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一章 选拔   “咣!”   在众目睽睽下,脸庞上的汗水渐渐滑落,有些力不从心地将身上的梵文碑石卸下。阳光的炽烈里,神情显着过度的疲惫。他抚着自己的脊梁,抬头看着这些老者。   身边的年轻人群的笑声似乎从中央开始炸开了锅。   嘴角掠过一丝自嘲,苦涩的笑容漾开,对面的人都纷纷摇头叹息。   “第丙辰号参选者孟贺弃权!”青衣长老鄙夷地他使了一个眼色,朗声宣布道。   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尽力了。之前已经有几十个参选者在背负着碑石块行走的过程中,哀嚎着放弃了比赛。孟贺知道自己的份量,能够走到脚下的这寸土地,对自己已然有些拜服了。   他侧过头,望着身边步履艰难的对手们,有些恍然若失的感觉。   “这个孟贺本就是平民人家出身,参加江湖第一门派的选拔弟子,真是痴心妄想。”   “我南山北麓飞鹤之巅岂是这些庸才想进就进的,幸亏今日掌门不在,否则失了颜面,这些长老们也不好担待。”   “像这样的人,只够资格给我派打下手,做杂活。”   “你却也是抬举他了。当日我等不是看见一些翘楚,因违反了教规,被罚到后山修生养性,干的也是如此杂活。”   讥讽的言语不绝于耳……   孟贺皱了皱眉头,这才是十七岁的年纪,对于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半点修炼,看来今后是成不了材,一辈子庸庸碌碌罢了。   “你还站在这里嫌不够丢人!”怒气冲冲地扯住了孟贺的袖口,“给我回家去!”他缓缓地抬头,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孟林,这个同样是没有一点修炼天赋的年轻人。   在这个大陆上,有修炼天赋,自小是从名门正派或者是世外仙山中培养出来的年轻人,大多数到最后都能声名鹊起,受人敬仰。   孟贺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毫无天赋,亦非出自名门。连说自己为孟姓,也被这些长老取笑一番,年迈之人必定熟识天下事情。未有听说过姓孟者中出了如何强劲之辈。   手臂被掐得生疼,他咧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最过讨厌像孟林这样的人了,本就是未有天赋,生性又胆小怕事,安于现状。   孟林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的弟弟一记拳头,   撕心裂肺地疼痛,猛烈地痉挛!   “你知道疼了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要自不量力!”面庞清秀,透析着体内甘于中庸的性格,他蓦然回头,却见到了南山北麓的师姐级的少女,也是落得沉鱼之相貌,在熟透的桃红双颊间,略略有一抹腼腆,见得多了各色的男子,却依旧是一副不谙红尘的外在。他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将自己的弟弟故意从这少女面前拉扯而过。   玉臂一拦,“你叫孟林是吧!”娥眉一横,也不失动人抚媚,“你以后不要做出那般的事情,否则我定会告诉师父。”   惊诧地看着平日胆小如鼠的孟林,不知道他对这个师姐级的名门女弟子做了何事,让她如此大动肝火。   “我……”   “不必废话,带着你弟弟滚下山吧!”杏眼怒瞪,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废物了。她侧过头,唤了两个师妹,双双押着他们下了山。   孟贺的嘴角挤出一口唾沫,啐在地上,这般不服气道,“嚷什么嚷,觉着自己是名门弟子,便洋洋得意了?”   “孟贺!休得无礼!”见两个女弟子紧紧攥着手中的剑鞘,孟林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将这个不懂人事的弟弟藏在身后。   女弟子这才鄙夷了一眼,拂袖离去。   匆匆地擦拭着头上的汗,没好声好气地责备道,“你真是不让人省心,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该又是被责备一顿了。”   望着自己不成材的哥哥,孟贺扭头便走,不知何时从草丛间采撷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角,讥讽道,“责备便责备,那么多年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也该长大了,父亲现在得了重病,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他听到这句话,收了脚步,在原地驻足了半刻,缓缓远行。   孟林注视着弟弟的背影,深深地哀叹一口气。   尘土飞扬,在漫天黄沙夹杂的马群里,露出了一副嚣张的神色,厚实的翡翠扳指在他的后脑勺上划过,诡异的表情缓缓显现。   马蹄声起伏,却在瞬间被他扬手制止了。   喘息间,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手腕上。   一枚金光耀眼的金属片烙印在皮肤里,这是一个信仰,一个由图腾凝聚的信仰。   身后迅疾地跑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武士打扮之人,摊开手中的卷宗,微微皱着眉头,“宗主,没错,就是这里。”   马鞭一指,一个衣衫普通的少年登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些高头大马的人,似乎寻着肤色和装扮,不会是他活了这十几年见过的那个村子里的人。   “把他带过来!”孟贺几乎是被四只粗壮的手臂推倒在地上,感觉重心不稳,许久都没有站起来。   他觉得有些丢脸,但是不远处的这些人神情严肃,谁也没有讥讽的意味。   “小厮,你是从山上下来的?”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宗主也有些觉得可惜了,如此的年纪身上居然未有带着丝毫的修炼,白白耗了这副天生的俊俏皮囊。   惊恐地点了点头,环顾着一众僵硬的表情,“我是自打山上选拔弟子下来的,众英雄……”   男子便不想多看他一眼了,在他话未说完,就侧过头去,语调冷淡道,“你是没有通过选拔,被赶下山来的吧?”   “英雄大哥说得对……”   “放肆!宗主岂是能让你叫大哥的!”宗主身后众武士群情激奋,眼神似有剑气,咄咄逼人地盯着孟贺。   宗主的脸部不经意抽搐了一下,语气缓缓道,“在江湖上,你要记得一个规矩,不可以乱了辈分。当然了,你这样已然是一个庸才了,就算你有师父,也不能有什么指望。”   下一秒马蹄声大躁。   “即刻上山!”   他仅仅注意到了这个宗主手腕上的那块似乎镌刻着铭文的烙铁,为什么会生生地钻进了肉体里面!这莫不是一种残酷的刑法?   思忖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看来是自己这样的庸才所不能参透的。   身后隐隐约约有目光注视,头皮略微发麻。   铃铛般的声音倏忽飘起,“该是让你走了,你却在这里停留这么久,看来是不甘心离去,可惜你是个庸才……”   转过身来的孟贺,尽是些不满地又见到了这个师姐级的少女,“山中自有山中的乐趣,村民也有村民的乐趣。既然高攀不上,我也没有恋恋不舍。”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你为什么停留这么久?”   “刚才上山的一群人你可见到了?”   这个问题倒是让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山时候并没有见到一群人。要是这个庸才所说的是属实,那么这群人看来修为一定在自己之上。   少女不由大惊,浓重的忧虑泛在脸上,却多了几分别样的动人,略微一想,也不怕他们在门派之中挑事,师父的修为是这些许江湖小匪断然望而却步的。想到这里,旋即,转变为轻松的神色,漠然道,“我们南山北麓飞鹤之巅是人界第一大门派,几只蝼蚁又能奈我何?可笑。”   两个师妹鼻尖随着也冷哼了一声。   “第一大门派又如何?自己给自己冠的名号罢了。”   剑刃,闪耀着刺目的亮光,落在他的肩胛骨上,“你要是再敢侮辱我派一句话,我就提了你的狗头。”   “侮辱?与我哥不知道存在什么猫腻,也算是侮辱门楣吧!”孟贺发觉自己这句话顺口而出,实在不该,看来这三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   未出意料,他分明感觉到了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似乎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抽走了。一个紫衣师妹的手掌中央,气息旋动,青光大盛。   少女惊觉,挡下紫衣师妹的手掌,“虹夜师妹,不要开杀戒。”   “静吟师姐,他实在欺人太甚,三番五次羞辱你和我派声名。”虹夜师妹怒火中烧,也不管什么杀生不杀生了,第一次下山,看来就要拿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民开了杀戒了。   惊恐地看着三个人,斜着瞅了一眼剑刃,生咽了一口唾沫。   剑刃收了回去,虹夜师妹低声警示道,“要不是师姐要我收剑,我就拿你给剑刃尝尝血的滋味了。”   “我与你大哥的事情,是你大哥的一厢情愿。你也最好转告他,以后不要叨扰我。”   静吟格外的冷峻。   “大哥他……”他有些惊奇这个平时胆小如鼠的哥哥居然正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样,喜欢这个虽然有些姿色,却凶巴巴的女弟子!   “我没时间多说,也不会跟你再废话了!”她侧过身,便不理睬孟贺了。   “我想有一天你会变成我嫂子的!”孟贺逗趣道。   “咻!砰!”脚边的地表爆裂开了一道口子,碎石四溅。他见到如此迅疾的剑气几乎伤了自己的性命,全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想要活命!管好你的嘴巴!”   冷漠在他的心目中一文不值,他揣测这个冰美人兴许还未有遇到让她芳心大绽的男人吧,也许是没有遇见一个能够敞开心扉交谈的闺友……   可是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作品相关 第二章 迷局   萤火微光,在峡谷之间弥漫,仿佛一大块的晶体。   夜幕艰深,白衣少年在沉沉的黑暗中,撩开静谧,在一大片的庄稼地里穿梭,落下哗哗的声音。   远方还有点火光,听到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他的心渐渐宁静了。   突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他急迫地想要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音,竟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给搪塞了嘴巴!   