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人是谁杀的 中垣打了胜仗,桓王带了几个战俘回京,关押在私宅。 那里还养着两个女人,安满是其中一个。 夜色阴翳,瓢泼大雨,月非翊下了马车,面色凝重,直奔书房,吩咐人提审东凌国太子江泽衍。 安满帮着他脱了湿凉的大氅,紧紧抱着他道:“王爷,您很久没回来了。” 月非翊轻推开她,“有正事。” “东凌既战败,那朝上人,可还有活着的?” “没有。”月非翊挑眉问,“有你牵挂的人?” “不,没有。”安满略有心虚。 她是月非翊从东凌黑市的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说起来,算是东凌人。 屋里烛光扑闪着,打在他脸颊上,安满凝神看着这男人翻弄桌上厚厚一沓信纸,半晌,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一影卫忽然闯门进来,焦急禀道:“王爷,江泽衍死了。” “死了?”月非翊眸色一凉,周身戾气。 “是,像是……死在安姑娘手里。” 他唰的把目光移到安满身上,安满心里一哆嗦,浑身冷汗,“我……” 一白衣女人带着一具尸体匆匆进门,冷笑着冲安满福身,“姐姐安好。” 她是月非翊养在府里的另一个女人,被金屋藏娇之前,是青楼的头牌儿。 “我今儿亲眼看见安姐姐从牢里出来。”余子娆目光在安满身上停留了半刻,安满警告的瞪着她,她嗤笑,“可当真叫我大开眼界!” 江泽衍的尸体外表完好,余子娆用刀剖开他肚皮,能清晰的看见,里面心脏粉碎。 安满原是二十五世纪武器科研专家,魂穿至此,食指有一激光戒指,能隔着肚皮,毁人五脏。 满中垣能这么杀人的,只有她了。 “安满?”月非翊眸光一沉,冷冷唤了一声。 安满头痛欲裂,一点儿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脑中蛊虫发作,似是一点点在啃噬她的脑髓,她面色煞白跌跪在地,紧抓着月非翊的衣角,“不要,住手,住手!阿翊!” “王爷不要!!!”安满瞪大了眼,生不如死的挣扎嘶吼着,胆颤心惊的吊着一口气急促道,“不,不是我杀的,您相信我!” “她私杀了要紧的人犯,王爷怎能放过她?”余子娆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忍不住眉飞色舞的。 好不容易逮到能置安满于死地的事儿,巴不得她当场就死在这儿。 月非翊却松了掐着蛊虫袋子的手。 她瘫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月非翊眸中划过一丝阴沉,道:“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关起来。” “王爷?”余子娆跺了跺脚。 月非翊瞟了她一眼,她登时就不吭声了,柔顺的凑上前去,绝口不提安满半句话道:“王爷征战数月不回,娆儿……十分想念王爷。” 论起风花雪月的痴醉缠绵,青楼娼子出身的余子娆,就算生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也能从骨子里透出那股子狐媚劲儿。 安满被拉出门,蛊虫噬脑的疼还未消,大雨瓢泼的砸在身上,几个影卫摁着她的肩甲,噼里啪啦的木板子落在腰上,钝痛的疼传进四肢百骸。 她紧咬着牙,嘴里一腔血沫,紧紧盯着屋里余子娆缠着那男人,温烛尚有余影映在窗纸上,她看的一清二楚。 “停了。”言末在她头上撑了把油纸伞,上面的水滴滴拉拉的往下掉。 他一身黑衣,满是戾气,睨了地上她半死不活的模样道:“主子有事儿让你去办。” 言末是月非翊近身侍卫。 安满抬手抹了把脸上雨,啐了一口血沫,身子周遭都成了血水,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颇有劫后余生的张狂,“主子有事儿找余子娆就是了,我算个什么东西?” “江泽衍是不是你杀的你心里有数,何必怪罪王爷罚你。” “不是我杀的。”安满只是捅了他一刀。 “但他已经死了。”言末冷声:“东凌皇帝身死战场,我军搜遍皇宫不见玉玺,抓了东凌将军佘文堂,用刑逼供许久,仍撬不开嘴。” 原本提审江泽衍,也是为了玉玺,现下言末瞧着安满道:“你若能问出玉玺所在,算补你私杀江泽衍之过。” “我要是不去呢?” “三十板子要你的命。” 安满没吭声,言末叫人撑着伞,屈膝把她扶起来,并夸赞道:“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人。” 安满草草处理了伤口,换了身衣裳随言末去了另一处私宅,名九西六所,是月非翊专门用来刑审囚犯的。 雨哗哗下着,砸在泛青苔的屋檐上,泥石路上迸溅着水花,言末撑着伞,引路到深牢,里头昏暗潮湿,他点了火把。 碗口粗的铁链上拴着一把老骨头,那人满脸沟壑,六十多岁,安满瞧着这人……真眼熟。 他晃动着血肉残躯,听到声响睁眼瞧了瞧,蓦地瞳孔一深,唇瓣一开一合,“阿满?阿……” 言末未分辨出他唇形说的话,戚眉看向安满,“这你能审出来吗?” “拿些凝气的药来。” 言末转身出去了。 “外祖父。”安满看了他好一会儿,笑问,“还记得我?” 那老骨头双眼磕着泪花,嘴里流着血,挣扎着伸出手想摸一摸安满,迷迷糊糊说着,“是……是你还,还活着?还是我,我已经死了。” “当年我被赐婚太子江泽衍,嫁去一日遭退婚,他未碰我,却诬陷我不贞。母家以我为耻,逐我发配流浪,我在边关,受尽折磨,九死一生。” 安满戚眉轻声说着往事,咬碎了后牙槽,忽的轻笑,“后落在人贩手里,碾转与月非翊为奴,如今……倒也活的安生。” “你真的没死?”佘文堂瞪着眼珠子,一口气噎在嗓子里提不上来。 安满握着他枯褶的手,问道:“玉玺在那儿?” 言罢,佘文堂手骨皆碎,他凄厉的一声惨叫,言末刚巧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倒抽了口凉气,深觉安满手段残忍,打了个激灵随即进去了。 “在荒戈,江……” 话说到一半,佘文堂内脏皆碎,咽了气,言末一惊,怒声道:“你怎么把他弄死了!他是最后……” “我知道在那儿。”安满抬手探了探那老头子的鼻息,确定死了才松了口气。 转而又抽出把匕首来,剖开他肚皮,看着那血淋淋的往外淌的东西,嗤鼻道:“看见了吗?只要人的内脏是碎的,就都是我杀的,都能栽赃给我。” 言罢她不理会言末,拿着他的伞走了。 言末看着那一肚子碎肠子心脏,母乳都快吐出来了,拔腿往外追了上去,叫雨淋的湿透。 他以为安满会回私宅向王爷邀功,不料她在九西六所找了个厢房睡,言末诧异,“你不回家,算是跟主子生气吗?” “这里清净。” 回去干嘛?回去看余子娆那妖艳货色跟月非翊缠绵床榻吗? “我会向王爷澄清,江泽衍不是你杀的,是有人故意捣碎心脏嫁祸给你的。” 安满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捂着脑袋翻了个身,不理会他,言末也不自讨没趣,吹灭了烛火关了门走了。 第二日一早,雨稍小点儿,安满回宅,余子娆便扯着那嗓门道:“你胆敢无视王爷的命令,私出家宅?” 正文 第二章:你居然敢打我 看样子怕是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专门就是来给安满找堵的,安满瞥了她一眼,“你很闲吗?” “闲?”余子娆冷哼,“姐姐怕是不知道妹妹侍奉王爷的辛苦。” “就是张张腿的事儿,有多辛苦?难不成一晚上嘴也没闲着?” “你……”余子娆气的面色僵冷,嘴唇哆嗦着,“你私逃牢门,还敢出府,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我就不信王爷这次还保着你!” 她能驱使的人也就她随身丫头清欢了,她正要上前抓安满手臂,安满转身甩了她一巴掌,人踉跄跌在地上,吓懵了,哭都不会哭。 “你还敢打我的人!”余子娆瞪着眼,指着安满破口大骂道,“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草了,也不瞧瞧,王爷数月不回,回来便要我侍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安满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过来,又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她踉踉跄跄身子转了个圜跟她那倒霉侍女栽一起了。 安满冷声警告道:“我不算什么东西,少在我面前聒噪,也少干那些偷鸡摸狗栽赃陷害的龌龊事儿。” 余子娆脸颊火辣辣的疼,煞时眸中含泪,手上紧紧握着帕子,恶狠狠的瞧着安满,牙根儿都快咬碎了。 安满还就喜欢这种你看我不服你还拿我没办法的感觉。 月非翊平时很少往私宅来,如今战胜,朝上事儿多,他半夜才抽出时间来一趟,也是因为听言末说,安满审出了玉玺的下落。 刚到门口,看见清欢惊慌的跑出来,冲着月非翊就跌跪下去,泣不成声的哭诉道:“王爷,王爷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吧。” “姑娘要上吊寻死啊。”清欢哭的满脸通红,“奴婢怎么拦都拦不住。” 寻死?月非翊戚眉,这女人搞什么幺蛾子? 无奈抬脚拐去了望月阁,余子娆的住所,大门开着,她踩着凳子掂着脚尖昂着脖子往悬吊的白绫里套。 一边儿套还一边哭,“我没脸见人了,让我去死吧,王爷……” 月非翊匆匆过去,一脚把她凳子踹开,余子娆一惊,真的吊上去了,一时喘不过气,瞪着那眼珠子嘶哑着喊:“救!救命。” “王爷,王爷救娆儿。” 月非翊抬手断了白绫,她噗通一声坠落在地,哭哭啼啼的往月非翊脚边儿凑,“王爷,我没脸活了,我……” 她那张脸肿的不成样子,像是挨了两巴掌。 “安满打的?”月非翊睨了一眼,心中立马就有数了,除了安满,在这私宅里谁还有胆子给她两巴掌?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姐姐,姐姐若是肯说出来,我定去给姐姐磕头赔罪,可是姐姐竟动手将我打成这样,我那儿还有脸活……” “我听言末说,江泽衍是你杀的。”月非翊略有些生气,“是与不是?” “不是!”余子娆腾地抬起头来,慌忙反驳道:“我真的亲眼看见安满杀了江泽衍。” 她有些颤抖。 “是吗?” 余子娆心里一惊,瞬间就怂了,支支吾吾道:“王,王爷有什么证据……” 月非翊警告的睨了她一眼,“最好不是。” 月非翊前脚一走,余子娆仿佛被人抽了魂儿似的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瞧了眼清欢,清欢一个哆嗦:“姑,姑娘,奴婢没有把您捣碎江泽衍心脏的事儿告诉……” 余子娆连滚带爬的过去捂着她的嘴,浑身的冷汗。 安满在书房呆了有一会儿了,见月非翊回来,请了个安,拉着个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怎么?你将余子娆打了,你还不高兴了?”月非翊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那您还将我打了。”安满撇开眼不看他,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月非翊见状,拉着她的手将她拽上书案边,坐在椅子上将她拥进怀里,满是檀香的净气。 安满正要顺势撒个娇,忽觉得他胸口有个东西烙着身子,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拿,摸出一个盒子来。 月非翊轻笑:“打开看看。” 里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玉镯,羊白脂玉,莹润剔透,放在手上有不轻的重量,她惊讶的看着月非翊,“王爷这是?” “送给你的。”月非翊眸中柔和,“攻打东凌皇城时,从白府上搜出来的,我见与你清冷孤傲的性子适合,就给你带来了。” 安满原名白玉曼,东凌白府嫡出大小姐。 这玉镯,原是她母亲的陪嫁,也原是她的陪嫁,只是被江泽衍退婚后,她流落边疆,在没见过。 没想到,碾转又落在了她手上,晃了晃神儿,月非翊不解,“怎么?不喜欢?” “喜欢。”安满抿唇,“王爷是想用这镯子收买阿满,叫阿满原谅您之前的误责吗?” “您未免太过于偏袒余子娆。” “没有证据的事儿,本王罚了她禁足,日后不在你眼前晃悠惹你生气就是。”月非翊拉着她的手,轻给她戴上,沉声问“玉玺在那儿?” “在荒戈,江泽辰手里。”安满不情不愿的说道。 江泽辰,是东凌的三皇子。 而荒戈,就是东凌黑市,如今因为战败,整个市场都转移了,江泽辰又是黑市东家,早已经不知道逃到那儿去了。 月非翊觉得这事儿难办,略显心思凝重。 毕竟找不到玉玺,就怕东凌余党复国。 “过几日言末随你回一趟荒戈,找找他的下落。”月非翊吩咐道。 “嗯,知道了。”安满不奇怪这件事为什么落在她身上,毕竟在月非翊眼里,她出身黑市。 月非翊的指肚在玉镯子上轻轻摩擦,她原就肌白如玉,这镯子,似是给她天生定制的般。 几日后,中垣欲合并东凌疆土,此事交由工部丈量,修桥搭路,尚有不少中垣人贪慕东凌江景,乔迁搬移,朝上一片喜庆。 皇帝给桓王设了庆功宴,请桓王与桓王妃到京中珠明园饮酒,这会儿已是九月底,天凉的将晨起的枫叶都凝了霜。 月非翊是有正妻的,那女人是中垣三朝文相的独女。 安满从未见过她,但从那天早上开始,就听见隔壁望月楼里的那位摔锅砸碗的,将桓王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文 第三章:装作不认识 月非翊八成是喜欢她任性跋扈的性子,要么就是喜欢她中垣一绝的房中术,但是安满不得不服,就她那么作天作地的闹腾,也能在月非翊手下活两年…… 可见那张曾轰动了中垣男人的绝美脸蛋儿,还是有点儿用的。 那边儿影卫管不住,过来请教安满,安满坐在庭前秋千上吊着个腿来回晃荡,说道:“慌什么?她就是拆了望月楼,也出不去。” 那影卫扯了扯嘴角,心中就想着要不您在去给她两巴掌叫她安生会儿…… 突然有一影卫进来传话,说王爷在酒满楼等着,叫她过去,有要事相商。 以前从没这么传过话,安满怔了一下,“王爷的意思?” 正说着,那边儿余子娆就连哭带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闯了进来,叫嚣着:“凭什么叫她出去,不叫我?” 那影卫看见余子娆如此跋扈也是惊了一下,支支吾吾说,“这……这王爷的意思,属下那里知道?” 余子娆直接扑了上来,揪着安满的衣领伸出指甲就要挠她脸,嘴里吱哇叫着,“你这妖狐媚子,定是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跟那姓徐的婊子都可劲儿的勾引……” 安满一把把她推开,“你够了!” 为了尽快摆脱这个疯子,安满立马答应了跟影卫走。 走的时候余子娆还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那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像极了争宠夺爱的深宫家雀儿,招人怜悯。 “今儿不是珠明园的宴席吗?”安满道,“王爷怎么叫我去酒满楼?” “有要紧的事。”那人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对儿珍珠耳环来递了过去道:“这是王爷送给您的,叫您戴上,说是见个重要的人。” 安满缓缓接了手,将自己耳朵上的坠子换了下来。 心中觉得不大对劲儿,她的存在只有月非翊和言末知道,再者就是私宅里那些影卫了,私宅里的影卫都与安满面熟。 眼前这人,从未见过。 那他是怎么摸到私宅还进来的? “你是言末手下的人?”安满看到他腰上那块儿令牌,原是属于言末的牌子,上面还刻着言末的名字,阳光下瞧着很刺眼。 “啊?是。”那人支支吾吾道,“就是言头儿叫我来给你传话儿的。” 安满摸着那对耳坠觉得有些冰凉刺手。 马车很快停到了酒满楼的楼下,来往出入的宾客非官既贵,她刚进门,就看见一粉衣清秀的侍女带着数十个家丁,在里头候着。 她脸色一凝,扭头就跑。 侍女大喝一声,“站住,给我抓住她,抓住她!” 刚一出门就被影卫抓住了胳膊,她一慌,将他手骨震碎,那人凄厉的一声惨叫,跌到在地上。 心中慌乱时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安满一下子绊倒在大街上,惹了一群人围着,还挡了一辆马车。 安满踉跄的爬起来,却被一家丁一脚踹翻在地上,摔的胳膊一阵刺痛,惊动了马车里的人,那人掀开帘子,几个家丁匆忙跪地,“参见王爷。” 王爷?安满猛地抬头,撞上月非翊阴沉着的那张脸,煞时心一沉,压的喘不上气,大脑一片空白,愣愣的看着他,怎么是他? 那粉衣侍女急匆匆的出来冲那马车行礼,道:“王爷,王妃娘娘,这女人偷了王府的东西,被我抓了个正着。” “谁偷了你的东西!”安满慌忙躲开月非翊的眼神儿,心慌的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跟着他一道下马车的还有个女人,估计就是桓王妃,徐婷晚。 徐婷晚冲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伸手抓着安满耳朵上那珍珠坠子猛地拽了下来,满耳朵都是血,疼的安满眉目一紧,挣扎着想逃,但身子被紧紧压着。 “我不是你家的侍女,放开我!” “啪!”那侍女猛甩了她一巴掌,“偷了王妃耳坠还敢在王爷面前叫嚣!反了你了!” 言罢又恶狠狠的把另一只耳坠扯了下来,血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她双手捧着那血坠子,跪在月非翊面前道:“王爷,这奴才偷了王妃耳坠,该如何处置?” 月非翊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徐婷晚,徐婷晚一个哆嗦,低声斥责道:“大街上莫要丢人现眼,先押回府上!” 几个侍卫拉着安满的胳膊,安满绝不能落到徐婷晚手里,她猛地将人甩开,掐断那人骨髓,转身想往人群里跑,却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揪着她衣领子调侃道:“我不过看个稀罕玩意儿的功夫,一转眼我家丫头就成了你家的贼?皇兄这是演那一出呢?” 月非修拎安满跟拎小鸡儿似的,将她抱在怀里,推搡着回到月非翊面前,冲他微微颔首,“皇兄安好,皇嫂安好。” 月非翊一身杀气,眼神儿紧紧盯着他放在安满腰上的手,冷冷警告道:“放开她。” “她?”月非修反而将人搂的更紧。 徐婷晚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女人明明是偷了我耳环的家贼,怎么一转身,成了三皇弟你的人了?” 安满尴尬的笑笑,月非修戚眉看了眼她的耳朵,心疼的拿帕子擦了血,道:“这是我未过门儿的妻子,日后便是殷王妃,是那个低贱的丫头伤了我妻子的耳朵?”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惊的徐婷晚张了张嘴,紧咬着牙握着帕子吞了口口水眸色狠厉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有个未过门儿的……” “既如此,本王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月非翊冷冷的打断徐婷晚的话,这种事儿,毕竟不能闹大了。 