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第一章 浮生若梦,是劫是缘   以我之身,代人之悲欢喜乐   以我之名,看世之纷乱纠葛   穿得透宿命前尘,穿不透因缘巧合   越得过世事坎坷,越不过黄泉奈何   浮生面具三千个,谁人与我共长歌?   宁霜默默地回到自己租的小屋,慢慢脱下鞋子,没有开灯,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忽然间,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背靠着墙缓缓地滑落,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心,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忽然间觉得有些悲哀,为什么她要那么理智那么清醒?如果,她不是那么坚强,那么倔强,她是不是就可以过得不那么辛苦?   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咬紧牙关,苦苦撑着,直到两年前遇到他,那个有着阳光般和煦笑容的温润男子,林阳,大她两届的学长。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像这碌碌尘寰中的飘萍,可以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依靠,却不曾想……脑海里再次浮现林阳对唐诗诗说的话——   “宁霜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看上我的家产呢?我爱的是你,也只有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   去你的家产!去你的门当户对!宁霜在心里狠狠地想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好朋友瞒着自己在一起拥吻,烂俗的八点档剧情,却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宁霜已经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世界的戏剧化了,上天似乎觉得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还不够惨,还要让她失去了亲情之后,再遭遇友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   伤心吗?似乎有一些,但又不全是,她伤心的似乎不是林阳和唐诗诗的背叛,而是林阳对自己人格的怀疑。如果她也和唐诗诗一样,是个千金小姐,家里的掌上明珠,她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更多?   虽然是盛夏,月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依旧冰凉,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窗外的月光和街边的路灯微微透进一点光,让整个房间在漆黑中多了一份柔和的神秘感。   宁霜屈膝而坐,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间,用尽力气将自己抱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才能相信这个世界不是真的那么薄凉。   夜色宁静,宁静中却带着些许诡异的味道,宁霜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会为了那一抹阳光般的微笑,坐立行思,辗转反侧,也再不会为了那个看似温润和煦的男子,愁肠百结,蹙眉千度了。   没有眼泪,没有伤心欲绝,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宁霜从地上站起,赤着脚走进卧室,脚底传来的冰凉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有知觉的人。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一只锦盒,打开,拿出里面一枚树叶形浅绿色胸针,细细地端详着,这枚胸针,曾经是她所有的梦想和寄托,曾经是她快乐的来源,如今却显得那么地无关紧要。她依旧记得林阳送她胸针时所说的话:   “以后我们结婚,你要把这枚胸针别到婚纱上。”   她和林阳是在初春的校园里相遇的,彼时,时光浅淡,她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籍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两旁的香樟长得正好,满眼的浅绿色,让人心情舒畅。   然后,书太重,掉了,林阳就在这时出现,带着浅浅的微笑,与树叶间洒下的点点阳光一起,相得益彰。于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一眼万年,就此沦陷。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仿佛电影里那唯美的邂逅。   但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回忆,或许是她生活中的点缀,让她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那样美好的时候出现过,但绝对不会是她生命的寄托,不会成为她往后日子的支撑。   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却经历了很多人都没有经历的纷扰世事,她觉得自己清浅从容,淘尽了红尘中最后一点痴迷,从此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现在也一样,她伤心的不是林阳的背叛,而是自己在历经世事之后,还是没能练就一双慧眼,她看错了林阳,看错了唐诗诗。   毕竟,人心难测。   宁霜躺在床上,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这是她今天去佛寺散心的时候里面的主持大师送的,大师神机妙算,知道她自父母死后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困扰,便送了她佛珠,说是可以解开这个梦境。她还帮林阳求了平安符,本来打算送给他的,却没有想到让她看见了那样的一幕,她想,这个平安符,是没有必要送了,明天烧掉吧。   想着想着,她闭上眼睛。   紫檀木的佛珠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地清香,给人一种宁静肃穆的感觉,宁霜原本波动的心绪也因此而沉淀,变得沉寂而平和。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铺洒在整个床上,佛珠沐浴在月光下,忽然生出淡淡月白的光晕,那光晕,如神佛加持,温和净灵。宁霜闭着眼,没有看到清亮的月光下,佛珠发出的淡淡光华,她换了个姿势,不一会儿,便沉沉睡过去。   睡梦中,宁霜忽然觉得有些热,像是有火在她的身边炙烤着,浑身难受。   宁霜微微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她看着熟悉的地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大火冲天,血光满地。   雕梁画栋,红墙青瓦,幽深的长廊向前蔓延,看不到尽头,庭院深而广阔,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在夜风中摇曳。不远处的假山依旧矗立,池塘碧波凝翠,塘底的锦鲤不知人间风云变幻,依旧欢快地游荡。   “啊——”   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宁霜的耳朵,宁霜浑身虚软无力,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四周的火舌窜起,很快覆盖整个屋檐。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逃命的,求饶的,质问的,受伤尖叫的,叫嚣报仇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宁霜胆颤心惊。   宁霜微微侧过头,想要躲避直钻入耳的声音,却不曾想,见到自己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血流满地,面目狰狞,带着不甘,带着怨恨,带着死不瞑目……    正文部分 第二章 梦境异常,恍然不觉   这个诡异的梦境已经困扰她很多年了,自从父母去世后,她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这个梦,每天的情景几乎都一模一样,大火,鲜血,还有,尸横遍野。宁霜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见这么诡异而又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学生,不过是碌碌尘寰中的渺小一人,何以会跟这么奇幻的事情扯上关系。   更何况,梦中的地方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气息,她没有去过,也没有记忆,梦中的人,都是一袭古装,包括她自己,也是纱衣罗裙。