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本命年不穿红内裤是会倒血霉的!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种形形色色的职业。各种人被划分为三六九等,而各种职业,就被分三六九流。其中,属于下九等人的韩弈有一个与之相应的下九流的职业——小偷。当然,韩弈本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不仅是他因为有一个神偷师傅,更是因为韩弈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小偷这门职业到底有什么不好?神不知鬼不觉取他人之物如同探囊取物,玩得一手瞒天过海移花接木那可是既帅又酷。只可惜寻常人不会有这种觉悟罢了。所以韩弈对于自己的职业是十分的满意,对于被誉为当代神偷的师傅具有不可言语的崇拜感。 对于一个正致力于完善自己的“偷技”的小偷来说,公交车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练习场。人多手杂,拿完就闪是十分方便的。韩弈已经连续坐了两天的222路公交车,前天和昨天什么收获都没有,所以今天韩弈打算出手了。正好今天公交车上人也很多,人多好下手这是可是小偷界的金科玉律。 他把目标对准了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身上。那人背了一个硕大的的黑色双肩包,看起来像是放了很多东西。他左手拉着吊环,身体随着公交车左右晃动,直视着窗外的目光稍有些呆滞。从经验来看,韩弈觉得这种人一般觉察力低,是属于那种东西被拿走了回到家才发觉,最后都不知道是在哪儿丢了的人。所以应该是很好下手的。韩弈慢慢地蹭到那人旁边,用身体贴着他的背包,挡住周围的人的视线。然后眼睛状似看着窗外,右手轻轻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轻轻摸索着。 感觉,好像里面放的全是类似于人民币的纸张?韩弈有些疑惑。向来小偷的手感觉是很灵敏的,但是今天他却不太相信自己的手感。因为他实在是不太敢相信有人会用这么简陋的一个背包背这么多的现钞,还这么不设防备地出现在公交车上。如果真的是的话,这人的神经得有多大条? 不过韩弈还是心里乐呵呵的,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已经二十四岁的人了,也没做出过什么大的成绩出来,近来连师父都开始嫌弃自己了。所以如果今天可以大捞一笔的话…… 韩弈在心里进行着各种场景剧,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叠钞票类似物,想从包里把它抽出来。 只是,韩弈不会想到的是,他正在进行偷盗事业的对象,是三天前市里的银行抢劫案的抢劫犯之一,而包里,放的就是赃款。 抢劫犯遇上贼,生活其实真的比电视剧经精彩! 还没等韩弈摸完东西缩回手,公交车一个急左转弯,全车人都向右晃去,韩弈也不例外。不妙的是他的手还在别人背包里,经过这么一动,韩弈的手顺势一拽,就把那人的背包拉链拽开了一个大口,里面的红钞票就唰唰地掉了出来。 而这一变故终于引起了背包主人的主意,那个男人发觉自己的背包被人拉开了。他立马转向韩弈,本来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表情将韩弈吓了一跳,让他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见那个凶悍的男人顺手拿起腰间挂着的瑞士军刀就朝韩弈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韩弈往侧面一躲,结果本来向着韩弈的右手去的刀子直接对上了韩弈的胸口。而公交车司机因为车上发生的骚动一脚踩了急刹车。 车子骤然停下,全车的人由于惯性被带动往前扑,直接导致韩弈准确无误地扑在了那人的刀尖上。锋利的瑞士军刀瞬间没入韩弈的胸口,刀子深深地插进了韩弈的心脏!虽然瑞士军刀刀身不长,捅在其他地方的话,最多受个重伤。可是如果在胸口的话,伤虽然不重,却割断了主动脉。 只能说,一切的一切皆是巧合,一切的一切皆是命运。 韩弈在倒下的那么十几秒或者几秒的时间里,低着头看着插在自己心脏里的那把刀,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了,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动着,似乎要把全身的血液都泵出体外。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韩弈不敢相信自己或许就会在这辆破公交车上葬送自己的一生。 周围的乘客看见发生了这种事都尖叫起来,“杀人了!快打110!”“快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更有些小孩子们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公交车里人哭闹着、叫喊着,都乱成了一团。 所有的声音都在倒下的过程中慢慢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这时,韩弈的脑子却转得异乎寻常的快。他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小爷我不会就这么挂了吧?小爷我可是立志要成为神偷的男人!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孝敬师傅他老人家!这么多事还没有完成,我怎么会死? 在韩弈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闪过脑海的最后一句话是——果然本命年不穿红内裤是会倒血霉的! 心脏大出血的死亡时间只有一分半钟。于是这个立志要成为神偷的男人————韩弈就在这辆222路公交车上,在众乘客震惊错愕的眼神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合上了双眼。享年,二十四岁。没有人能完全反应过来这几分钟里发生的事,韩弈也是。 韩弈曾经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可能就这么一直偷东西,在三十岁之前达到事业的顶峰,之后娶妻生子繁衍后代,一辈子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最后在医院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被医生拔掉管子,签发死亡证明;也有可能很不幸地被警察抓住,然后在监狱老死;他甚至想过某一天走在大马路上,被车撞飞出去。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辆公交车上,以这种方式与世界告别。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通知师傅来收尸。 偷了那么多人的东西,其实这是惩罚吧? 正文 穿越这种事怎么就跟中彩票似的? 韩弈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树林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全身就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疼。韩弈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手指和脖子能动之外,四肢都像被定住一样。他挣扎无果之后,就放弃了,索性在地上躺着,仰着头看着夜空。阵雨过后的空气中有浮尘的味道,伴着森林独有的霉湿的气味,让韩弈的鼻子痒。地上有些凉,韩弈却并不在意。毕竟在意也没用不是?暗黑的天空里,星星众多且明亮,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星河。 韩弈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也许从出生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细致地盯着星空看,他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牛郎织女星。他也无暇去想现在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唉”,他叹了口气,又动了动身体,发现四肢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但他并没有马上爬起来,反而把手臂枕在脑后,悠然地看着星空,努力忽视身上的疼痛。一边看一边想着自己的问题。 被一刀扎在胸口,居然还没有死?韩弈都要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了。不过,为什么醒来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这个空无一人的树林子里?韩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坐起身,他认认真真地摸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伤口!而且,身上的穿着也很奇怪,并不是什么病服,也不是自己那天穿的灰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而是一件青色的长衫,里面是白色的里衣。 难道自己记错了?难道死亡只是一场幻觉?公交车上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噩梦? 不,不是的。他倒下去的时候,明明看到了周围的人愕然的神情。那是对死亡的惊讶。那种深刻的感觉,怎么只会是一场梦? 他暂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那种心脏被刀扎破,心口的血随剧烈的心跳涌出胸口的感觉却像是刻在记忆里一样。估计再投次胎,韩弈也不会忘记的。 韩弈一个翻身迅速站起来。他总算为自己的处境开始担忧起来。首先得弄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韩弈举目四顾,视野在黑暗里并不能延伸多远,却仍旧能荒郊野外空无一人。远处似乎还有什么动物的吼叫声,这让韩弈突然害怕起来。 难道是那个行凶者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并把自己扔在荒郊野外?不,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怎么解释伤口和衣服?况且自己倒下的时候,一车人都看见了,怎么可能让那个男人抛尸荒野? 莫非,这是地狱?韩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叫出声来。他朝四周叫了声,“喂,有人吗?”寂静的森林里,韩弈的声音传过去很远。只是没有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洪亮的吼叫声。 那是老虎的叫声!韩弈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这种鬼地方还特么居然有老虎!那刚才自己叫的那声,不是找死是什么!韩弈埋怨自己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想拔腿就跑,但是有什么东西接近的声音让他定在了原地,有不明动物踩着落叶发出的簌簌声,虽然声音很轻微,但是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树林里,把韩弈惊出了一声白毛汗。 他迅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挑了一棵枝桠较多又比较好爬的树,迅速地爬了上去。韩弈爬上树没多久,他就看见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出现一只吊睛大白虎。韩弈一边努力放松自己的呼吸屏气凝神避免弄出什么动静,一边在心里问候那个捅了他的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可是因为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骂的到底是谁的八辈儿祖宗。 黑暗中,老虎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韩弈紧张地盯着老虎,深怕老虎那野兽的直觉会发现自己。不过那只老虎在转了几圈之后并没有收获,它半伏在地上,伸了伸锋利的爪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这弄得韩弈精神紧张。不过他没紧张多久,就意识模糊了。在这种时候犯困绝对不是什么好时机好场合。韩弈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最终坠入黑暗中。 韩弈醒来的时候,一束阳光透过树顶正照在他脸上,天已经大亮了,那只老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韩弈迅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还不停地念叨着“幸好啊幸好,没从树上掉下去,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想这句话似乎不太对,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韩弈往树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爬得还真不是一般高,果然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会发挥无穷的潜力的。只是在那种惊险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能睡过去,韩弈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神经大条。 准确来说,昨晚韩弈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没有从树上掉下来被老虎吃掉也算是老天保佑吧。 韩弈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等落了地,韩弈居然还朝那棵树鞠了一躬,“昨晚真是谢谢你了啊。” 树当然没有搭理他,他的肚子却对他的话做出了回应——它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鉴于自己晕了那么久,韩弈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多久没有进食了。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吃的。 可是森林里哪有吃的? 当然不可能是野兔野鸡什么的打来一只就可以烤来吃。因为:第一,韩弈并没有能抓到野味的本事;第二,他身上没有火种。总不能奢求自己一个现代人还会钻木取火或者击石取火吧?所以第一选择就是,找果树!