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血蛊 邵国七王府. 大红的喜绸正被撤下,七王爷不满意这桩婚事,府内的小厮自然也看不上这个王妃。 姜若一身嫁衣单手拄着下巴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同样穿着喜服晕倒在床的男子,咧嘴一笑:这人生得可真好看。 鸦色青丝用羊脂玉冠束着,眉似远山,高挺的鼻子,两片薄唇虽苍白单薄,却把他映衬得愈发像是高山冰泉,不容亵渎。 然而最让姜若着迷的是,还是他骨血里的味道,他可真香,香得她喉头生津,心里痒痒,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她尝上一口这人的味道。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是22世纪的蛊王姜若,自小便天赋过人,能听懂蛊虫的声音,言语之间便可驭万毒。 这让她的师父确定,她将会是最靠近血蛊的人,故而将毕生本领都教给了她。 所谓血蛊,是蛊虫里最神秘也最厉害的一种,传说它至刚至阳,入血如丝,能让人生不能,死不成,永葆青春却容颜不复,她师傅穷其一生想要完成的心愿就是得见血蛊,可到死也没实现。 她为了给师傅圆梦,寻着血蛊上了去往A国的飞机,却遇上飞机失事,再睁眼她已经成了相府大小姐,稀里糊涂地被送入洞房,和这位晕着的七王爷成了夫妻。 不过,这些统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能确定,这血蛊,就在七王爷邵时身上。 这么想着,姜若将头靠近邵时又狠狠闻了一口,通体舒畅,觉得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会把血蛊驯服,再找到回去的方式,把它带去给您上坟!” 浓云蔽月,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熄了窗边的龙凤烛,姜若看过去微微皱眉,这是大凶之兆,刚想去把蜡烛再点上,扭头却对上一双清冷妖冶的眸子。 世间若有仙者,当如此清冷;世间若有妖者,当如此殊丽。她这么看着,一时忘了言语。 “下去。” 清冷的声音唤回了姜若的心神,她想多听两句,可邵时却不再开口。 邵时是被压醒的,今儿本是他大婚的日子,人人都传他病入膏肓,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他索性服下了迷药,晕着度过了整个婚礼。 毕竟他要真是全须全尾地拜了堂,不知又该有多少人不放心了。 可谁能告诉他眼下是什么情况,不是说相府嫡女是个懦弱草包吗?现在趴在他身上的这个,怎么看怎么觉得脑子有点问题........ 姜若因觉着丢人,臊的面红耳赤,兔子一样从邵时的身上跳了下去。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和男人有过什么接触,今日主要是被血蛊弄的太激动了,再加上他一直晕着,这才大胆了起来。 如今吃豆腐占便宜被逮个正着,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再加上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走哪跟哪,让她无端发毛,后背都比平时挺直了几分。 邵时看着点龙凤烛的姜若,眉头轻蹙,她生的倒是好颜色,眉如柳叶,眸如弯月,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只是这性子为何和暗卫禀报的相差这么多?是刻意伪装还是这才是她的本性? 邵时垂眸,自顾整理了一下被压的松散的衣裳,姜若点上蜡烛坐在小几旁吃着糕点。 他眯了眯眼,忽然道:“姜若?” 姜若吃着糕点的嘴巴一顿,点了点头。 “本王记得陛下赐婚的是姜家二小姐姜唯。” “嗯......” 姜若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她说:姜唯怕嫁过来你就挂了守活寡,所以就逼着我来啦。 不过不得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个‘嗯’字,邵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可是欺君之罪。” 像仓鼠一样嚼着东西的腮帮子终于停下了,姜若看看他,神色无奈,她倒是想不欺君,可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轿子上了,无能为力啊。 “那要不你再把姜唯给娶回来?她长得还行,就是脾气不好。” 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其实她觉得皇帝可能巴不得是她嫁过来,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姜唯再怎么说也是个受宠的小姐,其母出身御史府,嫁过来就算是邵时的助力了。 而她,只是一个背负不祥名声的嫡女,爹不疼,娘不在,简直一清二白。 显然,邵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有接姜若的茬,伸手卸下了头上的玉冠。 霎时青丝三千披在身后,不知是不是被美色迷了眼,姜若觉得屋里血蛊的味道更重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和美色没有关系,邵时蛊毒发作了,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褥榻。 俊俏的容颜从皮肤下浮起大片红色蛛网的印记,衬的他宛如地狱恶鬼,叫人看着心凉。 “你怎么样?!” 姜若瞳孔微缩,起身朝他跑过去,然而刚到床边就两眼一黑,栽倒在他腿边,晕的比邵时还快。 昏迷之前,邵时抬手拉了一下床幔后的绳子,通知了身处密室的暗卫,随后也不省人事。 于是,大婚第一天,王爷和王妃双双晕倒,传出去又不知有多少人要笑话。 正文 第2章 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 姜若再次醒来时已经不在婚房了,眼前的布置比之降了一个档次,屋里也阴冷阴冷的。 她勾唇冷笑,万万没想到原主那一家子竟然如此心狠,在原主还小的时候就下了慢性毒,这也是她晕倒的原因。 感受了一下体内毒素,姜若不屑一顾,她启唇吹了几声口哨,连续却简短,带着特殊的韵律。 不多时,一只体型娇小,浑身黑的发亮的蜘蛛爬上了床边,与她对视。 “你是蛊王?” 蜘蛛抖了抖屁股问。 “嗯,你就是方圆十里最毒的毒物?长的也太丑了。” 姜若天生能听懂一些特定动物的声音,越毒的动物,她听的越清楚。 比如眼前这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按照它说话的清晰度,毒素相当于前世见过的眼镜蛇王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蜘蛛在她手边打转。 “我想让你帮我吸出体内的毒素,事成之后,你可以跟在我身边,我会找毒喂给你。” 毒物要想成长就要不停吞噬剧毒,小蜘蛛到了如今想找点可口的食物简直难于登天。 于是它一口应下:“好,你体内的毒我也要吃。” 姜若自无不可:“从今以后你便叫阿丑吧。” 蜘蛛对名字没什么要求,它上前一步伸出前腿狠狠刺入姜若的肌肤,沿着肌肤表层往里伸去。 姜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脏也隐隐作痛,她知道这是因为蜘蛛正在往外逼出毒素。 她拿了一个茶杯放在手腕旁,不多时,汩汩黑血顺着手腕流进茶杯,直到流出来的血液变的鲜红,蜘蛛才收回长腿。 姜若为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将蜘蛛放进了毒血里泡着。 “你老实呆着,我去去就回。” 叮嘱了一句,姜若推开房门。 她如今所在的院子叫清秋院,也不知道离邵时的院子多远。 七王府大的难以想象,她里外转了一大圈,才在丫鬟的帮助下找到了邵时的院子。 想也没想,她推门进去,却见邵时正在吃饭,看他脸色,血蛊应当是被压制住了。 姜若鼻翼瓮动,血蛊的香甜混合着饭菜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没等邵时发话,她非常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在他对面。 可面对她的灼灼注视,邵时就像感觉不到一般,连个眼神都没匀给她。 姜若只好自己开口:“王爷吃饭怎的不叫我?” “不知你醒了。”邵时的话一如往常的简短。 “这样啊,”姜若不见外地为自己添了碗筷,“王爷的身子如何了?” “还好。” 说着,姜若开动起来,前世她跟着师父,哪里没人往哪去,吃不上几顿好饭。 没想到穿越一次,能吃上这般美味的食物,更让她坚定了赖在邵时身边的决心。 吃饱喝足,姜若腼腆一笑:“还是王爷身上更香些。” “香?”邵时倒茶的手一顿,“哪里香?” 