一开始,宁霜只觉得可笑,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变迁,这个梦没有因为宁霜的忽视而渐渐淡去,反而随着每天的重复而越见深刻,直到现在,宁霜已经对梦中的场景熟悉到一种不能再熟悉的境界。   “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吗?”   “是的,属下等找遍了府中的每个地方,就是没有看见那个东西。”   “太后娘娘说了,那个东西代表的力量庞大,可永固山河,却也可以颠覆江山,一定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大家再仔细找找。”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群黑衣人,在浓浓的夜色下,像恐怖的幽灵,宁霜闭上眼睛,任由那群黑衣人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在那群黑衣人眼中,宁霜跟地上的那些死尸没有什么两样。   看来那个大师给的佛珠没有用。宁霜的手缓缓抬起,抚上了另一只手腕上的佛珠,若是可以解开梦境,为何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做这个梦?每次醒来,全身上下就难受的紧,皮肤完好无损,但却像被火灼烧一样,疼得厉害。   这个梦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宁霜在心里低叹着,闭上眼睛,又睡过去,只怕醒来,又要经历一番彻骨的疼痛了。   宁霜只是为困扰自己的梦境叹息和无奈着,却没有发现,这一次的梦境,与以往相比,多了几分真实,也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内容,比如,那些黑衣人。   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宁霜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在顷刻间投入眼帘,让她又迅速地合上眼,来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但是几秒钟之后,她“噌”地一下,从地上做起,这才发现手臂被什么重物压着,压得生疼。   哪里来的重物?她记得最晚明明睡在床上,连被子也没有盖,怎么会有东西压在她手臂上?宁霜这才环顾四周,一觉醒来,黑夜便白昼,自己的小屋却变成大火洗劫后的古屋,此情此景,和昨夜的梦一模一样,难不成,她还在梦中?   意识到压住自己的重物竟然是一具尸体,身上全是血迹,瞪大了双眼,像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宁霜吓得连忙从地上站起,忽觉双腿发软,踉跄几步,逃离这片尸体横陈的修罗场,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   她的左手不经意间碰到右手腕上的佛珠,深觉佛珠无用,让她的梦境变得更加诡异,正待取下丢弃,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轻呼——   “别丢,丢了,你就活不了了。”   宁霜又惊又怕,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半点人影也无,她不敢在轻举妄动,便只得让那佛珠停留在她的右手腕上。然而,当她看向池塘时,却瞥见自己水中的倒影,白衣,长发,头上简单的发髻插上一直朴素的银簪,衣裳有些单薄,至于面容,是宁霜,却又不是宁霜。   那是变白变美变瘦变年轻之后的宁霜,是宁霜的成长过程中最期望的状态,却从来没有达到过。宁霜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水中的人,如瀑般的黑发沿着肩膀垂下,白皙肤色如同晶莹的美玉,修眉入鬓,樱唇嫣然,一双翦水双瞳在若有若无的水色中,盈盈袅袅,朦胧迷离,除了眉眼处和原来的自己有些神似,还有手腕上的佛珠证明着的确是她自己。   是真?是幻?宁霜虚软地坐在塘边的石头上,回忆着梦中的一幕幕场景。火光、鲜血、死尸、刺杀……刺杀?对,黑衣人!宁霜猛地抬头,她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就是那群黑衣人!那是以往的梦中没有的,她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替什么太后办事,在找一样东西。   难道,这不是梦,而是真的?她来到了她梦中的地方?经历了梦到过的情景?不行,她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宁霜离开这个庭院,在大火洗劫后的豪宅里到处穿行,她并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只是漫无目的地乱走,希望找到一些能够安定她心的东西。没有人知道,这间宅子昨夜的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也不会有人想到,这间宅子还会有一个活口。   走到一排保存比较完整的房子面前,宁霜停下了脚步,这应该是类似后院卧房一类的房间,宁霜随意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却布置地井井有条,温暖柔和,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女子的闺房,紫檀木的蝶戏花绣面屏风,镂空的檀香床,白色的纱帐,还有旁边精致地让人不可忽视的高贵梳妆台。   宁霜走进去,环顾四周,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血迹污染,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朝着房间里的衣柜走去,打开,发现里面很多都是纱衣罗裙,她挑了一件颜色素净的,换上,发现大小正合适。   就在她准备走出去继续寻找出路的时候,忽然一阵晕眩,宁霜脚步不稳,只得扶着一旁的床,缓缓坐下,没一会儿,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   “宁霜——宁霜——”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喊,声音很熟悉,像是之前听过。   宁霜想睁开眼,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睁开,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声响。   “宁霜,你现在是在梦里,你看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宁霜按照那人的意思,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清灵女子,和之前她在池塘看到的倒影一模一样,她吃了一惊。    正文部分 第三章 一梦千年,一念三千   女子的叹息悠远而沉重,似乎穿透层层纱缦,飘到宁霜的耳边。   “对不起,还是把你叫来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淡淡的声音,向宁霜道歉。   “你是谁?”宁霜问道。   空中飘渺的女子丹唇微启,对她说道:“我是雨梦,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是我的,不过,它现在属于你了,宁霜。”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为什么会到了我曾经梦中的地方?”   “是我把你带来的,你我命格相同,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一切。宁霜,找到那样东西,你就可以改变孤苦的命运,前世有人欺你负你,这一世,好好为自己活一次。何况,你有佛珠,这本就是命中注定。”女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解释着。   “那么,现代的我,就是不存在了,是吗?我会以你的身份在这里活下去,是吗?”   “是的,现代的你,已经死了,但是在这里,你也不是我,你就是你,你是宁霜,你只是用了我的身体,你的身份,还是你自己。来,把你的右手给我。”女子朝着宁霜说着,指着她带着佛珠的手。   宁霜疑惑了一下,缓缓抬起手,伸了出去,触碰到空中那个飘渺的人影,她能看见两人的手相握,却无法感知那女子的存在。手腕上的佛珠在两人手心相碰的那一刻,发出淡淡的微光,在这个似梦似幻的环境里,显得那么神秘。   宁霜感觉到一丝微微的凉意,不知是风,还是别的什么。刹那间,她觉得有很多电影镜头从眼前中闪过,人影复杂,寂静无声,仿佛浮光掠影,经历了万年尘世。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她的脑海,就那样停在那里,挥之不去。   “好了,这是属于我的记忆,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我所了解的一切,虽然不多,但是希望能够帮到你,让你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接近虚无,“切记,佛珠不可以丢,它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宁霜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还躺在那檀香床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似真似假,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试着回忆刚才接收的记忆,知道女子叫姜雨梦,是姜家的养女,生身父母是谁,她自己也不知。