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07年夏天，许凤鸣在华北地区的平山县城参加高考，高中北大，光宗耀祖！ 除了考上名校，他的家庭条件也相当不一般。 父母开办了一个自行车厂和一家物流公司，两家公司加起来员工超过五百人，家庭资产数千万甚至有可能上亿！号称平山县首富！ 看起来，接下来许凤明的人生之路，是一片光明。 然而人生就像长流水，常遇不平起波澜。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许凤鸣在家收到噩耗。 一辆外省牌照的警车来到单元楼下，四个外省警察上门，通知许凤鸣他的父母两天前遭遇车祸，意外双双身亡。 外省警察还带来了两份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和骨灰盒。 这个噩耗太突然，这个结果……许凤鸣无法接受！爸妈在外地出差，他前天看到高考放榜分数的时候还和爸妈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爸妈得知儿子高中北大的时候，喜不自胜。 对于做父母的来讲，生意再成功，也不如儿子有出息更有成就感。 但是他们永远没有机会，亲眼看看儿子的录取通知书了。 这不可能！就算爸妈真的出了意外，也不可能这么仓促火化！ 国人信奉死者为大，就算被枪毙的死刑犯，火化前也要请亲友见上最后一面！ 这其中内幕太过黑暗，许凤鸣都想象不出爸妈经历了多么悲惨的遭遇！ 甚至前来送死亡证明和骨灰盒的外省警察，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实际上指不定就了解一些内情。 能考上北大，说明许凤鸣不是傻子。家里做着这么大的生意，他也不是普通高中生，是见过世面的。 但是又能怎么样！所谓民不与官斗，再有钱的商人也是普通人，尤其还跨着省份。那几位外省的警察不说，许凤鸣也不能强迫他们！ 收到爸妈双双离世的噩耗以后，许凤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吃不下也睡不着。 这三天三夜，许凤鸣一直都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在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三天后，他才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他双目赤红，面色苍白枯槁如同鬼魅！更可怕的是，原本乌黑柔亮的偏分头发，竟然生出大量白发！ 但他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因为经过这三天三夜的思考，他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1，父母的骨灰，不下葬。真相一日不查明，父母的冤屈一日不昭雪，他这个做儿子的就没脸给父母办葬礼！ 第2，他烧掉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这书不去念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继承并且经营好爸妈辛辛苦苦二十年打拼下来的家业。 爸妈的遗产，不能败在自己手里，更何况爸妈身为商人，忽然遭遇横祸，无非是因为钱！ 既然如此，那就把家里的产业做大，挣更多的钱，就不信勾不出那幕后凶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然而做出决定容易，真正要做到，却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决定将父母的骨灰暂时寄存在家中不发丧，就给许凤鸣带来不小的压力。 虽然没了父母，但许凤鸣还有叔伯姑姑。 亲人离世后，不能妥善安葬，他们起初是不同意的，也不同意许凤鸣放弃学业，毕竟那可是北大！如果许凤鸣顺利大学毕业，前途依旧一片光明，不一定比守着这份家产差。 但奈何不得许凤鸣态度强硬，况且他今年满了十八岁，刚好成年。无论从道理还是法律上来说，对于爸妈的身后事问题，还有他们留下来的家产，许凤鸣都有自主权。 所以叔伯长辈们，最后还是默认了许凤鸣的做法。 许凤鸣开始接手爸妈留下的产业。 他首先来到了位于县城西郊的自行车厂。 到了厂里，先悄悄的到车间里赚了一圈，结果所见所闻让他怒由心生。 看来父母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厂里。许凤鸣把生产车间，包装车间转了一个遍，结果三四百工人，还在踏实干活的没几个。大部分都心不在焉的，甚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老板出事了，这自行车厂还能不能做下去，工资还能不能发。 也有替许凤鸣操心的，关心老板夫妻俩留下的遗产，他们的独生子能不能守得住。 许凤鸣高中三年忙于学业，基本上没到厂里来过，所以工人们不认识他很正常。 他不指望员工们能有多高的素质，都是俗人，关心能否拿到工资是正常的。但是工作时间，工资还在计算着却不好好干活，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凤鸣没说什么，又转头去了办公区，厂里的财务行政，厂长和董事长办公室都在那边。 经过财务行政办公室的时候还好，大家都在忙碌。但是经过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他驻足下来。 厂长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隐隐有声音传来。 “五百万现金，接下来就全依靠曹厂长了，事成之后，会有额外的一百万感谢金奉上，到时候曹厂长你甚至还能拿到干股。你跟了老许十几年，也没拿到股份吧，这一点曹厂长你应该能看到我们的诚意了。” “我会尽量促成的，我在许凤鸣那小子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偶尔去老许家里，那小子都会很尊敬的叫一声叔叔。再说他一个小孩子家，还是个学生，哪有能力接手这么大的厂子。我估计五百万现金，能把那小子砸晕了，这事儿基本上稳成。” 听到这里，许凤鸣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傻子了！ 现在自行车厂的厂长曹兴，十几年前就跟着老爸了，老爸也没亏待他，给了厂长的位置。许凤鸣也听爸妈谈起过，这个曹兴每年工资加奖金能拿个三五十万，待他不薄。 人心隔肚皮，没想到这个曹兴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的，现在老爸出了事，他第一个跳出来合谋外人，想捡便宜侵吞许家的产业！ 五百万！光自行车厂这六十亩的地皮加上厂房设备都超过这个数了！也是真敢想！ 第2章 纵使心中怒火燃烧，但许凤鸣没有冲动。问题要解决，但也不一定立即就去做。 和在车间时一样，他没说什么，又走了两步，就来到了隔壁的董事长办公室。 径直推门而入，来到原属于老爸的那张颇具气势的大办公桌后面，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许凤鸣才发现，老爸的办公桌对面，董事长办公室的另一角竟然还坐着一个妙龄女人。 她约么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齐耳短发，长得挺不错的，面容精致乖巧，此时也正惊讶的瞪着忽然闯入的许凤鸣。 这个满头白发的臭小子到底是谁，这么嚣张就闯进来，还坐了董事长的位置。看起来挺帅，就是表情太冷了点，酷的有点过头……聂青青正纳闷呢！ 与此同时，许凤鸣也在纳闷。看样子这小妞应该是老爸的助理什么的吧，老爸干嘛弄来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妞放在眼前？莫非是想搞搞潜规则什么的？ 这事儿之前老妈知道吗？ 不过许凤鸣很快就明白，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老爸要真是和这小妞有点什么……那肯定瞒不过老妈的。 “你是谁？干嘛不敲门闯进来，那是我们董事长的位置。”聂青青先沉不住气问道。 “我叫许凤鸣，来接管我爸的工作。你叫什么，主要负责什么工作，自我介绍一下吧。”轮到许凤鸣问她了。 “……我叫聂青青，燕山大学经贸管理系研究生毕业，今年初才来到咱们厂，做董事长的助理工作。” 许凤鸣有点小惊讶，没想到还是个一本大学的研究生，在平山县这种小地方，这就是妥妥的高级人才！