姜若歪头,笑的眉眼弯弯:“你身上的血蛊香,你不知道吗?” 白瓷茶碗放在桌上,邵时冷下脸色,看向她的眼神宛若寒潭般凛冽,“什么血蛊?本王从未听说过。” “原来你不知道啊,”姜若一直跟蛊虫打交道,没那么多心思,“就是你总会吐血晕倒,脸上长出纹路,都是因为你身中血蛊。” 邵时轻轻吸气,压住眼中情绪,装作不在意:“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从小就跟蛊虫打交道,再说你身上这么香,错不了的。” 姜若说的笃定。 邵时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但访遍名医也没能说出这蛊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提如何根治,一直都是靠着一个老神医给的药暂且压制。 但他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遭人厌弃的大小姐,竟然会说出点门道来…… “可是据我所知,你身为姜家嫡女,从来都是大门不出,又怎会习得这种旁门左道。” 邵时试探道。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姜若搬着凳子凑近他,“你放心,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的安全。” 邵时抿唇:“为什么?” “你身上可是血蛊,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寻不到它的一丝踪迹。” 姜若说的一本正经,邵时却自嘲一笑,随后冷下脸色:“不需要。”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可姜若却不死心:“我可以帮你压制住血蛊,这样你就不会太难过了。” 想了想,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话:“只有我能帮你。” 邵时没有不信也没有尽信,只是客气地道谢,送走了她之后,吩咐暗卫再去查,姜若这个女人和他查到的,相差太远了。 入夜,邵时泡完药浴回房,却发现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 他一把抽出墙上挂着的剑指向那鼓包,呵斥:“什么人?” 姜若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来:“是我。” 邵时铁青着脸色:“你在我这做什么?” 他二十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忍耐在面对姜若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缠人的女子。 “咱们已经成亲了啊,”姜若笑道,“您忘了,咱们还没入洞房呢。” 邵时脸色更冷,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去。” “我不!”姜若裹紧了被子,“我跟你说笑呢,其实我是来为你压制血蛊的,白天你已经毒发了一次,若是不赶紧稳住它,情况会越来越糟。” 她也没见过血蛊,但是师父留下的手札上有记载,血蛊寄生的载体越弱,它便越强,若是没有外力干预,它可以连续活动一个半月。 邵时后退一步,下意识便想拒绝,他还不够信任她。 然而没等他开口,姜若就幽幽道:“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会找寻各种机会为你治疗的,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碍着陛下的面子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不如就从了我吧。” 倒不是她对邵时有多情深义重,纯粹是怕血蛊持续活动会缩减寿命,要是等不到她将它驯服便死了,那她会抱憾终生。 邵时攥紧了长剑,终于明白了不该和这女人讲道理,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妥协道:“你欲何为?” 姜若摊开手掌,一只黑色的蜘蛛匍匐在上,正是吃饱喝足的阿丑。 “丑是丑了点,但它还是十分有用的。” 正文 第3章 回门 小巧的黑色蜘蛛静静趴在邵时的胸口,前腿深入肌肤,蜘蛛的腹部不停耸动,将精准的毒素注入他的体内。 “感觉怎么样?”姜若十分关心。 “有点冷。”邵时没有什么明显感觉。 姜若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腰部以下:“冷是正常的,现在是用毒的方式逼迫血蛊深眠,但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尽快找出解决办法,将血蛊逼出来。” 片刻,阿丑抖着身子离开邵时的胸口,趴回姜若手心时有点蔫蔫的,整个蛛都呈现一种被掏空的既视感。 “辛苦你了,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姜若把它放在床边,凑过去看邵时的情况,她倾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细细感受:“血蛊暂时没有动静了。” 邵时起身穿好衣裳,确实感觉身子轻松不少,举手投足间没有往常的滞涩感:“多谢。” 等他去隔间包扎完伤口回来,姜若已经抱着他的被子睡着了。 已是深夜,邵时也懒得再折腾,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新的被褥在外间的软塌上凑合了一宿。 次日一大早,姜若半梦半醒中就被人伺候着起来,又是梳头又是擦粉,直到坐上马车,才真正清醒过来。 她偏头看向一身暗红色长袍的邵时:“咱们是去哪?” “回门。” 她这才想起,古代嫁娶转天是要去娘家拜祠堂的,只是没想到一向以病重为由不出门的邵时会陪她一起去。 马车缓缓停下,姜若紧跟着邵时下车,却发现姜家大门紧闭,没有半点欢迎的意思。 “啧,”姜若咂舌,“王爷,咱们回府吧,我看姜家也不欢迎咱们。” 她不信姜家不知道今日回门,分明就是欺负邵时在皇帝那不得眼,故意让他们吃闭门羹。 邵时神色未变,淡淡道:“去敲门。” 姜若气的嘴里直嘟囔,但还是明白其中利害的,姜德乃是当今丞相且深受器重,邵时本就如履薄冰,若是再被扣上一个不识礼数的帽子,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借题发挥了。 姜家可以不开门,但他们不能不敲门。 咚咚作响的三声后,门应声而开,出来的是管事嬷嬷,头一眼只看见了姜若,抬着下巴道:“大小姐嫁了人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您该走偏门才是。” 自从继母冯珠被扶正以后,原主这个嫡女当的还不如庶女,不论何时都只能走偏门。 姜若冷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是谁不懂规矩!” 她微微侧身,露出后面负手而立的邵时,管事嬷嬷身上一激灵,立刻换了张脸:“原来是七王爷大驾,老奴这就去禀报夫人。” 说罢就连滚带爬地走了。 冯珠本来正在侍弄花草,听见禀报一瞬失神将开的好好的一朵花剪掉了。 “你说,七王爷竟然陪着那贱人回来了?” “正……正是。” 冯珠闭了闭眼,快步走向大门,她本以为邵时病入膏肓,回门之日定是只有姜若一人,打算好好敲打敲打她,可谁知…… 不消片刻,她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将邵时和姜若迎进府门,告罪道:“咱家老爷今儿被皇上宣进了宫,也没告知妾身回门的事,真真是怠慢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先是点名了皇帝看重姜德,又推脱自己不知情,是算准了邵时不会去找姜德算账。 邵时目不斜视:“无妨。” 姜若补充道:“不用麻烦夫人准备了,我们就上个香就走。” 这个地方,她多一秒也不想呆。 此话正中冯珠下怀,她还真不愿意伺候这贱种和病秧子。 于是她笑道:“王爷王妃请随妾来。” 姜家的祠堂在院子最里面,周围种了松柏,十分阴森。 小门打开的那刻,扑面而来的是潮湿以及霉味,姜若鼻子很灵,闻了闻就凑到邵时耳边小声道:“还是你身上好闻,这姜家对供奉祖宗牌位的地儿都这么不上心。” 邵时:…… 察觉到姜若又要蹭着他闻味,邵时大步走进祠堂。 姜若正要紧随其后却被冯珠拦住,“王爷,妾身有些话相同王妃聊聊,不知可方便?” 邵时看向姜若,姜若想了想点头道:“王爷,你先在这歇会,我去去就回。” “好,”邵时淡淡道,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这句是说给冯珠听的,以免在姜家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愉快的事。 