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打三十大板 大雪纷飞 东宫 伊欢柠跪在庭院,半具身子皆被飘落的雪花覆盖,冷风肆无忌惮灌入她的衣襟,单薄柔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娇弱的身躯却散发着难以动摇的倔强。 “太子妃,你居然敢下毒残害柳良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皇子皇孙,你真是心狠手辣,太子殿下说了、先给你三十板子长长记性,然后禁足一个月。” 东宫的掌事何嬷嬷指着伊欢柠,肥胖的脸上满是忿忿不平,而嘴角却是上扬的幸灾乐祸。 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居然也敢和柳良娣争宠,柳良娣可是太子殿下疼在心尖上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就她那柔弱的身子,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得废了,这太子妃之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伊欢柠心脏疼得窒息。 她腹中已经怀着他的骨肉,已经两月有余,她本想亲口告诉他,结果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惩戒她。 三十板子下去,她腹中的胎儿一定保不住了。 许是天寒地冻的,她已然被冻得麻木,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个字未能说出。 她没有! 她没有下毒残害任何人,柳良娣的孩子不是她害的。 她是被冤枉的,为何他不信她? 几个身形粗大臃肿的嬷嬷上前,一把压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压在了长板凳上准备行刑。 伊欢柠清秀美丽的脸庞苍白得吓人,眼眶溢满了雾水。 她用尽全力挣扎呼喊:“殿下,臣妾是冤枉的……” “放肆,这是东宫,岂能随意喧哗?来人啊,给我堵上她的嘴,免得扰了太子殿下的耳朵!”何嬷嬷目露凶光指着伊欢柠呵斥,“动手,给我打,狠狠地打!” 两位嬷嬷举起板棍,咬着牙面目狰狞的将棍子挥在她的臀部。 伊欢柠嘴巴被堵住,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疼痛让她眉毛拧作一团。 她不怕痛,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何嬷嬷那张肥胖的脸满是欣赏的看着棍子落下,眼中跳跃着她的欢喜之情。 三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剩半条命了,她暗地里在动点手脚,柳良娣那儿就可以交差了。 “住手……”一道清凛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从房内传出,声音不大但自带冷厉的威严,行刑的嬷嬷立马停下。 冰冷的房门被拉开,身形颀长、五官俊美的男人带着让人心悸臣服的气息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伊欢柠,只见她身后血污如红色绸带一般,殷红鲜艳。 他滞了一下、随即目光阴翳。 才十板子而已、但凡她的性子与她的身子一样柔弱,如今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殿下,这才十板子呢,还有二十板子,还没打完。”何嬷嬷上前,一脸谄谀。 “那便继续打,打死了太子妃,本宫便将你同太子妃一便送去丞相府。”墨瑾风明目光森然,不见一丝温度地冷睨了一眼何嬷嬷,眼神犀利带着浓烈的寒意,堪比这三九天的寒冷。 何嬷嬷打了个哆嗦,对上墨瑾风阴冷的眉眼时心里有些发怵。 太子妃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她还不至于不知道天高地厚。 下令教训太子妃的是太子殿下,不让教训的也是太子殿下,她虽不懂太子殿下的用意,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赶忙上前挥了挥手谴退了行刑的嬷嬷。 墨瑾风走到了伊欢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冰冷:“本宫给你一次机会,认错、求饶!” 伊欢柠抬眸看向他,眼中夹杂着一抹倔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道:“殿下、臣妾是冤枉的。” 她是冤枉的,她绝不能承认,她如果承认了,对她和对丞相府都是不利的。 男人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自己是冤枉的?” 她艰难的抬头与他对视,目光坚定:“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柳良娣跪在你的院子里流产,你说你是冤枉的?”墨瑾风的表情冷肃得有点吓人,英俊的五官都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臣妾没有让她跪,是她自己要跪的!” “那你为何不让她起来?”男人目光阴冷。 伊欢柠与他对视,他的质问让她心凉透底,不免有些嘲讽一笑! 她为什么不让她起来…… 她又为何要让她起来?! 柳良娣来给她请安时打碎了她的茶杯,她还没有问责她便自己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请求她原谅。 一个杯子而已,何须如此? 她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 既然她要跪,她便由她去了,谁料她回去后便传来流产的消息,说是被她罚跪太久身体不支。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痛心疾首的望着他:“墨郎、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你永远不信我?” 一句墨郎、他冰冷的眼神微微一动,身上的寒意褪去不少。 他与她青梅竹马,他八岁便跪在凤鸾殿请求父皇把她许配给他为太子妃。 他疼她入骨,曾经为了她一再拒绝纳良娣,直到他发现她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他不能原谅她、绝不。 然而,他又无法放下她,每次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的理智就会慢慢丧失。 “殿下,你不要难为姐姐了……” 一道清柔的声音响起,柳良娣在丫鬟的搀扶下虚弱的走了过来,她小脸儿瓷白,像是个随时会融化的雪美人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悯。 她刚刚小产,身子还很虚弱,若不是丫鬟搀扶,可能风一吹就倒。 墨瑾风看到她,神智立马恢复冷漠,看着伊欢柠的目光又变得冰冷无情。 伊欢柠的心沉了下去,有些暗暗自嘲。 她终究还是高估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柳良娣看了一眼趴在凳子上的伊欢柠,直接一下跪了下来,眼圈一红梨花带雨:“殿下你饶了姐姐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是妾身做错了她才惩罚妾身导致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没了,敏儿心中是痛苦万分的,可是姐姐她终究是太子妃啊。” 一阵愤恨的烈焰在伊欢柠空虚的心里直冒起来,泪膜底下的眼珠闪着猛兽似的光芒凌厉的看着柳良娣! 惺惺作态、表面为她求情,实际上是在坐实她的罪名。 不惜用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污蔑冤枉她,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伊欢柠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良娣,不顾臀部的疼痛,嘴角勾起讥讽:“柳良娣真喜欢跪,既然喜欢跪,那便不要起来。” 往日的伊欢柠是恬静的,此刻的眼神却无比的凌厉,好似被地狱的魔鬼附身一般阴暗冰冷。 柳良娣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更为楚楚可怜的抽泣。 墨瑾风大手扯过柳良娣,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里,阴鸷的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射向伊欢柠。 他特别讨厌她死不低头的那股倔劲。 他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看来十板子没有什么成效,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错与否?” 伊欢柠咬了咬下嘴唇、眸中闪过一抹不甘。 她何错之有? 十板子是打在臀部的,虽然不会伤及性命,可是也伤得不轻,如果再多打几下,很有可能牵连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让她认错、她真的做不到。 见她目光闪烁、迟疑着不肯认错,男人身上的气息越发阴冷,他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蹲下身子逼视着她,“近日、翎儿身体不适,本宫为他请了不少的太医,但都不见好转,若是如此下去,他恐怕……时日不多了。” 上扬的尾音透出无限的危险讯息来,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伊欢柠心中蓦然一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居然用他们的亲生儿子威胁她? 那孩子才三岁、是他的亲骨肉,他居然以此威胁她!! 第二章 她怀孕了 她深吸一口气、生冷的空气吸入胸口顶得她心脏生疼,眼眶也跟着红了,眼中的倔强一点点被瓦解。 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生的优雅,尊贵,一双过分冷冽的眸子却把这种优雅衬得近乎冷漠。 她动了动嘴唇,明亮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使得她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殿下,翎儿是你的亲骨肉,是嫡亲皇长孙,你怎么能用他威胁臣妾?” 她眼底的痛色让他感到非常满意。 他对她那个不怕死的模样厌恶至极,他就要她像现在这样痛苦。 他微蹙着眉头,那股不悦和无形却压迫人的气场同时流露出来:“是吗?翎儿是本宫的亲骨肉?你猜本宫会相信吗?难道他不是你和荣亲王的孩子吗?” 他语气极轻,漫不经心到了极点,听在她的心里,却是疼得心尖都在打颤。 她和荣亲王是清白的。 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的言儿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但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因为那日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从凳子上爬了起来,颤抖着身子慢慢的跪下,忍着痛‘认错’。 刺骨的冰寒时不时的袭来,冷得伊欢柠声音都在发抖,她闭了闭眼睛:“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让柳良娣跪在门外,殿下若是心疼柳良娣,那……请殿下惩罚。” “姐姐怎么能如此说?殿下心疼的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殿下的亲骨肉。你怎么能说殿下是为了我而惩罚姐姐?这个罪名太大,我承受不起。”柳良娣泪眼婆娑,惹得墨瑾风更为用力的护住她。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伊欢柠恼怒的低吼了一声,一用力就拉扯到了肚子,引得一阵疼痛,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冷哼一声看向柳良娣,“难道你还想太子殿下休了本宫?如果殿下愿意,本宫也没有异议!” 柳良娣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眸色渐深,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恨意。 “你在做梦吗?!”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透出一股堪比冬日寒流的刺骨冷冽,他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充满了血丝附在她耳边低声开口:“本宫不会休了你,不会成全你和外面的野男人,本宫要让你痛不欲生的过一世,本宫会不停地折磨你,直到你死!” 