而这里,是东湘国和南竟国交界的一处地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雨梦给她的记忆,便是这些了,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会的无非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于外界的人和事,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宁霜知道,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还得靠自己,雨梦的记忆,只是一些辅助。   宁霜顺着记忆的线索,找到房子的偏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外面没有人,才悄悄地出去,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很快就融入到街上川流的人群中。   没有人知道,这个清灵美丽的女孩,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刚刚从一场劫难中逃生,更加没有人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前世孤苦,今生无依,恰似清波上的一簇飘萍,随水沉浮。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吧。宁霜想着,思考着自己在这个所谓的古代,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却和中国古代的社会相似,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等级制度森严,虽然不限制女人参加工作,但是女人能够做的事情,真的是少得可怜,除了厨娘绣娘,其他的便很少了。   同乐药铺?宁霜的眼睛瞥见街边的一家招牌,脑海里灵光一闪,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不过,现在她身上没有钱,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饿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想起父母死的那年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但是现在是在古代社会,应该没有环境保护法和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吧?那么山上,应该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样想着,便向人打听了方向,向着这里唯一的一座山走去。   碧云峰,虽不说高耸入云,却也是巍峨大气,山巅云雾缭绕,若隐若现。这是宁霜看到碧云峰时的想法,上山的小路映入眼帘,没有丝毫犹豫,宁霜抬脚便向山上走去,如果可以找到一些草药,她就可以卖草药赚钱,那她就有了生活下去的方法,毕竟四年的医学不是白念的,虽然是二专,但凭着她年年考前三的成绩,她也很有自信。   宁霜沿着小路一步步向上爬,由于身体虚弱,爬了很久还只到半山腰,她停下来歇息,这才发现半山的风景,竟是美得不可思议。   入眼之处青山环绕,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前方山顶泄下一道小瀑布,飞珠溅玉,水声隐隐。清澈的水流沿着山势层层而下,形成现在流淌在她身边的一道清河,斗折蛇行,蜿蜒西去,消失在苍翠的山间。   她站起身,走在这如诗如画地仙境胜地,很快就忘记了疲惫和饥饿,只沉醉在这美景中,渐渐迷失。   咦?这是哪?宁霜回首来时的路,却发现自己上山的小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而她自己,也不知身处何地,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碧浪一层一层,仿佛看不到尽头,叮咚潺潺的流水声还在耳边,却已看不见河流。   四野无人,万籁俱寂,唯有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宁霜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前在姜家大宅面对那么多死尸,她都没有如此害怕过,或许是因为经常做梦而已经习以为常,但是现在……不是做梦。   如此栩栩如生的画面,如此清晰入耳的声音,宁霜不由得在心里叹气,为什么要她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却让她走到这个鬼地方呢?   人家穿越,不是应该醒来就躺在绫罗绸缎的床上,有丫鬟在一旁端着药碗打着罗扇等着自己睁开眼睛,然后大喊老爷太太公子少爷小姐醒了,再被某个慈眉善目的阔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在怀里当做心肝宝贝,运气好的话还指不定还是个公主格格小姐娘娘的吗?而她呢,醒来看见一堆死尸不说,没有身份背景,没有钱财,没有住的地方,连基本生活都有问题,现在,还该死地让她迷路?    正文部分 第四章 前尘回转,恍如隔世   只是想想而已,认命地叹了口气,宁霜顾不得怨天尤人,还是寻找出路比较要紧,她顺着流水的声音一直往前走,不转弯,她知道唯有这样,才有走出去的可能,果然,在走了一会儿之后,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间竹屋,像是有人家居住,她高兴地跑上前去,准备问路。   到了竹屋前,宁霜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她见门没锁,便推开门进去,屋子里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看似好久都没有人居住了,宁霜有些疑惑,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弄个竹屋在这里呢?   她打量着屋子,里面的各种用具一应俱全,摆放的很整齐,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是个生活很有条理的人,屋子里除了些日常生活用品,还有很多书,还有一把古琴。   宁霜走进去,在屋里的案桌上找到一张类似地图一样的纸,上面标明了竹屋所处的位置,写明了走出树林和下山的办法。宁霜心中一动,既然这里没有人住,那么她就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临时的住所啊,这里什么都有,现在连出去的办法也有了,况且这里隐蔽而且安全,如果杀死雨梦的那些黑衣人知道有自己的存在,也不容易找到不是?   这样想着,宁霜打定主意,她拿着地图走出屋外,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下环境,她发现竹屋后面有一片药园子,里面种了很多草药,像是有人精心呵护,此刻园子里正长着应季的药草,可能是由于山中天气的原因,还有很多名贵的非应季的药草。   宁霜微微一笑,看来上天待她不薄呢,让她找到这么个好地方,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了这个古代社会,那么前尘往事都应该尘封在记忆里,慢慢随风散去,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安然于此,好好再把自己的人生走一遍。   她将竹屋打扫了一下,再去后山挖了些能吃的野菜,解决了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顿饭,简单梳洗后,便躺在竹屋里的床上睡着了。临睡的时候,她的左手还握着右手腕,紧紧握着佛珠,她永远记得雨梦飘然远去时说的那番话,佛珠,算是一个幸运物。   短短几日,宁霜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去药园子挖些草药拿到街上药铺去卖,然后用换得的前买一些米和调料带回山上,几日过后,这个竹屋有了些生气,也渐渐有了家的样子。   现代的一切仿佛都如同一场梦境一般,偶尔从宁霜的脑海里闪过,但是随即消逝,不多做停留,宁霜本就是个安然理智的性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早已接受了这一切。地图上的路线早已经被她记得滚瓜烂熟,现在在树林里穿行,也不怕迷路,竹屋四周被前主人种下一些防毒防野兽的药草,夜间也只听得野兽嚎叫,却从来不敢靠近,宁霜也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的宁霜,不再是现代那个宁霜,没有人背叛她,没有人辜负她,虽然偶尔也难免孤寂,但是宁霜很享受,不用生活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现代社会,她觉得很好。   虽然日子已经有了着落,但是却不免拮据,衣服也只有身上穿的这一套,靠卖草药换来的前,根本不足买一套衣服。