茅草覆盖的瓦砾上,轻轻地落下四个穿着黑袍的男子,面目沉浸在黑暗中,依稀不可辨认。   他们的身形矫健,落地无声,各自泛着与萤火一般的青绿色光辉。   “你还想躲我们躲多久?”其中一个男子发话了,袖口间缓缓掏出一把青绿色的武器,在光芒中隐匿了原型。   孟贺皱着眉头,正思忖着身边的人是谁,但是这个人把他身后,令他动弹不得。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家的房顶上究竟是谁?他们在找谁?   屋内烛光耀动,传出一个昏昏沉沉的声音,似乎是中年上下,“这么多年,何必再找我呢?江山风流人物辈出,几易其主,我存在不存在又有何意义?”   半空中,另一个黑袍人朗声笑道,“给你两个选择,跟我们走,或者,你死。”   壮汉爆发出惊雷般的声音,在穹顶与地表之间来回撞击响彻,许久,才渐渐消散无影。“   给我滚!”   “你说什么?”四个黑衣人似乎暴怒,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绿光大盛。   闻言,对方似乎又淡然从容下来,轻声道,“我不是你们手中的棋子,想弃即弃,想用即用。”   “我们也不想是你,可惜你的流淌的血液注定了你不能就离开棋局。”寒芒鄙人,似乎下一秒就是对方的死期了。   孟贺遥遥地看去,已经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孟天烈!   这四个男人到底是谁?   络腮胡须轻轻一扬,沟壑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浅浅地不宜差距,似乎有些苦涩。“当初,她让我忌酒,现在的我夜夜酗酒,微醺不解愁,非待梦星楼。哈哈!”言罢,发了狂一般地跪倒在地上,独自一人嚎啕起来。   孟贺心胸中升起无数莫名疑问,心内问道,“爹是怎么了?”   黑袍人的光芒渐渐收起,   “什么?他在饮酒?”   “看来,昔日光辉,今朝莫非真的是废物了?杀了他,主上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左边黑衣人,滞在半空中,身材魁梧,略略思忖,等着三人将目光移向他的时候,这才缓缓开口。“留着他,或许对我们还有用。”   “……好。”恭声应答了一句,四人互使眼色,联合相互的青芒兵器在半空里花了一个巨大的青色符咒,上有铭文,孟贺却是一个都看不懂,歪歪扭扭,形似蝌蚪文一般。   符咒内部发出剧烈的轰鸣声,铭文撞击。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远远还有余波的震荡。   眼眸里充满了恐惧,孟天烈背过身子,似乎使劲在从袖口里掏什么东西,然后转瞬之间,他的身体仿佛一副空皮囊一般,缩为原形,被符咒强大的气旋无情吞噬。   他的最后一个眼神,竟然是惊恐!夹杂着不甘心!   似乎他还在翘首儿子的归来,却是见不得了。   “嘭!”空气之间,爆裂地撕开一道口子,黑袍人的身形摄入了裂缝中,立即消失无形!   “你是谁?”感觉到嘴唇前的手掌移开,喉咙里的气流,消退,不见。他迅疾地扭过头,对方坦然一笑,起身作揖,“慕容长峰。”白净的脸庞上,也有一丝脱离世俗的风华,淡紫色的长袍包裹着健硕的胸肌,背上负着一柄剑,俨然是一位名门之后。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孟贺略略打量,心中即刻有了瑕疵,冷冰地瞅着对方的容貌。   “这四个穿黑袍的,不是人,而是四个妖。那位长者许是被妖兽抓走了。”   “你说我父亲是被妖兽抓走了?”   “是令尊?”   孟贺强忍着心中的伤感,浅浅地点点头。   “看样子,令尊与妖兽有所瓜葛……这件事情你知道原委吗?”他不动神色,旋即,突兀地问道。   这个白衣少年哀叹了一口气道,“我爹一直是个老实的农民,生平未有武学,怎么会跟妖兽扯上关系呢?”   淡紫衣服的少年眉心一惊,这个面前人或许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个所谓的农民必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冒昧地问一句,令堂大人……”   “我不知道……!”孟贺侧过身,眉头紧拧,有些不情愿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对他竟然有了一些防备,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就凭他救了自己一命,也不该轻信。“我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   在慕容长峰的心底里轻叹一声,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应该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自己这般强迫,是不是有些不应该,想到这里,他将自己满肚子的疑问都吞了下去。   对方已经把自己丢在田野之中,径直走向草屋。   “吱嘎!”推开被虫子腐蚀了一大片的木门,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床头,眼眸内有些晶莹。   耳廓边倏然记起了父亲之前所嘱托自己的话……   “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记得找到有我手抄的那本秘笈,日后与己与他,都是极大的恩惠。”   他年幼的时候,并没有听懂这段话。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正是因为不理解父亲到底藏着这本秘笈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手抄?为什么是恩惠?所以他把这句话记得分分切切。   烛火的微芒,显然照不亮整个屋子,他就持着烛台四下寻找。   身影遮挡了一片明亮,低沉地问道,“兄台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砰!”没有听到回答,屋外的院落里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地表上,爆裂出许多的碎石。   青芒一闪一缩,空气在剧烈地颤抖,似乎一条狭长的闪电轰然而下,这时却迅速消失了,对方像给他们一个威吓,却没有生生地劈进屋内。   旋即,慕容长峰在孟贺的惊异目光中,身形射出门去,刹那间又发出劈啪的声音,他与闪着的青芒的黑袍人在分秒之间,电光火石。   感受着对方的内力强悍,这个淡紫色衣袍的青年倏然被反弹出几丈,顿时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苦涩的血。   青芒又收,在黑袍人的手掌间,这些气息变得万般收放自如,他眉头微微一皱,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内力强悍。“南山北麓飞鹤之巅的裂气掌,果然名不虚传,连小小的臻体三重都能发挥到如此地步。”   “我找到秘笈了!”一声惊呼,孟贺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手中已然捧着一本破旧的书籍,在微弱的月光下确实分娩不出上面的字眼。   青芒化成一条修长的幻影,幻化为钩子,轻佻地向秘笈射来。   淡黄色的光芒从秘籍上油然而生,顿生了一副无形的阻挡,青芒钩子在气墙上一撞,发出刺耳的碰击声音!居然畏惧地闪躲回去。   这个青芒为什么看过去像有生命的物体?   盛然大怒,黑袍人亮出青芒神器,眼前的秘笈竟然在不断地喷出淡黄色的气体,而这些气体渐渐强盛,把两个少年都给包围了。   空气暴涨!秘笈在缓缓地输送给孟贺体内强大的气流,而这种气流在瞬间洗礼了他的五脏六腑,竟然有一抹冰凉的感觉,幻象着泉水叮咚。在南山北麓上的选拔时候遗留的疲惫之感,居然缓缓被消除了!   面色一沉,慕容长峰推搡了一把孟贺,惊叫道,“兄台,赶紧把秘笈收起来。”他的灵识感觉到附近有强大的压迫感在逼近。   看来黑袍人蛰伏在四周的还不少,之前有四个人,现在有一个,或许接下来会出现更多的黑袍人。他们究竟在今晚为什么频频出现?   “喏……”把秘笈收到袖子里,孟贺也警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应了一声,就畏惧地望着黑袍人所处的位置,他身周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袍人。   竟然十多个!   “看来这下子,我们要死在它们的手上了!”从剑鞘里缓缓地抽出剑刃,言罢,他即可思考如何可以全身而退。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凌厉了,或许在分秒之后,自己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都要成为对方掌下的尘灰了…… 作品相关 第三章 凑数   周遭百里,寸草不生,同样的是淡紫颜色衣袍的老者轻轻地捋动着自己的白髯,眼光之间,似乎威慑着眼前的孟贺。   白衣少年对映入眼帘的景象全然接受不了,似乎他脑海里被什么东西强制掏空了一般,神情恍惚,在焦土前木然伫立。   天边,雷声骤然从云层间炸开一道裂口,迸射出一道电光,划破了周围的静谧,在雨水瓢泼间,悄然收尾,试图蓄积力量卷土重来。   “师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妖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黯然的眼神看着脚下的大地,这一刻,连长峰都不知道师叔如同虬枝一般摇曳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多少能量。这种强大的修为,仅是在师祖当年一战,后从师父的口中悠悠说出,他才幻想到师祖的修为无边。看师叔此次的漫不经心,也许这也只是他功力的冰山一角,那么照这样推测,师祖他莫非……   苦涩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收起了剑,锋芒消失在黑夜的昏暗中,师叔青木的脸上多了一份感慨。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不是一首情诗吗?”在长峰和孟贺的眼里,这个老者倒是有些不正经起来,现在是众界的纷争,怎有这般闲情雅致。   青木长老深深吐纳了一口气,体内的气息也渐渐匀了些,在半空中侧过身来,温暖笑道,“这位小兄弟资质平庸,但是出身匪浅。”   “多谢老前辈夸奖,我父亲仅是一个农夫罢了,守得三寸薄田……”   “你要是不嫌弃,南山北麓倒是愿意收了你这个弟子。”望着孟贺稚嫩的面庞,青木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又转变了脸色,语重道。   这句话确实是孟贺想要的,但是他又不确信,自己何德何能,能轮上这样的江湖第一大门派。   毫光一闪,在老者的手掌心中幻化出一股青烟,淡香四溢。   “这是异香,是我们南山北麓的入门令。