她被他掐住脖子,呼吸瞬间困难,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脑意识慢慢的涣散,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脖子传遍全身,连神经末梢都疼的发抖,昏迷之时,两滴泪水从眼角溢出。 直到她眼皮沉重的垂了下去。 黑暗中 伊欢柠感觉到了一股刺心的痛扎进了她的心脏,浑身疼得她发颤。 她好似被困在了阴暗的黑暗中,她内心开始恐慌,试图逃离,但黑暗却如影随形。 “啪……” 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了伊欢柠的脸上,她像是得到了救赎,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逃离了黑暗。 刺骨的冰凉让她身子微微颤抖,一张脸惨败如纸。 但她意外的发现……她没死! 她还在自己的房中。 下意识的,她悄悄地将手伸进了宽大的袖子里替自己把脉,脉搏跳动明显,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 紧紧揪着的心微微松懈了一点,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呦,姐姐舍得醒了?妹妹可是担心极了,你要是再不醒,妹妹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柳良娣充满讽刺的声音在房里响起,与之前的柔弱判若两人,墨瑾风不在,她也懒得继续伪装。 看着明明已经狼狈到极点却依旧光芒万丈的伊欢柠,她心中恨得牙痒痒。 她这容貌真真是好生俊俏,猛一看看沉鱼落雁、细一看是倾国也倾城,这西城国第一美人的称谓可真不是虚的,难怪太子殿下曾经为了她不肯纳娶其他的女人。 为何她就没有这样的容貌? 上天果真是不公平的。 最可恨的是她居然又有了身孕! 她眼神充满了妒忌和恨意。 她那日是喝了伊欢柠的茶的,杯子也的确是不小心打碎的,她跪下也只是耍耍小心机想让太子殿下厌恶伊欢柠度量太小。 结果她肚子里好好的孩子居然真的流掉了。 她不相信她的孩子是跪流的,一定是那茶有问题,连太医也说她服用了堕胎用的药 可是太子偏袒伊欢柠,一口咬定就是跪流的,这和刻意下药是两种罪名。 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明明无比的厌恶伊欢柠,却始终不肯休了她这个太子妃。 一阵胭脂粉味向伊欢柠扑来,像要把她淹没似的刺鼻,怀有身孕的她对色味特别敏感,胃里一阵不舒服,她感到很是恶心,立马闭上眼睛压制住自己的反应。 “姐姐若是想吐便吐吧,怀上孩子可是件喜事,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手脚,我可不会像你这么卑鄙无耻,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容不下。”柳良娣冷冷的盯着她道。 既然被她看穿了,伊欢柠也懒得继续装了。 她眼中滑过一抹嘲讽,冷眼看着柳良娣,:“柳良娣真是好心机,为了陷害本宫连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既然你做都做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何必继续演戏?” “啪!”柳良娣恼羞成怒的一耳光甩在了虚弱的伊欢柠身上,气得手指发抖,“你这个毒妇,你残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承认?茶里有堕胎药,你还敢说不是你放的?你真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吗?要不是看在丞相府的缘故,你早就被殿下废了几百次了。” 伊欢柠伸手捂住了疼痛的脸,目光仇恨地射向柳良娣:“本宫何时下了药?” “我不和你争,你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柳良娣深呼吸一口气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阴冷的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佩在手心里把玩。 伊欢柠的心忽地一阵抽紧,仿佛有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一眯眼,目光锐利的看向那个玉佩。 那是她的翎儿随身佩戴的贴身玉佩。 “你把我的翎儿怎么了?”她冷下了脸,声音嘶哑,透着深刻的怨恨。 “姐姐可不能信口开河,我能把嫡出的皇太孙怎么样?是殿下说他病重,时日无多了,今早还吐血了,估计挺不过这几天了。” 柳良娣的语气仍然温柔,但伊欢柠已经听出声音里隐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伊欢柠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陷进掌心,刺骨的疼将她滔天的恨意和怒火一泄而出。 “胡说!翎儿身体健康,他不可能吐血,你们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折磨一个小孩子……” 她用尽全力站起来夺过了柳良娣手上的玉佩,不顾身上的伤一把推开了床边的柳良娣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冲。 她要去看翎羽儿,她不能相信他们的话。 翎儿是她的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绝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柳良娣被撞倒在地,手心擦破了皮,但她没有发怒,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 伊欢柠刚冲出门口就撞倒一个嬷嬷,嬷嬷气急败坏的从地上起来,目光凶狠地怒吼,“太子妃您这是急着去投胎呢?” 她说完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丝毫没把伊欢柠当回事。 这个太子妃在东宫的地位还不如身份最卑微的丫鬟,人人都可欺凌,所以无需把她当回事。 伊欢柠冷眼看了她一眼,绕过她想走,结果又被嬷嬷一把给推倒在地。“去哪儿呢这是?太子殿下说了,你那里都不能去,直到他气消为止。” 第三章 深夜来访 仗势欺人的东西! 