根据叶子变黄的程度,韩弈猜测这个地方现在大概是秋天。秋天野果什么的应该不会少吧? 不过很可惜的是,韩弈在偌大的森林里转了好几圈,野果子是一个都没找到,蛇倒是遇见了好几条。 “这是在玩野外生存游戏吗?!”韩弈忍不住咆哮,突然想起昨晚的老虎又赶紧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接着找吃的,顺便找路出去。 韩弈再一次无奈地跑离那条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响尾蛇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手脚无力了,感觉又渴又饿又累。更糟的是,韩弈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地脱离这具筋疲力尽、饥寒交迫的身体。 开什么玩笑!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再晕倒一次那就是玩命啊,晕倒了还能醒过来吗?前两次没死明显是自己走运,韩弈可不敢保证老天爷会庇佑一个小偷多久。 被人捅晕、被老虎吓晕、现在还要被饿晕,真是很好的生活体验啊。韩弈有些自嘲地想。 就在韩弈想自己是不是会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晕倒方法都试个遍,跑得比走得慢,而且意识已经完全和动作脱节的时候,谢天谢地,他终于看见人影了。 那是摆在一个路口交汇处的小茶摊,在落日的余晖即将消散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小伙子正在收拾桌子凳子准备收工。韩弈远远看着那个他自醒来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又有力气跑了。 韩弈一边跑向茶肆一边大声喊着“喂!喂!” 久不喝水早已干渴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不过韩弈还是使那个正在忙着的人注意到了自己。 韩弈在看到那人把视线对准自己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然后,就又一次晕倒了。 也许是累晕的,也许是饿晕的,也有可能是渴晕的。韩弈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确定到底自己是怎么晕的,反正晕都晕了。 韩弈第三次从晕倒中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半夜。不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是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的。他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句话:得救了…… 动了动右手,发现有人趴在床边睡得正酣。在韩弈移动自己的右手时,那人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抬头看向韩弈。 韩弈和那人含情脉脉或是两眼无神地对视了一会儿,韩弈才动了动喉咙开口说道,“那个……你可以让让吗?你压着我的手了。” “啊!”那人叫了一声,便如触电一样弹跳起来,“对对不起,那个你醒了?” 韩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韩弈借着桌子上的一点油灯的光亮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那人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张极普通的脸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依稀记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当时自己晕倒前看到的人。看来是他救了自己。 那人讪讪地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正说着,突然一拍自己脑袋,“哦,对了,你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说完转身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那角落放了一个小火炉,火炉里只剩下些小火星,上面放着一个瓦罐不知道煮着些什么,已经没有冒热气了。 小伙拿了个碗从瓦罐里倒出一些白米粥来,屋子里顿时就盈满了米粥的香味。久不进食的韩弈觉得自己的胃口都被这香味调动起来了。 在那人倒粥的时候,韩弈认真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旧的老式木床上,床上挂着原本应该是白色现在却已经变得暗黄的老式蚊帐,上面还有几个大孔。他又扫视了一下屋内,发现屋子不大,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摆设,除了床之外,还有一张简易木桌和四张凳子,再就是和火炉相对的墙角落里有一只很大的木箱,韩弈想那应该是用来放衣服和杂物的。火炉靠近的那面墙上有一扇木窗,外面漆黑一片。让人觉得,唯一亮着的就是眼前这盏昏黄的小小的油灯。果然是一间简陋到不行的屋子。 “你叫什么名字?”韩弈在飞快扫视完屋子的情况之后,开口问那个正端着粥朝自己走来的人。空空如也的肚子在闻到米粥的香味越来越靠近自己的时候,不争气地“咕咕”直响,要是搁在平常倒也不会显得多大声,只是在这安静的室内却异常清晰。 韩弈不禁脸红。好在小油灯的亮度不够,没有照出韩弈窘迫的样子。 “我叫李二,这里是李家村。”韩弈认真打量了一下李二,觉得他果然很二的的样子。忍住没笑出来。 李二把粥递给挣扎着爬坐起来的韩弈,说道,“我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背回来了。你是谁?怎么会晕倒在路上?”李二问完又坐在他最先坐着的凳子上,一脸好整以暇的样子等着韩弈回答自己的问题。 韩弈接过粥“哼哧哼哧”地飞快喝掉大半碗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回答道,“我叫韩弈。”说完,又继续他的喝粥。飞快地解决掉一碗粥之后,韩弈把碗递给李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有粥吗?我没吃饱。” “有的,你等会儿啊,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李二接过碗,又去给韩弈盛粥。 喝第二碗的时候,韩弈的速度慢了下来,还能一边喝一边和李二聊天。李二问了他一些问题,只是这其中有很多问题韩弈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李二问韩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晕倒在路边的。韩弈想了一会,只回答了一个他也不知道。引起李二同情的目光,大概是以为他把脑袋摔坏了。“我昨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本来想去请村里的大夫给你看看的,不过不巧的是昨天他去山上采药去了没回来。等今天他回来之后我去请他来给你看看。“ 韩弈摆摆手表示没那个必要,反而问了李二好些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这个问题继而又换来李二同情的眼神,看得韩弈很是窝火,他极其想说自己不是把头摔坏了!但还是忍住了听李二说。 “你难道不是景国的人?”李二问韩弈。 “景国?” “就是你现在在的国家啊。我们这是景国,你现在在李家村。我们村里的人基本都姓李。”李二一五一十地说道。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韩弈对于什么所谓的景国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现在是明历九十九年,再过一年,就是景国的建国百年庆日了。公子你是哪国的人?”李二说。 现在韩弈总算是明白自己到底处于一个怎么样的状况,简言之就是,自己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而现在这具身体,也不知道到底是几岁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其实韩弈在没找到自己胸口上的伤口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只是一直不敢确定,现在得到确认,韩弈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又低下头去默默喝了一口粥,便神情淡然地接受了他——穿——越——了这个极其坑爹的设定。 这年代怎么穿越就跟中彩票似的? 算了,反正命运经常跟他开玩笑,毕竟自己当年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对之前的世界也感到莫名的恐惧。现在只不过是剧情重演。至于心情,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好在自己还是有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的,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还活着就是赚到了不是吗?何必还有那么多的要求。 可是,活着是活着,不过接下来要怎么活下去又变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难道说在这个年代里重抄旧业? 这个念头一闪过就立马遭到了韩弈自己的质疑: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山沟沟里到底有什么能让自己偷的?难道去别人地里头偷红薯吗?而且,重生一次是老天爷给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是不是该重新确定一下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改头换面做个新时代的三好青年?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不是个青年……平白无故占了别人的身体,韩弈心里生出些许愧疚。 不过韩弈的精力没能让韩弈坚持想到生存下去的办法。在喝完瓦罐里最后一点粥之后,韩弈就在重重困意的作用下呼呼睡去。不知道为什么晕了那么久还这么困。韩弈完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考虑被他占了床只好继续趴在床边睡觉的李二。 正文 路在远方 直走便是 一夜噩梦。不过,韩弈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梦到过些什么。只有做噩梦时那种心慌的感觉却没有随着噩梦一起消散。 韩奕猛然从床上翻坐起来,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方。 “看来昨天的事不是做梦啊……”韩弈喃喃道。韩弈现在还总有一种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昨晚趴在床边的人不在屋里,他朝门口叫道“李二!” 韩弈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响,没有人应他,他只好费力地穿上摆在床边上看起来像是靴子的鞋子,记得昨天穿的就是这个。他走出屋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唤着李二。 门外是个不怎么大的院子,韩弈睡觉的屋子旁边还有一个更大一点的屋子,也都是木头建的。屋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一张供桌上摆了一个长生牌位,供桌两旁各有一扇门,通往堂屋左右两边。除此之外,堂屋两边各放了两张红漆斑驳的桌椅。旁边还有个简易的木棚,里面有水缸和泥砌的土灶,应该是平常做饭的地方。木棚前有一口井,韩弈快步走去木棚,用瓢从一只木桶里舀了些水把泼在脸上。冰凉的水刺激了韩弈的神经,使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韩弈又四处看了看,李二还是没有出现。韩弈猜他大概又去昨天那个地方卖茶了。他只好又走回到他睡觉的那间屋子,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茫然感再一次充斥着韩弈的整个身体。 进门就看到桌上的碗里放了一张饼。韩弈摸了摸肚子,觉得对于自己的胃的来说,那一张小饼实在是填不饱。毕竟昨天一天除了昨晚喝了点根本不抵饿的粥之外就没吃过其他任何东西了。他还是拿起那张饼三下五初除二地塞下肚去。吃完倒也觉得差不多饱了。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韩弈坐在桌旁,认认真真开始考虑起昨晚没来得及考虑的问题。 生活,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自己是不是该搞清楚自己现在是谁,来自哪里呢?韩弈考虑,不过想起这具身体的主人悲催地死在那种荒郊野外,也不知死因为何,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去探究太多为好。不过!韩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马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找着什么可以用来充当镜子的东西。 他又跑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往里看去。水里马上映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可能实际年龄会大个一两岁,因为明显那是张娃娃脸,确切年龄也不好推算。算得上是精致的面孔,最突出的,就是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比之上世的长相不知好了多少倍。韩弈觉得现在的长相唯一和上辈子像的地方就是眼睛了,一样的乌黑透亮。 韩弈皱着眉头盯着水面看了许久,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完全看不出来韩弈因为换了副好皮相而高兴,反而有点不满。看样子是赚了几年的光阴,只是记得师傅曾说过,要当一个合格优秀的小偷,长相是最重要的,技巧反而排在了第二。要是长了一张大众脸的话,对于一个小偷来说,成功盗取别人东西几乎就成功了一半。为什么呢?因为大众脸完全可以以人群为掩护,丢人群里,谁都不会注意你,谁又会去多想你是不是小偷呢?当然,最好的是能长成李二那样,天然一副“我是老实人,我不会做坏事”的憨厚老实样,让人一看就会产生“这货绝壁干不来坏事”的感慨。 上辈子韩弈的长相倒是挺符合当小偷的,大众脸,让人看了转身就忘的那种。 所以,在韩弈看来,长得出彩不是啥好事。要是人人都有意无意地多看自己几眼,那还怎么进行自己的事业?