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车祸 七月的傍晚,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天空中就亮起了点点繁星,街道两旁的路灯早早的就亮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晚饭过后出来散步的。 庄秋从美然工作室出来,画了一天的画,她一边活动着右手,一边翻看着手机上有关绘画的内容。 只有四个月约翰摩尔国际绘画比赛就要开始了,庄秋为了这次比赛,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自己的参赛作品《母亲》也就快进入收尾工作了。 一想到《母亲》,庄秋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因为母亲的伟大形象,才让庄秋激发起了创作的灵感。 庄秋的母亲陈兰在两年前,自己驾车在高架上发生意外,因抢救不及时去世了,这件事也是庄秋心中最不能触碰的伤疤,她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主动说起过这件事。 因为,庄秋一直认为,是自己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想着想着,庄秋不禁湿了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眼泪给憋回去,但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赶忙擦去,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庄秋穿过人群,朝着回家的必经道路走去,相比起那条城市的主街道来说,这条路上的行人就少了许多。 庄秋穿过街道,走在斑马线上的时候,突然一辆车辆飞快的朝着她的方向驶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庄秋在这一刻没有慌张,反而思维清晰,只有一两米就过了人行道,为了避让开那辆车子,庄秋直接大步跑了起来。 就在庄秋快要踏上人行道的时候,那辆车子突然转弯,朝着人行道庄秋所站的方向冲了过去,还不等庄秋反应过来,那辆车子直接就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巨晌,庄秋直接撞飞出去,最后摔在了人行道边上人工种植的矮灌木中,直接当场昏死过去,白色的衣服上也染上了血迹。 车子撞在了路边的一颗大树上才停了下来,此时车子已经不成样子,引擎盖直接弹了起来,发动机的部位一直往外冒着白烟。 司机在安全气囊的保护下,索性没有多大的伤害,他精神有些恍惚,本来想打开车门下来的,但因为车门被撞得变形,他才踉跄着从窗口的位置爬了出来,刚躺到地上,眼珠子一翻,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时,几辆车从街道上行驶过来,看到这一幕,纷纷报警,同时,也赶紧下车救人。 才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没有几个人的街道上,这时却围满了人,救护车也随之赶到,把庄秋跟司机二人同时送往医院救治…… 章言接到电话鲁野电话时,原本正在开会的他,得知了庄秋出车祸的消息,章言直接从从会议室出来,他现在顾不上其他,心里想的都只有庄秋! 章言到达医院的时直接朝着急救室奔去,而白澈已经在急救室的门口外等着了! 章言看到白澈的时候愣了一下,本来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赶到庄秋身边的,没想到竟然又是他! 但现在章言也顾不上什么恩怨情仇了,最要紧的是庄秋的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章言气喘吁吁地朝着白澈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口。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上有几处伤,最严重的还是右手……” 说着,白澈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似乎不想再提到这件事。 这也令章言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右手……右手怎么样了!” “右手小臂最先受到强烈的撞击,大面积出现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了,抢救回来,这右手恐怕也已经废了……” 说到这,白澈低下了头,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是不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一听到白澈说起庄秋的右手恐怕已经废了的时候,白澈犹如晴天霹雳,庄秋可是一名画家啊,靠右手吃饭,现在却连画笔都拿不起来,那庄秋知道后才怎样面对! 同样难过的还有白澈,他一直在责怪自己,都是没有把庄秋照顾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能自己代替庄秋受罪,哪怕是付出生命,白澈在这一刻也在所不惜。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刚赶过来的鲁野,看到他俩人垂足懊恼的样子,显然是情况不太乐观的样子,满脸着急的问道。 白澈的心情刚平复下来,他不想再提一次,就没有理会鲁野说得话。 鲁野又看向章言,只见章言黑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怕,像是处在爆发的边缘,鲁野见他俩都不说话,想着干脆直接去问医生好了!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三人不约而同的凑到医生面前:“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不紧不慢的摘下口罩,才开口道:“病人情况现在是稳定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幸好病人在被撞飞出去之后,是摔在了花草中,没有受到二次伤害,最严重的还是右手,粉碎性骨折,伤口太大,缝了十几针,这右手以后恢复过来,恐怕也很难再做什么画画之类的工作了。”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三人愣在原地,最不愿意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随后,护士便打开了急救室的门,把还在昏迷状态的庄秋推了出来,只见她脸上没有一血色,身上的几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右手被纱布裹着,看不见真正的样子。 白澈上去刚要从护士手中接过推床,章言见状,直接抢先白澈一步,连看都不看白澈一眼,转头看向护士开口道:“直接给病人转VIP病房!” 白澈没多想,直接给章言腾了位子,站在床边,满眼心疼的看着庄秋,对于他来说,不管是谁,只要对庄秋好就行! 小护士愣了一下,看章言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请跟我去办理住院手续,这边马上为您安排VIP病房!” 章言看了一眼鲁野,示意鲁野来推着推床,鲁野连忙接过,随后,章言就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鲁野他们则是在另一名护士的带领下,去往了VIP病房。 这时,顾衡也及时赶到了,对于他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来说,这一路过来还真是不容易,显然不是他的体力能够跟得上的,所幸的是,他还是赶上了! 正文 第2章 暗中较量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顾衡看着病床上的庄秋大喘气的问道,苍老的脸上有些涨红。 “顾伯,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了,您别担心,你先坐下休息休息喘口气!” 鲁野忙上前把顾衡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顾衡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她不禁有些心疼,大晚上的出了这种事情,顾伯不顾一切的赶来,可见他真是把庄秋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看待。 “那你先陪顾伯歇息一下,我先推着庄秋去病房了。”白澈道。 “不用,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就行!” 还不等鲁野开口说话,顾衡立马起身拒绝道,本来想咳嗽两声的,直接强行憋了回去,脸色更加涨红起来。 拗不过顾衡,他们就只好顺从他的意思。 VIP病房里,除了顾衡在旁边的陪床上睡着以外,另外都三人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护着庄秋。