伊欢柠脸色瓷白,扶着墙吃力的站了起来,强力压下心中的愤怒,忍气吞声的问:“嬷嬷,皇太孙怎么样了? 本宫要去看看他,你让本宫出去吧?” “皇太孙在太子殿下那儿呢,殿下说了,皇太孙病重,不许任何人探望,这会儿奴婢们也见不到啊,谁知道怎么样了?你就在这里老实待着吧,别过去给太医们添乱了。”嬷嬷斜视着伊欢柠,有些阴阳怪调。 伊欢柠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翎儿是她怀胎十月、临产之时难产才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 她可以失去全世界,但是怎么能失去她的翎儿? 她可以接受墨瑾风对她的所有伤害,但是不能接受他对她的孩子下手。 她颤抖着身子,放下了她所有的高傲,低声哀求:“嬷嬷,你让本宫出去吧,本宫要去见翎儿。” “求一个嬷嬷做什么?”柳良娣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嬷嬷她敢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放你出去?她也就长了一个脑袋,不至于为你拼命吧?不如……你求我?” “柳敏月!”伊欢柠咬了咬牙,眸底的怒火翻涌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指抠进手心,但想到她的翎儿,她硬生生将所有的愤怒都压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得已放下了她的骄傲:“柳良娣,本宫求你放本宫出去!” 柳敏月很满意她眼底的变化,看着她放下骄傲忍气吞声的样子真是过瘾。 她最恨她那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上的模样,以为自己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就高人一等,平时在这东宫最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妾室,如今一朝不得宠,被太子明里暗里冷落和折磨,久而久之连宫女太监也不善待她了。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卑躬屈膝。 “姐姐身为丞相府的嫡长女,这宫中的规矩应该是没少学吧?难道姐姐不知道求人是需要下跪的?你这背脊挺得这么直哪是求人、这分明就是命令啊!”柳良娣冷眼看着她,言辞和眉目间全是冷嘲。 伊欢柠闭了闭眼睛,艰难的屈膝跪下。 她是丞相府的嫡长女、是西城国的太子妃、身份尊贵是不言而喻的。 自小她就无比的骄傲。 她从来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也从来不曾像如今这般狼狈屈辱。 但,为了可以见到言儿,这些都微不足道了。 柳敏月冷眼看着她,得寸进尺:“跪都跪了,难道不知道下跪就要磕头?” 伊欢柠咬了咬牙,双手俯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姐姐真是客气了,但是……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啊!”柳敏月不为所动道。 伊欢柠死死的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咚咚咚地磕头,额头肿起老高,不断地渗血她也没有停下来,直到她的脸颊都是血。 “现在可以放本宫出去见言儿了吗?”伊欢柠喘息着,顾不上额头上的伤势问。 柳敏月冷笑一声:“嬷嬷,放她出去。” 嬷嬷点了点头,立马恭敬的照做。 伊欢柠慢慢的起身,因为刚怀孕的缘故胎儿不稳,起身之时牵扯到了肚子,她感到一丝疼痛,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肚子,着急的朝皖和院走去。 柳敏月盯着伊欢柠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寒意。 丫鬟银儿也看出了伊欢柠捂肚子的动作。 “娘娘,太子妃又有身孕了,这十板子下去她明明已经有了流产的迹象,您为什么让太医保住她的孩子?这对您非常不利。”银儿有些担忧的提示。 柳敏月冷哼一声,眼底的恨意弥漫了眼眶,无法言说的嫉妒几乎要把她的胸口冲破,她双手死死的捏着手帕,“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我的孩子就这样被她给害没了,而她居然又怀上了,既然怀了那就得保住。” “娘娘这是为何?这对您非常不利啊!” “让她轻易把孩子流掉简直就是便宜她了,本宫要利用她的孩子让她万劫不复。你想个办法放出消息去,就说太子妃被太子殿下责罚了三十杖,伤势过重熬不过今夜了,消息一定要传到荣亲王的耳朵里。”柳敏月冷笑一声,语气阴冷道。 真是越想越恨! 明明太子最厌恶的就是伊欢柠,结果她不仅生下了嫡亲皇孙,居然又怀了。 她的孩子就这样被她给害没了,她要是轻易地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她以后还有立足之地吗? 银儿豁然大悟,屈膝领命,“娘娘放心,奴婢马上去办。” 皖和苑 宫女和太监都守在门外,见到伊欢柠并未行礼,直接将她当成透明的。 伊欢柠早已经见怪不怪,拖着一具虚弱的身子加快脚步进了院内。 找到了翎儿的房间,推开门却不见翎儿,她心中更为担忧,扭头就朝后院找去。 一转头撞入一个高大挺拔的怀里,呼吸猛的一滞,墨瑾风那张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 她因为重心不稳,身怀有孕又身上有伤,这一撞便感觉有些眩晕,顺势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墨瑾风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伤,目光沉了沉,自动屏蔽了她的伤。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太子妃可真是会玩,今日又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会对本宫投怀送抱,莫不是看花了眼,所以将本宫看成了荣亲王?” 他的冷嘲热讽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他每一次开口,她都疼得窒息。 她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她和荣亲王是清白的,但他不相信她的解释,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在解释。 