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一章 变故   天边的暗云渐渐涌了上来,越来越黑、越来越浓,风雨欲来……   中都城外的一处宅院里,大片的花海开得正盛,各种难以名状的花竞相开放着,娇艳欲滴。   花丛深处,一个面色白皙的少年在雨中幽幽醒来。雨水肆意的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吃力的爬了起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一处传统的古式院落呈现在了眼前,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再睁开眼看来,眼前仍是刚才看到的一切。   他吃力的拍了拍头,想让自己知道这究竟是哪里,断断续续的记忆却犹如碎纸屑一样不断地在脑海中浮动着。他努力的想将记忆拼接起来,却只是隐约记起来自己的名字叫朱炔,其余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勉力撑着从花丛中爬了出来,顺手摘了一朵花,用力的嗅了一下,满鼻的芳香呛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他摇了摇头正准备从花丛中钻出,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他顿了一顿,刚要爬出来的身子又缩了回去。透过花丛的缝隙,看到两个身着古装的女子正缓缓的向花丛这边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很是开心的样子,朱炔隐约听到两人好像在谈论着什么睿王寿辰什么的,走着走着竟然在离他他藏身的花丛不过一丈处停了下来。   “秀儿、你可知堂上那位身着深青色装束的人是谁?以前从未见过啊。”走在右侧的女子问道。   那个被称为‘秀儿’的女子白了她一眼道:“他你都不知道啊?”   “怎么了,他很厉害么?”   “那是……”秀儿拖着长腔道,“他便是当朝驸马、征北大将军朱颜。”   “朱颜?”右侧女子一脸的茫然   “嗯,是不是很英俊啊?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惜怎么成了当朝驸马了”说着便撅着小嘴、赌气似的跺了一脚。   右侧的女子看了忍不住抿嘴而笑   他在花丛中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想这究竟是何处?睿王?郡主?难道是王府?   念头闪过他不禁吓了一跳,随即他强烈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怎么会在王府之中?除非是梦境,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切肤的痛疼明确的告诉了他答案。   不过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可人美女,他不禁心花怒放。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在哪里都无所谓了,有美女看就行了”,当下心安理得的趴在花丛中继续观望了起来。   它们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停下来附在对方的耳朵上说了起来,时不时的传出咯咯的笑声。   这可苦了他了,花丛中又潮又湿,趴在那里有美人可看还不觉难受。但是听不见她们她们说得内容,只能听到咯咯的笑声,着实令他懊恼。   “荨姑姑……”稚嫩的童声自别院外传来。   “哎……”右侧女子忙应道。   不多时一个梳着精致的发髻的小女孩便蹦蹦跳跳的进来了,与她同来的王妈不住的在身后叫道:“小郡主,慢着点!”   小女孩,一头扎进右侧女子的怀里仰起脸撒娇道:“荨姑姑,我的‘天下第一美花’呢?”   “呵呵……天下第一美花不就是小郡主么?”秀儿调侃道。   小女孩听了,羞赧的把头埋到荨姑姑的怀里喃喃道:“那就找天下第二美花吧。”   “呦,小郡主脸红了呢……”   小郡主听了更加用力的向荨姑姑的怀里蹭了蹭。   看着小郡主可爱的样子,众人不禁莞尔一笑   “走,姑姑领着你去找天下第二美花去!”说着便抱起了小郡主向花海走来。   “荨姑姑?”朱炔不解的一边嘟囔着一边又往花丛里缩了缩身子……   荨姑姑刚抱着小女孩迈出两步,厅堂的方向忽然传来噪杂的人声,隐约夹杂着兵器撞击的声音。她眉头一皱抱着小郡主回身望了一眼,问道:“什么声音?”   “没什么,估计是众人正给睿王祝寿呢!”王妈说道,   “奥”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多心抱着小郡主便径直向花海走了过去。   看到几人向着自己走了过来,朱炔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幸好花丛浓密,几人径直走过朱炔藏身的花丛,并没有发现躲在花丛中的朱炔。   来到花丛深处,小女孩便嚷嚷着要自己去捉蝴蝶,几人拗不过只得将她放下,任她在花丛中四处乱跑,小女孩开心的笑声不时地传来过来。   突然,院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院门被猛地打开。紧接着一队身着墨黑铠甲、手持兵器的兵士鱼贯而入,分列在院中两侧。   众人心里一紧,毕竟睿王文武双全,深得神武大帝的器重,在王府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放肆。   朱炔见状也是躲在花丛中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他们发现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   不谙世事的小郡主第一次看到如此威武雄壮的场面,紧紧地搂着荨姑姑的脖子指着众黑衣兵士道:“荨姑姑,他们是干什么的呀?”   走上前去挡在小郡主前,厉声斥道:“你们是谁?竟敢在王府如此放肆!”   众兵士宛若没有听见,默不作声。   院门轻开,一位年轻威武、身着玄黑色戎装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朱颜?”秀儿不由自主的说道,众人循声望去也不禁吃了一惊,来者竟然便是刚才她们二人偷偷谈论的当朝驸马……朱颜   看到朱颜,秀儿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喜悦。张了张嘴刚要开口,猛地一道青影毫无征兆的闪过,秀儿话还没有说出口,随即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倒在地上的她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而胸前赫然插着一把玄铁匕首。   看到这一幕,他内心一惊,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场景,在繁华的街口,他眼睁睁的看着十字街口的对面,一名歹徒抢劫不成恼羞成怒,径直将匕首向那个女子捅去,当他反应过来冲上去的时候,那个女子却是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之后在他跟歹徒搏斗的过程中,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过来,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朦胧中他仿佛看到天地翻转,随后便是围观人群中爆发出的一阵阵惊呼。   蓦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穿越了?想到这他当真是吃惊不小,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个现实,但眼前的一切无情的击碎了他的幻想。   一番变故吓得小郡主脸色铁青,紧紧地咬着嘴唇,把头埋进了荨姑姑的怀里。她一边轻轻抚着小郡主的背,一边紧张的盯着他不断地向后退去。   “把郡主交给我,我不会伤害你们!”青衣人说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难道不怕睿王追究你们吗?”   “哈哈哈哈……”青衣人放肆的笑了起来,“你觉得如果睿王还在的话,我敢来这里吗?”   “你们把睿王怎么了?他可是当今神武大帝同胞弟弟!”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奉圣帝的密令前来的!若不是如此,我如何能调动神武墨甲禁军?”说着青衣人向身后看了一眼。   她望向青衣人的身后的墨甲兵士,微风吹过,轻轻鼓起得面纱上赫然用金丝线绣着‘神武’二字。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问道:“圣帝为何如此对睿王?”   “因为睿王企图篡夺圣帝之位!”   “怎么可能……”她苦笑道   不容他过多的感伤,青衣人凭空跃起,直抓向小郡主。   看着一个弱女子被如此对待,想到前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子倒在血泊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也顾不上多想,猛地从花丛中站了出来挡在了那个女子前面。   显然青影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忙变抓为掌猛地拍了过来。   只是朱炔站出来他就后悔了,面对眼前这个在前世像超人一般的人物,他简直是找死。冥冥中他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掌风扑面而来,刮得他脸上火辣辣的痛。蓦地他感到掌风拍向了一边,随后肩膀传来阵阵剧痛,犹如被生生的折断了一般,强大的力道将他带出去四五米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青影收势不住,奔出去数步后才勉强停下转身吃惊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朱炔一怔,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肩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感。刚要说出的话全部变成了闷声的哼哼。   趁着青衣人分心,荨姑姑连忙抱着小女孩向院外逃去。