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鲁野熬不住,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剩章言跟白澈两人,还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庄秋,更像是在暗中较量一样,谁先倒下谁就输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来守着,等庄秋醒来的时候,我告诉你一声。”见章言的黑眼圈都熬了出来,白澈好心的说道。 本来章言还有些困意的,一听白澈这话,立马清醒过来,一副不领情的样子,道:“不用,要是你熬不住了可以先走!” 白澈见他这副样子,自然就没在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既然章言愿意守在这里,他也就放心多了。 “那好,等庄秋醒来,你告诉我一声。” 说着,白澈满含深情的看了一眼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庄秋,便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静静的走出病房门。 章言在白澈离开之后,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拉起庄秋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庄秋…… 握着庄秋的手突然动了一下,这让熟睡过去的章言一下子惊醒过来,他揉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庄秋眼睛动了一下,接着,她微皱着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庄秋双眼有些模糊,只看见一个人影的轮廓,半天,她才看清,眼前一直守护着她的人的章言。 “章先生!” 庄秋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声音都有些虚弱,,章言赶紧让庄秋停止再开口说话,以她现在的体力来说,那可真是一件废劲的事。 庄秋嘴角微微上扬,静静的看着章言,当她想活动一下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竟使不上劲,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反应。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章言,弱弱的问道:“右手怎么没知觉了?” 章言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忙解释道:“右手被缝了几针,应该是麻醉的药效还没有散去。” 章言之所以这么说,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让庄秋得知自己的右手残废的消息,不然她一时激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那可是章言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庄秋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章言见状,显然是庄秋相信了自己说的话,这么一想,章言更加难过了,这种事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啊! 庄秋转过头,看见了旁边陪护床上的顾衡,有些皱眉的看着章言,她心想:怎么顾伯也在这? “顾伯他坚持要留在这儿,说是要等着你醒来,我们也是拗不过他,才让他留在这儿的。”章言解释道。 听了章言的话,庄秋的眉头在渐渐地舒展开来,心里也为之一暖。 章言知道庄秋的身体还在是虚弱状态,就没引着她说话,没过多久,庄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章言轻轻地为庄秋盖好被子,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 此时的他一点困意也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庄秋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会怎么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早上七点,章言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的腰,就这么坐着床上趴了一晚上,这么一扭,浑身都是一股酸麻的感觉。 他章言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三人,没忍心打扰,便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门,打算出去买点早点回来。 章言出了医院门口,随便在一家早点铺上买了稀饭粥之类的东西,便转回医院。 等回到病房的时候,顾衡已经醒了,坐在上庄秋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庄秋,床头处壁灯里昏暗的灯光,照射在顾衡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更深了,顾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伯,您这是怎么了?” 放好东西,章言才小声的开口问道,在他眼里,顾伯就像是庄秋的爷爷一样! “看着孩子遭罪,我这心里难受啊!”顾伯小声地回答,声音都苍老了许多,眼里也闪着泪花,但章言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章言还想开口说着什么,看了一眼到病床上的庄秋和沙发上熟睡的鲁野,他便轻轻地走到顾衡身边,拍了拍顾衡的肩膀,又指了指门外,示意顾衡到外面再说。 顾衡见章言有话对自己说,便慢慢的站起身,擦了眼中的泪珠,才跟着章言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关上门,章言才开口道:“顾伯,秋秋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了,我看情况还是很好,还特意问起了你,秋秋要是看到你这样子,她又该自责了,等吃了早点,我先送您回去休息,等秋秋醒过来了,您想什么时候来我都来接您!” 顾衡本想着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这人都在医院守着庄秋,那店就没人看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点头答应了。 “那秋秋有什么情况你都要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顾伯,你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就行!” 听了章言的话,顾衡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章言刚要开门进去,门却一下子开了,鲁野打了哈欠站在门口,一脸没睡够的样子。 “正好,你醒了就先替我照顾好秋秋,我先去趟警察局,问问那场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章言双手掐腰,盯着个黑眼圈,一脸惆怅的样子。 “是啊,这件事可得搞搞清楚了,你放心去吧,庄秋这儿我守着就行!”鲁野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只手朝着章言摆摆手,示意他放心走就是了。 正文 第3章 看护 章言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员,同时,那两名警察也注意到了章言。 章言心想:本来自己还打算去找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竟主动找了过来,正好省了他不少时间。 “两位警官,请问你们是找庄秋女士的么?”章言主动上前问道。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便直接衣服口袋里拿出证件给章言看了一眼,问道:“你好,我们是市区交警部门的,对于昨晚发生车祸事故来做调查。” 原本他们昨晚就已经来了,可惜两位事故当事人都处于昏迷状态,他们就只好去了事故现场,调取了附近的几处监控视频,他们现在过来,就是来调解双方的赔偿情况。 章言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就直接带着他们进了病房里,鲁野见章言又折了回来,刚要开口问道,就见后面跟着两名警察,就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而庄秋也在章言离开之后就醒了,见章言带着两名警察进来,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秋秋醒了,正好这两位警察有些话想跟你说。”章言直接开口说道,看着庄秋的表情有些痛苦,他不禁有些心疼。 两名警察站在病床边上,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跟一只录音笔,对于这次谈话的内容,他们肯定是要记录下来。 