若是小兄弟不嫌弃,可以随时来我们门派。”言罢,青烟带着火光,射在了孟贺的手掌心上,依旧燃烧不息,略微有痒。   两者御剑而去,发出低沉的音爆之声,在雷电间摇曳。   这才感觉到大雨扑面,原来老者方才用了法力,将三个人与雨水完全阻隔,这般一走,就将白衣少年淋了一个透心凉。   一夜深沉,他在破庙里待了许久,幸好有这破庙能够遮风挡雨,却生生损了一角,直到半夜里雨势越发的大了。   他蜷缩在破陋的墙角,铺齐了一些秸秆,在瞌睡间,一股浓稠的气息在体内活跃起来,平和心跳,在五脏六腑中似乎被无数次地洗涤,感觉焕然一新,连呼吸都感觉到清爽了。   时而翻动下身体,这些气息有些紊乱,时间久了,竟然又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南山北麓飞鹤之巅与孟贺原住地孟家村倒是不远,行走了半天的里程,在最后看到孟林的地方见到了几个淡紫衣袍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恐怕是师叔辈的,叫嚣着要与谁谁切磋下。   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上了石径,这条路曲幽通深处,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山顶。   大宝殿内,四位长老按序而坐,静静禅思。   鎏金小儿像举着几枚蜡烛,耀动着不一般的气息,居然都是紫色的光芒!   “最不可开杀戒,却有腾腾杀气!”青木长老的脸庞上有些不满,口中却淡淡地说道。   三位老者相视一笑,劝慰道,“这么多年来,这个暴徒一直都是这样,仗着自己有些修为,就把我们不放在眼里,我们修身之人,怎能因为他而放弃了自己的心性修炼。”   门外一阵强风袭来,猛然推开大宝殿禁闭的门,身形长长划过,停留在四位长老面前。手间提着一把诡异的金刀,金光上有些琉璃的光彩。   “我不服!”暴怒如雷。   “有什么不服的?我们四老都在,你尽管说来!”炎天长老的手掌内一团银灰色的火焰在跳动,里面似乎藏匿了什么生灵一般极其有灵性。   “同是为人师父,为什么我师兄他们每人都有十个新晋徒弟,而我偏偏只有四个,还都是末尾四人!末尾也就罢了。竟然还让我周凡这边人数奇缺!”   南山北麓飞鹤之巅一直以来,每年招收弟子五六十名,春分时节以后,招的都是以后要培养成门派里的室内弟子,这些弟子起初由各自的师父培养一年,然后做好历练的准备,下山训练三年,归来以后,各个弟子打擂决定前三名。而这三名将会是这江湖第一门派的新秀,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参加舞林大会,自此荣耀故里,得万千宠爱。   秋分左右,“招杂”,这时候招的确是一些打杂弟子,这些人虽然也叫弟子,但是论资排辈,都只能算是门外汉,仅是与那些受了罚的弟子们一起给门派做做清洁,或者是给长老师父们端茶倒水等闲杂事务。   周凡这人长得虽然五大三粗,却也极爱面子,在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含糊,况且少分配给他六人,今后参加擂台,他的弟子能够获胜的几率反而更小了。莫不是这般申诉,怕是以后都不能在师兄面前抬起头来了。   “今年人才不多,算上有资格的也就这么五十四人。之后都是资质平庸之辈,相信你也不想要。”微微一笑,青木长老道。   气急败坏地怒喝道,“第五十五人是谁?资质平庸又如何?若是能够调教,也可以一试!”周凡紧紧攥着手上的宝器,金芒大盛。   “你还是多花点精力管好你的四个徒弟便好。”   云淡风轻,却招致了对方的暴雨惊雷。   “不行!”   长老万般无奈,翻开辑录,上面俊秀地签了一个名字,“孟贺。”   几个老者相互对视了一眼,苦涩之味油然而生,这样的机会真是在南山北麓少有。一般都是觉得资质不行,不是习武的材料,就放他归山了。如今被周凡这么一闹,也只能如此了。   “孟贺?”两个守门弟子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不觉一亮,便火急火燎道,“师尊们正在找你呢!赶紧去我们前去!”   “前辈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孟贺一怔,疑惑地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   南山北麓与飞鹤之巅本就是两片区域,南山北麓是两座山,各对应南海北漠,是用来修炼的地方。飞鹤之巅是脚下的这座大山,是用来开大会以及日常事务的。三山连绵,物产丰富,才有了今日的这般浩大的门派规模。孟贺一边听着两人的介绍,一边看到不远处有数头妖兽正困在铁链中,周围一群弟子在对它施法,不知道这样的施法是做什么用。   “师尊,孟贺带到。”孟贺进了亮晃晃的大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压抑,身体有些僵硬,赶忙跪倒在地上,“众位师尊,小的有礼了。”   四位老者哄然大笑,果真是莽夫之后,没有什么资质,一副平凡模样,略有俊俏容貌,衣衫破陋,却感到这小子是个本分的人。   “孟贺,经过我们四位长老的商议,收你为南山北麓飞鹤之巅的弟子,今后你就跟着身边这位叫做周凡的师父学习修炼吧。”青木扬声,眉间有股淡淡的忧伤,这样的破格收入会不会对以后的门风有所影响,而且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察觉到越来越浓的一股异样的味道。其中必定有诡。   急忙给身边的人叩首,连对方的面相都没有看清楚,先认了师父再说。   络腮胡须狠狠一吹,心头猛地涌出一股强烈的怒气,侧眼看了看四个长老,“那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拍拍孟贺的脊梁,“小子,给我走!”   隐约感觉到背上有股凉风拂动,这分秒之间,出了大殿,这才看清楚师父的长相,原来是一个彪悍男子的容貌,心间不由恐惧起来。   “不要耽搁,去了南山,我便开始授予你和你的师兄师姐们基础常识……”这句话还未说完,气息一运,周凡只身弹出几十丈,顷刻快要到了南山。而孟贺望着脚下,却大概要走上个把时辰。   从周凡的介绍里得知了在这个大陆上,所有修炼的人都是在修炼臻体,臻体本身就是对体内修为的淬炼。按照资质,有不同程度地推动长进。而像孟贺这样的资质,只能够一步一步来。   臻体的普通修炼者称为臻者,臻者需要修炼二十四重的臻体,才能够得到普通臻圣。   普通臻圣要把自己的修为彻底淬炼以后,并且获得一些药丸,才能够突破成为臻圣,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臻圣要突破十八重的能力,才能达到臻尊,而臻尊是一个要分属性的级别,按照级别修炼不同的臻技。如果修炼错误,或者跨属性修炼,就会损毁原本修为。   臻尊修炼九重,能够称为臻王,臻王的斗技比较少,但是威力强大。臻王需要四大护法,才能够提炼自己的内息经过三重突破为臻皇。而臻皇与最后一个级别的臻帝所差就是毁灭自己的本性,超脱之后就能够称为绝世的臻帝。    作品相关 第四章 严师   臻体的修炼者们所需要的臻技是按照门派不同而不同,但是级别都是按照劣等,一星,二星,三星,完美,神级来分的。   一般的人都只能得到三星臻技,因为高阶的臻技特别少有,要不就是得到真传,要不就是收到馈赠,在诡异的洞穴与山峦,海底寻觅这些高阶斗技的踪迹,一般都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的视线里……   一头雾水,什么臻者,什么臻体,什么突破,什么药丸,对孟贺这样的初来驾到的平庸之辈,确实无法领悟。   “这是你的师兄师姐们。”顺着周凡的手指望去,已然穿着上淡紫色衣袍的,瘦高个,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这便是大师兄莫龙。在众新兴翘楚之中进门派最早,也是较为有资质的人,越到难处反而越加通透,身负二重臻者的名号。   面貌清秀,常日若有所思泛着淡淡的忧郁的二师兄名叫田贺,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因为身高的原因,看过去并没有想象的老气。   三师兄江卧虎是双胞胎,另一个弟弟江卧龙成为了其他师父的弟子。两人性格完全不同,卧虎莽撞,亦是没有卧龙聪慧。   四师姐叫凌小凤,白皙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沉默寡言,双眸清澈,似有一番情畅不能苦诉,纤纤玉指成日翻阅着臻技书籍,却也没有大的恭敬。对于孟贺这般平庸的师弟也只是遇见的时候打声招呼,平日素无交集。   “周师弟!”远处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几人抬头所见是一个颧骨凸起,面目略有些瘦削的男子,迈着缓慢的步伐,近了周凡。   气息相撞,居然令身边的这些修为浅薄的弟子几乎踉跄地翻个跟头。   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丝毫没有被这股气息所影响。孟贺大惑不解地看着师父,而师父的眼光此时全在对方的脸上。   “师兄今天前来何事授教?”警惕地看着对方,低声问道。   这个所谓的师兄应该就是周凡所提及过的青林,是青木长老的二儿子,青木长老早年因为争夺臻技,大儿子被仇家所杀,所以二儿子青林是他的珍宝,如今却养出了这般忤逆的儿子,断然是他不想看到的。   青林的身后又有十来个弟子,各自神情诡异,不怀好意地盯着这些周凡的弟子看。这其中确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兰师姐,原来这个让哥哥魂牵梦萦的端庄女子也是青林的女徒弟,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是什么好鸟。   “今天,我带着徒弟们挨着各位师兄弟一家一家地切磋交流而来。最后一户倒是轮到周凡师弟你了。”脸庞狰狞,仿佛想活吞了周凡,青林强忍着好胜的本性,在这个小师弟面前用一种缓和的态度消磨时间。   “呸!”说什么切磋,分明是挑衅!眼里容不得这样的伪君子,手掌心内有一股强烈的炙热,他摊开手掌,青木长老赐给他的火焰令牌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了!   这令牌不是仅是用来给守门弟子所看的吗?这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一股奇痒,但是又说不出来这火焰就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嗅觉遇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的视线循着踪迹缓缓移到了孟贺的肩膀上,对方似乎在故意掩藏着一些什么东西,只见这个年轻人的身后飘过几缕青烟。   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孟贺的手腕,“这是什么?”年轻人的手掌心上飘浮着香气,但不是很浓稠,夹杂着难闻的焦味。   “青木火炎令!”青林低沉地吼道,所有的人都听得分明,不由大惊失色,这个刚刚进了门派的人,也没有跟青木长老有什么接触,居然会有这样的臻技。   