其实他恨不能将月非修碰徐婷晚的那只手给剁下来。 那眼神刀剜似的。 月非修毫不放在眼里,拉着安满给车马让了路,道:“桓王殿下不是急着去珠明园吗?” 月非翊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了。 眼瞧着车马走远,安满狠狠的跺了他一脚,疼的月非修搂着脚原地打着圜,眼里磕着泪花儿,脸色涨红嗷嗷叫道:“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救了你!” “你谁啊?我用的着你救吗?”安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要回私宅里去,如此折腾一番,回去不死也得褪层皮. 月非修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白玉曼,你就不想知道玉玺到底在那儿吗?” 安满脚步戛然而止,拽着月非修就把人拉到了一个小胡同里,“你说什么?” 月非修坐在石墩子上面揉着脚,慢吞吞道:“我说你就不想知道……” “你怎么知道白玉曼?” 正文 第四章:王爷消消气 “我认识江泽辰。”月非修睨了她一眼,揉着脚缓缓道:“在东凌边关那会儿你不堪凌辱自杀而亡,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活了,逃到了荒戈,被人下了蛊,在奴贩子手里是最难驯服的黑奴,且颇有本事。” “后经江泽辰指引,你被月非翊选上,来了中垣,做了月非翊手下一个女杀手,前段时间朝上掌军政的枢密院院士田江海是你杀的,你杀他那会儿我也在,你手法不错,肝脏全碎……” “别激动。”月非修吞了口口水,敛眸看着掐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纤白玉手。 她只要稍稍动个指尖,中垣的殷王殿下就暴毙街头了。 “你死于话多。”安满眸色一沉,正要动手,腹部被人猛地一踹,她身子狠狠的摔在对面墙上,噗通一声摔地上,在睁眼,人就没了。 安满捂着肚子浑浑噩噩的回了私宅,月非修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当夜大雨,月非翊回宅,安满屈身行礼,一把被他揪着衣领子连拖带拽的拉进了书房,哐啷一声门被关上了,外头余子娆一脸懵逼,“呦?这是怎么了?” 言末脸色不大好看,没敢吱声。 月非翊将人摁到书案上,安满挣扎着解释:“我是被人骗出去的!”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月非翊阴着张脸解了她的衣带子,身上衣服松垮垮搭在肩上,安满面色煞白,他冰凉的手伸了进来,将衣服拽下去。 安满哆哆嗦嗦的说着:“那人拿着言末的令牌打着你的名号叫我戴上那耳坠去的酒满楼!” 窗户没关,许是安满穿的少,风夹着雨丝打在安满细嫩白净的腰上,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心慌的看着压在身上满身怒气的月非翊。 “主,主子。”安满轻声伏在他耳垂边,拥着他的脖颈,缓缓道:“您消消气。” 月非翊敛眸,入目是她宛如凝脂细净的锁骨,下边有一银白小蛇的刺身,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惹的月非翊头脑昏涨…… 安满身子往下,舌尖轻抵他喉结,吧唧亲了一口。他身上肌肤炙热,身上的火烧上来,心里的火估计就下去了吧,安满心想…… 月非翊突然嫌恶的一把推开她,低声斥责道:“滚,把你沾了月非修的身子洗干净!” 安满噗通一声摔地上,顾不上羞耻,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衣裳随便裹了裹道:“是,是,我马上洗。” 言罢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跑干什么?等死吗? 哐啷一声门开了,言末抬头,还没看清就被人抢了手上的伞,隐约瞥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逃命似的窜了…… 那夜她洗干净就没敢回去,听言末说月非翊叫了余子娆过去侍寝。 第二天早,她被下了禁足令,余子娆又颠颠的跑过来,说是送早饭,过来寒酸了一阵子。 “昨儿我还当是什么呢,王爷怎么解了我的禁足,还宠幸了我。后来我找言末一打听才知道,你衣裳都脱了,王爷也把你给赶出来了,我要是你啊,我就吊死在房梁上算了。” 言罢她拿着那帕子掩鼻轻笑,“你知道王爷昨晚上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安满面无表情的把硬馒头泡在清水里,哦不,是米汤里。 “说我做王妃指日可待呢。”她身上那骄傲跋扈的得意之形都掩不住的从脚趾头里散发出来了。 熏的安满那住院里一股子草鸡变凤凰的味儿。 她身边丫头清欢也跟着嗤笑,“王爷迎娶我家小姐进门儿这种福分,怕是八辈子都轮不上你吧。” “哎呦喂。”余子娆眸色一凉,睨了她一眼,“你现在要是求求我,我便允你进王府做个婢子。” 安满漫不经心的吃了一口清水泡馍,很难吃,就站起身来,吓的那余子娆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敢动手我就……” 安满没忍住,一脚踹她肚子上,厉声呵斥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我废话!” “是不是?”安满激动的还要在踹,被几个影卫死命的拉着,余子娆跌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哭喊道,“救命啊,安满杀人了,安满杀……” “你特么怎么就不长点儿记性!”安满甩开那影卫又踹了她一脚,“给我老实点儿别让我看见你!” 吓的那几个影卫浑身的冷汗,又冲上来把扭打在一起的俩人拉开,清欢慌慌张张的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余子娆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告诉王爷,叫王爷扒了你的皮!” 安满作势还要踹她,吓的她拉着清欢一瘸一拐的跑了。 “行了!”安满甩开那些影卫,几个一米八的男人一脸菜色,吞了口口水都不敢吭声,但眸中流露的无不是敬佩之色。 “你们看到了,我没动手。” “是是是。”几个影卫点头,正要走,安满吩咐把那份白水泡馍的早餐带走。 “你是经江泽辰指引,被月非翊选中,带回中垣……”这话像一颗石子烙在她心里,猛地惊醒,外头正黄昏,她睡了整一下午。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杀了江泽衍,杀了佘文堂,就是为了不让月非翊接触到任何一个知道她真正出身的人。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月非修?还是中垣殷王?她怎能心安? 想到这里,她匆匆穿了衣裳,开了床底下一个暗门,从暗道里爬了出去,出私宅的时候正好戌时。 直奔殷王府去,她走了后门,叫侍卫通报,说一个姓白的姑娘有要事要见月非修。 现在安满特别想知道,月非修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守门的侍卫一听是姓白,便笑道:“王爷昨儿吩咐了,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姓白的姑娘上门,就是你吧?” 安满一愣,“他是不是也说了,姓安的也能进?” 侍卫略尴尬,“您怎么知道?” 安满:“……” 侍卫将她引到前堂,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月非翊在这里,安满心里咯噔一下,拉着那侍卫躲在屏风后面。 “听说那女人惹的桓王妃不高兴,要是在皇后娘娘耳边嚼舌根,说了点儿什么,你养着外室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正文 第五章:你不是想娶吗 月非翊用指尖拌着桌子上的茶水,一身黑裘,不怒自威,凉凉的抬眸道:“那依三皇弟的意思是?” 月非修恬不知耻的笑笑,“安满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我娶了就是了。” 月非翊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半晌才道:“我要是不给呢?” “徐婷晚的爹是丞相,她姑妈是皇后,祖奶是太后,她要是作闹起来,你受的了吗?”月非修轻笑了笑,“可怜那家世鼎盛的徐婷晚,嫁给你也不知道有没有过夫妻之实……” “闭嘴!”月非翊瞟了他一眼,月非修那一副吊儿郎当威胁人的模样当真是十分的欠扁。 “过几日我将人送你府上。”说着,月非翊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褶皱,走了。 月非修嗤鼻,一脸得意的往内屋走,刚过屏风,迎面撞上安满,吓的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安满看了眼月非翊离开的方向,“走了?” “走了。”月非修摆摆手叫屋里侍者都出去,悻悻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安满问“你怎么知道白玉曼?” 