冯珠带着姜若就坐在正对着祠堂门的小亭子里,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姜若,缓缓开口:“你还记得你娘吗?” 姜若一怔,原主的娘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还是当家主母的时候,姜府上下一派和谐,可惜……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冯珠嗤笑一声,“我还记得,她死的那天你正好出生,大片大片的血从她身下流出,府里毒物乱窜……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场面。” 姜若死死攥紧了拳头狠狠拍在桌面上:“我娘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又如何?” 冯珠不屑,当年她要容貌又容貌,要手段又手段,凭什么被那样一个贱人压制,至于姜若……只有她的女儿才配的上嫡女之位,姜若有命占着这个位置也没那个福气享受。 看着她气的血红的双眼,冯珠又下了一剂猛药。 “当年不仅是我害死了她,也是我放的毒物进府,这还不够,我还将她的尸体封进棺材,贴上符咒,订上符钉,让她生生世世永不轮回!就连她的牌位,都已经劈成柴火烧了。” 话音一落,姜若起身将茶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低吼道:“你该死!” 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乱撞,分不清是原主还是她的情绪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冯珠一改之前的狠厉,柔柔弱弱地求救:“来人啊,救命啊,王妃……王妃她要杀了我!” 其实她本来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可邵时对姜若的态度超出了她的预期,所以她不得不兵行险着,只要能败坏她在邵时心中的地位,就足够了。 毕竟,又有谁会相信她说的‘真相’呢? 正文 第4章 控制蛊虫 丫鬟婆子应声而来,邵时也赶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姜若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姜若终于平静了下来但还是眼眶泛红:“是这个毒妇害死了我娘亲!” 冯珠听了这话捂着脖子柔柔跪下哭诉:“王爷明鉴啊,先夫人去世那年妾身不过是个刚进府的新人,哪有这么大能耐杀人啊,我知道,大小姐一直对我有误会,有芥蒂,可我不在意,我以为只要我真心相待,大小姐总有一天能明白的……可谁知……” 说着她呜呜哭了起来。 姜唯听见动静也过来了,远远见着冯珠委屈便冲了上来指着姜若道:“你个贱种!平日里便不服管教,现在仗着嫁入王府便再也无法无天了吗?” 冯珠皱眉,拦了她一下:“唯儿,不得无礼,还不跟王妃道歉!” “娘!她都这么欺负你了!” 姜唯还欲再说,邵时厉声道:“够了。” 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了姜若一眼,说道:“本王今日是来上香的,不欲管你们家事。” 冯珠以为目的达到,擦了眼泪起身:“是,怪我,那王爷王妃快去上香吧。” 姜若还想再说,被邵时拽着进了祠堂,小门关上,姜若急道:“你不信我?” 邵时看着她,良久才道:“并非我不信,只是没有意义。” 这种没有证据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姜若忽的笑了:“对,确实没有意义,怪我,忘了师父的教诲,明明能动手的事就不该吵吵。” 邵时皱眉:“你想做什么?” “给你看个好玩的。” 眼前的女人闭上了双眼,嘴里发出短促的口哨声,非常清亮悠扬,随之应和她的是阵阵嘶叫。 邵时朝外面看去,不知从哪爬出来的毒虫蛇蚁扎了堆往祠堂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能控制它们?” 姜若停下口哨点头:“你听说过蛊王吗?” 邵时沉吟:“曾经在古籍上看过。” “我师父就是蛊王,”姜若没提自己的身份,“他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一见血蛊,所以我怎么也得帮你把血蛊取出来,拿去给他上个坟。” 邵时抿唇:“你叫它们出来做什么?” “它们在地下久了,难免寂寞,该是时候让它们出来见见世面了。” 姜若话音一落,一群小家伙分散开来,基本上每一支小分队都又有蛇又有蜘蛛,还有几只蟾蜍跟着蹦蹦跶跶去了各个院子。 下一秒,尖锐的喊叫声在姜府此起披伏,率先跑出来的是冯珠,她头发披散,头上还挂着一只花斑蛛,疯了似的抖动全身,朝姜若叫嚷:“是你,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个妖女!” 姜若笑意凛冽,不达眼底:“我这也是跟夫人学的,没有证据的事,大夫人还是少拿出来说罢,分明是姜家风水不好,怎么能赖到我身上呢?” 想了想,她接着道:“我出生那日,方圆十里的蛇虫鼠蚁尽数进府,夫人既觉得那场面有趣,不如再多看一次吧。” 她越说越觉得遍体生寒,怎么这些毒物早没有晚没有,偏偏在姜若得知真相后才出现。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冯珠哆嗦道,姜唯也衣不蔽体的跑了出来,比她还惨的是,姜唯身上不少地方都被蛰红了。 不要命,但也要肿上一段时日了。 “娘,娘救命,怎么办啊……” 姜唯哭的梨花带雨,还往邵时身边多跑了两步,可惜还没等她靠近,阿丑就从姜若的袖子里跳到了她脸上。 “啊——!” 看着闹剧一般的姜家,姜若带着邵时随意插上了三支香,正色道:“姜家列祖列宗在上,从今往后,我姜若同姜家势不两立,总有一日我会亲自踏平姜府,以报我娘当年之仇!” 邵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紧接着她扯住了他的袖口:“以后我会专心保护你,别怕。” 邵时心里突然掀起轻微的奇特的波澜,但并不讨厌。 二人视若无物地穿过同毒虫做斗争的姜家众人,走到门口时和回来的姜德碰个正着。 “爹爹,姜家今日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姜若笑的温婉纯良。 姜德脸色阴沉,他在路上已经听见禀报了,“是不是你做的?” 姜若慢条斯理道:“爹爹这是在怀疑七王爷的正妃是妖女?” 触及邵时的眼神,姜德压下怒气:“臣不敢。” 冷哼一声,邵时带着姜若上了马车。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出现在姜家的毒虫蛇蚁退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姜唯和冯珠一身的红包,简直就像大梦一场。 皇宫凤仪殿 邵国皇帝今年刚过四十,保养的很好,一双眼睛锐利犹如鹰隼,脸上有着深深的沟壑。 “皇后,别忙了,朕坐坐就走。” 向来冷漠的皇帝只有在看见皇后的时候才会展露一丝温柔。 皇后孟氏,乃是五王爷的生母,更是皇帝心爱之人,当初先皇执意让他娶邵时的生母为后,他一直觉得是她占了孟氏的位置,也因此更加心疼孟氏。 “陛下喝茶,”孟氏生的柔美,将一碗茶放在皇上手心,“臣妾今儿听了件有趣的事,想说给陛下听听。” “哦?”皇上乐意哄她,便搂着她问,“是什么新鲜事?” 孟氏垂眸笑道:“听说七王爷带着王妃回了姜家拜祠堂,可也不知怎的,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毒物,爬进了姜家,闹的人仰马翻……” “还有这等奇事?” “谁说不是呢,”孟氏道,“臣妾听闻,那姜家大小姐出生的时候便百毒出洞围绕在她身边,想来不祥之说也并非无稽之谈。” 皇上点了点头:“朕也有所耳闻……不过老七那破败身子配上不祥之女倒也般配,省的辱没了好人家的女儿。” 这一回孟氏没再出声,只眸中划过一丝快意。 “不说这些,皇后,”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卫老将军要回京了,一应事宜你去操办,务必要大办,不论如何,边疆还是要靠卫家啊。” “是,陛下。” 卫家便是邵时的外祖父家,卫家七代忠烈,从先帝在时就立下赫赫战功,一直死守在边疆,让西秦不敢来犯。 这正因为如此,半壁江山的兵权都在卫家手里,让皇帝总不能安心,先是冤死了邵时的生母还不够,简直恨不得让邵时留在京城做个废物人质。 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好好活。 真当皇帝不知道邵时身子到底为什么如此羸弱吗?不见得,他只是也这般希望罢了。 正文 第5章 炼药蛊 清晨,七王府少有人走动,邵时不喜欢留太多人伺候,故而他院子四周是最安静的。 姜若端着一个瓷盅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 “下次进来先敲门。” 邵时倚在窗边看书,见她来了淡淡道。 