这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臻技!孟贺不知道这是青木长老自创的进阶级的臻技,而且这个臻技除了可以作为开门令牌,也是可以用作杀人手段。现在孟贺手上的“青木火炎令”显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这样的臻技只有周凡等级以上的弟子才可能受到青木私相授受的恩惠!   嘴角狠狠地挤压出一口唾沫,单掌气息呼啸环绕,怒火和不满在脸上勾勒,青林喃喃道,“好你这个老头子。竟然传外不传内,这样的平庸之辈居然也能受到如此恩赐,把我这个做儿子放在哪里了?”   青林扬扬手,身后不远处纤腰就揉揉地飘了过来,带着一缕清新的芬芳,难怪哥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此女果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皮囊。“看来周师弟的这位徒儿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否则也不会受到家父真传。”   冷眼相对,周凡知道青林要干什么,在这个门派上共同学习臻技的二十多年里,他的一言一行都映照在自己的脑海里,怎奈何他是自己的师兄,使着交流切磋的藉口,也不能当着众人得罪他。   “心兰!让这个小师弟开开眼界。”单手一指,一身软骨的女子就小步移到了孟贺的面前,香薰四溢,又百般美态,还未有交战,自己便没有招架的余地。   “师姐,小师弟方才来了三五日,连教规都还没有熟悉呢……”这般柔美的声音是从凌小凤的唇间吐出,立即受到了暴雨惊雷的怒喝。   心兰想起了孟林,心中即有一股无名之火,自己本就看不上这样的人,非得与自己纠缠不清,败坏自己的清誉,如今他弟弟站在面前,就好好泄泻愤恨。   “小师妹,两个师父都没说话呢!可有你的说话的份!”人群中传出了不满的声音,响彻上空。   委屈地躲到师兄们身后,凌小凤便不吱声了。师兄们也暗自为孟贺捏了一把汗,才见过几个臻技招式的孟贺如何应付这样一个师姐级的人物?   灵识隐隐而来,有人轻轻地在孟贺的耳边告诫道,“你就向青林师叔和心兰师姐认个输,就没事了。”他有些怒不可遏,才上山几日,就要受如此大的屈辱,以后在这个门派还怎么呆下去。侧过头,见到师父周凡在给自己使着眼色,便知道是他用灵识传音而来。   狠狠地咬了咬牙,旋即,又轻描淡写地侧脸面向心兰,以揶揄的语气道,“师姐长得一副温柔的美人胚子,想必心肠也十分温柔,师弟不才,请师姐教诲。”   人生倏然嘈杂,这个小子这不是自己讨打吗?   孟贺暗自有了一个如意算盘。   青林倒是没有意会到,喝令道,“心兰,小师弟要你教诲,你还不速速教诲!”   掌间凝出一股气息,臻体十重可不是盖的,如此一招,虽然用的是一星臻技,也能爆发出不少的威力,气息流转,在顷刻就包围了她的双手,全身的血液都在推动着气息的运作,发出”“呲呲”的声音,这些气流汇聚之后,渐渐有了颜色,淡紫色,凝结出一团稠状物体。   望着眼前的杀气,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或许心兰就是想把他弄个终身残废,就算真的如此做了,按照心兰在门派里的地位,仅仅是受个极小的处罚,而自己这样不才的弟子就算滚出门派,也在所不惜。   气息流转,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衣衫里透射而出,竟然搅动着空气,发出强烈的风声。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难道是……   众人都讶异了,连心兰都有些不知所措,对方不是没有臻者修为的师弟吗?这样的修为是如何来的。   她转头望向青林,对方横眉一竖,意指让她开杀戒!   “咻!”双掌齐出,气息推着自己的身形射向孟贺。孟贺感觉到芳香扑鼻,而对方的杀气也越来越重。金光大盛,似乎要把对方吞噬了一般。   空气骤然收缩!   金光把孟贺和心兰完全包围住了,两个人的形态渐渐消失。   所有的人都大为诧异!   周凡低声吼道,“孟贺!……”他这才发觉有些奇异,方才心兰的一星“醉心掌”的威力竟然消失了,连音爆之声都没有掠过在众人的耳朵。   沉沉醒来,他才发现眼前一片昏暗,而感觉到面颊上有一丝燥热,猛地向前望去,心兰的手掌正抵在自己的胸口处,一股强大于自己百倍的能量正在冲击着自己最后的抵抗!   师姐……   对方睁开眼睛,气虚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倒在地上。   金光大减,气息剧烈地在他身体里涌动、撞击,似乎在一瞬间他的体内被注入了十倍的气流,他有些消受不起,在痛楚中栽倒在地上,疯狂地扭动着。   “师姐!”青林的弟子们见到心兰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弟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怪招击倒在地上。确实有些奇怪,纷纷跑上前去,扶起瘫软无力的师姐。   从他的脊梁上一触,周凡立即觉得事情没有想象地那么简单,这个弟子全身滚烫,并且似乎有强烈的炽热气息在体内滚动,这种无序滚动或许会要了他的命!   望着青林悻悻离去,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师兄师姐倒是担忧起这个小师弟了。   “看来孟贺这小子不一般啊!”周凡努了努嘴巴,让三个师兄把他抬进厢房!他望着远去的孟贺,意识到了些什么……    作品相关 第五章 臻体第一重   当整个大殿都充斥着紫色的光芒,所有的人脸上顿生微微一变,异样的气氛在所有的弟子之间弥漫开来。在所有盘腿直跪的弟子之间狠狠地被推开一条道,有一批人气势汹汹地从大殿外冲了进来。   “四位长老!我青林今天要讨个公道!”   汹涌的气息迎面而来,杀气滚烫地翻滚在空气中,压迫着所有弟子与他们师父的血脉。只有四位长老的面色依旧不改。   听得青林这样嚣张跋扈的话,大抵是知道他要说的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便低头不语。孟贺身边的师兄师姐们也猜出了大概,就都讶然无声,表示缄默。   紫光在青林的身上蔓延,眉心凝着愤怒,也凝着暴戾,他居然带着神器上殿!   这些围观的弟子们一见青林如此不寻常的神情,不禁吓了一跳!畏缩地把身体向后挪了挪!   神器的光芒遮蔽了他的大半个身体,还未开口,他就怒指着身边的周凡,“我一要告周凡管教弟子不严!伤我爱徒!二要告这个叫孟贺的弟子,竟然出手伤人!”   “这从何说起!”立即申辩道,周凡怒不可遏了,恶人先告状!这个肇事人在长老和弟子们面前预先将了自己一军!   “我本就是带着徒儿来你们这里交流切磋的。谁知道这个孟贺出手伤人,我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不起!”沉着脸,似要撕碎了周凡。   青木长老冷哼了一声,面部冷寂。不予理睬。   赭红色衣袍的老者略微侧过头来,问道,“这孟贺进门派才多久,你弟子被伤?谁被伤了?”   “心兰!”青林的声音顷刻压低了许多,觉得失了面子。   闻言,众弟子都讶异了,虽然在大殿之中不能人声鼎沸,轻声却嘈杂不绝于耳。按道理说,孟贺这样的刚入门弟子被心兰所伤倒是于情于理,而反过来孟贺把一个师姐级,而且是属于翘楚的师姐给伤了,还引得她师父为自己的徒弟讨回公道。这倒是头一遭!   “都觉得荒谬吧!”   红袍长老把所有的人目光都收拢到自己的面前,微微捋了捋胡须,半天吐露出这么一句话。   青林有些搁不下面子,自己的得意弟子被伤,自己还哪有脸面在这个门派里苟活?   他的视线停顿在青木长老上,对方沟壑的脸庞没有任何反应。父亲!他用灵识探出去,被对方硬生生地推回来。   气氛凝固了。   许多弟子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这个父亲居然在此时没有帮儿子站出来说一句话!   “这件事情,颇为复杂!就听一家之言,大家也不明白个所以然,孟贺!你自己说吧。”许久都没有张口的黄衣长老轻描淡写道。   气氛有些微妙,他起身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里都带着一抹敬畏。   击败心兰!这可不是小事!一个才来南山北麓七天不到的弟子竟然伤了一个臻体十重的师姐!若这样的情况是寻常的话,那么所有的人研习臻体和臻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师姐不是我所伤!”他这般一言,众弟子都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如果承认的话,就算赔了礼,倒也能声名远扬。这样矢口否认,要是举出了证人,他可能会遭到重罚!   “孟贺!……”红袍长老皱了皱眉头,“你最好说实话。”他的余光发现青林的颜色变得青一块红一块,兴许他真的要出手了。现在事态紧迫,孟贺这样的新入弟子又不肯让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大殿里有清幽的声音,从远及近,又从近及远地飘散开来,“都退下吧。等我们几位长老做了商议,再做定夺吧,现在不宜对峙……”   怒目直瞪,看着不远处这个说话的人,青林怒火似乎火山一般要爆发出来了!青木!   “你们知道么?心兰的臻体被这个小子破了!”正当大家舒了一口气的时候,雷鸣般的声音从大殿的地面上冲破了屋顶的横梁与瓦砾!   一道横雷,刺穿了所有人神经!这些人纷纷有些晕眩!   连孟贺自己都忍不住,跌倒在地上。他的脑海里陡然一片空白!   什么!心兰的臻体……   听得这样的话,长老的眉间不由一皱!   孟贺明白,臻体被破,意味着所有的修为都被除尽,如果要重新修炼,也要待到全身的健康都恢复了,许多人并非不是不能复原他的臻体和臻技,而是心灵上的创伤,会让他们一蹶不振。   而青林担心即是如此,心兰一直是一个好强清高的女孩,如果她要是在这一个节骨眼上放弃了未来,在这个门派里自此会少一个扛鼎之人!这般的后果是无可估量的!   “还我师姐的臻体!”在青林身后爆发出这样的嘶吼,紧接着参差不齐的怒喝接踵而至!   “都给我闭嘴!”爆裂的气旋在空气中倏然迸射!在青林面前炸开了一个真空!   他被强大的气流撞击了面颊,猛地后退了一步,鼻尖一酸,留下了鲜血!   “青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传授青木火炎令给了这个与你非亲非故的小子!私相授受!在我们门派教规里写得一清二楚!这是禁令!你作为长老难道还无视教规吗?”   青木斜了一眼青林,没有开口,却引来了其他三个长老惊诧的目光。   他的心里不是不明白,这个事情青林要不是被逼急了,是绝不会大义灭亲的!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孟贺在这个时刻已经有些不清楚青木长老当初赐予的初衷了,这不只是一个过门令牌?他是想让自己做什么?用青木火炎令杀人吗?   “来人!不管怎么样!先把孟贺给我收押练功房!”赭红衣袍的老者抚着自己的长髯,显然对青木十分地不满,站起身,怒视着青木,匆匆从他身边掠过。   