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权家喋血 权家镇,位于丰城城南三十里处,虽地处偏僻,却因河流之利,也是热闹非凡。 这日已经是中午时分,四处聚集来的小贩正顶着烈日肩挑重担,结伴朝着权家镇赶去。言谈之中方能得知,原来是权家镇豪绅权青木五十岁的寿辰。 说道权青木,小贩无不面露鄙夷神色,其人喜好女色,常强抢民女做妾,却终究未得,沦为来往过客茶余饭后的谈资。 傍晚时分,小贩终于见着衬在夕阳之中的权家镇,无不舒缓胸中烦闷之气,纷纷加紧脚步往前赶去。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背着夕阳座于路边小摊的方桌边,小二立刻招呼上来:“哟,小兄弟又来了啊,是不是还是一样的菜色啊?” 年轻人点点头,补充道:“今天只要一碗饭就行,晚上要赶路,吃多不好。” 小二不假思索答道:“哎呦,那我可得吩咐厨子给您多加点菜,以后有空记得常来啊。” 年轻人抱拳道:“一定。” 另一边,小贩们落担没多久,便闻得远处响起了阵阵蹄声。蹄声渐近,奔腾之声愈响,应当是大队人马。众小贩相顾道:“这权青木这么大排场,连官兵都来捧脸啊,嘿,今儿个还真没白来。”其中一个有些年长的人则说道:“赶紧让开,不给官兵开道,踢翻了担子都算你走运,要是被踩死,你有冤都没处申!” 众小贩一听,许是些道理,赶紧收起已经铺开的摊子,夹道而立。 权府的管立于门前,略有所思,但也并未深想,便招呼家丁准备迎接官军的到来,自己则走进府内准备将此事告知权青木。 同管家一同进府的,却还有不久前在小摊吃饭的年轻人。他似乎对偌大的权府十分熟悉,抱着以为身着华服的女子转瞬之间晃过一众巡逻的下人,潜入一间闺房之中。 闺房中正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美艳妇人正对着水晶镜梳妆,忽闻一方有些声响,妇人停下手中动作,循声望去,只见那年轻人正手持一块破损的玉珏立于一旁。见妇人终于发觉到自己,年轻人赶忙开口解释道:“夫人不必惊慌,在下尤明古,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带您离开权府。” 妇人望见那玉珏,显是有些动容,但很快就控制情绪问:“你师傅可是阎诗封?” 尤明古抱拳道:“正是。夫人,事不宜迟,随我走吧。” “走?为何要同你一起走?” 尤明古抬头望向妇人,并未过多解释,只轻声道:“权府不久之后便会有灭门之灾,我不清楚你同师傅的事情,我只能救得了你一人,得罪。” 妇人还未吱声,只觉得眼前一花,顺势倒在年轻人的怀中。将其缓缓放下之后,那身着华服的女子正苍白着脸将妇人的首饰小心拆下,依次摆放于梳妆台前。尤明古未做过多停歇,抱起那妇人往窗口走去,临走之前轻声说道:“清儿,后会无期。” “公子一路走好。”被称作清儿的女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与此同时,权府外的小贩则是大气不敢出一个。因为他们盼来的不是官军,而是一众骑着赤目蝎壳狼的“匪徒”,他们并未照面就烧杀掳掠,只是将权府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单吊着一个耳环的独眼大汉,赤发白面,一把闪烁着苍蓝火焰的大砍刀被他扛在肩头,大喝道:“我们只和权家的人有过节,大伙儿都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什么事都没有,不然的话,哼,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狼抓拍打在青石板上,咯咯作响,听的人心惊肉跳。 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攮,陪着笑脸说道:“刀当然不认人......”这小二爱耍贫嘴,便想说句笑话,谁知还未说完,便被队伍中另一大汉手中的螣蛇咬住住脖颈,那大汉顺手一带,小二“砰”的一身便摔在路中,迎面而来的是独眼大汉的火刀,刀过之处血肉尽数被焚的焦黑,丝血未流。 大汉并未多言,只是训斥道:“他只是死罪,留着你的兴头折磨权家的杂碎。” 小贩和乡民见这伙异邦人凶悍异常,有的本想进户把门带上的,也吓得浑身发抖,好像脚底钉钉般一动不能动。而他们曾经鄙夷的权府,此时却却成为他们心中的救命稻草。而权府的护卫见事不对,早就手脚并用,如落水狗般逃进府中,哪还有平时耀武扬威的模样。 独眼大汉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多久,四个身着黑衣,头带怖人面具的精壮大汉正抬着一顶轿子,带起一道虚虚实实的黑影狂奔而来。 独眼大汉翻身而下,单膝跪地道:“参见小姐。” 轿内中人并未给予回应,大汉行礼之后也立即起身,转身望向满身杀气的权青木。 只见那权青木尖白脸,刀子眉,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完全不是沉迷女色之人该有的神色。今日是其父权白石寿辰之日,权青木不想沾染血腥,只能强压怒火问道:“今天是我权府的大喜之日,如果你们立马离开,我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道此处,一众大汉均仰天大笑,丝毫不将权青木的威胁放在眼里。 权青木怒不可遏,振剑而上。剑影顿时化为一条银蛇,剑到人到,直刺独眼大汉的要害。独眼大汉甚是托大,对于这凌空一剑不闪不避,只以化为金铜之色的身体硬接一招。那剑尖只是堪堪顶住独眼大汉的咽喉,便不得寸进。 称的上是触目惊心,要知这凌空一剑可是灌注了权青木三十多年的修炼成果,这独眼大汉居然能毫发无损,可见这大汉内气外功都不是自己所能匹及的,随即去了剑势想要退开。可大汉哪里给他机会,一击毫无花假的左直拳迎面袭来。 权青木心生怯意,未能立即以功法护住心脉,被一拳轰的七窍流血,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撞飞门前的石狮子,气绝而亡。 电光火石之间,权青木便已败亡。回过神来的管家吓得赶忙往权府中跑去,但没跑几步,整个人便如烂泥般瘫软下去,没了动静,原是马上另一人射出的毒针直中管家的后脑。 轿中之人仍未言语,只是从轿中掷出一柄短剑,大汉捡起那短剑便携众人走进府中。 天渐渐黑了,风一吹,云便将月亮遮住,只留下一丝月光。 轿帘也被风吹动,轿中的正坐着一位妙龄少女,身披淡紫色的蝉翼罗蓬衫,虽然只露出一半的身子,但依旧能显示出玲珑曼妙的曲线,她沉鱼落雁的容貌在月光与灯光的映衬下,更具一种神秘朦胧的美感,如同月中嫦娥下凡一般。 但在场的小贩乡民可无心欣赏这种异邦之美,只因为从权府出来的一众人马除了独眼大汉均身染鲜血,权府显是满门被灭。 “小姐,人数都已经对过了,权府上下,未留一个活口。”说话的是抬轿四人中的一人,此人身背一个木制大盒,甚是显眼,言毕便起身回到轿边候着。 “嗯,你办事我放心,不像陇融一般毛毛躁躁的。”女子娇嗔一声道。 独眼大汉则是抓着脑子左顾右看,咧嘴笑道:“小姐教训的是,小姐教训的是。” “我倦了,起轿吧。”女子佯装打了个哈欠道。 正文 第2章 路漫漫 妇人从昏迷中想来,一睁眼,便看到搁在眼前的一刀一剑,妇人的思绪瞬间被拉到十多年前。回忆正浓之时,车身一阵颠簸,撞疼了妇人,妇人不由得吃痛的娇哼了一声。 “夫人您醒啦,我们现在要去往松山,师傅交给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办完,可能还要委屈您一阵子。”马车外传来尤明古冷冷的声音。 “阎诗封到底想要你做什么!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不知为何,妇人的情绪忽然显得有些激动,但也如之前一般,很快便平复下来,话便未继续说下去。 “岭南的飞鹰堡段世通被灭门的事情您知道么?”尤明古对于妇人的失态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的询问道。 “段世通......”随即话锋一转,“权府怎么了!快带我回去!” “权府应已步了飞鹰堡的后尘了,夫人你现在回去,也是枉然,徒添伤悲而已。”尤明古宽慰道。 “权府果真已经......” 女人终究是女人,即使是妇人这种奇女子,也不由得留下两行清泪。 尤明古继续说道:“岭南的段世通,丰城的权白石,松山的道坎真人,庐州的洛行霜以及家师,都卷进过二十年前的一场浩劫之中,夫人你可知晓?” 听闻此事,妇人停止了抽泣,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答道:“我并不知晓,不过每每问起他,他似有难言之隐,并没有告诉过我实情。” “师傅也没告诉过我实情,我也没有多问。”尤明古接话道,“原先我想告知权前辈段世通之事,但来到此处方知权前辈早已驾鹤西去,而后说与权青木时,却被冠以妖言惑众,被一干人等扫地出门。” “这恐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妇人有些戏谑的回道。 尤明古有些好奇,问道:“夫人,您对权家灭门的事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妇人的回答着实令尤明古大吃一惊:“这就像你养的小猫小狗去了一样,难道要整日以泪洗面么?而且,权家做的事情你应当也有所耳闻吧。” “夫人教训的是,是我浅薄了。”尤明古回道。 “那你可知是何人的所作所为?”妇人又追问道。 “听闻是祸玉妍的嫡传弟子——祸梦。”尤明古一鞭甩在一头生的牛角马身的怪物身上,说:“师傅只说祸梦武艺不会在祸玉妍之下,让我不要硬撼其锋。”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妇人才冒出一句话:“之前同你一起来的女娃娃呢?” “代替您死在权家了。”尤明古说这话时不再冷冰冰,倒是多了一份温柔,“她身染重病已经时日无多,她说不想死在那种地方,所以我把她赎了出来。” 没等妇人回话,尤明古继续出言道:“夫人,待会儿我会在前面的市集更换一匹食铁兽,您也可以稍作休息一下。” 就这般一直往南出了丰城的地界,又入鄂州,遇江河则行水路,披星戴月不舍昼夜,舍船登陆,又走旱路赶到丽阳,再深入河套地界。一路紧赶慢赶,若不是有妇人在一旁服侍,尤明古几乎跑断了气。不过也因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尤明古已不像先前那般拘谨。 现在,又是暮色低沉,倦鸟归林的傍晚时候,尤明古也来到了昔日的这片松树林前。尤明古终于长疏一口气,因为他感觉他终于赶在了敌人的前面,再走过一片竹林,便能来到松韵堂的山门。 