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恶火焚世               第一章 恶火焚世        穹雷阵阵,原本巍峨的上天界摇摇欲坠,紫宵殿在一片震声中,颤巍巍如一位迟暮老人,似乎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凄风苦雨,转眼就要倾塌。    这时,紫宵殿内一员天将急匆匆奔走出来。    “天将留步!”    忽然传来相唤的声音,天将停住脚步,回头看时,原来是道祖普度真人。    天将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道祖。”    普渡真人道:“天将行色匆匆,是欲何往?”    天将道:“奉天帝之命,将七魇流火洒向凡间,灭那金戬逆兵!”    普渡道祖身形一震:“什么?天帝真要用那七魇流火?”    天将道:“金戬叛军打上天界,众天将无法可施,唯有用这七魇流火才能保住天庭。”    普渡道:“可是这七魇流火专门燃烧凡物的七觉,眼、耳、口、鼻、舌、身、意,七觉有一者,便难逃其害,如此一来,非但是金戬逆兵,凡有七觉者,凡有眼耳口鼻舌身意者,皆会被这流火燃起来,整个下界,亦会变成一片火海,天帝此举,是要灭掉整个世间!”    天将道:“世间本就是天帝所创造,世人忘本,竟让金戬领妖兵进犯天庭,灭掉就灭掉,有什么可惜?若哪天教祖想他们了,再造几个出来玩玩儿就是。那金戬不知天高,妄想与咱们享有同样的特权,让流火给他点厉害尝尝有何不可,也正好让下界生灵长点记性!”    普渡本想据理力争,先阻止天将将流火放下凡间,再进紫宵殿劝说天帝摒除用七魇流火灭亡下界的打算。    然而,听了天将方才的言语,普渡心里却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唉,虽说自己是第一个成仙的凡人,上天界人人尊称一声道祖,可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尊敬,这些原本就出生在上天界的天神们,怎么会把凡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放那个险些逆天改命,兵反上天界的金戬一马呢?”    想到这里,普渡天神喟然一叹,低头不语。    那天将也不再多话,回身来到南天门之上,将手中“七魇流火”洒向凡间。    但听,“轰”的一声巨响,普渡和天将同时觉得,一股强大的爆炸力从下界冲了上来,将整个上天界冲的一跳一跳的,随即,一股热气从下面冲来,烘的二仙浑身发热。    往下看时,却见下界一片火海,火海中几个硕大的火团在其中飞窜蹦跳,上面云雾翻滚如沸,好不热闹。    天将看的兴起,“哈哈”大笑:“好,好一场大火,这下金戬逆兵,该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吧!一介凡人妄想逆天,哼!”    而,一旁的普渡,却是一脸愁容:“唉,浩劫,浩劫呀!”        却说那逆反天界的凡人金戬,本也是修仙之士,正在穷通天地之道,将要飞升紫阙之时,了达天机,惊悟原来凡间修道之士谁该成仙了道,谁该坠劫兵解,谁当走火入魔,在上天界皆有定数。    更有甚者,竟有无数仙人在修道之人身上下注,赌谁谁几百年内可以成道飞升,谁谁几百年内当坠入魔途。    为了赢得赌局,彼此找关系,拉门路,结党派,甚至偷偷下界,将仙家妙药、法宝装备和修仙速成法门传于自己所下注的那个人。    更有无数黑心天神,下注谁谁修道不慎,走火入魔的,竟偷偷下界,在其修道之路上,无端设下诸多险恶的阻碍,修为尚浅的多为其害,就是那修为高,定力好,终究破他重重险阻成仙了道之人,也被他找关系偷走仙籍,将仙籍上的名字,改为自己下注会成仙的那个人。    金戬不甘苦心修道到头来竟只做了上天界的玩物。是以,发下宏愿,入沉沦海下三千万丈,以水压分解自身残躯,保存意识,化为万千浮游,散布沉沦海,于沉沦海中重新修炼,凡七千万年,自身所分解出去的每一个浮游,都练成了半仙之体,便将千万身合一,共是五百分身。    这五百分身,再分散于下界各地,修习无上法力,结交天下能人异士,又七千万年,五百分身各具金仙实力,结交豪杰近万,这才和身为一,起兵逆反。    在金戬解体修炼这十亿四千万年里,修仙界愈加黑暗,有些修道人为取得在上天界的进身之阶,竟想方设法想要成为天界上仙的赌注,为此不惜勾心斗角,彼此陷害。    所幸,修道人中尚有正直之士,见修道一途如此昏暗不堪,每思改变之法,苦无出路之际,一见金戬起兵,一时群起响应。    金戬之声势,一时浩大无两,如日中天。    而上天界众仙,起初一听凡人竟然起兵反天,都觉可笑,未多在意。    是以,金戬逆兵一路攻打至第九重天,才令天界主勃然大怒。直接派天将,将那七魇流火刷将下去,灭掉金戬妖兵。至于下界众生?在天界主眼中不过一群草芥,不在其关心之列。            话说,金戬大军一路打至第九重天,未遇到强大的抵抗,众将心中各自窃喜,金戬却心中有数:“天界的实力,岂止于此,之所以未遇到大的挫折,是因为天界众人根本就没有用心抵抗,也就是说,现下自己的军势,根本不足以引起天界的重视。”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一路打到第九重天,天界再来的反攻定然十分残酷。”    正想到此,却见一溜儿百亩方圆的天火,自三十三重天紫宵殿所在,飞将下来,尚未挨着第九重天的边儿,便听这边众人惨嚎连连。    打眼看时,却见己方诸兵将一个个抢地呼天,面皮热烘烘的,一股红艳艳的光火,自内而外透出来,继而,“噗”的一声,自七窍之中,各喷出一股火流,浑身化作一团烈火,焰腾腾的四处蔓延开来,登时整个第九重天,变成一片火海。    那七魇流火引燃了第九重天上的逆兵,一路飞将下来,落在凡间,登时如流水般,涌向四野。    金戬知道此火专烧人的七觉,连忙将眼耳口鼻舌身六感闭塞,谁知念头一发,那“意觉”已然冒了出来,一溜儿流火趁虚而入,幸亏金戬法力超群,登时行分身法,散出千千万万分身。    而分身一出,立时又被流火烧毁万余。    分身一刻,千千万万双眼睛,看到九重天一片火海,追随自己的众将顷刻间化为飞灰,心知自己不能救,留下被流火侵体的分身,将幸存的几百分身飞下凡间,意欲保住凡间。            那“七魇流火”是以“七觉”为燃料,所谓七觉者,眼耳口鼻舌身意者也,这七觉有一遇上这流火,便如油添烈火上,登时就燃烧起来。    而人间万物,哪个没有七觉?    那修仙炼道之人,练到至高境界也是清心寡欲,七觉反而更加灵敏,流火遇之更炽,自古世间,无七情六欲者尚能找出一二,无七觉者却是没有一个。    就连那禽兽畜生,也至多没有“意觉”。    是以,流火一下,凡间便似爆了一个大型火弹,凡是有七觉的生物,一遇流火,立刻便都被它引燃了,而那火宛如流水一般四处奔涌,涌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火海。    金戬降临凡间将三百分身围住流火,自身无上法力,自全身三万六千亿个孔窍之中发出,将流火困在中央,一时发散不开去。    但那流火何等霸道,金戬纵有通天之能,亦只能阻其一时而已。    金戬力阻流火的同时,也尽力关闭自己的七觉,想来那眼耳口鼻舌身等诸多感觉似金戬这般修为关闭起来倒也容易,唯独那“意”之一觉,你越想要关闭,他便越强盛。    金戬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发烫。    危急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金戬感觉背心被一只浑厚的手掌抵住,一股强大的法力,源源不断的输进自己体内。    前来相助者正是肉身成圣之祖普渡天神。    普渡乃鸿蒙开辟已来,第一个修炼成仙成神的人,道心不曾沉沦,不忍见凡间受流火侵害,拼着神魂俱灭的下场,下界一助金戬。    两大高手联合,流火之力稍减,然此火生生不息,金戬与普渡天神又不能时刻压抑住自身“七觉”。尤其关切下界生灵安危之心犹切。    那普渡天神修的是正统道法,心神寡淡,闭塞七觉,尚属不难,而金戬,因一心想要起事推翻上天界,于“意觉”上修炼不足,有时为了激励部下甚至一任自己激动兴奋,较容易心猿意马。又见这流火一烧自己在那十亿四千万年里苦苦谋划之事化为泡影,心海难以平复,意觉便更难闭塞。    二人强撑了一会儿,那流火之势愈强,二人正要支撑不住。    却听啼声得哒,一道白影纵身跃入,飞快的围着流火奔跑,迅即如风,金戬数百双眼睛同时看去,才能看清此物形貌:    但见它通身雪白,魁梧如雄狮,额生两只犄角玲珑剔透,肋生双翼,振翅若飞,原来是妖王白泽。    白泽妖王,在流火与金戬三百飞身之间,飞速奔跑着绕圈子,极快的速度在两者之间,掀起一股罡风,将流火与金戬隔了开来。    妖王乍现,火势又缓的一缓。    流火被困锁多时,那股压抑于中的力道便愈发猛烈,又无熄灭之法,金戬、普渡与妖王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二人一妖的力量不足以困锁助它,它突破重围,势子必将比先前更加猛烈。    白泽奔跑多时,力不从心,背上白毛已被灼伤多处。    忽听一声长啸,厉如狼哭,漫天飞来九只大头,围住火势,吞云吐雾,阻止火势蔓延。九只大头上各带有一条细长的脖子,元身尚在十里之外——正是元兽九婴。    危机之刻,妖王、元兽来援,一凡一仙一妖一兽,同为凡间生灵,不忍见世界覆灭,各自拼尽全力,决不让流火越雷池,决不让世间受荼毒。             正文 第二章 沉沦海下                 金戬、普渡、白泽、九婴与流火相抗多时,虽一时阻住了流火的去势,却是只能以法力阻遏,全无熄灭它的办法。    然而,法力有用竭的时候,流火却是无穷无尽,且势头越被阻遏,后续的力道就越强。    这样一来,一方是越来越弱,另一方却是越来越强,双方相抗多时,却听一声厉吼,距离流火最近的白泽,神力难以为继,被流火一冲,内外齐燃,散为飞烟,被烈焰蒸腾之力,顶上云霄,灵魂不灭,飞烟中洒下数道魂力,罩住金戬众人。    白泽即亡,金戬三人失去一个强助,九婴第一个支撑不住,转瞬间已有四只头颅散为飞灰!    金戬长叹一声:“元兽,天神,二位快快抽身保命去吧,凡尘罹难,金戬之过也,该当与尘世同亡!”    九婴长鸣不去。    普渡说道:“凡间即灭,凡间生灵岂有幸理?”    金戬道:“天神已入仙班,何必在这里枉自送掉性命!还是快回天庭,保住有用之躯要紧!”    普渡却道:“你说错了,对凡间生灵来讲,真正的有用之躯,不是老夫,而正是你呀!”    金戬问道:“天神何意?”    普渡道:“流火肆虐,生路只有‘沉沦海’,此海不同于凡间其他海域,就连天界也只能管辖到浅海,浅海以下因为水压大过寻常海域数千倍,除你之外,还尚未有人神能突破浅海,你之前亿万分身在‘沉沦海’中修炼。熟悉那里的环境,又有分身之法,为凡间生灵保住一点薪火的重任,非你莫属!”    金戬一怔:“可是,凡间遭受流火这样的灭顶之灾,都是因为金戬而起,金戬岂能弃众生而独活?”    普渡双眉一竖,喝道:“胡说,在种族延续面前,任何因由都该让步!”    此时,流火之力更加猛烈,一人一仙一兽都有了支持不住的感觉,普渡喝道:“金戬,当机立断,快快抽身!”金戬不为所动,普渡一抬头却见九婴也在关注这边动向,显然元兽也不愿众人覆灭在此。    普渡与九婴这一个对视,当下二者心中都有了默契。    却见九婴伸过一个头颅,大口一张,竟将金戬一个分身吞入口中,普渡抬手一道白光飞出如刀般向着那只头颅斩落。    白光斩断九婴一首,巨力带着那只头颅,飞快的向着沉沦海下沉去。    普渡吼道:“金戬,珍重!”    轰然的一声,流火突破道祖元兽的防卫,迅速爆散开来,普渡与九婴的身影,瞬间吞没在流火之中。    一声长啸,冲天而起,自九天之上盘桓,仿佛控诉天界暴行,然天界之主,怎会在乎下界区区一头元兽,长啸之声,壮怀无托,直落下沉沦海。    而在沉沦海下,普渡无边法力,将衔着金戬的那颗头颅只打下沉沦海下三万丈,已到浅海与中海的交界之处,九婴已死,那颗头颅已失去兽力保护,承受不住这股水压,轰然爆碎。    而金戬一时未能明了身在何处,九婴头颅一碎,水压透身而来,金戬心中念头方转的一转,巨大的压逼之力,已经迅速啃啮进他的周身百骸,瞬间将他撕裂。    而此时,金戬的护体分身法力却也被自动激发了出来,砰的一声,九尺之躯,散为千千万万个血红色的浮游,立时被水底巨大的压力,冲回海面上。    便如一朵巨大的红花霎那间盛开在大半个沉沦海面上,刚一露头,登时又被流火烧毁大半,浮游立时潜游下去,正在惶惶无计可施,却见一蓬沙雾,自海底冲霄而上,如星斗遍布海面,又各自放出一道金光相连,如罗网般兜住那流火。    流火被这罗网一兜,竟一时烧不下来。    一众浮游向水下望去,却见三个妙龄少女站在距自己不远处的水下,望着这边正在交谈。    内中一个身穿不知是何材质织就的绛色长裙,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最是年轻的说道:“姐姐,我看这火烧的颇有意思,反正怎么也烧不到咱们‘海晶宫’去,乐的看个奇景,姐姐却为什么又用‘周天星斗海相大阵’去把它逼回去?”    另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眉间含有一股冷媚之色,看上去年纪比上一个稍大的说道:“我倒觉得星儿这话说的在理儿,沉沦海广阔无边,这么一溜火儿,对整个沉沦海来说不过是一点小小火星儿,最多也就在浅海烧一阵子,中海都未必烧的到,更莫说是咱们所在的海底。”    另一个身穿白色长裙,上面闪着晶莹水光,面色清冷如月,却自眼神中透出一股温柔来的少女,看上去最是持重,此刻她语带薄嗔:“你们两个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不闻‘唇亡而齿寒’?这一次烧了浅海,下一次就烧到中海,再下一次烧到深海,再来岂不就是海底了?虽说不过萤火之光,却也不许它残害浅海生灵!”    金戬听得惊心动魄,想着“七魇流火”何等霸道,第九重天以下连同整个凡间,尽为所灭,火势几乎蔓延整个凡间大地。然而此火在这几人眼中看来,竟不过是“一溜儿火”,与整个“沉沦海”比起来,更也只是一点“小小火星”区区“萤火之光”,由此看来,沉沦海之广阔,竟比天界还要大出不知凡几!当年,自己于此处修炼之时,所经历之处怕也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吧!    