这次安满不仅掐着他的脖子,还紧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摁到墙角处,堵的严严实实的,生怕他跑了。 “你慌什么?”月非修毫无反抗的意思,“等你成了我的殷王妃” “谁要做你的殷王妃!”安满手上用力,月非修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咳了几声,“我看上你很久了,可你甘愿做月非翊的外室小妾,都不愿意做我的正妃……” “说点儿有用的。”安满掐着他的手骨,月非修龇牙咧嘴的倒抽了口冷气,“疼疼疼……” “我知道你是受江泽辰指引来月非翊手下做内奸,所以你才不能离开月非……”安满迅速捂着他的嘴。 天将亮的时候,安满回了私宅屋里。 府上没人知道她出去过。 几日后,月非翊来宅里,余子娆缠着作闹,指责安满动脚踹她,月非翊轻言哄了几句,说道:“此事我定会责罚安满,我今日来给你带了几件新衣裳。” “你试试看喜欢那个?今儿你大喜,要出嫁。” 安满刚好走到书房门口,听见里头余子娆惊声道:“王爷当真要子娆今日入府?” 入府?为妃?嗯,前段时间她是来炫耀来着,安满还记着,但眼下,应该是嫁去殷王府…… 不禁咂舌,这女人真可怜。 余子娆却不知道,一脸兴奋的将那裙子拿在身上比划着转圈儿道:“王爷待娆儿真好。” 月非翊眸光沉了沉,“你如今嫁的,是……” 话未说完,安满进了屋,余子娆见状,咳了两声柔声道:“王爷如今要纳我入府,怕是以后我就不能陪着姐姐了。” “你嫁的是殷王,月非修。”他冷眸道。 余子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王爷您说什么?” 她手上那件衣裳落了地,原本绣着金丝的秀色衣裳沾了地上灰尘,瞧着惹人怜惜。 月非翊眸中没什么感情,他抬手端着茶水轻抿了一口,吩咐道:“你替安满嫁去,等会儿给你找个好点儿的易容师。过去好好伺候着,别忘本。” “不,不是的。”她噗通一声跪地,一脸的不可置信,爬着去拽着月非翊的衣角,“王爷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怎么可能嫁给月非修,我为什么要替安满出嫁?” 她哽咽着哭道:“我又不是您的奴才,您说送人就送了……” “放肆!”月非翊冷言呵斥,“嫁给殷王亦是殷王正妃!何等的福分?来人,带子娆下去更衣。” “不!不要,我不要什么新衣裳。”她哭声惨烈,被人拖拽下去。 安满全程面无表情,屋里寂静了,她弯腰捡起地上衣裙,搁置在一旁道:“王爷果真无情,日后用惯了阿满,是不是也随手送人了?” “她是替你背的锅。”月非修放下茶水,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她,“你这些时日安分些,莫要在让月非修盯上你。” 安满应了一声,“是。” 她身边丫头清欢在门口哭跪,头都磕破了,也没能让月非翊顾念往日情分留住余子娆。 殷王娶妻这日城里喜庆,当晚安满没忍住,偷溜去了殷王府,趴在喜房屋顶上掀人家瓦片儿。 月非修喜滋滋的推门进来,“瞧瞧,本王说什么来着,本王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得不到的!” 一掀盖头,余子娆顶着一张安满的脸,月非修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眸色微凉,看了她一会儿,十分肯定道:“你不是安满。” “我是余子娆。”余子娆抬眸,眸色生硬冰冷,疯子似的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抓着月非修的双肩,将忍了一腔的怒火嘶吼出来:“我凭什么要替安满出嫁?我那么爱非翊,为什么……” 月非修一把把她推开,周身冒火儿,厉声吩咐道:“把她给我关起来,活活饿死!” 言罢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余子娆跌在地上苦笑着说道:“我用得着你活活将我饿死?我自己会死,我还有几天活头?我……” 安满一愣,慌慌张张的走了。 回私宅找言末一打听,才知道月非翊给余子娆下了药,她活不过四五天就会病逝,说到底是怕日后生出什么事儿来。 安满念着她顶罪的情分,翻窗进殷王府银兰苑中,见里头荒凉寂静,院中有口古井,余子娆在井边坐着,双颊枯瘦,仅仅两日日,就像死过一次似的,眸色黯淡,见了安满突然振奋。 连滚带爬的从井边站起来,扑到安满身上抓着她双肩问:“是不是王爷来接我了?是不是王爷叫你来接我回家……” 安满摇摇头。 她突然凉薄的笑笑,松开安满,退了几步,那眼神中是安满从未见过的惨淡绝望,安满从未注意她身形如此单薄瘦弱。 殷王府的砖瓦华贵,私宅不及半分,这院子清荒,安满四处瞧了瞧问,“清欢呢?” “死了。”余子娆说,“被月非修杖杀了。” 她少了以前的娇纵浮躁,如此沉声的语调,顶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安满瞧着心下惊骇,怕日后自己也是这幅模样。 突然,余子娆抓着她的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道:“你不是喜欢动手吗?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打死我啊,你打死……” “疯子!”安满甩开她。 “呵呵。”余子娆趴在地上笑笑,“我怎么能死呢?我要嫁给桓王,我要嫁给非翊。” 她咳了两声,虚弱无力的伸出瘦弱纤白的手,手上攥着一个好看的珠链子,是月非翊赐给她的,安满记得,她拿来炫耀过。 “疯子!”安满睨了她一眼,生平是挺看不起这些身为男人的玩物还对男人倾心一付爱的要死要活的女人。 “月非翊不喜欢你,他谁都不喜欢,你我都是供他玩乐的东西,你何必那么认真?” “你懂什么?王爷是爱我的,他好几次抱着我抱的特别紧……”余子娆根本就听不进安满在说什么,哭的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无可救药。”安满啐了一口,丢下一个药瓶子说道:“你我相识一场,这瓶子里的药够你多活上几天,能叫你死的舒服点儿。” 月非翊给她下的药毒发时能叫她痛不欲生,安满走的时候瞧见她眸中沉着的怨恨阴戾。 后一两日她带着饭菜偷偷送去,就是怕她在死前发疯闹出什么幺蛾子,顺带还从殷王手上拿到了一些江泽辰的消息。 中秋那日早晨,她提着食盒从月非修手里拿了信,正要走,月非修理了理身上睡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迟早会把你娶进门儿的。” “你怎么认出来她不是我的?”安满诧异的问了句。 月非修笑了笑,“京城里谁不知道有个下手阴毒,毁人五脏的女杀手,你身上那股子染血的戾气是闺阁女人学不来的。” 安满:“……”感觉不到你在夸我,但是你又没骂我。 眼瞧着她离开,月非修身边一侍卫闷闷不乐道:“王爷怎么会喜欢上这种没有一点儿女人味儿的女人?” 月非修:“……我要是直接喜欢男人岂不是显得我变态?” 侍卫:“……” 安满推开银兰苑的门儿,见院子中没人,就进了屋里,将食盒放下说,“吃饭了。” 没人应,安满微愣了一下,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看见墙根儿那原本被杂草盖着的地方如今露了出来,是个洞,她跑了? 桓王府中秋家宴,宫里有身份的官僚女眷都来了,一大早就热闹的很,安满心里一惊,匆忙从那洞里钻出去,竟就是大街。 她下意识就往私宅跑,半道上愣了一下,转身跑去桓王府。 果然,在距桓王府门口还有三五里路的时候,看见余子娆在门口大闹。 她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诉着说:“我腹中有桓王殿下的孩子,还请桓王妃能网开一面,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求求你们了。” “桓王殿下,桓王妃娘娘,留我们母子一条贱命吧!”她哭着将脑袋都磕破了,原本就瘦弱的身子配上那破衣烂衫,惹的多少人聚在桓王府门前围着她窃窃私语。 安满不敢贸然冲上去把人给拉回来,身后突然一阵阴凉,吓的她一扭头就掐着那人的脖子,言末咳了几声一把推开她,阴沉道:“王爷不在府里。” “她是怎么跑出殷王府的?” “我那儿知道?”安满道,“可能是月非修故意让她来砸场子的。” “不应该啊,她前两天就该毒发身亡了。” 正文 第六章 自不量力 安满没敢接话,生怕被言末察觉出什么来,只得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往前走。 “王妃娘娘,那个贱人还跪在门口呢!” 徐婷晚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那华贵的王妃服显得她整个人格外地端庄大气,就连听到自己贴身丫鬟青柠的话也没有一点变化。 当然,这是在忽略她用力到发白的指尖的前提下。 身为桓王妃,徐婷晚在桓王妃几乎是一人之下的存在。纵然她早已察觉月非翊包养外室,却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男人手握重权。 可是,月非翊前脚刚被叫到宫里去,这个疯女人就敢跑过来,还嚷嚷着怀了桓王爷的孩子,简直就是当众在徐婷晚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让她且闹着。”徐婷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今日王爷不在府上,怎么处置这女人还不是她说了算。 “王妃就是太大度了,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也妄想进桓王府?真是自不量力,我们就该……” “青柠!”徐婷晚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这青柠是从小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殊不知,这桓王府里多的是隔墙耳。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奴婢知错了。”青柠跪在地上,眼里却带着浓浓的阴郁。 桓王府里的下人都不认识余子娆,原本是打算直接打发走的,但是一听说那女人肚子里怀了桓王爷的孩子,便没有人敢上前,只能让她离桓王府远一点。 尤其今日还是中秋宴会,出入桓王府哪个不是达官贵人,冲撞了哪个他们这些侍卫都吃不了兜着走。 安满和言末没有靠近,只是在附近找了个茶楼坐着,默默地注视在桓王府门口。 月非翊已经在御书房门口站了近半个时辰了,可是皇上却没有一点让他进去的意思,心里虽有所察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皇兄来的好早,恐怕是等了些时辰吧。” 月非修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眸里带着少许挑衅意味。 “所以呢?”月非翊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感情。 月非修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二位皇子殿下,皇上叫二位进去。” “那就多谢张公公了。“ 看着月非修和张公公的背影,月非翊缓步的跟上,眼眸里的阴郁又多了几分。 从小在皇室长大,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多少是偶然的,很多偶然的事情背后都有一些必然的因素。 茶楼里,安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比自己还要放松的言末,实在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默,“你是王爷的近身侍卫,若她肚子里真有王爷的骨肉,你这见死不救的罪名恐怕也逃脱不了。” “你不也一样?”言末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身的戾气让他在这静谧的茶楼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来周围人的频频注视。 “看,有动静了。” 其实不等言末出声,安满已经注意到原本拦着余子娆的下人们都散开了。 终于忍不住了吗? 闹腾了近一个时辰余子娆早已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一旁的墙边,一只手还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大胆!区区青楼女子还敢妄言自己怀了王爷的子嗣,真是笑话,你们还不快拿下!”青柠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几个侍卫踌躇不决地看着一旁的徐婷晚,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桓王妃没有开口,他们私自动了手,被王爷知晓后果可不是他们承受的起的。 “桓王妃,小女子自知出身卑贱,可肚子里的确是王爷的亲骨肉啊。” 余子娆捂着肚子爬到了徐婷晚的面前,伸手试图抓住她的裙角,脸上的泪水不仅没让她显得狼狈,反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徐婷晚后退半步,避开了伸过来的手指,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厌恶。 青柠疾走两步,挡在了她身前,抬脚踢向趴在地上的余子娆,“滚开,你这低贱的东西,别脏了王妃的衣服。” “退下,青柠,她若真怀了王爷的子嗣,万不可如此怠慢。” 徐婷晚低声训斥道,“还不快把姑娘扶进府去,好生照顾。” “桓王妃好大度,竟然相信这个风尘女子。” “人家这才是有大家风范,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坐上桓王妃的位置。” “桓王妃别相信她,这个女人只是想攀附王爷罢了。” 周围所有的百姓清一色地站在了徐婷晚的同一阵营,还不忘用一些恶毒的话诅咒着有些疯癫的余子娆。 “你让我进王府?” 余子娆两只眼睛瞪得好大,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话。 青柠轻哼一声,“那是我们家王妃大度,菩萨心肠,还不赶快磕头谢恩?” 两个小厮架起余子娆,一路搀扶着从侧门接进王府。 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再加上,今日来的几乎都是正室,纷纷对桓王妃深明大义的举动竖起了大拇指。 安满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就欲离开,却被言末拦住了,“有事?” “王爷走之前说让我保护你。”言末说完这句话不由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哦。”安满并不意外。 月非翊和月非修并没有在御书房呆多久便离开了,二人方才“兄友弟恭”的模样让皇上很是欣慰,只是,一踏出御书房的门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本王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月非翊意有所指的问。 “皇兄在说什么,小弟怎么没听懂呢?“ 月非修一脸无辜地眨巴着自己的桃花眼,“小弟要回去看自己刚娶回府的女人了,就不陪皇兄了。” 看着月非修离开的背影,月非翊的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事出反常必有妖。 桓王府里,表面上看起来方才那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这里的哪个人不是人精,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 “晚儿,你在这里受苦了。” 正文 第七章 你终究会是本王的王妃 丞相夫人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徐婷晚拉倒了一旁,原本以为有着丞相府撑腰,自己的女儿在桓王府应该游刃有余才对,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当着别人的面,徐婷晚还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可当着自己的母亲,心里的委屈就好像是洪水一般从心底涌了出来。 “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要实在不行除了便是。”林帧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能稳坐丞相夫人的位置上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母亲,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林婷晚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里流露出愤愤之色,“这女子不知与多少男子厮混过,现在竟敢随意攀扯皇家,还让女儿这样丢脸。” “她现在身在王府里,是生是死还不是你一个念头的事。”林帧玉的手上下翻动着,“你和王爷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早日生下嫡长子才是头等大事,到时候你还怕有人能动摇你恒王妃的位置?” 徐婷晚点点头,白皙的脸颊染上少许红晕,“母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到女儿一副小女儿模样,林帧玉宠溺的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 就在丞相夫人还想嘱咐自己女儿点什么的时候,月非翊走了进来。 “王爷,有件事需要您处理一下。”徐婷晚上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和月非翊说着。 月非翊颔首,“好。” 客房内,余子娆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种类繁多的点心,但没人碰过。 月非翊看见余子娆的时候有些意外,整个眉头都紧紧都皱在了一起。 余子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子娆,救救子娆吧!” “王爷,妹妹虽然身世不好,毕竟怀了你的骨肉,还请王爷宽厚处理。” 