给老爸这个土老板做助理，委实有点屈才。 不过许凤鸣心里想的不会说出来，免得她骄傲自满。 “以后就是我助理了，你学历不错，但学历高不一定能力就高。好好练练眼力劲，积极主动一点。我到了办公室，或者有了客人，先问候一下倒杯水。还有别总是你你的，你该称呼我许总。” “……对不起许总，我以后会改进。”聂青青说完，赶紧给许凤明倒了一杯热茶。 “你刚才在忙什么？”许凤明又问她道。 “在核对昨天厂里的支出和收入，这是我每天都要统计的，原来都是汇报给董事长的。” “那你给我汇报一下厂里目前的财务情况吧，收入支出，还有债务什么的。” 聂青青打开一张表格，张口既来：“今年元旦开始，截止到昨天，我们厂里账户上还有301万元的流动资金，今年总支出2318万元，总收入4006万元，未支付的零配件供应商货款980万元……还有再有一星期，20号我们就要发工资了，这个月工资总支出要106万元。” 许凤鸣微微蹙眉：“看来今年厂里的业务也不太好做，今年大半年过去了，只有区区两三百万的利润，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聂青青：“这个我也说不太好……个人感觉很多方面原因，今年市场环境不太好，自行车这种商品从几年前开始，已经不是刚需了，甚至在大城市里几乎都快绝迹了，只有小城市或者农村的普通老百姓还用自行车代步。还有就是感觉我们厂自身也有点原因，可能是厂子成立时间长了，十几年过去，工人们都磨没了干劲了。” 许凤鸣来了点兴致：“你认为我们厂的管理有问题？之前我爸，还有曹厂长把厂子管理的不够好？” 聂青青顿时有点局促起来，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要是在许凤鸣面前说董事长，还有厂长的不好……那就有点不合适。 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说道：“是的，据我的专业知识，还有观察到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厂里的管理存在问题，人情味太重，好多人互相都沾亲带故的，间接的就导致厂里的生产效率低下。当然这也是县城这种小地方企业的通病，人之常情，也不能全怪董事长和厂长他们。” 虽然明知道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人，但专业素养和内心的正义感，促使着聂青青还是说出来了。当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许凤鸣的脸色，还想着把话往回收一点。 然而这话真是说到许凤鸣心里去了，他脸上没表露出任何表情，略微思索一下，就对聂青青说道：“你给我打印一份厂里所有员工的，近一个月的出勤表格出来，然后去隔壁叫一下曹厂长，让他召集所有员工，我们开个集体会。” 聂青青：“啊？你要……许总您想做什么？” 许凤鸣：“我想做什么还要向你报告？给你十分钟，我要看到厂里所有员工在办公室前边的空地上集合完毕，去做吧！” 聂青青很机灵，立即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起来，只用了一分钟，就把刚打印好还热乎的表格交到了许凤鸣的手里，然后去隔壁厂长办公室找曹兴去了。 没几秒钟，曹兴就过来了，进门之后见到许凤鸣，起初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沉痛的对许凤鸣说道：“小鸣，你过来太好了，许大哥和嫂子刚出了事，我正六神无主呢，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既然你来了，有你坐镇，一切就名正言顺了……另外，节哀顺变啊！” 许凤鸣心中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对曹兴说道：“你还有八分钟时间，把厂里所有人都通知到，集中到一起来，我要给所有人开个会。” 第3章 许凤鸣这态度，让曹兴有点反应不过来。以前在许家见了这小子，挺有教养和礼貌的，见面就叫叔叔，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因为父母忽然一起过世，受刺激还没调整过来？ 曹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跟大家讲啊，我办公室里还有客人正招待着，我们同行，飞凰厂的老板刘总来我们这边拜会，表达安慰呢。按道理来说，咱们应该先把客人招待好送走了，再谈自己的事。” 许凤鸣：“就是那个冒充人家沪市凤凰自行车，做假货的飞凰？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曹兴：“来者是客嘛，人家是来表达慰问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许凤鸣打断了曹兴的话：“这么说我今天是开不了这个集体大会了？难道在厂里，姓许的说了不算，姓曹的说了才算？曹厂长，你要真觉得那个刘总那么重要，干脆直接跳槽过去算了。” 此时的曹兴，被怼得极其下不来台，旁边站着的聂青青更是看傻了。 许凤鸣第一天来厂里接手工作，就跟原来厂里的二把手，实际负责人曹厂长翻脸。看来刚才他对自己已经算挺客气了，这董事长的公子有点凶啊……不过也够酷! 聂青青想劝两人都消消火，但想到自己身份，还是算了。毕竟在她看来，不仅道理在许凤鸣那边，而且还够帅，在气势上也占了上风，那没必要帮曹厂长说什么。 “曹厂长，你还有五分钟，时间不太够了。” 曹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撇撇嘴，什么都没说。厂子还没卖掉，他还奢望着从中赚一笔呢，此时可不能得罪了许凤鸣，于是一咬牙硬生生忍了，跑去召集所有员工开会。 没两分钟，曹兴就回来了，冲着许凤鸣赔笑说道：“都安排下去了，大家都过来集合，用不了几分钟就全了。那个……刚才是我脑子糊涂，没想清楚利害关系，客人的事和咱们自家的事情，当然还是自家的事情更重要嘛！不过刘总这次确实是有事而来，他也听说了咱们厂里刚出点事，正好他那边有扩大生产的需要。所以准备重金收购我们厂子……我觉得这个事嘛，在商言商，没必要有抵触情绪，只要价格合适，一切都可以谈。” 许凤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出事的是我们许家，我们东山自行车厂没有任何问题，这个首先要搞清楚。其次在商言商，企业之间互相收购持股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我可以理解。对方出价多少？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谈。” 曹兴顿时兴奋起来：“果真虎父无犬子，我能在小许你身上看到许大哥的风范。这个价格嘛，刘总目前出价是460万，我觉得这个价格还是蛮合理的，这几年市场不太好，前三个季度，我们厂总共盈利也就两百万上下……” 一旁的聂青青都急了！460万，糊弄鬼呢！光是硬件设备，用地和厂房这些加起来，价值都超过这个数目了！ 还有多年来培训的技术成熟的这些员工，销售渠道，货源渠道……这些难道不值钱？甚至算起来，这些看不见的资产，价值要超过厂里的固定资产的! 而且东山自行车厂是妥妥的实体生产企业，资产相当的稳定。在聂青青的心里，给厂子估算出的价值，最低不少于2000万元。曹兴身为厂长，不可能不懂得这些，现在说出来460万这个数目，摆明是和飞凰的刘总传统好了，欺负许凤鸣年少不懂呢！ 聂青青心情有点急切，正想着该怎么提醒一下许凤鸣，但当着曹厂长的面她又有点不敢……正犹豫间，看到许凤鸣看似心不在焉的，左手在转着一支笔，然而笔尖的朝向正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她忽然就心中一凛！ 虽然没猜透许凤鸣的具体意思，但是聂青青确定他心里有数！所以才对自己作此暗示，所以她干脆闭口不言了。 曹兴还在‘循循教导’：“小许啊，其实我觉得这事可以考虑，你看你又要上学，厂里的事情看似简单实际上烦心事一大堆。或许我可以跟刘总谈谈，让他适当加一点，凑个整数。有了五百万，你接下来上大学甚至谈恋爱结婚，都不是问题了。你看这事儿我怎么给刘总回复？毕竟是你们许家的产业，我只是帮着参谋一下，做主的还是你。” 许凤鸣：“你告诉他先等两天，我稍微考虑下，先把人打发走吧，我们开会！” 曹兴松了一口气，只要许凤鸣肯松口就行，自己再添上一把火，这事儿就差不多能成，上百万即将到手啊！于是喜滋滋的去送客。 几分钟后，厂里所有员工，三百多号人都在办公室前面的空地上集合了。 