周凡担忧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而这个稚嫩的徒弟被两个壮硕的弟子像夹着一只猫一般被带走了。   对方的眼神满是无助。   孟贺确定自己身上蕴藏着无比巨大的能力,更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这个能力。青林是不会放过他的。   幽暗阴森,连烛光都仅有两星点,诡异的气息侵扰着他的筋脉,这里应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他清楚这个叫做练功房的地方其实就是普通人们口中的牢狱一般。   灰尘铺满了地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裂缝和缺口被人简简单单地糊住了。真不知道困得住像自己这样的,能不能捆住青木长老这样的高人?   壮汉把他往地上一丢,扬起的尘土催得三个人都猛烈咳嗽起来。这两个弟子摊摊手,无奈道,“小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好自安生吧。”言罢,转身。   孟贺对着他们的背影,佯装淡定道,“两位师兄走好!”   这两人瞬间就没了踪迹。他吐吐舌头,这里果然不是人住的。   从袖口里掏出那本父亲留给自己的秘笈,莫非是它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好好观摩过这本书,这是第一次仔细翻阅。这本秘笈仿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尽是一些胡乱的草稿,好像在描绘什么,却纵横交错,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了些许时间,竟然感觉到困意袭来。搁置了这本秘笈,又从另一个袖口里取出师父给自己备的臻技。“杀狼拳!”他嘴角勾一丝弧度,这名字确实俗了点,却也是霸气无疑。   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文字,挨个念下来也没有看懂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做?   “咻!”炽烈的光芒从身边泛起,把整个练功房照到通彻光明,伴随着剧烈的气流,地上的灰尘仿佛被一团强大的气流扫离了他的身周。电光火石,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孟贺的云里雾里之中,照射到了杀狼拳这本臻技上,这本臻技渐渐变得滚烫!   他赶紧抢过臻技丢到一边,生怕这光芒会焚毁了这本书!   光芒没有跟过去,却掉头射向了孟贺的脸庞!他感觉一阵头脑眩晕!脸红发烫!一头栽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苏醒。   感觉到口渴,他意识迷离之中,伸手向空气里抓了一把东西,然后渐渐苏醒过来。似乎在梦魇里遇到了什么。   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无恙,就把这两本秘笈都重新放进了口袋,深怕又发生什么事情。最好能遇到师父,这样他就能知道为什么这两本书放到一起,会有如此怪事!   体内有种青涩的气流在慢慢移动,浸润了五脏六腑,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的舒坦,这些气流时间一久,就似乎在渗透一些器官,让它们愈发地强健。   这种感觉似乎有过一次。在小木屋的晚上,而现在的感觉是越发的明显了。   他动了动胳膊,自己有些新生的感觉,脑海里飘浮着一些画面,尽然是一些出拳以后,将敌人毙命的场景。   正在思考间,两个壮汉开门进来,嗤笑道,“小子,这次有你苦头吃了!”   还未有张口,就被两人推搡出去,在白色炙热的阳光下,他许有些睁不开眼。    作品相关 第六章 后山   人形妖兽的头部长满鬃毛,双目异样突出,直起身子来,约莫两人多高。相比硕大的头颅,站立的双腿太过纤细。   它每每张开嘴巴,都会露出锯齿。   血液在嗅觉里就好比人类嗅到了佳肴的飘香。   眼瞳略微闪烁,孟贺倒是变得镇定起来,体内的力量似乎在循环往复地窜动,半刻都不得停歇,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余光看到自己的皮肤有星星点点的青绿波光。   妖兽警觉地后退了几步,伸长脖子来打探。这么一逼近。孟贺感觉到一股强大压迫感,是因为对方的臻体比自己强大许多还是因为自己的恐惧?   头脑有些不清醒,似乎恐慌在跟镇定做剧烈的搏斗,舔了舔嘴唇,孟贺努力抑制心内的波澜。   “嘭”!强烈的气流猛然地推动了妖兽的步伐,对方没有料到到这个臻体方才一重的小个子,居然会有这么巨大的爆发力!   身上的绳索在孟贺自己意识都未有反应过来的时刻,全部爆裂。   在心中略微得意的同时,他暗暗讥笑了青林的眼拙。因为体内的力量,可能远远超乎自己和青林的想象。   妖兽嘶吼了几声,渐渐地后退,作发怒状,双目死死地盯着孟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来一招一击必杀,把孟贺开膛破肚。   孟贺心中默念“杀狼拳”的口诀,在紧张的时候,竟然有些跳句。意识不能连接,那就不能发挥出杀狼拳的能量,等于是生生等着对方来把自己杀死!   妖兽未等孟贺平定心性就冲杀了上来,这样的步伐在片刻之间就能够踩到孟贺的头颅,甚至踩断!   绿色的波纹竟然在分秒之间凭空凝结出了一个巨大的令牌,对着妖兽的躯干狠狠地砸过去!   连续的“砰砰砰”,如同巨大的拳头猛烈锤砸着对方的腹部。   妖兽的步伐不稳,在三下之后,就被击打出几丈远!   孟贺惊奇地发现这是“青木炎火令”在爆发独有的威力。连自己都没有反应的时间来接受这股强大力量的爆发,何况是这头笨拙的妖兽。   妖兽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呕出几口鲜血,本意欲反扑,却看到“青木炎火令”似见到了神灵一般,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耳朵听到了整个山林之间的低吼,有数以万计的妖兽发出臣服的声音,侧目,他发现这头受了重伤的妖兽在匆忙之间躲进了树荫之间,极快就没有了身影。   在自己没有回过神来的十几分钟内,山林逐渐安静了。“青木炎火令”又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而相比之前的使用,这次使用感觉充满了力量。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臻体又突破了?   “青木炎火令你倒是用得有几分熟练了嘛。”青木身形一动,出现在孟贺的左侧,仙风道骨之躯似乎悠悠而来。   “见过掌门师叔。”孟贺一反映过来,忙不迭地行礼。   “刚才老朽隐匿山林,见得你与猎魔的争斗,更加让老夫相信你体内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是这股力量被一种莫名的东西给封印了。”青木缓缓道,眉色陡然一变,“但你与猎魔交手之中,尚缺乏勇气,这是你的硬伤,也是为日后的无数次交手留下的祸根。”   “勇气?”   “对,当断不断,不够果敢。”青木叱责道。   孟贺淡淡地点点头,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欠缺,以后的战斗会随着臻技和臻体的提升越来越频繁,运气并不一定此次出现,而硬伤会导致自己随时丧命。   “还有老夫要跟你说的是,你与心兰一役之后。老夫亲自去看过心兰,她已经臻体全废。虽有她自己急功近利,臻体已然炼化到一种徒有其表的不看境地。也有你的下手过重之责。”   看到孟贺脸上又是喜又是忧的表情,青木的脸庞上不禁阴沉下来,又道,“老夫与掌门商量,暂不将此事告诉青林等人。仅道是现在心兰重伤未愈,臻体还不能恢复。”   孟贺泛过一丝喜悦与感激,急切道,“感谢师叔恩德,弟子没齿难忘。”   谁知青木一手挡住了孟贺的感谢,怒道,“这都是你犯下的罪责,如今我们已然损失了一个良才。为了惩戒你,掌门令老夫将你关到练功房之中,让你自省吾身。”   这是极大的惩罚,可能会数十年也未见得光明,也是最小的惩罚,起码不会被赶下山。再三谢过青木师叔。   青木漆黑眸之中,也是淡淡的责备之意。   这个小子的能耐也太大一点了吧。若是他日桀骜不驯,必会为南山北麓引来飞来横祸。   收拾好方才的地方,孟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随着青木师叔穿过层层的树林,回到南山北麓。对于后山,他充满了敬畏,也充满了愿望混迹于此的斗志。    作品相关 第七章 练功房   将天葆诀收入口袋,这才看了几页,他便困得有些受不了,鎏金灯上的蜡烛忽闪忽闪的,偌大的大理石铺成的大厅里,既看不到首也看不到尾。唯独许久能够听到高处破陋之间滴下的水滴声。   之前他请问青林师叔所说是练功房,以为是原来的那个诸弟子修炼臻体的练功房,远未曾想到是这般境地下的空旷之地。   他撇撇嘴,把坐下的几件破棉袄和棉被整理了一下,这边略有些潮湿,潮气沾染在身上,确实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又把蜡烛放得离棉被近一些,企求能够烘干一点。   “天道酬勤,断不是尔等这般小师弟能懂的。”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的漆黑里陡然传了出来,孟贺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声音来的方向陡然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把大半个大殿照耀地亮堂堂的。   孟贺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竟然看见这团火焰似乎被一股力量稳稳地植在对方的左掌之上。   “听闻方才言语,足下一定是师兄吧。”竭力压着扑通乱跳的心脏,孟贺举着蜡烛缓缓靠近。   对方一声怒吼,身形似乎要挣脱什么,但很快被紧紧地陷入了禁锢里。周身的空气暴涨,有一股由远及近的气场,几乎把孟贺要掀翻在地。   “我早已不是南山北麓飞鹤之巅的弟子,不然他们就不会把我囚禁于此。一个个伪君子,都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对方的语气似乎要震破整个大殿。   知道对方是被禁锢,孟贺这才放下心来。若非有这些镣铐,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当成对方泄愤的目标。   就在孟贺还在思忖之间,身形长长地划过。单脚踩在地砖上,大理石活活被脚印烙出一块痕迹。一声冷喝,气场把空气几乎都震裂了。   孟贺幸亏眼疾手快,对着扑面而来的气息一推,翻身后跃了几丈,这才夺过空气的呼啸。   “辛龙,你若是一天不死,我青林师兄一晚都睡不安宁。”站在孟贺不远处的竟然是一个青衣少年,剑深深地刺在地砖中。   孟贺知道对方已经修到臻技某重的神级级别了,但具体是哪重臻体,哪个臻技,他也道不清楚,毕竟入门不久。   