徐婷晚急忙起身“贴心”地扶着月非翊坐到位子上,一副从容大度的模样。 “好好说,发生了什么?”月非翊看向余子娆的眼神慢慢凌厉起来。 这个女人,自己让她去月非修那里可不是为了让她给自己留把柄的! 余子娆将自己这些天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之后,便捂着自己的肚子自顾自地哭起来。 “子娆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再怎么说子娆也是王爷的人啊,肚子里还怀了王爷的骨肉,那殷王爷怎么可以……” “先下去吧,本王会再给你配个丫鬟照顾你。” “王爷……” 余子娆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月非翊摆了摆手,到了嘴边上的话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王妃也下去吧,前厅没有主人家总是不好的。”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便很快分开了,余子娆自然没有看见徐婷晚眼底那抹肃杀之气。 殷王府里,月非修得到了余子娆顺利逃离出府的消息,不怒反喜,乐乐呵呵的吩咐老管家给今日当差的下人们添些好菜。 “王爷,这件事老奴觉得有些不妥啊,虽然那女人身份卑贱,可王妃跑了这件事但传出去也对殷王府的名声不利啊!“ 老管家很久没有见过月非修这么高兴的时候了,却不得不开口提醒。 月非修不甚在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跑的只是一个疯女人,又不是本王的王妃,李代桃僵而已,大不了再把原先的拿回来就好了。” 看老管家一副不解的模样,也没有多言,哼着小曲出了王府大门。 言末几乎一整天都跟在安满的身后,虽然也不说话,却也让安满格外别扭,“晚上我要睡觉你不会也跟着吧?” “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矜持!”言末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跟在月非翊身边他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女人,高贵的、温柔的、活泼的、可人的,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是安满这样,如此没脸没皮。 安满挑了挑眉,这就接受不了了?还挺纯情的嘛。 只是,她还想夜访殷王府呢!有言末在,她的计划多半是泡汤了。 “睡了吗?” 男人的声音让本来打算小睡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 “当然没有。”安满从床上弹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衣衫,迎了出去,“今日是中秋,王爷来阿满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本来想忽视的,可月非翊的脸实在太臭了。 “无事。”月非翊怔怔地看了安满几秒,“这几日就让言末跟着你,不要乱跑。” “无事?”安满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将月非翊的眉头展平,“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这谎话。” 月非翊愣了下,感受着有些清凉的小手在自己的额头滑过的触感,喉结上下动了动,“阿满……” 连月非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安满的面前自制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王爷,有人来了。” 言末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屋内的两人瞬间分开,月非翊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尴尬。 “皇兄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唱的漂亮啊。”月非修鼓着掌走了进来,眼睛始终盯着月非翊。 月非翊上前一步,将安满挡在自己的身后,毫不示弱地反击了回去,“你也不差。” 安满看着这兄弟俩之间一唱一和,满满的火药味儿,“要不两位王爷换个地方聊?” 三人行,必有一个大灯泡。 谁知他这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月非修:“阿满,我和他可没话聊。” 月非翊:“不必。” 安满扶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红颜祸水呢! “殷王爷,阿满再怎么说也是桓王爷的人,就算您找我家王爷有事也请到别的地方去,不然传出去对您来说也不太好看。” 安满这话已经说的极其委婉了,毕竟面前的两个人他可都得罪不起。 “安满,那我下次再来看你。”月非修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要离开,却被月非翊给拦了下来,“等会,你是不是还差我个交代?” “哦?是吗?”月非修挑了挑眉,像是没有听懂月非翊语气里的戾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娶了安满,就算是传到父皇耳朵里本王也是占理的一方。 “两人身形明显不一样,难不成你随便娶一个女人让她易容成他人的模样,那人就归你了?” 明知道月非翊是在强词夺理,可偏偏月非修却找不到反驳的点,便转身温情地看着一旁的安满,“你终究会是本王的王妃。” 言毕便运起轻功,片刻便消失在夜幕中。 听了这话,安满不仅不觉得开心,反而涌起一阵恶寒,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身份的话,真想好好收拾一下他,看着月非翊阴沉的脸色,“阿满知晓规矩的,王爷放心。” 月非翊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声音却依旧很冷,“知道就好。” 正文 第八章 练武 “以后离他远一点,本王会尽快给你换一个地方住。” 看安满点头应下,月非翊低声嘱咐言末几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私宅。 接下来的几天,安满老老实实的呆在私宅里,言末在看到她窝在角落里数蚂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听说徐婷晚把自己的陪嫁丫头送给余子娆了,但人家死活不要,还告到了王爷那里。” 说完,静静的等待安满的反应,没想到,安满头也不抬,好像完全没听到言末的话。 言末摸摸自己的脑袋,“你知道吗?王爷请了宫里的御医看过了,说余子娆十有八九怀的是个男胎,这要生下来可就是长子了。” 安满晃了晃自己的头,插在发髻上的步摇也跟着晃了两下,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继续摆弄地上的蚂蚁。 “喂,你一点都不想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吗?”安满无动于衷的模样勾起了言末的好奇心。 把手上沾染的灰尘拍掉,安满站起身,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不想知道,言末大人,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优哉游哉的躺在美人榻上,拿起一旁的话本。 言末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是这样用的吗!一点都不温柔,活该不受宠。 与私宅的风平浪静相反,王府里闹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啪——”清脆的瓷器摔在地上瞬间分裂成好几半,自从余子娆住进桓王府之后,桓王妃的房间里每天都会上演五六次这样的戏码。 “王妃,气大伤身啊!”青柠在旁边好生安慰着徐婷晚,“就算是个男孩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生母卑贱的事实,若是王妃怀孕了,生下来的可是小王爷。” 青柠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只见徐婷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中秋家宴后,王爷几乎都没有进过她房里,倒是去看了那个女人几次,这让她怎么不生气。 真是不知道那个叫余子娆的贱人是怎么把王爷勾引的七荤八素的。 本以为那贱婢为了进府,谎称怀了王爷的孩子,没想到竟是真的,还是个男胎,看来母亲交代的事是该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青柠小心观察她的脸色,提议道:“王妃,依奴婢看啊,您就是太善良了,一个青楼出来的,悄悄处置了想必王爷也不会怪您的。”