幸好现在的脸也没达到什么风华绝代的水平,修饰一下走出去应该也不会太引起注视。 韩弈转念一想,觉得师傅以前的看法也不是完全正确的。谁说技术可以排在长相之后的?!那怎么自己上辈子还被抓了,而且还被捅了!要说做什么事,最重要的应当是运气!运气不好就像韩弈这样喝凉水也塞牙的,车上那么多人偏偏挑个带刀子的人去偷,还被人给发现了。 就在韩弈不停地在心里吐槽自己师傅的教育出了大问题的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你是谁?怎么在我二哥家?” 韩弈朝门口看去,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站在院子门口的位置打量着自己。那姑娘梳着简单的发髻,头发上有支木簪子。小眼睛小鼻子的,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布裙,此外就没有其他装饰了。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一般吧。韩弈给出评价。 人家姑娘被韩弈这么直接的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恼怒,虽然韩弈现在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在古代,也算是个男人了。她红着脸嗔道,“看什么看!登徒子!我问你话呢!” 看来这姑娘蛮泼辣的,韩弈连忙收回打量的视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久没看到生人了,我叫韩弈。是李二的……呃,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 那姑娘低着头不敢去看韩弈,只说道,“我叫李桃,是这李家村的人,是二哥的……朋友。”说完,又红了脸。 “朋友?”韩弈疑问道? “唔。”李桃含糊地应了一声,“二哥又去卖茶了?” “应该是的吧,反正我起床的时候没看到他。”韩弈回答说。 李桃总算抬起头来看着韩弈,“你住在二哥家?” 韩弈点了点头,“算是借住吧。” “哦,他怎么没和我说,真是的。”李桃说,“那没事我就先走了,等二哥回来我再过来,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黄瓜,今天早上刚在地里摘的,还有这两个鸡蛋。”说完把东西放在地上就快速转身走了。 韩弈看着李桃逃也似的背影,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只穿了白色的里衣。难怪。韩弈想。他转向井边的晾衣绳,那上面挂了自己昨天穿的青衫,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破了的地方都被李二给补好了。已经洗干净了,还在滴着水。 韩弈把李桃留下的菜拿起来放在土灶上,然后回屋从李二那只大木箱里挑捡出一套衣服。换衣服的时候,韩弈发现自己脖子上居然挂了块玉,看样子质量还挺好。这对现在身无分文还寄人篱下的韩弈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他握了握那块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放开后淡定地换好衣服。李二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大了,他不得不把袖子都挽着。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找了个木盆装了,去井边打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井边洗衣服,洗完就晾在青衫旁边。洗完衣服之后,韩弈在井边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情来做。如果闲下来,韩弈就会对现在的状态感到莫名地无力,和一点恐惧。 是的,韩弈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相信谁遇到这样的事,也淡然不到那儿去。 他环视了李二的小院子,最后视线落在做饭的地方。韩弈估摸着也差不多快到做中饭的时间了,就起身去忙活。 李二回来的时候,韩弈刚把中饭摆上桌。李二对桌上的饭菜并未感到有多惊讶,他只是看了韩弈好几眼,然后问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嗯”,韩弈先给李二盛了碗饭,放在他面前,“我衣服脏了,换下来洗了。就从你那儿借了件穿着。放心,不会穿坏你的,等我衣服干了就还给你。”韩弈知道,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大概算是李二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李二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说,“没事,你穿着吧。就是大了点。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想给你找件衣服穿的,后来就忘了,嘿嘿。” 韩弈朝李二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黄瓜炒鸡蛋,毕竟对面这位,可是他韩弈救命恩人兼现在的衣食父母,还是要对人家好一点的。 “快吃饭吧,来尝尝我做的菜,太久没做了,应该不会好吃到哪儿去。而且你家的材料也太少了,除了油和盐其他什么都没有,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那柴火熏得我一脸烟。”韩弈有些抱怨地说。他以前做饭,材料一应俱全,用的也是煤气,点上火就成,哪像现在。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还有得吃就不错了,人应该乐观一点。 抬头却见李二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看着自己,“这是你做的?!” “不然是谁?你家难道还有田螺姑娘?”韩弈突然想起上午出现过的李桃,没准李二还真有自己的田螺姑娘给做饭。“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韩弈朝李二翻了个白眼,问道。 “我以为是桃子做的,她平时也会过来帮我做饭。而且你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李二如实说道。虽然李二并不知道韩弈是谁,但就从他穿的衣服鞋子的质量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和自己一样出自贫苦人家。 “桃子?李桃?”韩弈的八卦心成功被挑起。 “是是吧”李二看着韩弈闪闪发亮的八卦眼神,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扒了口饭,问,“她今天没有来吗?” “来了,说了几句话放下这些菜就走了。”韩弈说道。 “哦。”李二夹起笋丝放进嘴里,除了有点咸之外,味道还是不错的。李二觉得自己应该对韩弈改观了,从昨天救了韩弈开始,李二在心里就一直把韩弈当做落了难的富家子弟。 吃了一半,李二突然问韩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去找你家人吗?” “我没有家人。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不知道怎么到这儿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叫韩弈。其余的都不知道。大概是脑袋摔坏了吧。”韩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李二已经这样认为了。他总不能跟李二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吧?说不定李二会把他当疯子。 “啊?”李二看着眼前这个能一脸平静地说自己脑袋摔坏的人,不由得有些同情韩弈。 韩弈抬起头,看李二饭也不吃,一脸“我同情你”的表情看着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饭!” “哦,吃饭吃饭。”李二赶紧把头埋碗里去。心里想着,这人倒是看得开,居然摔坏了脑袋自己也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那个,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韩弈颇为感动,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止救了自己,还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 “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官府一趟?还是要尽快找到你的家人的。”李二道。 “不用了。”韩弈飞快的说道。 李二疑惑地看着韩弈的。韩弈只好再解释道,“还是等我自己慢慢想起来吧,万一到了官府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哦,这样啊。”李二在心里默默想道自己是不是考虑得不够周全。 正文 第三只手是闲不住的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吃过中餐后,李二很自觉地抢在韩弈之前收拾了碗筷,拿去井边洗。韩弈没什么事做就蹲在李二旁边看李二洗碗,李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差点把手上的碗打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韩弈总算是看够了,开口说道,“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比较繁华的地方是哪儿吗?” “最近的比较繁华的地方?你说的是镜月城吗?离这里一百多里的有个叫镜月城的地方是这附近最繁荣的地方,我有时候还得去那买茶叶。”说完,李二看韩弈还是不懂的样子,就加了一句,“就是从你晕倒的那条路一直往东走就行。你是要走了吗?”李二的语气里居然有一丝淡淡的不舍。 “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韩弈从地上站起来,弯下腰去揉了揉自己蹲麻了的小腿。揉完之后,站起来俯视着李二,“喂,你说要是我没地方去,你会收留我吗?” 李二也站起来,把碗放回木棚里,又走回来看着韩弈,这才说道,“会的。”说完,李二伸了下腰,说“我要去茶摊了,你下午要做什么?” 韩弈耸了耸肩,“那我和你一块去吧,还能帮你招待一下客人。总是吃白饭不做事也不好。” 李二想要拒绝,“其实你不用……”话还没说完,就见韩弈带头走出来院子,正转过头来看他,“你还不走?我不知道路。” 李二只好跟在韩弈后头,锁了院门。然后对韩弈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有点事,马上就好。” 韩弈点了点头,就见李二飞快地跑向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李二态度恭敬的和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又跑回韩弈身边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其实茶摊的客人并不多,需要韩弈帮忙的地方几乎没有,李二习惯自己一个人招呼客人,而且他也招呼得过来。就让韩弈自己找位置坐。李二还给他端了碗茶让他慢慢喝。 韩弈挑了靠近李二煮茶的地方坐了,因为那块比较暖和一点。他喝着茶,旁边的茶壶不停地冒着热气。这种路边的茶摊煮的茶水虽然不是用什么名贵的茶叶煮的,但是对于韩弈这种不喝茶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觉得这个茶叶挺清香的。他无聊地看着客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个规律,那就是虽然这儿路过的人并不是太多,但基本每个过路的都会来这个小小的茶摊喝杯茶、歇歇脚。韩弈感叹李二这个位置选得好,正好在四条路的交汇处。 韩弈实在闲得无聊就开始手痒了,他看准一个刚来的的中年男人。那人长着一张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脸,至少韩弈是这么想的。他背着一个灰色的褡裢,衣着看起来还行,手上带了个玉扳指,一副奸商模样,应该能有点钱。 中年男人问最近的一桌人说,“兄台,我能坐这儿吗?” 还没等那桌的人答话,韩弈朝中年男人招了招手,“过来坐,这里有位置。” 中年男人肥硕的脸上露出一个客套的笑走到韩弈所在的桌边坐下,“谢谢这位小兄弟了,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是摊主的朋友,在这里帮他的忙。”韩弈答道,然后朝正在另一桌招呼客人的李二说道,“小二子,给这位上茶。” “好咧”,李二去倒茶。 中年男人凑近韩弈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兄弟,我这里有些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韩弈的兴趣被中年男人的语气提了起来,他忙问道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中年男人从褡裢里拿摸出一个纸包,露出一角给韩弈看。韩弈没懂那是什么。正端茶过来的李二看着了,连忙摆手道,“我们不要不要。” 韩弈疑惑的眼神看向李二。李二压低声音说道,“走贩私盐是犯法的。” “哦。”韩弈一脸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呢,没想到只是盐而已。韩弈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制盐成本还极高的古代。 中年人喝了茶就要赶路,韩弈拉了他一把,“老板你东西掉了。” 中年转过头来看着韩弈指的地方,没发现什么,“哪里有东西?” “没,我看错了,不好意思。”韩弈讪笑道。 中年人走了之后,韩弈手上已经多了一块碎银子,他把银子揣进衣服里。过了一会,韩弈又把银子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师傅来。 他这偷东西的手艺都是师傅一点一点手把手教给他的。 韩弈以前是个孤儿,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五岁的时候,他曾被一家人领养。但是那家人养了他一年之后,因为女主人怀孕,就又把他送回了孤儿院。七岁的时候,是他师傅把他从孤儿院领养了回去,把他养大还教会他生存的技能,也算是韩弈的爹吧。虽然说当小偷不是什么光荣的生存技巧,但好歹不会饿肚子,总比在孤儿院时总吃不饱好。 他还记得他八岁的时候,其他同龄的孩子都去上小学了,他却坐在家里的小板凳上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仰望着自家师傅教他偷盗技巧。他师傅说过,学校教的那些东西都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还不如待在家里和他学东西。 “偷,第一要义是要胆大。