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第一章 山夜行      漆黑的苍穹像是蒙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牢牢的把月亮和星辰完全遮蔽住,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光都不曾露出。   这是一种沉郁的黑,纯粹的黑,透彻的黑,空洞而深邃。就像是一个看不见边际的大洞,想要把万物吞纳其中。   空气中氤氲着一种腐朽衰败的气息,裹着潮湿的夜露粘在人身上,冰冷冷,滑腻腻,就像是一条毒蛇缠上后颈渐渐收紧,勒的人喘不过气来。   “咯吱,咯吱。”   两道听起来泾渭分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响起。一个矫健急促,一个不疾不徐。   强光手电突然打了过来,照出一个秀美修长的人影。年龄不大,约莫三十不到,秀发高高的挽起,露出雪白而细腻的脖颈。脸是标准的鹅蛋脸,鼻尖圆润,显得很是端庄。一袭紧身的迷彩服又给这份端庄凭添了几分英气。此时被强光手电晃到,眼睛微微眯起。   光源处,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后背却背了一个半人高的登山背包,显得极为不协调。找到宋暖之后,缓缓的把手电移开。   “宋暖,你能不能改改你这慢性子,咱们盗墓来了,不是踏青!”   夏悠低声抱怨道,声音脆如银铃,即使是刻意压抑了嗓音,但是声线还是略显尖锐,在这寂静之地显得极为清晰,   宋暖缓缓开口,似乎是故意的一般,朱唇轻启,一字一顿道:   “慌、什、么。”   夏悠实在是被气到了,小脚轻轻一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   “现在都已经亥时过半,还没找到墓呢。等一会到了子夜,鬼门大开再下墓就凭白多添几分风险。”   宋暖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慢悠悠道:   “这玉嵇山孤峰一座,无势无形,地脉不振,阴阳不济,既不是宝地,也不是绝地,难道会有什么大墓不成,多半是野塚,哪来的那么多凶险,我看你啊就是自己吓自己。”   夏悠看自己劝说不动,只好放弃。别看宋暖天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只要是认准的事就是九头牛的拉不回来。这是她和宋暖数年闺蜜生涯中总结出来的真理。   夏悠愤愤的扭头,气急败坏的把强光手电胡乱挥舞一番,照的四周忽明忽暗,鼓着腮帮子兀自嘟囔:   “好心当做驴肝肺,老娘是怕你第一次下墓就碰见脏东西,吓尿了裤子。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一日都未曾饮水了,多余的水分也早都排了出去。”   宋暖缓缓的坠上夏悠的脚步,一本正经道。   夏悠被宋暖的话弄得一个趔趄,矫健的步伐也散乱起来,面色古怪道:   “你为了防止尿裤子一天都没喝水?”   “嗯。”   宋暖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丝毫不以为耻。   夏悠无奈的捂住脑门道:   “姑奶奶,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丫头竟然连可能会受到惊吓造成尿裤子的窘境都算计到了。索性她早就习惯了宋暖行事周密近乎病态的地步,也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略微惊讶一番。   接着便是一行无话。   ……   “到了。”   夏悠兴奋的欢呼了一声。这一路可把她闷坏了,宋暖磨蹭不说,还是个闷葫芦,三杠子压不出一个屁的货色。除非在店里和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能多说几句,平时的宋暖娴静的像是个哑巴。   手电徐徐扫射一番,只见见周围松柏丛生,怪石林立,宋暖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确定?这哪里像是有墓的地方?”   夏悠闻言哂然一笑,手指头一竖道:   “这是我四叔探的点子,还能有假?“鬼眼”夏知秋在整个九州盗墓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拿,寻龙望气的手段堪称一绝。你知道有多少行家里手都找我四叔探穴,没有个十万八万都不带出手的。此处还是当初我四叔为家族后辈探来做试炼之用。如今我定居博阳,这个墓自然就分到了我的名下。”   宋暖闻言螓首微点淡然道:   “我不是你们行里的人,也没听过你长辈的名号。但是既然你说是,那就是了。”   夏悠本来洋洋得意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琼鼻微皱,娇哼了一声: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到底是不是一铲子下去就知道了。”   夏悠摘下登山背包狠狠的墩在地上,跟宋暖在一起实在是有生不完的气。   利落的打开背包,先是掏出一副卷尺,一个小记事本,然后又掏出一个黑色的网状布袋。   夏悠利落的扯开卷尺,把一头递给宋暖道:   “丫头,随便找一棵树站好,不动就行。”   宋暖微微点点头,捏着尺头就近找了一棵松树站定。夏悠看着宋暖站好,扯着卷尺,开始测量起这棵树和周围其余的树木的距离来。   每测好一棵便在笔记本上记下啦,最终还念念有词:   “震七、兑六、乾十二、艮九、巽二、离十七……”   宋暖默默的看着夏悠忙乎,知道她是在运用一种特殊的暗语算法,乾、坤、艮、兑、坎、离、巽、震,既是八种卦象,也是八个方位。   这种方位算法百家百样,每一个方位都有三千六百种变化。八个方位共计两万八千八百种变化。除非是设置暗语的人告知算法,否则要是光靠推演根本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算出来了。”   夏悠兴奋道,精巧的鼻尖都隐隐透出一颗细小的汗珠。这算法极耗心力,八个方位虽然不多,而且有四叔传授的算法,但是夏悠算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足足算了一刻钟左右。   两人穿的都是正品的特战军靴,鞋尖包铁,夏悠拿脚尖狠狠的一刨直接抛出一个拳头大的小坑开算作记号。   宋暖闻言也是精神一震,隐隐也有些激动之色,   “下铲子吧。”   夏悠反倒不慌不忙起来,一边打开网袋,从中取出一打螺纹钢管一边阴阳怪气道:   “呦,刚才是谁啊,不慌不慌的,现在怎么急上了。”   宋暖闻言又变成刚才那副沉静的样子,眼神移开不知道投向何处,夏悠讨了个没趣,组装起铲子来。   洛阳铲,洛阳的凹形探铲,明代中叶即流传于民间。专用于盗墓,现如今也有很多考古队也专配上了洛阳铲。这洛阳铲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别看不起眼,其实很多千年大墓都是靠着洛阳铲发现的。   夏悠盘腿坐在地上,拿起铲头,这铲头宽约两寸,锋锐异常,利于破土,随后拿起一截三十公分的螺纹钢管慢慢旋紧。照着记号处轻轻一插,锋利的铲头便入土三分。   又从网袋里摸出一个造型精巧的手锤,一下一下的凿击起来。   “叮、叮、叮。”   直到钢管只剩下一个小头,便又拧上一根钢管,如法炮制。   拧到第十五根的的时候反震之力骤然一轻,夏悠连忙收手,疑惑道:   “咦,这就透了?”   十五根钢管加起来也就五米左右,这墓也太浅了点吧。夏悠吸了吸鼻子,从登山包里掏出一个小型液压机。   要说这洛阳铲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使的。别看着一根细管子打下去,要是想抽上来没有点力气你试试。走传统盗墓的行当,很多初入行的新人都需得先练膂力。师傅一根铲子插下十米,什么时候徒弟能一口气拔出来才算是铲功练成了。   乍开始的练的时候无一不是撸的满手起大泡鲜血淋漓,苦不堪言。所以盗墓一行女性甚少,大多是吃不了这份苦。 正文部分 第二章 与时俱进      但是时代不同了,盗墓行业也是与时俱进的,全都是机械化上岗,拔铲子几乎已经不用手了。只有一些传承已久的盗墓大族才会沿用古法。   夏悠虽然出自盗墓八大家的夏家,但是让夏大小姐干这么没品的事她才不会干,她也不是专门打盗洞的,夏悠真正的本事都在探墓上。。   液压钳子夹住钢管固定好,夏悠一下一下的按起扳手来。每一下正好起出一截,寥寥几下就把长达五米的洛阳铲全都起了出来。   夏悠小心翼翼的把铲子放平,开始拆解起来,一字排开。突然觉出不对来,抬头瞪了宋暖一眼没好气道:   “死妮子,就知道在那看着是不是,不知道搭把手啊。”   宋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不知道刚才思绪飘飞到哪里去了。轻轻的应道:   “哦。”   夏悠翻了个白眼,   “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天的都在琢磨什么,丧打游魂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着喊着要跟我来下墓,怎么现在好像我求你来似的?”   宋暖摸起钢管的手,又轻轻放下,一本正经道:   “没有哭着喊着,就是想看看。”   夏悠脸色一苦,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滚刀肉,摇摇头道:   “怕了你了,姑奶奶算我求你,紧着点手成不成,再磨蹭一会天就亮了。”   宋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新拿起钢管,轻巧的在地上一磕,管子里的土就脱离出来。大略看了一眼道:   “生的。”   然后又摸到一截钢管,同样的把土倒了出来,摇摇头失望道:   “还是生的。”   土分生熟,所谓生土就是未经翻动过的土,而熟土就是经过翻动的土。一般被视为古人在此地动过工程,或有房屋建筑,或为墓葬。当然没有人会在这种荒山野岭之处盖房子。要是有熟土的话那就说明此地有墓葬存在。   夏悠也是纳闷:   “唉,我这也是,都是生的,怎么回事。   然后手上一磕,管中泥土断裂的掉了下来。夏悠大喜,欢呼了一声,   “五花土!”   然后就笑了起来对宋暖眨眨眼睛:   “我就说绝对没错吧。咯咯咯。”   原来生土密实,倒出都是圆柱状,唯有这一截断裂散落开来,宋暖凑了过来,仔细分辨了一番,只看这土色斑驳,黑黄掺杂,却是熟土无疑了。   