朱颜瞥了一眼,打了个手势,一部分墨甲兵士便追了过去。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二章 迷茫   青衣人不再理会小郡主而是径直向朱炔走了过去,看到青衣人走了过来,朱炔心想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些尊严,想到这他勉力用左手支撑着坐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青衣人并没有杀他,而是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朱炔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屠夫在打量着砧板上的一块肉,心里不由得发毛。   青衣人张了张嘴刚要开口,一名兵士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朱炔侧脸看去正是刚才去追小郡主的墨甲兵士。   看到青衣人,那名兵士捂着胸口慌忙跪下道:“将军,属下无能,小郡主让玄武神护救走了。”   “废物!”青衣人轻斥一声,长袖一拂跪在地上的那名兵士,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面对近在咫尺的杀伐,朱炔不禁吓得脸都绿了。若是在前世,他是无论也不会相信世上竟然有此等神奇功法的,可是现在,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   青衣人仿佛余怒未消,一脚又将那名兵士挑出数丈,重重的砸在了院墙上。转身对着身后的墨甲兵士吩咐道:“小心带他到正厅等我”言毕,足尖轻点便飘出数丈。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一个墨甲兵士便缓缓的将他背了起来向正厅走去。   他伏在墨甲兵士坚硬的铠甲上硌的生痛,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总比丢了小命好,想到这他心里也就释然了。   转过院墙,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面前抬起头向前看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众多尸体密密麻麻的横陈在院中,暗红的血自尸身中汩汩的流出,渐渐的在院中汇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血的溪流。他打量了一下着地下的尸体,不论生前曾经何等荣耀、死后却同普通人一样被人随意的丢在一旁,血渍在华丽的官服或是普通的仆服上尚未凝结。年纪也是不一而同,无论幼儿还是老人皆未能幸免。   伏在墨甲兵士身上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看着满院的狼藉,他的心在顿时犹如坠入冰窟之中。   他明白,他的结局不过也是院中众多尸体中的一具,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墨甲兵士还要不辞劳苦的把自己背到这里,一刀杀了不更简单吗?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么?   “算了,稀里糊涂的死了倒也痛快,不就是个冤大头么?快点解脱倒也是好事”他这样想到   只是命运弄人,后来的一切着实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穿过了院子,便来到了正厅。在那里一个青色的影子背对着他们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只看背影他也知道那个人就是刚才的青影恶魔……朱颜   墨甲兵士走过去,缓缓的把他放下,并轻轻的扶住了他。   “将军,我们已经把他带回来了!”为首墨甲兵士上前禀报道   “炔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青影冷冷的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他在心里叫苦不迭。刚才在路上他在心里想了各种他会提出的问题的周全答案,以求逃过一劫讨得一条小命。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个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青衣人没有听到回答,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顿时杀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恐惧紧紧地攫住他的内心。与此同时,他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墨甲兵士扶着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青影冷冷的问出了第二遍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醒来就在这里了。”他颤抖着如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青衣人缓缓的松开了双拳,转过身来看着他,满脸的杀气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当看到朱颜的平和的正面时,他惊得张大了嘴巴。方才在花海之中他没有来得及仔细的看他,现在近在咫尺的来看,青衣人着实是英气逼人,难怪能把那两个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看着看着他猛然觉得似曾相识,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自己跟眼前这个青影恶魔似乎有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他正惊得出神,朱颜已缓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本能的相向后退去,可是当后背触到坚硬的铠甲时,他知道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出乎他的意料,朱颜只是轻轻的扶住了他的双肩,目光里尽是平和的温柔。刚才满眼的杀气顿时不见了踪影,完全与刚才的青影恶魔判若两人。   饶是这样,他还是又打了一个寒战。   “炔儿,你与睿王无甚瓜葛,为兄就放心了!”说着伸手便要去查看他的肩膀。   这句话当真犹如当头棒喝,不!应该是乱棒猛打!   “炔儿?兄长?”他自言自语道,满脸的惊恐和不解。   他迷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犹如变色龙的青衣人,就在刚才他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青影恶魔,转眼间却变成了一个关怀备至的兄长,而且他的弟弟竟然是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人的弟弟呢,莫不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满怀戒备的看着他   “怎么了,还为刚才的那一掌记恨着哥哥呢?”朱颜全当他是怒气未消,赌气不认自己,“刚才我正要取那个女人性命,你却突然冒出来,着实令我吃了一惊。要不是我及时收势错过掌风,你现在早就命归黄泉了。若不是你横生枝节,她们又怎么会逃出我的手掌!不过没关系,任那么一个弱女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说着便轻轻的褪去了他的上衣,露出了满是淤血的肩膀。   朱颜见状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凝心将手掌缓缓放在了他的胸口,将真气徐徐的推进到他的身体里。   当真是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真是造化弄人,就在刚才他还为求得一线生机儿绞尽脑汁,而现在他不但不会死,还成了这个青影恶魔的弟弟,当真还不如刚才被一掌拍死。   他木然的任朱颜摆弄,只觉的一股冰冷的真气缓缓的自胸口注入,向肩膀处凝结,并不断的增强,渐渐的他已感觉不到肩膀最初的痛感了。   朱颜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满脸尽是疲惫的神色。   朱颜虽然年轻,修为却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能令他如此为难可见伤势之重,若想完全控制住伤势需要一个用更强的真气为他疗伤。可是像朱颜这般的修为在人界已是万中无一,若要找一个比他修为还要高的人谈何容易。蓦地朱颜想到了一个人,随即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了下来。   在人界的修为分为势境、速境、虚境三大境界。三大境界中势境强威力,强调以己之力碎金裂石,出手则给予对手重创,势境中又分为虚势、洞势和破虚三个层次;速境便是以速度见长,天下武学、唯快不破,任何人的招式难免会有破绽,速境便是讲求在以速度弥补自己的破绽的同时,也抓住对手的破绽给予致命一击,速境也分虚速、洞速、破速三个层次;虚境即心境,讲求心外无物的至高境界,虚境同样也分入虚、洞虚、破虚三个层次。   朱颜的修为已经踏入洞速之境,而朱家老爷子连续数年闭关修习,应该早就会踏入虚境了。   “速将他带回侯府,我去请爹爹过来!”说着一挥手,众墨甲兵士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把他扶上马,就像扶着一个花瓶,唯恐弄疼了他。   “给我安全将炔儿送回侯府,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诺!”众墨甲兵士齐声答道,在朱颜面前他们便犹如温顺的小猫,再也没有任何嚣张的气焰。   他就这样伏在马背上,出了睿王府。   待众墨甲兵士将他送到到侯府,府内马上跑出了几个仆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扶下马来,小心翼翼将他抬进府内。   