这时,宁霜想起被大火烧毁的姜家大宅,还有一排没有遭受火灾的房子,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就是在那里找到的,那么,何不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能用上的东西呢?   趁着夜色,宁霜再次去了姜家大宅。在雨梦给她的记忆中,这个小镇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是死这么多人了,就连稍微大一些的火灾都没有,这次姜家大宅遭此巨变,众人都深觉邪门,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人再去靠近那里了,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还要躲避行人,费事。   宁霜在之前去过的房间里拿走了雨梦所有的衣物,以作换洗之用,再根据雨梦的记忆,找到了雨梦的首饰盒,还有姜家老爷夫人的一些财物,虽然说拿死人的东西有些不地道,但是宁霜也没有办法,她要活下去,便只能这样。   返回山上的路很顺利,没有强盗也没有土匪,这让宁霜一路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夜色幽幽,宁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在想,雨梦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些黑衣人口中的东西,它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件?太后,江山,改变命运……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在宁霜的脑海里闪现,到底是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量,还赔上了姜家满门两百多条人命?   如果可以,她不过是想平平凡凡清清静静地过一生,却因为雨梦的嘱托而不得不去完成一件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使命。   人生,果然就是这么戏剧化的,不管她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宁霜轻笑,沉沉睡去。   梦中——   “施主,秋水无痕,秋云无心,一切众生,身心皆幻,身相属四大,心性归六尘,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要施主跟着自己的心走,一切都会不一样。换一个角度,便是海阔天空。老衲言尽于此,施主保重。”   “大师,噩梦困扰我多年,此番是想寻求破解之法,如何跟着心走,还望大师明示。”   回答她的只有那佛寺大师远去的背影,和临走之前嘴角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宁霜惊醒,为什么无端端又会梦见那佛寺的大师?她不明白,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古代人身份的事实,还要怎么跟着心走呢?心,心属自然,只要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难道大师是这个意思?   或者,大师给她这串佛珠,并不是为了破解那困扰多年的梦境,而是让她来到这里,去做一些事情。   一切,跟着心走……   宁霜坐在床上,若有所思,下意识地握紧手腕上的佛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力量,给她勇气。    正文部分 第五章 荒林遇险,猛兽来袭   雨后的树林,十分清爽而洁净,空气里弥漫着雨雾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和树叶荡漾出的淡淡的微苦和一抹野花散发出的芬芳。山中比起市镇,好处就是雨能带来很多东西,宁霜选择在雨后初霁的时间出门,提着篮子,想着兴许能够挖到很多菇,那么晚上又可以加菜了。   那晚想通了大师所说的“随心”二字,宁霜心里的不安渐渐淡去,她开始享受这山林间与花草树木为伴的日子,她想,总有一天,她能够找到雨梦说的那样东西,也能知道大师所说的命中注定是什么。   灵芝草?宁霜瞥见不远处的东西,一阵兴奋,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还会有灵芝,上天真是待她不薄,让她遇见这么大这么完整的灵芝,一定能买很多钱,这样的话,她的收入又增加了。宁霜笑着朝那灵芝草走去。   她抬脚向前走的动作还没完成,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嘶吼声,宁霜回头,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体型足足有她的四倍大,正站在她的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神情,就是贪婪,还有,如饥似渴。   宁霜大惊,张嘴想要喊救命,却猛然想起这里四野无人,只有她一个,喊也没用。刚刚顿了一下,只见那只白虎一跃而起,从远处一步就跳到宁霜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嘴里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惶急中宁霜慢慢退后,在白虎张嘴嘶吼的那会儿拔腿便跑,也不管后面的白虎有没有追来,现下情况危急,保命要紧。   宁霜还弄不清楚什么事情,猛虎?吃人?她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每晚只听到嘶吼咆哮,她以为都是自然界发出的声音,却不曾想,这里真的有猛虎,还这么大一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番若能虎口脱险,那还真要感谢菩萨保佑了。   托这具身体的“福”,三寸金莲的小脚根本就跑不快,再加上前世宁霜体育不好,跑步从来都是老师放水才能勉强及格的人,遇到这样一头猛虎的追赶,没跑多远便上气不接下气,她也管不了许多,捡起地上的石头,边跑边向后砸去,希望能后砸中白虎,让自己有脱身的机会。   奈何天不随人愿,白虎追上宁霜,从后面将她扑倒,两只后爪拼命地将宁霜按在地上,前爪扬起,朝着宁霜的脸就直接抓过去。   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被猛虎杀死,是会魂飞魄散还是会回到现代?宁霜竟然想的是这个问题,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宁霜悲哀地在心里喊着,难道我穿越一场,人生如此短暂,就要结束了么?   正在这个当口,她的耳边忽然想起强劲的破风声,随即而来的是“哧”地一声激响,一把长剑从她的眼前掠过,直接射入白虎的颈部,力道之大,不仅让白虎的爪子离开她的身子,还让白虎向后退了好几米。   “还不起身?”一道略显沙哑而清冷的声音在宁霜的耳边响起,随即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一双沉寂的眼睛。   谢谢的话还未曾出口,面对危机的直觉让她再次回头,却见白虎负着重伤,却还是朝着他们扑过来。身边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而出,一把握住刚才刺杀猛虎的长剑,拔剑而出,几个宁霜完全看不明白的动作,猛虎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条血痕,轰地一声,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那人用白虎雪白的皮毛擦拭了他的长剑,入鞘,转身,靠在旁边的大树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霜这才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一个白衣公子,一身雪白的锦衣华服,面冠如玉,青丝如瀑,俊朗的脸显的有些冷,如此清冷的脸,与刚才看到的那一双沉寂的眸子,都是有些配,宁霜莫名地想着。   见他一直不作声,宁霜正想开口说声谢谢,却见雪白的华服上有鲜红的血迹慢慢晕开,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你受伤了!”宁霜惊呼,连忙跑到男子的身边,想要解开衣服看他的伤势。   “你做什么?”男子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宁霜的手,冷声问道。   “你流血了,我得看看你的伤口。”宁霜本着一个医者的本份,想要为他检查伤势。   那男子反而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别过头,说道:“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   宁霜疑惑地看了自己一眼,瞪大眼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本来莹白的俏脸刹那间红霞纷飞,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为什么?因为此刻的她,衣不蔽体!她的衣服早就被白虎的利爪给撕破了,胸前的衣服都成了布条状,露出里面粉红的肚兜,宁霜羞地不能自已,蹲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在为难间,一件宽大的披风临空罩下,落在她的身上。   