但是却有些不太对劲,这一截已经是靠近铲头的第五节了,也就意味这熟土层也就一米左右,完全不合常理,宋暖狐疑的看着夏悠询问道:   “你确定你刚才打通了?”   夏悠笑声一噎,气急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的手感你又不是不知道,空手称物误差在十克之内,我敢打包票绝对通了。”   宋暖点点头,又拿起一截钢管一磕,果真还是熟土。随后直接拿起最后一节,心中惊讶,咦了一声,   “空的。”   在地上一磕,果真空无一物。   夏悠也是一头雾水,连忙抢过钢管,也是一惊。这钢管规格她最清楚,因为这副洛阳铲就是她自己亲手打造的。一截一斤分毫不差,这钢管里有没有东西入手比看的都要分明。   “没道理啊,我只是将将打通,不可能出现一截里面没有土的状况的。”   两人对视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   夏悠胡乱的挠了挠短发,这一铲子下去,倒是打出个稀奇事。这么浅不说,熟土层的薄厚也不和常理。她本身也是初出茅庐,遇见这等怪事倒是一时间有些忐忑。她所学的盗墓知识在遇见突发状况的时候也有点捉襟见肘。但是现在荒郊野外,信号没有覆盖,就是想打电话跟四叔求助都做不到。   倒是宋暖直接道:   “既然都探到墓了,那就直接打盗洞吧,还等什么?”   夏悠苦笑道: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吧,我回去问问我四叔,等有把握咱们在来。”   宋暖断然拒绝道:   “今天青龙值日,诸事皆宜,再想等这样的吉日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四象慑服鬼门,必无邪秽,你怕什么?”   夏悠闻言一怔,深吸了一口气拳头猛地攥紧,狠狠一挥爆了一句粗口:   “他娘的,干了!你个小家雀儿都不怕,我个老家贼怂个蛋蛋。”   宋暖闻言眨了眨眼,嘴角终于扯起一抹笑意,只是这惊鸿一笑却轻轻的溶解于黑暗之中无人可见。   既然打定主意,俩人也都是实干派,说干就干。宋暖也从背包中掏出一套洛阳铲。却是一套古代洛阳铲,制式古朴,竟然用的是铆接的工艺,铲头通体漆黑,只有尖端被磨得锃光瓦亮。   夏悠眼睛尖,余光撇到这个古铲就挪不开了,劈手夺了过来。深情的抚摸上了,看那架势要不是这东西是用来探墓的都得往脸上蹭两下。嘴中啧啧有声道:   “好宝贝,这工艺,这材料,这种磨损程度,怕不是战国时期的老物件,照我看这铲子亲自撅出来的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文物,要是放在我们家,都得放在祖宗祠堂里面供着。”   突然夏悠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   “你个败家子儿,竟然拿这样的宝贝来盗墓。”   宋暖倒是毫不在意,眨眨眼道:   “洛阳铲不就是用来盗墓的么?物尽其用有什么错么?”   夏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愤的心情,万般深情对着古铲道:   “宝贝儿,你遇人不淑啊。”   然后一咬牙,恶狠狠道:   “你不是一直惦记我那块汝窑瓷片么,我跟你换!”   宋暖闻言大眼睛等的溜圆,小嘴微张,吞了一口口水,显得极为可爱。   这臭丫头竟然要拿汝窑瓷片来换一把洛阳铲。这洛阳铲虽然是战国的老物件,但是也仅仅是有一定的象征含义,可若论及价值这样的洛阳铲一百套都比不上汝窑的一块渣子。傻丫头脑子被门挤了?   要知道古玩界有一句话,家财万贯,不如钧窑一件。钧窑十件不如汝窑一片。我国古代五大名窑,钧、汝、哥、定、官。珍惜程度以汝窑为最。金灭北宋之后,汝窑就随之消亡。因为开窑时间仅仅只有二十年,传世极少。可以算是宋瓷中的奇珍价值连城。   曾经在香港苏富比“中国瓷器及工艺品”专场上,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在4000万港币起拍后,经34轮叫价,最终以2.0786亿港元成交。   夏悠手中的则是一片天青釉笔洗残片,要是作价也在千万人民币上下浮动。这还是她曾经在道上的一个老土夫子那戗来的。还动用了夏家的势力压人,当时弄出了挺大的动静。即使宋暖不在盗墓一行,也略有耳闻,毕竟古董店里要是但凡有点真家伙的,哪个不是土里挖出来的。古董买卖和盗墓属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兄弟。虽然泾渭分明,但是却千丝万缕。   宋暖然后大点其头生怕夏悠反悔连忙道:   “成交。”   然后思索了一番,补充道:   “拉钩。”   这就看出宋暖的财迷本性,云淡风轻的气质顿时被丢到阴沟里面去了。这就是古玩街大名鼎鼎的美女老板,不做买卖的时候像是画中仙,一旦谈起生意还不如泼皮汉,那是什么节操都不要了。乘火打劫什么的最开心了。   夏悠则是一副上刀山下油锅的架势,哭丧着脸把小拇指伸了过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交易做成,洛阳古铲易主,夏悠转眼就把即将失去一片珍贵的汝窑的幽怨抛在脑后,套上掘土的专用铲头。埋头苦干起来。 正文部分 第三章塌方      盗墓古来有之,最早甚至能追溯到商周时期。这种传承悠久的行业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行业。甚至已经渐渐形成自己的信仰。这古铲对于盗墓行中人手里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用途。是一种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有一柄有传承有故事的铲子本身就是一件长脸的事,而且夏悠天生就是一个面子大过里子的人。   有宋暖帮手,再加上夏悠熟练的挖坑技巧,没用上一个小时就挖到了五花土。一个能容纳一人的通过的圆形盗洞已经赫然成型。   突然宋暖停了下来,抽了抽鼻子,疑惑的看着夏悠道:   “悠悠,你闻没闻到一股子腥味。”   夏悠见着五花土正挖的兴起,洛阳铲都抡圆了,闻言一怔,然后满不在乎道:   “腥味,当然有腥味,土腥味嘛。”   宋暖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突然感觉一道凉气从尾椎骨之蹿到脑门,顿时大惊失色:   “不对!不是土腥味,是血腥味!悠悠快退!   说完就连忙倒退出去,夏悠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轰。”   轰然一生闷响,从地下传来,却似一个炮仗捂在被子里炸响,挖好的盗洞周围顿时布满的细密龟裂的纹路。陡然陷了下去。   “啊!”   夏悠猝不及防之下惊叫了一声就掉到陷坑之中。随后就没了声息。   “唳!”   “扑啦啦!”   被夏悠叫声激起的夜枭凌空飞起,发出几声尖锐的厉啸。让本来恐怖的夜色变得更加渗人。   宋暖目眦欲裂,连忙呼喊道:   “悠悠,悠悠,你怎么样了!”   “悠悠,你回答我啊!”   “悠悠!”   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此时宋暖所有端庄和淡定全都烟消云散,呼叫声也渐渐大了起来,隐隐带着一股哭腔。   女性的柔弱也在挚友生死未卜之下全都爆发了出来。可是宋暖虽然担心夏悠安危却就是不敢靠近陷坑一步。她怕再走进几步会引得陷坑继续扩大把自己也陷进去。   “呜呜呜,悠悠,你说话啊!”   但是不论她怎么呼唤就是无人回应。夏悠腿脚一软,顿时瘫倒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自从母亲失踪之后宋暖跟着外婆居住,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她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你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了。即使是哭也没人会可怜你。   而且外婆是个极为严厉的怪人,只要宋暖一哭迎来的绝对不是长辈宽厚的怀抱,而是一顿鞭打。所以即使宋暖在幼儿园被欺负了也是忍住不哭。久而久之也已经忘了怎么掉眼泪。   可宋暖尽管虽然外表坚强,但是毕竟只是个女孩。而且还是内心单纯的女孩,哪里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此时一个不过区区三米的陷坑,却转眼间把她的至交好友吞噬了下去。宋暖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自己的心脏狠狠攫住,就是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仿佛这个陷坑正在一寸寸的疯长,企图连她也吞噬下去。双脚不由的踢蹬的向后一点点挪去。   “呜呜,悠悠都是我不好,非要今天下墓,要不然你也不能遭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宋暖的哭声戛然而止,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对自己想逃跑的想法感到羞耻,突然抬手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间极为响亮。   娇嫩的脸蛋几个呼吸之间就鼓出一个清晰地巴掌印,颤抖的双手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被疼痛刺激到了,宋暖柔弱的眼神也渐渐坚定起来。抽噎道:   “对…我…我们是…最…最好的姐妹,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不会扔下你的。”   宋暖却是看不到,此时躺在陷坑中的夏悠竟然是睁着双眼并没有昏迷,水灵灵的大眼睛亮的吓人。   夏悠自游修习祖传的导气之术,而今已二十二年有余,小有所成,耳聪目明,此时宋暖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夏悠的耳中。顿时按捺不住,眼泪汩汩流出。换气之间差点哭出声来,连忙用手把口鼻紧紧捂住。无声的痛哭起来。但是大大裂开的嘴角,却是盛满了欣慰的笑意。   好姐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我夏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护你一世周全。   