那男子跪下行礼:“主子。” “起来吧,”邵时指了指他,冲姜若道,“这是阿也,有什么事可以叫他去办。” 姜若满脸激动地一摆手:“我还没吩咐,他已经都办好了,王爷快看。” 她将瓷盅凑近邵时,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爬了上百只蛊虫,每一只都立着身子,张着浑身口器,发出嗤嗤的声响。 邵时皱起眉:“你弄这些做什么?” “炼药蛊,”姜若将瓷盅放在桌子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往瓷盅里滴了几滴不明液体,而后盖上盖子,“我从没见过血蛊,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少量记载,所以要想将它逼出来只能慢慢试。” 邵时不悦:“你拿本王当试验品?” “也不能这么说,”姜若笑的乖巧,“谁让血蛊就认您呢。药蛊炼成后我把它放在你体内,会随时感知血蛊的活动并加以压制,好处是短期内你不会再难受了,坏处是药蛊寿命短,隔一段时间就要炼一次。” 瓷盅内嗤嗤声越来越大,还有刺鼻的气味弥漫出来,邵时勉强同意,毕竟这两日他身子确实恢复不少,就连内力都隐隐松动,让他不得不升起一丝期待。 “收拾一下,一会随本王出去。” 吩咐阿也将瓷盅端走,邵时偏头看向姜若。 “去哪?” “我外祖父回京了。” 距离邵时上一次见到卫老爷子已经三年了,只在暗中递过几封书信,着实不知道他老人家身子到底如何。 “好,我去换件衣裳,”姜若身上这件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蛊虫的味道,“需要准备些礼物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邵时回应。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坐上了马车。 卫家在京城有一座老宅,在城外五里处,十分气派宽敞,甚至还有温泉,那是先帝赐给卫家的。 马车停下,姜若一下车就被惊到了。 飞龙走凤的牌匾上书:惊鸿二字,大门两边是昂扬的麒麟瑞兽,两兽的眼睛是用罕见的红翡做的,精致极了。 “王爷,您外祖父可比您有钱多了。” 姜若咂舌道,七王府也很大,但是邵时疏于打理,十分寂寥。 “咳,”邵时轻咳一声,“这是先帝赐下的,跟卫家没有关系。” 没等人通传,邵时带着她走了进去,还没到垂花门,卫老将军就迎了出来。 将近六十岁的人了,哭的是老泪纵横,握住邵时肩膀的手都是颤抖的。 “老臣,见过七王爷!” “外祖父,快快请起。” 仔细听去,邵时的嗓音沙哑,也染上一丝哽咽。 姜若懂事地站到一边,留给二人相拥而泣的时间,等他们心情都平复了,才上前讨喜道:“小女姜若,见过外祖父。” 卫老将军楞了一下,看向邵时:“这位是……七王妃?” 邵时颔首:“王妃很会照顾我。” 他本意是想让老将军放心,结果姜若顺杆子往上爬,凑到卫老将军身边,嘴甜的很:“外祖父,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王爷,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人老了本就喜欢嘴甜的小丫头,加之姜若长的实在惹人怜爱,没一会两人就相谈甚欢,甚至把邵时撇在了一边。 好一会,邵时才凑上来问道:“堂兄呢?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邵时堂兄名唤卫彦,是卫家长子,一直跟着卫老将军戍守边疆。 提起他,卫老将军笑意褪去,眼底染上一丝悲切:“别提他了,年初的时候,西秦派一撮流兵骚扰边境,阿彦带兵应敌,我说了多少遍,穷寇莫追,穷寇莫追……他……” 邵时半蹲下来,握住卫老将军的手:“您慢慢说,堂兄怎么了?” “他追敌入了深林,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就此昏迷不醒,时不时还吐血,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毛病,这次回京,我本想找太医给他看看,但皇帝那边……唉……” 难怪这次卫老将军回来瞧着憔悴了不少,邵时眸色晦涩,他都能想象到,皇帝会用什么理由搪塞,拖着卫彦的病不给医治。 他巴不得卫彦英年早逝,断卫家一臂。 姜若坐在一边,越听越觉得耳熟,便问道:“卫家大哥是不是脸色发青,三五日吐一次血,血里有没有淡绿色的东西?他晕倒的地方可是多有藤萝的深林?” 几句话一出,卫老将军眼神一亮:“对,对,你说的全中!” 邵时也看向她:“你知道是什么病?” “我当然知道,”姜若摸了摸鼻子,“就是普通的藤萝蛊,是一种藤萝植物的伴生蛊,喜人肉,基本上见人就往皮肤里钻,中蛊的人会陷入昏迷,他吐出来的绿色物质……是……是藤萝蛊的卵……” 最后一个字放的很轻,尽管如此,卫老将军和邵时还是有阵阵反胃。 “能不能治?对身体有没有害?” 姜若细细问了时间,松了一口气道:“时间不长,现在藤萝蛊不过是刚产卵,还没到啃食内脏的时候,只要将蛊逼出来就没事了。” 邵时微微点头,正色道:“此事还要麻烦你,只要能救了他,本王什么都许你。” 他生命向来冷清,卫家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亲人,他不允许他们出事。 姜若笑了:“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毕竟她的大宝贝血蛊在他身上了,她看他哪哪都顺眼。 听到姜若的话,邵时的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正文 第6章 拔除蛊虫 除了卫家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会这样不计报酬的帮助他。 至于姜若说的那个条件,于他而言压根不算是条件。 姜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邵国七王爷的正妃,就算姜若不提,她都和七王府脱离不了干系,除非他们和离。 可是邵时想不明白,明明姜若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就只是为了血蛊吗? 但既然姜若选择留在他身边,那么竭尽所能,他也会保姜若平安。 “本王答应你。” 姜若眼睛眯成一条缝:“外祖父请在前面带路,我先去看一看堂兄的情况。” 卫老将军强行压下激动的心情,脸上一片淡然,但匆忙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不过想来也是,卫廖可是卫老将军的亲孙子,血脉相连,此刻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了。 卫廖暂时安置在菡居院,那里是整个卫家老宅通风采光最好的院子。 踏入菡居院的时候,姜若便道:“幸好你们把他安置在了这里,藤萝蛊喜阴潮,在干燥通风的地方会抑制他们的繁衍速度。” 说着,她又走到卫廖床前。 床上躺着的男子面色苍白,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眉宇间也是不由自主的皱起。 见到他这样,姜若将手搭上他的手腕,探查到里面蛊虫的气息后,吩咐道:“我需要一碗清水,一把小刀和一根蜡烛,最好再来一些烈酒。” 听到姜若的需求,卫老将军连忙让身边的下人去准备。 下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将姜若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除了七王爷留下帮我,其他人先出去稍作等待。”涉及到解蛊这一方面,姜若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卫老将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邵时,得到后者肯定的点头后道:“都下去吧。” 不一会,屋子里就只剩下邵时和姜若两个人。 “王爷,麻烦帮我把小刀放在蜡烛上加热一下。”姜若冷静的吩咐着,自己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只见一条小虫子正蠕动着身体,被姜若放出来的时候整只虫子还有些迷茫。 姜若笑了笑,从邵时手里接过匕首,先在自己的指尖划出一道口子,又在卫廖的掌心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姜若的指尖滴落在卫廖的伤口上,姜若捏着白色的蛊虫,将它放在卫廖的掌心,蛊虫的小鼻子嗅了嗅,便身子一拱一拱的钻进了卫廖的血管里。 见此,她随手扯了块布条草草的包裹了伤口,就去看卫廖的情况。 那蛊虫是姜若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金线蛊,这个蛊什么都好,就是入体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昏迷中的卫廖便硬生生被的疼醒,他瞪大了眼睛,紧咬着牙关。 