正想着,却听头上忽来“嗖”的一声,抬头看时,却见那流火,突地在海面上打了个旋子,飞也似的自海面上蹿回天上去了,想是那天界之主以为凡间生灵皆已被流火烧死,便叫天将把那流火收了回去。    金戬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将那三个少女看个仔细,却听水下喝出一声:“疾!”    只见金光闪个不住,那“周天星斗海相大阵”重新化为一拢薄沙,飞回那个持重的少女手中,少女接在手里,那个年纪最小的把脑袋凑上去,一看之下,失声喊道:“呀,姐姐太不心疼自家宝贝,看看那火把咱们的阵图烧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持重的少女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惋惜:“没想到,那流火居然那样霸道,连‘周天星斗海相大阵’都烧成了这个样子!等回去怕要好好祭炼修补一番了!”    三人说着,一路向海底游去。    金戬想到还没谢过相救大恩,连忙想到要将分身合一,追上去致谢,不料九婴所唅的这个躯体本身就不是金戬本尊,方才被深海水压一击,虽然分身法术及时发生效用,却也身受重伤,一时竟难以回复原来法身。    眼看三人说说笑笑,渐渐远去,最后终于连人影也看不见了。金戬只能借所化生的千千万万浮游之口,发出千万声长叹,然而这千万声小小浮游的长叹又有谁能听到呢?    身体化为浮游也没有什么,之前金戬在沉沦海下修炼的时候,便是借由沉沦海的水压,让自己的身体被分裂成千千万万的浮游,然后由每一个浮游开始修炼,那个时候,尚不知道沉沦海竟有如此深广,现在想来,当年修炼时想必连浅海都没游出去过,现在重回浮游之体,也知晓了沉沦海比想像中的更加浩瀚无垠,便正该从头开始,修炼更高的法力,倒不必耿耿于怀,徒劳伤悲!    此刻久久萦绕金戬心头不去,令他备受煎熬的,是普渡天神、白泽妖王、九婴元兽还有那千千万万跟随自己反叛天界的部下朋友义士,这些人尽丧于“七魇流火”之下,而自己——叛军的发起者、魁首,却逃到这里,苟且偷生,如何能够心安?    金戬宅心仁厚,思虑间总将凡间所受流火的荼毒归咎于自己。却不想这种想法竟无意间,引动了潜藏在他自己意识之中的流火热力,金戬于七觉中的“意”之一觉最是强盛,几次因为心海翻腾而被七魇流火趁虚而入,仗着分身妙术,保住性命,然而分身千万,意识却只有一,所以,金戬虽不至于被流火烧的灰飞烟灭,意识却已受其害。    虽然如此,金戬若能平心静气,潜心修炼,也未必不可逼出流火热力,但挚友亡故,部下、同道死伤已尽,整个凡间生灵因自己而灭,如此境况,心如何能平,气如何能静?    意识一乱,流火残留在其中的热浪,便被激发了起来,慢慢的侵蚀着金戬的意识。    再加上,流火烧死了浅海一带大量的鳞介,尸体浸泡在海水中,时日一久,尸体腐烂生毒,流毒波及大半个浅海,殃及海中无数生灵。    金戬虽有万千分身,但区区浮游之身,生命力十分脆弱,在流毒的侵害之下,万千分身不断消亡,最后只剩其一,且因为流火余力对意识的侵害蚕食,他渐渐忘记自己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    随着时光流逝,金戬竟全然变成了一点浮游,漂浮在茫茫无际的沉沦海中!             正文 第三章 鲨姝斗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沉沦海依旧在无数的暗涌中,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一粒浮游,不知自己所从何来,漫无目的的在浅海之中漂浮,在数不清的暗流中,它甚至没有左右自己的力气,随波逐流,茫然的漂浮着。    忽然,水中的暗劲猛地大了起来,无数的水旋,从四面八方飞旋而来,浮游被这些水旋弄的东倒西歪,正在张皇无措时,却听无数刺耳的吱吱声,所有的水旋都在一瞬间崩溃,暗流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不知何时,无数的虎头鲨鱼结队游向浅海,它们飞快的划着尾鳍拥挤而忙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它们。    浮游被它们激起的水力冲击出去足足几十里,他正要借着这股力道向前逃去,却见那后方登时拢上来一握轻沙,散在身前,纵横交错如一张巨大的渔网,向着群扑而来的鲨群罩了过来。    鲨群成千上万,体型庞大,游得又飞快,被那网罗一阻,立时挤做一堆,相互冲撞,扭转着身子想要脱出。无奈体型太过庞大,所在又太过拥挤,任它如何冲撞,直弄得自己东倒西歪,愈加脱不开去。    那轻沙幻化的渔网,却已迅速的收拢起来,一众虎头鲨本已拥挤不堪,被这渔网一收拢,愈感活动不开,发狠挣脱,然而那轻沙幻化的渔网,竟似用世间最坚固的材质织就的一般,想那千万头虎鲨猛挣之力何等巨大,那渔网非但不曾破损,反而越来越紧,直往众鲨鱼血肉之中陷了进去。    海水变得愈加腥咸,小小的浮游几乎被这股血腥味冲的晕昏过去。    然而天生万物,再小的生命也有求生的本能,浮游一心想要脱出这血腥的地方,不让虎鲨那样的庞大生灵危及到自己的小小生命,此刻拼了命的往前游去。    然而一介浮游在海中只有随波逐流的份儿,无论他如何努力,在无数虎鲨挤撞出的暗流之下,他都难进寸豪,只有那神奇的渔网划破虎鲨的鳞甲刺入它们皮肉的时候,飙出的血液才会将他向前冲出几许,但很快又被暗涌荡了回来,他就这样陷入了这个血腥的圈子,挣脱不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渔网倏地一收,随后浮游又觉得有一股大力猛地从背后摄来,自己身不由己的被这股巨力带出去老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想明白,原来,是那捕杀虎鲨的人,收拢了渔网,拖了捕获的鲨鱼准备返回,拖动鲨群的巨大吸力,令自己不由自主的随之而去。    浮游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了深深的悲哀感,那短短的一生,只能随波逐流,最后成了这群巨大生命争斗之下的牺牲品。    正想着,忽然前方那股拖拽之力猛地停了,想是那捕鲨的人停了下来。浮游便感到一震头晕目眩,四周的水力齐朝着自己压过来,他感到自己全身都要破碎掉了。    原来在巨大的吸力作用之下,浮游居然跟着鲨群下到了中海,寻常浅海生物不慎被卷入中海,无法承受那里的水压,便是立刻被压成齑粉的命运。    然而这粒浮游却仿佛与别个不同,在承受了中海的巨大水压之后,他非但没有被压成齑粉悲哀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身体却起了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一个变化影响了以后整个沉沦海以及海上世界的命运。    只见,在巨大的水压作用下,浮游的外壳寸寸龟裂,随之,周身竟放出万道金光,如蝴蝶破茧而出般,身形登时涨大了数百倍,人面鱼尾,背生双鳍,四肢均如河中莲藕那般粗细,除头脸外,遍身盖满了通红色的鳞片,双额角上各垂下一根长须,长及双膝。    这东西刚一露面,四周暗涛汹涌,小东西双鳍四肢并用,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可怕的水压不见了。小家伙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变化,盯着自己的四肢瞅了半晌,展开双鳍划波而上,才明白自己已经适应了中海的压力,一时心中欣喜,浑然忘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地。    一声沉闷的吼声,将小家伙从欣喜中拉了出来,虎鲨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喷射出来,染红了四周一大片的海域。随着那几声沉闷的怒吼,阵阵血腥之中几股巨大的暗流又汹涌了过来,小家伙望见前方鲨群一阵狂乱,无数破碎的血肉,像海浪一般的翻飞了起来,血汹涌的更加狂烈。    在一片血肉的怒浪当中,伴随着无数虎鲨的尖叫,数不清的被剪成两半的鲨鱼的尸体,被抛飞出去,每一段都被一张大口咬的稀烂。    鲨群的狂浪,渐渐向着自己这边汹涌过来,小家伙一时忘了害怕,他看到远处几条健壮的背鳍划破鲨群,一如鲨鱼粗壮的鱼鳍划破海浪,向这边汹涌过来,猛地抬起一只只粗壮巨大,形状如同如同蟹螯一般的钳爪,随便往鲨群中一扎,就掐起一只虎鲨,只一铰,就铰为两半,巨大的撕力令两段鱼尸在血海中翻飞起来,这时那粗壮的鱼鳍瞬间一动,一只血盆大口扬起,虎的咬住一段鱼尸,一口咬下,大口一摆,只留下嘴里的那一块鱼肉,其余的任其散落,然后再去捕杀别的虎鲨。    血盆大口扬起的时候,小家伙看到那东西的形态与虎鲨相似,只是要大出许多倍,两侧双鳍之前横生着一对巨大的螯爪,这些东西就是用这些螯钳在捕杀着那些称霸浅海的虎鲨,那凶猛的虎鲨在这些巨大的生物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宰割。    小家伙经这一吓,立马惊醒了过来,连忙回身游向远处,不想刚一转身,却见前方无数轻沙散落,小家伙想起来,那网罗住这一群虎鲨的渔网正是这蓬轻沙所化,而方才鲨群四散奔逃,似乎已经不受渔网窒碍,可见不知什么时候捕鲨的人已经收回了渔网。    而现在渔网却重新撒了出来,而且还阻住了小家伙的去路,身后那长着螯钳的巨鲨来的凶猛且快速,小家伙还没回过神儿来,一张巨口,猛地扑了过来,口中血腥味牢牢地逼住了它的呼吸!    眼看小家伙就要命丧恶鱼之口,忽地眼前闪过一道晶莹的白光,一支水晶做成的长矛,横穿了恶鱼之头,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的纤细人影,如云飘长空,自海底快速的飞来,翩若惊鸿,眨眼已到身前,只见她左袖一扬,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那杆水晶长矛还要晶莹的玉臂,一手攥住矛杆,只一拔,便把长矛自恶鱼头上拔了出来。    一蓬鲜血自恶鱼伤处飙出把小家伙激了一个跟头,正要往海水中坠落下去,一条玉臂伸过,将他揽在了怀里。    一种温软舒适的感觉透过鳞片直接传进小家伙心里,小家伙心里顿时有了一种甜甜的腻腻的感觉,抬头看时,却见那个手持水晶矛的女子也在与恶鱼交战的空档里低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让小家伙想起在浅海中抬头仰望,天上的太阳将浅海的水照的波光粼粼的感觉,她的眼睛比浅海的水还要澄澈,还要深,低低的看下来,柔和关切的洒下一蓬轻沙似的目光温暖的罩住怀中的小小生命。    仅仅这一眼,小家伙顿时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的碎了、热了、化了,先前那股甜甜的腻腻的感觉,如同蚂蚁般在自己的心里爬行痒痒的。    话说,这女子乃是海底海晶宫三位宫主中的一位,三人已算不清在海底居住了多少年,然而流年时转,日换星移,情天已老,她姐妹三人却还是那般少女模样,今天她本是带了刚刚修补好的周天星斗海相阵法到中海来捕杀那些以虎鲨为食的恶鱼的。    这些恶鱼名唤“螯鲨”凶猛残暴以鲨鱼为食,也只有沉沦海中最血腥的中海才能养出如此凶恶的恶鱼。这东西贪戾非常,每次捕食都要杀死近千头虎鲨,食上百吨鱼肉,如此可保证三月不食,再加上中海长年不见光亮,利于隐蔽,所以这类恶鱼捕杀起来十分困难。    少女算准这螯鲨将在今天进食,先用周天星斗海相大阵化作一张大网,将这螯鲨的食物虎鲨网住并用其鲜血吸引螯鲨来捕,趁机再将其捕杀。    原本只要趁螯鲨捕食虎鲨的当口,将周天星斗海相阵法一收一放便不难捕到几只螯鲨,不想这小家伙忽然出现险些丧生螯鲨之口,少女心地良善,又曾看到他自一粒浮游蜕化成现在的模样心中为他惊奇,越发觉得生命可贵,便坚定了相救的念头,这才现身出手。    虽说一出手就杀了一只螯鲨,法力也确实不俗,但是数十头螯鲨捕食,数千头鲨鱼乱成一海狂涛,更兼血腥冲天,熏人欲呕,那少女虽有无边法力,却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场面,不免一时手足无措,疲于应付。    只听一声呼啸,一只巨大的触手,分水而来,斜劈起碧波万仞,倏地划过少女右臂,少女正在与螯鲨恶斗,疏于防备,被这触手一扫登时剧痛钻心,右臂鲜血淋漓,原来那触手上带有倒齿,一旦粘上便将皮肉一起撤离。    少女粉面含嗔显然是怒了:“可恶的穷皇族,竟趁我捕鲨时暗算我!”    这一怒,带起心中一股狠劲儿,将手中长矛横在肩上,双手一合,只见那先前化作渔网的漫天星沙兀的凭空飞来在少女周围盘旋,少女口中大喝一声:“周天星斗海相大阵,变阵——天海疾星旋!”    登时,漫天星沙横飞海面,错落绘出天河之像,瞬间,众星急旋,竟似天河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方圆数百里之内所有事物尽被这漩涡卷在空中,铰的粉碎。    腥风血雨之中,十几头的螯鲨挥舞着钳爪努力的挣脱着头顶漩涡的吸力,无奈却是徒劳,在强大的吸力作用下,这些凶猛的螯鲨只能与那些在他们口中失去生命的虎鲨的碎尸一起被卷入星璇,铰的粉碎。    只听“轰隆”的一声,如同山崩,海中一块巨大的珊瑚瞬间被炸成无数碎片,水中搅起一团巨大的气泡,“呼哒哒”几声连响,气泡中爆出八股水浪,八条如同巨大的章鱼触手一般的物事在水浪中翻飞而出,八条触手上顶着一个硕大的血红色眼珠。    那怪物本隐身在那巨大的珊瑚之后,伺机暗算少女,如今珊瑚被星璇之力绞碎,怪物无处藏身又失去屏障,凶性大发,一声怒吼,眼珠中瞬间挤出一圈怪牙,把整个身子横起,快速的飞旋起来,八只触手搅动海水,如同八片巨大的扇叶,在星璇之外,又带起一股巨大的水旋,以来抵抗星璇的巨大吸力。             正文 第四章 深海约               这怪物体型庞大,力大无穷,激起的水旋狂澜万千;少女以自身法力加持阵法,亦是不弱。只见在两股旋力作用之下,中海之中,裂开了一道丈许宽的缝隙,海水分裂两旁,掀起如山巨涛,直透沉沦海上。少女与那怪,各立浪头之上,双浪如两头出海蛟龙,在万顷波涛之上交错互击。    