夏悠暗暗在心里发誓道。   ……   宋暖却在四顾搜寻,嘴里急切的念道:   “包,包呢?”   突然宋暖眼睛一亮,顿时发现自己的背包就在不远处。原来夏悠的背包就放在身边,已经随着夏悠一起掉下陷坑,但是宋暖有点轻微的洁癖,不想让背包沾上五花土于是就放在远处。   磕磕绊绊的跑到背包前,几米的路程却不知道跌了多少个跟头,宋暖连忙扯开背包的拉锁,情急之下这以质量著称的骆驼牌野外求生战术背包的拉链都被扯得蹦飞出去。   但是宋暖也顾不上心疼了,直接从背包中掏出一大捆尼龙绳。这尼龙绳约莫一指粗细,里面绞了钢质纤维极为坚韧,强度大约能吊起2.3吨重的轻型卡车。   宋暖迅速找了一颗粗壮的约莫两人合抱的大树,系上钛合金卡扣。穿上特制的背带,固定住腰部和骨盆,防止过载而拉伤。一边抽噎,一边向陷坑中挪了过去。   是挪而不是走,每每挪动一公分都要消耗宋暖极大的勇气。可能觉察出这样不行。宋暖怕没到坑前就把自己的勇气全都消耗干净。一咬牙,眼睛闭起猛的向前冲了两步,顿时觉得脚下一空,扑通掉了下去。尼龙绳的作用顿时体现出来,猛地收紧把宋暖拉住。   “嘭。”   “啊!”   宋暖一脚踩空虽然被尼龙绳拉住,但是尼龙绳毕竟不是万能的。宋暖娇嫩的身躯顿时和陷坑壁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痛呼出声。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土层越往下结构越致密,两米之下的土层硬度几乎和岩石无异。这一磕好比鸡蛋碰石头,把宋暖的肩肘腰胯都磕的青肿,手中的强光手电也脱手而出,掉入陷坑,不知道是不是磕坏了瞬间熄灭。宋暖的视野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啊。”   宋暖又是尖叫一声。手电可以说是支撑宋暖唯一的勇气。而现在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把这勇气的根源连根拔除。   对黑暗的恐惧来自于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就是把一个成年大汉,放在这种环境之下也不会比宋暖强到哪去。这并不是怕黑,假如怕黑宋暖开始也绝不会生出探墓的兴致。无月无星,夜黑风高,两个女流之辈荒山寻古墓怎么可能会怕黑。但是黑和绝对的黑是两码事。   此时盗洞塌陷,好友生死难料,而自己却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盗洞之中,黑的让人绝望。宋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却知道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现在连一点光都没有,视线怎么会模糊。眼前甚至都渐渐出现了夏悠的影像,一颦一笑娇憨可人。她知道这是视觉暂留现象,整个大脑在极度的紧张之下已经开始渐渐失控。   宋暖悲哀的想哭,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泪腺的感应。就是哭都哭不出来。她的意识很清晰,甚至在每一秒都能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是这种清晰的意识却告诉她,她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精通通灵之术的宋暖知道,这是离魂之兆。 正文部分 第四章 尸蜡!      必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之后人魂出窍的症状。就跟小孩子容易被吓掉魂儿一样。此时若是人魂离体,无人招魂,那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但是她虽然知道原理,却是毫无办法,她忍不住害怕。这种灵魂之中的极度恐惧是没办法祛除掉的。   宋暖嘴唇嗫嚅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响。她想说的是:悠悠我来陪你了。   “啪!”   一声轻响,随后一道炽烈的白光自坑洞底下打了上来。正好照到宋暖的身上。   “宋暖,是你么?”   微弱的声音在坑底传来,似乎给宋暖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清醒了一分,灵台之上顿时传来一股引力把快要脱离的人魂拉了回去。宋暖狂喜之中抛却一切矜持,声嘶力竭嚎出:   “悠悠!”   娇媚的嗓音此时凄厉的比一个丧子的老鸦好听不到哪去。这两个字瞬间抽干宋暖浑身的力气。尾音拉的悠长,似乎不把嗓子喊破绝不罢休。再加上洞壁循环折返,而变得连绵不绝。   “对,是我,暖暖,我没事,别怕,别怕。”   夏悠也喊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从宋暖手电掉下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要不好。寻常人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惊吓。所以迅速找到宋暖落下的手电筒连忙打开。   宋暖刚才一切反应都是离魂的带来负面效果,如佛门刹那芳华,弹指一瞬,看似时间很长其实只不过过了一瞬。要是夏悠反应在迟上片刻,那就可能酿下惨祸。   听见夏悠的回应,宋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一个断了捻儿的炮仗。软弱无力的身躯就像是一个破败的娃娃,悲悲切切的悬在空中。   颤抖的手轻轻的松开锁扣,无声的缓缓滑下。直到坑底,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夏悠连忙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宋暖放声大哭:   “暖暖,我错了,我错了。”   被夏悠拥入怀中,感受到夏悠温热的体温,和搏动的心跳,宋暖好像才真的活了过来,双手猛然挺得僵直,然后狠狠的抱住夏悠,纤瘦的双手涌现出无穷的力量狠狠的把夏悠勒紧,似乎要把夏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悠悠,没事,悠悠,没事,谢天谢地,阿弥陀佛,真主阿拉在世,感谢上帝。”   宋暖已经胡言乱语起来,上帝,真主,佛陀全都混为一谈,挨个拜了遍。要是平时夏悠一定会取笑一番,但是此时听见宋暖的胡话,夏悠却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想哭,整颗心脏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蓄满,五味陈杂。   宋暖,送暖。这才是你名字的真正含义么?还真是暖人心肝。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温暖,而是炽热,如同饮下一口岩浆,烧心烧肺。夏悠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这种温暖烧化了。   自己怎么能,怎么敢,怎么舍得试探这样一个视自己入命,甘愿为自己慷慨赴死的朋友呢。甚至这一刻夏悠打心眼对自己产生一种厌恶,为自己卑劣的品行所感到恶心羞愧。暖暖啊,你知道么,你是一个好到让我自惭形秽的人啊。   吾以灵魂起誓,汝对吾好一世,吾必对汝好三生。   此念一动,夏悠感到一切念头全都通畅。大脑顿时清晰起来,温言安慰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原来这下面是沙层,怪不得一打就透,还什么都没捞上来。我摔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沙地上,一点伤都没有受。来来来,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下一会儿。”   宋暖闻言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好友无恙,两人结伴恐惧也渐渐驱散,突然宋暖身子一僵,   “下面是沙地,你没有受伤?那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宋暖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反而极为聪慧。不然也不能被誉为燕大考古系二十年以来的第一才女。而二十年的第一才女则是宋暖的母亲花翎。   夏悠抱着宋暖的手骤然一紧,暗道这妮子怎么这么精,顿时就想到这了。随便打了哈哈:   “嗯,啊,这我哪知道,估计是掉下来的时候磕到坑壁了。”   紧张的脸色也因为相互拥抱额原因,没有被宋暖发现。   “哦。”   宋暖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低声道:   “悠悠,这盗洞咱们还探么?”   夏悠正捉急怎么避开这个话题,闻言毫不犹豫道:   “探,为什么不探,都已经下来了。   宋暖又应了一声:   “那好。”   似乎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夏悠松开宋暖,连忙把脸扭开,背起掉在身边的背包,拿起手电筒像墓穴深处照去,却顺手牵起了宋暖的手:   “咦,好像是个溶洞?真是奇怪,这溶洞之中怎么会有沙子,难道是工匠填充进去的?”   扭开头的夏悠却没发现宋暖眼中一抹浅浅的失望,但是看着夏悠牢牢攥住自己手,力道大的甚至会传来阵阵刺痛,就瞬间把这种失望打散。有些事不一定要说清楚,说出来不一定是好事。   宋暖感受着墓穴中的空气,竟然一点潮湿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可是算的上是干燥,再看着地上的沙子,还有打盗洞的时候闻到的血腥味,顿时联想到什么,遂接过夏悠的话头神色凝重道:   “这是早期古墓之中一种极为罕见的干燥手段。穴顶用蜡层封住,然后灌上细密的河沙,在回填土方,这样这层细沙就能持续不断的吸收墓穴的湿气,达到良好的保存效果。我们估计就是戳破了蜡层,在导致蜡层结构失衡,才会造成坍塌的事故。”   夏悠听见宋暖所说疑惑道:   “我怎么没听过这样干燥手段?”   然后摇头道:   “不对,要是能承受住如此多的细沙和土方那蜡层得有多厚,我怎么会感知不到。而且蜡层和泥土的质感完全不同,极为坚韧,怎么会被一铲子戳透。”   