等疼痛过去,一双瞳孔才微微有了神采,渐渐恢复意识。 “堂兄,你感觉怎么样?”眼看卫廖醒了,邵时连忙握住他另外那只完好的手。 卫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表弟…你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给你解蛊的,你别乱动。” 听到邵时的话,卫廖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到一旁的姜若身上,没等他出言询问,经脉间忽然传来的一阵疼痛险些让他一口气没缓上来。 但即便是疼痛至极,卫廖也硬是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姜若看在眼里,心里对卫廖多了几分敬佩。 拔除隐藏在经脉里的蛊虫有多痛,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多少铁血汉子因为拔除蛊虫的过程太过痛苦,在半途就咬舌自尽了。 不过卫廖硬生生撑了过去,看到卫廖手臂上凸起的一个小鼓包,姜若一把扯开手上的布条,在卫廖伤口处又滴了几滴鲜血。 她的血液对于那些蛊物来说是极具诱惑的大补之物,因此闻到鲜血散发出来的清香,那个鼓包移动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就从卫廖手上的伤口里钻了出来。 白白胖胖的蛊虫嘴里叼着一只绿色的小虫子,那只虫子还在不停的抖动,希望能够逃离钳制。 姜若看了一眼蛊虫,直接道:“给你了。” 得到她的应允,蛊虫欢乐的叽了一声,便把虫子吞了下去,随后自觉的钻进了小瓶子里。 姜若这才转过身去探查卫廖的情况。 蛊虫已经拔除,卫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只需要好好地静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而且姜若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了。卫家不乏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她将最棘手的处理完之后,接下来的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将卫廖的伤口处理完,姜若松了口气:“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普通的大夫办就可以了。” 她将小瓷瓶收回怀里,又凑到邵时身边。 哪知平日里对她躲闪不及的邵时却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你的手。” 姜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指尖还在流着血。 不过这点小伤口她压根不放在心上,邵时却是很认真的帮她包扎好。 替姜若处理好伤口,两人这才向门外走去。 院子里,卫老将军正焦急的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四周的下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嘎吱。 面前的门被推开,姜若和邵时出现在门口。 卫老将军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外祖父,蛊已经逼出来了,接下来让他好好养养就可以了。” 听了她的话,卫老将军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屋子里。 见卫廖已经沉睡,卫老将军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最后又颤抖着双手摸上卫廖的脸。 察觉手下脸的温度不似前几天那么冰凉,他激动的抬起头去看邵时。 邵时微微点头,让卫老将军的眼里都有了泪花。 卫廖是卫家唯一的孙子,如果真出了什么好歹,那卫家真的是绝后了。 “七王爷,七王妃,大恩无以为报。”卫老将军作势就想要跪下来,被邵时连忙制止。 “外祖父,这可使不得。” 姜若也在一旁帮衬道:“是啊,外祖父,如果您这样和王爷见外的话,那王爷日后怎么还敢来呢?” 正文 第7章 卫老将军的认可 经姜若这么一说,卫老将军也不再和邵时客气,带着他们去了正厅。 正厅卫家老宅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饭菜,见到卫老将军带着人进来,下人们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姜若这是第一次来卫家老宅,面对处处透露着古朴的老宅,显然非常感兴趣。 忽然,她盯着一个青花瓷瓶,眼睛一动不动,甚至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越来越慢。 察觉到她的动作,邵时面色一沉,一把拉住姜若的手,跟上卫老将军的步伐。 “回去王府的库房里,你随便去挑一件。”邵时咬牙切齿的低声。 姜若弯了弯眉眼:“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着卫廖体内的蛊被解除,卫老将军的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落座后,邵时望着卫老将军,神情担忧:“外祖父,堂兄已经无恙的消息,我们暂时还不能放出去。” 即便是常年驻守在边疆,卫老将军也懂得朝廷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他连连点头:“我知道,这个朝廷里巴不得你堂兄弟出事的人太多了,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堂兄可能还得再遭一次殃。” “遭殃是小,只怕是暗处的那些人又要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堂兄。”邵时眯着眼睛,对卫廖这次中蛊有不同的看法。 卫老将军沉默的看着他,显然想到了他身上那突然出现的症状。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他虽然老了,但还是能处理这些事情的。 见卫老将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邵时也不再多言语,有些事情,说的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谁知道在这个老宅里,能全心全意为了卫家的人究竟又有多少,倘若他们今天的谈话有心人听到…… 那后果,邵时不敢想。 “好了,不说这些了,以后啊你和你的王妃可要好好过日子。”卫老爷子话头一转,聊到了姜若身上:“这么好的姑娘,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到喏。” “孙儿知道了。”邵时垂头答应。 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姜若连忙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上乖乖的看着卫老将军。 “还有你啊,如果他欺负你的话,你只管来找外祖父,到时候外祖父替你教训他。” 卫老将军的话让姜若的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除了师傅之外,这算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看着精神抖擞的老人,姜若心里下定了决心。 她一定会好好调理好邵时的身体,为了她的宝贝血蛊,也为了卫老将军的关爱。 见身边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卫老将军的喜爱,邵时失笑摇头。 他没想到,姜若这个女人竟然那么会哄老人家开心。 不过也好,这样卫老爷子出征在外,也不用担心他了。 一顿饭吃完,卫老将军又交代给了邵时一些事情,这才让他们离开。 坐在回七王府的马车上,姜若整个人都快扑到邵时身上了。 整个空间就那么大一点,邵时身上的血蛊又不停的向外散发着香味,她也很委屈啊。 “好好坐着,离本王远一点。”望着姜若,邵时又一次对她的资料产生了疑惑。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你身体里的血蛊太香了,忍不住。”姜若小声的替自己辩解,声音微弱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见她这样,邵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了。 