朱颜早就在府内等候多时了,见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抬了进来,马上迎了上去。   “炔儿,坚持一下,爹爹马上就会过来的!”朱颜一脸的焦急   “嗯”他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   看到朱颜那张关切的脸,他顿时觉得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便从喉间涌了出来,便晕了过去。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三章 逆转   不知过了多久,朱炔幽幽的醒了过来。   落入眼帘的是一间雕花楼阁房间,幽幽的中药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侧脸打量了一下,房间很是宽敞,室内的装饰也是十分雅致,一看便知是一个家境甚好的人家。   自己躺在一个雕花格子的绣床上,浅黄色的帷幔宽松的束在床柱上,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这让朱炔感到十分自在。床边摆着几个精致的四角小圆凳。   朱炔刚想偏头四处打量一下,突然听见床尾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扭头看去,竟是一个穿着黄色的缎花连衣裙子的女孩子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耳边她小两只手趴在床头,头上的青丝挽成一个未曾见过的髻儿,鬓角的几丝发束从耳垂下慢慢散开来,白净的小脸儿微微透着红润。看她半露的小脸蛋儿未曾施粉,秀巧的小鼻子旁边看不到半点雀斑,温柔的呼吸声从小鼻子里面传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朱炔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摸这可爱的脸蛋儿,刚要抬起手臂、顿时觉得肩上传来刺骨的疼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蓦然想起先前花海中自己受伤的一幕幕。   趴在床头女子被他吵醒,睁开睡的正朦胧的双眼,只见眼珠子一转,小巧的身子便像个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少爷醒了!少爷醒过来了!夫人,少爷醒过来了。”   她的声音犹如百灵鸟的叫声一般,透过层层的院墙,立马传遍了整座院落。   不一会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便看到一个身穿紫衣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年轻女子走近床来。这中年妇人云鬓高鬟,金钗闪耀,走动之间劲风阵阵,颇有威严。   朱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觉得瞳孔放大、脸色苍白。他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那中年妇人急冲冲的奔了过来,就势坐在那小圆凳上,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眼泪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炔儿,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躺,可是急死娘亲了。”   说着把一只手轻轻的向朱炔的脸颊探来,朱炔无力偏开,只得任由她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威严的女人竟然可以如此温柔,他躺在那里真是五味杂陈。   那妇人查看了了一番,确定无甚大碍,这才继续说道:“炔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娘亲,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就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身后一年轻女子也接着问道。   他正冥思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朱颜扶着一个青须老者迈了进来,众人见状忙把他让了进来。   “老三你终于醒了?”那老者径直的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说道   “嗯”朱炔本能似的的应了一声,心里面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就这么一会功夫,这两个本无印象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双亲!这让他心里着实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不过他不是傻瓜,表面上可是不敢流露出一丝异样。   “你不知道你爹为了救你损耗了多大的真气,若不是你爹,估计你这小命早就丢了!”中年妇人怜惜的嗔道,   “爹,让您费心了!”他缓缓的说道   老者一怔道:“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看,经历了这么多事,炔儿也长大了,现在你也该放心了吧?”那妇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嗯,若真是这样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老者捋着胡须满意的说道   “对了,你还没跟娘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中年妇人又转身问道   “这个……”朱炔支吾着看了朱颜一眼。   “娘,炔儿是被我失手打成这样的!”朱颜忙上前说道   “什么?”众人惊诧的望向朱颜   “老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者轻斥道   “你怎么能对你弟弟下如此重的手呢!?”中年妇人更是一脸怒容   朱颜当真是百口莫辩,当下把在瑞王府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毕,更是被惊得合不拢嘴。半晌中年妇人才缓缓说道“炔儿不是去罗家相亲了么?怎么会在睿王府中?”说完寻求答案似得看着朱炔。   朱炔听了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我什么时候还去相亲了?这叫什么事啊!但是不管怎么说先得把眼前的事糊弄过去啊”,想到这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只记得自己被人猛地击中了后脑勺,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嗯……”老者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中年妇人还想再问下去,却被老者拦下了   “好了,你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总算是回来了,先在家好好养着吧,不管什么事以后再说!”说着拍了拍他,示意众人离开   “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吧!碧儿,照顾好少爷!”中年妇人对着刚才趴在朱炔床头的女子说道   “是的,夫人请放心!”   朱炔目送着他们走出了屋子,心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他所经历的犹如梦境般的一幕幕,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一连串的问号搅得他睡意全无,正在这时,碧儿端着一些点心走了进来。   朱炔看了他一眼、心想:“原来她叫碧儿,真是人如其名,当真如小家碧玉一般,不管怎么说,身边有如此一个美人服侍当真是乐哉悠哉。”想到这他不由得会心的笑了。   碧儿看见朱炔对着自己坏笑,原本白嫩的小脸立马涨的通红。端着点心杵在那里,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朱炔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得意。而碧儿明知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突突的乱跳,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炔的肚子适时的‘咕咕’的叫了起来,如此一来他也顾不上拿碧儿寻乐子了,当下吩咐道:“快把点心端上来吧!”   碧儿如获大赦,忙将点心端到他的跟前,却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朱炔只当是她闺中女子羞涩,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与碧儿有着微妙的关系。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四章 重生   现在的朱炔对于他所处的环境几乎是一无所知,与一个初生的婴孩毫无二致,等待着他的是漫长而又曲折的重生历程。   朱炔边吃着点心边同碧儿聊着,渐渐的他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重生在炎黄大陆的神武帝国,是年为‘神武望帝二十四年’。疆域辽阔的神武帝国已在炎黄大陆的东部傲然屹立一千多年,历经六十代大帝而不败。朱炔吃惊的听着碧儿的介绍,惊讶的合不上嘴。   碧儿继续讲着:他们所在的便是神武帝国的中枢……中京,中京之地,南傍炎江,北依神武山,城东之处,更有美丽绝伦的观月圣湖,自神武帝国开朝开始便一直作为帝国的首都,历经千年风雨、历代修缮俨然成为神武帝国完备的神经中枢。   中京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其中外城又分为西街城和东桥城。顾名思义,因为中京西部地势平坦,大街林立,来往顾客摩肩接踵,人流如梳。而东面傍水、运河如网,星罗棋布,各色大桥小桥数不胜数。