尽力藏匿起自己疼痛的情绪,她缓了缓,十秒后方才稳住情绪,下唇紧抿,局促不安的扫了一眼他空无一人的身后:“翎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翎儿?你倒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和担忧荣亲王的孩子。”言辞、眉目间,全是冷嘲。 她看着他,问心无愧道:“翎儿是你的亲生骨肉!” “本宫的骨肉?他如果是本宫的骨肉,为何他与本宫的血不融合?巧的是,他的血跟荣亲王融合了,你说这是意外吗?”墨瑾风的眸子冷漠,声音冷锐锋利。 她小脸儿瓷白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他们父子的血的确不相融,她原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她亲自看着他们父子试了两次,结果还是不相融。 她解释不了为何,但是她很确定孩子就是他的亲骨肉。 咬了咬嘴唇,她抬头与她对视:“你想对臣妾怎样都可以,但是翎儿就是你的骨肉,他的眉他的眼都和你如此相似,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是吗?可是本宫看他和荣亲王也非常相似。如果你和他真的没有奸情,那日为何你会被人撞见与他私会?”他的声音堪比冬日寒流冷得让人心慌。 她咬了咬下嘴唇,一如既往的理由:“臣妾解释过了,臣妾是去给他把脉问诊的,不过是有心人故意将此事放大罢了。” “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这般说辞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尚且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偷本宫的虎符给他又是为了什么?”他说完眸底泛起厉色,脸色沉了下来,眸色阴暗地冷笑一声,“本宫来替你回答,你嫁给本宫就是为了替他谋权篡位,偷本宫的虎符就是为了让他起兵谋反。” 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她与荣亲王的关系一直很好,她甚至会将自己的心思都告诉荣亲王,那时他以为她只是当荣亲王哥哥所以才会吐露心声,可是如今看来,他真是被她这幅清纯的模样给欺骗地好惨。 第四章 赐她鹤顶红 她眸中闪过泪光,动了动嘴唇,到嘴的话都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的确偷了他的虎符,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偷他的虎符是为了救他的命,那块虎符是调动十万兵马的令牌,是一百年前的赤城军打下的一支军队,北击匈奴,南平倭寇,保家卫国。 曾有传言、得虎符者得天下,因而,各朝各代的皇子都争得头破血流。 可是到他手中的这块虎符已经不是单纯的用来调动兵马了。 因为十万兵马早已经被她父亲伊丞相动了手脚,暗地里调走了。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沉迷后宫不理政事。 西域水灾,南城瘟疫,皇帝都不问不管, 伊丞相为官三十载,位高权重,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可以算得上一手遮天了,他最擅长攻心,在这个时候他不仅亲自治理水灾,还亲自去瘟疫现场处理,天下百姓称他为青天父母官,就连赤城军的大将军也对他钦佩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然而,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篡位夺权。 她偷虎符是想表面架空墨瑾风的势力,让伊丞相对他稍微放松一些警惕,不至于太快下杀手。 而这一切,她无法和他解释,只因她是丞相府的嫡长女。 她的沉默看在他的眼里就是心虚。 墨瑾风越想越气,看得怒火中烧,一把将伊欢柠抱入怀里朝床边走去,不等伊欢柠挣扎,他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虽然力度不大,但还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她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疼痛使她小脸皱在了一起。 气头上的墨瑾风自动屏蔽了她的痛苦,灼热带着惩罚的吻落在她脖颈,伊欢柠脸色一白,血色褪尽,推了一把墨瑾风的胸膛阻止他继续下去。 她知道他这样并不是因为爱她。 因为他每一次和她亲近都很粗暴,只是为了惩罚她让她痛苦而已。 以往的每一次她都会随他如何折磨,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她不能让他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感受到了她的反抗,男人的怒火更甚,强行将她的衣裳剥落,眼看着阻止不了他,伊欢柠的恐惧开始放大,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眼泪在眼眶打转:“殿下,臣妾已经有了……”身孕。 “闭嘴!”男人目光凉薄的落在她细致的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愤怒,动作粗暴的将她最后一件衣裳脱下,弄痛了她的伤口也丝毫不手软。 她脸色苍白,痛苦地蜷成一团,挣扎过后她已经筋疲力尽,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放弃了挣扎。 但是眼中的泪水却像是崩塌的河堤不停地流下,清秀美丽的脸庞苍白得吓人,双眸里满是对他的失望。 墨瑾风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对上她受伤绝望的眼神,他不得已松开她,漆黑的眸底夹杂着控制不住的火舌。 他冷冷睨着她,双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满腔怒火被他竭尽全力地压制着,半晌后,冷笑了声:“被本宫宠幸还真是委屈你了,你还想为谁守身如玉?!” 他身上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蓄着泪水的眸子却满是倔强。 