或许是今天解除蛊毒花费了姜若大量的精力,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段时间后,她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看着姜若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鬼使神差的,邵时伸手让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邵时猛然惊醒:“我真是欠你的。” 说完,他脱去身上的外袍,盖在姜若的身上。 嘎吱……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七王府面前,他侧过脸,看着还在熟睡的姜若,想了想,还是弯腰将姜若抱了起来。 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两人,七王府的下人嘴巴张的都快能塞下去一个鸡蛋了。 “管好你们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邵时瞥了他们一眼,抬脚向王府内走去。 第二天姜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一个软乎乎的身体,她心里一惊,原来是邵时。 鼻尖传来的香味让她下意识的不想起来,她抱着邵时蹭了蹭,就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既然醒了,就离本王远一点。” 姜若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邵时身上起来。 看到她这样,邵时道:“你身为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样子。” 姜若翻了翻眼睛,起身站在一旁。 她换了身衣服,伸着懒腰出了屋子。 昨天晚上王爷亲手抱着王妃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因此七王妃不受宠的传言也已经不攻自破。 现在看到姜若从王爷房间里出来,在门口伺候的下人连忙道:“王妃安好。” 姜若点了点头,端着王妃的架子洗漱完毕后,这才重新回了屋子里。 屋里,邵时已经洗漱穿戴完毕,正倚靠在床边看着姜若。 姜若进来后,照常替他把了把脉,确定药蛊将他体内的血蛊控制的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人现在可是她的大宝贝呢,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邵时出什么问题。 “王爷。”确定了邵时的情况,姜若眼珠子转了转,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我想出府一趟。” 邵时挑眉:“你想要出去?” “嗯。” “等下午本王带你出去吧。” 听到邵时的话,姜若眼睛里闪过一丝笑容:“好。” 毕竟当初阿丑帮她解决体内的毒素的时候,她承诺过阿丑的。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她可以去外面把毒药都买齐了。 经过姜若这段时间的调理,邵时的身体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 他用上午的时间将手上的事务处理完后,下午便带着姜若出了王府。 姜若这是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去京城的大街上,因此整个人都激动地扒在窗框上,不停地朝外看着。 “王爷,您来逛过街吗?”姜若眼里掩饰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小时候母妃曾经带着本王出来过,以后就没有了。” 正文 第8章 宫里来人 听到他的话,姜若摸了摸他的手:“那日后,我陪王爷来逛。” 闻言,邵时笑了笑:“好。” 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个,面对姜若的提议,邵时突然之间很期待。 “去哪?” “医馆。” 闻言,邵时伸手将车帘掀开,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直接去医馆。” “是。” 马车在医馆面前停下,姜若蹦蹦跳跳的从上面跳下来,进入了医馆。 “老板,买药!” 医馆里的大夫正在打呵欠,听到姜若的话,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姜若:“你想要什么?” 姜若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名字,让大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这些可都是至毒的药物,小姐这是要……” “不用说什么,她要就都包给她。”邵时这时候走进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夫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是。”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姜若好奇的跟着邵时想外面走去:“王爷,为什么你和他这么一说,他就给你了?” 看着姜若求知的眼神,他轻笑一声解释道:“因为那个医馆是王府名下的产业。” 姜若恍然大悟,抱着一堆毒药喜滋滋的跟在邵时身后。 路过梅芳斋时,她被里面传出来的香味吸引住,拉了拉邵时的衣袖:“我想吃那个。” 邵时顺着姜若的手指看去,当即吩咐身边的侍卫:“去给王妃买一份桃花酥。” “是。” 见此,姜若这才跟着邵时重新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之后,姜若就一头扎进了屋子,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血蛊也不那么在乎了。 身边突然围着的人消失,邵时顿时就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 但这段时间似乎习惯了姜若的吵闹,邵时又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在姜若身后,进去看看她买了那么多毒药想要做什么。 屋里,姜若将买来的毒药悉数放在桌上,伴随着一阵诡异而又悠扬的口哨声,一只丑丑的蜘蛛出现在邵时面前。 经历过在姜家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姜若能够召唤这种虫鼠毒物的事情邵时已经见怪不怪。 他平静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抽了本书拿在手上。 姜若没有理会邵时,把买来的毒药都喂给阿丑之后,原本蔫巴巴的蜘蛛重新有活力起来,而它身上也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纹路。 望着那纹路,姜若伸手戳了戳:“你这是还能进化?” “嗯。”阿丑骄傲的看着姜若,显然对自己的天赋很是满意。 要知道,一般的毒物虽然能够吞噬别的毒,但能够进化的少之又少,而它身为九冥蛛,不仅可以吞噬比自己毒的毒物,还可以进化。 “喂,你就不怕那蜘蛛的背上有毒吗?”看着通身漆黑的阿丑,邵时状似无意的询问。 姜若单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拨动着阿丑,让它整个身子在桌子上翻来翻去:“怕什么,相比有些人,我觉得还是毒物更让人觉得亲切。” 正如她的父亲,亦或者其他那些不顾亲情的人。 姜若的话让邵时沉默了,他低下头想要继续去看手上的书,看了一会后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因为姜若的一句话,他的心乱了。 邵时烦闷的从椅子上起身,刚迈出腿就被姜若叫住:“王爷这几天可别忘了装病啊,不然到时候被那些人发现,不好交代的。” “知道了。” 邵时吃瘪,让门口的阿也想笑又不敢笑,要知道他跟在王爷身边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让王爷这样吃瘪。 “报,王爷,宫里来人了!” 七王府府内一片祥和的时候,门外响起江宁的声音。 听到是宫里过来的人,邵时垂眸:“我知道了,让他去前厅吧。” “是。” 门外的脚步声离去,邵时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到门口,朝着姜若招了招手:“走了,宫里来人,身为王妃要一起过去的。” 姜若点了点头,将阿丑收起来小跑到邵时身边。