其中一名警察开口说道:“庄秋女士,对于这场车祸事故,我们已经做了调查,是宴明驾驶的车辆因刹车失灵,是导致车祸发生的主要原因,本来应该交由保险公司负责,但宴先生表示,愿意补偿你所有的损失。” 庄秋无神的看着窗外,听到警察说的话之后,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该他负责都要负责,不该他补偿的我一分也不要。” 听到庄秋说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两位警察更是觉得这庄秋的脑子是不是撞坏了,之前所发生的交通事故里,被害人当然是能多要一点是一点,像现在这种,当事人愿意多些补偿,居然还有不要的人,这种情况他们倒是很少见。 “庄秋你想好了?”鲁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庄秋慢慢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就没在说话,几人相识了一眼,两名警察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庄小姐的意思,我们会转达给宴先生。” 说完,两名警察就各自收起东西,转身离开。 鲁野看着章言,章言看的出来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能是当着庄秋的面,她不好开口直接说,章言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庄秋,便走了出去,鲁野也跟着走出病房。 两人走远了,鲁野才开口问道:“关于庄秋右手的事,她醒来之后也问我了,看她现在的样子,我没敢把实情说出来,怕刺激到她。” 听到鲁野说的话,章言才松了一口气,至少在关于庄秋右手的事情上,他们的想法还是一致的。 “嗯,我也没有说,不过这点你要提前跟白澈和顾伯打声招呼,我怕他们说漏嘴!”章言道。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这件事,能瞒住一天是一天,至少现在不能让庄秋知道! “嗯,你放心,我会提前跟他们说的!”鲁野说着,就拿出手机给白澈跟顾衡发去消息。 章言点了点头,便转身要回病房,鲁野原本还想说关于宴明补偿一事的时候,见章言已经走远了,她便没在说话,仔细一想,有章言章大总裁在庄秋身边,既是庄秋因为右手画不了画,那章言也养得起庄秋不是! 等护士给庄秋打完点滴,见庄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章言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新睿那边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催了,因为昨晚章言的离开,导致会议中途停止,现在所有人员都在等章言。 章言抽不开身,没办法,只好嘱咐好鲁野照顾好庄秋,他才离开。 就在章言离开不久,白澈便带着营养粥来病房看望庄秋,他把今天的事情都给推了,就算是有人在看护着庄秋,他还是觉得要亲自照顾庄秋。 白澈在受到鲁野消息的时候,他有些不愿意把这件事瞒着庄秋,毕竟这件事迟早都要被庄秋知道的,但既然鲁野他们已经开口说了,白澈自己也不好再揭穿鲁野他们,只好答应了。 “行了,既然你没有事,你就先替我守着庄秋,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鲁野吃完白澈给带的早点,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问题。 白澈应了一声,鲁野便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白澈,他静静地坐在庄秋病床边,看着熟睡的庄秋,心里不是滋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星期的时间便过去了,庄秋的身体也恢复了差不多,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是章言、白澈和鲁野三人轮流看护着庄秋。 今天轮到章言看护着庄秋,两人刚吃完饭,看着窗外的天气不错,庄秋说到:“章先生,我想我可以出院了,顺便可以问问医生我这右手的情况。” 一听到庄秋要求出院,还要问清右手的情况,章言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道:“我看你还没有痊愈,你就安心的住着吧,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章言这么说,是因为还没有想到如何跟庄秋解释,他也没写想到,庄秋这么快就要求出院了。 “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省的你带在医院闷得慌!”见庄秋不说话,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章言又接着说道。 “那好吧!”庄秋勉强答应道。 她想出院,就是因为待在医院里太枯燥了,她整个人都要被憋坏了,但现在章言却答应了自己带自己出去散散心,庄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等着庄秋换好衣服,章言才扶着庄秋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着,两人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庄秋的主治医生也刚好过来。 “你俩要出去散步啊,正巧我也要跟你们说个事呢,庄秋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想应该不在需要留院观察了,等下午过来找我,我给你换完纱布,你们可以出院了。” 正文 第4章 动弹不得 庄秋听到医生这么说,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而章言却有些怨恨的看着医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医生,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出院了?”庄秋大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医生笑道:“随时都可以!” “大夫,您确定不用再住院观察观察?” 章言瞪着医生,语气充满了威胁的意思,医生本来还想说不用观察的,但看到章言的样子,一股无形的压力铺面而来,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电梯的门也刚好开了,医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有些歉意的看着庄秋二人道:“我东西落在办公室了,你们先走!” 说着,医生就转身离开了,在章言眼里,这更像是仓皇而逃的背影。 章言见电梯门都已经开了,开口道:“走吧,电梯来了!” “章先生,你这是干嘛!” 庄秋注意到刚才章言看医生的眼神,本来还想有许多话要问医生的,现在好了,人都被章言给赶跑了,庄秋自然有些不开心。 “那医生瞎说,我看你都还没有完全好,他居然就说你可以出院了!”章言看着医生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是医生还是他是医生!”庄秋质问道。 章言被庄秋逼得无话可说…… “不去了,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吧,我想我再待下去,没病的都快捂出病了!”庄秋说着,就朝着病房的位置走去,她现在可没有心思跟着章言出去散心! 章言见庄秋执意要出院,自己也没有办法,看来“那件事”已经瞒不住了,趁着庄秋自己在病房收拾东西的时候,章言来到了医生办公室找到庄秋的主治医生。 把关于庄秋右手的事跟医生说了,并要求医生这件事不能毫无保留的把实情说出来,医生自然明白章言的用心,便只好答应了。 见医生答应自己,章言这才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回到病房的时候,庄秋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是鲁野给她带来的几件换洗的衣物之类的东西。 “走吧,陪我去见医生!”庄秋见章言回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医院。 章言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跟医院交代好,他也放心了不少,便跟着庄秋去了办公室。 在拆换纱布的时候,庄秋的左手一直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裤腿,疼的冷汗直冒。 章言见状,主动伸出手拉着庄秋的左手,庄秋看了一眼章言,他轻轻地拍了拍庄秋的后背,示意庄秋不要害怕,这也让庄秋瞬间鼓起了勇气,直面着自己被纱布包裹住的右手。 随着医生一圈一圈的拆开,白色的纱布也渐渐有了血迹,而且越来越多,庄秋死死地捏着章言的手,章言也有些吃痛起来,他自己看了那被血染红的纱布,都不禁揪心起来。 等纱布完全拆去,右手的全貌已经露了出来,手背顺着小臂往上,缝了十几针,道现在那针线都还在清晰可见,就像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大蜈蚣爬在庄秋手臂上,看着令人胆战心惊。 庄秋不禁有些难过,这是自己用来画画的手,将来在作画的过程中,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疤,怎么也会影响到自己! 