青衣少年背对着孟贺,似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冷冷道,“新来的弟子,以你的臻体修为,杀死你如同蝼蚁一般简单。你最好闭上嘴,当作没看见。”   就在青衣少年缓步走向辛龙的时候,肩膀上被搭上了一只稚嫩的手,掌力不猛,却是生生地钳住了肩胛骨。   “你胆子不小。”孟贺闻言,嘴角泛过冷冷的寒光。在两人恐怖的力量撕扯下,对方的肩胛骨却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孟贺感觉到全身都是细微的颤抖,一种可怖的力量正在渐渐包围他的全身。   而现在自己是进退两难了,及时收手也会遭到对方迎头一击,不收手,这种力量似乎随时都可能反噬了他。   青衣少年面目阴冷,未有理会孟贺狠狠地抓着自己,陡然身形一换,竟脱逃开来。   被禁锢的辛龙怒喝道,“小师弟,赶紧离开。不要管我!”   掌风连带着空气爆裂的声音向孟贺迎面而来,巨大的一个黑色旋风在青衣少年的身周形成。而旋风里,少年化出一个金色的图腾。   图腾的金光比辛龙掌上的火焰越加耀目,在分秒间,孟贺躲过了掌风,掌劲“咻”地击打在地砖上,震出一大块破碎。   “原来还是有些伎俩的!”少年已然看出这个新晋的弟子略有不简单,年龄未差几何,与这弟子比起辈分却高出一辈。比起自己的天资,这人也仅能算平凡众生中的一员。“这是我青木师兄要弑杀之人,你也敢造次,莫非你也愿死?”   出乎青衣少年和辛龙的想象,这个年轻的弟子脸庞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仅是淡淡道,“从进南山北麓飞鹤之巅以来,师父就教导我等新弟子,臻体修为不是用来肆意使用的,是用来维护尊严和惩恶扬善的。”   辛龙幽怨的眼神中有一丝火光的跳动,“我辛龙是该死之人,本该神形俱灭,只是因为青林未死,我心有不甘。若是能够脱逃,你们青林之族都该死!”   青衣少年面色铁青,对于辛龙的威胁亦是愤怒道,“你先想想你能不能度过今夜吧!”   两人的言语结束,大殿静寂下来,只有青衣少年身周呼啸的图腾,似乎封存了什么妖兽,要扑将出来似的。   突兀地蹦出一句话,“青林要我死,他要杀之人必定是好人。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孟贺此言一出,对面两人都有些诧异。   新晋弟子竟然能够对着自己说出这般话,青衣少年便胸中忿忿,戾气暴涨。   辛龙心中默念不好,这个小师弟与自己差一辈的师叔交锋,胜算几乎没有,但此言已出想收是收不回来的了。   “好大的口气!”掌劲一推,竟然硬生生地从图腾里抽出了一把宝剑,寒光四射,却有梵文镌刻,十分妖邪。   孟贺凝神注视,双掌合拢,见得对方以作进攻之势,也把全心神对付到了双掌之间。杀狼拳的口诀此时字字清晰,如同烙印在了脑海之中。   “心之所向,力之所趋。”辛龙缓缓地吐着这几个字。   孟贺久久回味了这八个字,原来是给自己的提醒,怕青衣少年如此好的天资,比自己更快地领悟到这八个字的涵义。   宝剑直刺面门,掌气已然化为剑气在自己的耳朵后方呼啸而过。孟贺双足点地,这才跃出了几丈。   辛龙见势,轻轻地干咳了几声,心中不觉暗叹掩藏在孟贺小小的身躯下无比强大的力量。   青衣少年的剑撕裂着周围的空气,把低沉的音爆都汇聚在自己身周,在孟贺几处反应不过之时,险些都快击中了孟贺。这个小年轻竟然靠着一股强有力的防御抵挡了过去。   “竟然会有遁甲之术!”青衣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贺,对方神情无奇,连筋骨都显得那么平庸之至。   孟贺明了自己躯体必定是那本天葆诀在起作用,由内而外的清新力量告诉自己,在不断的争斗中,或许以现在的能力死不了,而且反而变成了一种独有的修炼。   天葆诀为何者这才开启,之前遇到妖兽,只是“青木炎火令”起了作用,孟贺百思不得其解,在沉思之中,对方已然闪掠而来,身形也突破了自己的防御,恐怖的力道几乎将自己撕扯成半段。   天葆诀竟然在此刻没有起到防护作用!自己“嘭”的一声倒飞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辛龙的脑袋不觉“嗡”的一声,这个小师弟为了救自己,若非他有些护体的东西,早已经死在对方的掌劲之下了。   “噗!”喉头一甜,孟贺呕出一口鲜血,双掌紧紧伏在地面上,头几乎贴在了地面之上。心里怨恨着天葆诀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差池。   望着这一幕,青衣少年心头若有所思,此小弟子的力量不可小觑。若是寻常弟子,三两下必定是除了。而现在这个小弟子蕴含的能量等同于自己的天资一般,招招不能毙命,除了这招偷袭算是侥幸。   对于这个青衣少年,孟贺更是清楚自己与他的差距,自己的反复闪躲,本是为了有时间空隙能够足以使用“杀狼拳”,但现在看来,给自己只有瞬息的时间。   孟贺陡然想到了方才辛龙所说的话,“心之所向,力之所趋。”在顷刻,他渐渐凝结意识,趁着青衣少年没有防备的时刻,突袭才能致胜。   “嘭!”青衣少年抵挡了孟贺的一击,两人周围的空气把地上所有的尘埃和碎石都掀了几丈出去。   在他始料未及之间,气旋连带着爆烈的能量直插青衣少年的面门,冷喝一声,手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蠕动。   “好强劲的杀狼拳!”青衣少年顺着气旋跃出十几丈,这才化解了强劲。闪跃而出,墙面的砖石被气旋砸出了密密的碎石。   瞥了一眼青衣少年,孟贺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渍,一股腥臭的味道立刻在掌心上弥漫开来。这是他进南山北麓以来第一次染血的战斗,不知将来要面对几次,也不知是否会在未来的血腥中渐渐遗忘了这第一次真正的对敌。   视线黏在对方的脚步上,似乎一举一动都足以让孟贺绷紧神经。对方断然是轻敌了,但自己也似乎毫无胜算。只有处心积虑的每一招,才可能吃到微小的甜头。   如果有可能,在未来,他还要把这个青衣少年作为对手。不过现在他是因为辛龙,更是因为青林的原因!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对付对方的机会。   青衣少年的气势渐渐再次压过了孟贺,在他的足下,有股势头更猛烈的力量要掘地而出。振臂一呼,把体内的力量压到脚底,全是似乎一把锋利的剑刃直插地面。地面裂出一道狭长的缝,陡然他把脚底的力量瞬间转移到双臂上,掌劲暴涨!   孟贺见识到了青衣少年强大的力量,脸庞不禁有些哆嗦,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 作品相关 第八章 七轩剑气   破陋的废弃练功房里,辛龙掌上的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孟贺倒也惊奇这样的火焰是如此产生的,而且为何辛龙一点都不受到火焰的灼伤,仿佛只是手掌上捧着一颗瓜果一般。   “在门派中处处寻觅不到你的踪影,想不到你果真在这里!”黑暗中,又传来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似乎如寒冰掉入了众人的心田。   忽闪的白光从布满灰尘的空气中直插青衣少年而去,青衣少年握拳一挡,凭空出现一个小图腾,旋即被击个粉碎,而自己的手掌似乎也有火烧火燎之感。   “是青木派你来的吧。”   身形一现,便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容,对孟贺来说,更是熟悉,原来是当日救过他的慕容长峰,此时身后携着一个女弟子,两人白衣飘飘,在火光的反衬中越发的明亮。   娇柔身躯从慕容长峰的身边轻轻拂过,美眸扑闪,银铃般的声音在大殿之内清朗回响道。“辛龙被囚已然数年于此,掌门师尊有令,凡是贬入了此旧练功房的弟子,外人不得因私仇等各种原因擅入杀害!苏晓生,你今天把师尊的话置若罔闻,擅杀辛龙。可知是死罪!”   青衣少年原来是苏晓生,孟贺当初倒有所耳闻,这个是青木的师弟。南山北麓的排辈倒是略微奇怪。因为青木与其子青林的臻体与臻技都是掌门师尊所教授,所以两人虽为父子,但可以算作师兄弟。而苏晓生是掌门师尊破格收取的。只因从小天资太高,才能位列最后一个师叔级别。入门不久,臻体级别也不算太高。其余孟贺就不为所知了。   “我们都是各为其主。青木这个老头太过腐朽,都已然贬入了这里,生死与南山北麓早就无关了。既然与青林师兄有宿怨,我杀了他,又与你们何关?”苏晓生轻轻地笑了笑,抬头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两人。   孟贺听闻这句话,反倒更加怜悯起辛龙来了。是犯了什么大错,不逐出南山北麓,而被囚禁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地域。   “那孟贺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连他一起杀?”白衣女子一走近,孟贺近前看了究竟,居然是师姐凌小凤。她若吹弹即破的脸蛋上显现了从未有过的凶悍之相。   “我只杀该死之人,这个新晋的弟子阻碍我,我就要捏碎他!”苏晓生侧过脸去,面目上依旧淡然得可怕。紧握的拳头,把指甲都深深地插入了掌心,他的目的依旧是辛龙!   空气又宁静了不少,苏晓生陡然怒吼道,“你们最好都给我们让开,今日我必定要斩了辛龙。”这声音变成了一把尖锐的利器,划破了空气,又许许落下。   慕容长峰脸色铁青地望着这个男子,掌心半旋,已经为了战斗做好了准备,一股空气逐渐汇聚了他的纹路上。   对方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煞气正在从背脊后方逼近自己,这种血腥触及了他的嗅觉,苏晓生侧过右颊,余光扫在了慕容长峰的手臂上。   两人都不做声地暗自运功,在相差几秒之间都爆发出了自己的力量,掌风呼啸,排山一般化作怒龙一般相撞在一起。“嘭”!两人相互被震开了数步,勉强定住脚步。   烟尘飞扬,苏晓生倏然发现有一道不知何处来的掌风竟然从烟尘之中抽离而出,射向了自己的身躯。第一反映告诉他,是孟贺在偷袭自己。   来不及的防御,撕裂了他的意识,掌劲将他生生地撞了出去。这一招太狠太毒,完全是之前孟贺偷袭自己的那招式的变化版。这小子可真会见缝插针!他瞥了一眼这个新晋弟子,对方没有任何小人得志的表情,反倒是一脸的冷漠。   慕容长峰赞许地向孟贺递了一个眼神,凌小凤的玉手推了推孟贺,身上芬芳都入了他的鼻尖。   “看来,今日你们也不留情,我要让你们都死在我的剑下!”蕴含着杀气的冷喝破了三人方才兴奋的心情。   图腾大开,在金芒之间,似乎有千千万万的细细密密的剑刃纷纷而来。慕容长峰怒喝一声,单掌也开出一个图腾,倒是淡白色光芒大烁,亦能纷纷收了这些剑刃。   “这莫非就是七轩剑气!”凌小凤大喜过望,在孟贺这个新晋师弟的面前完全丢了自己作为一个师姐的形象,表现出对掌握这个臻技的羡慕。   孟贺从被慕容长峰救下时候就已然知道这个师兄非常之了不得。他的臻体应该在苏晓生之上,有了他的防护,对方定不敢太造次。   顾不上稍微的休憩时间,慕容长峰又施展出了自己强力的臻技,在对方意志几近消散的时候,突然闪电般将自己从防御方转变成了进攻方。双掌一推,剑刃从暴风骤雨一般呼啸而出。   大惊失色,苏晓生立即抽身离开,这些剑刃被他用宝剑生生斩断!