既然要去拿别人的东西,就得有那个胆子。想拿又不敢拿的人才是最孬的。偷的三字真言你一定要记住,那就是快、准、轻。快指的是下手要迅速,慢了就会增加被抓的风险;准是要看准偷的对象和下手的地方;轻当然是指动作要轻,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偷骗不分家,虽然骗子和小偷又是不一样的,但是骗这种技能你还是要掌握的。再就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选择偷这条路,就不能满足于只做个小毛贼。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做偷儿也是要有才的,没有才就只能永远小偷小摸。”师傅说完,就甩给八岁的韩弈一本书——《厚黑学》。虽然对于那个时候的韩弈来说,虽然被师傅教导了一年的识字,但真正认识的字拢共也没几个。而且那本书还是用文言文写的。虽然看不明白,但韩弈还是捧若圣经。等韩弈真正能全部看懂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师傅把那本书用来开启他的启蒙教育是多么有远见的一件事。 不过韩弈后来才知道,虽然他家师傅看起来是个挺普通的老头,但他居然是偷儿界里赫赫有名的“妙手神偷”,当然神偷什么的都是私下里叫的,韩弈管这个叫做不能搬到台面上来的荣誉。 不知道自己死了,那个老头子会不会伤心。肯定会的吧,那老头子还指望自己养老呢,却不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韩弈想着,不由得有些伤心,师傅算是韩弈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却不得不分开,还不止是分隔两地那么简单,而是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文 其实我是婚礼策划,觉得自己萌萌哒! 忙完了一拨人之后,李二看暂时也没有什么人来,就把把肩上的汗巾搭在凳子上,在韩弈对面坐下。李二发现韩弈的情绪有些低落,就关心地问道,“很无趣是不是?” 韩弈抹了把脸,说道,“没有,反正左右也是无事,坐在这儿喝茶也挺好的。”韩弈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对了,忘记问你了,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一个人住?” 问完,韩弈发现李二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黯淡,这让韩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不好的问题。只听李二说道,“我以前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亲爹娘是谁。是爹把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不过我爹三年前生病去了,只留下这个茶摊给我。” 韩弈听完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李二,他不知道原来李二和自己的身世如此相似。难道这就是缘分?他伸出手去拍了拍李二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不是还有朋友嘛,小桃子?” 虽然韩弈着实不是一个会安慰的人,但他还是成功的用“小桃子”这三个字转移了话题。 “你和那个小桃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韩弈问李二。 “她,呃,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李二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说。 这下韩弈又惊讶了,他原以为李二和李桃只是互有好感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婚约,毕竟李桃看起来实在是没到结婚的年龄。不过,现在是古代不是?有了这个前提,就不显得奇怪了。韩弈开始发散思维想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不是也有未婚妻。 韩弈就是无聊想想这种可能性,不料还真是让他给蒙对了。后来韩弈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想起现在曾有过的念头,不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李二的声音把韩弈乱跑的思维拉了回来,“小桃是我爹过世之前给我定下的媳妇儿,他本来想看我成家立业的,可惜他还没看到我娶桃子过门就去了。后来因为我得给爹守三年孝期,就耽搁了婚期。” “那你还要守多久?”韩弈问。 “过完这个月就满三年了。”李二说。 “那你岂不是下个月就可以结……哦不,成亲了?”韩弈更加惊讶了。 李二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韩弈脑袋又开始飞快地运行起来,一边想着一边开始自顾自说起来,“本来我打算这几天就走的,不过你下个月就要结……成亲,那我就得等你们成完亲再走。对了,你家房子那么破,不用修一修吗?而且你家连张像样的新床都没有,怎么娶媳妇?你有积蓄吗?准备给桃子他们家多少彩礼啊?” 韩弈一下子问了太多问题,李二被韩弈众多的问题问晕了头,他有些脸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只想着守完孝期就去娶桃子过门。这几年桃子和桃子他们家人对自己的好是显而易见的。桃子爹娘看李二敦厚老实,又是在自己看着长大的,家里也有个谋生的法子总比种庄稼好,就对李二十分满意,已然把李二当女婿看了。李二也只想着成亲后要怎么对李桃好,却独独忽略了成亲本身这个事儿。 李二想到这儿不禁觉得有些惭愧,只得讷讷地说,“我有一点点积蓄,是这三年攒下来,之前的钱都给爹买药用了。成亲的话,也不知道够不够。”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韩弈听此,就立马把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反正他最近很需要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再纠结自己穿越了这个问题。其次,李二救过自己一命,就把这当报恩吧 韩弈想到这,就拍着胸脯说,“没事,这些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保证给你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虽然说韩弈前世没有结婚也没有办婚礼的经验,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怎么说,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见识和脑容量也不是对面这个不知道哪个世界的古人可比的吧?韩弈自信的想。不过目前最急需的就是钱了。韩弈已经开始考虑到挣钱这个问题,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块好玉,就觉得钱的事也好解决了。 李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韩弈,这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少年,说要帮自己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李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涩涩的。他看着韩弈,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有客人来了,叫道,“老板,来壶茶。” 李二连忙去招待人,留下韩弈依旧看着茶壶冒出的热气想着怎么把李二的婚事解决掉,虽然大言不惭地说包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现在也是身无分文,玉佩要怎么样才能变成钱呢? 对了,当铺!韩弈看着李二忙活着招待客人,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他想了会儿,看了看天,觉得天色还早。于是就问坐在自己旁边桌的客人,“大哥,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从这儿去镜月城大概需要多久吗?” 客人想了下,回答说,“也不远,骑马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坐马车的话一个半时辰也差不多,但是如果走路的话,应该可以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城。” 韩弈道了声谢,就转头和李二说,“小二子啊,我出去有点事,今晚就不回去了啊。” 李二放下手里的事,看向韩弈,“小弈子你要走了吗?你不是说等我和桃子成完亲再走?” 韩弈被李二那声“小弈子”叫得满头黑线,他恶狠狠地看着李二,“我没说要走,我只是现在去有点事,明天就回来了!还有,不准叫我小弈子!” 李二搔了搔头,“可是你叫我小二子,我就想……” “想什么想,叫我哥就行了!”韩弈还是呲着他的小虎牙看着李二,让人感觉李二要是不识抬举他就会扑过去咬他似的。 不过显然李二没有危险意识,“你一看就比我小,怎么叫你哥?” 韩弈刚想开口,又想起今早在水井里看到的自己那张稚嫩的脸,虽然本来的韩弈是比李二大,但是现在的脸蛋也太没有说服力,于是韩弈就只好说,“那也不准叫我小弈子!” “那我叫你什么?”李二问。 韩弈想了想,说,“叫我阿弈吧。” 以前的朋友都这么叫他,既然自己把李二当朋友了,那么就叫阿弈吧。虽然听起来挺像阿姨的,不过谁让那个老头子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呢? “行,阿弈。”李二总算学会了什么叫从善如流,叫阿弈叫得眉眼弯弯。李二觉得虽然自己和韩弈只不过才认识了不到两天,但是李二对韩弈有一种亲近感。大概是身世相同的缘故吧。 韩弈朝李二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大概明日才能赶得回来。” “等等”,李二叫住韩弈,从桌上拿了一个装满水的葫芦和一个布包递给韩弈,“这是水和几个烧饼,带着在路上吃。路上小心” 韩弈狐疑地看着他,“你随时备着这些东西吗?” 李二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以为你醒了就会走,今早就给你准备了点东西等你走的时候可以在路上用。” “谢谢你了。”韩弈接过东西,便沿着路朝一头走去。 后面传来刚才韩弈问话的那位客人的声音,“小公子,你走错道儿了,去镜月城应该往这边走!” 韩弈回过头发现茶摊仅有的几个人全在看着他,那位客人给他指了指另一条路。韩弈只好尴尬得换了条路接着走。后面依稀传来几声善意的笑。 正文 谁让贵人相遇不相知? 不知道走了多久,韩弈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本来他以为一百来里走走就到了,不过显然事情没他想得那么容易。只觉得怎么走都还有好远。太阳已经逐渐偏西,再走不到可能就又要在野外过夜了。 韩弈想起他前天晚上在野外过夜的经历,本来就跟灌了铅一样的脚又加快了步伐。开玩笑,这个地方可是有野兽的!他可不想再和老虎对眼珠子玩! 韩弈走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个路人,不然一起搭个伴也好啊。韩弈郁闷地拿出葫芦喝了一口水,又从布包里掏出烧饼吃。硬邦邦的饼实在吃不下去,韩弈咬了几口,便又放回包里。接着往前走,这时的韩弈极其怀念公交车。就算没有,来个自行车也行啊!韩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叫嚷着,“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 又走了一段,这时候太阳已经有要下山的趋势了,红云渐起,天边甚是好看。只是韩弈暂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他想差不多有四点多了吧,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路根本就没有人烟的影子,就不由得泄气。 韩弈又坚持走了一段,转过一个弯,总算是让他看到人了。事实上是一人一马,远远看去那人穿着黑衣,端坐在马上。马儿信步走着,悠闲悠哉的样子。 韩弈有些兴奋地一边跑一边叫着,“喂!喂!喂!前面那位大哥,等我一下!请等我一下!” 可惜前面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儿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前进着,连一丝停顿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幸好那马走的并不快,韩弈最终还是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们。韩弈走近了才发现,那马上的人正抱着胸低着头闭着眼睛,如睡着了一样。两侧的鬓发向下垂着,半遮住了脸。 韩弈又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哥?”那人却还是没有反应,马儿还是一样走。韩弈只好伸手去拉住缰绳。皮毛黝黑的马被迫停下,转过头来看着韩弈,韩弈也看着马。 他怎么觉得那马儿有些对他不满呢? 这是错觉错觉,一匹马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耐烦的眼神!韩弈想着。 韩弈仰视着马上的人,只见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竟然和马儿有些像,有被打扰的不耐。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马。 韩弈自动忽视了那凌厉的眼神,实际上韩弈被那人的长相……迷到了。 深邃得看不见底的黑色的眼睛,部分被挡在刘海后,看不明确。高挑的鼻梁,刀刻一样的薄唇。轮廓分明的脸庞显露出一丝不耐。 韩弈本来以为自己现在的长相已经算是好看的了,可是眼前这人,确实是比自己好看了不止一点!而且那种俾睨的姿态让韩弈瞬间有一种想要膜拜他的冲动。韩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呆呆地仰着头,根本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是什么。 这时,只见那薄唇上下开合,韩弈耳边响起像寒风一般凛冽不带一丝多余感情的声音,“放开。” “啊”,韩弈从呆滞状态中清醒过来,放开缰绳,学着电视里那样对着马背上的人作了一揖,说道,“大侠,我是过路的,赶了很久的路已经疲累不堪,不知兄台可否载在下一程?” 文绉绉的话说得韩弈自己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抬头再看那人已经又闭上双眼不愿再搭理自己的样子,并用腿轻轻地碰了一下马肚子,马儿迈步向前走。 