即将给几百人训话，这种事许凤鸣还是第一次做，心情难免还是有点小激动。 三百多号人凑到一起，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还是有点壮观的感觉的。就是有点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要开什么会。 许凤鸣手里捏着几张A4纸，与几百号人相对而视，一言不发。 等了足足五分钟，嘈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因为大家都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了。要是这么一直吵下去，看样子许凤鸣是不会开口的，可以一直陪他们站到天黑！ 又等了五分钟，此时三百号人已经鸦雀无声了，莫名其妙的，现场的气氛就压抑紧张起来。这时候许凤鸣终于缓缓开口。 他拿起了手中的A4纸，说道：“下面我念一个名单，被点到名的人，到前面来。王洪兵、王金龙、李明……” 大概念了三四十个人的名字，结果一个站到人群前面的人都没有。曹兴有点尴尬的提醒许凤鸣：“这些都是请假没来的。” 许凤鸣：“全都请了假吗？请假事由都是什么？” 曹兴哑口无言。 许凤鸣提高了一个声调：“刚才我念的名单，都是旷工的，或者无正当理由，单月请假超过3天的。这是想干嘛？来上班赚钱的还是过家家玩呢？聂青青！” 被忽然点到名字的聂青青被吓了一大跳：“我在……许总。” “通知这些人，今天下班前全给我来厂里报道，领工资结算走人！到不了的，工资也别要了！” 第4章 人群中“哄”的一声就炸了窝，此时大家都知道眼前这位白发少年，就是董事长的儿子，东山自行车厂的继承人了。 大家都知道许凤鸣是来接班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他接班的第一天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初来乍到，许凤鸣想这么折腾吗？ 他不想！他也担心会引起工人的集体反抗，但他没其他办法，很显然厂里的生产氛围已经差到了一定程度。 厂里的三百多号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社会。一旦大家都开始讲人情，那必定会有人不安心于踏实工作，只想着搞关系，拿高工资和更高的职位。 这样的人，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汤。 许凤鸣只开除了这三四十个无视厂里的规矩，拿着工资整天请假的，已经是温和处理了。三四十个人，已经是工人总数的十分之一了！这他妈不是员工，是一个个的定时炸弹，早晚会把整个厂都毁掉。 又等了足足十分钟，人群才安静下来，因为许凤鸣没宣布散会，所有人就一起站着。 “说够了？那我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厂里的工资制度改了！原来的固定工资，改为计件工资，行政和财务等岗位，也要计算绩效。具体的计算方式……聂青青！” “……我在的许总。” “你来负责计件工资和绩效的事情，我要你做到两点。第1，勤快努力的人，要明显比之前的工资高出一大截。混日子的没钱拿就他妈自己走人！我们厂里，平均工资三千块！一个个都给我拍着自己良心问一问，你们付出的努力，值不值这个价钱！再问问其他厂工人的平均工资是多少，最高的才2000！我们足足比别人高出了三分之一还多！不服从这个规定的，也全部走人！” “第2……曹兴！” 被忽然点名，曹兴也被吓了一大跳，紧张之下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声“到！”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我们厂的环境差成这样，你这个厂长有没有责任？” 曹兴：“我确实有责任，以前对大家管理太过宽松，我辜负了董事长—还有许总你对我的期望，以后我一定……” “没有以后了，你现在去厂长办公室，收拾你的东西，也走人吧！” 曹兴整个人都傻了！毫无征兆！自己这个厂长就被开除了？许凤鸣这个半大小子的狠辣，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许凤鸣是当着三百来号员工的面宣布了开除自己的决定，这事已经毫无挽回余地！ 事已至此，什么情分都没了，曹兴只能回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行动之前，他气愤难平，想了想撂下一句狠话：“年轻人……你行！你老爸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我等着看你多久能败光！” “想等你就等着看吧，现在你该先滚出这个厂。” 曹兴毫无办法，哪怕当着众人的面把许凤鸣打一顿也没屁用，只能骂骂咧咧的收拾自己东西去了。 人群依旧鸦雀无声！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被镇住了！ 开什么玩笑！就凭这狠劲，谁敢再大声讨论破坏秩序，肯定现场被开除！ 许凤鸣继续给众人开会。 “聂青青！站到我身边来！” 聂青青冷汗顿时下来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前排，站在许凤鸣身边。 她心跳加速脸色涨红，紧张的不敢大声呼气。之所以吓成这样子，倒不是担心丢了这份工作，她一个高材生也不愁找工作。 关键是怕丢人啊！如果也像曹兴一样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那么大人，那惨状……换做聂青青估计就不活了。 “曹兴被开除了，但是厂长这个位置不能总空着，你先顶上，好好干，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聂青青心中毫无喜悦，只有惊吓之后，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算被许凤鸣破格提拔了，但她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 被你点名的都被收拾了好吗？刚把曹兴收拾的那么惨，接着聂青青就被点到了名字，差点给吓出心脏病来！ 刚收拾了别人，能不能稍微停顿一下，稍微铺垫一下让人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再奖励和表扬？ 宣布完了对聂青青的任命，许凤鸣又给一众员工做了一下动员鼓励。 不能光是大棒恐吓，也需要拿出来几颗甜枣哄一下，工人们才能更加的有动力，这一招叫双管齐下。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发生了一点变故。但是这只是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克服失去亲人的痛苦，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们厂没有任何问题，发展的好好的！据我所知，目前我们厂的工人们，工资最高的每个月能拿6000元，相对于我们县城的平均工资来说，或许不算低。但是我个人觉得太低了！我相信等我们的计件工资方式实行之后，很快就会有人能拿到过万的工资！从今往后，在我们厂，能赚多少钱，不看资历，只看能力！散会！” 经过这一场集体会议，工人们的状态明显不同了。 之前的懒散样子一去不复返，几分钟内全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干起活来。 不光是普通工人，就连聂青青此时对许凤鸣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她刚刚认识许凤鸣半个小时而已，半个小时前，她想跟跟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交个朋友，换个QQ号什么的。 现在就没这种念头了，跟着许凤鸣回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跟他共处一室，感觉呼吸都有压力！ “你老跟着我干嘛？”许凤鸣纳闷的问聂青青。 “啊？我是看看你的茶凉了没，给你换一杯。” 许凤鸣无语道：“用点心行不行？刚才你是我的助理，现在你是厂长了。身为厂长不是让你端茶倒水的，你得切实的扛起厂长的担子来。” 聂青青：“……好的许总，我一时间思想还没转变过来，以后不会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搬到厂长办公室去。” 