稍微年长一些的江湖朋友,都不会忘记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道坎真人的大名,一双出神入化的锻铁融金掌配合他奇门遁甲的数术,让多少邪教恶徒闻风丧胆。但在波谲云诡的江湖之中,松韵堂的崛起也就是昙花一现,事实上还有很多门派也同松韵堂一般,就此消逝在往后的岁月中,为人们所遗忘。 道坎真人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热血侠士,他是个真正跳出俗世的修真者,原本应当能开帮立派并光耀后世的松韵堂,竟被道坎真人修成一所道观。道坎真人每日除了烧汞炼丹之外,闲暇之时还会下山替人医病,也因此香火鼎盛了几年时光。再后来,道坎真人病也不医了,丹也不练了,那时候的松韵堂才算是真的淡出人们的记忆。 如今的松韵堂门可罗雀,空气中早已嗅不到当初呛人的烟火味,尤明古大感诧异,也不顾身边的妇人,快步向内堂方向走去。 还未至内堂,尤明古便听得有人吟诵《烟波钓叟歌》中的一段“戌刑在未申刑虎,?寅巳辰辰午刑午。三奇入墓好思推,?甲日那堪见未宫。丙奇属火火墓戌,?此时诸事不须为。更加天乙来临六,?月奇临六亦同论。又有时干入墓宫,?课中时下忌相逢。戊戌壬辰兼丙戌,?癸未丁丑一同凶。” 声音低沉诡异,尤明古疑惑不解,瞬身便蹿进内堂,这才发现内堂中早已蛛网漫布,三清神像破损不堪,烛台香炉也散落于地,正中则端放着一口铁质棺材,那声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尤明古随意一拍,便将棺材的铁盖拍飞在地,铁盖之沉直将大理石板拼接而成的地板嗑出几道裂缝。 棺材里赫然躺着的是白发苍苍,神情萎靡的道坎真人。 “哎呦哎呦,谁啊!闪着我老人家的眼了!”道坎真人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坐起身来。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尤明古望着手卡酒葫芦,穿着破烂的道坎真人关切的问。 “复渊,你来啦,来,我这儿有瓶上好的青梅佳酿,同我小酌几杯如何?”道坎真人转怒为喜,举起酒葫芦朝尤明古晃荡几下。 刚想剥开葫芦的木塞时,却被尤明古一把扣住:“师傅!我是异星啊!尤明古啊!还记得我么!” “记得记得!异星嘛,阎诗封那老小子带过来给我使绊子的一个小娃娃。”道坎真人剥开遮住眼帘的白发仔细的端详尤明古几眼,又转喜为哀,带着哭腔喊道:“哎呦,异星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就会欺负我老人家啊!” 说完就想喝一口酒,谁知尤明古依旧扣着道坎真人的左手,真人运气相抗,却完全不是尤明古两指的对手,遂有哭道:“完了完了,功夫越来越好了,变本加厉管起师傅喽。” 这话碰巧被莲步轻移过来的妇人听道:“异星你为何唤他也做师傅?难道你有几位师傅么?” 道坎真人转头呵呵一笑,解释道:“这小子啊,简直是个练武奇才,当年他才十多岁啊,就尽得阎诗封和他那一众狐朋狗友的真传——唉?你这女娃娃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妇人凑近道坎真人的老脸,拍拍真人的乱糟糟的白发笑道:“崇道老头儿,这么多年不见,你活成这幅光景就罢了,居然还忘了我,哼。” 妇人的这一举动着实震惊到尤明古,以至于手上有些松懈,让道坎真人挣脱出去,刚要将酒壶送至口中,却又被妇人一把夺去:“你啊,想不起来,就别想喝酒。” “想想想……嗯……”道坎真人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记起来记起来了!当年艳压群芳的冷晴雪妹子!给我酒喝,给我酒喝。” 被唤做冷晴雪的妇人大感无趣,随手将酒壶抛给道坎真人,真人也终于如愿以偿的灌了口酒水。 “师傅你这是?”尤明古拿起铁链运气一拽,铁链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这口精钢棺材是昨天才运过来的,这链子也是精钢做的,棺材连着链子,链子锁着我。”道坎真人说这话时居然有一丝自豪感,“倘若你当初能把我的锻铁融金的掌力练到九层,你肯定能把我弄出来,当初还笑我的掌法不及你阎师傅的紫电奔雷手,死活不想学,现在还想学么?我就不教你!” 语毕,又喝了一口酒,自顾自的又念起烟波钓叟歌。 尤明古放弃询问松韵堂先前发生的事情,直切正题道:“师傅,你还记得二十年前你和我师傅还有段世通,权白石,落行霜干了什么事么?” “二十年前?那么久?不记得不记得。”道坎真人连忙摇头摆手。 “那就是记得了,现在段世通和权白石都已经被人灭门,下一个就是您老了。”说罢,尤明古又运起九层的紫电奔雷手劈向精钢链,也未能斩断那精钢链。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复仇么?都说了不顶用不顶用。”道坎真人咂一口酒,胡言乱语道。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哪个好汉最后活的如你这般?我想你当年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才不惜的说吧!”尤明古改变策略出言相激。 谁知道坎真人果然疯的不轻,被尤明古随意一激,便守不住口:“哼!当初可是凭着我俊美的容颜才把那妖女骗到境潭地道里的!要不是我,那妖女怎么会被烧个体无完肤?连容都毁了,可惜了那幅漂亮的脸蛋。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师傅……” 讲了半天道坎真人才自觉失言,连忙捂住嘴,但为时已晚。 听罢道坎真人的叙述,尤明古转身便走,只是走的有些慢。 “哎哎哎?你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不管你师傅的死活了么?”道坎真人大声喊道。 尤明古驻足说:“我下山找家伙,把你这玩意弄开。” “你安心的去吧,说不定你这一来一回的,刚好能赶上帮我合上棺材盖儿!”道坎真人提高音量,生怕尤明古走远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去外面布个大阵,阻一阻他们。”说完,尤明古便飞身而去。 马车上,冷晴雪似乎并不关心道坎真人的死活,只是有些好奇的询问尤明古:“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刀试试呢?” 尤明古半开玩笑道:“我怕把刀砍蹦了,不值得。” 冷晴雪嘟着嘴又问:“那你下山想找什么东西来破那精钢链子?” 尤明古再回:“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只有一个铁匠有能耐锻出这东西,谁造的谁开,开不了我就把他也按进棺材里。” 正文 第3章 迷魂阵 翌日清晨,松韵堂对面的陌岭上,猝然闪现出一顶小轿。正由四位头戴面具的精壮大汉只手抬着,似一道黑电闪过树梢,奔往松山。 松山下,因山路崎岖且树木繁多,且有临空禁制的阵法,无法乘坐飞行的妖兽直达山顶。独眼大汉所带的一众人并未骑行,只是安静的等恭候轿子主人的到来。山风呼啸,在草木萧萧之声中,小轿已经来到松山之中,倏然停下。 没有理会轿外众人的跪地问候,只是询问轿夫:“这儿离松韵堂还有多远?” 背着木盒的轿夫放目远望,道:“回小姐,离松韵堂的山门大约还有100多丈。” “嗯,走吧。” 听闻轿中一声令下,轿夫随及起轿,跟在独眼大汉一众人后,向松韵堂走去。 前行了一阵子,那背木盒的轿夫忽然示意其余轿夫驻足,道:“小姐,事有古怪。” “怎么回事?”轿中传来祸梦冷淡的声音。 “我们好像离松韵堂一直有100多丈的距离。”轿夫继续补充道。 “哦?”轿中的祸梦玉足轻敲两下轿底,轿夫得意,将小轿缓缓放下。 这才发现祸梦出落得异常标志,身穿层层紫色的薄莎,把玲珑的曲线彰显的淋漓尽致。不似以往,今晨她脸上则是罩着一层面纱,但只一双明媚的剪水眸子便能勾魂摄魄了,她那妖异的美不是一条面纱就能阻隔的。 祸梦并未言语,只是运转着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四下观察,少顷,她才冷笑着摇摇头。 独眼大汉忙道:“小姐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祸梦回他说:“是我一时无知,要知道坎真人可是精通数术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山下用五行中的土木搬运之术设下大阵,幸得石莲早早察觉不妥,要是走深这阵就难破了。” 只见祸梦以小轿为中心,各往四个方向走了九步,每走三步则驻足四望。她那美丽的脸庞上,这才微微漾起一阵笑意。 便转身回轿,四名轿夫遂即将轿子再度抬起。 祸梦发令道:“陇融,你带着人跟在轿子后面,跟着轿子走,就不会再行差踏错了。” 独眼大汉应声答:“是的小姐。” 轿夫起步前行,依着祸梦的命令几步一偏几步一转,直到祸梦言:“向前十步。” 前头的轿夫忽然停了下来,引得背着木盒的大汉冷声道:“为何不走,是信不过小姐么?” “可......可前面是悬崖啊。”轿夫当然不敢违抗祸梦的命令,这话像是说给石莲听的。 不过也难怪,前头云雾缥缈,山风吹过,在成卷的雾气中,只见道路戛然而止,尽头是一偏陡峭的山崖,别说十步,就是五步也有坠下山崖的危险。 没等祸梦开口,带头的石莲稍一发力,单手便擎起轿子前头的重量,带着轿子缓步往前。那轿夫打量的前进之势,吓得腿脚颤抖不已,也只临阵脱逃必死无疑,不由得把心一横,闭着眼睛抬起小轿,默数三步四步五步...... 一连数了十步,也没有坠入深空的异样,睁眼一瞧,眼前便是松树横布的松韵堂山门,这下心里才有了些着落。 从轿后蹿出的陇融大喝道:“嚯!道坎这小老儿,居然用这鬼打墙的下三滥害的我们多走这么多路,若不是小姐懂得破解之法,我们可真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看我这就进去,取他狗头!” “小姐还未发话,你怎敢又擅自做主?”石莲一边落下轿子一边出言制止。 “你如此贸然闯入,与我分开,再着了道儿,我如何救你?”祸梦像是对独眼大汉的冒失习以为常,并未有何不悦之感。 祸梦又仔细端详一下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心中大惑不解,言:“此人在山下布下险恶的生克之阵,却不以阵以阵护堂,是刚愎自用料想山下大阵无人能破还是另有隐忧呢?”显然,祸梦更倾向于后者。 