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第一章:羸弱青春·生日      楔子:   (一)   “入洞后,内有开。壁甚平,以火照,上有清之兮。一光也,从天飞来,状如小盘,近看甚大。一个冠者,自内而出。长雄伟,不清其状,有光环其左右。见众人拜伏于前,声甚洪亮:若皆是蚁,而我为掌序。遂灭不见矣。”   ——周《山人野史·杂记》   译文:   当走入洞穴后,发现里面的空间极大。洞内山壁很平整,用火把靠近端详,就看到上面雕刻着清晰的壁画。一个笼罩在巨大光芒下的东西,从天上飞过来,形状像一个圆盘,等其靠近后,才发现它的体积是如此的巨大。一位头戴奇怪帽子的人,从圆盘内走出。身材高大,却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见有无数道光在他周围环绕。这人看见大家都跪倒在他面前,便用极大的声音说道:你们就像这个世界的蚂蚁一般,而我是掌管规则的神。说完,他连同那个圆盘一起消失不见。   ——此文来源于周朝(年代待考证)出土的一本名叫《山人野史·杂记》的书中记载。   (二)   天诛地杀:从远古至今,潜伏了上千年的神秘异能杀手组织。   他们的历史无从考证,行踪飘忽不定,如同鬼魅。组织严谨且隐秘,有九天诛、七十二地杀之传说。   地杀:异能拥有者。其成员均身怀独特异能,有以一敌万之力。   天诛:超能拥有者。除超能之外,更有御器之术。传其能力已接近于神,甚者,更背生羽翼,拥有毁天灭地之能。   (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左传》   -----------------------------------------------------------------------------------   -----------------------------------------------------------------------------------   没有人能阻挡黑夜的蔓延,但传奇总会诞生。   “谢谢,你真好……”   班花甜美的笑容,让余火的心脏怦怦乱跳,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块刚刚借出去的橡皮上,还残存着她手掌的温度,仿佛一阵清风伴随着淡淡的花香,让余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   八中并不是重点中学,甚至连二流的区重点都算不上,可每个班级的人数却只多不少。在余火所在的高一(三)班,算上他在内,一共有七十三名学生。在这七十三名学生中,男生占据了大半,一共四十一名。虽然没有做过统计,但余火心里很清楚,在这包含自己在内的四十一名男生中,暗恋班花朱敏的人数,没有四十也得有三十九,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对于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来说,暗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情感意识启蒙的必修课。但暗恋归暗恋,表白的勇气却不是人人皆有。这一方面,是来自于少男少女们本能的羞涩感,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朱敏实在是太过优秀。   朱敏是高一(三)班的班长,是个成绩优秀、美貌过人的姑娘。虽然年纪相仿,又是同班同学,但成绩一般、老实木衲的余火,则更像是一块背景布。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余火的几位班主任都不约而同地,用诚实、内向、心地善良这些词汇来形容他。除了这几个固定的用词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这位同学还有什么其它值得书写的地方。余火自己也很清楚,他和朱敏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在咫尺,却完全可以用相隔了N个银河系来形容。所以,他只能将自己满腔的热情,藏在心里。   抓在手中的橡皮渐渐丧失了温度,那股空气中的幽香也消失殆尽,余火的心,却依然激动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心中的女神第一次和他说话,也是他们之间产生的第一次“甜蜜”互动。今天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一天,对于其他人和整个世界来说,这一天平淡无奇,但对于余火来讲,今天则是一个大日子。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十六岁了。   “祝你生日快乐!”   更令余火没有想到的是,朱敏竟然从书包中掏出了一张贺卡,递到他面前。   “谢谢!”余火激动得有些口齿不清,“你……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有同学录。”朱敏笑得如似春风,“别忘了,我可是班长!”   巨大的喜悦就这样从天而降,浓浓的幸福感简直要将余火融化。喜不自禁下,他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崭新的滑板鞋,这双耐克黑白配色的鞋子,是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余火与母亲的关系就特别的好。母亲是一家私企的会计,工作不算太忙,待遇也谈不上优厚。她是个个子娇小的女人,估计只有一米五出头,但在余火心中,母亲的形象却异常高大伟岸。和他的不善言谈不同,母亲是个爱说爱笑、典型的乐天派,是家里的开心果,对余火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我们家小火啊,简直是个完美的少年哦……”这是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对于自己的孩子,想必这是所有家长的心声。   相比于母亲,余火和父亲的交流却比较少。在他印象中,身为国土局公务员的父亲,好像总是很忙。可以说余火不善言谈的基因,很明显是从父亲身上继承的。父亲经常出差,即便是在家里的日子,也是闷头在书房里,撰写文案或者搞什么制图。他们父子之间很少产生交集,就像这世界上大多数父子那样。   都说生日这天,人的运气会变好,但余火今天的好运,似乎还远远没有到头。就在他极力寻找话题,想趁热打铁再跟班花多聊几句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后脑勺竟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余火一愣,随即愤怒地转过头。接着,他那些刚刚涌起的怒火,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没了踪影。   在他身后,此刻正站着的,是一名留着光头、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生。   “强哥……”余火艰难地咧了咧嘴,不情愿地挤出一个干扁的笑容。   那个被余火称为“强哥”的男生,并不买他的账,冷哼道,“你给老子出来!”   余火心里很清楚,只要是强哥找他,那就准没好事儿。但他不得不站起身,跟着往外走。   在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早就聚集了一小群人。他们虽然和大家一样都身穿八中的校服,却大刺刺地蹲坐在小便池旁边,嘴里叼着香烟,盯着一个个进出厕所的男生,时不时地骂上一句,甚至没来由地捣上这个一拳,或是踢上那个一脚。本来兴高采烈入厕的男生们,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面对这群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尿意似乎都瞬间消失了。   才刚进厕所,强哥抬手就给了余火一个嘴巴子,打得余火眼冒金星。   “小子,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余火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我……我没有……”   “什么?!没有?!刚买的新鞋会没有钱?”他甩头示意旁边的人动手,“给我搜……”   得了强哥的令,几个马仔如狼似虎一般地扑了上来,开始搜余火的校服外套。   余火本能地抵抗着,“我真的没有……”   强哥将手伸向后腰,噌的一声,拔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余火一下子就不敢动了,刺眼的寒光,似乎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给冻住了。强哥用刀面拍打着余火的脸颊,同时,在他自己的脸上,横肉不停地抽动着,就好像那刀面抽在他自己面颊上。   “要么交钱,要么交命,你小子自己选吧!”   “老大,找到了,这家伙可真够脏的,竟然把钱藏在鞋子里……”   得手后的强哥,又狠狠地抽了余火两个大嘴巴子,“我让你没有,我让你没有……”接着,那鲜血就从余火的嘴角和鼻孔中缓缓涌出。强哥狠狠地啐了一口,领着这群人凯旋一般地离开了男厕所。满脸是血的余火,瘫坐在污迹斑驳的地上,显然还没回过神儿来。   对于挨打,余火不是第一次,但在生日这天被揍,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此刻,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的确,从今天早上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些奇怪。   吃过早餐,余火照例坐公交去上学。母亲叮嘱他,晚上早些回家,她已经订好了生日蛋糕。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车上的人并不多。坐在车尾角落的座位上,余火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车子驶向路边的一处站台,车内自动的语音播报就响了起来:“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   车载长条形LED显示屏幕上,也闪烁着一行红色的大字:“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余火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又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如果没有记差的话,在公交车进站后,播报和显示的应该是这一站的站名才对,这恐怕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那语音又重复了一次:“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LED屏幕上,也再次闪烁着那行相同的、清晰的红色大字。   又一站到了,车子才刚停下,语音播报,车内LED屏幕都换成了另外一句话:“规则二,不得背叛,不得拒绝执行任务。”车子再次开动,停站。“规则三,不得擅自使用能力(任务、同类、危险除外)。”   余火望向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对眼前怪异的事情有任何反应,准确地说,似乎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穿过男厕所顶部脏兮兮的玻璃窗,不远处的教学楼顶,正坐着一名身穿黑衣,披着黑色长卷发的男子。教学楼并没有天台,楼顶陡峭,边缘不过十公分的宽度。这名男人就坐在这窄窄的边缘处,双脚荡在空中,神色默然地盯着对面男厕所中发生的一切。微风吹动着他的长发,遮挡住了他的面孔,却也吹走了云层,让他完全暴露在阳光里。