韩弈对这种没有反应的反应很是无语,但他眼疾手快地又拉住缰绳,有些尴尬地说,“兄台,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这地方还有老虎,一不小心就死在这儿了,兄台你就行行好,载我一程吧!我是可以付你钱的!” 韩弈急忙从身上摸出之前摸来的碎银子,递给马背上的人。 马背上的人掀了掀眼皮子,说道,“麻烦!” 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来,像是来接韩弈的银子。韩弈心想,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今通用啊。不过看他穿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还没等韩弈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一轻腾空而起,下一秒却已经安稳地坐在那人的背后了。那块碎银子还完好地躺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看来对方并没接受自己的银子。 韩弈一坐上去,马儿喷了一下鼻子,才迈步往前走。韩弈一个不注意,差点从马上掉下去,他立马抓住前面的那人的衣服,“要走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差点掉下去。” “放手。”只听得前面的人道。 “哈?放开会掉下去的!你就让我抓一会儿吧。”韩弈不仅不放手,还由抓变成环住那人的腰。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不像是肌肉男,但是一摸起来还是很有料的!至少韩弈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腹肌?衣服底下硬邦邦的,还有,黑衣不知是什么料子的,摸起来竟十分舒服,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绫罗绸缎?韩弈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放手!”男人加重了语气重复道。 “不放!”韩弈坚定地说。开玩笑,自己上辈子可从来没有和马打过交道,身下这匹马虽然走的慢,但还是有些颠簸的。不抓着点东西,估计没晃悠几下,韩弈就该掉下马去了。 前面的人不再言语,只是抓住了韩弈的右手腕。 韩弈觉得这位大哥真是个好人,刚要开口道谢,只觉眼前一晃,韩弈还以为自己要被他丢下马,吓得闭上眼。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只是腰间多了道钳制的力度,肩膀上好像被放上了什么东西。 韩弈转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东西,刚转过头去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另一双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五秒,韩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后面换到了前面。所以现在的姿势是,自己好像是坐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韩弈得到这个认知之后立马坐正身体,有些僵硬。这是什么状况? 那男人没有动,只是又闭上了眼睛,头没有从韩弈肩膀上移开,接着假寐。 敢情被人当成了抱枕?韩弈得出这么个结论。不过想起刚才那一手,韩弈在心里感慨着,这人就是个高手啊高手,当抱枕就当抱枕吧。要是惹得高手不高兴,说不定马上就身首异处了。古代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啊,随便杀个人抛尸荒野大概没什么人管的。这么想着,韩弈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 只是在直觉上,韩弈认为自己后面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两个人和谐地坐在马上走了一段,韩弈突然发现个问题,那就是这马的速度,和自己之前的速度差不多快!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韩弈一边在心里说“马儿马儿你快点走吧”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那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好像那人是真的睡着了。他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样子应该最近应该没有休息好。 韩弈也不忍心叫醒他,只好认命地任由马儿数步子一样慢慢地朝前走。 很快两人一马走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路面凹凸不平。马儿走的不太稳,导致两个人身子往一侧歪去,韩弈立刻左手抓住马儿的鬃毛,右手往后抓住后面那人的腰,生怕他掉下去。 男人睁开眼睛,不过姿势还是没变。他右手把住韩弈的腰扶正他,左手拉着缰绳控制着马的前进方向。等走过了那一段路,男人又闭上眼睛。 韩弈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只不过,收回来的手上,多了件东西。韩弈立马把东西揣进衣服里。 韩弈根本没敢看那是什么,只凭借手感摸出来是个玉玦,这是韩弈收回手时顺势从挂在男人身侧的剑柄上解下来。 这绝对只是习惯使然!韩弈在心里哀嚎!韩弈根本就没动心思要偷这男人的东西。只是小偷的本能实在是太强了,见了东西就拿。明明知道后面这男人不好惹,还拿他东西,这不是找死么?不过,师傅教过,拿到手的东西决不能再还回去。再说他也不敢再伸手给人系回去。只希望后面的人不会发觉,也希望那玉玦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之后,韩弈就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心跳不停地加速。开玩笑,坐在自己偷东西对象的怀里,貌似对方还是一个一只手就能掐死自己的狠角色,就算韩弈再怎么想装淡定也无法抑制肾上腺激素的大量分泌。 “你心跳都很快。”后面的人睁开眼,在韩弈耳边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温热的气息吐在韩弈耳廓,有些酥痒。 “啊哈哈,有吗?还还不是因为我赶时间,这匹马又走得这么慢,我着急啊!”韩弈努力镇定,眼也不眨的说谎道。 “哦”男人应了一声,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那匹马就加快了速度往前冲去。 因为突然的加速,韩弈彻底倒进那人的怀里。吓得韩弈立刻又坐了起来。 不过那人总算是把头抬离了韩弈的肩膀。韩弈的肩膀有些酸,他动了动脖子和肩膀,就见那人一只手驾着缰绳,认真地赶起路来。 正文 顺手拿的烫手山芋怎么丢出去? 他们总算在夜幕还未完全降临的时候赶到了镜月城。城门上方,镜月城三个字在最后一抹余晖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两人驱马进了城,因为快要入夜,街上的小摊小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路上的行人也不多。 韩弈问自己身后的人,“你知道这城里哪里有当铺吗?” 男人沉默以对,只带着韩弈朝另一条街走去。韩弈跟在他身后,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爱说话? 走了不久,那男人远远地指了指一个挂着写着古文“当”字样旗子的店面,韩弈看那店子的人正在准备关门,就急急忙忙跳下马跑过去,途中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头对那人大声喊了句,“谢谢!”却发现对方已经掉头走了。 真是个不爱说话却又热心肠的好人啊,韩弈想。不过想起自己拿了人家玉玦,韩弈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急急地走着,边走边说,“喂,掌柜的!慢点关!” 韩弈在当铺掌柜关上最后一扇门的时候闪进了屋,那有些微胖的老掌柜吹着胡子瞪着韩弈,“你是谁?打劫?我们这可没有什么东西让你抢的!我们打烊了,要当东西的明天请早。”说着又把刚关上的门打开请韩弈出去。 韩弈嬉皮笑脸地看着店主,“掌柜的,我就来当个东西应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说完把脖子上的玉佩扯下来,递到那老板跟前。想起自己怀里还有刚才顺来的东西,韩弈在考虑要不要也当掉。想了想把自己这块玉当了钱也差不多了,那块玉珏还是留着以后应急吧。 老板不接韩弈手上的东西,只把韩弈往门外推,说,“都说了我们打烊了,要当东西明天请早!” “别别别,你先看看东西嘛,是好东西!我的传家宝呢!要不是急着用钱,我才不会来当呢!你就当帮个忙吧。”韩弈把手上的玉硬往掌柜的手里塞。 掌柜的拗不过他,只好接过那玉,凑到眼前看。 那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弈,然后走到灯下,掏出一块像是放大镜的东西,认真鉴定起那块玉来。 玉珮的颜色是羊脂白的,质地柔和均匀,致密细腻,发出油脂蜡状光泽,滋润光洁,呈半透明状,是和田玉之最上品,只是里头似乎有点杂质似的,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看不明确。掌柜的确定这确实是块珍品后,又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韩弈,怎么看都不觉得这穿得一身寒酸的少年能拥有这么个好东西。 韩弈被打量得有些发毛,也知道自己身上那块玉肯定个好东西,掌柜的这样打量自己肯定是怀疑那玉的来源。他从掌柜手里把玉珮抢过来,说“别看了,我都说了是好东西,要不是家道中落……”还配合着做出悲痛不舍的模样。 掌柜打断韩弈编好的故事,说道,“活当还是死当?你开个价吧。” 韩弈心里一乐,这么干脆,看样子应该好好敲一笔,不过要是以后还想拿回来,现在就得悠着点。只是这是这具身体的东西,人都死了,还留着那东西干嘛?可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人死了就留下这么个东西,说不定以后这具身体的家人寻来这么办? 韩弈前思后想纠结了好一会,人店掌柜都快不耐烦了,他才回答,“活当吧,价格的话掌柜的你怎么看?我最近是真缺钱,你就看着给吧。” 掌柜朝韩弈伸出手,韩弈立马把玉递过去,老板又摸了两把那玉,“玉是好玉。看你是真缺钱用,我们店可是有名的童叟不欺,你就不要去其他店里问了。这样吧,既然是活当,就说明你以后还是要拿回去的,价格方面嘛自然就低些,一千两,你看这么样?” 韩弈迅速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他不太知道古代的一千两银子到底是怎么个概念,早知道应该先问问李二的。不过李二卖一碗茶才一文钱,那么一千两银子应该是很多了吧? 掌柜的看韩弈在一边一脸纠结的样子,咬咬牙,心想反正以后不论怎么样都收得回来,就开口道,“我再给你加三百两,一千三百两,你觉得怎么样?反正活当的话,你以后总是要拿钱赎回去的,现在拿得多,以后就得还得多。” 韩弈想自己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以后的事自然以后再说,就说,“我现在是真的很缺钱,你看两千两怎么样?” “成交,你在外面等着,我去拿银票和当票。”掌柜说完,走进里屋。留下韩弈一个人在外屋郁闷,掌柜这么干脆,早知道应该再要高点的!郁闷完,韩弈朝屋子里喊道,“掌柜的,你给我准备点现银吧,不用全拿银票!” “行。”掌柜在里屋应道。 过了一会儿,掌柜拿着东西走出来。他把两张写满字的纸铺在桌子上,招呼韩弈过去,“来,你在这儿签字画押,我们的交易就算是成了。” 韩弈拿起其中一张纸,看了看,虽然那些古文字不是全都认识,不过看了金额和活当的字样没什么错之后,也没再怀疑什么,爽快地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毛笔分别在两张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并在上面按上红指印。 掌柜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叠起来收进怀里。把剩下的一张纸和一叠银票还有一个小布袋递给韩弈,说“这是你的当票和银票,分别是一张一千两的和一张五百两以及两张两百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的现银。还有,虽然当票上写清楚了,我还是和你说说,我们当铺的规矩是活当必须在两年内必须得把东西赎回去,赎金是当金再加三成。要是这两年内不来赎回去,那么活当自动变成死当,东西就归我们当铺所有,你可清楚?” 韩弈把东西都收进怀里,说,“知道了,这里先谢过掌柜的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晚上的大街上有些冷清,从家家户户透出来的余光也不怎么亮,只够韩弈隐隐约约看清路面。一阵冷风吹来,韩弈裹紧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起来,许久没吃东西,肚子也有些饿了,还是尽快找落脚的地方吧。 不过这条街显然都是买东西的店子,一户户大门紧闭。韩弈只好穿过一条小巷子,换条街接着找,古代的经济虽然不怎么发达,但是这城镇的地方还是很大的,街道也多。 找了好久,韩弈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几乎全是客栈的街,难道古人就知道划分住宅区和商业区了吗?而且商业区还划分得如此细致,果然古人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韩弈挑了一家看起来算是比较高档的客栈走了进去。那家客栈有个俗气的名字——“悦来客栈”。 韩弈行至柜台,马上有伙计招呼他,“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呐?” 韩弈猜测打尖的意思大概是吃饭,就问道,“你们这还有空房间吗?” 那伙计翻了翻册子,回答道,“有的有的,咱们这呢还有五间上房,六间普通客房,通铺的话还有八个床位。上房是五钱银子一晚,普通的呢是二钱,通铺就只要两吊铜子儿,客官您要住哪种?” “一间上房,准备些饭菜送到屋子里去,再准备些沐浴的热水。”韩弈学着电视剧的说辞,把自己的要求表达清楚了。 “好嘞客官,您打算住多久?” “一个晚上就行。” “行嘞,请您先交一下银钱吧。一间上房和吃食,一起是一两银子。” 韩弈从怀里掏出最开始偷来的那块小碎银子递给伙计,伙计掂量了一下,在册子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说,“收您二两银子,这是找您的银子。” 韩弈惊讶地看着手上伙计找的一两银子,惊叹原来古代的银钱制度也这么发达了。他本来以为还要称一下、验一下成色什么的。 “您的房间是六号,您先随我去您的房间。饭菜和热水待会会有人送过去,您这边请吧。”伙计领着韩弈上楼,把他送到屋子。 伙计说,“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上壶热茶。” 韩弈想着客栈的服务倒是挺周到的。 