眼前松韵堂那历经20年的风吹日晒的古老建筑早已裂迹斑斑,青铜大门也已染上绿绣,倚在一旁的大理石板上,围墙倒的倒塌的塌,断断续续的游向山脚,衬托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陇融也跟着张望一下,奇怪地道:“小姐您曾说松韵堂如今已经没落,难不成门人已经尽数离去,独剩道坎老儿一人了?” 后院内堂一阵及其轻微的叮啷之声吸引到祸梦的注意,祸梦抬起手臂指向一个方向道:“道坎真人大概在那边。” 陇融一听,随即目露凶光,拾刀而起,冷笑道:“小姐稍等,小的这就把道坎老儿的头割下来孝敬小姐。” “不可!”祸梦出言制止道:“这松韵堂再怎么没落,他道坎也终归是一派之主,你怎可胡来!罢了,我亲自去看看吧。” 内堂的大门虚掩着,祸梦玉手临空一掌,便将那房门拍碎,发出一声大响,清晨有些刺骨的寒风嗖嗖的灌进内堂,直吹的道坎真人猛一哆嗦,睡意尽失。 疯疯癫癫的道坎不满的叫喊道:“谁啊!搅了本真人的好梦,真是的!哎呦!” “我来自离疆的落幽洞,我姓祸,单名一个梦字。”祸梦抱拳作揖,向道坎行礼道。 道坎听闻,吓得猛一攥酒葫芦,问:“祸......你就是祸玉妍的那个弟子?” “嗯,祸玉妍正是家师。”祸梦点点头。 道坎忽然神情惊惶,才发觉自己作茧自缚,开始暗忖脱身之法。 祸梦又继续说道:“我也是奉家师之命,来取你的首级,偿还你二十年前欠下的债。” 道坎却忽然笑道:“我前些天便算到我时日无多,特地教人为我打了口精钢棺材,把我自己锁在里面,我这脑袋你想取便取吧,哈哈哈!”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在令我满意之前,你想死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祸梦冷哼一声,眉眼之中尽显凌厉。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道坎抬起双手,露出两串精钢锁链:“听闻你净得祸玉妍真传,那她的化形掌必定也传授与你了,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同我交手的资格。” 祸梦显得有些轻蔑,说道:“这有何难。”并未出掌,只是以一双玉手堪堪一握,便将那精钢锁链捏的变形寸断。 道坎不由得大骇,脑子也开始泛起糊涂,竟然从棺材一跃而起,倏地纵出门外。祸梦也不拦他,未走两步,道坎便一头撞在石莲坚实的胸膛上。道坎此时已如一只软脚虾,被石莲揪着后脖颈的衣领,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祸梦挥手示意让石莲退下,刚一放手,道坎便颤抖着身体朝着祸梦磕头求饶:“饶……饶命啊,姑娘,饶命啊,我的功夫已经荒废五年啦,我早就是一个废人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道坎边说边爬向祸梦,企图让她沾染到一些世俗的尘埃,却被站在一旁的陇融踢翻在地。 “想不到你堂堂一派宗师,居然沦落至此,全无气节和风骨!”祸梦微微冷笑,“现在的你,恐怕连我的轿夫你都不是敌手。” 闻得此言,道坎顿时涕泪横流,像个孩子般地哭泣起来:“祸姑娘,求……求你了,别杀我。” 祸梦忽然没了杀意,倒不是出于心软,更多的则是唏嘘之情。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祸梦虽杀意尽失,但言语中却似有威压,使得道坎心中一惊。道坎也知,一但她认为自己撒谎,自己必会魂断当场。 道坎当然不会放弃这一线生机:“祸姑娘,你问吧,我知道什么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祸梦问道:“你被锁棺中,那你可知在山下布阵的是何人?” “山下布阵的?”道坎神情又有些恍惚,顿了少顷才想起来:“那是我的一个弟子,昨天傍晚才回来的。” 一听到松韵堂还有别人,陇融立刻就想去别处搜索。 “不用浪费精力了,这里就他一个人。”祸梦制止道。 道坎不由得暗自赞叹:“祸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能把听风吟练到此境界,真的是令人佩服啊,就和我那位徒儿一样,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你的徒儿?他现在在哪儿?”祸梦有些感兴趣,听道坎的言语,似乎他口中的徒儿也是位练武的奇才。 “他……他下山找东西去了,要破我这精钢锁链,再带我下山来着。”道坎连忙解释道:“他和20年前的事情可没有一点关系啊!” 道坎心中忽然浮现出一阵内疚与伤感,害怕因为自己的懦弱与无能,很可能让这个好心来就自己的徒弟妄送了性命,遂道:“祸姑娘,他真的只是凑巧来到的,权万不要害了他的性命啊!他真的是无辜的!” “那你的徒儿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不知何故,道坎忽然想到当初往事,祸梦摇身一变,变成祸玉妍的模样,质问着自己。 道坎已经被吓得心颤胆寒,又被祸梦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盯住,再加上祸梦又聪颖异常,哪里还敢撒谎,只得颤颤巍巍的说出:“尤明古。”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道坎嫉妒恐惧的声音,将“李异”含糊的说成了“李”。 “李星?”祸梦又在口中嘟囔了两遍。 道坎神情再度陷入恍惚,哪里还管祸梦说的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祸梦思索再三,发觉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便道:“你走吧,走的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便转身向松韵堂外走去。 道坎如获大赦,止住哭泣,扣了两个头后便想去棺材里拿酒葫芦解解酒瘾。没走两步便觉眼前一花,再恢复原状时,发觉台阶挡住了他的视线,忽然觉得一股倦意浮上脑海。 原来是陇融在他转身之时,手起刀落,道坎的头滚落到台阶前,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你太糊涂了!”祸梦有些不悦,气的一跺玉足。 “这是洞主的命令,让我们杀光20年前害她的人的啊!”陇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直的说。 “没了他,我怎么把李星引出来?”祸梦无可奈何的说:“况且道坎现已如此,你又何苦再杀他?传出去不怕为江湖武林所耻笑?” 殊不知,一切的一切,均被以“寒冰鉴”隐住气息的尤明古看在眼里。懊恼,愤怒与伤心几种情感将尤明古吞没,自己的师傅惨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屈辱之感,简直要讲尤明古压垮。 尤明古拼命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怎么说也是一位铁血男儿,一时心念不稳,纵身而去。 刚想入教的祸梦,发觉草木异动之声,大叫不好:“还有人!” 陇融狐疑道:“何人?” 祸梦未曾答复,只是望着自己先前插于松树之上的琉璃盏已经不翼而飞。 正文 第4章 阵破人亡 陇融大喝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追。” 祸梦摇摇头道:“不必了,那人布下的大阵虽被我破掉一半,但剩下的另一半也不是你们能应付的,你发个信号,让山下的人截杀他吧。” 谁能想到,尤明古摆阵之时,不仅在入阵时设下生克之阵,居然在离阵之时也有生克之道,双生双克,不由得令祸梦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她师傅,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能在阴阳五行的造诣上盖过她。 “石莲,你身上可还有火种?”祸梦放弃入轿,转而问道。 “有。”随即掏出吐火石,轻轻一捏,便着了。 “嗯,石莲你随我去破阵,陇融你带着人在这里候着。”说罢,莲步轻挪,往树林方向走去,石莲则高举火种随着祸梦一同消失于树林之中。 虽是白日,但一入树林,顿时变得昏天黑地,四下都是黑黢黢的,只有石莲所经之处才有些许光亮。 不久之后,祸梦的目光被一颗怪异的树木所吸引,这棵树虽然纤细但是异常高耸,树影婆娑,散叶就像是挂在树枝上的尖刀利刃一般,增添了几许阴森恐怖的氛围。 “你不怕?”由于看不见面具下石莲的表情,试探性的问。 “不怕,火克木,小姐让我擎着火,是为了保护我。”石莲忽然在一旁跪地行礼道:“况且石莲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何足言惧?” 祸梦并未理会石莲的言辞,只是盯着那树木仔细端详,花般的笑容缓慢绽开:“哼,此阵的奥秘就在于此了。” 祸梦回过头来,用她勾人的剪水眸子望向石莲,道:“去,拿吐火石把这棵树烧掉。” “遵命。”石莲纵身一跃,就在他手中的吐火石快要碰到树叶之时,忽觉一阵胆寒。 不容他出手反击,一到人影电光火石之间便夺过他手中的火种,顺道还将他的那只手整个拧断。 来人出手高明,且出手时毫不留情,直接就展现出强大的攻势。石莲脚下滞空,一时无法,吃痛之下扭身便摔在地上。 祸梦也未闲着,运起五成功力隔空一掌击向闪烁火光之处,意图探探虚实。岂知吐火石早就被来人卡在树枝的夹缝处,祸梦的这一掌也不偏不倚的击中火种。 来人不到三十岁,一身赤红的衣袍,原本应该熄灭的吐火石却完好无损的被那人拿在手中,忽明忽灭的火光映着他充满愤恨的脸,似乎双眼都变得赤红一般。 “你就是李星?”望着怒气冲冲的来人,祸梦问道。 “原来设阵的此人名叫李星,有空得好好认识一下。”来人一口回绝,又接着问道:“先不说别的,我且问你,你们因何杀了道坎真人?” “20年前,他曾设计害我师傅,我今天只是来讨回公道而已。”祸梦毫不退让,针锋相对:“敢问阁下与道坎真人有何关系?” “道坎真人乃是家父木典的救命恩人,今次依家父之命,想带道坎真人去往玄武山避祸,想不到我却来迟一步!”红衣人忿忿道。 听道木典之名,祸梦便立即知晓红衣人的来历,冷冷道:“家师与你天机一道向来互不侵犯,我也久仰天机道人的盛名,如果你非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大动干戈,那我倒是希望阁下权衡一下轻重得失,三思而后行。” “祸妖女,你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眼见祸梦脸上从容不迫,分明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红衣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木秋,我知道你是木老爷子的爱子,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乱入这件事里,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就去了吧,权当我们没有遇见过。” 