转眼,又不见了……    正文部分 第二章:羸弱青春·母亲的头颅      下午五点三十分。   “妈,我回来了……”   在推开家门之前,余火已经把脸仔细地洗了好几遍。鼻血已经止住了,他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端详着,不由得有些奇怪。左侧的脸颊应该是略微有些浮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脸看上去却十分自然,并没有红肿的迹象。不知道是视觉上已经习惯,还是因为多次挨打的经历,让他的抗击打能力在潜移默化中变强了。管他呢,余火心中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被母亲发现,他就会说自己是在体育课上摔倒的。   对于在学校受欺负这种事情,余火从未想过要告诉家长。他不是第一次被打,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把这种事情告诉母亲,除了会让她担心之外,并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家里很安静,母亲并没有向平常一样迎上来,这让余火不知怎的,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客厅窗明几净,餐桌的正中摆放着一个点缀着草莓的中号生日蛋糕,看上去十分的诱人。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怪味儿,就在这一瞬间,余火并不能清晰地描绘出,泌入鼻孔中的这种味道。它像是多种气味的混合体,在漂浮着香甜的奶油气息中,夹杂着某种腥气。这腥气起初并不明显,但随着余火一步步地走近,却渐渐地越来越浓,甚至还带着一丝丝令人作呕的腐臭。   寻着这股气味儿的来源,余火缩手缩脚地踩着木地板,有些艰难地走进了厨房。冷汗从他的后背冒出来,身子没来由地微微颤动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小心翼翼,也不明白身子为什么会发抖,那种不祥的预感,和着空气中的甜腥味儿,也愈发的浓重……   “呕……”   当余火推开厨房的门,他的胃,就像是被人用手死命地揪住了。这感觉即便是用翻江倒海,也绝对不足以贴切地形容。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伴随着一股股酸溜溜的胃液,从他口中喷出,溅到地板上。余火的头也像瞬间钻入了无数只蜜蜂,开始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全都崩塌了……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惊悚,厨房里的白色瓷砖地板,早已经被殷红的血水覆盖,血液的腥臭直扑鼻孔。在这一汪血泊中,分布着几十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尸块,就像是一锅番茄汤中的配菜。在这团混乱中,余火的眼睛,看到了母亲的头颅。它从脖子处被整齐地切割下来,一只眼睛和半张脸颊浸在血泊中,而另外一只眼睛却瞪得大大的,那惊恐的眼珠子似乎像要瞪出眼眶,正死死地盯着他……   直到多年之后,余火依然对蛋糕这种东西心有余悸。不仅如此,他甚至连最爱吃的甜食都戒掉了。因为,只要他一闻到奶油的气味儿,哪怕是看到杂志和新闻配图上生日蛋糕的样子,胃中就会开始翻涌。这,成了他永远的忌讳。   余火瘫坐在地板上,不断地呕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许久,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神志,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客厅里爬去。他感觉此刻自己体内的每一处细胞都在颤抖,就像是一只得了软骨病的宠物狗。这剧烈的颤抖让余火的手完全不听指挥,他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抓起了电话,听筒却一次次从手中滑落、再滑落……   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他终于完整地按下了父亲的手机号码,听筒中传出的声音让人绝望: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听着这不断重复的提示语音,余火呆若木鸡。许久之后,他才终于颤抖着按下了110。   “杀……杀人了……杀人了……”   接通电话后,余火的声音就像游离在天际,他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余火再次睁开眼睛时,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渴得厉害,嘴里又苦又涩。   “水……水……”他本能地呼唤着,一只吸管就识趣地伸入了他的口腔,余火大口吸允着,如获甘霖。   “小伙子,你醒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白色的墙壁和窗帘,一切看上去充满了安全感。余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女子正坐在床边给自己喂水。床尾处,另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正在那里来回地踱步。   “这是哪儿?你……你们是谁?”余火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干涩。   “小伙子,你不要紧张,你很安全,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我们是警察……”中年女人的声音低沉,仿佛有一股坚韧的力量。   随着这一句话,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回流,余火的身子就像是过电一般地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   “妈妈……我妈妈……我妈妈她死了……她的头……呜呜……”   久违的情绪终于像山洪一样爆发,此刻的余火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他嘶哑地哭泣着,泪水很快就将枕巾打湿。   他悲痛欲绝的情绪,将这两位警察都感染了。泪眼迷离中,坐在床前的女警察就跟着红了眼眶,那位一直在踱步的男警,也停止了走动,沉默地看着抽泣的余火。   女警轻轻拍打着余火的手,幽幽地说,“孩子,你要坚强,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余火还在哭泣,他的眼泪貌似永远不会流干。两名警察安静地陪伴着他,直到他渐渐平复。   女警这才再次轻声地问道,“孩子,你感觉好些了吗?如果可以,能不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余火擦干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余火。”   “受害人是你母亲对吗?她叫什么名字?”   “嗯……”余火的眼睛又湿了,“我妈叫徐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被害的?”   听到这句话,余火的声音再度哽咽,“放学回来的时候……”他艰难地将发现母亲被害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情绪几近崩溃。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仇人?比方说邻居,或者亲戚、朋友,是否有人同你母亲关系紧张,或者有什么经济纠纷,情感纠葛之类的?”   余火想了半天,无奈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是你父亲吗?”一直沉默不言的男警终于说话了,他将一张照片递到余火手中。这张照片余火非常熟悉,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平日里,就放在茶几上。   “嗯……”余火点点头,这才想起了父亲,他焦急地问道,“我爸爸来了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怎么不进来?”   男女警察互相对望了一眼,那位男警这才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爸……我爸叫余东皇……”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他?”余火有点费解,“今天早上……不,应该是昨天晚上……我爸爸怎么了?”   俩位警察不禁面面相觑,男警接着问道,“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余火如实回答,“他是市国土局的公务员……”   “小伙子,有个情况,我们必须要跟你说明一下。”男警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余火的心头咯噔了一下,难道是父亲也出了意外?他刚刚才失去了母亲,难道连父亲也遇害了?!警察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了余火的预料,却不知是喜是忧。   “昨天下午案发后,我们部署了大批警力和专家,开始现场证物提取,自然也提取了你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资料。受害人……不,是你母亲的资料和你的资料均没有问题。但是,你父亲的身份……”警察顿了顿,表情更加奇怪,“你父亲的身份目前不好确定,他在我们人口户籍档案上,是没有任何显示的。几个小时前,全国公民信息的比对也已经确定,你父亲并没有每个公民都应该持有的身份证,没有婚姻和子女记录,当然也不是市国土局的公务人员。也就是说,从我国正常的公民范畴来说,你的父亲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余火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男警颔首,给了他一个眼神,接着往下解释,“为了核实他的身份,我们通过高科技手段进行了照片比对,很快就核对出了结果。在民国三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一四年的一张旧报纸上,发现了一则印有游行人群的照片,照片上人群中的一名成年男子,与你父亲的照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相貌吻合度。我们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他的名字的确是:余东皇,在一九一四年,他登记的年龄是二十九岁,一年后失踪,户籍注销……”   “一个应该在一八八五年出生的人,且失踪了一百多年,如果能活到今天,足足有一百三十二岁,他怎么可能会是你的父亲?”   余火,彻底傻了。    正文部分 第三章:羸弱青春·你是谁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黑暗却依然在大地上蔓延。在遥远的天际之外,仿佛有一种巨大的神秘力量,成为了光与影的边界,将明和暗一分为二。   映入余火眼帘的,是身边密密麻麻且缓缓涌动的人群。他们的个子有高有矮,却身穿统一的黑色斗篷,头上宽大的兜帽被压得很低,看不清哪怕一张脸,读不出哪怕一种表情。他们将余火围拢在中间,无声缓慢地向前涌动着,身子几乎和夜色混淆为一体。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凉意。余火低下头,发现自己此刻竟是赤身裸体。他惊恐起来,本能地开始呼喊。其实他并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梦。   “你们……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那些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群,依旧在缓慢地向前涌动,将他包围,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压迫着他,随着他们一起向前走去。余火无奈地跟着人群走着,几个身穿白袍的人,在这一片黑暗中分外醒目。他们同样带着宽大的兜帽,帽檐被压得很低,就像是几名引路人。余火和那群身穿黑色斗篷的,就跟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仿佛更亮了一些。穿过人群中的缝隙,余火看见了矗立在前方的,一个硕大的圆形祭台。那祭台是如此宽大、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充满了浓浓诡异的色彩,不禁让人浑身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余火悄悄地打量着那祭台,它们好像并不是坚固的石头或是硬土,而是表面布满了花纹,就像是用一条条绳索编制而成。而那些花纹密密麻麻,让人觉得古怪,好似一条条缠绕在一起,正在进行着冬眠或沉睡的蛇群。   队伍前方那几名身穿白袍的人,缓缓地走上了祭台,他们的身子飘忽,步伐有序,依次围绕祭台的边缘站成了一圈。余火默默地数清了这些白袍的人数,一共八名。与此同时,那群将他围绕的,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群也停住了脚步。余火被挤在人群中间,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是隐隐地感到不安。   风,又吹起来了。它们这次显得来势汹汹。气压仿佛陡然直降,让人感觉胸口发闷,呼吸不畅。余火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他惶惶地抬起头,弥漫着阴霾的天空之中,云层似乎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它们正在不断地翻涌着,仿佛正受着某种力量的牵制,渐渐向祭台中央的空中聚拢且旋转着。   一道刺目的白光,夹杂着金色的火花,就这样突如其来地从祭台上空的云层漩涡中被射了下来。还没等余火反应过来,它已经落到了祭台之上,周身被一团白、金两色的雾气包围,噼里啪啦地作响,就像是两股相互激斗的高压电流。那些在祭台上围成一圈,身穿白袍的人,和身边密密麻麻身穿黑袍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将头磕向地面,姿态极为虔诚,场面极其震撼。   余火的身子抖了起来,他有种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晕眩感。在重重眩晕之下,那些围绕在他身边,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竟然自动地向两侧分散,为余火腾出了一条通往祭台的道路。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像是一只巨手,推着余火向前走去。余火的脚步有些虚浮,他左顾右盼,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些跪倒在地上的人群也诡异地晃动起身子,开始吟唱着一首让人难以理解的歌: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在这诡异的歌声中,余火的脚终于踏上了祭台。在祭台中央,在那团白色和金色缭绕且啪啪作响的光芒中,余火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父亲。   不知为何,在他看到父亲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此刻的余火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害怕、激动、亦或是迷茫?那个站在光芒之中的父亲,和他平时给余火的感觉也全然不同。他和余火一样,都是赤身裸体的,但目光却异常平静,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澜,甚至带着些许冷冰冰的味道。他盯着余火的脸,开口缓缓地说道:   “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   余火的脑袋轰得一声,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空白。这句话他听过,他想起了那辆公交车,想起了车上那个似乎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车载LED屏幕,纷飞的记忆片段中,还有母亲的那颗头颅……而这一切的一切,和眼前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余火努力地回想着,直想到头痛欲裂,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规则二,不得背叛,不得拒绝执行任务……”   耳畔中,跪倒在地面上的人群,他们所吟唱的歌曲也瞬间改变了。那歌词的意思更加晦涩难懂:   天诛地杀,九天七二地;   一六为甲,复始不息;   吾尊序者,太一方圆;   秩诛而行,天地同仁……   “规则三,不得擅自使用能力……”   余火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在诡异的歌声中,灵魂似乎早已经逃离了躯体。一只硕大的红色镰刀,突然间从那团白、金两色的光芒中伸出,瞬间挥向了余火的脖子。余火愣愣地站着,在这刹那间,他清楚地看到这把血红的刀刃,以及黝黑、细长的刀柄。那刀刃红得发暗,就像是凝固的血液,而那刀柄的黑色带着一片片突兀的,就像是拧在一起的鸟类羽毛。   紧接着,余火感觉脖子一凉,一颗脑袋孤零零地从他脖子上滚落下来,好似一只皮球,在地上骨碌碌地滚着。最终,后脑勺贴着地面停了下来,而那张脸就那样突兀地仰面朝上。余火盯着那颗地上的脑袋发呆,没错,这颗头颅上,的确是自己的脸。余火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脖子,自己的头竟然毫发无损地镶在上面。的确,如果自己没有了头,此刻正在用什么器官观察着眼前的一切?而地上的那颗头颅又是谁的?那颗地上的头颅仰望着天空,天空之上又有什么?余火愣怔一旁,脑袋里冒出许多奇怪的、没有答案的问题。   视线瞬间发生了转移,余火的眼中出现了一副壮观的宇宙星图。在宇宙的正中,是一颗硕大的白、金两色交辉的巨星;在这颗巨星的周围,整齐地围绕着九颗体积相同,光芒相似的蓝色星体,其中有一颗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它明显的要比其他八颗星的光芒黯淡一些,体积也要小上一圈;在这九颗星的周围,分布着更加微小、光芒也更弱一些的绿色星群,它们的数量是七十二颗,位于边缘处的几颗却熄灭了,只留下淡淡的黑影……    正文部分 第四章:夜与火·群魔      这个世界,是你的,也是我的。但是,它与你我想象中的,却并不相同。   那黑,是夜的黑。当无边的黑暗开始将一切吞噬,火,就诞生在绝望的深渊之中。那火,是初生的火……   与此同时的越南北部,老街省。   夜,圆月。   三条如同鬼魅的身影,正穿梭在海拔两千九百九十米的双月山上。他们隐藏在夜色的黑幕中,却比夜色的黑更为浓郁,就像笔尖甩下的墨汁。   一只跪坐在山腰巨石下,正在打盹的幼鹿,忽地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并竖起了两只长长的耳朵,警觉地望向四周。它并没有发觉什么危险,一道黑色的旋风却从极远处的夜幕中,莫名而至,巨大的气流瞬间将它冲击得四仰八叉。幼鹿发出了一声本能的惨叫,头被撞击在山石上,立时昏厥过去。   在离山顶几百米处,三条黑影无声地停住了脚步。   “你们感觉到了吗?”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问道,他的脸埋在黑色的斗篷帽兜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听上去干涩不堪的同时,却又透出些许金属的质感。   身后一名黑衣人回道,“嗯,强大的杀气……”他的语气略有一丝的不自然。而另一位则一直沉默着,其身形瘦小,在夜色中看上去有些单薄和不真切,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随时都会倒下去。   为首的黑衣人便不再说话,他举起一只手,无声地挥了下去。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就像两支离玄之箭,瞬间就射向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身形之快,带起两股凛冽的气流,在地面上打着转儿,就像旋风,久久不能平息。   为首的黑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足尖点地,向山顶发足狂奔,转眼跟着不见了踪影……三股旋风在原地盘旋,在彼此气浪的奔腾中相互撞击,终于回归平静。在静谧的暗夜中,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山顶处,正被一团诡异的乌云所笼罩。那团乌云的颜色要比夜色浅淡一些,它们不断地翻滚、扭曲和抽动着,使周遭显得更加阴气森森。为首的黑衣人屏息凝气地匍匐于夜色的黑暗中,手心儿里全是冷汗。这团乌云让他的视线模糊起来,一切仿佛都坠入了迷雾。   “嘿嘿嘿……老鼠……愚蠢的老鼠……”   伴随着桀桀怪笑声,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乌云中传出来,就像一道炸雷,直把人吓得魂不附体,肝胆俱裂。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邪恶,就像什么人被扒了皮,充盈了极度痛苦和血肉模糊的哀嚎。就连那团浅淡的乌云仿佛都感受到了无穷的恐惧,翻涌得愈加激烈起来。   黑衣人的汗水,从手心里蔓延到了后背,冷冷地流下来,带着刺骨的颤抖。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在站起身的同时,隐秘地撩了撩眼皮,判断着发声人的位置。然后,他恭恭敬敬地向乌云笼罩的山顶处鞠了一躬。   “九爷,别来无恙……”   他虽然极力克制着,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但从声带挤出的音调却依然很不自然,带着轻轻的颤栗。   “哦?”乌云深处的声音陡然一变,朗声道,“原来是电人……”   这声音听起来不再嘶哑,清澈明亮,甚至充斥了些许稚气,就像一个年少得志的青年人。这让黑衣人有些诧异,又有些恼怒。   作为一名天生异能的地杀,在平常人类眼中,他甚至可以说拥有了神灵的能力。而在天诛眼里,他却依然渺小的像一只蟑螂,连名字也不配被记得,不过是个“电人”而已。   -------------------------------------------------------------------------------   【地杀】排名之【二十五号】:   托雷,男,法国人。   年龄:五十岁;出生于法国马赛。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中等身材,金发。   来历:斯特拉斯堡大公修道院神职者。   异能:电流。   能力说明:制造极限强度电流以及控制电能,进行攻击和防御。能力极限范围:以自身为圆点的直径一公里;极限维持时间:三十分钟。   -------------------------------------------------------------------------------   没等他细想,那清澈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与老夫素无交情,谈何别来无恙?