少女趁那怪不备,左手按定肩头长矛,脚下催着浪花朝那怪物冲去,那怪也不示弱八爪挥动,乘浪破风直劈少女而来,双浪交错各自避开攻击,那怪顺势向后甩出一条触手,直卷少女而来,少女亦将肩头长矛探出,长矛与触手相接,只听那怪一声痛吼,那条触手被长矛击断,黑色的血液随风飙出溅入浪花之中。    八条触手少了一条,那怪难再支撑水旋,只听轰的一声,如山而立的波涛骤然向着沉黑如墨的沉沦海塌了下去,那怪顺势隐在海水之中趁势欲逃。    少女一声娇嗔,瞬间撤掉星璇之力,猛然降下沉入波涛,周天星斗海相阵法,在她手中如云聚雾,凝成一团金光,只听她口中一喝:“星流爆!”手中金光直击入中海巨涛之中,霎时海水四处崩散,那少了一条触手的巨怪现出了身形,乍惊之下,整个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少女一声娇喝,手中长矛飞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戮那怪头颅。    一声痛吼,那怪躲之不及,那颗瞳仁似的头颅被水晶长矛横穿而过!    少女冷冷一笑,自腰间接下一只锦囊向水中一撒,锦囊中刷出一道金光,那怪尸体被这金光一触登时化作了漫天飘舞的金星儿,收入那锦囊之中。    少女收回锦囊。此时大战方过,万籁俱寂,小家伙才敢在少女怀中探出头来。少女感到怀中一动,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一笑:“差点就把你忘了。”    小家伙望着少女那明媚的笑容,一种甜甜的感觉瞬间将他那颗刚刚新生的小心脏淹没。    少女笑攥着手中的锦囊,仿佛十分开心似的对小家伙说道:“你看,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百宝囊里面呀装着那个怪物的魂魄。我本意是想杀几头螯鲨,收了他们的魂魄回去,修补海晶宫的‘恶鲨道’不想那穷荒族竟探知了消息,让这头怪物埋伏在这里狙杀于我。哼,他是想利用我捕鲨的机会杀我,又破坏我们修补‘恶鲨道’的计划,却没有想到这怪物反而被我收了,它的恶魂比螯鲨好上许多呢,待我回去将它祭炼成‘恶鲨道’中一魂,‘恶鲨道’必定会更加凶险,穷荒族想攻入海晶宫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正说到高兴处,少女却忽然眉头一皱,银牙一咬,左手扶上右臂伤处,口中不自觉娇喘数声:“这怪物触手上遍布怪牙,吃它触手一卷,真真疼的钻心呢!”    小家伙双眼瞪了瞪,一丝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少女怀中挣脱了出来,向上游出几许,把手指着前方,回头望着少女,少女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明了,笑着游了上来,轻抚这小家伙的额头,笑说:“你是想让我,跟你到哪里去呀?”    小家伙默不作声,回头向前游了过去,少女看着好玩儿,一面撕下一角衣襟将伤口略作包扎,一面跟了上去。    二人溯流直上,不知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礁石旁,小家伙向着那堆礁石游去,少女定睛看去见那礁石上游走着无数海绵,不远处生着几株透明的植物,形状与海绵相似,正在随着水波招展。    小家伙径直游到礁石上面,双手拔下一株海草,用口咬了,回到少女身边,将她右臂伤处的布条解下,将那株海草敷了上去。    少女看他好玩儿,也一任他动作,心里自觉有趣。然而那株海草,刚一贴近她的伤口,她却有了一种奇妙的吸附感,那海草触到肌肤便自然生出一股凉意,全无疼痛之感,倒是那种吸附的感觉,如同几只蚂蚁在上面乱爬,痒丝丝的却又痒的恰到极致,弄的少女止不住格格娇笑。    却见那株海草刚一沾上伤口处的流血,便瞬间化为一股流体,直向肌肤深处渗了下去,麻痒之感直入骨髓,随之,一道晶莹的玉光闪过,伤口瞬间愈合,与整条玉臂融为一体,丝毫没有留下瘢痕,比那根水晶长矛还要光艳照人。    少女又惊又喜,没想到中海贫瘠之处竟能生长出有如此妙用的仙草。随之又不觉诧异,问小家伙道:“你化体之前是一粒浮游,应该不曾到过中海,是怎么知道这里生长着这样的仙草的?”    小家伙被问的一怔,瞪着两只眼睛想了半晌,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便双手掐腰,两个眼珠子一分,鼻中呼出一口大气,一副“我就是知道”的样子。惹得少女又一次笑了起来。    二人在礁石上坐下,看着身前无数海绵在礁石上游来游去。少女托着腮眼睛望着前方,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抚上小家伙的额头。    小家伙正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额头上忽然搭上来一只轻柔的手,倒让他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睁了两只水盈盈的眼睛,向上看来。他这番样子,也把少女逗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一笑又让小家伙陷入了一种甜甜的迷惘之中。    许久,少女幽幽一叹:“可惜,你无法适应海底的水压,不然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海晶宫’去,做我的宠物了。”    小家伙抬起头望着她,却正迎上了少女那双温柔的看下来的眼眸,小脸儿不禁红了。    少女微微一笑:“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小家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女笑道:“你这样究竟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啊?”玩笑了一会儿,少女转过脸去,重新用双手托着腮,眼神又变的像海那样深沉。    一只海绵游了上来,少女伸出一只手去,那只海绵停在她的手指上,海中的暗涌像风一样吹动她的一头秀发,她望着手指上立着的海绵眼神更加温柔。    那只海绵却已随风游去,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异,一丝不舍,但终究没有追它回来,她明白那不是自己应该追逐的东西,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一个无法被填满的缺口。    她收回了手臂,双手抱着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扭头看着小家伙,微微一笑,小家伙看不懂她那像海水一样深深的眼眸,却看出在这一丝微笑里,有着无尽的哀愁。    “我从来都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少女看着小家伙,深深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从来都没有,两个妹妹既要我照顾又要我管着,她们从不记得我们的妈妈,她在我勉强可以照顾妹妹的时候,就走了,没有告诉我们他要去哪里,她走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说是会把我们的爸爸领回来一起照顾我们,可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我好想她,我有时候很想哭,可我不敢让妹妹们知道我的脆弱。如果,能有一个人,可以天天陪着我,听我说说心里话,那该多好啊!”    少女说着看着小家伙的眼神转为幽怨,小家伙看着她,她眼中透出来的光彩让他着迷,却又让他的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觉来,小家伙不由偏过了脸。    少女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小家伙儿,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轻抚着小家伙儿的额头,眼中的情感浓郁的像是要滴下来。    她决然的笑笑,起身向下游去。小家伙连忙跟了上去,少女回头看了看他,没有阻止。    二人慢慢的向着深海游去,小家伙吃力越来越重,渐渐的游不动了,少女停了下来,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这里是中海与深海之交,你无论如何游不过去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小家伙瞪了瞪眼,似乎是不服气,从少女怀中挣脱出来,攒足了劲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刚冲下去不到一尺距离,便如同沸水中的甩进一片茶叶,一下子就被水下的压力冲的漂了上来。    少女顺势又将他抱在怀里,小家伙被水下的压力一激,重新荡回原地,一时还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要想个明白。    少女看着他这个样子,越看越爱,禁不住低下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这一下子,小家伙儿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漂浮在幸福之海的气泡,随着水压一直向着那充满幸福的地方飘去。    少女放开小家伙儿,取出那只水晶长矛,一把将它扎在身前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对小家伙儿说道:“试试看,把它拔出来。”    小家伙连忙游了过去,两手紧紧攥住了那杆水晶矛杆,拼命的往外拔起,然而,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那只长矛却是一毫不动,直到最后,小家伙力气用尽,一跤跌坐在礁石上。少女充满希冀的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有本事把这只长矛拔起来,那你就不怕水压了。”    她抬起头双眼看向远方:“我住的海底,距此数百万丈,想来找我就先练好本领,不惧水压了再来!”少女说着,自颈间解下一条坠着一颗珍珠的链子,“我在海晶宫等你呀!”    说完,转身向着深海游去。    小家伙呆呆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沉的深海之中。    小家伙顿时觉得身体里一个支撑着自己的东西,在那个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忽然的不见了,一下子跌坐在了那块礁石上。望见身边的水晶长矛,心里泛起一股狠劲儿,忽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双手攥紧矛杆,使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想要拔起那根长矛,然而一任他气空力尽,那杆长矛却兀自岿然不动,立在海水之中,似乎是在有意的嘲讽这个小家伙的不自量力。    小家伙越看越恨,两脚站定,双手抱定了矛杆,大喝了一声,全身的力气随之释放,整个身子向上拔起,利用全身的力量,想要将那杆长矛“抱”出来,然而拔了半晌,长矛没拔出来,小家伙却只觉得眼前发黑,几颗金星儿冒了出来,身子发软,反而向着水晶长矛贴了下去。    小家伙此时心中愤恨的很,却丝毫没有察觉,就在刚才,他发出了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声音。    就在那一声充满稚气的大喝,刚刚响过不久,一个沧桑沉郁的声音也在上方不远处响了起来。    此时,大战方过,中海之中血光一片将长年不见日光的沉沦中海染得愈加昏暗。随着这一声长喝,身周无数血光,瞬间向着一个地方聚集,如云吞雾。    小家伙尚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吸了起来,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随着血水往汇流的地方飘去。             正文 第五章 圣耀血光               巨大的吸力引得整个中海闹动起来,无数暗礁石,珊瑚群在这股巨力的作用之下,在海水之中呼啸飞舞,小家伙在这一片动荡之中,身不由己向着吸力的源头而去。    只听轰然一声,不知何处发生了爆炸,沉沉海水之中,乍然飞起两道光芒,一道放着金光,一道放着红光,在空中凝成两大团光团,光晕冲天,耀人眼目。    那两团光耀在海中流转,只听海水之中,忽而有人“咦”了一声,奇道:“怪哉,今日这两团光华为何会自动爆出呢?”话音刚落,吸力骤止,一道霸然身影在金红两团光耀的映照下现出身形:    却见他身长过丈,面色暗红,脸上长着人的五官,两颊上却张开一对鱼鳃,额上一对暗红色的犄角峥嵘向上,仿佛要与云天争锋,背后一对粗壮的鱼鳍直拖到腰际,上面闪着幽绿色诡谲的光线。    此人一步一步向着两团光耀走过来,所过之处,海草枯萎,浮游生物瞬间气化,稍微大一点的生物先是周身变黑然后再忽然灰飞烟灭,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些生灵所化成的灰烟居然全都被他吸入鼻孔。    那人已渐渐接近了小家伙,小家伙感到一股可怖的气息袭来,正觉得头晕目眩之际,却见海空之上那团金色的光耀忽地一跳,猛地自上方降下,打在小家伙心口,小家伙只觉的有一股硕大的力道突破胸腔,划入五脏六腑,一时痛贯心肝难以忍受,晕昏过去!    “嗯?”那怪人疑问一声,好似生怕海空之上那团血红色的光耀,再有什么变故,顾不得去看小家伙的状况,背后双鳍展动,划水而上,正欲取下那团红色光耀,却见那团光耀飞快的跃动起来,疏忽之间动如脱兔,在浩瀚的海水之中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光彩,瞬间熄灭在了远处。    “嗯?怎会如此?”那怪人见血光飞逝,竟是连一丝追索的踪迹也没有留下,心下十分诧异。