木秋冷哼一声,道:“妖女,你先是杀了家父的救命恩人,后又想三言两语打发我姓木的离开,你当我木家全是废物么?” “那木少侠想要我怎样呢?”祸梦摆出一副好奇的神情,这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才表现出来的模样。 然而木秋作为大名鼎鼎的天机道人木典之子,同样也自视甚高,就眼前这般情形,如若他不战而退,那绝对是奇耻大辱! “我留下你,我要让你的师傅,亲自来我木家登门道歉!”木秋恶狠狠的说。 “那得看你能不能胜过我了。”祸梦抬手一吸,石莲背后的木盒登时爆开,一柄紫气缭绕的长剑似有灵性般飞向祸梦。 木秋以内力一把将吐火石震碎,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但二人依旧能在黑暗之中以剑气互相锁定。 这当口,石莲知晓自己无法插手这两大顶尖高手的交手,干脆向一旁退来,盘腿而作,开始平复被木秋内劲震伤的躯体。 他们双方,都很了解出剑的地位很重要,尤其是第一剑。一名上乘的剑客,绝不会轻易拔剑,更不会轻易拔出第一剑。正真的剑客,就应当一剑封喉,一剑隔世。 即使在“黑夜”中,二人也未有丝毫异动,牢牢的锁住对方真气流动,等待着对方的破绽。 倏忽间,一片树叶自上空飘落,碰巧砸在祸梦修长的睫毛之上,使得祸梦的视线有一丝懈怠。 木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长剑携着惊雷之势呼啸而出,只见一点寒芒似乎能切开空气。不止如此,木秋在出剑的同时,也已施展出他们木家绝学“移花接木”这门顶级内功,澎湃的内气疯狂的压向祸梦。 祸梦也终于出剑相迎,同时也祭出落幽洞绝学“青莲引魂灯”,二人瞬间相拼一十三剑,但祸梦却是只守不攻,木秋无法,只得以剑相格,内气相抗,二人瞬间站定。围绕在二人身边的落叶被一股力道搅碎翻飞,悉索有声地围绕着二人飞速的团团移转,越转越快,万权的碎末形成一道如有实质的圆球包裹住二人。 木秋的眉心已经渗出汗水,而祸梦似乎依旧能保持原有的平静,此时高下立判。 但木秋仍不撤招,他心想着自己比这妖女年长几岁,内力肯定比她悠长,不拼到最后,怎能知道结局呢? 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因为有一种东西,是年岁所无法弥补的东西,那就是神降——一些幸运儿从出身就具有的能力。虽然无从知晓祸梦的神降是何物,但显然力压木秋一筹。 木秋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祸梦连忙撤招,道:“我无意伤你,是你自己太狠了。” “姑……姑娘,好精湛的剑招,好厉害的神降,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木秋不再称祸梦为妖女,反而潸然下泪道:“是我的错,是我的不该……” “我的剑气有剧毒,你与我相抗之下,毒应当已经深入肺腑,我不杀你,你留着这最后一些时间料理后事吧。”祸梦眼神中略过一阵失落,转身便准备离去。 那棵诡异的树木也在祸梦转身的那一刹那声倒地,天空登时由暗转明,只留下伏地不起的木秋,独自垂泪。 正文 第5章 索命 身后的石莲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跟在祸梦身后一同离去。 整个身躯正在颤抖的木秋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万般悔恨,天性傲然,如今却成了让自己丢掉性命的因果! 两道人影淡出视线,顿时阴风袭来,周身的树木也随之摇曳,耳畔冷风呜呜作响,天空也乌云涌动,好似在哭诉着木秋快要丧命一般。 足足半个时辰,神色呆滞的木秋就那般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之上,若不是身旁阴风让他打了个冷颤真不知会持续到何时。 双手支撑下,木秋站起身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山下走去,而前行方向却并非木家所在,家父交与任务未完成不说,还搭上了自己性命,他已经无颜面对家父。 整个森林当中回荡着木秋近乎癫狂的笑声,他现在只想远去,离木家越远越好,英雄暮迟,欲要命陨他乡。 …… 御风前行,此时尤明古已经狂奔到了山腰之处,他血红的双眸之中布满血丝,面颊之上的神色也冷到吓人,他脑海当中回荡的全部都是道坎真人尸首异处的画面。 若不是他心智坚定,在愤怒至极的情况下还残存着那么一丝神智提醒他不能回头,他恨不得此时就赶往松韵堂与那杀害道坎真人之人斗个你死我活! “祸梦!”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没有看到祸梦的模样,却把这个名子狠狠的记在了心里。 两个少男少女,却因为二十年前那帮人的江湖恩怨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就已经成为了对方生命当中的宿敌! 忽然前方传来道道光亮,正在出神的尤明古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下山的必经道路上正游荡着密密麻麻的火把。 尤明古只是稍稍一想就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如今松韵堂附近就只有两伙人,除去他之外就是祸梦和她的手下了! 他心下一狠,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既然眼前还不能给师傅报仇,那就让你们这些人先去陪葬吧!” 话声落去,尤明古施展寒冰鉴,脚下御风也催动到了极致,隐去气息的他就好似行走在空气中的幽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在这群人身旁盘旋了数圈。 短暂时间之内尤明古就布下了一个风土定身之阵,如果他只是想要杀掉这些人完全不必多费周章,可如今他不得不小心行事,若是把那祸梦引来了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他直接将寒冰鉴散去,催动御风一步十丈,几息之后拦在了这群人身前。 为首之人看到身前忽然多处来一男子心中不由大惊,先前他可是没能察觉到丝毫异动,可见身前之人实力要远远超出自己等人。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们去路!”骑在赤目蝎壳狼上的为首之人强撑着胆子开口喝道。 闻言,始终低着头的尤明古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众人的目光就好似看死人一般,旋即淡淡说道:“索你性命之人!” “你!”那人大惊,一时间乱了阵脚,不过毕竟是领头之人,只是惊慌了片刻便强行镇定了下来。 “快去向小姐求救!”深知自己等人在尤明古面前完全不够看,也不托大,第一时间就想要派人去搬救兵。 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尤明古不屑一笑,若是真让他们逃出去一个还真是辜负了师傅这些年的传与他的这身本事了! “晚啦。”尤明古冷笑说道,下一刻狂风作涌,地面也开始运动起来,那想要赶去向祸梦求救之人脚步瞬间停顿了下来。 所谓风土定身之阵,土断路,风阻行,一时间众人寸步难行,连眼前景物都模糊了起来。 “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杀了不该杀的人!”尤明古沉声说道,杀心大起。 话声落去,手掌摸到了剑柄之上,再次施展御风,冲入大阵之中,身形频繁闪动,剑光四起。 几息之后他身形出现在众人后方,一眼望去身处狂风之中的众人皆是身首异处,生机全无。 做完这一切之后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尤明古也不是嗜杀之人,但是收割这些人的性命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同一时间,山顶松韵堂处,乌云散去,这说明他布置的生克之阵已经被人破去,“果然不简单!”尤明古不由感叹。 他不屑钻研道坎真人的锻铁熔金掌,却是对他那奇门遁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年在阵法的造诣上连道坎真人都自叹佛如。 想要破去他所布置的阵法绝非易事,更何况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做到了,心中不由又对这祸梦加深了些许印象。 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他绝非祸梦对手,强行碰撞无异于找死。 强压下报仇的念头,来到一处隐秘之地找到了冷晴雪,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其背起,朝着山下赶去,冷晴雪看着他那阴沉到吓人的面色也隐约猜到了松韵堂发生了什么,即便识趣的没有说话,也未曾去问什么。 两人就这般沉默着赶路,半柱香之后尤明古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师傅死了。” 心中早已有了猜测的冷晴雪自然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如今岭南段世通,丰城权白石,松山道坎真人,庐州洛行霜以及家师已经除去三家,家师那边不用我去多虑,还请夫人不要介意,同我一起前往庐州提醒洛家。”尤明古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双眸沉寂似水。 “救命之恩还未报答怎会介意,这一路就劳烦你了。”冷晴雪开口苦笑说道,同时也不失礼节。 “我只是奉家师之命办事罢了,夫人不必往心里去。”尤明古却是不敢承了这份恩情,背上的这可是家师的旧情人啊,现在权家已经没了,牵绊了却,万一旧情复燃了,这可是师娘啊,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以后可是有苦头吃了…… 若是让冷晴雪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估计都能气哭了。 