有什么贵干,直说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那乌云深处又传来一声嘶哑的闷哼,显然是对这番话很是不屑。   代号“电人”的托雷眼珠子转了转,暂时按下心头的怒火,并隐秘地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四周,“九爷,江湖传言,那月之面具……可是……可是在你的手上?”   “哈哈哈哈……”   那个清澈的声音朗声大笑,仿佛听到什么无比可笑的笑话。伴随着他的笑声,那团翻涌的乌云,颜色竟然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淡,渐渐稀释得如同一团薄雾一般。在乌云渐散的同时,一股股诡异且强大的杀气正在逐渐凝聚,它们好像被分散于空气之中,此刻正在极速向山顶聚集。速度之快,甚至将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起来。   “你猜的没错,那月之面具的确在老夫手上。”那清澈的声音接着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调侃,“怎么?你是想将它抢走咯?”   山顶的杀气愈发凝聚得厉害。   托雷暗暗吃惊,他没有料到,这老怪物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将此事坐实,毫无隐瞒。他把心一横,暗自调动起体内的异能,表面上却无比恭敬地回道,“九爷,您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敢从您老手中抢……”   “抢”字还未说完,只见他爆喝一声,一道巨大、粗壮的紫色电流便从天而降,如同一条凶暴的巨龙,准确地撞击在山顶。那团已经淡化为薄雾的乌云,在这强大的紫色电流冲击下,瞬间被气化,消失无踪,整个双月山山顶,也被紫色的光芒照射得亮如白昼。   托雷的双目紫光闪耀,口中热气升腾,整张脸的表情骇人,如同一只怪兽。在那电闪雷鸣之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山顶的人,那是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年,双目炯炯,面容俊朗,甚至带着一丝妩媚。此刻,他正背手而站,脸庞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在他身后的却突兀地弥漫着一层浓郁,就像是正背着一个人。在紫色电流的冲击下,不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托雷心中大为诧异,这传闻中的老怪物,竟然是个如此俊朗的少年?其横行江湖,已过百年,怎会如此年少?   紫光还未消退,那俊朗少年竟突然腾空而起,他的身体如同一发被增速了千万倍的子弹一般,向托雷射了过来。托雷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的大脑在瞬间感觉有些短路了。他绝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东西,能在比高压电流强度强上百万倍的冲击下不被毁坏。   让他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那少年的身子在空中速度不减,却凭空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一张扭曲丑陋且布满针线缝合的脸,就这样在他的背后现出了真容。这张脸的骇人程度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一颗颗硕大的獠牙外露,丝毫没有人的样子。身体上也和脸部相同,整体皮肤呈现乌黑色,布满了各种突兀的针线缝合,就像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他张开嘴,那桀桀的、嘶哑的怪笑声就又响了起来。   “嘿嘿嘿……老鼠……贪厌的老鼠……死吧……”   伴随着怪笑声,这怪物在空中陡然晃动双臂,如同钢钩一般的利爪就从十指中暴涨出来,泛着恶心的不知名的液体,还闪着冷冷的寒光,伸手就向托雷胸口抓来……    正文部分 第五章:夜与火·乱舞      托雷心中暗叫不好,他身形一晃,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撤身的同时,双手结印,向那怪物甩出一张如紫色蛛丝结成的电网。在“滋滋滋”的电流和金属撞击声中,那张电网被怪物毫不费力的撕裂,托雷感觉胸口一热,低头看去,鲜血已如潮水般涌出,五道深深的伤口,疼痛刺骨。   那怪物毫无罢手的念头,他身形一变继续扑向托雷,却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制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面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黑色,就像翻倒的汽油桶一样,仿佛变成了一个泥潭。两只巨大的黑色手臂从泥潭中伸出,瞬间就将那怪物抓住,并不断地往泥潭深处拖去,渐渐形成一个不断扭曲的黑色大泥球……   托雷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来,受这些伤是值得的。要是珠嬅再晚来一步,自己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   【地杀】排名之【四十一号】:   娜迪拉·珠嬅,女,乌干达人。   年龄:四十三岁;乌干达的卢格巴拉人。身材瘦小,不善言辞。   来历:不明。   异能:影。   能力说明:制造和控制影子,并可以在影中创造独立空间,对目标进行杀戮。能力极限范围:以自身为圆点的直径一公里;极限维持时间:三十分钟。   -------------------------------------------------------------------------------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托雷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这只面前的黑色大泥球,一直在不断地扭曲着,像是正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缠斗,这是托雷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景。娜迪拉·珠嬅的异能是影,虽然她看起来是如此娇小和弱不禁风,但只要有人陷入了她的影子陷阱,即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逃脱。   托雷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那只黑色的大泥球竟突然炸裂开来。汹涌的血浆四处喷溅,瞬间就把托雷染成了一个血人。地面上的黑色正在渐渐消退,并被粘稠的血液覆盖,变成了鲜红色。一只浑身血浆的怪物从血泊中爬了出来,那张充满针线缝合的、扭曲的面孔看起来愈加可怖。更让人头皮发凉的是那怪物的眼神,它的眼中溢满了喜色,就像吃到了什么绝佳的美味,让人不由得作呕。   珠嬅的身体和她那件黑色的连帽斗篷,都已经被切割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地倒在血泊中。那桀桀的、嘶哑的怪笑声再次响了起来,听得人寒毛直竖。   “嘿嘿嘿……杀……杀……”   “轰隆……”地面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晃动,让人站立不稳。地表瞬间被一道巨大的裂缝撕开,灼热的气流中,一个巨大的石头人,正快速地从地底下爬出。它的身高已经超过三米,全身冒着阵阵沙尘,不断有碎石和砂砾从它身上滚落下来。   -------------------------------------------------------------------------------   【地杀】排名之【三十八号】:   LIMSI,男,新加坡人。   年龄:三十五岁;新加坡华裔血统。身高一百六十九公分,体重九十五公斤。   来历:后港电玩店老板。   异能:沙石。   能力说明:制造和控制沙石,用于进攻和防御,常以巨人形态出现。能力极限范围:以自身为圆点的直径一公里;极限维持时间:三十分钟。   -------------------------------------------------------------------------------   看着被大卸八块的珠嬅,石巨人发出了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举起如同一块巨石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向那只血泊中的怪物。   托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艰难地向后挪动着身子,胸前的伤口依旧血流如注。虽然异能是沙石的LIMSI已经赶来,但托雷并不能确定他是否可以抵抗这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面对着石巨人的拳头,那怪物不闪不躲,反而是将那张骇人的脸贴了上去。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石巨人,他出拳如电,一次又一次准确地轰击在怪物脸上,发出阵阵闷响。怪物的脸已经被揍得不成样子,那些被缝合的针线也纷纷断裂,浑浊的黑色液体就从那些缺口中流下来。   那只怪物的眼中竟然全是喜色,甚至越来越盛。伴随着桀桀的怪笑声,他兴奋又嘶哑地吼叫着,“嘿嘿嘿……杀……杀……杀……”   突然,那怪物的身子飞速旋转起来,就像变成一个陀螺。伴随着他的转动,石巨人拳上的沙石就不断滚落下来,就像是被吸进了一台切割机。随着他的旋转,白色的光芒开始若有似无地蔓延开来,就像天上的月光,如水般诡异地流淌。   “无双之轮!LIM……小心!”   托雷脱口而出,那声音中带着绝望的悲伤,却依然晚了。一只硕大的,如同圆月一般的双刃巨轮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眼前,就像一道白色的月光,如撕纸一般瞬间穿透了石巨人的身体,将他切割成了两半。那些沙土和碎石的凝结轰然倒塌,只剩一具肥胖的,被劈成两半的躯体,倒在飞溅的血浆中。   托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他五十年的生命中,他第一次算错了。那只诡异的双刃巨轮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再次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坠落,在弥漫的血污中,准确地将托雷的身子,切割为两截……   穿过十层云,再穿过十层云,在云层深处的最深处,是一张看起来类似于地图般的大网。三个绿色的光点相继失去的光亮,被无尽的黑色覆盖。和那些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其他光点相比,显得无比落寞。它们还会再闪亮起来吗?没有人知道。   杀气在渐渐散去,双月山山顶那团黑色的乌云,再次将一切笼罩。俊朗的少年背手站在山顶,双目炯炯,态度恭敬地颔首说道,“主人,都解决了……”   乌云翻涌的速度加快了,混沌之中,两道凌厉的白光亮了起来,那是一双诡异的眼睛。   “玩够了?”这声音无比苍老,如同一颗千年古树发出的叹息。   俊朗的少年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身后的怪物。   