就在医生准备再次消毒裹上纱布的时候,庄秋尝试性的动了动手臂,发现还能动,但想活动活动手指的时候,却意外的发觉动不了了! 庄秋没多想,以为是长时间裹着纱布的原因,手指变得有些僵硬了,她便努力的做出第二次尝试,但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章言看穿了庄秋内心的想法,连忙阻止了庄秋的举动。 “现在右手还不能活动,你不要太心急,等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咋们在活动也不迟!” “可……可手臂能动怎么手指却不能动呢?”庄秋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很害怕的样子! 章言刚要开口安慰庄秋,医生便拿着纱布之类的东西走了进来,庄秋红着眼睛看着医生,带着哭腔的问道:“医生,我手指怎么动不了了?” 医生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章言,嘴角抽了抽,似乎是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庄秋整个问题。 而这一幕正好被庄秋看在眼里,内心敏感的她,已经猜想到了一些内容。 “右手还没完全恢复……” “你们骗人!我右手是不是不能动了?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再拿起画笔了?” 还不等医生把话说完,庄秋站起身,红着眼睛大吼着,接二连三的问出问题,一脸狰狞的样子! 章言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医生也被庄秋的样子吓到了,直接说不出来话来,门外走道上的人听见办公室里传来这么大的动静,纷纷伸进头来观看,章言朝着医生使了一个眼神,医生便匆匆离开了,顺便也把门关上。 “秋秋,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章言双手放在庄秋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庄秋平静的问道,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章言看着庄秋这幅样子,心里又是内疚又是心疼的。 见章言不说话,庄秋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此时,庄秋右手的疼,哪里还比的上心里的疼! 章言轻轻地把庄秋搂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自己肩边的衣服…… 半天,庄秋才从章言肩膀上抬起头,眼睛水章章有些肿,见庄秋冷静了不少,章言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去,这才人叫医生进来重新给庄秋包扎。 医生没敢走远,一直在门外等着,听见章言喊自己,他才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去。 “庄小姐,这酒精消毒的时候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医生看着庄秋,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庄秋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像是没有听见医生的话,章言紧紧地拉着庄秋的手,示意医生行进消毒动作。 看着酒精擦在庄秋右手上,她脸上竟然一丝疼痛的表情,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倒是章言,显得比庄秋还更加紧张。 重新包扎好,医生跟章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便带着庄秋出了办公室。 正文 第5章 改用左手 两人从医院回到庄秋家,期间庄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回到家里,趁着章言搬东西的时间,庄秋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任凭章言在门外怎么喊,门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章言万分心急的情况下,直接打电话找了鲁野过来,而自己却跑着去找了一个开锁匠。 半个小时之后,画室的门终于开了,当章言着急的冲进去的时候,才看见庄秋静静地坐在自窗子边,身旁放着那副《母亲》的画,令章言意想不到的是,庄秋居然左手拿着画笔,在另一张白纸上动作有些僵硬的画着画。 鲁野也赶紧走了进来,见到庄秋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庄秋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开门的动静跟两人的身影,她仿佛没听见没看见似得,一直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 “秋秋,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可以发泄出来,不要憋着心里像现在这样,我们看着也难受!”鲁野看着庄秋说道,鼻子也忍不住一酸。 终于,在鲁野说完话之后,庄秋手中的画笔才停了下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鲁野二人,开口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了,我自己也想通了,右手不行,我还能用左手画,虽然现在画的不好,我想时间久了总会有进步的!” 庄秋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但内心早已痛苦的不行,她自己用右手画了十几年的画,现在突然改用左手,那又是何年何月才能达到之前的水平,岂不是以前的辛苦都白费了! 但鲁野跟章言两人,都以为庄秋是真正的走出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七月底。 这天,庄秋正在美然工作室里给《母亲》坐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没想到庄嘉琛却出现在了这里。 “你来这干嘛?”庄秋看着庄嘉琛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听说你出车祸了,爸爸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庄嘉琛笑道。 庄秋听到庄嘉琛说爸爸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也为之一颤,那个爸爸,就只是跟她有血缘关系名义上的爸爸,庄秋何曾感受道一个真正爸爸的父爱,她宁愿没有这个爸爸! 原来,庄秋跟庄嘉琛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庄景荣从来不承认陈兰跟庄秋是庄家人,因此,庄秋也下定决心没有这个父亲! 庄秋真想赶庄嘉琛走的时候,没想到手机却想着,是章言打来的,庄秋便走着出去接电话。 而庄嘉琛此时也注意到了那幅画,看着庄秋上了楼,她直接拿出手机对着《母亲》拍了几张照片,等庄秋打完电话下来的时候,庄嘉琛已经离开了。 庄秋冷笑,这还挺有自知之明,没让自己赶就提前走了。 而庄秋殊不知,因为这一举动,导致后面自己沦为众人唾弃的对象! 关于庄家的事,庄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这件事过去,庄秋也就忘记了…… 一眨眼,已经进入了十月份,离约翰摩尔国际绘画比赛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庄秋也一直练习着用左手绘画,绘画能力虽然远远不及右手,但也有一定的进步! 这天晚上,正在用左手写字的庄秋,接到了白澈的电话,她想都没有想,就接了起来。 说了几句话,庄秋就匆匆挂了电话,忙跑下楼去开门,一个月前还听闻白澈在意大利,庄秋没想到白澈这么快就回来了。 把白澈带回家,庄秋才得知白澈是刚从意大利回来就直奔自己这里,也让庄秋有些感动。 庄秋看着白澈脸有些泛红,而且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庄秋下意识的摸了摸白澈的额头,简直烫的不行。 “白澈你发烧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快,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庄秋就急急忙忙的穿着外套,要拉着白澈往外走,没想到却被白澈拒绝了。 “我身体并无大碍,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秋秋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我心在焉’么?” 白澈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庄秋,庄秋一听白澈说的那串挂件,她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找了起来,没过一会,就拿着走了出来,递给白澈。 