宋暖却是缓缓道:   “不是白蜡,是尸蜡!”   夏悠闻言惊呼一声:   “尸蜡!”   宋暖笃定万分道:   “对,就是尸蜡,虽然这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古法,但是却没想到今天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尸蜡是用活人熬油,再用巫术祈祝之法加持浇筑,只要一个指节宽厚,就能承受数万斤的巨力。   曾经有野史记载当初阿房宫建造之时地基之中便是灌满了尸蜡,以图万世不倒。却被项羽一朝焚毁,据说当时阿房宫烧了三天三夜。什么样的建筑能抗的住三天三夜的燃烧?帝国大厦都不能!就更别提古代的木制建筑了。真正燃烧的是尸蜡啊。   但是这尸蜡有一种缺点,就是刚度大,韧性不足。过刚易折,要是一个点受力不均便会分崩离析。所以才会塌陷。而且你没发现咱们根本没有时间等墓中浊气排空你就掉了下来了,要是寻常古墓浊气滋生,五毒入体,你早就应该中毒了。但是却安然无恙。那只能说明这墓中其实一点浊气都没有。而尸蜡恰恰有吸收浊气的效用。”   夏悠已经被宋暖引经据典的分析完全说服。有些畏惧的同时也兴奋起来,搂住宋暖的脖子一顿狂跳:   “发了,发了,按你这么说能用尸蜡封墓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这是大斗,绝对的大斗。这一票干了,咱俩在盗墓界一定会声名鹊起。”   宋暖也是心中激动,她在学校学了一身本身,但是却由于外婆严令不允许自己参加考古有关的工作,平白辱没了才华。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展所长。幸运的是第一次下墓就遇见这重规格的墓穴。 正文部分 第五章 尸蜡      她隐隐的感觉到这墓中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就好比一个刚从新东方毕业的厨师,突然让他进入五星级酒店,还是掌勺的主厨一般。既有些心怯,还有些跃跃欲试。但还是给夏悠浇了一盆冷水:   “别高兴的太早,能用尸蜡封墓的人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的东西是这么好取的,这墓中肯定机关无数,弄不好就是饮恨的下场。”   夏悠双眼放光,小脸一扬,满不在乎道:   “你不入行不知道,我在江湖上人送外号“机关小能手”上至商周,下至明清的机关全都手到擒来,就是我四叔都佩服我。那是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宋暖连忙打断:   “别吹了,注意点,要进干道了。”   夏悠闻言也收摄心神,墓穴干道一般都是最容易出现机关的地方,还没走出十步,夏悠就伸手把宋暖拦住。   宋暖神色一紧,连忙问道:   “发现机关了?”   夏悠得意一笑,强光手电筒,照射在地面的一块青砖上,   “嘿嘿,看没看出来这块砖的颜色跟其他的砖块颜色有些不同。”   宋暖移了过去,看了半晌,摇摇头道:   “没看出来。”   夏悠笑呵呵道:   “就知道你看不出来,我这双慧眼可是天生的,一公里外能看见苍鹰公母。”   宋暖哑然失笑,却是没有搭腔,她知道夏悠的性子,要是接茬肯定会吹起个没完。   夏悠解开背包,从中拿出第二副洛阳铲。俩人的洛阳铲都被遗落在掉下来的沙地中没有挖出来。夏悠本来打算备用就多背了一副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宋暖疑惑道:   “你这是干什么?”   夏悠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宋暖,   “激发它啊,谁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情况,要是有粽子的话,逃跑的时候谁还能顾着脚下,万一踩上了可就算中了奖了。   粽子是盗墓界的一种俗称,就是僵尸的意思。宋暖身怀通灵之术,本身就是一件玄奇的事情,对一些灵异生物也是深信不疑。闻言点点头,这丫头虽然看起来毛毛躁躁,但是业务的确熟练。   夏悠把洛阳铲按上足够的长度,两人退后几步,夏悠把铲头一掰,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铲头“啪”的一声迅速回折形成了一个直角。吧铲子伸到那块青砖之上,臭屁的笑道:   “看见没,这可是我亲手打造的新功能,在盗墓界还得到了专利许可,重力类机关激发专用。有不少业内的老前辈都上门求购。不过打造起来太麻烦,我一共就做出来六把,给我爹一把,四叔一把,自己两把,只卖出去两把。”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又掏出了液压机,钳口调转了九十度,钳住管子。   更改了计数方式,开始按期扳手来,力道缓缓施加,液压器读数表一蹦一跳:   十公斤   二十公斤   三十公斤   …   六十公斤。   “咦。”   夏悠轻咦了一声:   “不对劲啊,正常的机关应该激发了啊。”   然后对着扳手按了下去,   七十公斤   八十公斤   ……   一百五十公斤。   这几乎已经是钛合金钢管能够承受力量的极限,毕竟钢管太细,而且受理点太小,就是强度极高的钛合金也已经耐受不住。   宋暖幽幽道:   “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块根本就不是机关。”   夏悠脸色一红,但是在黑暗之中却是看不分明,轻咳了两声:   “我觉得应该是这机关年头太久已经失效了。嗯,对!就是这样。”   “呵呵。”   宋暖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夏悠连忙道:   “那也得避开它,这玩意谁都说不准,没顺接触不好时灵时不灵。也有可能属于碰撞激发。”   “我接受你的解释。”   宋暖低声的补刀。   夏悠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手电筒又开始胡乱的挥舞起来。   宋暖随意的扫了一眼,却瞬间汗毛乍起,慌乱道:   “什么东西?”   夏悠也是一怔,却是瞬间反应过来,电筒连忙向墓穴深处照去,同时追问:   “什么什么东西,你看到什么了?”   只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就看出心里素质了,夏悠毕竟下过几回真墓,胆子自然大一些,可是宋暖却是一个晚上连连受到惊吓已成惊弓之鸟。   宋暖颤声道:   “眼睛,在地上有一双眼睛。绿幽幽的。”   夏悠微微皱眉:   “你不是看错了吧,地上怎么会长眼睛,你要说你看到人影都不为过,幽魂僵尸墓中都有可能会出现,但是这地上长眼睛,哪有这样的精怪。”   宋暖极为肯定道:   “我据对不会看错,虽然只是一眼,但是我感觉那双眼睛绝对是在看咱们,发现我看到它之后,还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那种眼神中的狠辣绝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也从来没从任何一个生物的眼中捕捉到过这样的眼神。相信我,我绝不会看错。悠悠咱们回去吧,我感觉这墓绝对不是咱们两个新手能探的。要是强自探索怕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夏悠听见宋暖这么说也有些迟疑,但是转瞬又变得坚定起来。   尸蜡封穴,这种规格的墓葬是她远远未曾企及的。出身盗墓世家的她从六岁就开始学习盗墓知识,而且在偌大的夏家之中,夏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因为机缘的原因一直没有有遇见大墓,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愤懑。   曾经有一位堂兄发掘出一处唐代校尉的墓就抖的不行,每次家族例会都拿出来显摆,但是从小就被誉为夏家最优秀种子的夏悠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大成绩,虽然长辈们嘴上不说,但是这几年已经对夏悠颇有微词。   毕竟能不能遇见大墓,一半靠运气,一半也是靠人脉。近代盗墓已经没有人独行独盗的了。十年浩劫,盗墓四大门,发丘中郎将,卸岭力士,搬山道人,摸金校尉已经完全断绝了传承   现如今的盗墓世家虽然看起来颇为显赫,但是终究是野路子。这就好比四大门中人是中影中戏的科班出身的才子和那现在的盗墓者就是群众演员的区别。虽然高手也有,但是极少,新一代更是没有。   所以现在盗墓基本上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链,有着明确的职责分工。   一人负责望气,根据地域风水来断定此地是否有墓葬。一人来当地暗中走访打听,了解民俗民情,或者装作旅游,或者装作定居,更有甚者竟然还会打着考古队的旗号来掩藏盗墓。一人负责考据史实,来分析墓葬所葬主人身份。这是前期准备工作。而后打洞一人,探穴又是一人,望风又是一人。   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因为盗墓是犯法的,而且刑罚极重。表面上判个十年八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但是你真的看见哪个盗墓犯人真的从监狱里走出来了么?都是秘密处决罢了。   国家经济发展日益隆盛,对文化根源的保护也愈加重视。所以只要是一环出错,都有可能锒铛入狱,紧接着性命不保。   而夏悠擅长的是探穴,但是当初以势压人强买那片天青釉笔洗让业内颇有微词,导致夏悠名声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也一直没有好手找夏悠。找她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盗墓小团伙,草台班子,能探到什么大墓。都是小打小闹。   而今她定居博阳,这个墓划到她的名下也是因为这处墓穴地处荒山,即使是独行独盗也具有极大的操作性。这也是四叔疼爱她,知道她一人的艰难。    正文部分 第六章耳光响亮      如今一个大墓出现在夏悠眼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眼前的这个墓几乎就像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少女,等着她宽衣解带。一堵庐山真面目。又像一朵娇艳美丽的罂粟花,危险却又迷人。   