那怪物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一边桀桀地怪笑着,一边喃喃自语,“嘿嘿嘿……杀……杀……杀……”   “主人……”俊朗少年轻声询问道,“自从我们放出消息后,地杀已经来了五人,天诛却从无一人来过……”   “哼……没人愿意冒险,这已经不是一百年前了……”那双诡异的眼睛在混沌中时隐时现,“但该来的,迟早会来……”   -------------------------------------------------------------------------------   【天诛】排名之【九号】:   月无双,男,越南人。   年龄:不详;白眉白须,光头不戴帽,颈挂佛珠,身披粗麻袈裟。从其外形来看应在百岁以上。   来历:江湖传言其自幼便是灾星,父母兄妹皆亡。十六岁时,其出生的村子被一场连夜的暴雨和洪水淹没。邻村的村民称,在那个夜里,曾亲眼目睹一只双头巨怪随着洪流破浪而出,转眼之间就将整个村子吞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震耳欲聋的暴雨都无法掩盖。此后,唯一幸存者的月无双便出家成为了苦行僧。   超能:未知(未有使用记载)。   武器:无双之轮;形似满月且由未知金属打造的双轮。轮刃之上遍布古怪文字及花纹,文字含义不明,似有如水之光流淌。无双之轮为越南上古著名国君阮月骏打造。阮月骏生性好斗,力大无穷、勇猛,善连夜征战。传说中,这无双之轮乃是用偷情王妃所产下孪生子,经七天七夜的咒语炼制而成,生性残暴、淫邪,不服管教,以切割人体为乐。为洪荒九大杀器之一。   -------------------------------------------------------------------------------   夜,圆月。   双月山一片寂静,浓密的乌云正笼罩于山顶之上。诡异,无声。   在这苍茫的夜色中,中国济南、澳洲新西兰和加拿大的渥太华相继诞生了三名婴儿,他们一女两男。对于世界来说,今夜出生的孩子并不在少数。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的话,这三名婴儿出生后都不约而同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哭声异常响亮。就连对此情景见怪不怪的助产护士们,都不由得捂嘴而笑,频频侧目……    正文部分 第六章:开端·回家      在留院观察了四十八个小时之后,一辆警车将余火送回了家。在出院之前,那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又和余火聊了一次,还带来了一名专攻青少年问题的心理疏导师。虽然两名警察并没有将情绪挂在脸上,但余火能感觉得出,这次谈话的结果,依然让他们失望。   余火并非不想配合,恰恰相反,他是多么想提供更多的线索,好早日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但他的确是无能为力,对于母亲的仇人和父亲的来历,他知道的仅仅只有这么多。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公交车上发生的怪事,和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境告诉他们,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不能怪他,这些离奇的经历和梦境太过晦涩,晦涩到无法清晰地去表达。   在余火的心头,除了对母亲遇害的伤感之外,又多出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疑问:父亲究竟是谁?他到底去了哪儿?   两名警察将余火送入自家楼道的电梯后,就告辞了。他们再三告诉余火,不管出现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联系他们,同时做好自我保护。除此之外,在他家周围,警方已经部署了一定数量的便衣警察,不能排除杀人凶手再次入室行凶的可能性。在学校方面,警方也已经帮他请好了长假。对于一个才刚刚满十六岁,又遭遇这种塌天大祸的孩子来说,不管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应该好好地休息和恢复。   推开家门,余火的眼泪又翻腾起来。家里很安静,厨房已经被打扫干净,洁白的瓷砖看上去光彩夺目,很难想象就在不久之前,它们还浸染在一片血泊之中。空气中充满了清新剂的味道,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端正地摆在茶几上,照片中,他和母亲在微笑,而父亲则是一脸的严肃。这个曾经温馨、和谐、欢乐的三口之家,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门口的鞋架,墙壁上的挂钟,在屋角靠墙放置的拖把和餐桌上的果盘,无一不保留着母亲的气息和家庭的温暖,而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余火坐在沙发上发呆,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的缝隙,街上那些纷纷扰扰、车水马龙的声音就飘了进来,响在耳畔,却犹如隔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余火喃喃自语,就像一头受伤的幼兽。母亲向来温柔,究竟是谁,会对她下如此毒手?绝对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余火紧咬着嘴唇,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中,嘴中也很快尝到了一丝腥甜。手掌的疼痛让他颤抖,这腥甜的味道让他作呕,全身的血液也开始直冲头顶,訇然作响。   生平第一次,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心中,动了杀机。   他可以受人欺凌而不反抗,但对杀害母亲的凶手却决不能放过!如果能找出凶手,他不会有任何犹豫,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手刃仇人。如果他能拥有电影中的种种超能力,哪怕是像漫画里一样,受到了什么核辐射,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寿命,只要能让他复仇也在所不惜。而此时的父亲又在哪儿?在他无依无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父亲到底在哪里?!   这悲壮的情绪压得余火几近崩溃,他狠狠地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暗自发誓,不管花去多长时间,哪怕是一辈子,也一定要将这一切搞个水落石出。   阵阵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将余火从痛苦中唤醒。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挂钟:下午五点三十分。会是谁呢?他心中不由警觉。   余火轻轻移动着脚步,将眼睛凑到猫眼上,心一下子就被放了回去。门口站着的人,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矛盾。这人曾让他多么神往,而此刻却最不想面对。   “余火同学,你在家吗?”来人在门外礼貌地询问着,声音悦耳动听。   余火擦干了眼泪,犹豫再三,还是拉开了房门,并用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门口处,班花朱敏正身穿着八中的校服,手中提着一只塞满水果的塑料袋,满眼关切地望着他。   坐在沙发上,面对朱敏的余火有些羞涩。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是第一次,两人单独相处。虽然现在的情形貌似有些凄凉。   余火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   朱敏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同情意味,“是班主任告诉我的,你的脸色很不好,吃饭了没有?”   余火的心头被捏了一下,酸酸的,“你们……都知道了……”   “余火同学,你不用担心,目前只有校领导和班主任知道,他们委托我来探望你,希望你早日从伤痛中恢复过来,勇敢地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朱敏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坚强,千万别想不开……”   她的话让余火很感动,他抬起头,感激地望着她那张标致的小脸,眼泪在眼眶中充盈,却说不出一个字。   朱敏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看到余火动了感情,她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指着放在地上的塑料袋说道,“我给你买了些水果和酸奶,男生嘛,吃饭还能对付,水果什么的估计都不爱吃?其实你应该每天吃一个水果,就拿苹果来说,它维生素含量丰富,还含有类黄酮,可以很好地保护心脏,舒缓情绪……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吃饭了没有?”   余火的双颊通红,“我……我……吃了……”   出院前,他的确吃了午餐,而现在是晚餐时间。   朱敏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吃的什么?”   余火卡壳了,“我……我……那个……”   “看来今天我要展示一下,深藏已久的厨艺!厨房在哪儿?”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余火慌忙摆着手,“我……我会做饭的……”   “你会做饭?会做什么?”   “那个……饭……就是……嗯……”望着朱敏清澈的眼睛,余火很快就败下阵来,声若蚊蝇,“我会……叫外卖……”   “噗……”朱敏笑出了声,“你等着吧,今天让你尝尝本小姐的手艺!我先看看你们家冰箱里有什么……”   说着,她就像一阵风,转身进了厨房。   几分钟之后,朱敏从厨房中走出来,她的腰上已经系上了母亲的围裙。   “没有发现米,挂面倒是不少,我给你来个三鲜面如何?”   余火愣愣地看着腰上系着围裙的朱敏,出神地点着头,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母亲。虽然,朱敏明显比母亲年轻,而且更漂亮,身材也要高挑许多。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切菜声,还有葱花入锅的声响,诱人的香气也一下子飘了出来,撩动着他的鼻孔。余火的心荡漾起来,充满了温暖。他没有想到,朱敏这个姑娘不但成绩优秀、长得漂亮,还如此贤惠且心地善良,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那此生就完美了……   一大一小两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被放在了餐桌上,扑鼻的香气将余火的思绪打断。柔韧白皙的面条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金黄色的肉丝,配菜是油菜和西红柿,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   朱敏将筷子递到余火手中,“来,尝尝看……”   这三鲜面的味道,真好。余火低着头,大口地吃着面,热气升腾着,迷蒙了他的双眼。泪珠成对儿的掉落下来,掉落在面里,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我给你猜个脑筋急转弯……”朱敏边吃边说道,“一只狗和一只猪比赛跑,你说谁能赢?”   余火擦着眼泪,“嗯……应该是狗吧?”   朱敏坏笑,“狗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那是猪赢了?”   “猪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咳咳……”   余火被嘴里的面呛到,引发了一阵咳嗦,本能地用手拍打着胸口。看着余火的样子,朱敏就笑成了一团。目光迷蒙中,眼前的朱敏娇媚若三月春花,婀娜如深冬白雪,似花之乱颤,似雪之弥漫,不由得让余火看痴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余火眼中的朱敏和平时变得不同了。她身上原本那种淡淡的芳香貌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活力和生机勃勃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仿佛有无数绿色的小火苗,正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并围绕在她身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地压迫感。   余火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正文部分 第七章:开端·遗产      这一夜,余火睡得特别沉。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认床的习惯,但离开了医院那张冷冰冰的病床,自己卧室中的小床为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客观来说,这种温暖是多方面的。当一个人的胃得到了满足,心情又渐渐平复下来之后,高质量的睡眠便会自然而来地降临。   余火依旧做了个梦,但这次的梦境就变得普通了很多,并没有上次梦境中的触目惊心和令人费解。余火从小就是一个觉少多梦的人,成为超人或者变成大恶魔对于他的梦境来说,并不算少见,且大多数都在醒来之后就忘记了。   这一夜,他梦见自己走进了一所高大的房子。这房子貌似是一个高科技的展览馆,硕大的空间中,一些由AR技术呈现的虚拟影像就出现在眼前。那应该是一副宇宙的星象图。大大小小的星系和呈椭圆状的星河带罗列其中,它们显得很生动,不是在自己的轨迹上旋转着,便是上下浮动,有的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有的则呈现纯净的蓝色或是绿色,就像是真的一样。   在这所房间的天花板上,闪动着八个若隐若现的大字,余火仔细地分辨着,那八个字分别是:方圆玄黄,天诛地杀。这八个字看上去有些眼熟,但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梦中的余火记不清了。   余火在这密密匝匝的星象图中穿行,感觉很有趣。他伸出手,试图想要抓住一颗星星。但那些星辰却像是有意在和他玩捉迷藏,灵活地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穿过。房间的尽头处,是一扇硕大的门。这门虚掩着,几个人谈话的声音就从门缝中飘了出来,钻入了余火的耳朵。   “他现在醒了吗?”   “还没有……应该快了……”   “什么叫应该快了?他都已经十六岁了!”   “这的确很奇怪……”   “我不管有什么奇不奇怪的,总之他醒了之后,由我来教他!”   “凭什么由你来教?”   “不凭什么,就这样定了!”   “我感觉应该由我来教,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你哪门子的工作?!”   “就是,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们每个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是由我教,他的体质目前根本承受不了你俩!”   “哼!你教?你教的人,死的还少吗?!”   “你……”   “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管谁教,也要等他醒过来再说……”   “他醒过来谁教?”   “我教!”   “自然是我教!”   “怎么又吵?我们一起教怎么样?”   “一起教?!你确定?那还不如直接弄死他来得快!”   “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这谈话听得余火一头雾水,他好奇地将眼睛凑到门缝上,向里面看去。余火的眼中出现了三团光球。一团黑,一团白,还有一团红色。它们此刻凑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正在进行着某种争论。光球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余火想不明白。   突然,谈话声戛然而止。那团红色的光球说道,“他来了!”   紧接着,那门就自动敞开。那三团光球就像是人一般转过了身,涌到余火跟前。   “你醒了吗?”   “他醒了!”   “你别说话,让他自己说!”   “你醒了吗?”   那团红色的光球再次问道,这是一个浑厚的男声,他的语气很认真。而另外两团光球的声音,听上去则明显要苍老一些。   余火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醒了?是说我吗?”   “该死的,他还没醒?!”   “唉……”黑白两团光球貌似很是失望。   红色的光球说道,“那再回去睡吧,早日醒来,不然就太危险了……”   余火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霾,梅雨季很快就要来了。余火下楼买了早餐,是他最喜欢吃的麦焦筒。这是一种南方城市独有的特色小吃,一般被当做早餐,就像在北方,人人习惯的油条和煎饼果子。吃完早餐,他又去洗了一个苹果,小口吃着。其实余火一直不爱吃水果,母亲在世时,就算逼着他吃,他也顶多只吃半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朱敏的话简直比母亲还管用。   他尝试着再次拨打父亲的手机。在平时,父亲的手机他很少拨打,但号码一直记得很清楚。话筒中依然传来让人失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对于父亲的手机号码,警方早已和运营商取得了联系,经过运营商的查询,父亲的手机号码从来就没有任何通话和信息记录,甚至连这个号码都不存在。通常的手机号码是十一位数,而父亲的号码却是十二位。有一个问题,不管是警方还是运营商都大惑不解。按理说,根本不存在号码在拨打时,应该被提示是空号才对,而父亲的号码却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如果仅仅是不在服务区的话,那这只手机又会在哪儿?   门铃响起,门外传来一个让余火熟悉的声音,“小余,开一下门,我是黄警官……”   余火拉开房门,那一男一女两位警察就出现在门外,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位长发披肩,身穿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这两个人,余火并不认识。   坐下后,余火刚要给他们倒水,黄警官就摆手拒绝了。   “不用忙,小余,我们马上就走……”   余火注意到,这两位警察和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而那个长发披肩的青年男子却没有落坐,他斜倚在墙上,正望着余火,目光有些复杂。   那女警察关切地问道,“回家后,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   “孩子……吃饭了吗?”   “谢谢阿姨,我吃早饭了。”   “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情况?”   “暂时还没有。”   黄警官点点头,“这位是人寿保险的张经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你母亲之前购买的保险……”   余火一愣,他并不清楚母亲是否购买过保险,“我妈买的保险?”   “小伙子,对于你母亲的遇害,我们很遗憾,这是她生前签署的一份保单,受益人就是你。本着客户第一的原则,我公司和警方充分配合,已经将一切手续办理完毕。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保险金将会在十五个工作日之内,汇入你指定的银行账户……”   这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说着,同时将一支笔和一份保险资料递给余火。   才粗略地看了一遍保单的内容,余火的脑袋就大了,他感觉有些恍惚。这份保单是一份意外保险,只有投保人出现意外死亡的情形下,才能生效。保单中清晰写明,投保人的姓名是他的母亲徐茜,而受益人的名字则正是自己。投保金额为人民币伍佰万元整,以月缴纳保费的形式,连续缴纳三个月自动生效。   按照这份保单投保的缴费情况,每年需要缴纳的费用高达十五万元,即便是和到每个月,也超过了一万。且不说母亲为什么会想到投这份保险,余火很清楚,母亲每个月的工资是不足五千元,那这每个月一万多的保费,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保单的生效时间,以及投保的时间,正是三个月之前。也就是说,这张保单才刚刚开始生效,就形成了出险赔付。这就有些过于巧合了,巧合得就像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计算。难道说是在三个月之前,母亲就预料到自己会遭遇毒手,而提前为自己留下一笔钱?!   无数的疑团将余火包围,在他脑海中翻腾着。他用颤抖的手,在保险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两位警察和保险经理就告辞了。关上门后,余火依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他这才惊讶地发现,那名长发披肩,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依然斜倚在墙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正文部分 第八章:遇·他来了      一阵风从窗户中刮进来,厨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霎时之间,余火再次想到了母亲,他的眼泪就像奔涌的海浪一样,再也停不下来。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开始痛恨自己的渺小和懦弱,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彷徨的蚂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塌天大祸,完全不知所措,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痛恨杀害母亲的凶手,恨不能马上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但他有什么能力这样做?即便是这凶手现在就出现在他眼前,除了喊叫之外,他恐怕都再无他法。他憎恶凶手,他更憎恶自己。至于行凶的理由是为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为什么”这三个字,只是来自于强者礼节性的询问,对于弱者来说,根本没有知道的资格!   不知道在多年以后,当余火回忆起这段内心戏时,会有什么感触。老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此刻单薄羸弱的少年,仿佛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不久之后,在地球这颗孕育了无限生命的蓝色星球上,即将诞生一位超级强者,他如同BUG和怪物一般的存在,令众星侧目,群魔颤抖。