白澈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接了过来,放在手心看了起来,而坐在一旁的庄秋却没有这闲情雅致,她担心的不行,一直催促着白澈跟自己去医院。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白澈说着,就把“我心在焉”还给了庄秋,庄秋一下子急了:“发着高烧,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不然你就得去医院!” 白澈死活不愿意去医院,执意要自己一个人回家,庄秋因为不放心白澈一个人在家,就直接把白澈留了下来。 白澈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庄秋忙前忙后的,又是找药又是那湿毛巾敷在白澈额头,所有物理降温的办法,她都试了一遍。 等庄秋忙活完了,摸了摸白澈的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她才放下心来,拿过手机一看,章言居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因为庄秋刚才还在忙着找药,就没来得及接,现在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想着章言也早已睡了,庄秋就没有回电话过去。 等到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天空中起了雷电,巨大的轰隆声直接把庄秋从睡梦中惊醒,庄秋想到了客厅里沙发上的白澈,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门。 她轻轻的走到白澈身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白澈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庄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给白澈拉了被子重新盖好,便起身正要回房。 “秋秋,我想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白澈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把庄秋吓了一跳,她皱着眉头看着白澈,原来他早就醒了! 打开客厅里灯,庄秋回房间抱了一块毯子坐在沙发上,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白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要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我想我们应该不要联系了,各自保重!” 听了白澈的话,庄秋先是一惊,后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笑道:“嗯!”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直默默看着对方,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 正文 第6章 实话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白澈想着也该是时候离开了,便直接起身跟庄秋道别,便直接走了。 章言今天难得休息,他便想着来看看庄秋,车进入小区的时候,章言还看见了白澈,他没多想,就直接开车进去了。 章言停车的地方离庄秋住的那栋楼有些距离,而他又刚好忘记了带伞,不想麻烦庄秋下来接他,他便只好淋着雨的跑过去,等到了庄秋家,章言浑身都湿透了。 一进门,就少不了被庄秋一顿骂,在庄秋的强烈要求下,章言这才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宋宏瑞送衣服过来,而庄秋也煮了一碗姜汤给章言去去寒。 没一会儿,宋宏瑞就拎着塑料纸兜过来了。 送走宋宏瑞,庄秋往纸兜里看了一眼,是简简单单的t恤和长裤,并不像平时那么正式严肃。 庄秋转身去找章言,发现他正好将姜汤一饮而尽,做吞咽动作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那个样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魅力,性感极了。 庄秋不自觉地就红了脸颊。 章言将碗放下,看见庄秋拽着袋子僵立在那,忍不住轻笑:“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庄秋像是被蛊惑了,她呆呆走过去,像是着魔了一样盯着章言的脸。 见庄秋走到自己面前,章言也不去接袋子,伸手把庄秋揽过来,道:“不然,我们把刚才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 庄秋想了想,迅速在章言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撤身,蜻蜓点水的那一下让章言都没反应过来。 章言眸色暗了几分,他哑声道:“秋秋,过来。” 庄秋却是跑远了,道:“不要,我讨厌姜。” 章言:“……” 章言换上了衣服,庄秋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他悄悄凑过去,正看见庄秋的右手不方便,僵硬地在身侧垂着,而她的左手则在缓慢地做着一些事,有些滞涩迟缓。 章言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知道,庄秋这是在锻炼她的左手。 章言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他若是过去帮忙,庄秋恐怕这辈子都适应不了左手。 他忽然道:“秋秋,刚才我在楼下看见了白澈。” 庄秋的手动作猛停。 章言无奈道:“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庄秋道:“他发烧了。” 紧接着,章言问起了他最该问,而庄秋最怕他问的问题:“他怎么会在你这?” 庄秋眨了眨眼,她不善说谎,而光是她这拙劣的说谎技巧,章言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想了想,决定说实话。 “白澈他发烧,昨晚在我这过的夜,我照顾着他。” 庄秋这话说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个字都说到了点上。 可现在若是听这话的人不是章言,许是要会错了意。 大晚上,孤男寡女,说是照顾生病的白澈,可是这“照顾”是照顾到了哪? 而且白澈对庄秋本来就有意思,谁知道生病是不是个借口?更何况,生病不去医院,来庄秋这干什么? 章言没什么表情,他道:“昨晚你不接电话,就是因为这个?” 庄秋本以为章言会质问她,可她着实没有想到章言在意的竟只是她有没有按时接他的电话。 庄秋一怔:“昨晚我给他量体温,找退烧药,有点没顾上。” 章言神色微凉:“你这么说,就不怕我生气?” 庄秋手中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章……章先生。” 她眼中最开始那抹轻松的光芒开始一点一点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与不知所措。 “不是的,他生病,而且我们两个没发生什么,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庄秋话刚说完,就看向章言。 章言静静看着庄秋,他觉得,庄秋这个人是神奇的。 一开始明明还气焰嚣张地指责他为什么不带雨伞就在雨中淋着,后来又这么软软糯糯地让他不要生气。 这么下来,每一个她都严严实实地戳中他的心。 章言恨不得把人在手心里捧着,哪舍得真生气。 庄秋看着章言来回变幻的脸,心里越发没底。 良久,章言无奈叹了口气,露出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东西,摊开在庄秋面前:“我没生气的,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庄秋略有些诧异。 章言手掌上的是“我心在焉”的“心”,她没有想到章言竟会把这个东西捡起来。 章言道:“以后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都要把话说得不要那么引人乱想,好吗,刚才听你说话的人若不是我,若不是我捡到了这个东西,你该怎么澄清?” 章言早就对世界上这仅此一条的“我心在焉”有所耳闻。设计者是白澈,“我心在焉”,我心在“美”,这一点,章言不会看不出来。 可现在,这个珍贵无匹的东西坏了,而这颗“心”刚才差一点就被他踩在脚下…… 章言当然知道白澈把他的执念寄托在这上面,可现在,寄托载体坏了,这也就证明,白澈下了决心,心死了。 章言忽然觉得庄秋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狠心的。 他有所耳闻白澈追求庄秋也是追求了十年多,可庄秋竟是从未松口。 想到这,章言忽然忍不住想抱抱她。 庄秋的狠心,从来不是对他。 庄秋神色黯淡:“章先生,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章言将“心”放在她手心里,柔声道:“只要你不对我说谎,我会一直相信你。” 庄秋抿唇,道:“章先生,其实,白澈……他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 章言神色一顿。 