想了想,又伸手扶着邵时的胳膊。 见邵时想要挣扎,她连忙道:“咱们做戏肯定要做的逼真一点,你想想看你前几天还是病入膏肓的人,现在突然间可以活蹦乱跳的下地了,你觉得合适吗?” 被姜若这么一询问,邵时原本想要抽出的手臂就这么被姜若扶着。 此时此刻,七王府的正厅,一个身着蓝色宫袍的人坐在椅子上,听到“七王爷,七王妃到”时,他从椅子上起身,朝着进来的两人行礼:“老奴见过七王爷,七王妃。” “凌公公请起。”邵时咳着嗽,断断续续的道:“不知父皇让你前来,所谓何事?” “因着卫老将军回朝,皇上将于三日后在宫里为老将军举行洗尘宴,到时候还请王爷携家眷准时参加。对了,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必须参加。” “本王知道了。”邵时说着,朝一旁站着的阿也使了个眼色。 阿也会意,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凌公公:“这是我家王爷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凌公公颠了颠荷包,这才笑眯眯的点头:“一定一定。” 送走了凌公公,邵时一改先前的病态模样,不屑道:“洗尘宴?我看是鸿门宴吧。”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卫家独子卫廖此时昏迷在床生死未卜,而卫老将军年事已高。这一次的洗尘宴,想来是宫里那位迫不及待的想要削弱卫家的兵权。 但是邵时又怎么可能让皇上如愿呢? 他微微眯起眼,俊朗不凡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若下意识的搓着胳膊后退一步,对邵时身上散发出的凉意有点接受不了。 “去洗尘居通知侧妃,三日后随本王一起入宫。”邵时的命令吩咐下去,让姜若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七王府里就自己一个王妃呢,没想到邵时竟然还有个侧妃!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邵时,直把他看的偏过脸去:“那是当初被皇后强行塞进来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她。” 正文 第9章 侧妃姚莹儿 邵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姜若解释,但是看到姜若的脸平静无波,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当初他刚中血蛊,陷入昏迷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皇后强行将这个侧妃塞入了他的府中,美名其曰冲喜。 而现在,即便身体在姜若的调理下好了起来,但还是没见过那个身在王府里的侧妃。如果不是今天凌公公过来传旨,他早已经想不起府里还有一个侧妃的存在。 听到他这么说,姜若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她抱着手悠哉悠哉的向屋子里走去:“您府里有多少人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研究你体内的血蛊而已。” 邵时还想解释的话直接卡在喉头,他一拂衣袖,不再理会姜若,向室内走去。 姜若被他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邵时究竟是为什么,竟然生气了? 她一脸懵逼的走进屋子里,玩弄着趴在桌子上的阿丑,阿丑被她弄的虫脚朝天,不停的挣扎着。 “阿丑啊,你知道王爷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阿丑被她的手指骚扰的头痛不堪:“主人我也不知道啊。” 见找不到原因,姜若干脆不想了,起身拿出自己先前培养药蛊的物什,准备替邵时准备一个新的药蛊。 准备药蛊的时间悄然而过,等她撑着懒腰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阿也从花厅里出来。 她随口问道:“你打算去哪,王爷呢?” 阿也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个礼,这才道:“王爷在里面,属下这是奉命前去洗尘居,通知侧妃过来一起用膳。” 姜若点了点头:“好。” 她走进花厅里,就看到邵时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到进来的姜若时,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嫌弃:“你离本王远一点。” 姜若:“……” 她这是做了什么,被邵时嫌弃成这样? 然而还没等姜若询问出声,外面就响起了阿也的声音:“王爷,侧妃到了。” “进来吧。” 听到了邵时的声音,阿也对着身后的姚莹儿使了个眼色。 姚莹儿抬起头,胆怯的看了眼阿也,最后缓缓的向花厅里面走去。 花厅里面,邵时正看着姜若若有所思,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向来人:“坐吧。” 姚莹儿原本是朝堂上御史大夫的女儿,在邵时身中血蛊的时候,正好被皇后下旨赐给了邵时。 那时候姚莹儿完全没有话语权,压根没办法反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七王府。 现在突然之间接到了要进宫的消息,姚莹儿一瞬间有些慌神。 自从嫁入七王府,她一直在王府里清清闲闲的过日子,现在突然间被邵时叫过来,让她的心都忐忑不安。 本以为邵时缠绵病榻,应该是个面容憔悴难看的人,却不曾想踏入花厅后,坐在主位的邵时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倘若有人提前告诉她,七王爷是长得这样好看的一个人,那她又怎么会一直龟缩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 顿时,心中有些悔恨和懊恼,有些愤恨的看向坐在邵时一旁的姜若。 姜若正给邵时碗里夹菜,动作习惯自然,姚莹儿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心里再怎么不甘,该有的礼仪姚莹儿还是做到位了。 邵时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是。”姚莹儿站起身,在阿也的指挥下坐了下来。 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下人很快便将碗筷拿了上来,但姚莹儿却食不知味,现在她满脑子里都是后悔。 如果她在嫁入王府之前能够多做一些功课,她又怎会将容貌俊美的七王爷视为无物? 如果她早些时候去争宠,那现在又有姜若这个王妃什么事呢? 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顿饭,姚莹儿吃的是浑浑噩噩,连邵时吩咐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见她一脸状况之外的表情,邵时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三日后宫里的洗尘宴,记得酉时的时候在王府门口集合。” “是,妾身明白了” 姚莹儿放下筷子垂头回答,然而她没等到邵时接下来的话。 只因邵时体内的血蛊不知为何突然暴躁了一下,在邵时的经脉里乱窜。 他一时间没有承受住,闷哼出声。 姜若是第一个发现邵时不对劲的,她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喂到邵时的口中。 那是一枚被糖衣包裹着的小型药蛊,虽然对拔除血蛊没有什么多大的作用,但能够压制血蛊一段时间。 将药蛊咽下,邵时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一些,他挥了挥手,喝退了想要上前来查看情况的阿也。 “本王无事。” “放心吧,有我在呢,哪能让王爷出事儿?”姜若的话让阿也放心下来。 别的先不说,王爷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在姜若开始调理之后才开始有好转的,这一切都是姜若的功劳,阿也也愿意去相信她的话。 这件事情发生在须臾之间,姚莹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姜若将一切都摆平的样子。 邵时脸色苍白的朝着姚莹儿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三日后别忘了时辰。” “是。”