见小家伙晕倒的身体,还兀自在海水之中漂浮,心中登时起了狠劲儿,背后双鳍一划,转朝小家伙游过来。    “‘崇华圣耀’化入此人体内,不管他是何种生物,想来必非寻常之辈。‘崇华圣耀’虽对我族无用,但掌握此光在手,却可以以此要挟‘极川冰原’送来现成资源。先将此人带回,剜肠破肚再以术法找寻,看能否取出‘崇华圣耀’!”说着,伸出一只形如鸟爪般的大手,正要捞起尚在昏迷当中的小家伙。    此时,却有一个浑厚澄澈的声音随着水波荡漾开来:“血冰山的绿鳍老尊,你又在作孽吗?”    “嗯?是‘极川冰原’的极道艮王”那被叫做绿鳍老尊的怪人一声惊疑,“哈哈哈,我怎会忽略呢!海底燃月宫主与穷荒族‘瞳尊’大战,中海动荡不安,再加上‘麻鬼血光’与‘崇华圣耀’出世在即,如此时候,按捺不住的又怎会只有本尊一人!”    “‘崇华圣耀’与‘麻鬼血光’关系我们两族繁衍生息,关心的人岂止是你一个,又岂止会仅仅多出一个老艮?你我两族生民,无不依靠这圣耀、血光,来维持能源存续,一旦两光失落,便有亡族灭种的危险,所牵连之众,又岂是你我所能测度?”澄澈浑厚的声音如海中层层微波传来,一个拔俗出尘的身影也渐渐行了过来:    只见他身长过丈,发白如雪,面色莹润如玉,一袭纯白透水轻纱漂浮在中海波澜之中,所过之处,如沐春风,生机盎然,如纯纯月光,悠然而来,安抚人心。    “绿鳍道友,极道艮王有礼了!”    绿鳍老尊别过身去:“何必假惺惺客套呢?”    极道艮王说道:“那老艮就直奔主题,虽说海天不仁,但生命何其珍贵?老艮恳请道友,放下怀中那个孩童。”    绿鳍老尊哼了一声:“孩童?我看是你将我当作三岁孩童了吧。口中说的那么好听,字字句句是关爱这娃儿的性命,其实还不是为了化在他体内的‘崇华圣耀’若是这孩童交给了你,同样免不了开膛破肚,刮筋搜脉的命运!”    极道艮王应道:“‘崇华圣耀’化入生灵体内之事,以前从未有过先例,如今事情既然发生,足以说明那名孩童与圣耀之间,必然有着极大的关联,想来即便是开膛破肚,刮筋搜脉也未必能找得到圣耀踪影,反白白赔上无辜孩童一条性命。反之,若是保住那孩童性命,不定还可以找回圣耀。”    绿鳍老尊哈哈大笑:“这样说来,你是承认为了‘崇华圣耀’才想要保护这个娃儿了?”    极道艮王应道:“圣耀为重,孩童无辜性命更是重中之重!”    绿鳍老尊哼道:“道貌岸然!”    极道艮王劝道:“‘崇华圣耀’对血冰山的资源无用,你何苦为此白白牺牲一条性命呢?”    绿鳍老尊哼道:“圣耀虽对我血冰山资源没有催化作用,但却是向你‘极川冰原’予取予求的筹码,‘麻鬼血光’凭空划去,我血冰山面临失去资源供给的困境。本尊不像你们那样道貌岸然惺惺作态,本尊向来以生存为重,为了生存不在乎做些宵小手段。这个娃儿在我手里,非但可以藉此要挟尔等双手奉上现成资源,维持我血冰山族民的生生不息,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们投鼠忌器,不会趁着我族能源不足之时,起兵挑衅,灭我族生灵!”    极道艮王叹道:“嗟呼,道友你一番话,直说的老艮我脊背发凉,心中不安呐!此话不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还愚不可及,从你这位血冰山第一尊主的口中说出,真真叫老艮无法相信啊!”    绿鳍老尊双眉一横,背上双鳍猛地一张,显然动了真怒:“嗯?”    “不要怒,不要怒。”艮王劝道,“且听老艮细细讲来,一来你我两族虽然长久不和,但最近几百年来,双方都面临资源奇缺的困境,无力相互征伐;二来我族的资源必须通过‘崇华圣耀’的照射才会变为可用的现成资源,你若是带走了这个孩童,那我族便会失去圣耀,日后自顾尚且无法,哪里还有资源供给你们?你打这样的算盘,岂非是痴愚了?”    绿鳍老尊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方圆百里的海水震荡不已:“好个极道艮王,竟如此小看本尊,如此浅显的道理,本尊岂会不晓,本尊自然不会让尔等没有资源可用,本尊可以将‘崇华圣耀’分批送还于你们,保证让你们拿到一定量的可用资源,而你们要将这些资源的一半,送来血冰山供我族使用,否则我们便不再提供圣耀给你们,大家一起等死!”    极道艮王长叹一声:“哎呀,老尊你真是冥顽不灵啊!试问,你有办法保证一定会在这个孩童身上找出圣耀吗?”    “这吗?”绿鳍老尊一时语塞。    极道艮王趁机说道:“你们血族从未接触过‘崇华圣耀’,冒然下手,非但会徒劳无功,还极有可能令圣耀永远消失,那我们两族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道友将那名孩童交给老艮,老艮熟悉圣耀特性,不难找出圣耀,一旦我族重得圣耀有了可用资源,定然会周济你们血族,让你们血族撑持到下一次血光圣耀现世之时,免去亡族灭种的危险!”    绿鳍老尊哼了一声:“说得好听,但本尊不是三岁童蒙,你们得了圣耀,有了资源,那里还会顾及我们的死活,而我族又失去资源无法与你们抗衡,到那时不用你们来攻伐,只消将我们置之不理,我的族民便会自己冻死饿死,血族亡族灭种!哼,本尊思索良久,发现只有将这名孩童留在我手上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即可保证你们有资源可用,又可使你们投鼠忌器不敢趁机攻伐我们,也不敢随意将我们丢下不管,只有这样,我们两族才可以共同撑到下一次圣耀血光现世。让我交出这名孩童,便是等于让我交出全族人的生机,除非本尊身亡,否则绝不可能!”    极道艮王长长一叹:“哎呀,老艮我苦口婆心,却是劝不动狼心狗肺之人!既然如此,那只能诉诸武力了!”    绿鳍老尊一声长啸,厉如鬼哭:“论武力,本尊还会怕你不成!”说着背后双鳍一张,幽绿色的光焰瞬间蒸腾,一层绿气罩住绿鳍老尊,老尊一声长喝,光焰化作冲天巨龙,直袭极道艮王而去。    极道艮王右臂一招,瞬间激起无数水浪,冲散绿气,而此时,绿鳍老尊已然抢了上来,鸟爪般的大手闪电般的往艮王胸口抓去。艮王侧身避过,右手曲握成拳,贯绿鳍左耳而来,绿鳍右手一格,双拳相交,艮王化拳为爪,抓住绿鳍右臂,身子欺上,右膝顶上绿鳍小腹,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招招式式对应绿鳍武功而来,绿鳍应接不暇,小腹上被击了个正着,身子受力倒飞之际,艮王右臂使力,拽过绿鳍身躯,又在脸上击了一拳。    绿鳍老尊后退三步,却是哈哈大笑:“好个极道艮王,原来早已了解了本尊出招路数,招招式式对应而来,令本尊应接不暇!由此观来,你是早有亡本尊之心了!”    极道艮王笑道:“道友言重了,道友功法深不可测,身经百战不曾尽过全力,谁又能完全了解你的招数呢?”    “哈哈哈”绿鳍老尊豪笑道,“彼此,彼此!呀哈——”一声长啸,绿鳍老尊背后双鳍张开,无数毒针如漫天飞瀑泄来,绿鳍身快如风,紧跟其后而来。极道艮王挥手聚气,一道水墙挡在身前,飞针落在水墙之上,如银珠迸落,四散而飞。    绿鳍掌力击上水墙,水珠爆散,水墙瓦解,绿鳍双爪如闪电般挥舞,艮王挥拳招架游刃有余,此时,散落四处的飞针竟受绿鳍掌风牵引,重新飞起四面八方飞袭艮王!    此招大出所料,艮王一时支拙疲于应对,忽而一声大喝,四周水域震动,四五条巨大的水柱自海中窜起,巨力四散,冲散飞针!    漫天水花之中,绿鳍老尊哈哈大笑:“极道艮王,你终于动了真怒了吗?这一招,回敬你之愤怒!呀哈——”长啸声中,绿鳍老尊双臂双鳍齐张,身周绿气爆腾,聚集之间,在绿鳍身周汇出八只青面獠牙峥嵘可怖的鬼魔之像,“八魔荼蘼掌!”一声喝出,八魔齐动,张牙舞爪,择人而噬,所过之处,生人勿近!    极道艮王面对八魔面不改色,双掌一动,真气聚起九条水柱,凝作九龙之形:“回你之招,九龙灭罪!”掌一动,九龙翻腾,波涛动深海,真气荡山岳!    九龙击八魔,正气荡魔氛。魔消道还长,绿鳍逊三分!    只是——    八魔爆碎,九龙之力不减,直袭绿鳍,然艮王一见绿鳍怀中孩童,心思一动,连忙收回余劲。    “怀抱孩童,你未尽全力,胜之不武!”    绿鳍老尊哈哈大笑:“孩童在我怀中,你也投鼠忌器!”    极道艮王叹道:“胜负已分,将孩童交给我吧。”    绿鳍老尊豪笑道:“孩童关系的是生死,可不是胜负!”    艮王长叹一声,双手凝聚真力:“那就只有——分出生死了!”    “难——”绿鳍说着,一声大喝,右脚一踏,登时足下海波翻腾,一只大若星斗的巨型章鱼,分水而出,绿鳍立于这头巨怪之上,哈哈大笑:“老艮,你忘了我血族尚有‘荼蘼黑血怪’不惧任何兵器拳掌的攻击,天下无敌了吗?”    极道艮王默然良久,长叹一声:“无奈呀——”随即,步罡踏斗,漫天咒字飘降,海水之中忽而旋出虚空之涡,巨涡之中,一头巨兽缓缓现出:    一头与那章鱼同等大小的巨龟,身上盘着一条巨蛇,蛇身拱起,艮王踩在蛇头之上,与脚踏荼蘼黑血怪的绿鳍老尊齐高。    “嗯?玄武恶兽!是他在从海上世界带来的上古凶兽,残忍凶暴,一直被他封印,你竟然——”    “关系我族存亡,你既然唤出血怪,老艮也只好如此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对这一战确实应该下血本啊!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一兽一怪,哪个更强!”                 正文 第六章 璎珞珊瑚               两人双怪,海中对峙,一触即发,四周海潮翻涌,波涛不息,整个中海为之动荡。    “极道艮王、绿鳍老尊,汝二人还不快快收起巨兽,更待何时?”    苍老深沉的语调,缓缓传来,音波荡处,竟是无声无息平息掉两人双怪对峙之时所激发的狂浪,中海水域重回平静。    极道艮王与绿鳍老尊齐齐一震:“是水母族长老!”    极道艮王念动咒语,虚空之涡缓缓再现,将玄武恶兽再度封印。然而绿鳍老尊却是仍然立身荼蘼黑血怪之上,一毫未动。    “唉唉唉,他们资源丰富的人相互争斗,却一毫也不知珍惜咱们的资源!”长叹声中,一个白衣老者缓缓走来,身穿普通的白衣,手持一根朱红色的珊瑚杖,相貌平平看去好似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但是行走顾盼之间却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心中折服。    “‘麻鬼血光’凭空消失,此战与我血族存亡攸关,想让我就此罢手,那是毫无可能!”桀骜不驯的绿鳍老尊,虽然不为水母长老劝善之言所动,但心中折服老者的气质,还是不由自主讲明了自己不为所动的原委。    “呵呵,”水母长老声音依然温和,“你二人不知厉害,只顾在此争斗,殊不知更大的危机早已出现。嗯?”    一声惊疑,水母长老瞥见绿鳍老尊怀中所报之人,心中一动,珊瑚杖轻挥,一线白光自杖中飞出,卷住小家伙身体,飞回老者手中。一连串的动作无声无息,却能令绿鳍老尊这样的高手来不及抵抗,绿鳍老尊不由为之震撼。    水母长老仔细的看了小家伙一眼,扭头四顾:“嗯?小精灵,小精灵呢?”    极道艮王与绿鳍老尊抬眼望去,却见在水母长老身后,一个身材只到老人小腿处的淡紫色的小水母,躲在老人身后,紧紧抓住老人衣襟下摆,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敢露面。    “哈哈,本族的孤女,自小被我收留,怕见生人!”水母长老说着,伸出另一只胳膊抱起小精灵,将她和怀中的小家伙一起放在一块礁石上,“小精灵啊,你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小精灵怯生生的偷偷望了极道艮王和绿鳍老尊一眼,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开始检查起小家伙的身体来,查勘了一刻,小精灵自怀中取出一小块墨玉,口中念动咒语,那墨玉凭空飞了起来,霎时间一股温柔的魂力,包裹住小家伙的身体,墨玉缓缓飞舞在小家伙的周身百骸上。    “嗯?”绿鳍老尊惊道,“这是——鲸龙魂玉!”    极道艮王也不禁暗自心惊。    水母长老呵呵一笑:“水母族有守护鲸龙的天命,老夫与小精灵本在‘藏骸窟’看守鲸龙骸与鲸龙魂。不想海底燃月宫主来至中海捕鲨,又被海底穷荒族伏下怪兽‘瞳尊’暗袭,两边大战,令中海闹动不已,老夫深知此时是‘崇华圣耀’与‘麻鬼血光’现世之刻,心中关怀,便前往孕生血光圣耀的‘璎珞珊瑚’之处观看,那‘璎珞珊瑚’受燃月宫主与瞳尊掀起的两股水旋之力牵动,已然崩坏数处,再加上你绿鳍老尊贪图吸取海中残存的血气来增强功力,将血污之水引向‘璎珞珊瑚’令尚未成熟的‘麻鬼血光’与‘崇华圣耀’提前迸出,尚未成熟的两团光耀,受到海水的侵蚀,各自寻求保护之所。”    水母长老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夫适才远远望见,那‘崇华圣耀’一闪而逝,似乎是化入了一物体内,看来是找到了藏身之所,而那‘麻鬼血光’却划海空而过,消逝而去,是存是灭,尚且不为人知啊!老夫知道你绿鳍老尊见血光凭空化去,势必会打起‘崇华圣耀’的主意,本想出面制止,但见到艮王凭空飞至,乐的让你们自扫门前雪,便转身去观察另一件大事。”    极道艮王听出水母长老话中深意,问道:“另一件大事?”    绿鳍老尊故作不屑道:“难道还有比‘麻鬼血光’凭空化去更令人烦恼的大事吗?”    “呵呵,”轻笑两声,水母长老手中珊瑚杖轻点,对小精灵说道,“你留在这里好生救治那个孩童。”又转身对着艮王、绿鳍说道:“你们随我来吧!”说着缓缓飘起,手中珊瑚杖点水分波悠然而去,却走得十分快速,艮王、绿鳍全速滑行才追得上。    三人一路走去,所过之处,乱石杂草,一片荒芜,映衬在常年不见天日的中海水波之中,压逼之中,一股深沉的末日之感酝酿爆发!    行至一处,水母长老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绿鳍老尊问道。    “认不出来了吗?”水母长老扭头看了看极道艮王,“你呢?”    极道艮王四处望了几望,忽然身子一震,继而不自觉的发起抖来:“难,难道这里是……‘璎珞珊瑚’?”    “什么?璎珞珊瑚?”绿鳍老尊瞠目结舌,“这,这里怎会是,会是……”他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发现这里虽然尽是断壁颓垣,但四周景象无疑告诉他,此处正是动乱之后的“璎珞珊瑚”。    水母长老长叹道:“人性贪婪,不知珍惜,本来中海之地,上可不受老天管辖,下可借取自深海中所透出的海底太阳的光线,繁衍生息,后来凭空来了‘深海黑渊’深海变成漆黑一片,再也难以透进半点光亮,中海失去光线照射,海中以你二人为首的明暗两族开始寻找新的适合自己的能源。