许凤鸣：“去吧，好好干，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这边就交给你了……万一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号码我留在桌上了。我还要到物流公司那边去看看。” “好的许总，你辛苦了。” 许凤鸣说完就往外走，聂青青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点失神。 许凤鸣今天的所作所为，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这不是一个18岁男孩应有的表现，刚才在集体大会上，他声称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当然他也在切实的行动着。只是天知道此时的他，抗住了多大的压力…… 聂青青眼睁睁的看着许凤鸣走到厂子大门口，蹬上了他的自行车，然后身子一歪，人摔倒了…… 第5章 医院病房里，许凤鸣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聂青青。 她坐在床头椅子上，正无聊的玩游戏呢！ 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腹中也饥饿难当。许凤鸣看到旁边小柜子上放着一些水果，于是问聂青青：“这些水果你买的？” 聂青青这才察觉到他醒了，赶忙把手机收起来：“是的，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没多大问题，只是没休息好营养不足，一时间低血糖缺氧。” 许凤鸣没顾得上搭理她，因为实在太饿，饿的要命！ 于是聂青青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口气吃下去十几个，差不多三四斤的香蕉。 许凤鸣起身，一边找鞋一边问聂青青：“几点了？” “下午三点，今天19号了，你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简直吓人，你是几天没吃没睡了？” 许凤鸣：“三四天吧，住院的钱还有买水果的钱，回头你开好发票，发工资的时候报销。我先到物流公司那边去看看。” 简直就是个疯子！聂青青真没见过工作这么拼命的！都晕倒了，睡了一天一夜，一睁眼还想着工作。 “物流公司的白总中午就过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当面汇报情况呢。许总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先养好精神，明天再去那边也不迟。” “是你通知的那边吧，倒是有心了。我现在精神挺好的，就是还是有点饿。医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下去找个饭店，一边吃一边说吧。” 在医院外面一家普通餐厅里，许凤鸣见到了物流公司那边的负责人白素梅，是一个四十岁出头，戴着厚厚近视镜的朴素中年女人。 白素梅原来是县城机械厂的会计，后来被老妈高薪聘到物流公司做财务负责人，公司的二把手。 许凤鸣是认识白素梅的，因为白素梅和老妈是老同学，也是好朋友。所以以前偶尔见了白素梅，许凤鸣都要叫一声姨的。 有意思的是，许凤鸣和白素梅的女儿白珊珊，也是同班同学。 之前有一次，当着许凤鸣的面，老妈就和白素梅开玩笑，说你看咱俩老同学关系这么好，凤鸣和珊珊又是同学，这就是缘分啊，不如结个亲家怎么样。 白素梅就笑着回答说好，凤鸣这小子长得有帅气也懂礼貌，等大学毕业了抢也要抢到家里当女婿。当时就把许凤鸣搞了个大红脸。 之前开玩笑的融洽场面还历历在目，只是转眼间，人已经不在了。 得知老同学兼老板遭遇意外之后，白素梅这几天的心情也很低沉。 从聂青青口中得知许凤鸣三四天没吃没睡，尤其是看到许凤鸣头上那刺眼的白发，白素梅对这个子侄辈也有点心疼，心中百般不是个滋味。 “小鸣，这几天苦了你了。姨也没时间来看你，你妈不在，物流公司那边也非常忙，我一个人盯着那么大的摊子确实吃力。” “这几天辛苦白姨了，接下来我会接下来我妈原来负责的工作，到时候白姨就可以轻松点。” 之所以先到自行车厂查看情况而不是物流公司那边，就是因为信得过白素梅。她和老妈一样，都是财会出身，职业素养就使得她们比较细心，把物流这种细碎的工作打理的很好。 本来白素梅还有点担心许凤鸣想不开呢，想着见了面以后怎么劝慰他几句。 但是看到他点了四五个菜，全是大鱼大肉，就着从外面摊子上买的一张大饼，吃的满嘴流油……还是算了吧，这孩子挺坚强的，基本上已经走出来了。 许凤鸣是真他妈饿坏了，也不管吃相好看不好看，先填饱肚子再说，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趁着许凤鸣吃饭的空档，白素梅简单的汇报了一下物流公司的情况。 说起来，当初老妈创办这个物流公司，是纯粹的无心之举。 最早的时候，东山自行车厂不做自行车整车，主要做配件，对外地的厂商发货都要靠物流。 但是二零零几年的物流公司，都还不太成熟，问题多多。发货慢，代收货款回款慢，还有丢货现象屡屡发生，给自行车厂的经营带来不少麻烦。 那时候老妈在自行车厂里，就是负责发货和财务这一块的。有时候经常被不靠谱的物流公司逼的没办法，干脆自己租车送货，发现比直接发物流公司好太多。 回款快了，也不丢货了，货物拉到厂商那里包装完好，客户也高兴。 在这过程中，老妈就发现物流这个行业，水很深，利润也挺丰厚，毛利率不低于20%，比自行车厂的不足10%高多了……就这样，一个小型的货运站就成立了。 货运站起初只为自行车厂服务，但是因为县城周边个体户和小工厂很多，物流需求挺大，于是货运站就变成了东方物流公司，开始承接货运业务。 最早只是租车经营，但就需要经常扯皮谈价什么的相当麻烦。于是东方物流公司就买了自己的第一辆7米的货运卡车，招募了两个司机。 像是滚雪球一样，东方物流公司自03年开始，从第一辆车两个司机，发展到了现在23辆货运卡车，30辆拉货轻型小卡，司机80人，员工200出头。辐射12个省会城市，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规模。 不算运营线路和客户人脉关系以及公司团队价值，现在东方物流公司光是火车和场地以及设备的价值，就超过1500万，都快赶上自行车厂了。要知道自行车厂都经营了小20年，而物流公司满打满算才做了4年！ 而且相对自行车厂来说，物流公司的利润更高，发展空间也巨大。很重要的一点……物流行业没有欠债这个说法，它是纯粹现金流公司。 通过白素梅的介绍，许凤鸣对东方物流公司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白姨，你觉得洛省这个省份发展的怎么样？” “综合来说，虽然我们省毗邻首都，但还是不如人家发展的好，其中原因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不好说。但是我们在洛省省会商都的物流业务，进展的很好，除了我们总部之外，商都的站点是规模最大的。” 许凤鸣：“那今年我们不如重点发展一下洛省的业务？我想要今年一年内，把我们的货运站点遍布整个洛省所有的地级市，甚至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县级市。你认为这样的话，我们能否盈利？” 白素梅顿时蹙眉：“这就不好说了，我的想法是没必要做那么急，我们只做省会的话，可以确保高利润。但是如果把洛省所有地级市都铺满，那投入可就大了，或许把拿我们整个物流公司的营收都填进去也不够。关键是这么做，虽然不一定亏钱，规模也起来了……问题就是不赚钱的生意，我们必须要做吗？” 许凤鸣：“既然不一定亏钱，那就必须要做，哪怕是小亏，我们也要做。如果白姨你觉得吃力，那就我来。” 白素梅：“……好吧，只要你不怕受累，那就听你的吧。” 白素梅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好是坏，但是东方物流公司是人家许家的，许凤鸣哪怕说明天开始物流公司全部免费赔钱做，她也没脾气。 第6章 许凤鸣死磕洛省，问白素梅洛省的发展情况其实就是个幌子。 真要论经济发展，全国比洛省发达的省份好几个呢！ 原因很简单，父母是在洛省出事的！产业过不去，在那边就没有能量和人脉势力，父母的死因永远别想搞明白！ 别说不赚钱了，把全部家业连他妈命都搭上，许凤鸣也要死磕！ 跟聂青青一样，和许凤鸣见过面之后，白素梅感觉压力山大，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白素梅走了，许凤鸣也吃饱喝足了。 