宁霜扯着披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上他那清沉的眸子,那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她,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依然安寂如初。宁霜的目光向下移动几分,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男子胸前的血迹越来越大,先前被披风遮住了一些,宁霜没有全部看见,现在男子将披风给了她,宁霜便见到男子胸前三寸长的伤口,伤口的周围呈现一种深黑色,像是,中毒!   怪不得他杀死猛虎之后就一直靠在树上,想来这伤势必定不轻,否则也不用借大树的力量了。这伤口不像是刚才打斗时弄得,反而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刚才与猛虎的打斗牵动了伤口,流的血更多。   看着男子苍白的嘴唇,宁霜终于一咬牙,说道:“你的伤很重,需要马上治疗。若你信得过我,这附近有我的一间小竹屋,我们去那里,我帮你处理。我是大夫。”   宁霜望着男子,眼神诚恳而真挚,男子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宁霜便站起身,扶着男子朝自己的小竹屋而去。    正文部分 第六章 神秘男子,世外客居   男子走了一会儿,便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宁霜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在等你的同伴?你放心,这儿方圆百里只有我一家,他们要是找到这里,肯定能后找到竹屋的。”   看着宁霜肯定的眼神,男子终于不再迟疑,朝着宁霜点点头,道:“劳烦姑娘了。”   宁霜微微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觉得劳烦,可她还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呢。   两人缓步朝前走着,宁霜却想着,学了四年的医学,终于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想当初,父母都是得了重病而死亡的,那病症,来的突然,那么猝不及防,在宁霜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突然离世,只留下小宁霜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惊天的医术,能够救回父母的性命。   回到竹屋,宁霜将男子扶到床上躺下,说道:   “你的伤口有毒,现在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腐肉,看样子受伤时间不短了。现在我需要用刀削下你伤口周围的腐肉,再撒上止毒散,以防止毒素扩散,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拿过刀子帮人动手术,你若信我,就让我试试。”   “好。”没有问手术是什么,也没有多余的话语,清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用虚弱而淡漠的声音低低的说出这一个字。   宁霜的心里流过一丝感动,笑道:“谢谢。你有薄一点的小刀吗?我这里只有菜刀。”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宁霜,说道:“这个成吗?”   宁霜一看,是一把小小的匕首,薄如蝉翼,寒光四射,锋利异常,虽然不是专业的外科手术刀,但也相差不大,上面的纹路雕刻大气斐然,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个很好,只是现在没有麻醉,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宁霜答道,便动作麻利地撕开男子的衣服,露出里面黑色的伤口,伤口很深,隐约可见里面的红肉。   宁霜虽然念书的时候是前三名,但是亲手实践的经验却是零,她怕有什么闪失,所以下手也格外地小心翼翼,宁霜仔细观察着男子的伤口,伤口虽然长而且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到心肺,否则也熬不到现在,最要命的是他中的毒,她手上的止毒散是之前为了防止野外毒物而配置的,要彻底为那男子解毒,还需要另外配药。   宁霜心里一边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男子伤处的血随着呼吸持续地流出,而宁霜用手中的匕首也将伤口周围的腐肉一层一层地刮下来。   “没有麻醉,很疼吧,能忍住吗?”宁霜看了男子一眼,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得到男子肯定的答复以后,宁霜才又继续,不似刚开始那样慢,动作熟练后的宁霜手脚麻利,到底是学过的,还是难不倒她,只见她迅速将腐肉刮下,露出里面的鲜肉,知道血液的颜色不再是暗黑色,才停下来。   随后,清洗伤口,止血,撒上止毒散,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做完所有事情以后,宁霜这才问道:“你觉得怎样?可有什么不适?”   男子脸色惨白,双唇血色尽失,但是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下依旧保持着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慢慢说着:“还好。”   宁霜听了舒了口气,幸好这竹屋的原主人也是个大夫,这里的东西也还算是齐全,否则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这里离市镇颇远,要买些东西,很是费事。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到山下一趟,你的毒虽然暂时被压住,但是还没有彻底消除,要解毒,还需要另外配药,有些草药我这里没有,要到镇上去买。还有,你的伤口很深,现在虽然看起来还好,不过是不是真的无事,还要等过了今晚,你可能会发烧,我得去买些帮你退烧的东西,另外,你受伤了,需要忌口,也需要补充营养,我还得买些材料回来给你做点东西吃。”宁霜想了想,觉得这深山虽然僻静,但是对于男子养伤也不太方便,趁着男子此时倒还清醒,她得赶紧下山将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如此便劳烦姑娘了。”男子回答道。   “不劳烦,对了,我叫宁霜,你呢?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叫你吧?”宁霜忽然想到,她和这个男子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现在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姓沈,家中排行第七,姑娘叫我沈七便可。”男子淡淡地说着。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我知道你定是出门在外,不方便透露身份,我也不便勉强,看你年长我几岁,你若不介意,我叫你七哥可好?”   男子惊诧于宁霜的聪慧和通透,略为沉思一下,便道:“姑娘萍水相逢便施以援手,本该如实相告姓名,奈何正如姑娘所说,着实不便透露,姑娘若是不觉得委屈,只管叫便是。”   这是宁霜第一次听到这个男子说这么长的一句话,笑了笑:“是你先救我的,就当大家扯平了,刚才真是惊险,还多亏了你呢。对了,你若是觉得累了,不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镇上一趟,马上就回来。”   男子睁着眼睛看向宁霜,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些微地倦意,朝着宁霜点点头,道:“多谢你,宁霜姑娘。”   宁霜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高兴,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有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是真是地存在的。她拿了些首饰,提着竹篮,对男子说:“七哥,你安心睡吧,这竹屋周围都种了些草药,一般人和动物都进不来的,还算比较安全。”   说完,宁霜便走出门去,屋里的男子望着宁霜离去的背影,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找不到一丝痕迹,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宁霜走后,男子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间竹屋,屋子不大,却收拾地极其干净清爽,所有的桌椅柜橱,都是用碧青色的竹子制成,摆放的错落有致,屋子里大多都是书,估计是医术吧,他在心里想着,案桌上还放着一些小瓷瓶,应该是药,若从这间竹屋看主人,便知主人是一个清灵隽秀的人,他的脑海中浮现宁霜那张朴素而精致的脸,心中的警戒也随之降低,到底受了伤,又跟猛虎搏斗,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沉沉睡去。    