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夏悠的心里呼唤,探下去吧,走下去吧,探下去就是一重天,探下去就是扬名立万。   夏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暖暖,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这几年的境况你也知道,要是再不做出点成绩,那么家族中的所有资源都会向其他人倾斜。我等不起。在我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名,再失去家族的扶持,那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学艺,吃过的苦数不胜数。你当我那一手称重的绝活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今天告诉你。   从小开始我就每天用药水泡手,药水酷烈堪比火烧,泡过药水之后的手就是吹口气都跟针扎的一样。光泡药水就泡了四年。这四年每一天我的手无时不刻不在痛,那种钻心入骨的痛,晚上翻个身都不知道会疼醒多少回。我时常会做一个梦,梦中我的手伸在翻滚着冒泡的岩浆里,烧的皮开肉绽,最后变成一团黑炭然后哭醒。   等到十岁的时候我爹告诉我不用继续泡药水的时候,我感觉那是我十年中最高兴的一天。不那也许是我这二十九年中最高兴的一天。我还记得那天我爹给我买了一块彩虹蛋糕,上面撒着椰蓉,还有一个小樱桃。我甚至记得当初我爹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怜惜带着绝决的眼神,直到我长大之后才读懂。也许在他心里当时想的就是,傻姑娘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是啊我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天真。   等到了第二天,噩梦才真的来了。一个由竹板做成的口腔模型被我爹拿来,那玩意叫“鬼咬手”共计四十四颗牙齿。都由削尖的竹签子做成。你知道那玩意是干什么用的么?”   夏悠此时一点也没有平时活泼干练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陈述自己的遭遇,显得孤独而心酸,宋暖轻轻的拉住夏悠的手,发现夏悠的手已经变得冰凉。温声道:   “悠悠别说了。现在都好了,一切都好了,你已经长大了,没有人会再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了。”   宋暖试图用温暖的声线来让夏悠重新振作起来,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夏悠的手变得似乎更加冰冷。似乎有些凄苦的笑了一下:   “不,这无关我愿不愿意做,而是我必须做。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是我却是嫡长女,这是我身上的责任,我必须背负的东西,不论它沉重与否。   生在夏家,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时都有丫鬟差遣,这在现代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夏家做到了。我敢说我从小享受的生活不会比英国的皇室公主差,但是这样的生活却必须要我付出代价。而代价便是要盗、盗、盗,哪怕穷极一生。盗墓人生在坟上,死也得死在墓里,这是我们的命。而我代表了整个主家的兴衰。   如今夏家外强内弱,十二支脉都有反主之兆,家中族老也在考量到底是否应该易主家之位。我必须做出成绩来,却没想到这么巧,我本也以为只不过是一个荒坟野塚,才带你来的,却没想到是这般大墓。这是我的机会,也是我主家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暖暖,你上去吧,我自己能行,探穴本身就是我所长,不会出现差错的。”   夏悠已经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但是最后这番话说出来却是有点底气不足。有把握么?怎么可能会有,没有任何盗墓人说自己一定能纵横天下大墓,这话只是安慰宋暖,不想宋暖跟自己涉险。毕竟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是出了差错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要搭上姐妹的性命,那可就是死了都不安生。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幽长的墓道中炸响,久久回荡。夏悠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自己。   宋暖面无表情,但是却在眼中深处蕴含着一种出离的愤怒,抬起右手又是挥了下去。显然是还想再打夏悠一个耳光。   宋暖手挥的很快,但是夏悠的手更快,迅捷如闪电一般捉住宋暖挥过来的手,怒斥道:   “宋暖,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宋暖漠然道:   “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然后抬起左手又挥了下去。   夏悠依然接住,此时夏悠已经渐渐压制不住愤怒,即使再好的朋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你的耳光。而且还是一副不打痛快就不罢休的架势,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宋暖,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暖双手被捉住,眼睛一冷,脖子一挺,脑门直接照着夏悠的脸上撞去,这在武术上有个学名,叫凤点头,专用于双手被制,以头破招的情况,宋暖当然不懂武术,只是练过几招防狼术,倒是用的干脆。夏悠也没想到宋暖竟然这么狠,竟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但是已经反应不过来,顿时撞了满脸开花。   夏悠只觉得鼻头一酸,而且这种酸意直冲脑门,脑子里在刹那似乎就变成了一团浆糊,眼前亦是白茫茫一片,双手无力的松开,顿时捂住鼻头   宋暖一招得势,猫身弯腰,一个肩冲,直接撞在夏悠肚子上。夏悠便是觉得,顿时胃中也是酸胀,一股辛辣酸涩的胃液从胃里翻搅而起,直接冲到嗓子眼儿,灼的喉咙生疼,顿时仰面躺倒。未曾想到,这从小勤练武艺,而且身怀导气之术的自己,竟然会被娇滴滴的宋暖轻巧利落的击倒,而且用的还是最简单的防狼术   宋暖揉身直上,跨坐在夏悠身上,也不打了,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夏悠。   夏悠也感觉出来不对了,伸手在鼻下一抹,赫然已经出血了,看着宋暖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也是没有办法,难道真的对宋暖出手?她身怀导气之术,要是出手没有深浅,伤了宋暖怎么办,索性不再反抗,苦笑的看着宋暖。   “暖暖,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总得告诉我怎么得罪你了。就是枪毙还得先审判呢。”   宋暖闻言缓缓的伸出食指,杵着自己的太阳穴,所用力道极大,似乎要在太阳穴上戳出个窟窿来,问道   “我是你什么人?”   夏悠一愣,似乎有点明白过来点什么,眼神不由的有些闪躲,嗫嚅道:   “最好的姐妹。”   “姐妹?”   宋暖闻言冷笑一声,随即便暴怒起来,   “你他娘的还知道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此时的宋暖活像个发怒的雌狮,柔美的面孔都因为愤怒而纠集起来,显得狰狞无比,头颅压低,几乎和夏悠鼻尖对着鼻尖。   夏悠扭头偏开,不知道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羞愧。   宋暖却是由不得她,狠狠的把夏悠的脸扳正,   “看着我,怎么不敢看我?是你心虚了?哈哈哈,就你深明大义,就你悍不畏死,你高尚,你光荣,你身上扛着振兴主家的大任,还关爱姐妹,不让姐妹犯险。你是个多伟大的人儿啊,到时候我非要在你的墓志铭上写着,“这是一个伟大的盗墓者,一个家族的好儿女,一个高尚好姐妹”。而我呢,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一个黑漆漆的洞都要把我吓的四肢发颤,泪流满面。我不配做你的姐妹。”    正文部分 第七章 墨斗儿      夏悠茫然的看着状若疯狂的宋暖,有些不知所措的嗫嚅道:   “我没有。”   宋暖眼睛一立,柳眉倒竖,咄咄逼人道:   “你有,你就有,和高贵高尚的你相比,我就是一个丑小鸭,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屁孩。我只配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糖吃,却永远都不配和你共患难,我只是你无聊时的慰藉,大家小姐的寒酸玩伴。”   “不,我没有,我不准你这么说。”   夏悠被宋暖的一番话完全击溃了,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把宋暖扯到怀里: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只有你这个姐妹。有了你之后我的世界才变成彩色,是你带着我去商场买衣服,还记得么,刚来博阳的时候我土的就像是一个村姑。夏家富贵荣华,但是却不许女族人穿锦服。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生的并不丑。   是你带我堆雪人,打雪仗原来我知道雪是冷的,冻杀一切,会让我灵敏的双手失去感应,但是却不知道这原本让我深恶痛绝的雪中竟然有这么多乐趣。我感觉我以前就是一个为盗墓儿打造的工具,一柄活着的洛阳铲。是你让我有了生命,你怎么会不重要呢,你简直比我的命还要重。”   说完夏悠情难自禁,大声痛哭起来,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尽自己的悲欢。