她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她本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兴许可以缓和他们的关系,结果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害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他愤怒起身,拂袖离开,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会恶心一般。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紧绷的身子却瞬间松懈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穿好衣服下地寻找她的翎儿。 如果翎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会苟活。 然而,她找了一天以后得知的消息却是翎儿昨天深夜被墨瑾风送出了宫,被送出宫之时已经生命垂危,是生是死不得而知,被送去了哪里更不得而知。 她再次冲进皖和宫想要质问墨瑾风,结果墨瑾风却不肯见她。 直至天黑,她拖着一具疲倦的身子回到了房内。 她想着,明日还要去找墨瑾风,不见到翎儿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柠儿?” 温和的声音在光线昏暗的房内响起,带着明显的担忧和庆幸。 “荣亲王?你怎么在这里?”伊欢柠眉头微拧,心也跟着拧紧。 荣亲王墨迹延雕凿俊朗的面庞上满是担忧,“我听说你被太子责罚了,伤势病重命不久矣,所以我不放心便来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伊欢柠站在他的对面,与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敛了敛眼睫,声音疏远道,“多谢荣亲王的关心,本宫没事,荣亲王深夜进入本宫的房内怕是不合适,还请荣亲王迅速离开,以后切莫在犯。” 墨迹延俊郎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眨了眨眼,强行压下泛上眼眶的酸涩,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柠儿,跟我走吧,我带你浪迹天涯,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我不想你在这里继续受罪了。” 伊欢柠后退一步,不去看他深情的眼神,“荣亲王再说玩笑话吗?” “我是认真的。你我三人一同长大,最后你嫁了太子,我说过,如果你幸福,我会一辈子祝福你。可事实是他对你不好,为什么你一定要留在这里被他伤害?” 伊欢柠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为什么? 因为她曾经爱着这个男人,而现在她的翎儿在他的手上,她走了,他一定会杀了她的翎儿。 “荣亲王还是速离开吧,本宫是当今的太子妃,是太子的妻,不是王爷应该青睐的女人,还请你以后将我忘记。”伊欢柠声音冷绝道。 墨迹延心里无比受伤。 但他知道,她是不会背叛太子离开东宫的。 她对他的爱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 他漆黑的眼眶被弥漫的雾霾打湿,声音一点点变得沙哑:“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永远不要忘记我在你的身后,一直都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出现在你的身后。” 她心中微微一痛,却是不敢抬头去看他。 低着头,她清冷的小脸并无半丝动容,保持着距离,“多谢荣王厚爱,本宫不会后悔的。” “荣亲王对本宫的太子妃真是一往情深,本宫都快感动了。” 门被推开,墨瑾风阴冷地目光利刃一般看向房中的两人,房中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伊欢柠面色一白,手脚冰凉。 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对上墨瑾风冷岑岑还裹着浓浓杀意的眸子,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她艰难地抬头:“殿下,荣亲王他……” “啪!”墨瑾风抬手,一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伊欢柠的脸上,力度很大,她摔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肚子也一阵阵刺痛。 墨迹延心一紧,试图上前扶起伊欢柠,墨瑾风眸色一冷,拔剑刺向了荣亲王。 千钧一发之际,伊欢柠上前一把握住了剑锋,锋利的刀刃立马割破了她的肌肤,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 墨瑾风阴鸷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将她射穿,“你以为本宫不敢连你一起杀了吗?” 她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她感觉不到他手心传来的疼痛,但却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痛如麻,对上他阴冷的眉眼时她背脊发凉:“殿下,杀了荣亲王,你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没有了太子之位,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就会立马落井下石,其余的皇子就会趁虚而入,在这动荡得时刻,他的安危就会受到威胁。 她这一刀不是为了荣亲王,仅仅只是为了他。 然而、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墨瑾风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是为了救墨迹延,为了他,她居然连命都不要。 他松开了刀,目光绝情冷漠的凝视着她,“很好,既然太子妃如此为本宫着想,为保本宫声誉,那本宫就赐你……鹤顶红一杯,然后对外宣称太子妃暴毙身亡了。” 语毕,他几近疯狂的对门外咆哮:“来人,给本宫把鹤顶红端上来。” 第五章 孩子没了 门被推开,一个丫鬟端着一杯鹤顶红进来了。 那是剧毒、她只需要抿一点点就会马上命丧黄泉。 她透明的泪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居然真的要让她死? 