正文部分 第七章 竹轩深处,人影成双   由于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下山的路又很远,宁霜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下。宁霜推开竹屋的门,借着屋外清冷的月光看到桌上的烛火,点燃,却发现男子已经陷入沉睡,整个竹屋在烛火的照耀下铺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明灭不定,莹莹淡淡。   自从到这里以来,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宁霜看着床上昏睡的男子,心里不由得想道,你也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等你伤好了,就会离开,到那时,你是否还会记得,山野林间,竹轩深处,有一个叫宁霜的女子,今夜伴着烛火,人影成双?   叹了口气,宁霜暗笑自己变得敏感,就连这伤春悲秋的事也做得出来,人来人往,不都是正常的么?何必这么执着和痴迷?随即又想,或许,只是因为他是这异世里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第一个叫她名字的人,第一个即将和她在一起生活的人吧。   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宁霜伸出手去探他头上的温度,却发现高的有些异常,心下叹道:果然还是发烧了。幸好早有准备,宁霜此刻也不慌不忙,打来冷水,慢慢为他擦拭,降温,如此反复多遍,直到折腾到半夜,男子的体温才渐渐降下来,宁霜不由得舒了口气。   看到男子逐渐稳定,宁霜这才开始配药,准备为他解毒。她把药放在炉子上熬着,自己又洗了米,煮了一锅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着实有些饿了,吃了整整两大碗,才又盛了一碗,端到房内。   宁霜看着男子沉睡的脸,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叫醒男子让他吃点东西,却在看到男子清俊的脸后一阵恍惚,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黑沉沉的眸子中还是有些疲倦的神色,却掩盖不住那天生的肃穆和威严。   他定是那身份高贵的人吧,怎么会落到这四野无人的荒林间呢?宁霜看着男子的脸,案子猜测着男子的身份和来到这里的原因,不管是雨梦还是宁霜,记忆里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太多的认识,雨梦是因为被保护地太好,养在深闺,而宁霜是因为陌生,从未来过。   就在宁霜微微出神间,眼睛一瞥,忽见男子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她忙掩住自己失神的事实,嘴角涌起一丝笑意。   “你醒了?”宁霜看着他的眼睛,和他对视几眼,却不由自主地别过头,不敢再看,宁霜的心里,涌起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看着沈七的眼睛,仿佛自己毫无保留,一眼就被他看个彻底。   “宁霜姑娘,你还没休息?”沈七问道,由于长时间昏睡加上没有喝水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   “嗯,你刚才发烧了,好在现在已经退了下来,先吃点东西吧。”她把碗端到沈七的面前,却见沈七并不接过。   “也许你现在没有胃口,但是为了你的伤考虑,还是吃点的好,吃完东西喝药效果会更好,也不伤胃。”宁霜劝着,她以为是沈七没有胃口吃东西。   “我……我手上没有力气。”沈七低语。   “哦。”宁霜点头,知道那是因为男子失血过多的缘故,刚才发烧又折腾了许久,现在身体疲软是正常的,于是宁霜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口气,慢慢地送到沈七的嘴边。   看着沈七吃完了所有的粥,宁霜这才露出会心的微笑,她抬起头看向男子,苍白的容颜,清俊而淡定的神色,没有那么俊美无双貌比潘安,却让宁霜觉得,仿佛千万年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那一霎那的恍惚,又似沉沦在梦中,时光流转,一瞬间又落入无尽的轮回里。   等男子再次沉睡后,宁霜才起身离开,在厨房里放了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将先前熬好的药端了起来。   这副药,不过是个开始。宁霜叹了口气,将药妥善地放好,便又回到屋里,找了原主人留下的几本毒经来看。   这些书,在宁霜没有救回男子之前,她就已经看遍了,这个屋子里,书籍很多,大多是医书,还有一些地理和历史方面的书籍,宁霜是个很好学的人,而这间屋子的书也大多和她的专业对口,看起来毫不费力,所以在无事的时候,她大多都在屋里,一看就是一整天,一段时间下来,屋里的书差不多都被她看遍了。   宁霜虽然也学医,但是说到真正地救人,却还是头一回,不敢怠慢,特别是沈七受伤加中毒,情况复杂,更加疏忽不得。沈七中的毒,她在原主人的笔记上见过,不是很凶险,但是拖不得,所以她在有把握救沈七的情况下,又有些隐隐地担心。   此番翻看毒经,一是为了确定沈七的毒,二是为了找到更好的解毒办法。将烛火挪到床边的竹椅上,宁霜捧着书坐在床边看着,床被沈七占了,她没有地方休息,更何况,沈七的状况也离不开人,她须得看着,偶尔时不时地转过头,看看沉睡的沈七,或者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再次发烧,这才放下心来。不知不觉,又是一整夜。   当宁霜觉察到天已亮了,这才发现自己又看了一整夜的书,不由得暗笑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挑灯夜战看医书,没想到到了古代还是一样,看来她这一辈子,是和医书分不开了。   “宁霜姑娘。”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起,唤醒了恍惚中的女子。   宁霜回头,却见沈七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为什么总要挑她失神的时候醒过来呢?岂不是她发呆的傻样子,全都被他看见了?纠结地看了沈七一眼,懊恼地在心中骂了骂自己,道:“你先躺着,我去将粥和药热一热,你吃了粥再喝药吧。”   她站起身,准备到厨房,却因为同一个姿势坐的太久,而有些腿麻,一个踉跄,忙扶着旁边的竹椅,让自己定了定心神,站稳了,才走了出去。   沈七看着宁霜孱弱的背影,眼里涌起一抹复杂的神色,扭头看了看竹椅上未燃尽的烛火,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闪过,当下了然。    正文部分 第八章 伤口渐愈,情愫渐生   宁霜虽然不是专业的医学毕业,但是因为家境的原因,很会照顾人,而且,曾经在不同的地方做过不同的兼职,照顾起人来也算有模有样。沈七因为伤势过重加上中毒,身体一直很虚弱,昏昏沉沉间,反反复复。   时光悠悠,恍然不觉间,已过了三五日。山中的日子平静祥和,没有多余的人,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一心救人的医者,和一个冷静沉默的病人。   “七哥,怎么坐到外面来了?风大,还是小心的好。”宁霜拿着沈七的披风走出来,为他披上,细心地说着,熟练的动作,熟稔的语气,仿佛这件事情已经做了千遍万遍。   宁霜陪着沈七在竹屋外的石阶上坐下,看着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嘴角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忽然间,宁霜转过头,看着一脸出神的沈七,开口问道:“七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的家人?你放心吧,你的伤已经渐渐好了,过不久,你就可以下山回家了。”   “没有,我在想,这里四野无人,如此安静,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沈七没有看着宁霜,却只是平静地说着。   宁霜心里一紧,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发现她只不过是鸠占鹊巢?手心微微渗出薄汗,如果他发现了,她要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她只不过是异世而来的一缕孤魂吗?宁霜紧张的看着沈七,唤道:   “七哥……”   沈七回过头,看着宁霜的神情,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道:“如果宁霜姑娘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她不欲为人知的往事,不过我想,一个人在这个深山野林,一定很是孤苦,是我的不好,提起姑娘的伤心事了。”   原来是这样,宁霜紧绷的心霎时一松,原来竟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随即又想到,他肯定看出了这竹屋有个年头了,如果说自己一直住在这里,定是不信的,心下一转,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没有父母,自小跟着师傅长大,这竹屋,便是师傅留给我的,师傅离开后,我便一个人留在这里。师傅医术高明,我连他的皮毛都不曾学到,这几日,倒是让七哥笑话了。”   宁霜半真半假地说着,无父无母是真,跟着师傅是假,可是她在这竹屋住了这么些日子,原主人留下的医书和札记她已经看了大半,若说原主人是她的师傅,也不为过。