庄秋神色稍显颓然:“我最难的时候,都是白澈在陪着我,他甚至比鲁野做的还多,那时候他在意大利,似乎我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有时差……只要我跟他说话,他就会马上回复……” 章言很少听庄秋提起她的过去,现在是庄秋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听。 章言抚着庄秋的后背,轻声道:“还有我呢,他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只要有我,你就不用担心。” 庄秋轻轻闭上眼:“章先生,你是在可怜我吗?” 章言将庄秋搂得紧了一些:“不要胡思乱想,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庄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章言打断:“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以前你错过的,我会给你补回来。” 庄秋闭着眼,整个人都蜷进了章言怀里。 她庄秋,何德何能。 正文 第7章 料理怪才 章言总算把人给哄好了,眼看着就到了吃饭的点。 章言惋惜道:“可惜了,黄老的画展没去成。” 庄秋摇摇头:“画展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章言笑了笑,知道她是担心他。 不知是章言常年锻炼体质好,还是庄秋的那碗姜汤真的发挥了作用,章言的精神一直很好。 庄秋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时候他还过去给打下手。 可惜章大总裁实在没有下厨的天分,故而就被黑暗料理界的领军人物给赶了出来。 章言纵容地笑笑,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刷起新闻来。 没等多久,庄秋就将菜和汤端上了桌,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丝毫看不出来她刚才的伤心模样。 可是那汤和菜的卖相……章言看见的时候,手微微一抖。 章言勉强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奇怪,他指着汤问道:“这是什么汤?” 庄秋道:“冬瓜汤。” 章言定了定神,明白汤上面飘着的那黑乎乎的一层是冬瓜。 庄秋将筷子放在桌上,第一次让章言尝自己的手艺,她心里还有些忐忑。 “我平时不总做饭,可能不太好吃……” 章言视死如归:“没关系,我很开心。” 庄秋现在左手已经能用筷子了,她坐在章言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如果能被心上人肯定自己的厨艺,庄秋定是能一连开心半年。 桌上一共三盘菜,一个汤,可怜给锦衣玉食的章总裁吃这些,也是委屈了他。 章言夹了一块花花绿绿的甜椒炒肉,这盘菜看起来是最正常的。 章言放将菜放进嘴里,刚嚼一下,险些就闪了他那金贵的舌头。 章言不动声色,艰难地将那口菜咽了下去,撂了筷子:“秋秋,鲁野吃过你做的菜吗。” 庄秋想了想,才道:“她很少让我做菜,她有空就她做,她没空就订外卖。” 章言挑眉:“挺好吃的。” 庄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担心你吃不习惯……” 章言淡笑一声,没说话,不声不响地吃着。 庄秋见章言吃得不少,她的心情明朗许多。 她其实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黑暗料理界怪才,可她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并没有鲁野和白澈说的那么夸张,现在正好有章言赏她的脸,这给她增强了不少信心。 雨一直都未停,这种连绵不断的雨,直接就浇懒了人的筋骨。 章言看着认真用左手描线条的庄秋,目光柔和。 他就想这么跟庄秋一直呆下去。 庄秋察觉到章言的目光,疑惑道:“章先生……你不回新睿吗?” 章言微微皱眉,关于她对他的称呼,他给庄秋矫正过多次,可庄秋屡教不改,也就刚说完的时候那句话有用,接下来就没什么效果。 章言心累,索性不再提。 章言淡淡道:“今天陪你。” 庄秋左手一顿,再也没了画画的心思。 章言道:“累了?” 庄秋摇头。 这时候,多多不知从哪跑来,它看见章言也不认生,耷拉着一条大舌头绕着章言转圈。 章言微微拧眉,他不喜欢狗这种动物,或者说,他不喜欢动物。 庄秋放下画笔,想把多多关去阳台。 章言问道:“它每天睡在哪?” 庄秋摸着多多的大脑袋:“阳台上有一个它的窝,但是它不喜欢在那睡,每天它跟我睡一张床。” 章言当即一个冰冷眼神就朝多多送了过去。 多多吓得一缩脑袋,直往庄秋腿上扒,嘴里还“嗷呜嗷呜”的,像是吓着了。 章大总裁真是可以,连一条狗的醋都吃。 多多现在立起来差点就跟她一样高,庄秋也抱不动它了,只能拍着它毛茸茸的脖颈,顺毛。 “多多很听话的,还会按时叫我起床。” 章言淡笑了声:“那是它饿了。” 庄秋不解道:“章先生,你不喜欢小动物吗?” 章言斩钉截铁:“不喜欢。” 庄秋一脸惋惜:“小动物们很可爱的。” 章言目光淡薄地望向多多,多多又往庄秋身后躲了躲。 章言冷然道:“天生喜欢不起来。” 庄秋:“……” 接下来相安无事,庄秋又画了一会画,章言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浏览新闻。 明明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可他们两个都未觉尴尬,这种相处模式极为自然正常,忙着忙着,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还在,那是一种从心底而发出的满足感。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临近傍晚,章言看见外面已经放晴的天空,有些惋惜。 没有赖在庄秋家过夜的理由了。 庄秋向章言建议吃过晚饭再走,章言推托道:“我得回趟新睿看看,晚饭在那边吃。” 庄秋点头,叮嘱章言路上开车小心。 十月的天还不算太凉,庄秋怕腿受寒,已经穿上了绒裤。 美然工作室还在正常接单,只不过接的都是一些立绘和平面图那种比较简单的,毕竟魏哲刚来,与鲁野还有许多的不和意见。 接稿得到的那些报酬庄秋一分没收,她养伤这么多日子,没帮上什么忙,自然不肯要报酬。 鲁野为难许久,最终还是收下了庄秋的好意顺路请庄秋吃了一顿大餐。 当她得知白澈彻底与庄秋决裂之后,她也没什么特殊反应。 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个结果。 按着庄秋那种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凑合,也不委屈谁。白澈若是真的能把庄秋追到手,那鲁野才该惊讶。 日子飞速流逝,转眼间就进了十一月。 约翰摩尔绘画奖参赛报名的那天,鲁野豁出去了一天的时间,不错眼珠地盯着庄秋,生怕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庄秋就坐在自己那幅半成品画前,一声不吭。 鲁野看她那副样子,不忍,将遮画布盖了上去,道:“秋秋。” 还没等鲁野开始长篇大论,庄秋就朝她笑了笑:“我没事。” 鲁野的千言万语就被那么一个笑给堵了回去。 庄秋笑的时候,眼里有光,看来是真的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鲁野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这一个月章言在忙旗舰智能机型的事,但即使是忙,也会每天晚上临睡前给庄秋打个电话。 尤其在报名那天,章言拉着庄秋煲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粥,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他甚至连锻炼都没锻炼,牛奶都没热。 不过幸好,庄秋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正文 第8章 入围作品 接下来的日子,漫长而平静,平静得总是有些不真实。白澈果然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她每次都忍不住想给白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的近况,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若是根本给不了结果,何必又一次一次给他希望。 转眼间,日子迈进十二月初。 四号这天,是入围作品公布的日子。 庄秋早早地就坐在了电脑前边打开成绩公布网页,准备看一看今年这一届的实力,若是自己能参赛的话,算个什么样的水平。 可是,当她在一众作品中看到一幅极为熟悉的画时,愣住。 不,不应该说是熟悉,而是完全了解。 她只是匆匆扫一眼这幅作品,甚至大脑还没来得及将画烙进脑海里,她就能说出细节处理,画面构图,色彩调配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这幅画,就是她画的那幅! 庄秋看了一眼那幅画的名字,《我的妈妈》,作者是庄厉。 画的背景是大幅大幅的蓝与墨青交织,边角是浓烈的墨黑,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而画面正中央,是暖黄与明亮的橘橙,可见一神态温和,笑容恬淡的女人在那片温暖与安宁之中。 