但因为数量众多,已然抵御不住,只能身形一闪,避开甚远。   孟贺运转体内气旋,单掌聚气,青木炎火令似乎在发挥作用,正要给对方贴出来。却感觉到手肘上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滋味,转头一看,竟是凌小凤在阻止自己。   “莫让敌人知道了你的底细。”薄唇轻启,字字都沁人心脾地吐纳出来。   微微点头,收了青木炎火令,凌小凤这才放心地收回了玉手。孟贺掌劲迅速出击,必须给慕容长峰帮上一个忙,他对自己的“补上一招”的战斗许是自信。   苏晓生见状,此刻双掌又启“七轩剑气”,这是目标不是慕容长峰,而是孟贺。   这样的新晋弟子如何知道抵御的方法,正在惊恐之间,慕容长峰眼疾手快,被剑刃的戾气逼得能量爆发出来,在离身躯极尽的地方引爆了这些剑刃。   连声振聋发聩的音爆以后,慕容长峰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在情急之中,生怕自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剑气所伤,他居然想到把自己接收到的能量转移到孟贺的身上,用以化解。   受到这股不菲的力量的灌输,孟贺发现自己未有把这股能量化解,而看到自己身上青绿色波纹在皮肤上来回徘徊,这才意识到这股余下的劲道已然笑容到了腹部的气旋之内。   身躯如同一种欲火重生,凤凰涅槃质感,在撕扯般的痛苦之后,这些能量完全服服帖帖地被自己纳为所用。   他思忖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现在仿佛更加强烈了。难道是一种突破?   苏晓生看出了端倪,脸庞微变,这个小子方才遇到了什么,竟然有脱胎的面目变化。   “你突破了……”凌小凤的低语从空气悄然地钻入了孟贺的耳廓中。孟贺闻言,脸庞上不觉有一抹欢愉。“臻体三重许是突破了罢。”   孟贺听闻此语,心中不觉得惊异,自己原本不是臻体一重吗?何时突破的一重,又何时突破的二重?回忆脑海,只可能在之前练功房有过突破,与猎魔交手的时候有过突破,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三重了!   关键的是,自己连各层的臻技都没有好好学过。只是在臻体修为上不断地突破了。   苏晓生深知此次交手下去,只有自己吃亏,方才如此凶险一招,居然被完全抵挡,而且还被这个新晋弟子吸收了许多修为。   “咻”将宝剑纳入了图腾,苏晓生怒气冲天地瞥了几人一眼,怒道,“今日交手,尔等以多欺少,你们倒也不觉得胜之不武。暂且饶过你们,特别是那位新晋的小弟子,咱们以后走着瞧。”话音刚落。图腾似乎被空气中无形的口袋收纳了去,苏晓生的身形随着图腾的销匿也似闪电一般褪去。   微微淡笑,侧目到辛龙的身上,他面带倦容地点了点头,“感谢各位殊死相搏的救命之恩。辛龙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南山北麓的弟子都该以仁为贵,师兄言重了。”孟贺缓缓地说道,做出一副大侠之意。转眼间,被凌小凤讥笑了一声。   辛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辛龙早已不是南山北麓的弟子了,近闻小师弟所言,颇感欣慰。”   慕容长峰与其他人表情不似,面目冷冰,淡淡道,“树敌本就不该,当日全因一丝贪痴之念,一刻好战之愿,惹下重祸。掌门仁道,不将你取了性命已是大恩大德。如果你还想着杀青林师叔以报宿怨。莫不是病入膏肓?”   “青林不仁,休怪我无情。师叔又如何?!”辛龙暴跳如雷,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了青林,以泄己愤,掌中火焰也怒窜几丈。   气氛这般紧张,孟贺立即扬了扬手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辛龙师兄犯了滔天之罪,不能出来了是否?”   慕容长峰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淡然道,“生死已与南山北麓毫无关联,长峰只是按着师尊与师叔的要求来救他的。其余的事情,便都丢给他自己吧。”   侧目望着凌小凤洁净温柔的脸庞,孟贺低声问道,“真如慕容师兄所言?小凤师姐。”   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转过身,向着透着夕阳的大门而去。   “青木师叔还让小凤与慕容师兄带话,让孟师弟你在此多呆几日。”    作品相关 第九章 重任   剧烈的晕眩萦绕在孟贺的脑袋周围,似乎巨蟒吐出红色的信子慢慢地探入了他的头颅中间。单手抓在被褥上,嘴唇干裂,那股气旋在体内越来越弱,快要消失殚尽,犹如炙热遇到了冰水,正在逐步消散一般。   他轻声咳了两下,发现身体似乎虚弱无力。缓缓地卧下身子,不能自己。   “迅速地突破臻体,本就是一种有违正常的过程的。现在你若此,也是正常的。”远远传来辛龙朗声说来的话语,孟贺倒是放心了许多。“未有及时修炼臻技,执意提高臻体修为的级别,最终也是一副空皮囊罢了。”   孟贺的脑袋里尽是嗡嗡之音,缓缓抬头,便问辛龙解决的办法:“师兄,如何可以走出这个窘境?可有妙策?”   思忖良久,回答道,“此地到处皆是良策,你所见周遭的墙砖,虽然外表望去一模一样,光洁若瓷,其实厚薄皆不一样。只要你找准能够突破的墙砖,将其击碎。里面便有你能够研习的臻技秘笈。”   孟贺刚欣喜若狂,但旋即心内又是一阵波澜,现在如此体虚,如何把这些墙砖都击碎?   “看你方才有护体遁甲之术,或许能暂时解决你的体虚之症!”   辛龙如此一言,孟贺端坐,徐徐推动天葆诀在身体里残留的那些气旋,竟然由数个小气旋汇聚成了一个大气旋,在丹田里互相融合,推撞。   他的神识似乎越来越清晰,原来的体虚渐渐也有所改观,不再是那份有气无力了。时间许久,一股清凉流淌进了自己的筋脉之间。长长吁了一口气,通体都是无比的舒坦,掌心也逐渐有了突破的力量。   “是否好了许多?”辛龙厚重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闻言,孟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双掌收回,气旋回流,井喷的水流被盖上了一个巨大的石盘,里面的水流倒是驯服了不少。   单掌抚过数块墙砖,叩了叩,都十分厚实,想来在这几千几万块的墙砖里觅得自己需要的臻技,怕也是要寻上几天几夜。挨个去尝试更是耗费体力精力。   清楚地听得辛龙的闷哼,孟贺侧过身子,便正眼看见了辛龙摇头不已,“一块块叩来想必要耗费许多时光,到时候护体之术也力有不逮之时。大罗神仙也救出不出你。”   掌风呼啸,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狠狠地砸向远处的墙砖。“呯!”只一声,被击中的几块墙砖都纹丝不动。   “砰”!又一声,另一片墙砖似乎亦是有精铁护甲一般,丝毫无损。   辛龙倒是为他叹息了一声,却见孟贺凑近方才击打过的墙砖,生生地拔下周边的一块细小的碎石。“就是它了。”用力凿击,这块墙砖竟然崔瑞地碎裂开来,露出一点纸质的痕迹。   孟贺慢慢从碎石里抽出这份纸张,一会儿出现了一本臻技秘笈。上书“南山北麓飞鹤之巅臻体三重神级臻技裂气掌。”   随着孟贺爽朗的笑声,辛龙也是兴奋异常,“果然此破陋练功房秘密无数。当初师尊所言,南山北麓中有一隐秘藏经阁,竟果然在此。”   “原来师兄也是不知,只是让我找寻罢了。”孟贺皱着眉头,翻阅着手上的臻技,臻技内字字生涩难懂,又玄妙无穷,看来今日是不可能大致翻阅了,纳入衣袖,又仿着方才的方法,击碎了一块极小的墙砖。抽出所得第三重神级臻技“破天荒”。   手掌托着秘笈,松了一口气,尽数都给辛龙翻阅了一遍。“确实是神级臻技,仅是珍藏于此。看来这里的臻技秘笈为数甚多。只是你、我、师尊知道。”   递还给孟贺,辛龙哀叹道,“可怜这些绝世臻技都在我眼前,我却不能取而用之。”旋即又淡淡道,“小师弟,这里终是是非之地,不要就留。想来取臻技时再来。”   把秘笈纳入袖口,本要说话,却感觉到门外有人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他。孟贺较辛龙晚了几秒,察觉到他若隐若现的存在。   孟贺心内默喃道,这人的臻体修为看来在辛龙之上,甚至在慕容长峰之上。如若不然,他的身形为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闪跃到我们的不远处。   撇了撇嘴,淡淡地问道,“来者何人?”孟贺还未问完,被辛龙一把抓住了袖口:“休要无礼!这是大师兄!”   “大师兄?”孟贺倒真的从未见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只是听到周凡提到过,这个大师兄的臻体修为和臻技修炼已然超越了青木,所以掌门师尊每每将他派往下山做事。众人也不是很了解他的秉性,寻常时候都十分沉默。   抿抿嘴,孟贺嘀咕道,“大师兄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还杀了我不成?”   对方突兀的眼神从深邃转换了定睛观察,对于这个打量自己的小师弟,他稍显出傲慢与不屑。类似踱步近身,整洁的衣衫之下,竟然有独有的芬芳。一种专属于男子的芬芳。“孟贺对吗?”   闻言,孟贺头皮发怵,只知道点点头应道便是。   “大师兄是来荐你做事的,希望你能答应下来。”大师兄的声调压低着,却字字唠嗑在孟贺的脑海里。   “大师兄,请讲,小师弟绝不会推辞。”孟贺诚惶诚恐地撩了撩袖子,感受到全身都有一股热气在上涌。   无暇而又棱角的脸庞上率真地吐出一丝笑容,“壶灵山试炼,弟子们巧差一人,可去吗?”大师兄有一种独有的亲和力,让孟贺能够乖乖听话。   此刻似乎想提醒下孟贺些什么,辛龙见到大师兄侧过脸来肃杀的表情就赶紧闭上了嘴。纵使心中万般担忧。   所有的巍峨山岭似乎一层连着一层,在天与地的交际处交融了一般,这时候正是夏日,天空迷茫着日晕下独有的雾霾,所有的弟子爬到山顶的时候,都感觉气息急促,不能推动体内的气旋与力量。   “壶灵山乃是我派立派以来通往西边必经山脉,自西以来一直极为不太平。所以在让你们驻守此地,是让你们周全我派的安危,也是对你们个人的历练。”大师兄洪西原朗声说道,与面前几十号人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斜眼望去,整个列队方阵里只有自己的臻体修炼等级最低,而且周凡师父门下的师兄师姐们一个都没有来。如果出了事,肯定死的第一个就是自己这样的。莫非大师兄器重自己,才特意安排了这样的试炼机会。   嘿嘿一笑,目光直视大师兄,企图讨好他,但眼前这人的视线似乎一直未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又是深邃不见底的眼神。   “此山凶险万分,夜间生活亦需注意安全,妖兽与猛禽会随时攻击你们。白昼,要注意山上是否有妖人途径,抑或者其他。一有事情,立即禀告我即可。”大师兄语言极其简练,说完了几句,便替换上了一个孟贺应该叫二师兄的一名弟子喋喋不休,约莫是讲一些琐碎的事情,与护山时间以及护山完毕之后门派给予的奖励。   孟贺其他都未有仔细听,唯独二师兄说到奖励之时提及,“如果护山完毕,每人皆有一本符合你臻体重数的臻技发放。