多方无果之下,中海之中因为能源短缺而掀起了无数血腥之战,后来自海上世界来了一位神通广大智慧渊博的修道之人,他不忍见中海如此血腥模样,便用智慧神通创造出这不断孕生两种光耀的‘璎珞珊瑚’。”    水母长老仰头望着海面,目光深沉,陷入了对远古的思索之中:“想来,这件事距今已有上千亿年了。本来,‘璎珞珊瑚’一直源源不断的孕生两种光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后来,不知何故——应该是见到我中海生民,在生计无愁的状态下变得予取予求,贪婪无度的原因吧,‘璎珞珊瑚’不在源源不断的孕生光耀,而是在孕生一部分之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孕生出新的光耀,只能勉强维持你们两族的繁衍。这分明是‘璎珞珊瑚’经不起岁月的磨砺,已呈衰败之势,而你们呢,却无人注意到这个状况。而这次海底燃月宫主与穷荒族恶兽‘瞳尊’之战,令早已饱受沧桑的‘璎珞珊瑚’承受不住巨力而崩裂,令其中尚未孕化成功的两团光耀破空而出,相继化去。”    水母长老长叹一声:“可笑你二人,还执着于一光一耀的争夺,全然没有预见这最大的危机!”    绿鳍老尊注视着眼前的一堆乱石:“璎珞珊瑚呢?璎珞珊瑚在哪里?”    水母长老叹道:“‘璎珞珊瑚’已经完全衰败,早已失去之前的珠光宝气,方才老夫亲眼所见那两团光耀自其中飞窜而出时,它就已经变得和寻常石头一般模样了,之后你二人大战,中海再次闹动,‘璎珞珊瑚’坠入那堆乱石之中,再也找寻不出了!”    极道艮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谁都不愿意承认的话:“也就是说,以后再也没有‘崇华圣耀’和‘麻鬼血光’了!”    水母长老接道:“中海的灾难之年,就要来了!”    “嗯?”绿鳍老尊惊疑一声,继而一声冷哼,“我不相信,海中生灵,尚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况‘璎珞珊瑚’?一日无法向本尊证明‘璎珞珊瑚’是否真的石化,本尊就一日不会相信末日来临!”    水母长老安抚道:“稍安勿躁,思考如何度过眼下难关才是时下的关键!”    “时下的关键,”绿鳍老尊哼道,“是那个承受‘崇华圣耀’的娃儿,‘麻鬼血光’凭空消失,‘璎珞珊瑚’也不见踪影,那个娃儿,便是唯一的希望。你水母长老与极道艮王一个鼻孔出气,在我手中夺走了那个娃儿,分明是有意让我血族陷入灭种的危机!”    水母长老道:“先不要急着扣帽子,‘麻鬼血光’、‘崇华圣耀’相继消逝,‘璎珞珊瑚’也失去孕生之能,想想如何解决这个困境才是重中之重!”    绿鳍老尊哼道:“哼,我早说过,那个被圣耀穿体的娃儿,是一个突破点。将那娃儿交于我,我找出‘崇华圣耀’分批送往‘极川冰原’而由此产生的能源,血族与冰原各取一半。这样既能保证我方有资源可用,又可避免他冰原族趁火打劫!”    “我族能源都是我族族民辛苦劳动得来,绿鳍道友所说的办法,对你血族倒是大有益处,但对我族明显不公平,且数千年来,‘璎珞珊瑚’孕化两团光耀,‘麻鬼血光’归你们,‘崇华圣耀’归我们,各取所需,两不相干,那孩童既然身承‘崇华圣耀’自然便该由我族收容!”极道艮王反对绿鳍老尊的提议。    “老夫也以为绿鳍道友之言不妥,且不说你能否在那孩童身上找出‘崇华圣耀’,就算你将圣耀找出,按你的办法行来,那等到这次的圣耀用完。你们两族的生计用何维持?须知璎珞珊瑚已然无法再孕生这两种光耀了啊!”    “这——”绿鳍老尊一怔,继而哼道,“哼哼,这话说的可笑,除非找出新的‘璎珞珊瑚’否则便无永远解决之法!”    “哈哈,”水母长老笑道,“从今天的事情看来,即便是真的有新的‘璎珞珊瑚’那也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老夫细细想来,要想彻底解决这个办法,只有解开‘深海黑渊’之谜,让海底太阳的光照可以重新透过深海,照射到我们中海中来。”    “哈哈哈哈哈哈……”绿鳍老尊闻言大笑不止,笑声震的海水动荡,游鱼昏阙,“这话若不是自你水母长老口中说出,本尊定会笑话这是痴人说梦!想来数亿万年之前,‘深海黑渊’出现之时,我们两族先辈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屡次行动干戈,都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也曾培养族中后辈,令他们有了足够的修为可以下到深海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些人竟是一去不回,至今杳无音讯,自此‘深海黑渊’成为两族禁地,生人勿近!这才有了后来在‘璎珞珊瑚’之中,取‘崇华圣耀’与‘麻鬼血光’维持生计的传统,‘深海黑渊’更是沉淀亿万之年,更胜往昔,要突破它谈何容易!”    “绿鳍不要急躁,且听老夫说完。”水母长老缓缓说道,“你忘了老夫所看守的‘鲸龙骸’了吗?”    话音未落,绿鳍老尊和极道艮王齐齐一震:“‘鲸龙骸’!”    “虽然不能保证真的能够穿过‘深海黑渊’但鲸龙是所有海域之中,数百亿年才出现一次的圣兽,鲸龙骸骨坚固异常,可作为保护之用,老夫深思熟虑,为今之计,就是你二人好生回去,悉心培养自己族中的后辈。待到十年之后,还在这‘璎珞珊瑚’遗址荒郊之处,举行英雄大会,双方各自派出一人,比武斗法,选出优胜者。由老夫提供‘鲸龙骸’让他在‘鲸龙骸’的保护之下再探‘深海黑渊’虽然此举危险异常,不管是那个后辈还是‘鲸龙骸’都有一去不回的危险,但老夫思之再三为两族生民考虑,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极道艮王细细的思考了一阵:“确实如此,这样的办法,即有可能解决中海光照的危机,又可以约束两族子弟,不让两族借此兴兵徒增伤亡。只是,‘崇华圣耀’与‘麻鬼血光’双双不见,最难以度过的是时下的能源危机呀!”    “老艮这回说的对!”绿鳍喝道,“时下都不知道怎么过去,遑论十年之后!”    “哈哈哈哈,”水母长老大笑,“瞒者瞒不识,你二人这是小看老夫吗?像圣耀血光这样重要的东西,你两族难道从来都是一次用完,不留存货吗?数千年来,你们积攒下来的圣耀和血光要度过几十年的荒年起码不是问题吧?”    极道艮王与绿鳍老尊相顾一眼,绿鳍老尊哼然不语,极道艮王长叹一声:“果然瞒不过长老。”    绿鳍老尊嘿然道:“我血族的资源怕是不比他们冰原族的充足。”    水母长老哈哈笑道:“你还是要打那个孩童的主意?”    绿鳍老尊道:“既然是商议,那就要保证公平,由时下境况观之,他冰原族分明比我们血族多出一份‘崇华圣耀’!”    极道艮王说道:“双方存储未明,就算是孩童体内的圣耀可以取出,那也无法断定我们的存储比你们多啊!”    绿鳍老尊道:“哼,之前血光、圣耀每次孕生,分量都相差无几,如果说我们血族的存储比你们的多,那也是我血族辛勤节约而来,与你们毫不相干,但是这一次确实你们平白比我们多了一份!”    “你。”极道艮王哭笑不得,“你真是强词夺理!”    “哈哈哈……”水母长老笑道,“绿鳍道友说的也有些道理,艮王啊,你就以大事为重,将一次分量的‘崇华圣耀’所催生出的资源分他们一半吧!”    极道艮王叹了一声:“好吧!”    水母长老看着绿鳍老尊:“你还有话要说吗?”    绿鳍老尊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便同意这个提案!”    水母长老长吁了一口气:“即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看看那个关系两族生民的小家伙情况怎样了。”             正文 第七章 冰心映血               海中早已平静,小精灵常听大家将这里叫做“野海”,既没有冰山反射海上世界的光线,也没有珍珠宝贝照明,长年沉黑不见底。    此刻,只有鲸龙魂玉发出的幽幽绿光,却更添恐怖之感。    小精灵在医治小家伙的空档里,不时地四处望望,四野如同一块生铁,黑冷黑冷的,几团暗色的海草,在海水中随波漂浮舒展,如同鬼怪一般,把小精灵吓得牙齿直打颤。    这个世界中,仿佛只有看着小家伙的时候,她的心里才会稍稍舒服一点。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躺在礁石上的小家伙一眼,见他模样生得虽怪,但小小的五官端正清俊,小脸儿粉嘟嘟的,显出稍许肥态,嘴角自然上扬如同沉浸在一个恬静美好的梦幻当中,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喜爱之感。    小精灵看得有趣,禁不住想用手捏一捏他的小脸儿,但此刻双手正在合十念咒,运转鲸龙魂玉给这小家伙儿疗伤,其实这小家伙儿并没什么大碍,“崇华圣耀”化入其身,便自动与体内经络融合,变成他自身的一部分,但圣耀在血脉中蹿行造成了极大的痛苦,所以小家伙儿一时痛晕过去,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小精灵此时印诀念咒,思维与鲸龙魂玉相通,已然知道症结所在便运用鲸龙魂玉为其疏导在血脉中运行的圣耀,加速圣耀的运化,同时稍微减少一点他的痛苦。    此时,水母长老、极道艮王、绿鳍老尊已经游了回来。    “小精灵,这娃儿怎样了?”绿鳍老尊首先抢上来,一把推开小精灵,抱起小家伙观视。    小精灵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面摔了过去,极道艮王快步抢上将小精灵接在怀里。    水母长老笑道:“绿鳍道友,是娃儿抱久了,舍不得离开了吗?”    绿鳍哼了一声:“这小小娃儿,牵连两族存亡,交到极道艮王手中,日后相见,是敌非友,本尊要好好记住这张脸!也罢,接着吧!”说完一把将怀中的小家伙扔给了远处的艮王,艮王连忙伸出另一只胳膊,将小家伙也揽在怀里。    绿鳍老尊道了声:“告辞!”展动双鳍回身游去,快速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极道艮王将小精灵交到水母长老怀里,水母一族身体最是脆弱,尤其是像小精灵这样的小水母,绿鳍老尊下手不知轻重,还以为任何一个水母都想水母长老一样神通广大,推搡时用的力气颇大,小精灵擦伤在背后的礁石上,痛的钻心。    后来绿鳍一把将小家伙扔给艮王,艮王一个怀抱揽着两个小生命,小家伙背上的软鳍将小精灵的绵软的身子刺得痒丝丝的,痛的感觉登时减了不少小精灵忍不住回头看他,可是碰到极道艮王看下来的眼神禁不住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极道艮王将小精灵交给水母长老抱着,小精灵瞪了两只像水一样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水母长老。    水母长老没有同她说话,只是取下她脖子上挂着的鲸龙魂玉,放在额前细细的冥想了一阵说道:“通过鲸龙魂玉的指示看来,‘崇华圣耀’已经完全化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极道艮王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说道:“此人背生双鳍,身形与那绿鳍相似,但五官清俊,十分可爱,眉宇之间又透出一股灵气,不像血族之人。”    水母长老说道:“嗯,即便是鲸龙魂玉,也说不清此孩童的来历。不过,‘崇华圣耀’能化入他的体内,这已足以说明,这个孩童与圣耀之间必定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极道艮王苦笑道:“鲸龙魂玉所示,圣耀已然融入他的经脉之中,是绝无希望自他身上提取出来了。答应要给血族的补给,可是不能着落在他身上啰!”    “哈哈哈”水母长老长笑起来,“这孩童能与‘崇华圣耀’融为一体,而‘崇华圣耀’又滋养了你们冰原族数万余年,你得到这个孩童正是天降大任与你,说不定将来能源问题的解决还要落在这名孩童的身上。聪明如你,怎会料想不到,想来你的心里不定有多么欢喜呢!”    极道艮王笑了笑,开始重新打量起怀中的婴儿:“他会是末日最后的希望吗?”正想着,忽然面色一变,“不对!”    “嗯?”水母长老问道,“出了何事?”    极道艮王关切的说道:“长老请看,此孩童面色忽然殷红如血,不祥之兆!”    “嗯?”水母长老连忙取下鲸龙魂玉,放在小家伙儿身上勘察,过了一刻水母长老长叹一声:“哎呀!这是血族的剧毒‘冰心映血’毒素通过皮肤的接触直入心脏,再随着血液慢慢流遍全身,使其全身的血液逐渐变冷,直至最后血液成冰而亡!”    “是绿鳍老尊!”极道艮王惊道。    “手段残毒,老夫本该想到的呀!”水母长老叹息不已。    “我说他怎么急着跑过来抱住这个孩子,他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将‘冰心映血’拍在这孩子的胸膛,然后在确定了毒素已经透过皮肤渗入心脏之后,再将孩子归还!”    水母长老叹道:“‘冰心映血’是不解之毒,只有血族火酒可以缓解,每三年饮一斤火酒,可以延缓血液冰冻的速度,为这孩子续命,但也只能延缓不能根治。粗略算来,这孩子能活个二十年就已经不错了!”    “绿鳍老尊这样做,是为了保障我会履行诺言,在这孩子有生之年会按时送资源给他,然后换来火酒延长这孩子的性命。”极道艮王恨声说道。    “嗯,”水母长老沉声道,“如果你不能在这孩子身上提炼出圣耀,或者不受他威胁,不管这孩子死活,那他就宁愿让这孩子死在你的面前,使你背上见死不救的污名;也让你彻底失去从这个孩子身上解决‘崇华圣耀’问题的希望!艮王啊,你有何打算!”    极道艮王说道:“生命可贵,我冰原族岂能坐视这孩童无辜枉死,且承诺已下,极道艮王断不是毁诺之人,二十年的物资我给他就是!可是,二十年之后,这孩子的性命!”    “冰心映血是不解之毒,到时这孩子的命运怎样,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极道艮王急道:“难道化在他体内的‘崇华圣耀’也没有作用吗?”    水母长老道:“圣耀没有解毒作用,且只能和你们‘极川冰原’上冰山反射出来的光线结合,才会生出温暖,因此也不能用来暖血。不过……”水母长老沉吟又止。    极道艮王忙问:“不过怎样?”    