一抹嘴抬头一看，聂青青还在。 “你怎么还不走，身为厂长你老跟着我干嘛，没正事儿干了吗？” 聂青青很是郁闷，好心好意的把你送到医院照顾你，还有没有点良心？生意再重要，还能比人的健康更重要？ 强行压下心头火气，聂青青幽幽道：“我是中午之后才过来的，一上午都在厂里忙事情，之前是白总在病房看着你的。” “那也不行，这都三个小时过去了，你一直都在办私事，回头发工资的时候你自己算下账，扣出来半天的。” “凭什么扣我工资，我才没那么好心跑医院来看着你，我是为厂里的事情来的，只不过你一直没醒，我只能等着而已。” “说说吧，什么事。” “今天早上，有两位工人找到我，各自讲了理由想要提前预支工资，被我以厂里的规定为由拒绝了，他们还挺不高兴。这本来是件小事，但是今天我还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在工人们之间流传，他们不少人都在怀疑，我们厂是不是经营不下去了，还能不能准时发工资。可是我们明明经营的好好的啊，只是利润稍微薄了一点而已。所以我怀疑，这个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挑拨。” 许凤鸣闻言顿时一阵冷笑：“呵呵，也就这点出息了，我还以为能有多么厉害的手段来报复我呢。这个事情你处理的也真是蠢，你脑子呢？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能不能干好这个厂长。他们想预支工资，你就给了呗！答应的痛快点，别为难他们，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人来找你提前领工资，你也一起给结算了。等到了该发工资的日子，统计一下都有谁提前领了工资，这些都是曹兴的人，或者是对厂里不忠诚的叛徒，全都开了再招人就是。这哪里是麻烦，这是给你机会啊！” 聂青青目瞪口呆！她原本以为自己做的没错，没想到这事竟然还可以这么办……真够狡猾的啊！ 现在聂青青严重怀疑，许凤鸣到底是不是人类，小小年纪，脑子里整天净想着怎么收拾人了，比老狐狸还老狐狸！ 被许凤鸣骂没脑子她也只能忍了，毕竟这一招确实是有点狠:“好的许总，回去我就去找他们，就说考虑了一下谁家都难免遇到困难，厂里能照顾就照顾一下。把工资提前给他们发了。” 许凤鸣点点头：“嗯，另外你还要做一个事情，这个你做起来最方便。就是你查查之前厂里的账目，看看曹兴在钱款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聂青青心头一凛，她又不傻，立即就明白过来，许凤鸣这是要对曹兴下狠手了！ “许总，真要这么做吗？这样一来，那可就是死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是不赞成你，只是担心你的个人安危，毕竟我们经营企业是生意人，不是为了和谁斗气的。” 许凤鸣淡定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他想把厂子搞垮，那就已经和我结下死仇了。我们要想安心经营厂里的事情，只能先解决了这混蛋。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了？” 聂青青：“之前他身为厂长，管着这么大一摊子，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尤其是发票报销这一块，光是今年初到现在，我就发现了至少有上百万的报销款有问题。可是……我怀疑这个事情董事长是知道的，因为之前我跟他提过报销发票的问题，他告诉我没什么问题，他都看过。” 许凤鸣一摆手：“不用怀疑，这事我爸肯定知道。我妈管财务挺厉害的，那你说我爸整天吃饭应酬的钱哪来的，还不是在厂里琢磨来的。我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而已。只不过肯定会分给曹兴一点油水，他之前跟曹兴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不知道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 聂青青：“那既然这样，这个事情也不算曹兴的问题啊，他可以解释说是董事长授意的，难道你想……” 聂青青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遍体生寒。 许凤鸣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我不是法盲，我会遵纪守法的来解决这个事情，懂了吗？你只管把相关证据收集好交给我就行。” 聂青青浑身不自在，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告退回厂里去了。 哪怕一分钟，她都不想和许凤鸣待在一起了！太可怕了！ 聂青青走后，许凤鸣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断我财路，那我就送你进去！ 这次曹兴一个严重职务侵占的刑责跑不了！毫无疑问，他既然在老爸的授意下搞了假发票来报销，那钱肯定先从他曹兴手上过！ 至于曹兴会不会指认事情是老爸授意他做的……那随便啊！法律是讲证据的！ 许凤鸣才不管别的，他只管把材料交到公安检查机关，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法律来处理。 有本事，你他妈找我老爸对证去！ 第7章 第二天，许凤鸣带着相关票据证据，来到县城唯一一家正规的律所。 他不想做没把握的事情，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接待许凤鸣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律师，姓王，还是律所的合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点实力的。 见了面之后，许凤鸣很痛快的按照律所的收费规矩，交了两千块的咨询费。 如此爽快大气的举动，瞬间让王律师古板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还是年轻人办事痛快，你有什么想咨询的。我们律所挺专业的，尤其是在离婚和民事诉讼这块经验丰富。” 许凤鸣直截了当道：“想咨询财产侵占涉及刑事方面的一些问题，不过问题应该比较清晰简单，你们接下来问题也不大，我也愿意按照你们的收费方式来付钱。” “具体多少钱，什么情况？” “我们家是开厂子的，之前请了一个人做厂长，没想到这家伙是个黑心鬼，就今年一年，以各种名目虚开发票，侵占了我家一百多万的财产。我想知道如果证据充足起诉的话，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王律师顿时来了兴致，这可是07年的平山小县城，一百多万的财务侵占……这可是大案子！ 许凤鸣说完，就把手中的档案袋推到了王律师面前，王律师拿出来几张发票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这人傻B吗？一辆普桑半年加了十五万的油！跑一趟月球都够了！你们厂里没财务人员吗？这么假的发票难道就看不出来？” 许凤鸣：“王律师就不用关心我们厂财务的事情了，你就说这证据够不够明显？一旦胜诉能怎么判？” “简直不能再明显了，就这我估计开庭就胜诉。至于量刑标准的话，5到10年吧！看认罪态度和赔偿态度了，如果愿意赔偿的话，判定个一年半载的也有可能。我们的收费标准是3000元起步费，再加上获赔金额的10%。” 王律师已经兴奋起来了，一百多万啊！哪怕打个八折，只有80万，10%也是8万，顶的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许凤鸣：“我不索赔，我只要判刑重一点，这样的话十年应该可以的吧！至于王律师你这边，只要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个人支付你十万，可以签合同，胜诉当天付款。” 王律师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案子在他看来简直必赢！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是捡钱啊！ 当即和许凤鸣二人就敲定了合同事项，然后签合同按手印麻利的很！ 王律师干这一行的，少不了和公检法机关打交道，都熟稔的很。当天下午，县公安局已经立了案了！ 