尤明古自小练习御风,御风乃是轻功的一种,习得之人可跃过数百米的距离,或直上数十米的高度。 如今全力赶路,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松山山脚处,寻了匹低级角马,代替脚力,便乘风而去,朝着最近的小镇赶去,欲要换上一头成年角马直奔庐山洛家而去! 在尤明古的认知当中角马便是这玄方世界最为顶尖的坐骑,头生双角,虽说是马,体型如牛,力大无穷,奇快无比,单匹能牵五权斤大车,单骑可日行三权里。 先前被灭门的权家便是依靠饲养贩卖角马来获取暴利。 只可惜他们现在所乘骑的这头角马等级实在是太次,别说日行三权里了,日行几百里估计都是个问题。 为防止冷晴雪落马,尤明古让她坐在了身前而自己双臂则环绕在她纤腰之上,坚实胸膛也贴在妇人后背,冷晴雪虽说和他师傅是一辈的存在却保养极佳,韵味十足,让这初出茅庐的小子备受煎熬,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师傅这么多年还是对这旧情人念念不忘…… 正文 第6章 人之将死 一路上尤明古不断默念静心咒,当看到一个小镇映入眼帘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这种煎熬总算是要结束了! 这小镇也算得上繁华,入眼一条航塘大道,道路两旁皆是两层木制小楼,小楼下方道路两旁,摆放着密集的摊位。 耳边传来摊位小贩吆喝声,一声盖过一声生怕顾客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尤明古两人所乘骑的角马虽是低级,却也是近乎到了屋檐的高度,对于这些小贩来说想要购买这么一批角马就算是半年的收入也全然不够,平日也是极少见到。 这般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街头,顿时吸引来无数道目光,就连那吆喝之声也是停顿了片刻。 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在尤明古身上停顿了片刻便滑过,更多的则是逗留在冷晴雪身上,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爱慕之意。 对此冷晴雪只是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便闭上了勾人心魄的双眸,尤明古心中不悦,不再收敛气息,那强大气势让这些瞬间清醒了过来,纷纷收回目光。 见状尤明古才作罢,驱着角马向前赶去,道路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 并非他们害怕尤明古,若是被这角马踩上一脚只怕是不死下辈子也要在床上度过了。 就这般一路上虽然无法提起速度也是畅通无阻,尤明古寻找着客栈,看能否买到角马。 一路颠簸,还未蹭好生休息过,冷晴雪早已疲倦,此时也顾不得形象,直接靠在尤明古肩膀上半睡了过去。 仅是燃三分香的时间。 “吁…”忽然间尤明古急喝一声,角马猛然一颠停了下来,冷晴雪缓缓睁开双眸坐正身子打理了一下散落在脸颊两旁的秀发。 只见一披头散发,精神萎靡的红衣男子挡在了两人前方,好似失了魂魄一般缓缓挪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 目光注视此人,尤明古皱起了眉头,从穿着上来看此人绝对是门派子弟,可如今却是这般狼狈模样,想来是遭遇了什么劫难。 想到这尤明古提醒了一下冷晴雪直接一跃来到地面,朝着那人走去,抬手直接搭在了对方肩膀之上,手腕发力,强行将其转了个身。 看到此人的模样之时尤明古心中大惊,木家木典之子,木秋! 刚要开口他就发现了异状,木秋面庞泛着一层黑气,原本俊白的皮肤之上蔓延着幽黑色的血管,双唇也呈现漆黑之色,这明显是中了剧毒的征兆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 “滚开!”不等吃惊的尤明古开口,木典直接运起内气,一掌朝着尤明古拍来,若是普通人受这一掌定然命丧当场,尤明古只是身形向后一倾便躲了过去。 “噗!”他是没受伤,木秋因为动用内力,剧毒再次蔓延,胸口一闷,直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旋即双瞳一阵涣散,身形摇晃。 尤明古急忙将其拖住,没有让对方倒下去,抬手在木秋身上点了几下,将其穴道封住,又将手掌放在对方小腹之上轻轻一震,封其丹田一面他再动用内力加快剧毒蔓延。 “你怎是这般狼狈模样?”尤明古神色凝重,急声问道。 闻言木秋恢复了一丝神智,努力的想要看清身前这模糊面庞,然而他根本做不到,旋即作罢,开口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谁?” “在下尤明古,家师阎诗峰,你我当年在松韵堂曾见过几次。”为打消对方的防备之心他直接报出家门。 此时木秋视力也渐渐恢复过来,打量一番身前之人,确实是尤明古无误! “阎前辈可还安好?”问出这句话之后木秋迷上了双眸,生怕听到自己不希望的得到的答案。 尤明古无奈,都这模样了还担心别人,“家师安好,你这伤势是何人所为?” 木秋不由苦笑,甚是凄凉,“祸梦妖女所为!” “什么!”未曾想到竟是在他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又是祸梦!”尤明古失神念道。 将木秋扶到一旁,缓缓往对方体内输送真气,清理体内毒素,同时木秋也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知尤明古。 一个时辰之后木秋强行拒绝了尤明古继续为自己疗伤,“这剧毒邪的厉害,怕是无人能解,莫再浪费力气。”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包裹取了下来,交到尤明古手中,“切要将此物交到洛水柔手中!” “异星定当不负木秋兄嘱托。”尤明古把那包裹收了起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语气中尽是悲伤,亦是惋惜,如此青年豪杰要就此陨落了吗? “放心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木秋命不该绝。”此时全然看不出他之前的萎靡模样,“传闻花婆婆解毒手法天下一绝,是死是活也要听从花婆婆定夺。”说罢木秋豪爽的笑了起来。 其后在尤明古这里拿了些盘缠,告辞离去,想来是赶去花婆婆那里求医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未做挽留。 “不去送他一程嘛?”冷晴雪走到尤明古身旁柔声问道,目光之中也满是担忧。 “罢了,即便是去也只是添堵而已,若是他能在毒性完全发作之前到达花婆婆那里我们或许还能有缘再聚,如若不然也只能各自安好,来生再聚了!” 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两人骑上角马,一路走到这条繁华街道的尽头,向西行进半里左右的路程才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档次的客栈。 “两位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吃食?”客栈门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看到骑在高大角马上的两人瞬间挂上盛情的微笑迎了上来。 把两人迎下马,店小二招呼人把角马牵走,引着两人走了进去。 踏过门槛,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冷晴雪秀眉微微皱起,表示心中不满。 这店小二也算是有点眼力见,急忙带着两人来到客栈的一个角落,这客栈和小镇其他建筑相同,都是两层,一楼大厅进食,二楼则是客人休息住房的地方。 尤明古简单要了几个清淡的饭菜就让店小二去一旁忙活了,两人一路舟车劳顿,冷晴雪身子更是尊贵,暂时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冷晴雪也清楚眼前的情况,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斯文的吃起桌上的饭食,相比之下尤明古的狼吞虎咽就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尤明古转头透过窗子上的缝隙观察街道上的情况,虽然他不相信这么巧就会遇到祸梦,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他眉头缓缓皱起,心中思索着此时洛家的情况。 庐山洛家堡,掌门洛行霜,其门下最为得意的弟子当属洛水柔,这洛家堡不同其他门派的是仅招收女徒,凡是入门者自梳其发,便终身不得婚嫁。 洛家堡实力也是不俗,只是相比其他门派并没有那般严禁,其落花剑法也让洛家堡独步东方。 但洛家堡不以武力服人,谈到洛家堡更是让人称赞不觉,因为这个门派始终以“水低为海,人低为王。”为宗旨,姿态放得极低。 想要求助洛家堡出手围杀祸梦显然是不肯能的事情,对此尤明古没有报半分期望,眼前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实力来除掉这连续杀害他几个师傅的妖女。 这祸梦尽得祸玉研真传,用毒之术极为诡异刁钻,所炼制剧毒几乎无人可解,剑法在其他五家相比之下倒算不得突出,不过也不容小觑。 最为让人忌惮的并非她那用毒工夫,而是那变态潜力,和尤明古相仿的年纪竟是凭借浑厚内力把木秋死死压制,若是让她再成长一些时日,怕是其实力都要远超师尊祸玉研了! 整整半柱香的时间,尤明古都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击败这祸梦,脑壳都快想破了也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这不禁让他犯愁起来。 “说得对,那权白石生前定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然怎会生下权青木这种人渣,还在五十大寿宴上被人满门抄斩。” 出神的尤明古忽然被一道粗矿的声音给唤醒,听到这话语中对权前辈的不敬之意心中怒火顿生。 