东城的四大水门,犹如帝都为观月湖敞开的胸襟,是神武帝国漕运的中枢,帝国南部的粮食便悉数经此运抵中都。   而朱家自北部重镇……大同迁至中都后,从朱炔的祖父辈开始到他父亲朱崇贵为止已渐渐的垄断了东门除皇室专用龙滩外的大部分漕运,已然成为中京一大望族。再加上现如今朱炔的大哥朱颜因战功卓著被封为征北大将军,随后又被召为驸马、攀上皇亲,朱家便由原来的布衣望族变为皇亲国戚,现已统管中京东门水路全部漕运,一手把持着帝国漕运的命脉,权势可谓是如日中天。   朱炔听了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自己会重生在这样一个年代,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家族,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经过几日的调理再加上碧儿悉心的照顾,朱炔的身体已无大碍。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莺啼鸟鸣,实在是在房间里呆不住了。转身对碧儿说道:“碧儿,现在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去外边走走吧。”   听了朱炔的话,碧儿脸色泛起一丝失望的神色,这几日照顾朱炔虽是很累,但她觉得乐在其中。能够时时陪在三少爷的身边,便是再苦她也愿意,不过看着朱炔伤势一天天转好,心里总归还是为他高兴的。想到这温柔的说道:“少爷,你伤刚好,出去还是带个随身的家丁陪着吧。”   她知道以前朱炔平日出门都是独身惯了的,家里边除了老爷,夫人也没人敢管他,都是随着他的性子来的。但是他现在伤势刚好,出去街头肯定是不方便的,带个机灵的人在旁边看护着,多半也不会出事。   现在的朱炔心里对碧儿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毕竟这几日一直是碧儿在一旁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虽然娘亲时不时的也会过来看看他,但平时一直呆在朱炔身边的还是碧儿。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后,朱炔觉得碧儿俨然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很陌生,当然还是带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出去为好。碧儿自然便是不二的人选。朱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不用带家丁了,就是出去走走,不会很远,还是你陪我出去吧,待会出门的时候交代一下就可以了。”   碧儿听了眼睛里全是光亮,心想:“今天少爷是不是脑子还没痊愈?自己长这么大难得出门一次,平日里最多也就自己出去采买一些少爷喜爱的小物事,在街上溜达的时间不会超过一顿饭的功夫。而且以往朱炔最是讨厌带家人在身边了,想他出去不是寻花就是问柳,怎么可能带个跟班碍手碍脚呢。”碧儿支吾一声:“少爷?我真的可以么?你还是带个家丁吧。”   “你不想出去么?”朱炔见状问道。   朱炔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前可是一个有名的风流公子,每次出门必是要去风月之地前去消遣,自然从来不会带一个丫鬟出去。   “不是,我是怕少爷带着我在身边不方便。”碧儿低着头说道   朱炔轻咳了几声,并不知道碧儿话里的深层意思,继续说道:“你先去告诉厨房,就说我今日在外头吃食,叫他们不要准备了!然后你也回房稍作打扮,我们随后便走。”听见朱炔这样说碧儿这才兴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打扮。   好一会碧儿才犹犹豫豫的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朱炔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碧儿身子刚发育开来,一身黄色的碎花缎裙,脚下一双浅绿色的绣花鞋子,一头青丝用丝巾挽了一个简单的结,自然的流散在肩背上,俨然一个天然美女。   朱炔跟朱家管事交代了一声,便带着碧儿出了朱家。卧病在床的这几天,朱炔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尽力让自己忘掉过去,融入这个世界。既然眼前的一切这不是梦境,那无论如何怕是自己也回不到过去了,与其纠结于前世,倒不如精彩的活在当下。   朱炔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周边景色,随心所欲的走着,反正有碧儿跟在身边,朱炔也不必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   朱炔穿上一身白色的公子袍,配上英俊的脸庞,端的一个翩翩公子,只是身上伤势刚好,略显虚弱。这一对儿往西城桥头那一站,顿时引来一片羡慕的眼光。待得行人看清楚了这是朱家的三少爷,脸上顿时换了一副不屑,悄悄议论着走了。旁人的指手画脚,让碧儿脸色通红,他们多半是把碧儿当作朱炔外带的青楼女子了。朱炔却是看也不看,一路领着碧儿漫无目的的溜达,冷眼旁观着这繁华的古代大街。   朱炔领着碧儿一路慢走,巷子两边杂七杂八的买卖无数,行人摩肩擦踵,不时还有马车经过,在人流里拉起一阵人浪。朱炔被几股人浪裹挟,只得拉住碧儿的小手,在人流里艰难穿行。   而在他身后,碧儿看着英俊的少爷将自己的手攥住,不由得兴奋的小脸通红。   两人一路碰撞,不多时已经走到上桥巷的尽头。放眼望去,只见那城墙尽头,有一处高楼耸立云端,直达天宇,气势雄浑。楼上人物匆忙,一派繁荣景象。朱炔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这雄伟的城郭,看着这高大的楼阁,心里不由得暗自惊叹:“想不到此处还有如此壮观的景致”,说着便拉着碧儿向外走去。   高楼南边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上人物熙攘,比起上桥巷的繁华只增不减。朱炔牵着碧儿出得巷子,看着这处风光,碧儿也是兴奋不已,她是朱崇贵几年前在江东之地收留的孤儿,充做丫鬟时才十一岁。到了中京后一直服侍朱炔日常起居,本来今天能够陪朱炔一起出来便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何况还是被他一路上牵着手。这六年来很少能出朱家的大院,今日看得这临江高楼的雄景,着实是满心欢喜,犹如身在云端。   朱炔拉着她出了广场,再经过一处小桥,这才随着人流来到楼前。抬眼望去只见那高楼上挂着一道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临江楼”,好不气派!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五章 人间冷暖   朱炔拉着碧儿正欲进到临江楼中观赏一番,却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只见转眼之间三匹快马便冲了过来。原本前面熙熙攘攘的的人流触电般的散向两侧,许多人闪避不及,被冲倒在地。   朱炔心理一惊,暗道:“是谁如此放肆,竟然敢在闹市中策马疾驰?”   未容他再想下去,三骑已经冲到了眼前。朱炔始料不及,本能的一把将碧儿推开,自己也忙低身闪向一侧。   为首的骑马青年本来一路上横冲直撞,众人见了唯恐避之不及,硬是将这个热闹的地方搅得怨声载道。看到众人狼狈的的样子,青年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正得意着呢,却猛然发现前面不知何时钻出两个不长眼的,当下心里一惊。骑在马上的青年纵然再嚣张,也不敢在闹市中伤人性命,更何况马蹄下的还是一个可人的美人。他猛地收住马缰,勒的骏马直打转。   这二人便是刚反应过来的朱炔和碧儿,待为首青年提缰收住马时,朱炔已经躲到一侧去了。   本来还想来个英雄救美,这下可好、全部泡了汤了,为首骑马的青年不由得恨得牙根直痒痒。看着朱炔刚才狼狈的样子,顿时心生歪念、存心戏耍他一番。当下猛地提起马缰,转向朱炔所在的地方。   碧儿见势不妙,喊道:“少爷小心!”   本来朱炔堪堪的躲过刚才的一劫,七魂已经去了二三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猛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罩了下来。马的前蹄刚好蹬在了朱炔的双肩上,肩上尚未痊愈的伤口顿时又被撕裂了开来,一股剧烈的痛疼传遍全身。紧接着整个人也被蹬的抛飞了起来,像个麻袋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少爷,少爷……”碧儿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骑在马上的青年见状,放肆的笑了起来。“敢挡本少爷的道,我还当你有多了不起呢,原来就这点本事,废物一个!”   朱炔没有理会他,艰难的爬了起来。   碧儿冲过来扶住他,关切的问道:“少爷,你还好吧?”   “我没事”朱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看着肩上撕裂的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将白袍染红了一片,碧儿抽泣道:“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呢”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俊秀的脸蛋落了下来。   朱炔苦笑一声本想为她拭去泪水,刚一抬手,肩膀上便传来钻心的痛疼。   骑马的少年玩味似的看着朱炔道:“哼,臭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待他转眼看向碧儿对着朱炔心疼的落泪时,微微皱了一下眉,玩味的看着碧儿说道:“小美人,我看你还是跟着我吧,跟着这个废物有什么好的!哈哈哈……”   碧儿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自顾的低头扶着朱炔抽泣。   骑马青年见碧儿并没有搭理他,略有些不快,便径直伸出马鞭托在她的下巴上,说道:“来,美人,抬起头来让小爷好好瞧瞧”。   碧儿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倔强的把头别了过去。   “呦……性子还挺烈啊,正对小爷胃口。”说着便用鞭子戏谑的触摸着她的脸蛋。   看到他如此凌辱碧儿,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登时从朱炔心中涌了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猛地伸手便想要将马鞭夺下来。   哪知骑在马上的少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朱炔刚刚触到鞭稍。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便从鞭子上传了过来,朱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少爷……”   “不自量力!哼……”说着便扬起鞭子抽了下来。   碧儿见状,来不及多想,她知道若是这一鞭子下去朱炔的小命怕是就保不住了,忙俯身护在了朱炔前面。   骑在马上的青年本来在鞭子上注入摧金裂石的力道,想要好好地给朱炔一个教训。蓦地看见碧儿挡了过来,收势不住鞭子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背上,碧儿闷哼一声,便一头栽进了朱炔怀里,没了声息。   “碧儿……碧儿……”朱炔声嘶力竭的喊道。   旁边围观的人群躁动了起来,却都只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十有八九都见过这个骑在马上的小霸王,深知这是个惹不起的主。   “怎么了……怎么了……”一队巡逻的城卫军士兵闻讯赶来过来。   众人见状,忙散向两侧。   待城卫军队长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朱炔和奄奄一息的碧儿,便明白了个差不多。   眼见骑在马上的青年看到城卫军仍是一付趾高气扬、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心中火起,“你们速速下马来!”他厉声喝道   “嗯?”小霸王一怔,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竟然敢叫我下马?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哼”城卫军队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帝都之中国法最大,马上给我滚下马来!”   “哈哈哈……我是谁?”小霸王放肆的笑道,“你是个雏吧?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在城卫军当差?”   城卫队长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闪开!闪开!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将官模样的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校尉大人”城卫队长马上迎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校尉边走过来,边没好气的问道。   “属下也是刚赶过来,有个富家子弟仗势欺人,很是蛮横!”   “富家子弟?”校尉嘴角略过一丝奸笑,“仗势欺人这哪行,一定得严惩!”   “富家子弟落到我手里,那不是天上掉馅儿饼吗?我一定得好好地敲他一笔”校尉想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待他走过来,看清骑在马上的人,脸顿时就绿了。   “小人不知公子在此,过来的迟了!”校尉看到小霸王,竟然直直的迎了过去,语气更是毕恭毕敬。   看到这一幕,城卫队长惊得张大了嘴,心里当真是哑巴吃黄连。   “哼……不是要小爷滚下马来吗?”小霸王不领校尉人情,反讽一句。   “你眼睛是摆设啊,连城卫军统帅吴将军的公子也不晓得吗?”校尉脸上挂不住,转而迁怒于城卫队长。   城卫队长正欲辩解两句,校尉紧跟着便一拳打了过来。他闷哼一声,抛飞出数米,砸在了墙上。   “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些贱民一般见识!”转而换了一副笑脸,谄笑着对小霸王说道,说着竟然还踢了朱炔一下。   “哼哼……知道小爷是谁了吧?”小霸王依旧没有理会校尉,侧身对着朱炔说道,“在这,小爷就是王法!”说着扬起鞭子又狠狠的抽了下来。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六章 黑水双雄   “放肆!”半空中传来一生轻斥。   朱炔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一截断掉的马鞭静静的躺在他身旁。   紧接着一道青影落在了他的身边扶住他道:“公子,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回侯府。”   朱炔勉强侧过头去,发现来者竟然和自己年纪相仿、穿着一袭青色锦衣、干净清朗的脸庞上透着一股让人可以信赖的魔力。朱炔费力的笑了一下,说道:“有劳了”。   小霸王见有人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马鞭削断,不由得怒由心生。当即喝问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知道小爷是谁吗?”   “你是谁与我何干?”青衣人头也不回、冷冷的答道。   “你!”从来也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他再也按耐不住长身跃起,使出家传“雪舞掌”向青衣人拍了过去。   这“雪舞掌”乃吴家绝学,小霸王更是自小修习,也算是略有小成,已然达到洞势之境。他知道青衣人也不是善茬,当下便将自己压箱绝技拿了出来。   众人只见漫天的掌影将竟将青衣人周遭罩的密不透风,不由得在心底为他捏了一把汗。   青衣人听到背后一股股劲风袭来,暗道:“华而不实,可惜了如此精妙的掌法”,当即一挥手,散去一道真气。漫天的掌影立马轰然而散,小霸王本来下坠的身体,竟然倒飞了出去。   小霸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道稳稳地托住了。他扭头一看,出手的竟然是吴府的上宾“黑水双雄”。   “黑水双雄”是吴家花重金从北国黑山白水间请来的镇府高手,两人均是破势阶段的中期期高手。单是一个达到破势阶段的高手便足以在人界罕逢敌手了,两人联手更是足以纵横人界。   小霸王被青衣人那随手一挥反震懵了一阵,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雪舞掌”在青衣人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随手一扬就有此般威力,那要是真动手怕是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想到这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但一向飞扬跋扈的他,怎的会甘心在此坠了面子。他转身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黑水双雄”,示意他们出手。   “黑水双雄”一直受吴将军所托,暗中保护吴府的独子吴鑫。此番看到小霸王吴鑫吃了大亏,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吴家一直待他们不薄。见到吴鑫向他们示意出手,当下暗暗地集聚起真气来。   “黑水双雄”自出山以来未尝一败,原本见到青衣人如此年轻,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但刚才看到青衣人如此轻易地便将小霸王修习多年的“雪舞掌”破掉,知道青衣人的修为不会在自己之下,当下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二人分别幻化成高达丈余的虎型、熊型幻影。(一丈约为3.33米)   青衣人原本一直半蹲着查看朱炔和碧儿的伤势,此时感受到“黑水双雄”强大地杀气,缓缓地站了起来打量着对方。   “小子,识相的话,马上跪地磕三个响头,饶你不死!”黑水双雄中幻化出熊型的一人说道,   “哼,不自量力!”青衣人说着也不敢大意,暗暗地积聚起来了力量。   “你!”幻化出熊型幻影的人听了不由得一窒,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大哥,既然这小子想上路,咱们就成全他”虎型幻影见状调侃道。   “好!我们兄弟二人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二人说着,虎、熊型幻影竟然又涨大了一倍,显然二人都被激怒了。   青衣人冷笑一声,随手便为朱炔和碧儿布下护罩。围观的众人见状也纷纷退开丈余,唯恐伤到自己。   虎型幻影长啸一声,犹如猛虎下山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本来双方离得就不远,眨眼间虎型幻影便将青衣人罩在其中,与此同时熊型幻影也已从另一侧包抄了过来。   青衣人见状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一加一的威力远不是二能衡量的,要想取胜必须先要重伤他们一人。眼看着虎型幻影急剧的压了过来,青衣人猛地纵起一掌劈了过去。环绕着蓝色光芒的掌力硬是将虎型幻影切成两半,如此一来虎型幻影的本体,也受到了重创,捂着胸口退到了一边。   熊型幻影见到青衣人一招便重伤了自己的弟弟,忙加速冲了过来,巨大的熊掌与此同时也拍了过来。眼看着巨大地掌影马上就要拍到青衣人,青衣人双掌齐出硬生生的拍了上去。真气相搏形成的巨大地能量将数丈之内的房屋悉数震塌,受此一阻、掌影随即猛地一顿。趁这个间隙,青衣人忙从掌影中退了出来。   未容青衣人喘口气,另一只熊掌紧接着又拍了过来。青衣人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当下凝神瞬间幻化成数十个影子,停留在空中。这一招果然奏效,熊掌只是拍散了几个幻影。   熊型幻影见青衣人一招便破掉了达到了虚速前期的虎型幻影,心里不是一般的吃惊,如此一来气势上立马弱下来了几分。而自己与他过了这几招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已经不是青衣人的对手了,再加上担心弟弟的伤势、当下便收敛了幻影,赶到弟弟身边查看伤势。