水母长老道:“不过,这个孩子能让‘崇华圣耀’选中,想来必是与圣耀关联极大,所以你不防去找他!”    极道艮王一震:“你是说……那个人?”    水母长老道:“他与创造‘璎珞珊瑚’的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说不定会特别了解‘崇华圣耀’的特性,只是此人身上有着十分沉重的包袱,早已消声隐迹,甚少在海内行走,但他与你曾是挚友,如果说整个沉沦海内还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的话,那个人也只能是你了。你带这个孩子去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或许会有转机。不过,先前我已说过,‘崇华圣耀’可以催生能源加速生长,成为可用资源但是却没有解毒作用,再加上这种毒产自血冰山,‘崇华圣耀’对血冰山上的东西毫无作用,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极道艮王还不死心:“难道就再无别的办法吗?”    水母长老叹道:“老夫已能知尽说,艮王好生珍重吧!”说完,怀抱精灵水母,转身隐入海水深处。    极道艮王一咬牙:“也罢,事情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到‘极度深寒’一走!”    说罢,旋身而起,运起缩水飞升之法,飞身而去。        “极度深寒”水波刺骨,冰凌漂浮,游鱼过则无命,激流涌至瞬间成冰。寒冷至极,几乎寻不到生命的所在。    似极道艮王这样的高深修为,将功元提至极限,却也感到严寒堕指裂肤,冰霜彻入骨髓。    “不要再向前了!”万千冰凌之中,一个饱含冷意的声音说道。    “哈,”极道艮王一张口,一片冷气呼出,瞬间成霜,“人说,极寒之地冰冻人心,此言果真不假,身为好友,久别多年,承受这刺骨深寒前来见你,面都不露不说,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将人喝止,这是冷心冷肺冷肝肠!”    “心早已冷,情亦随之冰封,隐居在此极寒之地,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打扰。若再近前,休怪刀卿翻脸!”    极道艮王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哎呀!对我这样,不知对他怎样?”    “嗯?他?”    “就是那个创造‘璎珞珊瑚’的金某人啊!咱们三人虽然同是好友,但你们两个来自同一个世界,相交多年,比较起来,我只算是泛泛之交了。”    “嗯?他早已离开沉沦海,回到海上世界,着手他多年谋划之事。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未见,你为何再度提起?”    “还不是因为‘璎珞珊瑚’在中海闹动之中损坏,失去孕化‘圣耀’、‘血光’之能。”    “嗯?那次闹动确实十分剧烈,连‘极度深寒’也受到震颤。但也不可能毁坏‘璎珞珊瑚’!”    “不可能吗?”    “‘璎珞珊瑚’在中海之中屹立多年,若是一次闹动就可损坏,那它凭什么滋养你们两族生民那么多年?”    “可是眼见为实啊!‘璎珞珊瑚’蜕化为普通的石头,沉入一堆乱石之中,这些都是老艮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想来‘璎珞珊瑚’已经滋养我两族生民那么久了,凡事物必有衰败,会损坏也是正常,倒是老艮我身为一族首领却没有预见此事,却是我有失考虑!”    “你不是没有预见此事,你是没有预见此事来的这样快!”    极道艮王惊的一跳:“啊,啊,不愧是老朋友,还是这样了解我。”    “莫耍贫嘴,我且问你,‘璎珞珊瑚’崩坏之前,可有异状?”    极道艮王眉头一皱:“这,并没听说有什么异状啊!”    “哼哼,我记得几千年前我尚还在海内行走之时,‘璎珞珊瑚’突发异状,由此前不再源源不断的孕化‘血光’、‘圣耀’忽而变作分批孕化,这种情况也是忽然发生,之前并无征兆。”    “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聪明如你,还想不出来吗?”    “老艮我年纪大了,有时候想到也不敢说出口啊!”    “哼,圣耀、血光关系到两族生民,而孕化它们的‘璎珞珊瑚’接连两次突发异状,这足以说明是有心人暗中作祟!”    “好好好,作祟,作祟,都是有人暗中作祟。但是今天老艮找你来,可是另有要事,关系到那个创造‘璎珞珊瑚’的金某人啊!”    “嗯?何事?”    “在‘璎珞珊瑚’蜕化之前,有两团尚未孕化成熟的圣耀、血光,脱离飞出,‘麻鬼血光’消失,‘崇华圣耀’却化入我怀中这个孩童体内。但是这个孩童随后被‘血冰山’的绿鳍老尊用‘冰心映血’暗害,如今身中不解之毒!”    “嗯?绿鳍老尊!”声音之中包含着愤怒。    “哎呀呀,听你这么生气,一定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是啊,既然‘崇华圣耀’是那金某人所创,而‘崇华圣耀’无所依傍之际,选中这个孩子作为依托,这是否说明这个孩子与那金某人有什么牵连?而你与那金某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不管是对‘崇华圣耀’还是那金某人本人都十分的熟悉,所以我才想到来找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来解救这个孩童。”    “我不懂解毒之术。”那声音又恢复了冷漠平静,“而且他创造‘璎珞珊瑚’之时,我也只是在一旁为他护法,保障他的安全,未曾参与,所以对血光和圣耀也不熟悉。”    “啊,连你都不熟悉,难道这个孩子真的只剩下短短二十年的性命了吗?”    “拿去吧!”    冰冷的语调中,一团金色的光焰自层层冰凌之中飞了出来,所过之处,冰棱消融,落到极道艮王手上,化为一粒黄豆大小的金色丹丸。    极道艮王一个激灵:“哎呀,这是那金某人从海上世界带来的‘阳极金丹’你不正是靠它来抵御‘极度深寒’中的严寒的吗?你把这颗给了这个孩子,等你自己需要了,要怎么办?”    “我尚有存余。”    “是吗?这金丹只有十三粒,你隐居在‘极度深寒’这样久,却还尚有存余,难道金丹的疗效一颗可以持续上百年吗?反正我是不信,你下这样的血本,可知道这个孩子还未必真的与那金某人有关系啊!”    “多言!”    “好,好,好,我不再多言就是,既然你也没有什么办法,那我还是带着这个孩子回到‘极川冰原’,去烦恼能源危机的事情吧!”    说完,极道艮王回身欲走,忽然转过身来,说道:“你没了金丹,被迫踏出‘极度深寒’的日子也不远了。你身上的麻烦太多,若有需要,还请记住咱们是朋友!”    久久没有回音。    极道艮王哈哈一笑:“不愿再多谈了吗?那我告辞了!”    说完,转身飞去。             正文 第八章 极川冰原               海中淡水在深寒作用之下,凝成一座座冰山,在久远之前,中海的冰原族为求一块适合自己生存的栖息地,在来自海上世界的一位能人的相助之下,将数十座大冰山融成一座,巍峨峥嵘,突破海面直透云天!仅在海面上看去已经比海上世界最大的山峰还要壮阔许多,然而海上所见,仅仅只是这座冰山的一小部分,海中的部分比起海上的部分还要大出不知凡几。    冰山在中海的一段,光滑平阔,海上世界的光亮透过冰山之顶反射下来,明亮非常,适合栖居,后来,人们将这里称作——“极川冰原”。    但是冰山反射的光线,只有光亮没有温暖,所以还需要将“崇华圣耀”灌入冰山之中,才能提升“极川冰原”的温度,令冰封的作物变为真正可以利用的资源。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族中的首领极道艮王便会去到孕化“崇华圣耀”的“璎珞珊瑚”处,取回一定分量的“崇华圣耀”灌入冰山之内。    然而,这一次,已到了取“崇华圣耀”的时间,首领外出回来,却并未像往常那般带回“崇华圣耀”,怀中却是抱回了一个看上去刚满三岁的小孩儿,那个孩子身形奇怪,背上生着两条鱼鳍,从体型上看,像极了那些生活在血冰山上的血族,但是模样却长得十分灵气可爱,通身发着金光,额上还垂下两条金色长须,长大了必定是英迈不凡。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极道艮王带着这个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冰窟,一向宠溺的女儿跑过来想要拥抱他,他却满是歉意的推开了她:“璎瑅,父亲累了,你先到别处去玩吧!”    刚满十岁的小女儿极道璎瑅嘟起了小嘴,正要撒娇说几句:“爹爹你不疼人家。”之类的话,忽然瞥见父亲怀中抱着一个怪异又可爱的小孩童,说来奇怪,那小家伙自从被“崇华圣耀”化入体内之后,通身血红色的鳞片,竟慢慢转变成金黄色,耀人眼目十分好看。    极道璎瑅看着小家伙攥着两个小拳头,双眉微蹙,昏睡在父亲怀里,觉得有趣,踮起小脚尖,凑到父亲怀里看去,见他小脸儿胖乎乎的呈现出病态的嫣红,璎瑅不知那是身中“冰心映血”血管龟裂血液溢出的缘故,只在心里觉得这孩子可爱,便要抱过来玩耍。    吵嚷声惊动了本来在准备饭食的夫人黛施,她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拿了碗筷准备喊璎瑅和刚刚回家的丈夫吃饭,一听说丈夫带了个孩子回来,心里登时犯疑,走过去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又在外面有了个孩子?”    极道艮王听得一怔,吓得两只眼睛瞪了起来:“夫人,这话可得讲清楚啊!”    黛施在心里偷笑,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丈夫:“好哇,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以前对我的海誓山盟都忘了吗?”    极道艮王叹了口气:“家有刁妻呀!”    黛施两眼一瞪:“你说谁是刁妻?”    艮王连连摆手:“夫人,快别打趣为夫了。事情接二连三,为夫我都要焦头烂额了。”    黛施听出丈夫这句话不像是开玩笑,立时收起调闹的心思,问道:“听说这回你没有带圣耀回来,究竟出什么事了?”一面招呼丈夫和女儿来饭桌上坐了。    小璎瑅伸出两只胳膊,满脸笑着指着艮王怀中的小家伙,撒娇道:“给我抱,给我抱。”    艮王长叹了一声,随手将小家伙交由女儿抱着,然后坐到饭桌旁,皱起眉头将圣耀如何化入小家伙体内,“璎珞珊瑚”如何退化为凡石,无法再孕生新的圣耀,自己又是如何与水母长老、绿鳍老尊定下十年英雄会之约,小家伙又是如何被绿鳍老尊暗算中了“冰心映血”之毒,自己前往“极度深寒”蒙隐居在那里的老朋友增了一颗“阳极金丹”的事情,给夫人备细的说了一遍。    听得黛施柳眉倒竖,把一只玉手猛地向桌子上一拍:“哼,这个绿鳍老妖,居然暗算一个孩子,算什么人物!等下回我见了他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小璎瑅一声骄唤:“啊,他醒了!”    小家伙睁开双眼,四周光亮如昼,疼痛的感觉如侵入眼中的光线一样,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十分难受。    黛施见他模样很痛苦,连忙将他抱过,玉手轻抚他的额头,不觉讶然一声:“哎呀,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极道艮王说道:“应该是那‘冰心映血’的作用吧!”    黛施道:“那赶紧把那颗‘阳极金丹’拿出来给他吃了,这么凉,这孩子哪受得了?”    极道艮王伸手在小家伙脸上一摸:“还没到经受不住的时候,那金丹只有一颗,可是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怎么能随便使用?就是那用来续命的血族火酒,也不能频繁去讨,否则,要一次酒便送出去一大堆资源,眼下‘崇华圣耀’虽还库存不少,但也是用一点少一点了,资源珍贵不能浪费。再说了这孩子要是连如今这点寒冷都经受不了,日后那‘冰心映血’真的发作起来他要如何承受?他又怎么活完他那二十年?”    黛施听他说的狠心,心里先是觉得不舒服,后来一想,“璎珞珊瑚”化为凡石,资源成了大问题,族里尚有无数生命要顾忌,更有许多孩童也正在嗷嗷待哺,确实不能在这个孩子身上耗费太多。想到深处又觉得丈夫面临这么多的问题,日后少不了日夜操劳,一时心疼起来。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灵气可爱,乖巧非常,若是能够长大……    如此又联想到族中的无数孩童生民,不禁感到无限烦恼,簌簌落下泪来。    艮王一见妻子落泪,便将座椅挪到她身旁,将她揽入怀里:“唉,时局要一步步艰难起来了,咱们俩可都得撑住啊!”    黛施擦了擦眼泪,从他的怀里挣出来:“我知道,我没事,就是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咱们族里的孩子们也太可怜了!”说着,拿起一把勺子在汤盆里舀了一勺热汤,喂进小家伙的嘴里,“来喝口热汤。”    艮王把眼睛凑上去:“他咽下去了吗?”    一勺热汤入口,小家伙感受到那汤的香滑甘甜,呷呷嘴咽了下去,顿觉一股暖流自口中流入,温暖五脏六腑,一时无比舒泰。    艮王笑笑:“好,好,这说明他起码不排斥我们的食物,这孩子不愁养大了。”    “他吃海藻果吗?”小璎瑅抓了一把紫色的黄豆大小的小果子,塞了小家伙满嘴,小家伙鼓起腮帮子,细细的嚼烂咽了下去,那果子无核,酸甜易入口,小家伙吃的高兴,不觉露出喜容。    看的小璎瑅和艮王夫妇都欢喜起来。    艮王抚上他的小脸:“孩子,‘崇华圣耀’化入你的血脉之中,你会是我冰原族的希望吗?”    黛施幽幽叹了一声:“唉,对了,这‘璎珞珊瑚’不能用了,咱们可要想出别的法子来才是啊!”    艮王叹了口气:“我思虑再三,水母长老的办法虽说成功的可能很小,但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原来的中海,并不需要‘崇华圣耀’与‘麻鬼血光’这两样东西。那个时候,海底太阳的光照,非但可以保障我们有足够的能源使用,而且那光照可以润泽中海之内所有作物,不像圣耀、血光还得两族分开来用。