庄秋的手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这是她的画,这是她的画,这是她的画! 这幅画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底下的评委评价也非常高,说什么妈妈是黑暗与绝望之中的光明,是什么指引前进的灯塔。 底下投票的人数也非常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幅画至少要获二等奖。 庄秋扭曲而畸形的右手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握拳的形状。而绷带上隐隐现出了斑斑血迹。 鲁野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个画面。 庄秋面目狰狞,双眼就像是淬毒的双刀,如果她前面有人,那人恐怕要被她的眼刀凌迟而死。 鲁野心猛地就沉了下去,她一把拉过庄秋的手,道:“秋秋,你在干什么?” 庄秋好像彻底与外界隔离了,她狠狠盯着电脑屏幕,荧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诡异又恐怖。 鲁野顺着庄秋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妈妈》。 那一瞬间,鲁野似乎理解了一点庄秋的心情。 庄秋画这幅画,画了两年,然而人祸找上了她,让她与这次比赛无缘,明明只差最后一点,明明就差一个收尾,就与现在是另外一个结果。 庄秋好不容易渡过这场难关,可这幅画,被有心人“盗”走,加上自己的姓名,为世间众人传扬歌颂。 到这种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无比。那天庄嘉琛来席殊,就已经看见了她的画。庄嘉琛就是食人骨血的虫,令人防不胜防。 这之后发生的一切,原来全都为这件事而服务! 那天若是庄秋没有在一楼画画,若是颜料没有了她让画材店那边的人给送回来,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又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彩排。 鲁野一颗心急剧跳动,她攥着庄秋的右手,不让庄秋自残,艰难道:“秋秋,你听我说,庄厉是抄袭,我们可以走法.律手段,你懂吗?” 庄秋冷笑:“法.律?法.律从来都是约束人的,而不是惩罚人的。” 鲁野一滞:“庄秋,你这是什么话?” 庄秋出奇地冷静,双眼漆黑如无底深渊:“世事本就如此,我去说他是抄袭,就会有无数人来说我想火想疯了,心里头酸,嫉妒,心黑,会有无数人来骂我,骂我恬不知耻,不要脸……” “庄秋,你够了!” 庄秋冷笑,看着鲁野。 鲁野道:“庄秋,你说这些话你对得起谁?” “你试过了吗?你试过澄清了吗?现在虽有人是非不分,但只要你无愧你心,你把事情说清楚,就会有明理的人相信你。可是你连试都没试!” 庄秋眼里漆黑一片:“我试过了会怎样?我说庄厉是抄袭我的构图?我说他姐姐看了一眼我的画就抄袭了我的创意,他们姐弟两个恬不知耻,谁知道我是谁啊?” 鲁野攥住庄秋的手:“庄秋,你别这样说好吗?” “你忘了你是怎么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你难道还想回去?还有,你忘了章言了?” 庄秋抬头,眸光黯淡:“鲁野,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 鲁野叹息:“秋秋,你别退缩行吗?你的路还长,庄厉他的这件事只要一暴露,他就肯定混不下去,他在他导师那里肯定是身败名裂,我们现在就是要把它的这件事尽力捅出去,知道吗?” 庄秋眼中的光彻底散尽,刚才那种凌厉而吓人的气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到极致的绝望。 “鲁野,活着好难。” 鲁野揉了揉庄秋的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拆绷带,看见上面翻起的皮肉和血迹,倒吸了一口气:“谁活着容易啊。” 这条博文里面满是庄厉的喜悦与兴奋之情,而评论区全是清一色的鼓励,说他有才,说他是中国的西方油画的希望,全都是夸赞和赞美。 甚至有人挖出了他的学校是国家美术学院这种一等一的美术院校,就差把他捧上天了。 庄秋死死盯着庄厉的微博,咬牙,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的微博只有几千粉丝,微博影响力很小,她就算想澄清,也无力…… 鲁野很快上来,手里提着医药箱。 她看见庄秋一直在刷庄厉的微博,她轻咳一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从里面掏出绷带和伤药,道:“秋秋,我先给你包扎。” 庄秋听话地将手机放下,僵硬地把手伸过去。 庄秋的右手极为恐怖。她的手原来很漂亮,手指纤长细白,骨架很小,可这次车祸,让她的右手变得狰狞又丑陋,指骨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而皮肉也都是极不正常的红色,还有些泛着黑。 鲁野叹息,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用酒精消过毒之后,给庄秋上药包扎。 鲁野状似不经意地道:“秋秋,想好怎么办了吗?” 庄秋抿唇,道:“我要先给主办方打电话举报。” 鲁野点头。 “然后在微博发博文引发舆论关注。” 鲁野轻笑:“然后再把这件事捅到庄厉的导师那去。” 庄秋道:“对。” 说到这,庄秋轻轻笑了:“我要让庄嘉琛和庄厉都后悔。” 鲁野犹豫一会:“秋秋,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庄秋转头认真看她。 正文 第9章 担忧赶来 鲁野有些支支吾吾的:“秋秋,我一直都没敢和你说,才瞒了你这么久。” “你车祸这件事……”鲁野顿了一下,“是庄嘉琛故意买人撞的你。” 然而,出乎鲁野意料的是,庄秋十分镇定。 “鲁野,我知道,”庄秋将手从鲁野那收了回来,“那时候马路上根本就没人,这辆车就直接是冲我来的,鲁野,我不傻。” 鲁野有些诧异。 “庄嘉琛那天来书店看了我的画,正巧庄厉也要参赛,正好我这里有好的创意,那就直接拿过去用,然后在我即将画完的时候,找准机会,彻底将我毁灭,这样,那幅画就永远是他们的了。” “如果我永远都不能再画画的话,那更好,他们肯定是再无后顾之忧。” 庄秋冷笑一声:“庄嘉琛从来都是这样,做事都会做绝,要把我从身体和精神一同毁灭。” 鲁野眸光一暗:“你想怎么做?” 庄秋哼笑:“我现在根本就对庄嘉琛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想撼动她,无异于蚍蜉撼树。” 鲁野忽道:“秋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庄秋抬头:“什么事?” 鲁野道:“还有五分钟,章言就到了。” 庄秋:“……” 刚才庄秋的状态着实吓到了鲁野,她真的怕庄秋又钻进牛角尖里,白澈那边肯定不能找,于是鲁野自然而然地就找上了章言。 章言明显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听完鲁野叙述了简要过程之后立刻就往这边赶。 庄秋刚要张嘴说话,章言就猛地冲了进来。 庄秋发誓,她真的是第一次见章言这般慌张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章言从来都是矜傲自持的,他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半点多庄的情绪,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多给别人流露一分,永远都是那般严肃而自持。 可现在,章言明显是一路匆忙赶来,总是一直向后梳着的头发有几缕向前飘了过去,额头留着几滴汗,他的西装下摆有明显的褶皱,领带也因他匆忙赶路有些紧张而扯开。 章言的声音有些慌张:“秋秋!” 鲁野眼含笑意,她看了看庄秋,又看了看章言,不动声色地推开门离开了。 章言眸光大大啦啦地落到了庄秋的右手上,他嗓音一颤:“你别冲动。” 庄秋的狠绝心情已经彻底落了下去,她现在基本恢复成了原来的状态,见章言这副担心的样子,道:“我没冲动啦,我很乖的。” 章言带着一身的冷风,忽而俯身,将她紧紧搂入怀里。 庄秋坐在椅子上,双手外挣着,有些不知所措。 章言搂她的力气很大,庄秋静静的任由他抱着,也不挣脱。 章言哑声道:“我才多久没看着你,怎么就出事了?” 庄秋仰着头,将下巴抵在章言的肩膀上,道:“章先生,我也没想到会出事……” 章言不肯放开庄秋:“我来晚了,刚才鲁野说你就像要杀人一样。” 庄秋轻笑:“章先生,你先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听见庄秋这么说,章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庄秋抿唇,将事情从头到尾给章言说了一遍,包括庄嘉琛为了庇护庄厉,为了让庄厉参赛,蓄意撞庄秋造成她右手骨折的事。 章言越听,脸色就越沉。 庄嘉琛和他说,她是嫉妒庄秋,嫉妒庄秋得到他的关注,可听庄秋这么一说,章言无比确定,庄嘉琛在骗他,在博取他的同情。 章言瞬间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烈火,他神色冷然:“秋秋,你打算怎么做?” 庄秋淡然一笑:“先把庄厉干掉。” 章言道:“需要我帮忙吗?” 庄秋摇头。 章言有些惊讶,却是没再说什么。庄秋的性子他了解,独立心很严重,自尊心很强,能够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章言笑笑:“那有需要你就通知我。” 