邵时的命令姚莹儿不敢不从,只能乖巧的退出了花厅,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踏入洗尘居的大门,姚莹儿便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一想起今日看到的,容貌俊美的七王爷,姚莹儿一整颗心都是后悔的。 她竟然因为自己的无知,错过了一个长的那么俊美的夫君。 但现在也还不晚! 姚莹儿握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阴翳。 她就算是错过了前几年又如何,只要她日后对王爷多多关心,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姜若微笑时黏在邵时身上的那个场景,姚莹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衣袖一挥,直接将摆在小案上的茶具一套的扫落到地上,价值千金的瓷器在地面上化为一块块碎片,可姚莹儿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平息了心底的怒火,过了一会儿才叫下人进来收拾了这一摊狼藉。 正文 第10章 进宫赴宴 月华居。 姜若正伏在案前,捣鼓着自己的宝贝蛊虫。由于用来应急的药蛊被邵时今日提前服用了,那么她需要重新准备用来应急的药蛊。 随着姜若丢下去的蛊虫越来越多,一只小巧的药蛊出现在罐子底部。 她小心翼翼的将药蛊用糖衣包裹起来,最后装进瓷瓶塞入怀中。 紧接着,她将目光落在罐子里的那些黑色的尸体上,只觉得心里一阵肉疼。 如果不是为了那宝贝血蛊,谁会愿意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去治疗邵时这个病秧子? 但想到自己能够研究传说中的血蛊,姜若心里的那点肉疼也随即消失不见。 三日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该进宫的那一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就有王府的丫鬟端着一个个托盘站在姜若面前,替她梳洗打扮。 因着是皇帝陛下为了卫家举办的洗尘宴,邵时特意让衣庄连夜赶制了好几套衣裳出来,供姜若选择。 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衣裳,姜若随手选了一套素雅却又不失王妃风范的衣裳,其他的就被撤了下去。 接下来繁杂的过程让姜若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已经换了个样子。 她浅浅一笑,镜中的人也是弯起唇角,看着这样情况,姜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邵时的声音传来:“好了吗?” 帮姜若化妆的婢女道:“王爷稍等,王妃马上就出来了。” 不一会,姜若出现在邵时面前,她垂着眼帘,老老实实的跟在邵时身后上了马车。 至于那跟在姜若身后出来的侧妃,则是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疾驰着向皇宫的方向而去,最终在宫门口停下来。 因着要为卫老将军接风洗尘,皇宫里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寓意着喜庆。 姜若掀开车帘刚打算从马车上跳下去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望着向自己伸出手的邵时,姜若笑了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哎呀,这不是七弟和七弟妹么?” 姜若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听到一个男声嘲讽到。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长的和邵时有三分像的男子拥抱着一个娇羞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五皇兄。”邵时看着他,恭恭敬敬的喊道。 被称作五皇兄的人不屑道:“好了快进去吧,你这个身子在外面稍有不注意,可就白瞎了那么多好药材。” 邵时拱手道:“是。”说完,他还咳嗽了几声,配合的扮演好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姜若在一旁搀扶着他,一行几人就这么走进了皇宫。 此时宴会还未开始,几位朝廷上关系比较好的臣子正站在一起,借助这个洗尘宴的机会加深一下彼此之间的联系。 “皇上驾到!皇后嫁到!” 满殿的喧哗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姜若被邵时拉着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皇上说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当中的邵时和姜若,面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嘴里说道:“落座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接下来的臣子这才道:“臣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们身后的姚莹儿也有模有样的跟着他们行礼,生怕被人抓住了手柄。 一行人落座后,皇上就搂着身边的皇后,看着面前的人道:“今日在宫里,朕举行洗尘宴,是为了替卫老将军接风洗尘,我邵国就是因为有了卫老将军这样为国鞠躬尽瘁的人,才能够国泰民安。” 见他嘴巴上说的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一套,姜若小声嘟囔道:“虚伪。” 邵时连忙瞥了她一眼,示意小心一些,恐隔墙有耳。 坐在他们身后的姚莹儿愤愤不平的望着姜若的背影,眼里的妒意几乎要化为利刃。 如果不是因为姜若,那现在坐在七王爷身边的人应该是她!就算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那也应该是她先来的,凭什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片子轻而易举的坐稳了七王妃的位置? 那一边,卫老将军被皇上的一席话弄的摸不着头脑,连忙从位置上起身:“男儿理应驻守四方,能够替陛下排忧解难,是老臣的福分。” 皇上看着他,半晌后大笑出声:“好,传朕的旨意,开宴。” 他身边的凌公公点头,扯着嗓门将旨意传达出去。 宫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个个精致的盘子放在桌上。紧接着舞姬伴着乐声款款而来,场面一时间歌舞升平。 但有熟悉皇帝的人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看着他脸上出现的笑容,姜若的心里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担心这个宴会上会有人搞鬼。 邵时被她草木皆兵的模样弄得有些好笑:“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父皇举办的宴会,他们就算想要动手,也需要看看人和地方。” 姜若却不赞同他的看法,她自己就是玩蛊的,知道驱动蛊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万一邵时在宴会上血蛊爆发她来不及救治,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姜若一双警惕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邵时败下阵来:“好吧,我听你的。” “卫老将军,前段时间朕因政事繁忙,这才没有派太医前往为卫公子诊治,让令公子的病一拖再拖,卫老将军应该不会怪朕吧?” 眼见皇上将话题往卫彦身上引,卫老将军心里一颤,连忙拱手道:“多谢陛下关心,前几日有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自荐上门,臣本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让他试一试,却不曾想他离去之后,彦儿的病好了许多。虽然还没清醒,但最起码不再吐血了。”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抹不甘,稍纵即逝,他故意压着不让太医去卫家老宅,没想到卫彦的运气竟如此之好! “既然没事就好,不然本朝要少一名虎将了啊。” “老臣代彦儿谢过陛下关心。” 上边卫老将军和皇上正在见招拆招,而下边先前找过邵时麻烦的五皇子也不太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