然而后来出现了‘深海黑渊’深海变成黑沉一片,海底太阳的光照照不上来。我们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多亏了后来那个来自海上世界的人,他从海上带来了五光之精,用海中的千年珊瑚为料,创造了‘璎珞珊瑚’五光之精藏在珊瑚之中,在生克作用下,不断孕生‘血光’、‘圣耀’我们明暗两族,才有资源可用。如今,‘璎珞珊瑚’退化为凡石,我们无法去海上世界采集五光之精,便只能从海底太阳那里寻找突破了!”    黛施道:“可是在典籍中不是有记载吗。在久远前,‘深海黑渊’突降中海的时候,不就已经训练了不少族中子弟,让他们拥有了抵抗深海水压的实力,然后冲入‘深海黑渊’去查勘问题所在,然而,一直到现在,亿万年过去了,到现在也从没有人活着上来过呀!”    “但是,”艮王说道,“这次有‘鲸龙骸’加持情况或许会好些。”    黛施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难道那亿万年之前,下海的那些先辈们他们就是光着身子下去的,他们就没想到带几件宝器宝甲?不照样是有去无回吗?”    艮王叹道:“咱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说来又是一件伤心事,那个选出来参加英雄会的族中后辈,也几乎是有去无回的命运啊!”    黛施看了被璎瑅引逗的趴在桌上吃海藻果的小家伙一眼:“唉,最可怜的还是这个孩子啊!注定只能活到二十岁!我看他根骨奇佳,又有灵气,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惜了!”    一句话说的艮王心中一动,眼中电光一闪,只看着趴在桌上的小家伙儿,失口道:“他!”    “怎么了?”黛施被他吓了一跳。    “啊!”艮王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这小家伙还不会说话……那咱们,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起个名字什么的?”    黛施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扭头看着小家伙眼神变得十分的悲哀,但是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应道:“你说的对,是该起个名字。他既然是我们族中的希望,就依照那个创造出‘璎珞珊瑚’那人的名字,给他取个金字打头的名字吧!”    “不,”艮王望着被海藻果涂了满嘴紫汁的小家伙,“就用那个人的名字——叫他金戬!”             正文 第九章 一探深海               第八章 一探深海     流年时转,光阴似箭,转眼又是数年过去,十年英雄会之约看看将近。    这几年来海中明暗两族在极道艮王和绿鳍老尊的表率下,各自节衣缩食,族中后辈勤练武艺,以图在十年英雄会中取得胜利。这一战的得失,非但关系到两族荣辱,更与解决中海的能源危机息息相关,是以两族为此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而在当年定下这个约定的地方,不远处,一颗巨大的礁石,横在中海与深海之交,一枝晶莹透亮的水晶长矛斜插其上。    忽然,海水分波,一道金光自远处飞来,如长虹过境,落在礁石之上,现出一个身长七尺,剑眉星目,面润如玉,背生双鳍,额上倒垂两条长须浑身闪着耀目金光的少年身影。    少年徐徐走到那杆水晶长矛之前,望了望长矛,再望望身下那漆黑如墨的深海,眼中露出无限追思之色,双眸中透出的柔光,令他那英伟的面色散发出醉人的温情。沉思许久,却见他喃喃自语:“是她骗我,还是师父师娘骗我?”    话一落,少年眼中闪出一抹决然之色,仿佛下定了决心,快步抢上,一手握住长矛,奋力一拔,却听一声巨响,所立礁石瞬间崩碎,水晶长矛落入少年手中。    少年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他转眼望向脚下那黑暗的看不出一点内容的深海,面色重新严肃起来,久之他的脸渐渐变得冷如寒霜,坚如铁石。    却见他长喝了一声,倒背了双手,一头扎入那黑沉如铁的深海之中。    看不见边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侵入他的眼睛,他一时竟感觉自己是存身在一个黑沉坚硬的固体当中,而不是可以浮游的海水。    他用法力催动当年化入自己体内的崇华圣耀,圣耀透过周身鳞片照射而出,令视野清朗了不少,总算可以看清身周方圆五里之内的景象了。    在圣耀之光的指引之下,他漫无边际的向下游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他开始觉得师父师娘和中海各族把这“深海黑渊”想的太可怕太难对付了,这里其实就是一片海水只是颜色太黑了而已。    他又想到要是能够这样顺利的穿过深海,到达海底,那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她了,在她的帮助下一定可以顺利的解决中海的能源危机问题,据说在她生活的海底,有一个海底太阳,那才是真正的光明之源。中海各族加紧训练后辈参加十年英雄会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它,解决现在海中的能源危机,现在看来可以不必这样麻烦了,十年英雄会可以就此取消,免得各族之间再因为这件事情你争我夺的,伤了和气。    正想到这里,却忽然自下方传上来一股震荡之力,这股力量仿佛是整个深海所在的空间发出的,即使他的修为今非昔比,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家伙,在这股狂流怒涛当中却依然毫无立身之力,在深海千波万澜的冲击之下,他居然展不开背后双鳍,划不动脚下波涛,身子仿佛被定住似的,挤压在万澜齐会的力道之中,无法动弹。    一声闷如鬼哭的长吼,整个深海动荡的更加剧烈,随之整个海域之内猛地张开了一口獠牙,这口獠牙仿佛本身就是属于整个深海的一样,好似整个深海就是一头巨兽的血盆大口,现在这头巨兽把口张开,露出了口中的獠牙,要择人而噬。    然而,立在这口獠牙前面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金戬。    多年前那个自浮游化生而来,与海晶宫燃月宫主定下深海之约,被中海冰原族族长极道艮王取名金戬,并悉心管教,如今已身怀高深法力,成为十年英雄会热门人选的金戬!    虽然金戬此时法力已然可以在族中后辈当中成为一时之选,但是毕竟阅历尚浅,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不足,何况这回突发的状况来的这样突然,这样的惊心动魄。    金戬被吓的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动作,那口獠牙狰狞的向着他逼了过来,海水受到冲击,暗涌四处奔涌,金戬立身不住被狂澜冲的东倒西歪,恍惚中他好像撞在了一件坚硬的物事上,这一撞登时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把那杆水晶长矛牢牢的束在身后,把手向后一抄,便将身后那件物事抄在了手里,如他所料,那是一件沉重而坚硬体型较为庞大的东西,从形状上看上去好像是一尊雕像,但光线太差的缘故并不能看出形貌。金戬一时也来不及考虑这么多,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尊雕像向着那口獠牙砸了下去。    轰然一声,雕像砸在一颗门牙上,那只巨口吼了一声,獠牙完好如初,雕像却是被磕的粉碎,碎片四处纷飞,脑袋那一节不偏不倚居然向着金戬当胸砸了回来,金戬本能的抱住那段碎石正欲丢开,然而惶急之间不经意的瞥了那个脑袋一眼,却忽然心中一动,觉得脑袋上的那张脸似乎有些眼熟,连忙将它兜在怀里,自背后取下那支水晶长矛,在那巨口面前挥舞,意图用那海底神兵将那巨兽吓走。    没想到那巨兽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向他逼了过来。一股腥潮之气瞬间吞噬而来,巨口张开,里面比深海的海水更加黑暗,气息更加阴冷,阴冷的潮气透入金戬喉管,瞬间漫向他的四肢百骸。    这时,忽有一股沉雄的掌劲,轰击而来,震慑整个深海海域,那巨怪在海中掀起的狂澜暗涌,尽被这一掌之力平复,深海归于宁静,那只巨口本来已经逼近金戬,这一掌袭来却忽然在金戬身前顿了一顿,虎的就闭了起来,沉入黑沉的海水当中看不见了。深海又回复了它原来黑沉如铁的样貌。    这一切发生突然,涉世未深的金戬一时怔忪,不知做何动作。    却听深海之中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那中海来的少年,还不趁机脱出更待何时?”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戬瞬间一个激灵,展动双鳍,快速的划出了深海。    直到金戬的身形再也看不见了,一片死寂的深海黑渊之内,又有一个霸气狠厉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何不让‘虚空’吞噬掉他的生命灵力,把它变成雕像,反而放他离开呢?”    原先那个苍劲的声音,哈哈一笑:“如今尊主还缺少生命灵力吗?此人因为身中剧毒,注定活不过二十之年,所以被极道艮王选中当作十年英雄会冰原族代表的重点培养对象,若是将他除掉,恐怕会让整个计划再生变数,影响到十年英雄会的举行。”    那个狠霸的声音说道:“哼,怕他什么?没了这个人,冰原族还会选出其他人来参战,他们与血族水火不容,两族之间绝不会允许解决能源危机找到新的光源的众人落入对方手上!势必会倾注全族的力量,死了一个他必会再选出一个来!”    那苍劲的声音又是一笑:“非常时期,自然要保证计划的万全,暂时忍耐一时吧!”    海水之中,传来一声闷哼,另一个声音迟迟没有接话。        水花飞涌,金戬猛地从“深海黑渊”中蹿了上来,立身在那块礁石上,心惊肉跳,久久不能平静,还好怀中长矛仍在,这已经是莫大的欢喜了。    正想着,忽然怀中一沉,那个深海雕像的头颅,自怀中滚了出来,金戬心中一动,拿起那个头颅仔细端详起来,心里觉得那头颅上的面容十分令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看来有必要带回去,让师父师娘看一看。等一下,要是他们问我这雕像是从哪里来的,我该怎么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私下深海,师父肯定要生气的,这?    金戬背着身在礁石上度起了步子:“究竟应该怎么说呢?”    正想着,忽然屁股上一痛,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金戬猛地一跳,回身挥舞着双拳:“是谁?”不料,刚一回头,一块拳头大小的礁石猛的又飞了过来。    金戬眼明手快,一把将那块礁石接在了手里:“谁拿石头丢我!”举起那石块,正要向着它飞过来的地方扔回去,但看清了眼前的身影,却猛地怔住了。    只见一个妙龄少女一下子跳到他身前来,双手掐了腰,气鼓鼓的瞪着金戬:“你想干什么?”    金戬立时感到了比见到那张血盆大口时还要深沉的恐惧感:“呃,璎瑅……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极道璎瑅哼了一声,一把从金戬手中夺过那块礁石,举起手来做出要打的姿势,金戬连忙双手抱头,仓皇逃窜,一时心里一动,连忙喊道:“报告师姐,师弟有重要情况汇报!”    极道璎瑅一怔:“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金戬指了指她手中的石块:“咱先把那个扔掉好不好?”    极道璎瑅冷笑了一声:“休想,快给我老实讲来!”    金戬连忙递上那颗自雕像上破碎下来的头颅:“呃,师姐请看!”    极道璎瑅把眼睛凑了上去,细细的看了几眼:“这是什么?”    “石像,”金戬说道,“难道师姐,不觉得这石像上的脸,有些面熟?”    极道璎瑅掐着腰,弓着身子对着石像的那张脸研究了许久:“不像爹,也不像大师兄,也不像别的叔叔们,没什么面熟的……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所以要拿这个来搪塞我,对不对?”    “不对!”金戬一脸严肃的说,“师姐请看,此像五官栩栩如生浑若天成,不像是斧凿而来,如此石像,却在深海之中……”    “嗯?”极道璎瑅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深海?”她伸出一只手指点着金戬的额头,“好啊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到深海去!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啊!嗯……”    极道璎瑅吼了几句,掐起腰,弓着身子,把金戬从前胸到后背,从头顶到脚心,一丝不落的看了一遍,忽然惊叫了一声:“哇,你没事!”    金戬被吓了一跳,极道璎瑅又把眼睛凑近了些,几乎跟他脸贴脸了,眼睛一眨一眨的问:“告诉我,小剪刀,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金戬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极道璎瑅眼神在金戬身上四处搜索着,“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金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没感觉,我应该有什么变化吗?”    极道璎瑅抬起头,把手放在下巴上:“奇怪,按理说,你应该沉在深海上不来了才对呀!”    金戬两个眼珠子一瞪:“什么?”    极道璎瑅道:“你没听爹爹他们说吗?自古以来,沉下深海的中海生灵,不管有大的修为都是有去无回,再也没回来过中海。