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记得做干净些。” “奴婢晓得了。” 京城里流言蜚语总是传播的飞快,尤其是与皇家相关的事,没几天便成了老百姓们饭后的谈资。 同样,这件事也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养心殿内。 “真是荒唐,非翊怎么会去招惹那样的女人!”皇上听到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月非翊是他给予厚望的儿子,竟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皇上息怒,桓王爷毕竟也二十多岁了,可后宅却只有王妃一个人,年少轻狂些也很正常。”张公公在一旁耐心地说着,别看桓王爷每次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待他们这些阉人却比其他主子更好。 皇上沉思片刻,“就算如此,也不应当和青楼女子牵扯不清,还带进了王府,那女子非翊可处置了她?” 张公公摇了摇头。 “哼!真是混账!” 皇上把手中的奏折丢在桌案上,“看来是时候给非翊立个侧妃了,协助王妃一同管理恒王府了。” “至于那个女人,既然非翊念及情分不舍得处置,那朕就代他处置了吧。叫恒王来见朕。” “嗻。” 张公公弓着腰,疾步从养心殿里退了出去。 月非翊赶去皇宫时,身在私宅的安满正拉着言末练剑。 作为一个杀手,她似乎还不太成熟。 “不练了,歇会儿。”单论武功,言末自然要比安满强一些,可谁也扛不住从早到晚没日没夜地练啊! 安满就像永远精力充沛似的,每次被言末打败之后稍作休息便继续挑战。 “好。”安满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插入了剑鞘,她深知男人和女人本身体质的差别,因此在练武的过程中有意训练自己灵活性。 “一个侍卫而已,阿满,你如果愿意本王可以陪你练。” 突然,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刚放松下来的安满有些诧异,她根本没察觉到这个男人何时靠近这里的。 “修王爷什么时候也做这种畏首畏尾了?“言末将安满挡在自己身后。 只见月非修轻笑了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一样的伶牙俐齿。“ 言末也不反驳,暗自戒备着。在京城里,没有人知道殷王的武功有多好,传说见过他动手的人都死了。 “有事?”安满从言末的身后走了出来,略带审视的视线落在了月非修的身上。 “找你喝茶,不可以吗?” 月非修和安满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少了几分针对。说完便将怀里的茶叶取了出来,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真的只是来喝茶的。 王爷一般都这么闲的吗?安满忍不住腹诽着。 “喝茶倒是不急,先练练手倒是可以。”安满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不同于方才和言末练武时的切磋,每一招几乎都蕴藏着杀机。 “不是吧?你刚才练武可不是这样的。” 正文 第九章 雪之子 月非修一阵惊呼,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怠慢,要知道安满那套毁人内脏的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可不想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阿满,本王知道自己好几天没来看你,但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月非修无辜的眨眨桃花眼,用扇子压下安满下挑上来的剑,调笑道:“你可是要嫁给本王做殷王妃的,我若是有什么闪失损失的不是你?” 安满不答,反手收回手中的剑,继续向他攻去。 言末站在树下看着二人切磋,殷王虽且战且退,嘴上喊着自己敌不过安满,但实际上,安满那凌厉的攻击都被他轻松挡下,不留半点破绽。 如果是自己也攻上去的话,言末暗自思索着,不,并不能打破殷王的防御。 手悄悄的按在了剑柄上,戒备起来。 月非修睨了言末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随即卖了个破绽给安满,见安满果然上当,便趁势挑飞了她的剑,勾着她的腰肢向自己扑来,“阿满主动投怀送抱,竟是如此思念本王吗?” 安满反手捏住他的喉咙,冷哼道:“放开我!” “好好好。”月非修满口答应,松开了放在她腰肢上的手,“为了赔罪,我特意带来的茶叶就送给你,不知你喜不喜欢。” “好。”安满收回自己手,平稳自己的呼吸,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说起茶,安满也算得上是个行家,在东凌谁不知晓,白府大小姐茶艺天资极高,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茶艺不知道羡煞了多少闺中小姐。 净过手后,熟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具,温壶、洗茶、冲泡、封壶一气呵成。 只是这茶香…… 安满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下来,而这一幕落在月非修的眼里,只是他勾起唇角什么也没说。 “茶泡好了。”言末意外看着安满推过来的杯子,竟然还有他的一份,随即给了安满一个感谢的眼神,却不料这个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愣在原地,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喝过如此清冽的茶了,不止和自己的手艺有关,还有这茶的生长环境,采摘手法。 “本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月非修看过安满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起身就走。 可安满会允许他走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下一秒原本放在地上的剑就出了鞘,横亘在月非修的脖子前,“不说清楚就想走吗?” “不然,阿满觉得你留得下我吗?”不同于安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凌厉,月非修反倒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你试试便知道了。”安满毫不退让,反而将剑更贴近了几分,一抹鲜红的血丝瞬间出现。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安满不想和面前的男人为敌,可这茶实在让人怀疑。 这种茶叶,名为雪之子,一般会生长在天山雪莲的附近。少时,兄长为了她的生辰亲自去雪山上寻觅,历时一个多月方才获得三两雪之子,而月非修这包雪之子少说也有两斤。 她本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可月非修的行为实在说不过去。 “阿满,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这件事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月非修神色正经道,可眼眸深处却没有半分温情,“而我愿意等。” 安满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方才说话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晚上,言末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完整的传达给了月非翊。 “哦?是吗?” 月非翊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王爷,您看安满会不会……”言末并没有把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不会。”月非翊毫不迟疑的说道,“月非修,是时候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言末愣了一下,“好,属下尽快安排。” “王爷,余小姐在外面等您。” 小厮的声音有些不情愿,不止是他,这桓王府里几乎没有人想搭理这个余子娆,明明是自己没名没份的呆在这里,却是一副对下人张牙舞爪的模样。 奈何府里的下人也摸不清自家主子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说喜欢吧,好像不是,毕竟这么多天也没有给她一个什么名份,说不喜欢,好像也不是,安排管家尽可能地满足余子娆的所有要求。 月非翊摆了摆手,示意言末下去。 言末行礼后,刚刚离开,余子娆便进门而来。 “王爷,子娆听丫鬟们说您晚上没有用膳,所以特地去厨房煲了点鸡汤,您尝尝?” 