接了青衣人的一掌,虎型幻影已是重伤,他心疼的抚着弟弟的脸,长啸一声便抱起他纵身跃了出去。   “今日之仇,我兄弟二人日后定报!”黑水双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此时小霸王的脸上早已经是红一阵、青一阵了,他万万没想到“黑水双雄”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他是碰上硬茬了,当下便向城卫军身后靠去。   那个城卫军校尉见势不妙,忙引了大批城卫军过来。   “将他们通通给我拿下!”一个参将在马上指着青衣人和朱炔高声喊道,   随即下马来到小霸王身边一脸谄媚的笑道:“公子请放心,这几个贱民我一定会严加拷问!”   刚才已经见识过青衣人的厉害了,小霸王心里清楚,就凭这些普通的城卫军千人也奈何不了他,当下也没敢多说什么。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七章 侯府之威   “慢着!”眼看着城卫军已经围了上来,青衣人猛地一声冷喝。   这蕴含着真气的一声暴喝,无疑于平地的一声惊雷。众城卫军士听了不由得一惊,他们虽然不懂什么修为,但是显而易见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好惹的,竟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了。   “妈的!给我上!”参将躲在后面喊道,虽然他看得出来青衣人修为很高,如此强行擒拿定然会损失惨重。但是在他看来为了讨得小霸王的欢心,让他在吴将军的面前美言几句,搭上这几百条人命也是值得的。   慑于参将的命令,众军士慢慢的又靠拢了过来。   “天武侯府,休得放肆!”青衣人知道朱炔伤的不轻,已没有很多时间再跟城卫军纠缠,探手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原来青衣人名叫朱秀吉,是朱家的上宾。此人不知师承何处,虽然年纪与朱炔相仿,不过二十出头。但修为却已经达到了虚速前期,已然是一流的高手。而且此人精于谋略,有经天纬地之才,因此深得朱家器重。   众人循声望去腰牌上赫然写着的竟然是“天武侯府”,人群里传出一阵惊叹。众城卫军士见状,左右看了一眼,潮水一般的散了开去。   原本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们的参将,看到腰牌上的“天武侯府”四个字,脸上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知道“天武侯府”四个字的分量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要知道天武侯朱颜便是当朝准驸马、帝国禁卫军的统领,侯府的背后还有如今显赫一时的朱氏一族。如果说得罪了吴将军会令他官爵不保,那得罪了天武侯则会让他们全家搭进小命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吴将军、李将军的了,立马奔上前去跪在地上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高抬贵手饶了下官一条贱命吧!”说着竟不住的磕起头来。   朱秀吉也不阻止他,径直转身回到朱炔身边为他查看伤势。   此时小霸王也早已没了最初的嚣张,当他看到“天武侯府”的腰牌,便犹如遭到当头棒喝。   虽然家中权势颇大,但当初他父亲也曾千般叮嘱过他,京城内有几个家族是万万不能招惹的,朱家便是其中之一。而他不单是惹了朱家,而且还请“黑水双雄”出手,这祸惹得当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朱炔和碧儿,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个现在被他打成重伤、看来弱不禁风的人,竟然是修为极高的天武侯朱颜的弟弟。若他知道自己闯出如此大的祸端,定然死的心都有了,天武侯府也不是他们吴家能惹得起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本想趁朱秀吉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溜走,刚走出几步,便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随后他便跌到了跪在地上的参将旁边。   他爬起来朝旁边看了一眼,参将额头早已经磕的血肉模糊了、却仍不敢停下来,他抬头瞟了一眼朱秀吉竟然还是在原地,仿佛没有动过一般。   朱秀吉查看完朱炔的伤势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起初查看朱炔伤势的时候,感到他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已经伤及经脉,没有数月的精心休养定然不会痊愈。但是他刚才再次为朱炔查看伤势时,竟然惊奇的发祥,朱炔此时竟已无大碍,倒是碧儿伤势日渐加重了不少。   看着朱秀吉脸上阴晴不定,朱炔的心也渐渐悬了起来。他倒不担心自己的伤势,他可以感觉的到在体内有一股清流一直在沿着他全身的经脉流动,所到之处便会修复破损的经脉。渐渐地便感到身上伤势已渐渐好转,他也没顾上细想体内的清流是从何而来,便一把抱起碧儿、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一脸的焦急。   “公子不必担心,她的伤势不会危及性命,在下先输一道真气帮她止住伤势”,朱秀吉说着便将真气徐徐的输进碧儿体内。   “如此甚好……”听到碧儿伤势不重,朱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是你把他们伤成这样的吗?”朱秀吉起身冷冷的向小霸王吴鑫问道。   吴鑫刚刚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喝问,立马吓得又跪了下去。“是……是我”他颤抖着答道,“不过我只是和这位公子开个玩笑罢了”他虽然不知道朱炔和天武侯府是什么关系,但看样子关系不会一般,吴鑫极力想着为自己开脱。   “开玩笑?”朱炔听了冷笑了一声,他可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刚才看到众人见到侯府腰牌的反应,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所在的家族竟是如此厉害,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修为高手。既然有如此给力的后盾,他怎么会就这样吃个哑巴亏了呢。说着他径直走上前去,给了这个小霸王一拳,紧接着又一脚踢了过去。虽然朱炔并没有什么修为,但是这两下可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吴鑫身上,他连躲也不敢躲。   看到朱炔竟然还能站起来打自己,吴鑫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按理说平常人接了他那一下,必定会受重伤,连说话的力气都不会有了,要想恢复少说也要休养上半年,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竟然如此变态。朱炔没有内力修为,拳脚打在他身上自然不重,但是这些拳脚打到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那颗孤傲的心,他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只是他现在不得不隐忍。   “公子不必亲自跟他们动手,自降身份!还是先回侯府吧!”说着一挥手将二人扇出数丈,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朱秀吉帮朱炔将碧儿扶上马后,紧接着跨上了参将的战马,马鞭一扬朝侯府奔去。   “你们最好别落到我手里,这个羞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吴鑫一边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边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朱炔浑身狼狈不堪的带着碧儿回到侯府后,马上寻人为碧儿医治并守在一边周心照料。   看着朱炔为碧儿着急的样子,朱秀吉不解的问道:“公子何必对一个奴婢这般照料,有损主尊。”   “奴婢?”朱炔反问了一句,他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也并没有什么主贵仆贱的观念,他只是觉得碧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觉得可以信赖的人,他不想失去她而已。“呃,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或许不应该有贵贱之分,只是有好坏之分”他回过神来笑了笑答道。   听了朱炔的回答,朱秀吉仿佛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会心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朱炔并不想让朱颜知道此时,但朱秀吉还是在朱颜的询问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区区一个城卫将军,竟敢如此放肆!哼!”朱颜听了猛地一用力,桌案立时粉碎。   数日后,圣旨降到吴府。   “城卫将军吴晖治军不严,降职为参将,停俸一年!”宣旨太监冷冷的声音在吴家响起……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八章 软禁   朱炔的再次受伤让他原本并未痊愈的伤口再度复发,而且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虽然朱炔没有感觉伤的多重,但这可把朱母吓坏了,为了给他调养诊治,朱府上下被他折腾的数日不得安宁,而朱炔只得安安顿顿的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发呆。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朱母缓缓地走了进来。   