韩弈等伙计走后,就把怀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枕头底下,还拍了拍枕头,让人看不出来枕头下面放了东西的样子。不能露富么不是。 弄好之后,韩弈干脆躺在床上。总算是做完一件事。 韩弈躺了会儿,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顺手从人家剑柄上拿来的玉玦,认真看起来。 仔细看那块玉玦才知道那也是个好东西,至少不比自己刚当了的那块玉珮差。不过这块玉是青色的,颜色纯净透明,里面隐隐可见似有液体流动。韩弈怀疑自己眼花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手上的,的确是个宝贝。又想起它的原主人曾帮过自己,韩弈就有些唾弃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未问还拿了人家的东西。 下次再这么忘恩负义就剁手!师傅说做小偷也要讲道义的! 正文 这年头的小偷拿了东西就跑都做不到! 再说那当铺掌柜。他自韩弈走后,就一直在灯下研究那块玉佩,半透明的玉在灯光下投射的影子竟然隐隐约约像是个字,又像是路线图。正当他认真研究的时候,昏黄的屋子里无声无息地多了个影子。影子正不动声色地靠近当铺掌柜,最后在停在他面前。这时掌柜的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他抬起头惊恐的看着来人刚想出声叫唤,那人却扔了块木牌在桌上。 掌柜的认出了那块木牌,他逆着光看清来人的模样,连忙站起来朝来人作揖,颤着声说,“原来是二爷来了,不知道二爷有何吩咐?” 掌柜恭敬低着头,看着眼前那双黑色的靴子,纳闷从来没有来过这儿的二爷今日怎么有兴致来他这个小小当铺了。 只听得被他叫做二爷的那个人说,“刚才是不是有个人来你这当了东西?他当了什么?人现在何处?”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掌柜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双手奉上去,“嗯,刚才是有个少年来过,这是他当的东西,是块上好的和田玉。小的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只知道他当了东西就匆忙走了。” 被称作二爷的那人接过玉佩,发现不是自己丢的那块。不由有些疑惑,但也没问其他的,他把玉佩握在手里,不觉声音又冷了几分,“如果再看到那人马上给我留下!东西我带走了。”说完转身欲走。 掌柜赶紧说,“二爷留步。”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双手呈给眼前的人,“这是那少年的当票,希望可以帮到二爷您也一并带走吧。” 掌柜对于来人要把自己刚收的宝贝带走没有丝毫异议。反正这当铺都是他家的,他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吧。到时候人家来赎责任也归不到他头上。再说,听这位二爷的语气,似乎那少年得罪了他。那么他还有没有命来赎可就难说了。 那人接过,步出门口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幕里。只留下当铺掌柜在原地长吁短叹:唉,也不知道那少年是怎么惹上自家二爷这尊大神的,居然让二爷亲自来他这小当铺找人。想着,有些微胖的当铺掌柜突然打了寒颤。不管那少年是谁,二爷也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掌柜不仅为那个少年担心起来。 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和他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就关了店门,准备吃饭就寝去了。 第二天,韩弈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其实所谓的很多事都只归结于一件事——购物。鉴于韩弈说要给李二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那么有关于成亲要用到的东西自然就必不可少了。为了买全东西,昨晚韩弈还特意问了客栈的伙计列了张购物单子。不过韩弈看着单子列的名目就有些头疼,香烛红绸喜字等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所以他只好早早吃过饭,溜达着出去了。 韩弈首先去了客栈伙计推荐的马市买了辆马车。既然要买那么多东西,那么马车是必须的。虽然韩弈知道今天必然又是辛苦劳累的一天,不过他居然有点兴奋。 第一次给人办亲事啊!多有新鲜感的一件事,而且自己现在手上有这么多钱,想想韩弈想不兴奋都难。办好了说不定以后可以脱离小偷这个职业专职当个婚礼策划人!多高端大气上档次! 于是韩弈拉着新买的马车屁颠屁颠地穿越大街小巷买东西。其中不只是买成亲要用的东西,韩弈自然是看见新奇的东西多多少少也要买一些的。不知不觉马车上就逐渐堆满了大箱小盒。 据某路人说,如意楼是镜月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地处镜月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雅间,而四楼,是专为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整个四楼就只是一间宽敞的大堂。大堂内只设有一套雕花桌椅,四面有窗,都围着轻纱窗帘,每每有风吹过,薄纱窗帘就飞舞起来,别有一番意境。而从这如意楼的四楼看去,整个镜月城全貌尽收眼底。作为镜月城唯一一栋有四层楼的建筑,比之周围的普遍只有一两层建筑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摩天大厦啊! 不过,在这中午时分,相对于一楼和二楼的热闹,四楼则显得冷清得多。只有两人临窗而坐,其中一人穿一身黑色,衣料由黑锦丝织成,只在袖口和衣摆处还有靴子上用金线绣着紫荆花,透着高贵。单是那黑锦丝,可是与黄金等价的!常人是见都没见过。 他用骨节分明的手端起眼前的白玉杯,一饮而尽。看那世间少有的面容,俨然就是韩弈昨天遇到的“好心人”! 另一人则着一身月白色长衫,识货者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年才产三匹的江南云锦做的袍子。那人皮相虽不如黑衣男子,但也是极好的,特别是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知比黑衣男子常年冷着一张脸好了多少倍。 两人先是默不作声地饮酒吃菜,过了一会儿,白衣男子开口道,“溯冥师弟,如此好酒好菜好风景,为何忧心?” 萧溯冥没有回答任子瑜的话,只是问道,“你今天找我到底何事?” 任子瑜也不恼对方的无礼,还是谦逊有礼地笑着,“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尹家。” 萧溯冥不说话,不过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任子瑜身上。 任子瑜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尹家的小儿子尹无忧被人绑走了,现在整个武林都为这件事沸腾呢。尹家都已经广发绿林令寻他,我找你就是为了他。” 尹家身为武林四大家之一,当家家主又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在大儿子的弱冠宴上,小儿子却在自己家里被人绑走。这样的事,不引起轰动都不行。听说现在连朝廷都在派人寻找了,想要通过这件事来拉拢尹家。 萧溯冥皱了皱眉,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任子瑜笑道,“谁不知你萧溯冥是江湖第一‘鬼猎’,身为暗阁的阁主,你要找的人从来就没有找不到的。尹家那小子都失踪半个多月了,前段日子打听出来消息说是在镜月城这一带却一直没找到。尹家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托我来找你帮忙。” “帮不了。”萧溯冥一口回绝。 “你不是帮不了而是不想帮吧?“任子瑜指出,“师弟,尹家还等着我带好消息回去呢,你就当接了个任务吧,毕竟任家和尹家还是有些交情的。就当帮帮我。” “任务?找人的任务?还是你自己做吧。”萧溯冥瞥了任子瑜一眼,“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说完又把视线转向窗外,看着外面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任子瑜看萧溯冥的样子,也知道他回心转意的机会实在是不太大,“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个带话的。只不过会让别人觉得我这个师兄有点太窝囊罢了,自己师弟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任子瑜做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哼,只不过是被师傅指点了几招就敢自称我师兄?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萧溯冥不屑地说。 任子瑜这才稍变了脸色,“怎么说我也是师傅先收的徒弟,后来不过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急召我回去才不得不拜别师傅的,我叫你一声师弟还是没错的。” 萧溯冥不再接话,只专心看着外面。 忽然外面的街道热闹了起来,人群一阵骚动。只见一辆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显然是因为拉车的马受了惊。车上有个少年怎么拉也拉不住缰绳,只好着急地大声叫嚷着提醒路人:“大家快让开啊!马受惊了!快让让!” 等萧溯冥看清马车上的人是谁之后,他咻地一下从如意楼的四楼飞身跃下,坐在那匹受惊了的马背上,用力拉住缰绳。那匹马又奋力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路上的人们都被这一幕镇住,任子瑜也扑在窗台上往下看。只见萧溯冥已经下马看着坐在车辕上的韩弈,也没有说话。他有些不明白萧溯冥突如其来的动作,毕竟就萧溯冥的为人来说,从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 萧溯冥也不去管其他,只用不带任何善意的眼神看着有些狼狈正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的韩弈。等他喘匀了气,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他有些高兴地想要和萧溯冥打招呼,不过见萧溯冥来者不善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做过的事不免有些心虚,只好勉强地笑看着萧溯冥说,“好巧啊,又是你,谢谢哈。” 萧溯冥不理会韩弈的客套,他直接朝韩弈伸出手,说,“我的东西。”其实萧溯冥本来不是很确定东西是不是韩弈拿的,不然他去了当铺为什么没有把那块玉玦当掉?不过从现在看来,几乎可以确定了。因为韩弈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看自己。 “韩弈,我再说一遍,我的东西。”萧溯冥恐吓性地把右手放在了挂在腰侧的剑上。 韩弈一看这架势,也忘了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本来被马吓着刚归位的心脏又急切地跳动起来,他连连摆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激动别激动,我还给你就是了!我本来就没想……拿你东西!只是因为……因为……”韩弈因为了半天也没找着好的说辞,只是作罢。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韩弈没敢说偷这个字,“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找找。” 这时任子瑜已经从如意楼出来,他看着萧溯冥问道,“他拿了你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急?” 萧溯冥没说话,仍旧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韩弈。 韩弈在那有如实质的眼神下都快哭了,一边用发抖的手不停在自己衣服里掏来掏去,一边默念:老天保佑啊,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好不容易捡条命,不会才没三天又因为同一个理由挂掉吧? 任子瑜看见韩弈就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了会儿也没想起来他是谁。见韩弈在身上掏了半天也掏出什么东西,任子瑜温和地和韩弈说,“小兄弟,你到底拿了我师弟什么东西啊?” 韩弈一看这人比萧溯冥和善多了,立马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任子瑜,带着哭腔说,“就是一个玉玦,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记得放在衣服里了,怎么不见了……” “你再好好想想放哪儿了”,任子瑜说完转向萧溯冥道,“你别吓着他,他肯定会找着的。” 突然,韩弈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身衣服是早上新买的,刚换上。在首饰店买簪子和镯子的时候,就顺便买了个盒子装那块玉珏。盒子应该在马车里。你等着,我去给你找。” 不过韩弈看着马车里堆成小山一样的大大小小的盒子,他又想哭了。总不能一个个打开看吧,那得多久?就算他能找,外面这位也等不了啊。 就在韩弈在那纠结从那个角落开始翻找的时候,萧溯冥已经等不及了,他一步跨上马车,看着那堆盒子,语气不怎么好的问,“哪个?” 韩弈弱弱地答了一声,“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萧溯冥瞪着韩弈。 “要不你等等?我一个一个打开给你找。”韩弈搓了搓手。都是右手惹的祸! “需要多久?” “运气好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运气不好的话……”后面的话韩弈在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瞪视下没敢说。 “你做什么买这么多东西?!”萧溯冥干脆坐在马车上,盘问韩弈。 “结……成亲。”韩弈乖乖答话。 倒是任子瑜笑道,“小兄弟看着年龄不大,居然就要自己操持婚事了?真是不容易啊。你爹娘呢?” “不是我要成亲!”韩弈立刻反驳道。 “难道是来给主人家采购的?”任子瑜很是八卦,难道眼前这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这样的话那看着眼熟就不奇怪了。他对这个敢偷萧溯冥这尊煞神东西的人十分感兴趣。 韩弈郁闷地说,“算是吧,你问那么多干嘛?” 任子瑜用眼神朝萧溯冥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我帮你拖延时间呢。他接着说道,“你都买了些什么啊?” 韩弈懂了任子瑜的暗示,人家这是在帮自己呀!