ 它是你们村子里最凶的三煞位，老爷子能诈尸，也是因为你们把他给扔到那口枯井里了。 要不是那口怨气和枯井里的怨气相冲，老爷子还不能诈尸呢！ 这一切都是命数啊！” 此刻，赵二狗的媳妇儿听了老道说的这番话，立刻就跳了起来，他跑到赵二狗面前，使劲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和头发： “你个王八犊子，都是你，都是你说什么扔到那口枯井里，警察就找不到证据了，要不是你，我们小林子怎么会这样？” 赵二狗媳妇儿一番话，已经不言自明了，赵二狗两口子就是杀害赵爷爷的凶手，赵二狗此时耷拉个脑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