若是表现特别突出者,将有师尊亲自奖励。”苦嘲了自己一番,咧了咧嘴,这般突出者必定是其他师兄,自己臻体重数如此低下,何时被妖人或者妖兽斩杀未尝不可能。   按照臻体的重数派发了兵器,到了孟贺这里,二师兄仅派发了一把普通的宝剑,似乎集市里几钱一把那种。   “你属这里臻体最低的,所以只能给你找个了。”二师兄的脸庞上透着狡黠,嘴角微微提起,还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孟贺深知师兄们口中的妖人是什么,说是妖人,其实并非与妖怪有甚关联,而是一些异域的奇人与修炼者,他们能够由西往东,进入中央大陆,本就是精英拔萃者。岂是这些个师兄弟能够擒拿或者斩杀的。最终还是要劳烦大师兄或者师尊们。   转念一想,莫非大师兄找自己来壶灵山间,就是让自己来送死的?略略凝眉,倒是觉得大师兄与自己并未过节,除非是青林下的命令?   大师兄一脸慈眉善目,颇有兄长之风,岂会有害人之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孟贺长叹了一声,终不可能去寻大师兄问个明白吧。   派分了兵器,布置了任务,几位领头的师兄便都白衣飘飘而去。孟贺未见几位师兄姐们的待见,安安分分地站立于自己被分配地方。   半晌,即要睡着。夏日炎炎有些收敛。气旋又提高到了原来的层次。   “都清醒着点!”一个负责监督的师兄倏然出现在了孟贺的不远处,指指点点中,怒喝道。一个激灵正巧把孟贺从半酣半醒中拽了出来。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撇撇嘴,看着怒不可遏的师兄离去。树叶上方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射下星星点点。孟贺比拟着这些千奇百怪的影子,幻想着是些什么东西。    作品相关 第十章 偷袭   倏然,一个黑影从一众星点上飞掠而过,只差是分秒,就消了身形。   “有人!”突然出现的那个人,让孟贺与其他的弟子的神情都有不自然了。原本昏昏欲睡的躯体似乎在此刻都兴奋、紧绷起来。这个人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抑或是有甚目的。手心略微出汗,抹了抹,亦发潮湿。   心有余悸地问道,“可有师兄与小师弟我一探究竟而去?”恭敬之后,倒是觉得自己所言不慎,自己去了,撞见黑影便是死路。   “你要去便你去吧。此山必须有人管,否则擅离职守,届时大师兄得知,必定责罚我等,万万受不起啊。”听闻不远处一师兄的哀叹,孟贺立即明白了一二,贪生怕死其实与臻体修为高低无关,本性不改,永世孱弱。   应和之人有众多,孟贺侧过面去,遥遥望去,没有人愿意把这件事情追求下去。畏畏缩缩之人都是三五成群,各自低声耳语。   淡淡自嘲一声,背过身去,往着黑影人去往的地方走去,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自己这般做,是否即是不尽责的行为,且是自寻死路而去。   踌躇良久,孟贺似乎顿悟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又把脚步往回缩了缩。背后一阵彻骨寒风席卷而来,感觉到强大的气流正在逼近自己的背脊。   背脊之防,脆于瓷品。   侧身一躲,凝聚气旋,囤于腹部,预备反击之用。对方臻体似乎已然超越了孟贺无数,只是感觉掌风之下留了情面,最多是破甲,而非取人性命。   黑袍人连面部都未裸露,迎着山林间的热风,轻轻地拂动了袖口,微微开启声音:“忠勇正义之士,大抵未有好下场。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大行中庸之道。”   “先生此来,并非是教诲在下这样的不成材弟子吧。”茂盛的树林中仰着一张苍白的脸,面对着一个身高甚伟的蒙面黑袍男子。诧异表情在这张脸庞上显露地特别表情。   “小兄弟也不是为了守护山林而来如此简单,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场用血涂抹的试炼把。”对方的声音朦胧难辨,而躯体极其稳定,仿佛这些话都不是他说的一般,面若死人。“人人都是为了自己存在时候的价值和利益来考虑。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所言何如?”   孟贺拱拱手道,低语道,“先生也是为了利害?”   “这些山上的人,没一个有小兄弟的心怀和责任,都是蛇鼠之辈,残杀殆尽亦不可惜!”黑袍人出乎意料地大笑道,从袖口内取出一柄孟贺识不出的类似长戟的物件,长剑之上点缀繁多,平添了几分霸气。   微皱着眉头,思忖些许,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眼眸盛怒,“先生莫动南山北麓,否者我浴血相搏。”   一股骤然猛烈的气旋风暴在黑袍人的掌上凝结而成,转目之间,就已然化成了一个巨大风暴,还未靠近孟贺,登时神识不清,四肢运动紊乱起来。   谨慎地向周围扫了扫,目光停留在一展树梢之上,风暴在对方的喝令之下,席卷而来。孟贺身形淡淡消匿,又即可在枝头闪现。   风暴怒吼了几声,摇动着树干,爆裂之声此起彼伏,树干将在几分钟之内轰然倒塌。   “分毫小伎俩,连三脚猫都算不上!”黑袍人的背影融合在山色美景之间,留下了孟贺孤单的身影。   他知道当初要不是自己的一时冲动,或者现在的自己小命都不保了。   随着数声的刺破耳膜的惨叫声和喊杀之声,孟贺这便回过神来,但已然太晚了。这些声音在刹那间突兀想起,又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袍人一定有些来历,若不如此,这些南山北麓的几批弟子都根本不可能被击杀,甚至于如此迅速地死于非命。   未回几步路,就问道一股浓烈的刺鼻腥味,在整个山林的上空与地表泛滥,刺激地孟贺的神经,浓烈的腥臭几乎催动了他的细胞   这位微不足道的细胞下面是筋脉贲张之后的跳跃。自己也非常纳闷,为何自己遇到这样残忍血腥的场面,竟然没有一丝恐惧,这种恐惧竟然被兴奋掩盖的严严实实。   他再一次感觉到黑袍人的似近似远的声波仿佛在自己的耳边道,“你所见的那众死无全尸之人都是跪下来哭喊求饶的。若是见得轻伤的都是我放了一马,皆要昏迷上几个时辰。南山北麓迟早要我派取而代之,不妨告诉你,杀这些这些新晋弟子,本就欲断了南山北麓的香火。”   脸色微变,黑袍人这番言语恰是引发了孟贺的憎恶与愤懑之心。他冷冷地看着对方,虽然深知自己与此人无法匹敌,但是辱自己可以,企图对南山北麓不轨,就是自己永远的敌人。   还未出手,仅是气旋在丹田内轻轻一摇,黑袍人半露的面目上立即显现出警觉的神情,单掌半旋,气息云动,在顷刻间变成了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又感觉到身后一种强烈到压迫心肺的力量在冲击自己的背脊,还未转身,就听闻到一副铿锵有力的朗声之音:“足下修为不浅,竟不放过一个臻体不逾三重之弟子,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吧。”闻言,孟贺听出来是大师兄洪西原的声音,心中不觉一振,立马退到大师兄的身后侧。   没有理会大师兄的话语,黑袍人依旧自顾自地在掌间凝聚着强烈的气流,未有分秒,凭空化出了几道蓝光,交织缠绕。   “异教之徒,竟然侵扰我派,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师兄的面目从温和转为了愤怒,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不放,缓缓地掏出袖口内的一把短柄神器。   在这空暇的时间内,对手双方都在汇集臻体内的气息,只求在一刹那间发挥到自己的极限,用以克敌制胜。   深吸了一口气,在两个胜过自己诸多重数的高手对决时分,孟贺被无形的气流压抑得有些抵御不住。斜眼瞥见自己皮肤上又泛起了青色与金色的波纹,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守护着五脏六腑,犹如炙热夏天里的冰凉清泉来回拂动。没过多久,身体已然轻松了不少。   莫不是天葆决与青木炎火令双双起了作用,否则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地让自己的躯体融入到这个环境之中。   暗中调动体内气息,随着一声闷哼,在身躯背部活生生地蜕变出一对金芒四射的翅膀,大师兄的眼眸里尽是流光。   山林间,又放出了黑紫色的光芒,在光芒黯淡之后,孟贺无不惊诧地看着黑袍人的背后也长了一对紫翼!而且与大师兄几乎一模一样大!   杀气在紫翼诞生后,变得更加浓烈了,似乎在下一秒,随时有一个人会被对方无情吞噬!   在孟贺神经紧绷的同时,大师兄袖袍一挥,在掌心上蠕动一条蓝色而晶莹的蛇,这条蛇用臻体气息化出,却又栩栩如生。   不知道身体里为何有一股越来越霸道的气旋压制了丹田里其他的小气旋,孟贺骤然感觉头晕脑眩,不由自主地祭出了“青木炎火令”!给原本就无法呼吸的气氛下平添了一份新的剑拔弩张!   “你怎么会青木师叔的自创绝学?”在余光瞥见这块气化令牌后,洪西原的脸色变了一个调,对这个小师弟刮目相看。这可是青木师叔的心腹弟子才可能学得的臻技!   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孟贺倒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仅是觉得单掌不远处的“青木炎火令”越燃越急,似乎超出了他本身所能附有的臻体境界。   嗤笑数声,引得孟贺与大师兄十分讶异,侧目望到黑袍人紫翼竟然泛着黑色,看来此人的臻体远远在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之上数倍。“青木所谓绝学,都是教授与寻常平庸弟子的吗?且所谓托付之大弟子都是匆匆敷衍而已。真是可笑之至。”   在孟贺不经意间,洪西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虽显有不甘,没有吐露丝毫。   黑袍人渐渐感觉到青木炎火令竟然在对着自己炙烤,一股强大的无形气流旋动着热量铺面而来。他侧身一闪,却发现身周全是这种热流。一个初入臻体境界的小子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意念,绝对不可能!但是确确实实在他身上发生了,也亲眼看到了!   紫翼狂振,将热量尽数归为一处。   在孟贺的脑海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声音,“万物归一,亦为万物。”陡然“青木炎火令”发出沉闷的爆裂声,球状电光直射黑袍人。   讶异不已的大师兄差点跌坐下来。这完全是突破了孟贺本身体质的承受极限啊!   膨!   被热浪活活地逼退了一步,喉头一甜,胸中气血狂涌,强忍住欲从口腔中喷射出来的鲜血,“笑话笑话,真是笑话!”黑袍人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咧嘴道。   强作淡然地轻哼了一声,大师兄缓缓道,“无论什么魑魅魍魉,凡是与我南山北麓作对,势必未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