宋暖看见夏悠痛哭,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轻轻的抱住夏悠。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比谁心事都重,还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要是不好好发泄一番,早晚会憋出病来。   夏悠哭了半晌声音才将将休止,抹着眼泪道:   “你这妮子,就知道赚我的眼泪,看我哭你开心是不是。”   宋暖扑哧一笑,伸手摸摸夏悠的小脸,   “悠悠别看你比我还大一岁,但是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傻乎乎的拿着青铜爵杯招摇过市的傻姑娘。”   夏悠脸色一红,抱怨道: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你怎么老提。”   宋暖抿着嘴笑道: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行了吧。”   夏悠看着宋暖促狭的笑意顿时感到一阵丧气,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赌气道:   “臭丫头,我跟你说,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墓,到底有什么凶险我也不知道,现在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宋暖摇摇头,眼神坚定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悠神色郑重起来,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感动万分。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即使发生什么危险也要保证宋暖不受伤害。   “暖暖,把墨斗给我。”   宋暖依言从包中把一个墨斗取出,递给夏悠。这是一个龙形雕纹墨斗,材质竟然用的是珍稀的小叶紫檀。而且包浆圆润厚实,分明是个老物件。巴掌大小的墨斗不看雕工,单就看这材料也值等上十万八万的价钱。却用来做墨斗。   墨斗本身是木匠行当的祖师鲁班祖师爷所创。用来弹拉直线。是木匠的常用辅助工具。但是这墨斗却是有着另一番效用。   宋暖这一代人都是看着林正英的僵尸系列电影长大的。自然知道这墨斗有克制鬼神的效果。   其实这倒不是电影随意杜撰,而是确有其事。虽然没有什么正史记载其中,但是在野史之中却经常能看到。   相传宋时有一位诗人秦少游,就曾经给苏东坡除了一个谜语,谜面是:“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转轮王,要是射出一条线,天下邪魔不敢挡。”   这谜语的谜底说的就是这墨斗。墨斗弹出的墨线笔直,中正,从不弯曲。取的是一正压百邪的喻义。   冯梦龙先生也在《山歌》中写道:墨斗儿,手段高,能收能放,长便长,短便短,随你商量,来也正,去也正,毫无偏向,(本是个)直苗苗好性子,(休认做)黑漆漆歹心肠,你若有一线儿邪曲也,瞒不得他的谎   后来茅山一脉对墨斗进行了改良,在墨中加上了雄鸡血。自古便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美誉,雄鸡啼鸣而阳气生,雄鸡的血液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阳气是鬼神的克星。再加上童子尿,也是至阳之物。这样的墨斗弹出的墨线功效更加显著,要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只要沾上碰上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夏悠从墨斗中扯出墨线,墨线的尖端是一个尖锐的小铁头,状似铆钉,按在墙上,回头对宋暖道:   “暖暖,把锤子给我。   宋暖把锤子递了过去,夏悠拿着锤子狠劲一砸,铆钉顿时楔入墙里。看着夏悠的动作,宋暖十分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悠悠,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墨线不是弹出来的么,你怎么给砸到墙里了?这怎么弹,难道你想直接用墨线?”   夏悠闻言灿烂一笑,打了个响指,   “啪。宾果!”   “暖暖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跟你说,这墨线的用法简直愚蠢不堪。空中没有墙面难道就不布线了,直接把墨线甩出来就行了嘛,干嘛要非抓着老祖宗的那一套不放。与时俱进才是正道。   而且我这墨线用的是纳米纤维,好不容易托人从一个航天服生产厂家弄出来的,材质极为坚韧。现在拉这么一条线,要是到时候出现什么危机跑的时候也是一条后路。就是遇到陈年老粽子也能拦上一拦。”   夏悠一边说,一边把墨线剪断,同样把另一端钉进墙壁。而墨线漆黑,而且极细,在黑洞洞的墓道中完全不可见,就是拿手电照射都不容易发现,甚是隐蔽。   两人一路走一路布线,几乎每隔上四五米就要布上一条。高度正是成年男子胸口的位置,只要两人低头弯腰,完全可以迅速通过。   布线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但是谁都没有感到厌烦,现在每布一条线都是一条生命的保障,所幸一路上竟然连什么机关都没有触发过,简直顺利的出奇。   “到了!”   夏悠欢呼一声,宋暖也是神色激动,看着眼前的拱状石门,她俩知道她们已经来到了墓道的尽头。而门的另一侧,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宋暖自己的扫视着这堵石门,高约两米左右,上面浮刻着奔鹿,海石榴,莲花,牡丹,极为华贵。即使是经历了无尽的岁月,依然鲜活。似乎只要轻轻一推,那么或许一段尘封的历史和滔天的富贵,就会呈现在两人眼前,予取予求。   宋暖轻轻的抚着门上的纹饰,激动万分道   “这种雕工,绝对是是大师之作,我看看是哪里的工,北派?这奔鹿大刀阔斧,厚重沉稳,莲花高贵质朴,典雅大气因该是北派的工了。不对!”   宋暖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手电照近,顿时惊呼出声。   夏悠一惊,连忙凑近,护住宋暖,   “暖暖怎么了?那眼睛又出现了?”   宋暖摇摇头,指着门上的镂刻,   “不是,你看这牡丹。”   夏悠长嘘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向电筒聚光处看去,   “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不就是个牡丹么,雕的倒是细致玲珑,的确是不错。那又怎么样?”   宋暖叹了口气:   “你没发现这牡丹是镂刻出来的么,而且每一处脉络都清晰可见,细如发丝,却是扬州工无疑了。也不知道你一个盗墓的,偏科怎么偏的这么严重。”   夏悠老脸一红,故作掩饰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我专精探墓摸尸,鉴别的当然不擅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文部分 第八章 蜡封银      宋暖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悠,   “就怕你夏大小姐目不识丁,买椟还珠,真碰见好东西白白错了过去。估摸着你以前的那些合作伙伴多半不知道你这个夏家嫡传大小姐其实只是个偏科的水货。”   夏悠闻言气急,小手指着宋暖道   “臭丫头,熟归熟,说谁是水货呢。你出去问问,只要是我光顾的墓,剩下一根鸡毛我夏字倒过来写。”   “哦!”   宋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   “合着您这刮地三尺的脾性是这么养成的啊。失敬失敬。”   宋暖虽然看起来是在捧夏悠,但是夏悠怎么不知道宋暖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嘲笑自己看不出好东西,才养成无论什么东西都带走这种习惯。而且她也的确会从墓中带出很多没有价值的东西。人家只道夏家大小姐有空不落的习惯,渐渐也就传出“刮地三尺”这个看起来贬损意味十足的名号。   这死妮子话不多,但是只要一出口就能活活把人气死。夏悠扭过头,走到一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宋暖哂然一笑,伸手揉了揉夏悠娇嫩的脸蛋:   “嘿嘿,瞧你这小气劲,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夏悠不依不饶,根本就没有靠过来的意思,但是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暴露了心中的好奇。   宋暖不断的用手感知着镂刻牡丹的纹路,叶脉,花瓣,花蕊,一丝一毫都不可错过。突然宋暖眼睛一亮。手陡然停住,另一只手直接从头上把发簪取了下来。   发簪摘下,一头乌黑的秀发彷如一道黑色的瀑布瞬间铺陈下来。手电筒散射的微光打在上面,彷如万千繁星跃动,璀璨生辉,让宋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出尘的气息。   夏悠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宋暖把头发放下来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暖明明就是一个黄花闺女却偏偏要梳一个妇人髻。   本身宋暖就是一个极美的人。在古董街极为知名,甚至有很多不是买古董的主顾,都是风闻宋暖的美名而至,最后为了和宋暖搭上几句话不惜出高价买下店里的古董。   此时垂下的秀发的宋暖端庄典雅的气质稍稍淡了一些,却是多了一些青春和灵动。这种气质糅合起来所透漏而出的风情简直美的惊心动魄,就是和宋暖几乎朝夕相处的夏悠也是为之失神。不由得慨叹这宋暖的美貌真可谓是钟天地之造化。   宋暖却多夏悠的反应浑然不觉,拿着簪子朝牡丹镂刻的花蕊探去。这是一个典型的凤头金簪,但是簪杆却极细,尖端甚至细如毫针,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簪杆轻轻的探入花蕊,宋暖的动作极为小心。但是手却极稳。