这些日子,宁霜看着屋里的各种各样的医书,还有原主人留下的笔记,总觉这个世界高人大有人在,若是原主人还在,她也定是要拜他为师的。   “原来如此。”沈七说着,却感叹着宁霜的坚强,身为女子,孤身一人,在荒山野林间与花木药草为伴,和飞禽走兽为邻,却半点村野的习气也不染,单看这竹屋,便知主人心思细腻,清逸出尘,与宁霜相处的这些日子,更加觉得她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仪态。   可沈七不知道的是,宁霜本非山野间的人,她用了雨梦的身子,却有着宁霜的灵魂,雨梦是大家闺秀,举手投足自然风华无双,宁霜却是个接受先进思想的现代人,一言一行自然文明而且大气,雨梦的容颜和宁霜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才是沈七眼中看到的这个清浅从容、气度非凡的女子。   “对了,七哥,山野间甚是无趣,你肯定也无聊地很,不如我们找个游戏玩玩,好么?”宁霜忽然歪着头,一脸笑意地对沈七提议道。   沈七皱皱眉头,刚才还觉得她沉静从容,怎么这会儿竟然如小孩子一般要玩游戏?沈七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看着宁霜笑意盈盈的脸,他竟然不忍心拒绝。   “好,不过我有伤在身,不宜多动,我看着你玩就好。”   “真的?那好,反正我会的游戏也不多,我害怕你跟着我玩的更无趣呢。”宁霜笑笑,站起来,到一旁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沈七忍不住好奇。   思绪幽幽,沈七不由得感叹,活了二十七年,如今竟不知道玩游戏是什么滋味了,在那个地方,所有的欢笑和眼泪都带着一定的目的,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思索再三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哪里有过这样的机会,放下一切包袱,轻松谈笑,自在悠闲。   “这个是跳房子啊——我家乡的小孩子都喜欢玩儿这个,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也玩儿过。”宁霜高兴,不觉间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沈七看着跟孩子一样忙的不亦乐乎的宁霜,嘴角的笑容更甚,竟也恍然不觉。   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最后一次游戏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岁的时候,从她上了小学,便要帮着孤儿院的阿姨做事,扫地,擦桌子,帮着抱更小的弟弟妹妹。再后来,为了将来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努力学习,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却也丝毫不敢松懈,每年都要拿奖学金,来补贴孤儿院的生活,回报院长阿姨的照顾。   却没想到,一次异世之旅,竟然让她重拾了儿时的记忆和欢乐,让她沉寂已久的心,再一次雀跃。这一切,都要感谢这个男人,若不是他的出现,她可能就在这深山老林过一辈子,虽然安静无忧,却也丝毫无趣,也有可能,就被附近的野兽给吃掉了,魂归西界,尸骨无存。   宁霜回过头,看着屋檐石阶上坐着一动不动的男子,细细密密的阳光洒在他清俊的脸上,含笑凝视,嘴角微扬,那一瞬,惊艳了她的眼,也荡开了她的心。   就是他了……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宁霜忽然轻笑出声,笑声似银铃一般回荡在这竹屋前的空地上。   沈七就这么坐着,看着宁霜如同孩子一般的玩笑,阳光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宁霜的脸,但是他似乎想象得到,那顾盼生辉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飞扬的脸庞带着清澈的笑,驱散了他心中久久不曾散去的阴霾。   如果,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够听到这样清澈的笑声,见到这双灵动的眼眸,余生,足矣。这念头在沈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    正文部分 第九章 月圆之夜,挥洒清霜   夜色如水,清辉如碎,光和影斑驳地洒在地面,让整个竹屋显得更加影影绰绰。那道颀长的身影就这样屹立窗前,静静地凝望着窗外,孤寂清冷。此刻的沈七,身上穿的是宁霜前几日刚下山才买来的袍子,月白长衫,青丝如瀑,仿若天外之人。   “七哥,在看什么呢。”宁霜将做好的饭菜都端来桌上,看着沈七出神的背影,叫道。   “今夜,是月圆之夜。”沈七没有回答,只是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月圆呢,我来这山中许久,竟也不知道此时是何年何月了。”宁霜笑笑,叫沈七一起吃饭,随意地说着。   她着实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或许雨梦的记忆里有,但是宁霜已经懒怠去搜寻这残破的记忆了,山中无日月,得过且过吧。   “天景十七年七月十五,我来这里,已经八天了。”沈七这才转过身,坐到桌前,接过宁霜递过来的饭菜。   “天景十七年?”宁霜诧异地说着。   “当今皇上年号天景,莫不是宁霜姑娘久居深山,连这也不知?”这下轮到沈七诧异了。   宁霜忙笑着,解释说:“不,我不过是随口问一问,其实我在这山中日久,都不记得自己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   的确,宁霜每天平淡地过着日子,看书,采药,偶尔过几天才去山下镇上换点东西,姜府的血案还历历在目,顶着姜雨梦的身子,她实在不敢太过张扬。   “吃饭吧,我只是感叹一下,没想到今年的七月十五,竟是和姑娘在这里过。”   “七哥,听你的意思,莫不是七月十五是个特殊的日子?”宁霜好奇。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其实是在下的生辰。”沈七据实以答。   也不知为什么,沈七看着宁霜求问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往日的他,是从来不会跟一个女子这般亲近,更加不会对一个刚刚认识八天的人,讲这些话的,然而,宁霜不同,这短短八天的相处,已经让宁霜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痕迹,磨灭不掉,挥之不去。   “真的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也可以多做几个菜,为你庆祝一下啊——”宁霜惊喜地叫了起来。   沈七看着宁霜兴奋的神色,微微一笑,实在不忍告诉她,他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在那个地方,大概早就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了,也早就忘记了他母亲的忌日,因为和他同一天出生的,还有他的六哥,那个只比他早了一炷香出生的哥哥,两扇门,挡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一边是锣鼓喧天的庆贺,另一边是凄凄哀哀的愁情。   六哥和他的母亲,是那个人眼中最宝贵的存在,也是一众兄弟中最受瞩目的人,此刻,只怕那个地方,定是欢天喜地,歌舞升平,所有的人都端着酒杯,觥筹交错地为他的六哥庆祝生辰吧。   沈七心有所思,回忆起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理会外面的喧闹,静静的看着母亲的遗物发呆,照顾他的奶娘会做一碗长寿面,然后带他拜祭母亲,直到奶娘去世,他就再也没有跟人提起过,七月十五这一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七哥?七哥?”   “啊?”   “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宁霜很少见到沈七失神的样子,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睿智地似乎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可是,宁霜却觉得,她宁愿永远不要看到沈七这样失神的表情,因为,她会心疼。   “没什么,吃饭吧。”沈七不想再多说,便只得这么说道。   “七哥,就像你跟我说过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他不欲为人知的往事,七哥心里是难过的,我看得出来,月圆之夜,本是团聚之时,七哥却惆然不语,七哥既然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但是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宁霜知道沈七定然不会告诉自己,但是他的神色,又确实不像有生辰的喜悦,于是她大胆地猜测着。   “你不过刚刚知道是我的生辰,从哪里变出来的礼物?”沈七却被宁霜的话勾起了兴趣,一挑眉,略似不信地问着。   宁霜没有说话,笑了一笑,站起身,朝着书桌旁边的案几走去。   书桌旁边本来摆了一个小案桌,上面放着一把古琴,她没有弹过古琴,但是雨梦学过,还很精通,她从来没有用过雨梦的记忆来做过什么事情,今天正好借着沈七的生辰,来试试雨梦的记忆好不好用。   