你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沉入深海还能上来的人!”    金戬听得一愣:“哦!”    极道璎瑅看他反应过于平淡,心里觉得奇怪,就问道:“你怎么了,好像一点都不兴奋嗳!”    金戬在礁石上坐下来:“有什么可兴奋的,我这一下去才知道,原来想过深海真的没那么容易。可她当初为什么骗我说只要我拔出来这支水晶长矛就能到海底去找她了呢。”    “唉!”极道璎瑅手扶着额头,叹道,“你让姐姐我跟你说多少次才懂啊?他们海底的人,从来不知道咱们中海的艰难。对他们来讲只要适应了水底的压力就可以去海底玩耍,那是因为他们可以自由的穿越‘深海黑渊’,可是我们不行,所以说啊人家也未必就是骗你,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或者压根就不知道在中海和深海之间还有‘深海黑渊’这个几乎越不过去的坎儿了。”    “那我这么多年苦修岂不是都没什么用?”    极道璎瑅气的攥紧了两个小拳头,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通:“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你知道我爹爹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你现在的实力可以直追大师兄,你是十年英雄会的热门人选,怎么可以说这些苦修白费了呢?”    金戬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忘不了当年那个勇敢果断又温柔多愁的少女对自己许下的那个深海承诺,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承诺他才勤奋苦练,充分发挥自己的天分,做到今天这个成就。    即使师父师娘和师兄师姐们多次向他提起,深海不是适应了水压就可以下去的,他却一直都没有动摇。    现在他自信可以拔出当年她留在两海之交的水晶长矛通过她的考验,去海底去找她了,然而事到如今,长矛已然在手,那个约定却变得更加遥远。“深海黑渊”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壁障,非但将他与海底的世界隔开,他心里的那个倩影也被这突入心海的深渊隔绝开来,远的看不到一丁儿希望。    极道璎瑅本来还想像平时那样揶揄他几句,告诉他:“其实人家早就把你忘了。人家海底的人看咱们中海,就像咱们看中海里的那些海兽鳞介一样,在人家眼里咱们可是低级的种族。人家最多把你当一个宠物,你见过为一个宠物牵挂这么多年的吗?”    这些话本来已经都冒到她的嗓子眼了,但她一低头正要瞪住金戬把它们一股脑全倒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金戬蹲坐在身下,脸上的愁容深得就像脚下那看不出内容的深海,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极道璎瑅忽然心里一疼:“唉,可怜的小剪刀啊!”    极道璎瑅明白爱情的折磨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化解的,虽然那个人是自己从小就悉心呵护的弟弟。    两海之交处于两种水压的接口处,暗流飕飕,如同地上风口处的冷风,吹得人心冷。极道璎瑅也想起了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一时感到无限的烦恼。    阴寒的环境和愁闷的心情,令他们讨厌起这个地方来,极道璎瑅拉了金戬的手:“走,咱不在这儿待着,咱们到‘藏骸窟’找大师兄去。”             正文 第十章 藏骸之窟               水母长老居住的“藏骸窟”是陈放鲸龙遗物的地方。    鲸龙是所有海域共尊的神兽,这种神兽可谓神秘莫测,有时会在一两年中频繁出现,有时却是数百万年才会在海域中出现一次,也是有缘的人才能看到。    鲸龙有着无上的神通,只要出现便是整个海域的共主,所过之处,无论浅海,中海还是深海,无不臣服。    上一头鲸龙现世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远的几乎没有人能够记起它的故事。    然而,中海有幸,上一头鲸龙居然会在中海亡故,它留下的遗物,自然便该属于中海。    鲸龙遗物事关重大,为避免因它而掀起的血腥争夺。中海以冰原族和血族为首的明暗两族,达成协议,让中海之中威望最高的水母族掌管鲸龙遗骸,中海各族但凡有需,只要不违背海中公义,水母族便该提供相应的鲸龙遗物帮助。    但是,由于鲸龙的遗物中,除了承载鲸龙魂魄的鲸龙魂玉可以用作疗伤治病之外,其他的多用作征伐之用,一旦现世便预兆着血兵将起,与所谓的“海中公义”不符,再加上中海多年以来虽然暗斗不断,却几乎没有什么明争,所以一直很少有人来借取鲸龙遗物使用。    藏骸窟隐匿在一片珊瑚林中,洞府清幽,门前红珊瑚白珊瑚还有许多寻常海域甚少见到的其他颜色的珊瑚,遍布其间,错落有致,数颗大如海碗的碧水明珠零星的悬挂于珊瑚林中,将整个洞府所在都笼罩在一片清幽的光晕之中。    极道璎瑅看着这一片珊瑚林惊讶的合不拢嘴:“哇,小剪刀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这么高的珊瑚呢!”    “小剪刀”本来心头一片愁容,等到走入碧水明珠的柔光之中,竟情不自禁的感到那柔柔地光线瞬间晕进了自己的心里,心头一片宁静。    十年英雄会举办在即,极道艮王派出本族的优秀子弟拜访十年英雄会的缔约方水母族,除了金戬和极道璎瑅之外,还有他们的大师兄黛狼图,他在新一代的弟子中入门最早,修为最高,也是十年英雄会的热门人选。    本来三人结伴而行,半途金戬忽然想起多年前与那海晶宫少女的深海之约,想去两海之交试一试以如今自己的本领,能否拔下那杆水晶长矛。    因此金戬便推说自己有一些私事要办,请师兄师姐先行一步,自己来到两海之交,拔下了那杆长矛又忍不住去那深海黑渊中探了一探。    黛狼图是极道艮王的大弟子,又是师娘黛施的外子,极道璎瑅的表哥,生的英伟不凡,本领颇高,在门派中万事都能争得第一,与他自小一块长大的璎瑅早已对他暗动芳心。    本来极道璎瑅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表哥身边的,但是,表哥却因为金戬离开时日颇久,不见回音,想起师弟平时老是念叨着下深海,心里担心师弟出事,就坚持让璎瑅沿途寻找,自己先行一步到藏骸之窟拜访。    璎瑅果然在两海之交找到了金戬,因为心里气他害自己被表哥支走,所以才刚一看见他,就捡了块石头丢他,后来得知他沉入深海尚能安然回来,心里的惊异大过了气愤,又惦记着快些跟表哥会合,见金戬身体并没有什么异状,便拉着他一路飞快的滑行,终于赶到了藏骸之窟。    极道璎瑅夸了一阵洞府之前的珊瑚,便学着来时父亲现教的样子,脸容严肃,双手抱拳,背脊稍弯:“晚辈极川冰原极道璎瑅与师弟前来拜会水母族长老樱中雪前辈,望前辈赐见。”    金戬怎么看怎么觉得师姐跟装模作样闹着玩似的,但是此刻他只有努力的忍住想笑得冲动,对比着师姐的样子,双手抱拳,鞠躬:“晚辈金戬,问候前辈!”    之前,极道璎瑅报名参见的时候,洞中还十分平静,一到金戬报出自己的名字,却听一口长气自洞中吁了出来,洞外海水登时一阵波澜:    “金戬?好久远的名字啊!”    一句话说的洞外两人齐齐一怔,极道璎瑅瞪着金戬的脸,她看不出这个从小跟自己一块长大,没少被自己欺负的小师弟有什么“久远”的。    “你们的大师兄正在接受鲸龙骸的考验,你们不宜打扰,就先不要进来了。在珊瑚林中四处走走吧。”    二人本就喜爱珊瑚林中宝气氤氲,色彩斑斓,水母长老这样一说,倒正和两人心意。便走入珊瑚林中四处玩耍起来。    那林中光华灿烂,游鱼时舞,鳞片反射珊瑚上碧水明珠的光华,犹如天降色彩斑斓的雪花,看得金戬一时心地澄明,忧喜皆忘,解下背后水晶长矛,脚踏罡步,挥舞起来。    那水晶长矛映水生辉,在金戬的舞动下,矛点如同银珠断线,碎玉落阶,映衬着林中景致,看的极道璎瑅不住的拍手叫好。    金戬见师姐高兴,舞得更加卖力,一杆长矛更是花样百出。    正在璎瑅不住的拍手叫好之际,一块碎石,劈波而至,猛地朝金戬打来。    金戬此时虽在展示武艺,但一来见到师姐高兴,忘乎所以,二来初涉江湖,不知凶险,疏于防范,再加上那出手之人更是存心算计,手法高超,来的无声无息,莫说背对它的金戬,就连正在看着金戬的璎瑅也没有发现。    这块石头便不偏不倚的正中金戬后脑,金戬受痛,不觉失口大叫一声,一手握住长矛,一手下意识的捂住脑后。    “怎么了?”璎瑅见了,十分关切,连忙跑过去查看。    看到金戬背后丢着一块染血的石头,心里已知道了个大概,回头又看到金戬脑后的血顺着手指流了出来,一时气愤加心疼,骂了一声:    “混蛋!”    把金戬扶到一株粗壮隐蔽的珊瑚之下坐了,取出出门前母亲嘱咐带上的疗伤药,给金戬敷上嘱咐金戬:“好好待着!”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两柄黑曜石打造的短刀,昂首步出,喝道:    “谁在暗处伤人,给本姑娘出来!”    只听一声娇笑夹着一丝冷媚:“哟,璎瑅姑娘好大的火气呀!”    另一个邪魅的声音也哈哈笑道:“是啊,好歹父亲是一族之长是在太不成体统了!”    说着,珊瑚深处缓缓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金戬从珊瑚树下探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个姑娘,她穿了一身翠绿,头发用一枝翠玉打造的簪子随意挽着,明亮的眼睛慢慢是轻浮挑衅的神态,一手按住腰间短剑,一手把一块碎石抛来抛去。    极道璎瑅瞪着她手里的石头:“刚才就是你用石头打伤我师弟的吧?”    那少女嘴角一歪,做出一个遐想的表情:“你师弟,就是那个浑身金灿灿的金元宝?”    璎瑅喝道:“他叫金戬!”    那少女一声媚笑:“哈,谁叫他浑身闪的那么厉害,耀的姑娘我眼睛生疼,还偏偏不好好待着,拿了根长矛上蹿下跳,看的我心烦,所以就教训教训他喽!”    璎瑅听了,火气更大:“胡说,什么叫上蹿下跳?你又是谁,有资格教训我师弟?”    两女斗嘴的时候,金戬把眼光看向少女身旁的那个邪魅的青年身上,这个人头上无鳞无发,只生着一对火红色的犄角,通身覆盖着火红色的鳞片,背后水波微荡,仔细看去可见一对红色的鱼鳍在海水中缓缓展动。    “师姐,他们是血族的人!”    极道璎瑅听到金戬这样说,想起爹爹说起血族人的形貌,以及血族女子与冰原族的族人一样浑身并没有鳞片,平时背后也看不出双鳍,只在必要之时,下体可以变成一直粗壮的鱼尾,便于滑行。    璎瑅哼了一声,抽出腰间的黑曜石双刀:“哼,原来是血族来的,你们闯入藏骸窟图谋不轨,必是要盗取鲸龙遗物!”    最后那句话倒是听得血族两人一怔:“哼,胡说八道!”    璎瑅自小生长在极川冰原,眼看这父亲时时为了与血族之间的争斗而苦恼,身边的亲人,个个将血族人视作异类,言辞多加轻蔑丑化,在璎瑅心里这些人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而一向洁身自好的水母族也绝不会允许这些人进来藏骸之窟,所以认定了他们是偷偷溜进来,或者是硬闯进来的。    却一时没有想到若是偷偷的进来,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现身戏弄他们,而以水母族人个个修为高深,即使是次一级的武者也有不输一门之尊的实力,他们两个后辈又怎会闯得过。    而血族中人,天生促狭,虽说在海中名声不好,却是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一时那对血族的男女,听见璎瑅污蔑自己是为了偷取鲸龙遗物而来,心头都起了怒火。    那个光头赤鳞的年轻后生,背后居然已有青烟冒出。    金戬躲在珊瑚树后看到那股青烟在那人背后袅袅升起,将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晕染在一片烟雾缭绕的之中,那个一身翠绿的女子此刻脸寒薄嗔,冷媚的一本正经。    金戬忽然心里一动,心头又泛起了那种甜甜的,腻腻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久远前与那海底少女分手之后,就不曾有过了。而这个时候,这异样的感觉再次从心底升起,倒令金戬心头惶惶,不知道是要接纳它的好,还是要抛开它的好。    青烟之中,隐隐有火光异动,光华打在金戬脸上,金戬登时心中一震:“师父说过,进来血族出了百年不遇的人才,他浑身尽赤,背后一对火红色的双鳍便是血族十分难得的‘火鳍’!这火鳍可以聚水成火,若是血族可以有千千万万双火鳍来提供热量就可以摆脱使用‘麻鬼血光’的命运,然而这‘火鳍’数百年才出一次,而且每次现世只有一对,且这火鳍特性的发挥程度是依靠拥有者的修为来决定的。若是修为不够,即使是拥有了火鳍也没有多大效用。所以从火鳍出现,到火鳍可以惠泽族里的族民,这中间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难道他……”金戬立时从珊瑚后面跳了出来,“师姐小心,他就是那个赤鳍灵!”    “赤鳍灵?”璎瑅心里一动,“就是我爹老是提起还经常拿他跟大师兄比的那个家伙?”    只听那赤鳍灵邪魅的一笑:“想不到我的名字居然有幸让冰原族长挂在嘴边。不过要把我跟你们那个贪婪狡狯的大师兄比,可就太让人掉价了!”    璎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手中双刀一挥,对金戬喝了一声:“那个女的交给你了!”双刀挥舞,直斩赤鳍灵而去。    “我不想跟女孩子交手!”    金戬和赤鳍灵都想不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在相似的情形之下,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两个女孩子却根本不听他们废话,璎瑅一对黑曜石宝刀,舞得密不透风,赤鳍灵又不愿意自跌身份,落下打女孩子的名声,所以只求招架不欲还手,这样一来,两个便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