余子娆媚眼如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今日她可是精心打扮过的,她要让桓王爷知道,自己可要比那个端庄的桓王妃更可人。 “嗯,放在那吧。” 余子娆不肯放弃,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衫往下褪了褪“王爷,今天让子娆侍奉您吧。” 可是,显然月非翊连个余光都不肯赏给她,“不用,管家说你最近又哭又闹的,若是你觉得在这里呆着委屈,明日便可搬回别院去。” “王爷,子娆没有。”她一下子便慌了,“请王爷不要赶子娆走。” “下去吧。” “是,是……”余子娆拉拢上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差点被门口的石阶绊倒在地。 桓王妃的房间里,青柠忍着笑给徐婷晚讲述着这件事,“王妃,您是不知道,那贱人把在青楼里侍候男人那一套都用出来了,可王爷却还是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此事当真?”徐婷晚心里比青柠还要兴奋,而面上却未表露半分。 “当然是真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呢!还说看王爷对那贱人的态度,肚子里的野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看着青柠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徐婷晚不由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之前安排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青柠笑嘻嘻的应下来,“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徐婷晚看着青柠离开的身影,长出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余子饶,你可以别怪我心狠手辣,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正文 第十章 切磋 这天几乎是一大早安满就起来了,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挥出,就看见月非翊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身独特的冰冷的气质让这院落一下子凉了不少。 当她四处望了望,哪里还有言末的身影,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自己和月非翊两个人。 “你安心在这里在住几天,用不了多久就会搬家了。”月非翊安排道,眼眸中满是柔和,“下个月初二,桓王府会为本王挑选侧妃,已经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到时你会以侍妾的身份进入王府。” 安满点头应下:“好,阿满明白。” 说白了安满这个身份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下来的似的,如果就这么进入桓王府的话,指不定会带来多少的麻烦。 “兵部尚书的嫡次女,也叫安满,自小被送进尼姑庵里修身养性,见过她的人并不多。”月非翊顿了顿,“前些时日,暴病而亡,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这次你便顶替她的身份进入王府。” 安满捏捏鼻子,撒娇道:“让阿满顶替死人身份,也太晦气了些。” “那个……”月非翊轻咳了一声,果断转移话题,“听言末说你泡茶手艺还不错?” 月非翊其实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实际上,言末几乎一提起安满泡的茶来就赞不绝口,引诱的王府里的其他影卫都想要来私宅一探究竟。 “王爷谬赞了,只是略微学习过一些。”安满心里咯噔一下,环抱住月非翊的手臂,“只是现在没有好茶叶,不能让王爷指点一番。” 上次月非修带来的茶叶当天晚上安满就给他送了回去,这茶叶那么珍贵,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那就改天吧。”月非翊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 “听说你最近在学习剑术,来,本王指点指点你。” 言罢,月非翊示意言末把佩剑递给安满。 言末转交之后,犹豫着又递了一把剑给月非翊,却被他阻止了,言末不敢再劝,只得退至一旁。 只见月非翊抬手折下一根树枝,挥舞了两下,做了一个起剑式。 “请王爷赐教。” 话音刚落,安满拔剑出鞘,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刺了出去。 这个男人和她之前见过的人不一样,好像每出的一份力都是计算好的,从来不浪费一点。 转眼二人便已过了几百招,月非翊像是故意在激发安满的潜能一般,故意每次都强压安满一头,让她感觉到压力却不取胜于她。 言末和影卫们从担心月非翊变成担心安满,要知道,当初王爷突然起兴要练手切磋,七八个影卫加上言末连王爷的衣角也没碰到一片。 当然,他们的这些内心戏如此丰富,安满是不知道的。 “王爷武功深厚,阿满佩服。”最终还是安满败下阵来,也让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提高自己的想法。 月非翊摆了摆手将树枝丢在地上,用手帕擦擦自己的手掌,甚至连汗滴都没有流出一滴。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二这天,皇上的特殊许可,选秀由桓王爷和桓王妃自行决定,再上报皇帝知晓便可。 人人都觉得这是皇上对桓王爷的宠爱,却不知这是一个另类的陷阱。自古以来,只要是坐在帝位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多疑的,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儿子。 桓王妃是京城第一贵女,若是再挑选两个身世显赫的侧妃,那狼子野心算是暴露出来了。 尽管林帧玉已经给自己的女儿私下做了近半个月的心理建设,但是到了选秀这天,徐婷晚的心里还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噬一般,府里住着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加两个身世不凡的侧妃,这让她如何忍受! 大堂里,月非翊和徐婷晚二人坐在主位上,由管家带着各家的小姐一一到两位主子面前,剩余的人都在偏厅等待着。 徐婷晚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这么多莺莺燕燕,哪个不是大早上就起来打扮了一个多时辰,就为了能让桓王爷多看他们一眼,好入主这恒王府成为侧妃? 无论是为了恒王的身份还是他俊朗的容貌,京城里没有女人不对他倾心的,因此,只要是适龄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此时都集中在了桓王府的偏厅里,也包括她的庶妹徐婷欣。 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个男人,剑眉星目,眼里满是冷漠,一如当初第一眼见到他那么高不可攀。 只是自己只那一眼,便将一颗芳心流落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看见别人半分。 不行,这个男人必然是属于她的!她决不允许有人一起分享他! 如果不是余子娆,皇帝也不会认为她治理恒王府无方,下旨册封两名侧妃共同管理恒王府! 徐婷晚猛然收紧自己的手,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恨意,贴身靠近月非翊低声说道,“王爷,已经两个时辰了,妹妹们应当也累了,不妨休息会儿吧。” 在她刻意安排的角度下,从台下看上去就好像她整个人斜靠近月非翊的怀里似的。 “也好。”月非翊略微思索便应许了她的提议。 休息也不过是在偏厅里休息罢了,若非桓王府的偏厅足够大,不然这么多人只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妃特意为各位小姐们准备了茶水和点心,请慢用。” 看着桌子上那些种类多样的点心,各家娇滴滴的小姐们议论纷纷。 “王妃真是善解人意,不仅人美心底还这么善良。” “就是就是,我以后嫁进来想来一定能和王妃打好关系的。” “就你这姿色,还不如王妃的一根手指头呢!竟然还想嫁进桓王府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本身就多,更别说这一屋子的女人本就为了恒王侧妃之位而来,一时间那个说以后要嫁进桓王府的女人便成了所有人的攻击对象。 而唯一没有参加到这场争辩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安满,而另一个则是徐婷晚的庶妹徐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