宋暖曾经拜海派雕刻大师顾向章为师,有着极为深厚的雕刻功底,内脂豆腐雕花都是手到擒来。   “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动花蕊的传出,宋暖感觉到簪杆传来一阵似坚硬又似绵软的触感,连忙停住。   手腕轻轻的搅动起来,感知起来自己碰到的物体在心中勾勒出轮廓。大致是一个圆形的物体,约莫有黄豆粒大小。宋暖心中一喜,随后马上沉静起来,手腕以一个极为迅速的频率小幅震动一下,一个亮银色的圆狀物体从花蕊的缝隙中飞了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这圆珠不大,但是却有些分量,掉在墓道青砖之上的声音极为清晰,夏悠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丫头这一手有门道啊。她怎么知道这镂刻牡丹中竟然还有这么个小东西。   电筒循着圆珠落地的方向照去,却并没有发现圆珠,只是看见一滩硬币大小的银色液体闪耀着金属光芒。   夏悠在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一会,疑惑道   “水银?”   宋暖笑着点点头,   “就是水银。”   夏悠得到答案更是疑惑,   “水银不是液体的么,我明明看见飞出一个圆珠,要是水银的话你是怎么挑出来的?   宋暖拿起簪子在鼻尖嗅了嗅,顿时感觉到一丝若有如无的松香味,心中更是笃定,解释道:   “这也是一种蜡封之法,不过却不是尸蜡了,而是松蜡。   是唐代雕刻大师杜伍岭创造出来的。先在模子中灌注松蜡,然后再滴入水银,水银密度大,便会沉入松蜡中。等到干透,松蜡就会变得坚硬,再用刻刀把多余的松蜡层削掉,只留下薄薄一层。这层蜡必须要做到比纸还要薄上三分。能做到立之不坏,触之即破。往往一千次都不一定能成功一次。作为机关触发的触点,极难仿制破解。往往专用作物品藏匿。”   夏悠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问道:   “藏匿?你的意思是这牡丹镂刻之中藏着东西?乖乖,这人得多精明,把宝贝藏在大门镂刻里。谁又能想到宝贝能被藏在一个镂刻里。卧槽!”   夏悠想及此处,顿时哀嚎一声,有气无力的蹲在底下,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奶奶的,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好东西。”   在夏悠心里,既然大门这样的明显的地方都藏着东西。那么其他地方呢?同时也是暗暗自省,是不是自己太过依靠于天分,自视甚高,连宋暖一个第一次下墓的人都能发现的问题。她这个自称老鸟的人却反而毫无所觉。这样的自己真的能振兴主家么?   宋暖看见夏悠苦恼,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丫头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道:   “你个傻丫头,你以为哪个墓都和这个一样?你以为这蜡封银的手法是谁都能使得出来的?就是我的老师当初跟我提及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说一句吾不及也。   顾老师的水平已经是当世绝顶,即使是汉八刀这种失传的绝技都能略微推演一二的一代雕刻宗师,都自称自己无法做到。古代就算是能人辈出,能做到蜡封银的也是屈指可数。而我也是因为主攻雕刻,老师才讲给我听的,才晓得这蜡封银典故。我敢说这世上知道这段历史不会超过百人之数。   我发现这个镂刻中的玄机也是因为在同一张石门上竟然出现了两种格格不入的技法。北派豪放,扬派细腻,搭配在一起极为古怪。但是这奔鹿和牡丹却都是大师手笔。没有任何人能兼顾两种截然相反的技法,还能臻至化境,所以才会感到疑惑。   夏悠闻言其中的安慰全然没有听进去,懊恼之际眼睛却越来越亮,猛然抬头,激动为问道:   “你是说能做到蜡封银的雕刻大师屈指可数?那有没有可能这牡丹就是杜伍岭大师亲自雕刻出来的。”   宋暖闻言也是一惊,她从小痴迷雕刻之道,一时间见到如此妙到毫巅的技法,只是惊叹却完全没有往深了想。是啊,这古代能做到蜡封银的人又有几个呢?有些惊疑不定道:   “这杜伍岭大师曾经在唐明皇时期出任工部将作监左校署令,专司梓匠之事,但是安史之乱期间却是辞官隐退,销声匿迹。毕竟杜大师虽然是雕刻宗师,但是在古代匠人是贱业,不受重视。只有雕刻一行的传承中偶有提到,自然不会被写进正史。所以我也对他知之甚少。到底杜大师辞官之后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同时宋暖看着奔鹿,牡丹,莲花,海石榴的组合,有点不确定道:   “而且我看这石门的风格倒不像是唐墓,反而有点宋墓的风格。但是宋朝却完全没有雕刻宗师出现。难道是民间高人?” 正文部分 第九章 遇险      夏悠却是急不可耐,完全没有和宋暖继续分析的意思,直截了当道:   “还琢磨什么,砸碎看看里面有什么就知道了。”   “不可!”   宋暖断言拒绝道。   夏悠被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抱怨道:   “吵吵啥,没病都让你吓出病来,老娘这辈子不怕鬼神,不怕粽子,就怕了你。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你说,有什么不可的。”   宋暖神色凝重起来,   “这蜡封银并不是单纯的藏匿之法,更是毁物之法。你道那蜡封水银珠是个摆设。这下面的机关极为精巧。蜡丸之下就是一个铜管,里面灌上油,油下堵住一个滑片,正好能承受的住这一管油的重量。滑片之下就有两个小孔,激发装置便是在两个小孔的终端极为灵敏。   要是蜡丸被戳破,水银外溢,直接就会把把滑片下压,超过小孔的位置。油顺着小孔流入,激发机关。但是到底是什么机关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箭失,可能是陷坑,可能是滚石,也可能造成墓穴坍塌。所以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这机关还有几个备用的小孔,四通八达,具体我也不知道通往何处,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砸门的举动是万万不可的。甚至这门要是贸然推开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夏悠听到宋暖的解释顿时脸色一白,变得难看之极,   “奶奶的,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墓。怎么这机关的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好好的雕刻大师不去专心玩雕刻,给人死人雕大门。而且一个雕刻大师竟然把机关一道研究如此透彻。谁能想到这精美细腻的牡丹花下确实暗藏杀机。要是今天不把你带来,老娘可能就要阴沟里翻船了。那怎么办?暖暖,你有方法破这个机关么?”   宋暖点点头,   “顾老师心高气傲,穷其一生都没有完成蜡封银,但是却研究出破解蜡封银机关的方法。刚才我挑出蜡丸的方法便是老师传授的。先排出蜡丸,再吸出里面的油汁便可,这样机关就成为了无根之萍无法激发了。”   宋暖说完,夏悠急不可耐的在宋暖背后的背包里翻找起来。三俩下便找出一根卷曲起来的透明塑胶管。   宋暖看着夏悠一副猴急的样子也是无奈,但是也由着她了,夏悠把透明塑胶管交到宋暖手中便眼巴巴的看起宋暖来。   则塑胶管本身是吸取尸液用的。因为古尸经过长久的岁月即使当初保存的再好,都是要腐败的。但是却不是溃烂,而是身体油脂分解,渗出体外,形成尸液。这尸液阴气极重,就是沾上一点就要大病三月。所以在摸尸之前都要先把尸液排干,才好动手摸尸。   有些没有传承,半路出家的盗墓贼不知道尸液的危害,直接就在尸液中摸来摸去,宝贝得到了,但是身体却尸液阴损的渗透。往往出了墓穴就开始大病,然后便死于非命。   尤其当初的时候河南、陕西两地盗墓之风盛行。有些农民直接拖家带口带着板锹锄头直接就来盗墓。所以时常会出现有些人家直接便是全害了大病,一夕之间全都死光。在当时那个年代简直屡见不鲜。有的甚至全村都参加盗墓行动,全都上手摸尸生怕漏下什么宝贝。结果就是一村覆灭的惨案。却被政府用大规模传染性疾病的借口掩盖了下来。   久而久之民间便有传闻,盗墓是要遭报应的。殊不知都是这尸液作祟。   一个有传承的盗墓贼一旦下墓摸尸,必须整装齐备,要是忘记一样,都有可能为盗墓带来极大的阻碍。   宋暖拿起透明塑胶管,按上专用的钝口针头,轻轻的向刚才插入的小孔插去。毕竟针头也是有体积的,而且要是手控制插入针头的力量甚至比汞浆流动的力量还要大。滑片还极为敏感。只要用力过大机关可能瞬间就被激发。   现在宋暖完全是凭着记忆中的位置一点点小心试探。   到了!   宋暖头也不回道:   “悠悠你躲开一点,我怕这油汁不干净。   宋暖说的不干净并不是指这油汁脏,而是意指这油汁中可能会含有毒素。毕竟古代奇毒之多,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剧毒,两人在墓穴之中,根本来不及急救。   夏悠虽然性子急躁但是也不是不知轻重,听话的后退两步。并且嘱咐道:   “那你小心点。”   宋暖没有答话,而是手里捏着管子的另一端的胶囊之上。这胶囊和滴管上的胶囊同出一辙,宋缓缓的把胶囊中的空气排净,一松手,胶囊缓缓的回气,只见透明的胶皮管里瞬间有明黄色的油汁开始流动。宋暖却丝毫没有放松,紧紧的盯着胶皮管的头端。假如要是胶皮管出现一点腐蚀变软的迹象,她会毫不犹豫的松手逃开。   油汁在胶皮管中缓缓流动,直到充满了整根胶皮管。宋暖静静的观察胶片管的变化,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的送了一口气。   把胶囊头摘掉,油汁缓缓的流出。   “滴滴滴滴。”   油汁开始在地上肆意的滴淌,渐渐的蔓延开来、不久便铺满了墓门附近的地面。   夏悠倒抽一口冷气,讶然道:   “这门里到底装了多少油,就这一会流出的就有起码三四桶豆油的量了吧。”   宋暖也是开始有点觉出不对来,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既是这门中的孔道再多一桶豆油也应该灌满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渐渐在心中升起。油汁还在不断的流淌,似乎无穷无尽。   “轰。”   墓门猛地一震,宋暖大惊,这是触发了机关了么?   