他娶她那时,曾对天起誓,这辈子不论她做错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爱她宽容她,今生今世不会辜负她。 他还曾许诺,不论她做错什么他都不会赐死她。 如今、他的所有承诺都违背得一文不值。 心凉止水,她已经绝望到不想去质问他为什么。 她苦涩一笑端过那杯鹤顶红,泪水无声地滑落,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我与你夫妻一场,你从未信我。” 他移开目光避开了她含着泪水的视线,周身冷漠的气息让她心寒到了极点。 他冷漠的态度是真的要她死。 她闭了闭眼睛,缓缓地举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 “稍慢……”柳敏月急冲冲地从门外进来,一把打掉了伊欢柠手上的那杯毒酒,扑通一声跪在了墨瑾风的面前,“殿下,您不能赐死姐姐,姐姐已经身怀有孕,她怀的可是皇子皇孙啊,还请殿下三思,切莫做出什么违背理智的事情。” 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每个人都神色各异。 墨瑾风冷俊矜贵的脸上是强忍到了极点的愤怒,目光凌厉地看向她的肚子。 她怀孕了? 好一个皇子皇孙,只是不知道这皇子皇孙是谁的种! 荣亲王墨迹延有片刻吃惊,随即目光又变得暗淡无光。 她又怀了他的孩子。 纵然墨瑾风已经不爱她,给她的都是身体的伤害和内心的毒打,可她最爱的依旧是他。 哪怕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她依旧选择死守着他不离开这里半步。 只可惜,她的一片深情被他辜负得毫无价值。 伊欢柠目光凌厉地射向跪在地上为她苦苦求情的柳敏月。 她根本不是来求情的,她是来推她下地狱的。 果然,墨瑾风身上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视线猛的转移到了墨迹延身上,然后,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愤怒,森冷却炙毒的眼神已经忍无可忍了,举剑怒不可遏的一刀对着荣亲王的双腿刺去。 他下手狠绝果断,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动作麻利一刀见血,快得人眼反应不过来。 墨瑾风的身手不是普通人可以抵得过的,他十二岁出宫寻找德高望重、武艺高超的成阁老拜师学艺,直到十八岁才学成归来,他的身手已经几乎出神入化,荣亲王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只片刻,荣亲王的腿已经一片血红,他忍受不了这刺骨的疼痛,跪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硬是疼得活生生的晕了过去。 无疑、他的双腿废了! 此生想要站起来几乎不可能了。 宫人进来,面无表情的将墨迹延抬了出去。 伊欢柠身子一软,双脚微微地颤抖着,背上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她的躯体,她双目无神的看着血泊中的荣亲王被抬出去。 墨瑾风无情的看向了脸色苍白的伊欢柠,声音绝情冰冷:“太子妃这是什么眼神?心疼了?” 伊欢柠转过头来,抬眸看着墨瑾风,难以置信的摇头:“荣亲王是你的弟弟,你们儿时是最好的玩伴,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你不信我,也不信他,还有什么是值得让你信的?” “看来你很替他打抱不平,你不必如此,本宫只是废了他的双腿,不会要他的命。而你、你大可放心,本宫不会杀你,但是本宫不会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本宫要让他死!”墨瑾风英俊的五官冷峻得吓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 “不!”伊欢柠开始怕了,她身子开始发抖,颤抖着身子抱住了他的小腿,拼命的摇头乞求,“你不能这么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不能杀了他,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曾经说过此生只爱我、会永远护我信我,难道都忘了吗?” 墨瑾风眼底生出狂怒一脚踹开了她,伊欢柠身子不稳摔在了地上,额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脸颊低落。 她越是如此在意这个孩子,他越觉得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墨瑾风睥睨着她,眼神里满是恨意和狠戾:“你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还想让本宫相信你?本宫不是傻子,不会再任由你作弄了,本宫告诉你,本宫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本宫要让你看看本宫是怎么让他从高高在上的荣亲王跌落得一文不值。” 他冷漠的眼神让她心凉到了极点,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 她在奢望什么? 他都已经如此绝情,她居然还奢望他会有一丝动容。 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留给伊欢柠一个绝情决意的背影。 “真是太可怜了,堂堂的相府嫡长女、西城国的第一美人、尊贵的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居然如此狼狈。”柳敏月幸灾乐祸的用手帕捂住了嘴,不再装模作样,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得意洋洋的笑了出来。 她自然不是真心为伊欢柠求情的,她是来送她上黄泉的。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爱的是谁。 她不过是太子殿下用来气伊欢柠的,因为伊欢柠和荣亲王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而让太子蒙羞和愤怒,所以太子心中有气。 就因为太子恨她又爱她,所以才一次次折磨她却不愿意下死手,刚刚的那杯毒酒根本不是什么鹤顶红,就是一杯普通的毒药,会让她痛苦,但不会让她死。 