刚想把那张购物单背念一遍,就听萧溯冥说,“任子瑜你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就赶紧走。”说完又看着韩弈凶道,“你还不去给我找!” 韩弈立马就怂了,“我这就去!”然后就一头扎进马车里。 萧溯冥又看着任子瑜,发现对方站在原地不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微眯着眼睛说,“你还不走?” 任子瑜这才摇着自己的折扇,“我这就走了。我说的那个事,不管你帮不帮忙,也请你多给我注意点消息,行不?”说完,他朝马车里的韩弈说道,“小兄弟,我先走了,你就慢慢找吧!哈哈!” 过了一会儿,韩弈从马车里走出来。萧溯冥问,“找着了?” 韩弈尴尬的摆了摆手,说,“没找着,下面的盒子翻不上来。”其实韩弈挺佩服自己的,居然一上午就买了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 看萧溯冥的脸色又有变差的趋势,韩弈赶紧说,“要不你跟我回去吧,等东西卸下来你就可以把你的玉玦拿回去了。这样你也不怕我会跑掉是不是?” 萧溯冥颇有些无奈地用食指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那还不走?你过来赶车。” 韩弈磨磨蹭蹭地去萧溯冥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说,“那个,我饿了,可不可以吃完饭再赶路?路上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我们还可以打包点东西在路上吃。 天知道刚才他往边来就是为了尝尝如意楼的东西,没想到会遇到失主,冤家路窄啊。如果早知道这人在这儿,打死韩弈都不会往这条路走。不过既然都遇上了,不去吃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 萧溯冥狐疑地看着韩弈问,“你家离这儿有多远?” “马车的话,几个时辰就能赶回去吧。”韩弈想了想,回答说。 “几个时辰?!” “别激动,快的话就是一两个时辰,吃饭的话也耽误不了什么。”韩弈双眼盯着如意楼发出幽幽的光,那里飘出的香味已经彻底把韩弈的馋虫勾出来了,以至于他暂时忘记了一件事:身边这个人,随时可以取自己性命,而且他不止有那个能力,还有现成的理由。 不过好在萧溯冥想着反正自己的东西找着了,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刚才自己饭也没吃完,就带头下了车朝如意楼走去。韩弈也跟着跳下马车,牵着马跟在萧溯冥后头。 韩弈一进门就拉着正想上楼的萧溯冥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萧溯冥居然也没有异议。刚坐下就立马有小二过来招呼。那小二见萧溯冥居然坐在一楼大堂里不免有些惊讶,“二爷您怎么坐在这儿?您刚才不是在四楼吗?” 韩弈已经等不及了,他才不管小二说什么,只说道,“我还大爷呢!他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呗,你那么啰嗦干嘛?上几个这儿的招牌菜。”想了想,问萧溯冥,“你爱吃什么菜?” 萧溯冥答了句,“随便, 紧吃完赶路。” “行,那小二你赶紧上菜吧。对了,除了在这吃的,另外再打包一份带走。” 小二领了命赶紧去厨房吩咐上菜了。能跟二爷在一块吃饭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且还能带着二爷在一楼吃饭的,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韩弈给萧溯冥和自己各倒了杯茶,这才想起来问萧溯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怎么,不能知道?”萧溯冥喝了口茶,感觉味道还没有昨天韩弈身上的味道好。那种淡淡的茶香又混着点什么其他的味道让昨天的萧溯冥在马上都睡了个好觉。这下想起来,萧溯冥又想去闻闻韩弈身上是不是还有昨天的那种味道。不过他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觉得自己居然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 韩弈对萧溯冥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嘟囔道,“我又不是说不能知道,我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昨天也没有说呀?唉,算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反正你都知道我的了。” “萧溯冥。” “你姓萧啊,萧姓好啊。呵呵。”韩弈自个儿傻乐,萧溯冥看也不看他。 其实韩弈是想趁机和萧溯冥打好关系争取减刑,好让自己到时候下场不会太惨。 不过韩弈不知道的是,其实萧溯冥除了想把玉玦拿回去之外并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萧溯冥居然没想过对韩弈使用武力,无论是昨天他很无礼地拦下自己的马还是发觉自己的玉玦被他偷了之后都没有。也许是被那张笑脸迷惑,抑或被他身上的茶香味迷惑了,还是说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正文 谁说路痴就是傻? 吃完饭,韩弈和萧溯冥就一起驾车出城往昨天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去。韩弈现在对赶车已经有了一点基本的了解,萧溯冥就坐在他旁边,不过今天萧溯冥没有睡觉。 “你的马呢?怎么不骑?” “不想骑。” 韩弈一路上一边赶车一边和萧溯冥说话。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韩弈一个人在说或是问些问题,萧溯冥偶尔用简单的话回答韩弈的问题。奇怪的是萧溯冥虽然觉得韩弈话有些多,却不觉得他聒噪。因为韩弈的声音十分清脆,听起来十分舒服,而且韩弈说话语调多变,感情充沛,从他说话的声音里就能听出他的情绪。 其实韩弈平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但就是因为旁边坐了个冷气制造机,如果自己再不话多一点的话,岂不是太尴尬了?而且韩弈也想通过问话来多了解一下萧溯冥的性格,便于自己应对。 不过到后来,韩弈就变成为了闲聊而闲聊了。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好在路上的风景还不错,能够让整天生活在城市里的韩弈一饱眼福。昨天来的时候因为要赶路也没心思赏景,这下可好了。韩弈在马车上晃着小腿,悠然得好像两个人要出去郊游。 等他们赶到李二平时摆茶摊的地方的时候,大概也才下午四五点。不过李二已经收摊回家去了。韩弈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二的茶摊摆在一个路口,这个路口是四条路的交汇处,除了镜月城的那条路,还剩下三条路。一条大道两条小路。 萧溯冥见韩弈走到这儿就停了,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想喝茶?” 韩弈幽怨地看了萧溯冥一眼,“才不是呢!天色不早了喝什么茶!我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虽然昨天跟着李二走了一遍,但是因为有人带着,韩弈也就没认真记路。 萧溯冥听后,眉毛一挑,“怎么?你自己家你都找不到路?” 韩弈被萧溯冥的话噎住,委屈地说,“谁说那是我家了?我也才走过一遍好不好!” “不是你家那你要去哪儿?” 韩弈觉得这个事要前前后后全讲清楚实在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所以他就不打算跟萧溯冥讲了,只好说,“那个,事情说起来有些麻烦,反正你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我只走过一遍就对了。” 萧溯冥看着韩弈,瞬间觉得有些头大。他到底跟着这个白痴来这儿干嘛来了?不就是一马车的盒子吗?他就不信一个一个打开还找不着自己的玉玦! 不过看着韩弈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萧溯冥就地找东西的想法就被打消了。就他那个小身板,如果把他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估计下次来,能找到他的白骨吧?萧溯冥难有的恻隐之心这个时候居然冒了出来。 韩弈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说“算了,我们选条路走吧,那是个小村子,应该不是大路,还有两条小路,你说,左还是右?”马车站在那两条路的交叉口处,韩弈纠结着,不忘开口问萧溯冥。 萧溯冥看了一下那两条路,没有任何特征可以看出两条路的不同。便随口一说,“右边。” “右边啊?”韩弈摸着下巴又仔细看了看右边那条路,又看了看萧溯冥,“可我觉得是左边啊,要不我们俩剪刀石头布决定吧?” 萧溯冥无语地鄙视了韩弈一眼,赶着马车朝左边那条路走去。 “怎么还没划拳你就让我赢了?”韩弈看着萧溯冥说道。 “闭嘴,赶路。” “哦,好……”韩弈在马车上坐好。 马车走了很久韩弈也没觉得周围的场景有任何熟悉的地方,阳光却一点点消散在天际。 他郁闷地从马车里拿出水壶,刚想喝,看了看萧溯冥,又把水壶递给他,“喝口水吧。” 萧溯冥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又递回给韩弈。韩弈灌了一大口水,然后问萧溯冥,“萧大哥,你饿不饿?” 萧溯冥没有纠正韩弈对他的称呼,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马车的车门上,说,“还好。” 韩弈觉得自己不仅拿了人家东西,还这么折腾人家,现在的风平浪静都是假的吧?说不定等萧溯冥拿回他的玉玦就会爆发了。而且现在正在这荒郊野外,说不定萧溯冥一个不顺心就“咔嚓”了自己抛尸荒野了。自从韩弈在树林里醒来之后,对于“抛尸荒野”这四个字真的是有浓重的阴影。 韩弈越想心里越慌,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体朝马车一侧挪了挪,见萧溯冥没看他也没什么反应,韩弈又挪了挪。他打定主意要是萧溯冥一会儿爆发,他就立马跳车跑路逃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萧溯冥突然扭过头来凉凉地看了韩弈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再往外挪就掉下去了,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 “呵呵,是吗……”韩弈只好坐正身子,不敢再随意乱动。 两个人沿着路一直走,却一直都没看到人烟。按理说,走这么久早就该到李二家了,可是前面除了树还是树。韩弈感叹还是古代的绿化做的好啊。 不过太阳早就下山了,天也开始变暗,连萧溯冥都有些不耐烦起来,“到底还要多久才到?” 韩弈本来正在发呆,被萧溯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嗫嚅着说“嗯,那个……我们好像走错地方了……” “什么?!”萧溯冥看着韩弈。 韩弈被萧溯冥的惊怒的语气吓到,他身子往外一歪,差点掉下去。 萧溯冥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或者不能说拉,而是,拎住了他的衣领。 韩弈紧紧地抓着萧溯冥的手,闭着眼睛害怕地说,“萧萧大哥,你别别生气。” 萧溯冥看他那个样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下子放开手,韩弈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不肯睁开眼睛,还一边叫着,“萧大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放手。”萧溯冥淡定地说。 韩弈立马听话地放开,萧溯冥抚平自己的衣袖。 “你有火折子吗?天快黑了。”萧溯冥拉住已经走得恹恹的马,跳下马车。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要在这条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韩弈睁开眼睛,“哎?这么早就天黑了?呵呵。” 萧溯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韩弈。 韩弈摆摆手,说,“你别看着我,我身上可没有火折子。”说完,韩弈转身从马车里翻出一个纸包递给萧溯冥,萧溯冥不接,用眼神问韩弈那是什么。 韩弈只好把东西放在车辕上,“这是吃的,从如意楼打包的东西。路上的时候没吃。应该还有一些,我再找找。” 萧溯冥怀疑韩弈早就打算好要在野外过夜了,不过他怎么能忘记在外头过夜最重要的火折子呢?而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跟着这个白痴瞎走,真是太失策了。萧溯冥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亲手掐死一个人的冲动,那个人就是现在还在马车里那堆东西中翻找的韩弈。萧溯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让韩弈把可以御寒的东西拿出来。现在已经是秋天,林子里的晚上肯定是有些凉的,而马车里因为塞满了东西,根本就容不下两个人了。萧溯冥在路边找了棵树,把马栓在树上。马儿低头吃草。韩弈从车上扔了一团东西下来,萧溯冥伸手接住。 接住的时候,萧溯冥几乎又要暴走了。因为韩弈扔下来的,是一大团红绸。萧溯冥忍住要掐死韩弈的冲动,抱着那团红绸站在马车旁不动。过了一会儿,韩弈才钻出来,“除了给李二他们买的喜被就没有什么了,喏,还有我买的这几件衣服,要是冷,可以多穿几件在外面。” 萧溯冥看着韩弈手上的衣服不说话,他把红绸扔回韩弈身上,自己走到另一棵树旁边,靠着树发呆,或者说是压制怒气。其实萧溯冥才不怕冷,一般功力到了萧溯冥这样的水平的人,外界的温度几乎已经不能影响到他,再冷的天,用内力在全身循环一周期也就暖和了。他其实是怕韩弈冷,韩弈那个小身子骨一看就不抗冻。 萧溯冥没有察觉到自己对这个萍水相逢还很无耻地偷了自己东西的少年到底有多纵容。 韩弈抱着那一团红绸跳下马车,萧溯冥看着他,觉得有莫名的喜感。不知道韩弈穿一身红装是什么样子,萧溯冥想。 正文 为什么连森林之王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韩弈忙活着在树下铺好红绸,把吃的东西都摆放好了,才招呼那个一副大爷样双手环胸现在旁边看自己忙活的萧溯冥,“萧大哥,快过来坐吧。” 萧溯冥在韩弈身边坐下,背靠着大树,享受韩弈的殷勤。 韩弈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萧溯冥,萧溯冥看了一眼那只油腻的鸡腿,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接了过去。没让自己在山里打只野鸡野兔当晚餐已经很不错了。 没过一会儿,韩弈的话又开始多起来。韩弈是那种觉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却不说话就会显得很尴尬的人,特别是还不怎么熟的人就更加是了。所以他努力说话来调节气氛。毕竟聊天可以促进交流了解嘛。 “萧大哥你多大了?” “二十三。” “那你从多大开始学武的?” “七岁。” “七岁啊,好早啊。”