窗外月明,夜凉如水,素衣女子缓缓坐在案几前,手起音落,十指纤纤,没有一丝生疏,流畅的曲调反而自然地从指尖倾泻而出,朱唇轻启,带着前世的记忆,为明月而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琴声悠悠,清宁静默,盘旋缭绕,传入耳畔,无限情愁,无限哀思,乱了心神。   宁霜一曲唱罢,站起来,走到沈七的面前,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从来没有人听我弹过琴,也不知道自己弹得好不好,献丑了。不过就算不好听,七哥你也将就着吧。”   “很好听,你的琴音,和你的歌,都很好听。宁霜姑娘,这是沈某二十七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沈七说道,不是他讲好听的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谢意,他感谢宁霜,甚至感谢那个让他受伤的人,让他能够无意间走进这里,认识一个这样的女孩,拥有一段这么难忘的记忆。   宁霜淡笑,沈七的这一句肯定,如同刚才的琴音一般,让她乱了心神。烛影摇红,宁霜的脸微微有些羞怯,却很快恢复正常,她是现代的女子,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脸红呢?而且,他伤一好,就会走了,自己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她还要遵循心里的那个声音,去寻找一样东西,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好好生活下去。   为雨梦,也为自己。    正文部分 第十章 陌生来客,竹屋惊变   “大哥,这里竟然有个竹屋,咱们在这儿搜寻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竹屋定有古怪。大哥,那个人身受重伤,又中了你的独门毒药,一定跑不远,咱们进屋里去搜,他肯定在这儿。”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宁霜一惊,立即看向躺在床上的沈七。   却见沈七脸色未变,听着屋外,眼睛的神色更深了一点。   这竹屋隐蔽非常,又有原主人的阵法保护,屋外那些人是怎么进的来的?宁霜略为思忖,便想着,既然沈七能误打误撞进入这里,那么那些人也一定是无意间进来的,她看着沈七,毒解了,可伤势太重,还未好得完全,解毒又耗尽了体力,身体还虚弱的很,屋外的人想必不少,该怎么才能确保他无恙呢?   正想着,却见沈七已经从床上站起,打算出去。宁霜急忙拉住他,摇摇头。   “宁霜姑娘——”沈七微微皱了皱眉头,低语道。   “嘘——外面那些人是来找你的?你伤没好,别和他们硬来,我有办法引开他们。你先躲起来。”宁霜小声地对沈七说着,示意他先进去。   沈七没有动,却是宁霜使劲推他,他才挪动了一小步。看着这经过推搡又有些裂开的伤口,丝丝血迹从白衣渗出,沈七眼神闪烁了一下。   “去啊——相信我。”宁霜赶紧挥挥手,让他进去。   看着沈七藏到竹子做的屏风后面,宁霜才放下心来,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开了门,走了出去。   看着那些人还在竹屋前那竹林子里说话,宁霜连忙拿了屋前一个小篮子,在里面装了点草药,假装从另一侧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老大,那儿有个丫头——”还是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一个膀阔腰圆的中年男子发现了她,对着这群人的头领说着。   那头领转过身,朝着宁霜看过来,眼神凶神恶煞,让宁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碜。她不是没见过杀人,只不过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而现在,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一幕。   宁霜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地走上前,她只有把这群人唬走,沈七才能安全。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前干什么?”   作为领头的那个人没有答话,依旧恶狠狠得盯着宁霜,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又是什么人?”刚才那声音粗犷的男子问着。   “我……我是大夫,刚从外面采完药回来,你们是谁?怎么会来这里的?”宁霜心里害怕,说话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背后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被称作首领的人走近一步,一股强大的肃杀气压朝着宁霜扑面而来,宁霜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说这是你家?”首领开口,如同宁霜想象的一样,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压迫感。   “是。”   “那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是。”   “你有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有。”   “在哪?”首领一听这话,再逼上前一步,问道。   “不就是……你们喽。”宁霜答道。   “臭丫头,你耍我们老大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那个最先说话的男子朝着宁霜吼道。   宁霜一个冷颤,吓得后退一步,她不是怕死,而是怕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就死了,更怕屋里的沈七有事。   “那……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宁霜说着,低头想了一会儿,作恍然大悟状,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受伤的男人?”   “你知道?”那个首领眼里的疑惑一扫而过。   “大概十日前,我见过,就在那边的山头,我看到他伤势过重,还……还给他敷了草药。”   “你救了他?”首领上前一步,掐住宁霜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   “没……没……他昏迷不醒,我一个弱小女子,怎么弄得动他?你……你们要找,我可以带……带你们去。”宁霜被掐着脖子,气都喘不过来,脸被涨得通红,断断续续地说着。   “老大,我看这丫头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受伤中毒,跑不远,我们何不去那里找找,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哼,还不带路。”老大一把甩开宁霜,力道之大,让宁霜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宁霜忍着疼,趁着他们不注意,向竹屋看了一看,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转身便走。沈七,这一次,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如果……你拿了书柜里的地图,自己离开吧。   “臭丫头,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一声大吼在宁霜背后袭来,宁霜虽然怕,但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着,沈七还在屋里,如果不把他们带走,势必又是一场恶战,沈七的伤口经不起折腾。   宁霜小心翼翼地和这些人周旋,慢慢带着他们走出了树林,树林有阵法,他们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只要出去了,他们未必找得到进来的路。不管怎么样,要赌一把,她已经将原主人留下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再加上这些天在这里生活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能把他们甩掉的。   直到走到树林的边缘,宁霜才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   “就在那边,前面那座山头,就是我发现那个男人的地方。”   “前面去看看。”老大下了命令,带着人往宁霜所指的那个地方而去。   宁霜见他们走开几步,立即转身,朝着树林深处就跑进去,不敢回头,也不敢停留。   “老大,那个臭丫头跑了!”   “什么?你带几个人,给我追,你们几个,跟我到这边来!”老大开口吩咐,之前的男人带了几个人,便朝着宁霜跑的方向追过来。   宁霜先行一步,又熟悉地形,在林间穿梭,那几个人,之间一袭青衣在眼前闪过,便没了人影。宁霜跑了好一阵,是在累极,才停下来,回过头,看着追着自己的几个人在树林里摸不着头脑地乱转,心下一阵欣喜,看来这是成了。   不敢再多做停留,宁霜忙着跑回自己的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