朱炔侧脸看了一眼便想撑着坐起来,朱母见状脸色一沉忙疾步走了上来,轻轻地按着他说道,“你旧伤复发,就躺在床上不要动了,安心的养着吧。”   看着朱炔苍白的脸色,朱母眼神中满是爱怜,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的数落道:“你说你这个孩子,伤势尚未痊愈你就跑出去,就不能让我跟你爹省点心么?你爹因为你都差点气病了!”一边说着,一边还为朱炔掖了掖露在外面的被子。   朱母一番话下来,倒是把朱炔说的心里暖暖的。虽然他心底对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没有多少像亲人一样的认同感,但是听着她这样嗔怪自己,潜意识中便有一种莫明的亲近感。   “又让您二老费心了”朱炔满是愧疚的说道。   听到朱炔这样说,朱母仿佛想到了什么,抚摸着朱炔的脸说道:“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娘不该这么数落你,你别往心里去。”   朱炔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娘,没事!”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忙问道:“对了,碧儿怎么样了?”   听到朱炔的这句话,朱母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说她我还差点把她忘了,要不是她私自带你出去,又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这个丫头,找时间我一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听到朱母这番话,朱炔顿时傻了眼了,他没想到朱母会将自己的自己受伤的事情怪到碧儿身上,忙替她开脱道:“其实这件事不怪她,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的,您不要难为她!”说完恳切的看着朱母。   看到朱炔如此维护一个女婢,朱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气的青了。碍于朱炔的伤势,不好在他面前发作,强压着怒火问道:“区区一个女婢,你何必这么放在心上,先把你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朱炔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尊卑等级观念是很严重的,所谓的奴婢是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主人。因而奴婢的命虽不至于贱如草芥,但对于主人而言也不过像是一件物品,无论怎么处理都是可以的。即使是杀死,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怜惜。   朱家权势显赫,对这些等级观念自然是十分介意的,因而当贵为朱家三少爷的朱炔为区区一个女婢开脱时,朱母自然是恨铁不成钢。   朱炔见朱母语气并没有丝毫放软,当下默不作声了。朱母有忍不住的自顾自的数落了朱炔一番,安顿了朱炔一番便回去了,临走前将自己的两名贴身婢女留了下来照顾朱炔。   起初朱炔见到这两名颇有姿色的女婢心里还颇为高兴,但是渐渐地他发现,朱母与其说是留下她们二人来服侍他,倒不如说是派了两个心腹过来监视他,无论朱炔到哪里,这两人始终是寸步不离。   在两名婢女的“精心服侍”下,朱炔数日没有离开床半步。渐渐地朱炔也习惯了,安心的躺在床上,活脱脱的一个活死人。期间朱颜也时不时的过来看一下他,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朱炔每次见到朱颜神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绷紧,那日在花海中的一幕幕,时不时的还是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而因为朱炔担当者护卫禁宫的职责,不容有丝毫马虎,每次也只是稍呆一会看看朱炔的伤势就走。   朱炔怕朱母会难为碧儿,心里一直记挂着放心不下。但是自己如今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只有拜托朱颜从中维护一下了。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朱颜竟然很是痛快的的答应了,完全没有像朱母一样教训他一顿。虽然他对朱颜这个哥哥虽然不太了解,但是男儿一诺值千金,这点他还是相信朱颜的。   既然将碧儿的事情安排妥了,朱炔也就可以安心的当活死人了。不过就是在当活死人的这些日子里,朱炔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因为大半时间朱炔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如此一来他便能用心的感受自己的身体。一日醒来后,他竟然无意中朱炔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清流在缓缓的沿着周身经脉流淌。虽然这股清流极为微弱,但只要朱炔静下心来便能寻到它的踪迹。   若不是被逼无奈躺在床上那也不能去根本不会发现体内的这股清流,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他也仅仅是限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有些奇妙之处而已,至于清流的作用他并没有多想。   一连几日的休养,让朱炔身体完全的复原了。不过饶是如此,他的活动范围也仅仅是在院子里而已。   这天朱炔一反往常的起了个大早,刚想抻个懒腰,突然听到侧后面的厢房门被猛地推开了。朱炔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清早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不需要看朱炔也猜到了是谁,因为不论何时,她们总会像影子一样跟在一边。   他反感的向后看了一眼,这一下着实吃惊不小,原来那两个女婢听到朱炔的动静,匆忙的跟了出来,因为没有来得及熟悉,头发很是蓬乱。朱炔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折身回屋去了。   不一会,二人稍稍梳洗了一下便端着一盆清水推门而入。微微躬身道:“少爷,奴婢伺候您洗漱”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朱炔走过去挽起袖子说道。   “奴婢不敢”二人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恭敬地答道。   每次看到这两名女婢谨小慎微的样子,朱炔都不由得想起碧儿来,暗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蓦地他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要找个机会溜出去看看碧儿。一边思量着便在那名女婢端着的盆子中洗了把脸,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   趁着两人去倒水梳洗的时间,朱炔悄悄地从一侧溜出了院子。因为不知道碧儿在哪个院子里,朱炔只有一边躲着朱府中的下人,一边寻找,七转八折竟然出到了府外。   这一下朱炔顿时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像是出笼的小鸟一般。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沿着街道向闹市走去。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九章 临江楼   闹市中的物品多是朱炔朱炔便来到了临江楼下,看着楼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禁也随人群围了上去。待到了前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日是临江楼诗会。   临江楼是宁王所建,与观月湖对面的观月阁并称中京二楼。各地才子官宦由外地来到中京游学任差,有亲朋好友来接风洗尘或被发配到各地的官员要出外任职时也都喜欢来这里告别亲友,因而这临江楼俨然便成了中京官宦商贾的中枢。   临江楼乃当朝宁王爷所建,本为宁王吟诗作乐的好地方,不想却成了中京名气颇大的酒楼。虽是无心插柳,但如今柳已成荫,宁王便将每年的九月九日重阳佳节定为临江楼楼宴之日,此日宁王携亲眷在楼上以文会友、与民同乐。到时每赋诗一首便可上楼一层,若能连赋七首那便可到七楼登高与宁王对饮。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多少人费尽心思只为博得宁王的青睐。   宁王与睿王同是当今神武望帝的同胞弟弟,相传这宁王为当今皇帝第五子,年少便游历天下,结交文人,学的一身好才华,为中京留下许多美妙诗篇,恰巧当今皇帝也是个中庸保守的皇帝,看重文才高过武艺,是以宁王格外受宠,传为中京第一才子,是百姓口中的才子王爷。掌管神武帝国三大精锐部队之一的真武铁骑,与睿王并称神武亚帝。   重阳佳节转眼即至,临江宴也如期而来。临江楼管事房仕龙早已张贴出告示公布重阳诗会的主题,今年便是以临江楼为题赋诗。帝国各地才子均已慕名而来,不为别的、只为争得一个与宁王共饮的机会,众人均翘首等待着这一豪宴的开始。   房仕龙缓缓的自楼中走出,目光扫过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想起没遇到宁王前的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得以施展,就像楼下众人一般平平庸庸,而现在他已成为宁王的得力助手、已算是名就一方。想到这满意的笑了笑、清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今日宁王在此设宴、以文会友,凡是能为我们临江楼赋诗一首,留以纪念的人,不论高官名士,市井平民,也不论是中京才子还是外地游人,都能免费进入我们临江楼的十楼九苑,临江看景,举酒赋诗,若有出类拔萃者更可受到宁王的接见!此言一出,楼下便沸腾了起来。   房仕龙顿了顿,待得下面的欢呼声过去,朗声道:“现在,我宣布诗会开始!”在众人耳中,这句话便犹如进军的号角,揭开了临江赴宴的序幕。   