居然跟我学偷东西一个年纪,韩弈默默想到。“那学武功是不是很辛苦?”韩弈很白痴的问。 “还好。”一如既往的简洁回答。 “那你成亲了吗?二十三岁应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吧?”好吧,原谅韩弈的八卦,他是真的找不到话来问了,才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的。其实他不确定萧大爷会不会搭理他。 不过萧溯冥还是回答了他两个字:“没有。” “你家还有些什么人啊?”入夜了,空气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下去。韩弈觉得有些凉,他偷偷凑近萧溯冥。 萧溯冥就当没看到韩弈的小动作,他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回答韩弈的问题,“还有一个大哥。” “哦,难怪那些人都叫你二爷,没想到你还有个大哥。很难想象你大哥是什么样子的,肯定也长得也超好看吧?喂,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虽然韩弈觉得问这样的问题不太好,但是为了促进了解嘛。可是至少也把脸上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收一下啊! “嗯。”萧溯冥毫不在意地应道。当然韩弈也想不出萧溯冥要是得瑟到底是什么样子,直觉萧溯冥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家境殷实这样的小事自豪的。笑话,人家又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小市民,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钱。韩弈自嘲。 不过在他得到萧溯冥的确认之后,很是高兴,毕竟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朋友啊……“我就知道你们家肯定有钱!” 萧溯冥又抛了个白眼给韩弈。 有钱?堂堂萧家的财富岂能用“有钱”二字来形容? 萧家的前任家主萧敬是当时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修罗门门主,在二十年前绝对算得上是当时的魔教之首。 要是萧无涯不死,现在的萧家估计还是江湖上人人忌惮的黑道之首、魔教头头。只不过十年前萧无涯被自己的结发妻子苗轻红毒死,随后苗轻红剃发出家,萧家几乎分崩离析。年仅十六岁的少主萧洛炎也就萧溯冥大哥成为萧家家主并在重重阻力下承袭修罗门门主之位。他继位以后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饬修罗门。萧洛炎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他不仅撤了修罗门的名头,还把主要目标由武林转向商业。这之后,萧洛炎充分展现了他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在他的领导下,萧家只用了十年就垄断了景国的盐、米、铁、布等行业,几乎所有行业都有插足,银号更是遍布全国。除此之外,萧洛炎还利用萧家以前的人脉,还把生意做到了国外。萧家是整个景国唯一一个特许与周边小国家通商的商家。 萧家的成功充分印证了一句话————垄断是财富之源。要是问萧家到底有多富,那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富可敌国。 当然,这些事情萧溯冥是不会和韩弈说的,毕竟那是萧家有钱,不是他萧溯冥。萧溯冥虽然是萧家二爷,却是个不管事的。不过就算是萧溯冥自己有钱,也不见得会拿出来和韩弈说。 要说萧溯冥的真正职业,用个通俗点的名头,是暗阁阁主。暗阁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组织,平时的主营业务就是接任务抓人杀人拿酬金。当然,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暗阁的。特别是暗阁老大萧溯冥。毕竟萧溯冥出手,不为财不为利,所以一切都只由他的心情来定。就像这次武林四大家之一的尹家想要请萧溯冥出手还得通过任子瑜来拜托萧溯冥。 江湖人称“鬼猎”的萧溯冥到底武功有多高,谁也不能有个底,自萧溯冥十三岁帮助萧洛炎平定修罗门内乱、以一敌十击退想要趁机捞好处的武林白道,而其十八岁时在江湖上露面,第一个任务,就凭一柄剑挑了已在江湖扎根十几年的恒星派,其中,恒星派掌门,在江湖上的武功排名第五。萧溯冥一战成名。这时,江湖上的人才知道他师从武林神话谷少华。 不久,萧家家主向全武林宣布萧溯冥和自己的兄弟关系,萧溯冥摇身一变成为萧家二主子。而在这之前,没有人知晓,谷少华还有这么一个关门弟子,萧家还有这么一个二当家。萧溯冥就像一个凭空冒出来奇才。十九岁时,萧溯冥又蒙暗阁阁主垂青,宣布将成名几十年的暗阁传给萧溯冥。两年间,萧溯冥的名字已经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成为江湖的新传奇。江湖上还有人说十九岁的萧溯冥的修为堪比当年的谷少华。 萧溯冥回顾一下自己的这二十三年,发现除了韩弈,从来没有人能和自己像现在这样,正常地聊天。萧溯冥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发现韩弈已经把注意力从“你家很有钱”转移到自己放在身旁的剑上。只听他问道,“你武功很厉害吧?” “还好。”萧溯冥淡淡地说。 “你这剑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好剑一般都是有名字的吧。”说着,韩弈伸出手去摸萧溯冥的剑。 萧溯冥本想阻止,却又停下,任韩弈把剑拔出了一节。 剑长十几寸,通体是青色的,剑身在月光下发出幽光。韩弈微微抬起那剑,剑身反射的月光映在萧溯冥脸上。韩弈看看剑,又看看萧溯冥,只觉手上的剑和他的主人一样清冷孤傲,不知是剑似人还是人如剑。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落几片树叶来。韩弈怔怔地看着一片叶子落在剑上,一瞬间被一分为二。韩弈怔住了,他本来还想用手去试试剑锋,这下却这么也不敢靠近了。刚才如果自己真的用手去试,估计那手指就跟这树叶一样了吧? 刀锋芒,剑影寒。 韩弈赶紧把剑推回剑鞘。 萧溯冥看韩弈一副胆小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样子,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 韩弈默默地把手缩回去,“你这剑好厉害的感觉,应该是把名剑吧?” “不知道,只是用得顺手罢了。”萧溯冥无所谓地说。要是那剑有感情的话,估计都得委屈死了。江湖上排名前三的剑居然被人这么随意的对待。不过要是那人是萧溯冥,就不免显得太过狂妄了,毕竟人家是真的有资格这么说。 这把剑还是在萧溯冥十八岁之时,萧洛炎为了迎萧溯冥回萧家特意花大价钱请人在江湖上搜寻回来的,剑本来是有名字的,还是一个挺好听的名字——叫做清影。甚至在江湖的神兵榜上,清影也是排在前五的。只是到了萧溯冥手上,它就没有名字了。因为在萧溯冥看来,无论它多么有名,也只不过是一柄用得比较顺手的剑而已。 这厢两人正聊着天,突然韩弈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韩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显然对这个声音记忆犹新。那是老虎的叫声!听声音,那老虎似乎离他们不远。 韩弈迅速坐到萧溯冥身边,紧张地用双手扣住萧溯冥的左手臂,惴惴不安地问萧溯冥,“你听到了吗?有老虎!” “嗯。”萧溯冥还是神色不变,连姿势都没有变。他随意地把剑拿到了手上。 韩弈看着萧溯冥淡定的样子,想着,也许萧溯冥一剑就能把那个庞然大物解决了,根本就没必要害怕。毕竟韩弈也算是见识了萧溯冥的本事的。试问哪个普通人能从四楼毫无压力地跃下还能准确无误地落在正在奔跑着的马身上?而且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够镇住大部分人。到了他这种程度,肯定没有把一只野兽放在眼里。韩弈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渺小无用了。而且,他也越发觉得自己昨天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居然敢拿萧溯冥的东西,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虽然努力给自己打气,有萧溯冥在没必要害怕,但是当那个吊睛白虎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韩弈还是不自觉地四肢发抖。他更用力的拽紧萧溯冥,看着老虎离自己越来越近,腥气已经扑面而来。 这时,萧溯冥站起来,连带把韩弈也拽了起来。 老虎停在不远处,两只发出森绿幽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边的两人一马,做出要进攻的姿势。旁边的马早就开始焦灼不安的撩蹄子了。 萧溯冥想要推开韩弈,韩弈紧紧拽着不放手。萧溯冥拍了拍韩弈的手背,用近似于安抚的语气说了句“没事”之后,他这才放手。萧溯冥朝老虎的方向走近,韩弈刚想叫萧溯冥,只见他用剑对着那只老虎的面门。 老虎半伏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面前的萧溯冥。一人一虎静静地对峙。突然,韩弈觉得萧溯冥身边的气场变了,脸还是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只是浑身上下散发出肃杀的气势,韩弈感觉就像一个人突然被倒了一桶冰水在心上。萧溯冥脚边的落叶也开始振动起来。 韩弈打了个寒颤,一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恐惧感包围了他。老虎在地上磨着爪子居然有些退缩。 强者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本能上的折服。韩弈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萧溯冥还是不动,他身边的树叶却开始以他为中心旋转起来,像是形成了一种气流,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老虎后退了几步。 这时,韩弈看萧溯冥的眼光已经从开始的害怕变成佩服,现在已经是崇拜了。这绝对是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啊,没有使用任何特技的真实画面啊!要是韩弈现在手上有DV机,他一定会把现在这个场面录下来的! “跑……跑了?!”韩弈目瞪口呆地看着老虎的影子像是逃难一样消失在树林里,他很郁闷。就在他为月光下萧溯冥卓绝的身姿所折服的时候,大白虎已经很没骨气的撒腿往树林里跑去。 “怎么连老虎都欺软怕硬!”韩弈愤愤地说。 在月光下,萧溯冥看着韩弈那张活泼生动的脸,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走近韩弈,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韩弈细软的头发手感出奇的好,于是萧溯冥更加用力地揉着。被当成小孩子的某人总算发觉了萧溯冥在干嘛,他叫着躲开,“喂喂喂,大哥,别揉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知道不!” 萧溯冥笑了笑,坐回之前的地方还用之前那个姿势靠着树干。 韩弈愣在原地。他是被萧溯冥的笑闪了眼,只觉得漫天都是小星星。从昨天到现在,他第一次看见萧溯冥笑。 笑起来好好看啊…… “在那儿愣着干嘛?”萧溯冥对于韩弈突然的放空状态很不理解,殊不知自己才是韩弈发怔的原因。 韩弈有些茫然地看向萧溯冥,突然反映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他猛然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耳朵根有点红。他一步步蹭到萧溯冥身边坐下。 实在是太丢脸!自己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发花痴!韩弈懊恼地想,小爷自己现在也长得不差好吗!而且这具身体还小,等长大了一定更好看!肯定比萧溯冥好看。韩弈握爪。 呸呸呸,韩弈又转念一想,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自己发花痴肯定是因为被他之前的气势影响了,而且今晚的月光太好!韩弈郁闷地抬头看了看天,在心里说道,都是月亮惹的祸! “你发什么呆?”萧溯冥问。 韩弈惊恐地看着萧溯冥,哆哆嗦嗦地回答,“没没什么……”才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垂涎他的美色呢!要是让他知道,估计自己的活路也不长了,韩弈想。 萧溯冥看韩弈的反映,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剑,说道,“你该不会看上我的剑了,在想怎么偷过去吧?”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而且还很冷。萧溯冥当然知道韩弈没那个胆子,不过还是想逗逗他。 韩弈由刚才战战兢兢的样子瞬间换上一副鄙夷的表情,“大哥,这个笑话好冷。”还配合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萧溯冥看韩弈迅速变化的表情就像变脸一样,觉得实在是太好玩了,不由得又笑了起来。而且这次不是浅笑,而是大笑。虽然他的声音不是太大,但在这寂静空旷的野外,那爽朗地笑声还是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萧溯冥都不知道自己多久以前有这么开怀大笑过,心情甚是愉悦。 不过这一笑,韩弈却是恼了,这绝对是赤裸裸地嘲笑!明知道自己不敢偷,还那么说!韩弈干脆背过身闭上眼睛侧身躺下准备睡觉。 萧溯冥看韩弈好像是生气了不理自己,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躺在韩弈身边,闭上眼睛,却是睡不着。 因为韩弈买了一上午东西,又绞尽脑汁地想要和萧溯冥聊天,他是真的累了,所以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过去了。萧溯冥借着月光看着身边睡姿算好的韩弈无意识的一点点靠近自己,最后整个贴在自己身上。萧溯冥也不推开他,反而张开手臂整个抱住韩弈。 第二天韩弈醒来,发现自己完全窝在了萧溯冥的怀里,抬头一看,发现萧溯冥正看着自己。 韩弈立即推开萧溯冥的手臂从他怀里坐起来,眼神不敢看向萧溯冥,“昨晚太冷了,我是怕你太冷才贴着你的!”韩弈很无耻地说。明明昨晚是自己太冷,然后做梦梦到自己抱着一个暖炉就一直抱着不愿撒手了。 萧溯冥也说韩弈什么,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对还坐着的韩弈说,“赶紧走吧。” 韩弈也赶紧站起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拉了马车,和萧溯冥朝昨天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