当然,他还会拥有一个更加诗意的名字:神灵!而我们的故事,也终将正式开始……   突然落下来的眼泪,让余火感觉有些失态。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地问道,“这位警官,请问还有什么事情?”   面对余火的询问,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身子离开了墙壁,径自走到了沙发前,并坐了下来。他的举动让余火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人很古怪。接下来,这人所说的话,更是让余火惊诧万分。   “你醒了吗?”   他的话让余火的脑袋一下子就变大了,他瞬间就想起了昨夜的梦。但这人的声音清澈,绝对不是昨夜梦中那团红色光球的声音。而这句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听上去都令人百思不解的话,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张口结舌的余火,黑衣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说出了第二句让人更加难以理解的话。   “我是谁?”   余火怔住了,这个人实在是奇怪!余火分明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会知道他是谁?而且,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一般都会问对方“你是谁?”,又怎么会本末倒置,向对方询问自己是谁?   余火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回道,“您……您不是警察吗?黄警官和何警官的同事?”   黑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神情,好像余火方才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果盘中,表情一下子恢复了严肃,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这苹果是谁买来的?”   “这个……”余火愈加感到莫名,“这是我们班的同学送来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确定自己的出生日期,是二零零一年的三月九号?”   “嗯……”余火怯怯地望着眼前的怪人,“我确定,我的生日就是三月九号。”   “小子,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给我仔细听好了……”   黑衣男子背靠在沙发上,目光却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如同两道寒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盯着余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什么警察,我的名字叫做:千年葬……”   他的话,让余火瞬间警觉起来。这人并不是警察,那他为什么会和警察一起来?他刚才说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仔细听他的话,难道他和母亲的死有关?千年葬?好奇怪的名字!余火并不能确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姓千。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手心中也泌出了一层薄汗。而这黑衣男子接下来的话,让他紧张的情绪忽然又放松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黑衣男子认真地说道,“我也不是人类,我的身份是洪荒九大杀器之一……”   余火险些笑出声儿来,不是人类?还洪荒九大杀器?这人果然有问题,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那就是个精神病。   面对余火的忍俊不禁,黑衣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恼怒的神色,他冷笑一声,身子竟然在余火的注目之下,忽地消失了。沙发之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把硕大的兵器!   余火的眼珠,差点没掉出眼眶之外。   那是一把黑柄红刃的,类似于镰刀一样的武器。刀刃修长,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着,颜色呈现暗红色,就像是凝固的血液,闪着冷冷的寒光;刀柄纤细且修长,带着无数小凸起,呈现暗黑色,就像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凸起的是一片片的羽毛,不知道是来自于哪种鸟类,仿佛这刀柄就是由无数的黑色羽毛拧在一起而形成的,同样透出刺骨的寒意,看上去就令人感到恐惧,而且浑身觉得不舒服。这把武器余火见过,在某个梦境之中,这东西曾经被那团裹着金色和白色光芒中的“父亲”挥出,切割下了他的头颅。   几秒钟之后,那把让人胆寒的镰刀消失了,黑衣男子又忽地出现在了沙发上,目光平静地盯着此刻早已目瞪口呆的余火。余火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如若不然,那便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扭了一把大腿,顿时被疼得呲牙咧嘴。   黑衣男子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不用试了,你不是在做梦……”他的眼神之中全是鄙视。   “你……刚才……那个刀……你……”余火的嘴巴有些不听使唤了,他连说带比划,手忙脚乱地就像一个滑稽的提线木偶。   黑衣男子不悦地回道,“什么刀?我的名字是:千年葬!”他似乎对于余火的形容极为不满。   “不不不……我不信……”余火连声否认,“刀……刀啊……刀怎么可能会说话?还能……还能变成人?!”   “哼!”黑衣男子冷笑道,“我从出世到今天,已经有四千七百多年,有可能还要更多些。即便是一块石头,只要有了一千年的寿命,幻化成人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我还是九大杀器之首!你会惊讶和不能理解,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醒来罢了……”   “四千……四千七……七百多年……”余火喃喃地重复,不那么凸起的喉结颤动着,脑袋里一片混乱。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疯了,那么肯定就是自己疯了。不对,也许他们两个都是疯子。除了发疯之外,他再也不能解释刚才所看到的一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足足过了好久,余火才终于平静下来。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他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顶多也就是二十多岁。一双狭长和深邃的丹凤眼中,目光煞是凌厉。他的脸轮廓分明,肤色略暗,鼻梁高挺,双唇纤薄,看起来并不像是汉族人,而带着浓郁的边疆民族风情。黑色长发披肩,有些略微的卷曲,裹在黑色风衣中的身子消瘦,十指纤纤。如果不是始终挂着冰冷冷的表情,还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这绝对是个颇受异性欢迎的大帅哥。   余火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你说的……醒来……是……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的眼中,难得地泛起了一丝波澜,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觉醒!”    正文部分 第九章:遇·千年葬      “觉醒?!”余火愣住了,“什么是觉醒?我需要觉醒?!”   看着余火这幅样子,黑衣男子的神情也变得疑惑起来,他顿了顿问道,“你最近是否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你又遇到过什么怪事儿?”   这一连串的问题,惹得余火的眼泪又要往下掉,“我妈妈……被人……杀害了……”这种塌天大祸显然是不能用怪事儿来形容,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那很不贴切,也不公平。   “这我知道……”黑衣男子的目光离开了余火的脸,转向窗外,“对此我很遗憾,但你终会习惯……”   余火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他警觉地问,“习惯?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天诛还是地杀,注定是永远的孤独。除了组织之外,他们不会拥有朋友,更不可能拥有家庭和亲人……”   “天诛地杀?组织?”余火有点儿迷茫,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词儿,接着不解地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黑衣男子的声音波澜不惊,“你的真实身份,是天诛地杀中排名第一的天诛,而我,正是你的武器……”   余火彻底懵了,“天诛”、“武器”、“组织”这些词汇就像是一个个漩涡,开始在他脑袋里翻腾,让他如同掉进了迷雾之中。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这个男人说他是自己的武器?的确,他刚才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一把……刀,这样说来的话,他肯定是自己这边的,而自己为什么会需要武器?余火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武器,说实话,他甚至连苹果都不会削。而这一切,又和母亲的死有什么关联?   诸多的疑问,余火来不及一一分析,便急切地问道,“我妈妈……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死她?”   “你想干什么?”   余火红了眼,“我要杀了他!”   “很抱歉,我不知道……”黑衣男子望了余火一眼,目光依然又飘向了窗外,“我劝你也不要去追查,不会有结果的……”   余火的眼泪又开始凝聚,“为什么?!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不!我不能接受!”   “你终会接受的……”   “为什么要杀死她?”   “因为你……”   “因为我是你所说的什么……天诛?”   “对!”   余火沉默了,他捏紧了拳头,这才问道,“天诛地杀是什么?”语气竟然平静了许多。   他的情绪转换之快,仿佛出乎了黑衣男子的预料,他难得地顿了顿,开口说道,“天诛地杀,是这个星球上年代最悠久、最神秘的组织,虽然外界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杀手组织,但事实上,这种说法既正确又错误。猎杀目标只是它的表现形式,天诛地杀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维持世界秩序……”   余火不禁骇然,“杀手组织?维护世界秩序的杀手组织?!”   “这些事情,本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原则上,是应该由你的前任的精魂,或者说是导师来告诉你……”黑衣男子无奈地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果盘,“但目前看来,你完全没有觉醒的迹象,时间又所剩无几,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前任精魂?导师?!余火的脑袋又开始晕乎。   “天诛地杀的成员共有八十一名,分别由九位天诛,和七十二位地杀组成。”黑衣男子无视余火的反应,接着往下说,“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八十一人,包括你在内,全部都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余火更加惊讶了。他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很想确定一下,这人是不是正在讲述着一本三流科幻小说。   “七十二位地杀又被称之为:执行者。几乎所有的暗杀行动,都是由地杀来完成。只有极少数的特殊暗杀事件,是要由指定的天诛出马,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在五千年的岁月中,如果我没有记错,也仅仅只有三例。这七十二位地杀各自拥有着不同的能力,当然,如果将他们的能力说成是超能力,恐怕有点言过其实。我认为称之为“异能”相对准确一些。比如:有些人可以轻易改变温度;有些人则可以操纵火焰、电流;有的人拥有让人石化的能力;有人可以随意改变外形等等……你要明白的是,虽然七十二位地杀的能力算不上是超能力,影响范围和时间也有限。但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这种能力已经是非常的可怕,足以以一敌万。暗杀目标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余火愣愣地听着,心中却一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九位天诛又被称之为:监管者。”黑衣男子的语气变得庄重起来,“他们几乎从不现身,却一直都存在着。天诛,是这个星球最可怕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位天诛都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在几千年的历史之中,天诛之间的相互搏杀甚至会造成地壳和各大板块的剧烈变动,改变某个地域的容貌、形成台风、火山喷发或造成磁场效应,顷刻间夺去数十万人的性命更是家常便饭……天诛的存在是为了管理和监督地杀,让整个天诛地杀组织按照有序的方向和轨道运行。每位天诛都拥有让人骇然的超能力,他们的超能力和地杀的异能不同,每一种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虽然在历史上鲜有天诛使用超能的记录,这当然也无可厚非,天诛们根本不需要使用超能力,因为除了是面对同级别的天诛,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东西配得上让他们使用超能……”   余火怯怯地问道,“你是说,天诛要比地杀厉害得多?”   “哼!地杀?”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对余火打断他极为不满,还是因为地杀这个词有什么晦气,“我曾和你的前任一起,连杀十九位地杀,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你说呢?”   “那场‘小战斗’引发了人类史上最强的一次大海啸,其蝴蝶效应足足持续了六年。顺便说一下,那一年小夜,也就是你的前任天诛,只有二十二岁……”   余火不说话了,黑衣男子接着往下说,“除了超能之外,每位天诛都拥有御器之术。所谓的御器之术,便是操纵武器的能力。这世上共有九大杀器,被称之为:洪荒九杀,分别隶属于九位天诛,我便是其中之一的千年葬。每一件杀器,最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不但可以幻化成人形,独当一面,更是可以与使用者心意相通,甚至合体。我们通过寻觅特殊的气息跟共鸣和主人相连,生死不离……”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面前的余火,没有接着往下说。余火却分明从他的眼光中,读到了浓浓的嫌弃。    正文部分 第十章:遇·猎物      “等等,你刚说自己有四千七百多岁,难道天诛和地杀也都活了几千年?!”   “那怎么可能……”黑衣男子说道,“不管是拥有超能还是拥有异能,天诛和地杀本质上依然都是人类,人类怎么可能有上千年的寿限?他们自然和我们武器无法相提并论。无论是天诛还是地杀最终都会死亡,在一般情况下,和人类的寿命并无二致……”   余火不解,“那这个组织怎么可能存在上千年?我又是如何变成天诛的?”   “这很难理解吗?天诛和地杀都是更替制的,当上一代死去,新的一代就会接任,和人类的生老病死及新生儿的诞生完全一样。天诛和地杀以十六年为一个周期,当一位天诛或地杀死去,在死去的瞬间,地球上便会诞生一名新生儿,这个孩子被称为:继承者。他们天生便拥有前任的一切能力,只不过这些能力被暂时封印在体内,直到十六岁才会觉醒,正式成为天诛地杀中的一员。你的前任天诛,正是在十六年前,被……”黑衣男子的话哑然而止,他的目光再次飘向窗外,没有继续说下去。空气中,竟弥漫起一层水汽。   不知道为什么,余火竟然被这种莫名的伤感情绪感染,他觉得胸口发闷,沉默良久,他这才想起那个令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可……可我并没有什么觉醒!”余火挠着头,就像头上正有一只蚂蚁在爬,“我……我哪里有什么超能力?!会不会是搞错了……”   “对于这个,我也很疑惑,今天是十三号,离你的十六岁生日,已经过去了四天,虽然我不能确定你为什么还没有觉醒,但你天诛的身份应该不会有错……”黑衣男子冷冷地盯着余火,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黑衣男子的话,让余火有点紧张,“他们来了?谁来了?!”   “送你苹果的人……”黑衣男子说着,便扬起手,将桌上果盘中的苹果尽数倒入了垃圾桶。   “朱敏?”余火一个头两个大地盯着他,感到莫名其妙,“你……你这是干什么?”   黑衣男子随意地拍了拍手,“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天诛或地杀活过上千年吗?我告诉你没有,这个答案其实并不全对,准确地来说,是我不知道……”   “天诛地杀中的超能者,虽然在本质上依然属于人类范畴,但他们却拥有延长自己生命的能力,那便是:猎杀同类!猎杀同级别的同类,如天诛杀死另一名天诛,便可以获得七十二年的生命延长;当地杀杀死另一名地杀,延长的生命会短些,但也有九年;被延长的不仅仅是生命,还可以获得死亡者三分之一的能力。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不断猎杀同类,天诛或地杀的生命周期就可以被无限制地延长,而对于组织来说,这本就是几千年来一直延续的、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余火打了个哆嗦。   黑衣男子的语气波澜不惊,“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极少出现的跨级猎杀。简单来说,当一名天诛去杀死一名地杀时,生命和能力均无任何加成效果。所以,除了任务委派和特殊情况,没有天诛愿意去猎杀地杀,因为这很不划算……”   余火不解,“那你说杀了十九位地杀的那次是……”   “那当然是任务!”黑衣男子接着说道,“小夜这家伙很懒散,你以为他会无聊到去猎杀一群地杀取乐?更何况他还是个环保主义者,最大的兴趣是在键盘前码字,写什么破小说……”说到这儿,那名黑衣男子很快便将话题止住,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说,“但是,如果有一名地杀,杀掉了天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余火很好奇,“那会怎样?”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但并非是不能实现。由于天诛和地杀之间的实力相差悬殊,一旦这种情况发生,猎杀成功的地杀将会继承死亡天诛百分之八十的能力,且获得八十年的寿命……”黑衣男子神色凝重起来,“而给你送来苹果的这个人,就是一名刚刚觉醒的地杀……”   余火惊呆了!朱敏?他们班的班花朱敏是一名地杀?!这是多么可笑的说法。在余火眼中,朱敏优秀、漂亮、心地善良,就像是一位天使,她怎么可能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地杀?!   “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你搞错了……”余火喘着粗气,胸口闷得厉害,“她……她是一个女生,怎么……怎么可能……”   “谁告诉地杀只有男的?”看着余火的样子,黑衣男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觉醒后的天诛和地杀的能力差别有多大?如果你已经觉醒,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杀死你的可能性。她唯一可以杀死你的机会,就是在你刚刚觉醒的瞬间!那个时间段大约是在一周左右,被称为:缓冲期。这是每个天诛和地杀最脆弱的时期,体内的超能刚刚被唤醒,却不能熟练运用。你以为她真是出于关心,来给你送温暖?幼稚!她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杀掉你!”   余火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整个世界都好像开始天旋地转。那块带着朱敏体温的橡皮和空气中的清香,她出现在门外时的嫣然一笑,操场跑道上她秀丽的倩影,那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这些画面就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回放……而就在刚才,仿佛所有的一切,在瞬息之间全变了。   “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余火依然不死心,他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跟着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气愤。   “哼!区区一个地杀,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黑衣男子鄙夷地接着说道,“那些苹果上,每一只都留有她的元气。很明显,她才刚刚觉醒不久,她的前任精魂应该还没有告诉她该如何收敛这些元气,或者说,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的元气太盛,根本无法压制。但不管怎么说,这人的身体资质远高于常人,能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将元气充盈到这种程度,将来必定是个狠角色……”   顿了顿,黑衣男子的眉头紧锁,“而且,她的胆子和智商,绝对要高出你几十倍……”   听着黑衣男子的话,余火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他查过同学录,朱敏与他同年出生,而生日则比自己刚好大十五天。就在昨天,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这位他心中的女神,正在暖暖地关心着他,谁知道这残酷的真相,竟是如此。他不过是只猎物,朱敏就像是非洲草原上凶猛的狮子,而自己只是那只即将落入狮口,可怜兮兮的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