不管庄秋通知不通知,他都已经想好了。那天处置宴明的时候,章言是提醒宋宏瑞录了音的。到时候时机成熟,他把那个录音放出来,足以让庄嘉琛傻眼。 管他什么恩人不恩人,到如今,庄秋,就是他的原则与底线。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庄秋摸了摸章言的脸颊,道:“外面冷吗?” 章言道:“冷。” 庄秋用左手捂住章言的脸颊,道:“那我给你焐焐。” 章言由衷地笑了:“啊,好烫呀。” 庄秋淡笑一声。 章言那边还有工作要忙,他确定庄秋无大碍之后,依依不舍地走了。新睿那边大大小小的事都还等着他。 章言一走,庄秋的脸色就变得阴冷。 她先是给主办方打了个电话,那边总是占线,庄秋锲而不舍,一直打,直到被接通。 庄秋:“你好。” “您好,请问有没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庄秋道:“我要举报一个人。” 庄秋仔仔细细地说明自己的来意,说明庄厉的那幅画是抄袭,偷走了她的创意,可惜那边的人似乎没怎么当一回事,敷衍说他们会好好去查一下,让庄秋等他们的答复。 见事情的走向已经是这样,庄秋知道多说无益,便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下一件事,就是她要去国家美术学院举报。 她当年也是这所顶级院校毕业的,在母校里打听一个风头正盛的“学弟”师从哪个导师也是不难的。 等打听到庄厉的导师是哪个之后,她冷笑一声,在官网上找到那名老师的手机号,她直接就给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大意就是,他的学生庄厉涉嫌抄袭参赛,应该被剥夺参赛权利,并公开道歉。 这条短信发过去之后,庄秋就开始专心编辑微博。 这是一条长微博,上面详细说明《母亲》是她准备了四年,仔细构图之后才决定开始画的,而且她出了车祸右手受伤再也无法继续画下去,而这幅画,就被庄厉给抄了去。她把庄厉的画截下来,又把自己的半成品拍照发了上去,两个图一对比,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最后还艾特了约翰摩尔绘画奖的中国区主办方。 尽人事,知天命。 微博刚一发出去,庄秋就发现有一个人转发了她的这条微博,她点进去一看,惊了。 正文 第10章 微博恶意 那个人叫“boat”,微博粉丝量三百万。 庄秋愣了,这算是个大v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大v为什么要帮她转这条微博?庄秋顺着“boat”的主页点进去,然后,她看见了熟悉的“我心在焉”。 是白澈。 庄秋的眼眶有些热,她默默退回来,再一刷新,手机屏一卡,下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评论和转发就全都涌了过来。 这些评论满是恶意。 “哟,这是看着小哥哥获奖了来这酸了?你说小哥哥抄袭你,你拿出证据啊?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临时画的半成品啊?想红想疯了吧?” “真是活久见,起码人家获奖了啊,你在这心里阴暗diss谁呢?” “就你还配叫画家?” “谁先画的?” 在万众骂声之中,庄秋看到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想哭。 她给这条评论点了赞,并回复道:“有构图是在我四年前大学毕业那年,今年八月份之前将此图完成的半成品。” 下面还贴上了她今年八月份出车祸的病历本。 这条评论很快就上了热门,不断有人过来人身攻击,还疯狂骂她,骂的多难听的都有,几乎全都是说她想蹭热度想火的。甚至有人说发这条评论的是庄秋小号,庄秋自己一个人在这唱双簧。 庄秋关上屏幕,不想再看。 他们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他们觉得庄厉是天才,只要有人想澄清,想说一点庄厉的不是,那么这个人就是想蹭热度,想火的。 一时间,庄秋的粉丝也涨到了一万。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看庄秋出丑的,想骂庄秋的,或是真正想关注事态发展的,起码往好处想,庄秋有了影响力,她想说什么,有人能看到了。 在庄秋不知道的情况下,白澈又将庄秋的这条微博转了一遍,这次说了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这么看来,白澈是站在庄秋这边的。 庄秋不敢再看微博,因为微博上的情况,她一看,就是满心惶然。 几乎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的。 她觉得如果再看下去,她的抑郁症恐怕要复发。 庄嘉琛那边早就已经知晓庄秋的动作,她冷笑了声,坐在办公室里,买热搜,买水军,一边疯狂diss庄秋,另一边又表示支持庄厉。而热搜的内容也是中国新生代天才画家遭人嫉妒被诽谤“抄袭”。 而章言知晓了这件事之后,甚至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号,新型旗舰机的宣传策划也不审了,光明正大地坐在办公桌前刷微博。 他先是关注了庄秋,点开了庄秋最新发表的那条微博,认真阅读了起来。其实光是看庄秋发的那条微博是没有问题的,言辞恳切,语气平淡,也站在非常客观的角度,不含一点主观臆想。 给出的证据也非常有说服力,可这条微博下面,全都是骂声一片。 章言眉头紧皱,觉得一股无名火蹿了起来,他拼命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正常:“谁先画的?” 正好这个时候宋宏瑞走了进来。 章言冷冷地掀了一下眼皮:“宏瑞。” “是,章总。” “你微博粉丝多少?” 宋宏瑞一怔:“二十万左右吧……”算是个中V。 章言薄唇微掀:“把账号密码给我。” 宋宏瑞毫无拒绝理由,他有些肉疼地把账号密码给了出去。 章言冷笑一声,决定开撕。 如果庄秋现在看手机的话,肯定会被这个情况吓傻了。 章言的战斗力非常强,一人顶十个,再顶个中V号,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宋宏瑞这个号上的粉丝是肯定要挺宋宏瑞的,于是,章言就开始疯狂和那些骂庄秋的“喷子”们撕了起来。 为宋宏瑞默默点蜡。 章言看着这些评论,眉头一挑,拇指飞快敲动。 见一个撕一个,见两个撕一双。这场战争没有硝烟,却具有很强烈的紧迫感,章言能说会道,说话的时候不吐一个脏字,见人就怼,看那人说的什么话不顺眼就反咬回去,重点抓得十分精确,让人反驳无力。 多少年了,章言觉得自己还是少年人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冲动过。 他就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可今日,着实是彻底地燃烧了一次。 另一边,庄秋握着手机,想给白澈打个电话道谢,可无论她打多少遍,白澈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庄秋淡笑一声,明白自己这是进了白澈的黑名单。 白澈此人,十句话里有七句是撩人情话,对庄秋一人,坚持十年,毅力和诚心都是足够的。可越是这样,越证明,这种人一旦心狠起来,就越发干脆利落。 若是一直心心念念,不如斩断联系彻底不见。 庄秋将手机扔到一边,望着外面的天,走神。 她举报也举报了,曝光也曝光了,该通知该说明的能做的全都做了,可她人微言轻,说的话本该就像是掉进大海里的石子,这回是有了回音,招来的却是清一色的骂声。 十二月的隆冬,萧瑟肃杀,天空黑暗而阴沉,如破败漏洞的棉絮,乌七八糟地裹在人心上,直叫人烦。 可天空湿度偏偏又不够,下不出雪来,没有个利索劲。 庄秋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僵硬了,听见手机上的震动,她才回过神来。 她快速走到手机前面,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庄厉的导师给她回复了信息。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密密麻麻地窜动起来,血流疾速流动,竟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那种迫切和紧张,现在彻彻底底地充满了她的内心,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个导师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这件事情的走向。 庄秋手很抖,半天都没有点开手机短信的界面,她稳了稳心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点开信息。 “您好,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目的污蔑我的学生,请您在有确切证据之前闭上嘴,不然,请您静待我的律师函。” 这是那位老师发的短讯的所有内容。 庄秋的满头热血一瞬间就凉了下来,不住跳动的心宛如被扔进冰窟里那样,覆上寒霜,再难留温。 这位老师也是,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自己功名赫赫的学生。也对,人之常情,庄厉获得这种成就,这名老师肯定有不少的功劳,他维护庄厉,也就相当于在维护自己的成绩。要是有庄厉这么个天资聪颖的学生,他肯定也会远近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