不多时一个青袍男子出得人群,走上前来,他摆了摆袖子,大声道:“昔游晓峰阁,今上临江楼。来者止步歌,去者自不留。”说完不等房仕龙应允便竟径直走上楼去,众人见他潇洒不羁,不由得暗暗敬佩。房仕龙看那男子年少轻狂,也不愿搅了众人的兴致,再加上那首诗词也算不错,就示意让他上到一楼。   第一首诗词一出,众人本来在心底计较一时的诗句却不敢随便拿出来了,人群变得安静起来。   房仕龙看见有些冷场,马上说道:“今日大家不必惜才,歌者留其名,只要以临江楼为题留诗一首,便可上得临江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宁王今日来此便是见识下大家的才学啊!”   房仕龙不愧是人海里翻腾过来的人物,几句话就把众人的心思给勾了出来。人群又再次活跃了起来,只见一个身穿紫色丝袍的公子挤出人群,昂首吟道:“十年树巨木,百年树楷模,江流千万载,只见临江楼。”   “不知凭此诗,可否入得房爷的临江楼?”他恭恭敬敬得长做一揖说道   “这位公子才气不俗,我这临江楼十年之期就能留名天下,确实是江流万载的幸事!公子,请进!”那为紫袍公子听了自是高兴,对着众人一个揖手,缓缓的走上楼去。   不一会便有十余人凭借诗文进到临江楼中,楼外的人也是一个个的都跃跃欲试,向前涌去。   这时一个军士模样的人上前来,楼上的房仕龙脸上浮起不满,冷哼一声说道:“刘军爷,今天是我们临江楼诗宴,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那军士停下步子,嬉笑的看着房仕龙,说:“房爷,我只是张公子的跟班,粗人一个,不用为难我吧?”   房仕龙听他尊称自己一声‘房爷’,本来不想再说。在一旁的高掌柜见自己的老板不高兴,忙说道:“刘军爷,今天临江楼的规矩是赋诗上楼,你看张大公子都已经是赋诗一首,你可不能坏了公子名声。”   那军士一愣,古铜色的脸马上羞成绛紫色,搔头挠尾一阵子,突然挺起胸膛,大声喝道:“公子爷临江,小跟班上楼。只要诗一首,酒肉个个有。”说完掩面跟上前去。   人群马上爆出一阵大笑,连房仕龙也是差点笑翻。众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便更加踊跃的卖弄自己的才学,朱炔也渐渐的被人浪推到了前面。   不多时已经又有二十几个人上得楼去,其中竟然也有落魄的外地来客也凭着诗歌一首获得了免费的宴请。于是楼下众人的呼声越发高昂起来。那些等待多时的中京才子自然是跃跃欲试,苦苦酝酿自己的诗词,大部分还是看热闹的市井小民在起哄。   朱炔心里盘算一番便挤出人群,走上前去。房仕龙看见是朱炔脸上不禁浮现出诧异的表情,心想到:“堂堂朱家三公子今日不去烟花柳巷销魂,却在这同众多酸腐的文士一起来赋诗登楼,这是要搞什么名堂?怕是十有八九是来捣乱的”   想到这房仕龙不由得心里却暗暗叫苦,但是饶是一百个不愿意他也不敢不迎上前去。   朱炔见方才还是一脸高傲的房仕龙竟然迎了过来,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我竟然还能劳动这厮来迎,想到这内心不由得平添了几分底气”   房仕龙满脸堆笑着道:“不知朱家三少爷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临江楼,房某真是荣幸之至!”   房仕龙对朱炔是熟悉的,朱炔名声在外,风流好色。仗着朱家的权势,肆意妄为,也算是中京里人尽皆知的人物。只是今日是临江宴不认家族出身,只看诗词好坏,规矩总是不能坏的。房仕龙在衣角上擦了擦手心里沁出的汗,思忖着先将他一军道:“今日临江楼诗会,凭一诗而上楼一层,相信朱少爷此番前来,定是早有准备,不会拿了勾栏里边的艳曲儿来敷衍。”   朱炔自然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意思,只是嗤笑一声,郎朗吟道:“临江楼前临江道,道不留人只临江。江流千古非风流,风流不过临江楼。”   此诗一出,周边顿时又恢复了沉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旁人诧异的反应,朱炔淡淡一笑道:“房爷,不知凭此诗可否入得临江楼?”说完一脸玩味的看着房仕龙   房仕龙这才缓缓的从惊讶中走了出来,不禁连声说道:“进得、进得,当然进得!”说着便亲自将朱炔引入楼中。   待朱炔转身踏入楼门的一刻,身后方才传来了阵阵喝彩声。    第一卷:恍然如梦 第十章 宁王宴   房仕龙听了诗,自然知道不是凡品,虽然不相信这是朱炔自己作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陪着笑脸将朱炔引向楼中雅间。   朱炔入到楼中才发现林江楼一层早就人满为患了,众人均纷纷争着登上二楼。房仕龙以为刚才是他不知是从何处剽窃的一首好诗,只为进楼来凑个热闹。便想在一楼找个雅间给他安置了。没想到朱炔却径直向楼上走去,房仕龙正欲开口相拦,朱炔昂然再吟道:“白日依山尽,炎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一诗吟完,便登上了二楼。   朱炔回头笑道:“房爷,这首诗有什么问题么?没问题的话我要上第三层了!”说完哈哈大笑边吟边上楼而去。   朱炔一口气吟了七首临江楼题诗,兀自登上七楼。房仕龙在一旁听的呆了,都来不及反应。   其实朱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吟出如此的好诗句,他只是觉得这几句诗在他脑海中盘旋着呼之欲出,自己只是顺势吟了出来而已。   七楼中间横亘着一个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是广阔的千里江山图。朱炔还没来得及细细观赏,一位身着青色衣服的中年人便迎了上开道:“公子好才情,这边请!”   青年男子带他绕过了屏风,只见屏风后面已经设立了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席首一位男子,仪表不凡,蟒袍玉带,右手边坐的正是刚才吟诗上楼的张公子,左手边则坐了一位年轻女子,头戴面纱,朦胧中透着神秘。那男子正在吟那句“临江楼前临江道。”他反复琢磨一番,转而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说:“这位公子好才华,妙哉。这首诗字接句,句含字,朗朗上口,是为佳句啊。小凡,这位公子的才气只怕能与你一比了。”   旁边的张公子微笑不语。朱炔已经上得前去,拱手作揖:“小人朱炔见过王爷,听得王爷在临江楼宴请天下才士,所以斗胆上来讨杯水酒喝。”   宁王笑道:“没想到连赋七首诗,直登顶楼的竟然是你!我听朱颜谈起过你,听说你年少风流,今日一见却难得有这份才情。”   朱炔想不到宁王竟然知道自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宁王也掩过不谈,转而问起朱炔师从何处。朱炔答道:“小子江湖草莽,小时候倒是在私塾里边念过几年,只是先生嫌我资质愚鲁,把小子赶出了出来,实在是所学有限的很。”   宁王疑惑道:“莫非公子是自学成才?那怎么能算是愚鲁。想那私塾先生今日以后只怕要后悔莫及了,只恨当年不识人才了。”   朱炔答道:“王爷有心了。当时小子也是年少不知事,如今想来,实在是愧对先生。每每悟及先生徐徐教导,直如就在眼前。只是现在有心悔过,却是时过境迁了”   宁王赞赏的道:“想不到朱家三少爷竟然是如此怀旧之人,只可惜天下众生却是看错了你了。人言朱家老三,纨绔风流,却想不到是个情义之辈。哈哈!”宁王自饮自浊了一杯,旁边的蒙面女子也跟着饮了一杯,只见那白纱下的樱桃小嘴,落红欲滴,诱惑非常,朱炔竟然看的痴了。   朱炔片刻的失神,都被宁王看在眼中,宁王唤朱炔二人入座,朱炔推脱不敢,宁王道:“朱公子莫谦,今日本王在此宴饮天下才学之士,本着与民同乐之意。朱公子才学不菲。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今日能得此绝句,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当满饮此杯”说着举杯而起。   众人见王爷身起,也一齐起身干杯。朱炔不敢再推,上前举杯而饮。于是朱炔便落座右下,张公子旁边。不多时,又有小厮领了两位俊杰上得楼来,分别是太原李卫,当朝太傅之子和朝林孙九兆,乃是朝林名士孙思韩之子。   宁王一一为众人引见完毕,便传下话去,宴席开始。众人便开始在不同的楼层上享用临江宴,整座临江楼顿时变得热闹非凡。这顶楼虽是个敞开的空间,却隔音很好,听不到楼下的吵杂。朱炔眼光落处,中京四处景物尽收眼底。   众人逐一给王爷敬酒完毕,在宁王的带头下,借着这美好的景色、谈诗论词、着实快活。   不一会众人渐渐的有了醉意,蓦地宁王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说道:“吾观当今天下局势,必将重归一统,当下帝国国力正盛,没有些作为实在是可惜啊!”那孙九兆乃是布衣,听到宁王提到这个话题,在酒精的刺激下,竟然开始怒斥当朝的执事对北边的幽燕国低声下气,形如走狗!”   孙九兆越说越激动,起身离座道:“当年开国皇帝神武大帝,率军征战四方,定下帝国的根基,疆域南至曲水,称为曲郡,西至宁武,北临幽燕,东至大海之滨。坐拥天下肥沃之地,兵戈正盛。迫使幽燕称臣,高帝征伐西域大胜而归,正欲举兵北伐幽燕,统一天下,却突逢大病,自此错失良机。后来数位帝王屡屡北征战幽燕之地,却是屡次败北,直至现在的望帝,不再言兵事。帝国数代休养生息,国富民强,兵戈渐利,市井间已有再伐幽燕的流言,只是当朝执事蔡思宇认为兵事有害民生,主张和亲幽燕,这当真是损我帝国千年威望啊!”   神武帝国历来施政亲和,言官无罪,市井百姓们对政治的言论也是宽松至极,所以这孙九兆直言,也并没有让众人感觉莽撞。   宁王多年在外,对朝政一向不过问,他静静地等着孙九兆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宁王起身满饮了一杯酒,唤众人来到近前。众宾客顺着宁王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目光尽头,在中京上空竟然浮现出一座气势磅礴的天桥横亘在云间。   众人不禁同时发出惊叹,宁王若有深思似的说道:“这便是易水天桥,据说是开国之时巧匠罗琴所建,只在紫星降世时才会显现,当年高帝便是在此脱凡入仙。现在有幸目睹一次,当真巧夺天工,是为天下第一奇观呐。”   “紫星降世?”朱炔自言自语道。   “相传紫星主兵事,每次紫星下凡都将会有兵戈之争!”李卫叹了口气说道   宁王并没有理会众人,兀自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不知紫星降在何处……”怔怔的扶着栏杆看着易水天桥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