立案的第二天，曹兴在家里，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许凤鸣起诉他职务侵占东山自行车厂一百多万！公安机关已经立案并移交法院，10天之后开庭审理！传票一旦送达，不论是否签字都视为已经送达！10天后法院见，如果曹兴不去应诉，那法院将会当庭宣判许凤鸣胜诉，进入强制执行阶段！ 曹兴一家子顿时乱了窝，尤其是曹兴，差点气炸了肺！ “这个小混蛋简直不是人揍的！一派胡言，竟然敢跟我玩这一手，我他妈真想弄死他！”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就知道发脾气了，还不如他老婆。 有点巧合的是，曹兴老婆的工作就是一名乡镇调解员，专门负责民间矛盾调解工作的，在乡镇政府上班。虽然不是公务员，但是做的这一行，少不了要跟法院打交道，所以在县法院，她也认识几个熟人。 她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即不敢犹豫，立即就去了法院找关系去了。 07年的时候，县城的公检法系统，或多或少的也受人情世故的一些影响。还别说，曹兴的老婆努力之下，还真把关系托到了管用的人那里。 平山县人民法院院长秦保成，这案子怎么判，他说了算！ 但是秦保成既然能坐上法院院长的位置，肯定不是法盲，更不是傻子。这个案子他可不敢随意应承。 曹兴的老婆姓名王雪，听完她说的情况后，秦保成顿时蹙眉道：“小王啊，不是我不给面子。问题法院审理案子，要讲究证据的。既然人家选择了起诉，那肯定有一定的把握。到时候如果证据充足，我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就算想干预，我也坐不了主啊！” 王雪知趣道：“秦叔，我理解您的难处，也早听说了您是个急公好义的人，我们家那口子明显就是被冤枉的，被人欺负呢！我知道法院讲证据，不过我也是做民间调解工作的，知道这个事情不一定非得动刀动枪见血才成。您在咱们这一代，那可是最有声望的人了，只要您帮忙出个面，调解一下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是铁公鸡，目的就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把事情温和一点处理了，您看怎么样？” 王雪是个聪明人，先是通过熟人关系，给秦院长送了两条中华烟，并许诺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她更明白，这个事情一旦上了法庭，那可就不好办了。法院历来有庭前调解和平解决的传统，尤其是秦院长这个级别的人出面调和，希望很大！ 除非许凤鸣疯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秦院长！那样可就把这位大牛得罪了，以后在平山县这一代，别想有好日子过。 秦保成略微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而且基本上不怎么违反规定，于是就应承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试试看吧，不过事先说在前头，我会尽力而为，至于人家给不给面子，那可不敢保证。” 王雪顿时眉开眼笑：“那是那是，总之这事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记着您这份大人情。” 王雪懂门路，当官的说话最多只说八分满，只要秦保成肯答应这个事，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这天晚上，许凤鸣就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 “小许啊，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带你认识一位咱们县的大人物，搞搞关系以后有好处。” 王律师也是有苦难言……挣钱固然好，但既然吃律师这碗饭的，顶头大老爷的话哪敢不听，接到了秦保成的电话之后，当时他就苦笑不已，怂了。 没办法，秦大院长出面，他只能做一次牵线人，居中调解一下这个事情。 第8章 让王律师意外的是，许凤鸣在电话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是政府的领导还是社会上的大人物？不管哪样吧，我对拉关系这种事不太感兴趣，只想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生意，没时间搞这些复杂的东西。” 无欲则刚，不管自行车厂还是物流公司，都是合法正当的经营生意。许凤鸣忙的很呢，哪有时间搞什么人脉关系。 这是一个人情社会，拉关系交朋友这种事，不一定就是好事！有时候的确会有出其不意的作用，但也不见得全是好事。 要是到处都讲人情，那还要法律，要规章制度干什么！所以说人脉这种东西，有时候也会成为绊脚石。许凤鸣是能不沾染，就尽量少碰。 王律师苦笑道：“我的许大少爷，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找你喝酒呢，别说你了，我都没这闲工夫。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个事情关乎到咱这件案子，还是关键人物牵头的，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许凤鸣：“嗯？到底是谁啊？” “法院那边的老大哥，懂了吧！” 许凤鸣沉吟了一下，就说道：“好吧，在哪见面，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六点，白云酒楼，等你到了打我电话，我接着你。” 挂了电话之后，许凤鸣神情略显凝重。 搞得还挺正式，他从平山县城长大的，当然对这个白云酒楼有所耳闻。在县城，白云酒楼不是最新最豪华的，但是在这边摆酒席，绝对是最有面子的！ 因为白云酒楼中午和晚上的包厢永远都是满的，这家酒楼在地理位置上就靠近县政府大楼，政府的招待工作一般都在这家酒楼。 在县城这种地方，一旦和政府挂上了勾，那在老百姓眼里就是档次和地位的象征，所以白云酒楼才会被这么热捧。 下午六点，许凤鸣蹬着他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出现在白云酒楼大门口。 王律师已经在等着了，看到许凤鸣之后，难免失笑。 “我的许大老板，今天来白云酒楼吃饭的这么多客人里面，就你一个人是蹬着自行车来的。哪怕是离得不远，咱好歹也讲点排场，随便开辆车来都行啊！” 现在王律师已经不再称呼许凤鸣少爷了，那是一种不尊重！虽然许凤鸣的确继承了爸妈的遗产，身价不菲。但是王律师很清楚，换做是他在18岁的时候，完全没可能撑起这么沉重的担子！ 许凤鸣倒是不在意，也是笑呵呵的说道：“这有什么丢面的，我这自行车可不简单，是我们东山自行车厂生产的，质量最高，价格最贵的自行车了，一辆售价六千多呢！” 王律师很惊讶：“六千多的自行车？那还真稀罕了，都超过普通摩托车的价格了。这有人会买？” “你可以自己试着骑一下就知道了，这车身除了轮胎之外，全部都是合金新材料，非常的轻，蹬开了最快时速100迈！强身健体又环保！” 王律师：“卧槽，真的假的？那比摩托车还快！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试试。不过这会还有正经事，先谈完正事再说吧。” 这么牛逼的自行车，满满黑科技，简直不要太吊，哪里掉面子了！ 许凤鸣也没再说什么，和王律师说笑着一起上了楼，来到订好的包厢。秦保成已经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看到二人进门，秦保成立即满脸堆笑的站起身来迎接。 王律师介绍到：“许总，这位是我们平山法院的秦院长，秦院长，这位是许总。” 许凤鸣上前和秦保成握手，同时客气道：“让秦院长久等了，实在是惭愧。” 大大方方的表现，瞬间就让秦保成提起了精神，拿出了更加客气的态度：“许总年轻有为，久仰久仰。” 都是客套话而已，秦保成也是赶上了这个事，才知道了许凤鸣这小屁孩。之前最多只听说过他老爸的名字。 三人落座之后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继续寒暄着。 秦保成：“哎呀……我老秦这些年一直干劲十足，总觉得一腔壮志热血挥发不完。结果今天见到小许以后，忽然感觉自己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厉害啊！” 他这一番话，半是恭维，也不乏真心话。