却是还没等宋暖反应过来,大门轰然左右翻折,迅速的完全不像是一块沉重的石门,反而更像是一块轻盈的羽毛。   宋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石门兜住。   “轰。”   又是一声巨震。   宋暖消失不见,只剩下夏悠一个人怔在原地。反应过来的夏悠也不怕什么机关不机关了,直接扑到门前。提起聚力,向着大门轰然推去。   “啪。”   大门只是轻轻的一响,却是纹丝不动。要知道夏悠导气之术小有所成,奋力一击就有四百五斤的力气,却不能撼动分毫,那这大门是有多重。   夏悠却是疯狂的拍击着大门,一双肉掌都被门上的刻纹划破,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大门上也渐渐布满了一个个纤瘦的血掌印。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夏悠终于气力用尽,无声的软倒,她现在终于体会到宋暖在她掉落陷坑时的心情。是这么的悲哀与无助。   夏悠灵动的双眼也失去了神采变得灰败,喃喃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大门翻转的极快,力量也相应的极大,宋暖被完全的贴在大门上。骤然的惯性让内脏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甚至产生一种让人恶心的晕厥感。大门翻转过来,猛地停住,直接就把宋暖甩飞出去,扑倒在地摔的七荤八素。   “嘭…嘭…嘭。”   就在宋暖大脑还在迷蒙的状态的时候,无数道青蓝色火焰腾燃而起,从大门跟前一直延伸到远方。瞬间就偌大的墓室照的通亮。但是这种亮并不能给宋暖带来任何安全感和温暖,反而却是彻骨的冰寒。   眼前所见之物,简直让宋暖怀疑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棺材!   呵!多新鲜,墓室里难道不是放棺材的地方么?在墓室见不到棺材才是稀奇事。   但是让人恐怖的是这么多棺材。 正文部分 第十章诡异殉葬      放眼望去,数之不尽的棺材,密密麻麻的悬挂的在墓穴顶端竟然有数千口之多。全部用草绳勒住,草绳之上缠着细碎的红布条无风自动,在青蓝的色的火焰照映之下,显得极为诡异。   这墓穴极为开阔,目测起来墓顶竟然距离地面将近二十米有余。这完全和盗洞深度差之甚远。盗洞不过区区十数米。但是此地竟然远远超出盗洞的深度。   那就说明两人已经深入了山腹之中犹不自知,但是两人在幽长的墓道中根本就没有下降的感觉。这种构筑技巧竟然打破了生理上的常规感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种墓葬规格简直超出了宋暖能想象的极致。是谁能在山腹之中掏出这么大的空间,而且没有梁柱支撑,难道不会引起塌方么?   这墓葬规模简朴又宏大,简朴是因为并没有皇陵的那种殿宇繁花,穷奢极欲,但是却又有千棺材殉葬,昭昭然如鬼蜮森罗。   这种沉重冷凝的威严,狠狠的压在宋暖的心头,甚至让她连尖叫都不敢发出。   虽然现在和夏悠仅仅有着一墙之隔,但是这一墙之隔却如同天堑。但是终究没有那种生死不知的惶恐。宋暖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通灵之术经过刚才的极度恐惧,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进步。三魂更加凝练牢靠。已经不至于因为惊吓导致离魂。   深呼吸了几口气,宋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刚才自己试图破解机关,但是却好像反而触发了机关。自己破解蜡封银的手段不可谓不巧。发现镂刻,挑出蜡丸,抽油汁,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却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   首先便是敏锐的眼力,要是如夏悠一般,根本就分辨不出这门上的雕刻是采用了两种不同的技法。因为都是大师手笔,尽管一个粗犷,一个细腻,但是看起来却似乎相得益彰。   宋暖却知道,雕刻大师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很少有人会和别人共同完成一件作品。而且北派与扬派纷争已久,在旧社会派别之争,倾相碾压甚至会发生流血事件。让两派大师合作,完全是滑天下之大稽。见面不打起来就算是素质高的了,还能合作,开玩笑。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甚至可能说,这两位大师是被强迫的也未可知。   其次这挑蜡丸的手法,必须经过高强度的锻炼,力度,角度,频率,要是差一点都有可能把蜡丸戳破。   接着便是抽取油汁,针头必须悬停在液面上方,既不能深,否则就要出发机关,也不能太浅,太浅的话就什么都吸不上来。抽取过程中针头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其中种种要素都齐备,宋暖可谓是丝毫不差,却仍然触发了机关。这不禁让宋暖心中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测。   这根本就不是机关,而是专门为破取机关的人准备的陷阱。   请君入瓮!好手段。   但是宋暖同时也深深的感到疑惑,难道这墓主人早就知道有人会发现这蜡封银的机关?这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人有未卜先知的手段   宋暖敢说,能知道蜡封银,而且可以破除蜡封银的人,一定是雕刻界的业内人士。而且从蜡封银发明至今近一千三百年,能破除蜡封银的人不超过百人之数,而且无疑不是雕刻奇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一个盗墓贼呢。   而且宋暖拜顾向章大师为师也是因为母亲花翎曾经和顾大师有着一些讳莫如深的交情。不然这种奇巧技法是她万万接触不到的。   那么这墓主人多此一举在防备些什么?   难道是防备自己?   想到这里宋暖连忙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怎么可能,这古墓的年代追溯不知道多久,即使是明清墓葬也有数百年的历史,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盗墓。   宋暖看着两条青蓝色的火线,从地砖缝隙中喷薄而出,从大门直接延伸出去,看不见边际,正好夹出一个五马并行的通道。   要知道人的视力各有不同,正常人的视力,明视距离为25cm,4km以外的景物不易看到,在大于500m时,对景物存在模糊的形象,距离缩短到250~270m时,能看清景物的轮廓。   宋暖略微估算了一下,这通道的距离,绝对远远超出4km。这两道火线完全杜绝了宋暖四处探索的可能,只有往前走。   宋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在原地等待,或许夏悠能在大门的那一边找到开启大门的机关。假如实在不可行,也会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去报警,来得到救援。   但是宋暖却不敢赌。这墓十分诡异,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朝代的墓葬。从古至今开掘出来的墓葬没有一种是以这种方式殉葬。   多呆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危险。而且这青焰燃烧,像极了磷火。磷燃烧会产生毒性的五氧化二磷烟雾,一经吸入便会中毒。轻症患者有头痛、头晕、呕吐、全身无力,中度患者上述症状较重,上腹疼痛,脉快、血压偏低等;重度中毒引起急性肝坏死及昏迷.慢性中毒:有呼吸道刺激症状、胃炎、肝炎、贫血、骨质疏松及坏死等.   假如中了磷毒,那在这封闭的墓室之中绝对是十死无生。所以宋暖必须自救。   宋暖知道既然这墓室大门被机关控制,那么已经都打开的机关。但是现在大门两旁都都被青焰阻隔,而在大门之上她已经找不到还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了。那么现在只有寻找到整个墓穴的总控机关才能破解危局。   宋暖沿着大道缓缓前行,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触发什么机关。她毕竟不是夏悠,不通机关之道。这蜡封银也是因为机缘所知   头上高高悬挂的棺材给宋暖带来一种极为浓重的不适感。虽然距离头上有很高的一段距离,但是宋暖却是觉得,这些棺材似乎就是在自己头上不远处。只要微微翘脚脑袋就能触及棺底。这种感觉就像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   “哗、哗、哗。”   不知道走了多久,宋暖竟然听见了一阵流水声。宋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得她目瞪口呆。一条黄浊的大河横亘在眼前,奔波旋流,烈烈扬扬。   宋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这山腹的墓穴之中竟然有一条大河。   宋暖已经完全被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墓穴给震惊了。地下暗河怎么会出现在地下二十米的地方。而且这大河奔流分明是有着源头。但是这玉嵇山本就是孤峰一座,外部也无河流。那这大河出现的就极为诡异了。   这大河到底从何而来,又流向何处。   要知道这墓穴分明就是在山上,玉嵇山虽然不高,但是却仍然有四百米的海拔。这大河出现的毫无来由。   现在问题来了这条大河直接拦住了宋暖的去路。宋暖却是不识水性,根本就不敢涉水而行。其次这诡异奇墓中谁能知道这大河之中有什么凶险。   就在宋暖陷入困境的时候,突然一阵如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一种清扬的韵律。声音越来越近,宋暖也渐渐听清。   “大海咸水思又思海龟背脊八卦书龙虾威武当元帅奇门遁甲做军师。   大海咸水浪又浪鲨鱼海上称霸王红瓜披挂黄金甲身穿银袍带鱼郎。   嘻嘻嘻,哈哈哈!”   婉转的童声唱起,似乎还带着儿童嬉闹的声响,笑语盈盈。若是在江河海上,宋暖听到这样的声音绝对会心神愉悦,但是现在却似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