正文 第7章 杀念起 目光望向客栈大厅正中央处,那里正有四个粗莽大汉围坐,看那涨红的嘴脸显然是吃了不少烈酒,此时说起话来也是不再控制嗓音,更是口无遮拦。 毕竟权家已被灭门,就算当众这般言语想来也不会有人会为其打抱不平。 “前些时日啊我打听到了一些秘闻,据说那权家正方冷晴雪早年是阎诗峰阎大侠的女人,后来不知为何被权白石娶进了家门,也真是婊子无义啊。”其中一人身子微微向下俯去,腔调怪异的说着。 “诶,依我看来啊,定然是那阎诗峰怀恨在心,屠了这权家满门!”身旁之人眼前一亮,好似有什么重大发现一般,忍不住吼了出来。 听完他说的这话其余三人相视一眼放声大笑,举杯饮酒,甚是豪爽。 这番言语早已把尤明古气的浑身发抖,之前谈论权家的时候他还打算忍上一忍,毕竟眼前处境不佳,然而这几个不长眼的竟是把家师也牵扯了进去,这让他如何忍耐。 “砰!”一声闷响,他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起身就要朝着那几个大汉走去,同时他这边闹出的动静也是惊到了整个大厅中正在进食的客人,纷纷投来不悦目光。 冷晴雪察言观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拦在他身前,见尤明古神色愤怒异常,抿了抿嘴开口说道:“你要做什么?” 闻言尤明古眼皮向下微微一沉,冷声说道:“对家师出言不敬,该杀之!” “怎么,莫非夫人要拦我不成?” 听出他言语中的愤怒已是压制不下,冷晴雪沉默片刻,轻轻摇头,颜面一笑,竟是率先朝着几个大汉走去。 看着迈着优雅步伐走过去的冷晴雪尤明古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冷晴雪走了过去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背对着她的大汉肩膀。 正值痛饮,不料被人打断,那人目光不善的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美艳夫人,顿时神情和蔼了几分。 心想莫非老子今天走桃花运了不成?“小娘子有何事呀。” 冷晴雪鄙夷一笑,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她也没生气,只是俯下身去在那大汉耳边欲要说话。 她这一俯身,顿时一阵清香飘进大汉鼻息之间,令其神情荡漾,冷晴雪吐出的温热更是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不过耳边的话语却是让他那颗燥热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有人要杀你…”冷晴雪面色平淡如水,就好似讲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一般。 被酒精麻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大汉惊恐的看向冷晴雪那精致的面庞,“何…何人要杀我!” 冷晴雪嫌弃的向后退了半步,妩媚一笑,回过身去抬起玉指指向那已经要走到近前的尤明古。 四个大汉把目光移了过去,当他们看到尤明古的时候那紧提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几人指着尤明古不屑大笑起来,“就…就他也想杀老子?” 尤明古面貌平平,身形高挺,一袭白衣更是将他那充满爆发性的肌肉遮掩了起来,一眼望去还真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就你还想杀老子,我看你玩婆娘都费劲吧,哈哈!”顿时轰然大笑,那些进食的客人依旧注视着面无表情的尤明古,目光中满是笑意。 对此尤明古也一笑而过,只是那笑意当中却深藏这无尽的杀意。 不过下一刻他面上的笑容猛然一顿,腰间长剑仓啷出鞘,内力加持,猛然向前一刺,一道剑气瞬间飞出,下一刻落在了那笑声最为响亮的大汉脖颈之间。 脖颈肌肤瞬间劈裂,剑气刺入血肉,动脉割裂,血液奔涌而出,喷洒在桌面,酒碗之中,冷晴雪早已被拉到一旁未曾被这污秽之物所沾染。 大厅中笑声戛然而止,下一刻惊恐尖叫声响起,客人四散而逃,店家也蜷缩在了柜台之后,吓得六神无主。 “污蔑权前辈,该杀!”看着身前尸首分离的男子,尤明古不由唾弃,“对家师不敬,该杀!” 他这两句话说完,早已吓到腿软的三人同时跪倒地上,“少侠饶命啊,小的愚昧,您就放过我们吧…” 闻言尤明古缓缓闭上了双眸,手中长剑抬起,他不是嗜杀之人,可这几人已经出动到了他的底线! 下一刻长剑落了下去。 前一刻还在苦苦哀求的男子此刻已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默默等待着锋利冷兵器落在自己脖颈之上。 “叮!”一声脆响,尤明古落下去的长剑受到重击,向一旁偏去,刚好从那男子头顶之上滑过,还带下来一律发丝。 尤明古眉头一皱,偏头朝客栈门口方向望去。 只见一高大男子站在门前,左臂之上还缠着一层绷带,上面带有丝丝血迹,显然之前刚受过伤。 男子身后一抬轿子安稳落在地面之上,轿子是金刚木打造而成,装饰华贵,还透露出丝丝秀气。 这几人给尤明古的感觉绝非凡辈,而这出面阻挡自己之人好似只是一个下人,更是为这轿中之人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哎,还是晚了一步…”门前男子正是先前被木秋所伤的石莲,此时看着一地的鲜血无奈叹息。 “你们是何人,阻我作甚?”尤明古神色阴沉,虽然心中怒火正盛,却也未曾贸然出手。 闻言石莲抬起头来,盛气凌人的看了尤明古一眼,开口问道:“这人是你所杀?” “是又如何!”尤明古一仰头承认了下来。 “我家小姐不喜杀戮,所以还请住手,顺便打扫干净,如此你便可安然离开。”石莲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好似吩咐下人一般,全然是把尤明古当做了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这一番话不仅尤明古听起来不舒服,就连身后的冷晴雪气的娇躯都微微轻颤了起来。 尤明古气极反笑,“真是可笑,我尤明古做事还用不着你们来说教!”他今天不打算惹起事端,可是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他也便不再收敛。 不料,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门前男子双眸猛然瞪大,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了些许,门外几个轿夫皆是在同一时间望了过来。 这一幕连尤明古都感到万般诧异,难不成自己有这等名气?单是一个名字就能把对方唬成如此模样? “李星!”石莲呐呐的念道这这个名字,接着猛然抬起头来,“你,你就是李星?” “尤明古。”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几人发什么疯,他又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着重强调了一下异字。 “哈哈,我管你李星还是尤明古给我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话声落去,石莲双指之间猛然捻起一根毒针,抬手就要朝他射来。 “慢着!”这是门外轿子里的主人开口了,那清脆声音让客栈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都缓和了许多。 轿旁陇融上前把帘子撩了起来,身着一袭淡紫色蝉翼罗蓬衫的祸梦走了出来,那玲珑曲线的娇躯即便是身后冷晴雪都要黯然失色,肌肤吹弹可破,绝世容颜被一层面纱遮住,只有一双明媚的剪水眸子露在空气当中。 她那妖异目光望向尤明古,饶有兴致的打量片刻,期间随意眨了两下眼睛亦是散发着一股天然媚气。 包括尤明古在内,客栈中所剩的几个男人皆是看的呆滞在原地。 正文 第8章 拦路虎 见尤明古这德行冷晴雪不由抿嘴一笑,伸出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戳了几下,“这种小地方怎会有此等女子,这几人绝不简单,小心一些。” 她这一句话直接将尤明古那遨游四海的思绪给拽了回来,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会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意思,“莫非这女子便是祸梦那妖女?” 心中虽然这般想到却是未曾说出来。 “这位公子当真不是李星?”祸梦手中绒羽扇半遮面颊柔声问道,颇有几分大家闺秀气息,与之前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完全搭不上边。 “不知这位小姐与口中那李星有什么恩怨,不过在下确实不是,抱歉!”言罢,尤明古拉起冷晴雪就朝着门外走去。 见状石莲等人便要阻拦,却被祸梦一个眼神给制止。 如祸梦所说,在中原要小心行事,不然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群起攻之他们这几人绝对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当尤明古路过祸梦身边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尤明古却是将那双魅人心魂的眼睛死死的刻在记忆当中,如此近距离接触这妖女,他几次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报仇之心。 不过看了身旁冷晴雪一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刻自己绝非祸梦对手,身边还跟着个冷晴雪,自己可以逃走她怎么办? 看着两人离去,祸梦收回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走到那还为从恐惧当中脱离出来的男子身前。 悄然低下身子,“方才那公子为何要杀你?” 那男子早已被吓傻,怔在原地好似完全未曾听到有人说话。 “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一旁石莲不悦,轻喝一声。 这般那男子才巍颤颤的把方才发生的一切讲了出来。 “诋毁权家才遭人灭口?”闻言祸梦秀眉微微皱起,“莫非那两人与权家有渊源?” “小姐,依我说把那两人也杀了吧。”一旁石莲开口,“即便是江湖人士日后也可能会成为我们落幽洞的敌人!” 