首先许凤鸣起诉曹兴这事，就不是正常十几岁的小年轻能干出来的。 先拉拉关系，一会好办事，毕竟今天是他秦院长想请许凤鸣卖个面子！ 王律师也在一边捧着：“秦院长说的是啊，就在刚才，许总就吓到我了。他们厂里出的最好的自行车，是高科技产品，能蹬到100迈，比小轿车都快！要卖六千多！” 秦保成：“……自行车卖六千多，跑100迈？真的假的，我儿子今年也高中毕业了，正嚷嚷着让我给他买个摩托车呢，有这么厉害的自行车，还买那摩托车干嘛。年轻人都喜欢耍酷，这自行车不就又酷又安全。” 许凤鸣也很热情的接话道：“既然你们二位都感兴趣，这就好说了。吃完饭我送二位一人一辆，喜欢什么款式的随便挑。” 秦保成有点惊讶：“许总太热情了，这么贵的礼物，我们可不敢收。尤其是我，那可就是受贿啦！” 许凤鸣也笑道：“那肯定不算，我又不求秦院长办事，就是朋友之间送点小礼物而已。” 这样几句话说下来，气氛就融洽多了。这时候菜也上来了，三人就边吃边喝边聊。 王律师：“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一会咱们散了之后，许总肯定是第一个到家的。他的自行车那么快，关键是骑自行车不查酒驾，哈哈哈哈。” 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段子手，把许凤鸣和秦保成都给逗笑了。 趁着这热乎劲，秦保成终于步入了正题：“小许呀，我是真心喜欢和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交朋友，跟你们在一起，可以学到很多新的东西，感觉自己也变的年轻了。” 许凤鸣谦虚道：“还是要向前辈们多多学习。” 秦保成接话：“这个不是自夸，大多数年轻人有锐气，进取有余但是差了一点稳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人活这一辈子，离不开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啊，有些事能温和一点解决，最好不要做的太绝……小许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哎，我是真喜欢你啊，你要是我的子侄辈，那我真是美得做梦都要笑醒，哈哈哈。” 第9章 许凤鸣不动声色：“这里只有咱们三个，有没有外人，秦院长不妨敞开了说，曹兴的案子，您建议我怎么处理？”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那边也托人到我这里来了，这个事情其实不复杂，咱们法院呢历来也有庭前调解的先例。我觉得这个事情，那边给你赔礼道歉，这样面子就有了。甚至可以要求一点赔偿，赔个十万八万的，这样里子也有了。而且还不至于两边结下死仇……我觉得这样子就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了。小伙子啊，做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顺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样才能走的长远。” 秦保成的语气，像是一位关切的长辈一样，充满了循循教导的意思。许凤鸣听了以后，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就表态道：“是这个道理，而且既然秦院长您开口了，我再死不松口，那就是不懂事。这样吧，我也退一步，那一百多万的款项我也不要求曹兴赔偿了，他平时挥霍无度，这些钱恐怕早就花完了，没法拿出来赔给我。所以我干脆不让他赔了，但是开庭是必须要开的，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包厢里的气氛凝重起来，秦保成的脸也拉长了。 就是扯淡！这叫给面子？ 一百多万……曹兴从哪能弄来这么多钱赔给你？再说了这笔钱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心里真没点数吗？分明只是你那死了的老子拿了大头，曹兴就是跟着喝了点汤，凭什么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合着秦保成堂堂法院院长，还摆下了酒席招待，结果许凤明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小许呀，冤家宜解不宜结，朋友多了路好走。你说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把人得罪那么死呢？你这样搞，以后是没人敢和你交朋友的。真没必要弄的那么难看，你要是实在不解气，这其实也好办。我这边马上安排，先拘留他个十天半月的，再多少赔你一点钱，这多好啊，我这边也好办事。” 秦保成不甘心，还想试一试。 然而许凤鸣却异常的平静且坚决：“秦院长，我敬重你，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今年才18岁，一下子失去了我爸我妈，大学不能去读了，只能接班我爸妈的产业。我不可怜？但是就是这样，还有人黑心想图谋我家的产业，得不到了就玩阴的坑我。他这是想要我的命！既然这样，我凭什么要放他一马？如果这一次我怂了，平山县城比曹兴有势力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看着我年少不懂管不好产业，个个都想上来咬一口肥肉我该怎么办？” 此时许凤鸣，已经很是气愤难平了，是看在秦保成的面子上，硬生生压下了脾气，不然这会就该翻脸了。 秦保成：“……能理解你的想法，你也不容易。这样吧小许，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你别看他怎么样，全当卖我秦保成一个面子。这样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麻烦事我能帮忙的，尽管说话。至于这个曹兴肯定也要收拾一下，让你能解气才行。要么这样，我想办法先把他弄进去，先拘留他三个月，让他在里面好好受受教育，出来以后再给你赔礼道歉。这样一来以后就没人敢再找你麻烦了，这样总行了吧。” 秦保成也是没办法，他已经把身份放到了最低，才讲出来这番话。 许凤鸣：“秦院长，曹兴该怎么处理，就不该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还要法律和法院干啥，您又是何必因为这么一个人大费周章呢？明明没结果的事情，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秦保成懂了，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对许凤鸣说道：“果然后浪推前浪，这个事情上我秦某人受教了，小许，我们来日方长。我忽然想起来单位里有点要紧事没处理，得回去一下，先告辞了。” 秦保成说完，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虽然许凤鸣刚才已经说的很含蓄了，但意思很明确。 许凤鸣不会卖他面子，谁来劝都没用，谁要是觉得自己面子大想试试，想从中捞点好处，那就小心吃不到肉还惹一身骚！ 没错，这就是明刀明枪的威胁！ 法律和主动权就在许凤鸣这边，即便秦保成是法院一把手，也没办法改变，许凤鸣就是不卖他面子，那他就毫无任何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许凤鸣就把秦保成给得罪了，以后最好不要烦什么错误，让他抓住了把柄！ 王律师唏嘘不已：“唉，这叫什么事啊！许总你今天有点冲动了啊！” 许凤鸣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是态度却很坚决：“冲动就冲动，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一个个都以为我是软柿子呢！王律师你放心，这件事情跟你无关，秦院长他还不至于记恨你。我们这官司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一切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自行车你还要不要了？” 王律师：“这个……许总这么盛情难却，我再客气就有点假惺惺了。那成吧，回头我自己去咱厂里观摩学习一下，顺便把自行车骑回来。经过今天这个事情，我也算见识到了。许总虽然年轻，但是是个人物啊，以后少不得要多跟你来往，学习学习。” 王律师不是傻子，干他这一行要想挣钱，指望普通老百姓是不行的，还是得靠许凤鸣这种做着生意，麻烦事又多的有钱人。更何况他是懂法律的，虽然许凤鸣刚才驳了秦院长的面子，但许凤鸣不一定就得被穿小鞋。 开玩笑呢！许凤鸣现在可是平山县城最有钱的人，每年给政府缴税几百上千万，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秦保成疯了才会因为曹兴这种小人物而开罪他。 所以趁着现在许凤鸣刚接班家里的产业，赶紧套套近乎交个朋友，以后多的是好处。 许凤鸣也乐呵呵的答应下来：“好说好说，回头王律师也多跟身边的朋友宣传一下咱家的自行车，你的朋友可都是咱县城的精英人物，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这些人。” 两个人吃完了饭，王律师跑去结账，才知道秦保成已经结算过了。这个事情，让他又若有所思。 看来，秦保成果真不想把许凤鸣得罪死了，虽然当场离席给许凤明甩了脸子，但他好歹也算请许凤鸣吃过饭的！ 第10章 曹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基本上大局已定，然而他带来的麻烦并没有结束。 又是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自行车厂来了几位客人。 这些人不一般，都是东山自行车厂的零配件供货商，换而言之，都是债主。 他们是来要债的，欠债还钱本来天经地义，但是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合作，是要有合同约定的。 按照合同，本来东山和他们约定的是每季度清算一次，收到发票之后，15日之内结算，这会也差不多到了结算的时候。 然而这帮人是带着发票来的，也就是说刚开的发票，他们就想要提前15天拿到钱。 聂青青有点郁闷。这厂长果然是不好当的，这一天天的，哪一天都有麻烦。 经过上次的经验教训之后，聂青青没直接给许凤明打电话，免得挨骂。 于是她先和这几位谈了一下合同条款的事情，并且保证15天之内，一定结算，让大家稍安勿躁，回去安心等着收款就是。 然而这几位使出了和那些想要提前预支工资的工人们一样的无赖招数——哭穷。 无非是行情不好，生意难做，东山是大家的老大，希望能体量一下大伙的难处，把钱结了。 聂青青很生气，这还有没有一点商场素质了？既然选择了做企业，选择了经商，就要遵守诚信的规则。 合同就是合同，不仅具有法律效益，更具有诚信道德的约束。你经营困难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按合约做事，凭什么照顾你？ 然而被聂青青拒绝之后，这些人就翻脸开始闹了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我们的钱横什么横！” “就是！15天之内，又没说必须就是15天！今天也算15天之内！东山就是因为老板死了，现在经营不下去了，我们急着要回我们自己的钱，有错吗？” 东山自行车厂运行的好好的，这事聂青青心里清楚的很。问题是这些人不知道啊，一个个傻乎乎的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谣言，以为东山不行了，急着要钱，连以后的利益也不顾了。 聂青青急的直跺脚，她真想像是对待闹事的员工一样，干脆把钱结算给他们，让他们滚蛋，以后也别想合作了。 而且问题是，真要全部结算货款，公司账户上暂时真没那么多钱，这可不是几十万的工人工资，动不动就是上百万，几百万的资金！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给许凤明打电话，几分钟后，许凤明就到了。 许凤明脸色极其难看，直接从门岗，带了四名保安过来的。 东山自行车厂一共就四名保安，其中两位还是值夜班的，刚睡着，就被许凤明薅起来了，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俩人还迷糊着呢！ “刚才谁说东山老板死了，经营不下去了？” 许凤明上来就气势汹汹的问，把这几位都镇住了。谁也不傻，这涉及到人身攻击和对死者的侮辱，这时候谁敢冒头，那不是当出头鸟，往死里得罪东山自行车厂嘛。 真要惹急了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就是不给你钱，给你打官司。等法院判下来，拖个一年半载的再给，你又能怎么样？ 小企业就那么点流动资金，全指望东山这个大客户呢，真拖上一年再结货款，直接就拖倒闭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这时候聂青青小手一指：“就是他，给我们供应轴承的孙总。” 姓孙的老板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情，再说我又没骂人……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而已。” 许凤鸣走到他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抬起手来，狠狠的扇了孙总一耳光！ “啪！”的一声，孙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不光是他，这声音大的在场的人耳朵里都嗡嗡的响。 许凤鸣揣进裤兜里的手都在发抖——之所以揣进裤兜里，是因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太他妈疼了，抖得厉害丢人。 “我去你妈的，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爸！这一巴掌无关生意，是我们个人恩怨。你他妈跑到我的地盘闹事侮辱我家人，是找死吗？保安，给我拖出去，以后这吃了狗屎的东西，敢再来我们厂，直接给我打！” 四个保安真的把那位孙总架了起来，硬生生的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强势！极其的强势！剩下的几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许凤鸣：“各位放心，刚才那位孙总和我是私人恩怨。生意就是生意，欠你们的货款我认，但是我们的合同上也明明白白的，15日之内付款，具体哪一天付款，解释权在我们东山这边，这个大家不否认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因为许凤明说的确实没毛病。 “那行，那我现在也明确告诉你们，今天我们收到了发票，15天后将会准时付款给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急着要钱也行，咱们还是按照合同上面的，如果一方违约，每天按照款项的2%来支付违约金，这个你们有什么话说？” “没话说……这事儿我们也不急，就是关心则乱，就过来看看情况。既然许总说了没问题，我们肯定信的过你嘛！” 许凤鸣：“那坐下来喝杯茶？” “算了算了，许总你这么忙，就不占用你时间了，我们这就告辞了哈。今天对不住，本来我们没啥恶意，就是姓孙的傻B，害得我们也跟坏蛋一样，告辞告辞。” 这年头谁傻啊！总共也就10%上下的利润，提前十天拿货款，20%就没了，还净亏！ 他们就是听信了谣言才过来看看情况，结果踢到了铁板。哪里还有脸坐下来喝茶。 几人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候，聂青青心里对许凤鸣是真的服了！棘手的麻烦，几分钟就麻利的解决了！ 现在许凤鸣哪怕告诉她办公室的墙是蛋糕做得，她就敢去撞一撞，绝对的信服。 许凤鸣也是有点无语：“看到了没，你身为厂长，以后处理这种事该强硬就强硬，不然谁会把你放在眼里。你也不能每次都靠我啊，那我要你干嘛！” 聂青青：“好，下次再有刺头我也扇他嘴巴子。” 许凤鸣：“……算了，万一人家真还手，你也打不过。再说你跟我不一样，我现在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就无所畏惧。所以我可以不用怕任何人，你就不行。” 通过这一句话，让聂青青对自己老板的心境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且许凤鸣不只是说说而已，甚至他的实际行动，比嘴上说的要彻底的多。 聂青青总感觉，许凤鸣这性格，或许经商做企业这条路并不是最适合他的。去混社会的话，没准更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