闻言祸梦站起身来,一边往客栈内走去一边不以为然说道:“你若想去便去吧。”说完便在陇融的护送下朝二楼走去。 侥幸活下来的三个男子不停磕头感谢其救命之恩。 石莲领命,独自一人离去。 …… 此时尤明古两人已经在客栈购买了一匹成年角马不急不慢的到了三里之外。 石莲则是依靠脚力一路追寻足迹不断接近。 “先前是我冲动了,害的夫人不得休息,还望莫怪。”角马之上,尤明古自责说道,语气中满是愧疚之意。 冷晴雪一直身处豪门贵族,何曾受过这两日颠簸。 “莫要再说这些还是尽快去洛家堡吧。”对此冷晴雪却未曾怪罪,说完便闭上眼睛在轿子当中歇息起来。 轿外尤明古一挥长鞭全力赶路。 …… 两个时辰之后尤明古驱赶的马车早已到了数十里之外,路虽颠簸,可轿内却是平稳异常,冷晴雪也陷入沉睡当中。 驶出这般距离尤明古才松了口气,总算安下心来,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停下马车打算洗漱一番。 来到溪边,把角马安置好,尤明古把轿内冷晴雪唤了起来。 在他搀扶之下,冷晴雪走下轿子,踏入溪水当中开始宽衣解带,尤明古则是来到附近,防止有人路过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此处荒郊野岭,人烟稀少,即便是路过的人也很少走这条小路,足足半柱香的时间,都未曾有路人经过,尤明古也放松而来下来,仰卧在树枝之上偷起懒来。 正在偷懒的尤明古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赶来,见状他顿时提起了精神,心中也明白此人绝非什么路人! 双眸微眯,他总算看清来人模样,正是在客栈之中阻拦自己之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尤明古心中大怒,我二人已经到了数十里之外竟还是不依不饶,真当我尤明古是软柿子了不成? 目光紧紧注视着石莲动向,右手在悄然之间已经摸上了剑柄。 追来的石莲径直来到马车停靠的位置,一番观察之后发现轿内竟是无人,不由心下一惊,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紧接发现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旋即顺着目光望了过去,尤明古身影进入视线当中。 “你要找的可是我?”尤明古死死注视着石莲,开口问道,声音毫无波动。 石莲眉头紧皱,他赫然发现树梢处的男子竟是让自己感到了压迫感! 不过很快他不屑冷哼一声,中原之大,难不成随意一人都是高手?“莫要装神弄鬼,与权家有牵连之人都得死!” 这一句话彻底让尤明古心中有了定数,“那女子果然是祸梦!” “受死吧!”尤明古正在出神,不远处的石莲则是不与他废话,单手一挥,数个飞镖飞来。 落幽洞之人用毒之术他可是在木秋身上见识过了,看着那镖身之上涂抹的黑色液体不由心中大惊,单手一拍树干,起身向一旁躲去。 这石莲不愿轻易饶他,尤明古所要躲去的方向又是飞来数个毒镖。 对此他脸上并未出现石莲想象中的慌乱神色,则是拔出长剑一阵挥舞。 尤明古所在之处不断传来叮呛之声,石莲射出去的飞镖竟是被他全数抵挡了下来。 “果然不简单,看来我今日来对了,除去我落幽洞将来一大劲敌!”石莲神色狂热起来,不过他先前毕竟受了伤势,虽然使得一手凌厉暗器却依然难不倒尤明古。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石莲一直用暗器来限制尤明古的行动,让他无法近身。 反观尤明古也不急,面色依旧轻松,“我就不信你这暗器用不完!”敌不过祸梦那妖女,她手下的这些小喽喽尤明古还是有信心只要让他近身就能把对方所击杀! 仅仅三分香的时间,尤明古脸上便挂起了一抹笑容,对方使用毒镖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直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限制自己的行动。 终于等到这一刻,尤明古诡异一笑,苦练御风多年此刻终于是展现出了优势,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便从百米之外来到了对方身前。 长剑一挥朝着石莲劈去试探性的一剑。 见状对方急忙抽出剑身,发力抵挡,两剑相撞,石莲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如此尤明古不由大笑,对方剑法竟是如此差劲,还敢来追杀自己? 两人交手五个回合,尤明古连阎家剑法都未曾动用这石莲身上便多出了数道伤口,其中一道甚至到了见骨的程度! 此时石莲已经心生退意,当真是失算,未曾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横。 “想走?”看出对方萌生退意,尤明古则是紧追不舍,逼的石莲只得慌乱抵挡。 两人打斗愈发火热,估计用不了多久时间石莲就会被尤明古活活耗死。 石莲心中渐渐绝望,此次彻底刷新了他对中原的印象,然而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人们口中的习武天才尤明古。 猛然间他瞪大了双眼,好似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连尤明古挥来的一剑都不做抵挡,取出三把毒镖朝着一旁射去。 尤明古不明所以,余光一扫,大惊,竟是洗漱回来的冷晴雪,顾不得与对方纠缠,回身全力冲去营救冷晴雪。 正文 第9章 狗皮膏药 虽说是师傅一辈的人物,可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如实被石莲这毒镖沾染必死无疑,甚至连阻止剧毒扩散的能力都没有。 师傅交给自己的使命无论如何还是要完成的。 尤明古脚下发力,身形前冲的速度竟是不比那飞镖慢上多少,就在这三枚毒镖到达冷晴雪身前的时候他的长剑也终是赶到。 只听几声脆响毒镖落地,冷晴雪直到现在都不曾回过神来,反观石莲已经的身影已经到了小路尽头,紧接一跃没入丛林当中彻底消失。 “看来我们还是要尽快赶路,若是被这家伙搬来了援兵可就麻烦了。”说着也不迟疑,搀起冷晴雪就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走到近前,尤明古破口大骂,气的身体发抖。 原是那石莲逃离之时还不忘朝着角马身上丢了一镖,角马虽体型庞大,皮糙肉厚,可毕竟是肉做的,在这锋利毒镖下毫无抵抗能力。 毒镖打入血肉当中,只是这般短暂的时间便已经站立不稳,整个庞大身躯不断抽出,口鼻间传来痛苦的哼叫声。 “阴险小人,下次若是遇到定然取你狗命!”尤明古愤然,狠声吼道。 他惋惜的看了角马一眼,轻叹一声,将其身上缰绳缓缓解开任其自生自灭,又把冷晴雪送入轿内,其后竟是把身子搭在了自己臂膀之上! 身形前倾,双腿发力,他要用自己的脚力来取代角马! 人力马车缓缓发动,体内真气加持之下,一时间前行速度竟是与那角马拉着的轿子差不上多少。 如果他记得不错南行十里左右会有一个小镇,在赶到小镇之前便只能自己来取代角马。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走出了将近两里的路程,此时尤明古的脚步已经缓上了一些,额头之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汗水,显然这轿子也是有一些重量的。 …… 松韵堂山下客栈当中。 负伤石莲赶回,陇融看到他这狼狈模样不由愣住,“你这是被何人所伤?” “哎。”石莲叹息一声当真是面上无光,在陇融面前也不过多解释,两人直接去祸梦房间求见。 房间之中,在石莲口中得知这尤明古实力也是相当了得,祸梦不由诧异,这中原武林何时强大到了如此境地,随便遇上一人就能打伤自己的手下。 “有点意思。”祸梦温然一笑,心下做起了盘算。 “小姐,那我们就这般放过他了?”猜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石莲只能试探问道,心下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哼,真以为我的手下这么好欺负嘛!”一瞬间,祸梦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即便那一层薄纱也难掩她那浓厚杀意,“陇融,去备好轿子。” 闻言石莲大喜,快速在伤口上涂抹了一些药物,而祸梦则被一众手下引入轿中。 先前石莲在尤明古两人的轿子上留下了追魂香,自己等人追上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 此时尤明古两人距离记忆中的小镇已经不足四里,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 他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脚底也粘上些许泥土,形象全无,谁能想到阎诗峰的宝贝徒弟竟是在这里当上了马夫。 中途为了保存体力,两人找了一隐秘树林休息一番,再次启程的时候已经到了落日时分。 黑夜即将来临,阴风呼啸,路旁林木摇曳作曲,更是为前行前行道路增添了一丝骇人气息。 尤明古如同机械一般不停的迈动着双腿,路程不断缩减,在路过一个土包的时候他朦胧之间已经看到了微弱光亮,不由心下一喜,想来距离那小镇已经没多远了。 片刻兴奋之后他猛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凝实着身旁一侧树林,半月初升,树梢在冷风带动下不停律动,而此时尤明古竟是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当真是狗皮膏药!”他神色微沉,不过还是理智的把冷晴雪请出了轿子,“想来是祸梦那妖女,还请夫人先行离去,我上前阻拦片刻,稍后汇合。” 冷晴雪果然不同其他女子,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神色依旧淡然,不知是早已看透生死还会断定不会出事。 闻言她也不拖拉,朝着尤明古所指方向急步离去。 目光注视着冷晴雪背影越来越远他那一颗紧提的心脏才缓缓放松下来。 数十个呼吸之后脚步声愈发明显,终于,一顶由四个头戴面具男子抬着的轿子新出现在了尤明古视线当中,这轿子两旁还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护法,分别是陇融和石莲两人。 这一下彻底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磨灭,看来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那顶轿子离自己愈来愈近,脚下却是丝毫未动,如同一堵厚重的城墙一般矗立在道路正中央。 祸梦所乘坐的轿子在距离他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同乐下来,这落幽洞行事果然谨慎,连同轿夫一行七人,只有两个护法以真面目示人。 石莲幸灾乐祸的看了尤明古一眼,旋即弓下身去把祸梦请了下来。 对于石莲的目光他不屑于理会,此刻终于见到正主,尤明古目光径直落在对方面颊之上没有丝毫避讳。 “你们当真是欺人太甚啊!”上下牙床碰撞,吱吱作响,尤明古强压心中怒火,他还不清楚祸梦此次到底是为何而来。 闻言祸梦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好似银铃一般沁人心脾,“李公子莫非糊涂了不成?打伤我的手下还说我们欺人太甚?” 下一刻笑声猛然顿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意:“是不是要给我这主子一个交代?” 果然,尤明古心下一沉,这祸梦还真如传闻,睚眦必报,嫉恶如仇,那心狠程度相比她师尊祸玉研都差不到哪去。 “不知姑娘想要让在下如何交代?”尤明古也再装傻,只是心中惋惜,这薄纱之下定然是一张精致面颊,却是生的如此毒辣之心。 “自断一臂方可离去。”没有半分迟疑,祸梦口中平淡吐出这一句话来,那模样好似再平常不过。 “仅是如此?”尤明古脱口而出,心中不由发觉好笑。 他这一句话让祸梦为之一愣,心中品着这句话的意思,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当真愚笨,原来还未发现我的身份。”尤明古那句话只是试探一下对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现在看来这妖女也不过如此。 既然已经解惑也就没有再废话下去的必要,“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来取吧!”说着话的时候他看了石莲一眼,同时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石莲等的就是这一刻,顿时迫不及待的欲要上前。 正文 第10章 戏耍 却被身后祸梦娇喝一声制止了下来,“你何时也这般鲁莽了?”说着她向一旁使了个眼色陇融走了出去。 被小姐呵斥,石莲才发觉自己报仇心切确实有些失态了,旋即低着头退到了一旁,不过那火热目光依旧落在尤明古身上。 陇融独眼白发,抗在肩膀之上的大刀时不时冒起一股苍蓝色火焰,看上去霸气非凡,脚下重步,没一次踏脚都会震起一片灰尘。 尤明古则寸步未动,等待着对方到来,好似真的要束手就擒一般! “小子,乖乖的让我卸你条胳膊你这小命也就算是保住了。”陇融仰头斜视,话语甚是自傲。 闻言尤明古放声大笑起来,没有半分惧怕的意味,“我尤明古的性命难道还要让你们这些异邦人做主不成?真是笑话!” 听到这番话陇融为之一愣,接着他面色一变,对方说完这番话愤然起身冲了过来。 大惊之后化为不屑,他一直认为石莲不如他,这下总算找到了证明的机会,只要自己能够把对方拿下即可。 猛然抬起手中大刀抵挡,尤明古双脚踩在刀面之上,向后一番,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力量上这陇融比那石莲要强上许多,他不敢硬碰,只能以技取胜,不过眼前他还不能用阎家剑法,紫电奔雷手,道坎真人的奇门遁甲等等皆是不可用,任何一样都有可能暴露了自己身份。 陇融喜强攻,一把大刀用的舞舞生风,攻击手段大刀阔斧,而尤明古则是不断闪避,剑技等等手段都不能用,此时他只能以经验取胜。 如此拖延时间他也是乐意之至,打斗期间他也并非破罐子破摔,完美掩饰之下的小动作也一直未停,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全靠它了。 两人一直持续了近十个回合,尤明古一直在躲闪,陇融连他一根汗毛都不曾碰到,不由气的暴跳如雷,不时开口大骂。 陇融攻势愈发无脑,手中大刀耍的不再像之前那般不透风,内心急切之下总算是露出破绽。 逮到机会,尤明古一剑刺在他左肋之处,剑尖没入将近半指深的程度。 陇融吃痛,大刀猛然一偏,朝着尤明古拍去,尤明古拔剑欲逃却也是晚了半分,被他拍飞到几米之外。 一个空翻稳住身形,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有一丝焦胡的气味,陇融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让尤明古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大刀之上的火焰更是险些烧毁他身上衣物。 陇融看了一眼伤口,确认没有大碍之后目光转到尤明古身上,发现对方面色涨红,想来也被自己伤的不轻。 心中警惕不由降低些许,“也不过如此嘛!”旋即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石莲一眼,这其中意味自然不必多言。 陇融心中战意大涨,手中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看到猛然挥动几下,愤然攻来。 见状,尤明古心中大喜,对方战胜自己的欲望越强自己的机会也就多了几分,不然不用其他手段的情况下想要打退这陇融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紧接两人又进入了猫捉老鼠的状态。 驻足轿外的祸梦那黑纱遮掩下的面庞上却是浮起了一抹怪异神色,她赫然发现这尤明古被陇融这般压着打是有意为之! 他每次向后退去的方向都是正角之位,到了一定距离便会停下,有时碓石,有时刻字,时而又做出一些祸梦都理解不了的事情。 当尤明古停留于一番之后便会强行牵引陇融变换方向,继续进行这般动作。 一时间祸梦也是入了神,并未出手阻止尤明古的小动作。 两人不觉间又是斗了十几个回合,尤明古看似狼狈,实则逃窜之余做小动作的时间就已经够伤到陇融数次。 先前战意大盛到现在气的快要发疯,自开始到现在足足二十多个回合,除去尤明古主动出手那次陇融便再也没能碰到他一根汗毛,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期间他几次进行辱骂,最后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尤明古还是不上当。 “中原武林难道全是你这种畏头畏尾的杂碎嘛?真是个爷们就痛痛快快的陪老子打上一场,爷爷心里痛快了兴许还会给你留个全尸。”陇融不信邪,继续进行激将。 果然,听到他这一番话尤明古只是淡然的笑了一下,脚下依旧急速向后退去,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哼,与那权家有牵连之人果然都是鼠辈!”陇融被尤明古那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气到大笑,已经放弃了继续刺激对方,因为他发现说了这番话之后不但对方没有生气自己心中怒火却是愈发沸腾。 不料尤明古完成手上动作,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诡异的角度,紧接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怜悯的看了陇融一眼,带笑说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陪你玩玩!” 闻言陇融一愣,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说不跑就不跑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给出了他答案,尤明古话声落去,双脚猛然一震,地面随之龟裂,身形瞬间迸射而出,那速度相比之前还要快上将近一倍有余! 这…这家伙竟然一直都有所保留!陇融心中大惊,接着又安慰自己对方只是速度快上一些罢了。 就在这时尤明古已经近到身前,同时手中长剑朝着陇融眉心处直刺而去。 这一剑他以体内真气加持,威力相比之前亦要强上数倍,陇融单单只是看了一眼,双目就有中被其凌厉剑气所刺伤的感觉。 见状,陇融心中一震,隐隐间已经猜到先前对方一直在调戏自己,顿时面色涨红,同时暴喝一声,抬起手中大刀进行抵挡。 刀身之上火焰暴涨,尤明古直感到一股炙热气息铺面而来,心中不由疑惑这陇融手中长刀到底是何种宝贝,迸发出来的气息竟是能让他感到一丝危险气息。 与此同时他手上动作并未耽搁,依旧向下刺去。 下一刻,长剑大刀相撞,尤明古身上所爆发出来的狂暴能量将那散发着恐怖温度的火焰冲散。 尤明古这一剑虽被陇融蓝焰长刀挡下,却还是有些许残余剑气穿透过去,在陇融胸膛之上留下数道见血伤口。 强忍身体上的刺痛感,陇融操控被他驱散到两旁的火焰成包围之势倾力而去。 对于他这操控火焰的能力尤明古颇为诧异,不过也仅仅是诧异而已,他不仅未曾想着要要抽身逃出这火焰,甚至还将其当成了最好的掩饰。 他双手赫然变成亮银之色,这正是在施展道坎真人的锻铁融金掌,此掌法尤明古虽然不喜却也并未完全唾弃,闲暇之余还是将其炼到了第四层。 仅是四层虽达不到融金锻铁的程度,短时间之内抵挡这火焰还是绰绰有余。 长剑会鞘,在陇融那惊恐的目光下,尤明古抬手朝其大刀抓去,刀身之上的火焰未能伤其分毫,另一只同样为亮银色的手掌朝其胸口拍去。 “找死!”见他这攻势,陇融双眸猛然一亮,同样抬掌,丝毫不虚的迎了过来。 当两人手掌即将要接触到的时候尤明古发现陇融掌心之处竟是亮起一抹蓝色光芒,那颜色与他砍刀上火焰的颜色极其相似,只不过更加浓郁艳丽。 可是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手掌顷刻碰撞在一起。 轰然一声巨响,两人身形皆是倒飞而出,包裹在尤明古周身的蓝色火焰也在这一瞬间消散。 余波荡漾,灰尘四起,视线顿时模糊,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灰尘风暴当中又是发出了几次碰撞声响,同时还伴随着几声惨叫。 听到这声音祸梦俏颜一变,悍然冲了进去,朦胧之间与尤明古连对三掌,他又怎是祸梦的对手,直接被对方拍飞了出去,废了好一番力气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最终也未能将其压制下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