太子是不会让她死的,他舍不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太子殿下愤怒到了极点,她就算不死也无法翻身了。 很快、她这个太子妃就该去死了,而她作为太子唯一的良娣,很快就会重新怀孕,然后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当上太子妃。 伊欢柠往日温柔的眼睛里浸满了寒光,愤怒几乎要把她的身体冲破,“柳敏月,你会不得好死的。” “呵呵。”柳敏月得意忘形的笑了笑,无所谓的拍了拍手,门外立马有人断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怎么死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不过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你会死得……惨不忍睹。” 几个丫鬟婆子上前禁锢住了伊欢柠,一把掐住了伊欢柠的下巴,然后将那碗药水强行灌进了她嘴里。 她努力的挣扎将碗打破,想要护腹中胎儿平安。 但是无奈、她一人之力怎么能敌得过他们众多人? 看着地上已经破裂的碗,她用手指去扣喉咙,想要将药给吐出来,柳敏月见状不悦的瞪着一旁的婆子丫鬟,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阻止她。” 婆子丫鬟赶紧抓住伊欢柠,因为她挣扎,婆子干脆对着她的肚子一番拳打脚踢,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疼痛几乎要了她的命,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她屈起双腿蜷缩着身子想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但药效加上他们的拳打脚踢,她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 她看到柳敏月笑得很欢快,失去腹中的孩子她痛不欲生,她狂吼着,挣扎着扑向了柳敏月,一向身体娇弱的她变得力大无穷,不顾一切的拉扯柳敏月的头发和脸颊,再没有了以往的大家闺秀形象。 柳敏月猝不及防,被抓得脸生出一道血痕,她惊呼一声,受惊不小,用力的推了一把伊欢柠,把她推倒在了地上撞到了椅子的边角,巨大的冲击让伊欢柠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柳敏月气得脸色铁青,“该死的贱人,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等死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对我动手的。” 第六章 太子妃死了 疼 犹如五脏六腑被蚂蚁啃食,伊欢柠疼得每一根神经都难以承受。 醒来之时,她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到了肚子上的血渍她心痛如麻,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摊死水。 “太子妃……”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芸儿神色慌张的小跑着冲进了房内,看到一身是血的伊欢柠她瞳孔一缩,眼眶立即红了。“太子妃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对您,他曾经可是最爱你的人啊,难道他都忘记了吗?” 芸儿是墨瑾风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小就伺候他,对于墨瑾风和尹欢柠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她不相信太子妃是那种不忠不节的人。 看到伊欢柠变成这样,她是真的非常的心疼,恨不得能替她去受这样的罪。 她将地上的伊欢柠扶起来睡到床上,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伊欢柠像丢了魂似的面无表情,只是痴痴地看着芸儿手里的碗,嘴唇紧抿着没有动静。 “太子妃您别这样,您先喝一口保持距离体力,奴婢会给您想办法找太医的,您快喝一口吧。”芸儿显得你有些焦急,一直劝伊欢柠喝一口水。 伊欢柠还是一动不动。 芸儿有些急了,一咬牙脱口而出,“太子妃您不要这样,您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您让小世子怎么办?您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是您还有世子啊。” 听到翎儿,伊欢柠瞬间回神了。 她一把抓住了芸儿的胳膊,焦急万分地追问。“芸儿,翎儿他怎么样了?墨瑾风把我的翎儿怎么样了?” “您想知道世子怎么样了就得先喝水,喝了水奴婢就告诉您。”芸儿说着把水推到了她的面前,似乎一定要让她把水喝下去。 翎儿是伊欢柠的心脏。 她端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因为过于迫切,她没有注意到这碗水有些许苦涩的味道。她放下杯子追问翎儿的下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翎儿怎么样了?” “太子妃别急,世子很好,您还是先管着自己吧,奴婢听说……” “听说什么?”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敏月带着人进来了,她目光阴冷的看着芸儿,“芸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乱嚼舌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芸儿一个哆嗦,赶紧跪了下来磕头认错。“柳良娣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滚下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柳敏月不悦地呵斥。 她早就看这个芸儿不顺眼了,要不是因为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她早就好好收拾她了。 芸儿咬了咬下嘴唇,深深的看了一眼虚弱的伊欢柠,一咬牙起身离开了。 柳敏月让人把门关上,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剧毒的药扔在了地上,冷睨着伊欢柠道,“喝了吧,喝了你就解脱了。” 伊欢柠眸底的怒火和恨意翻涌起来,眼神沉了几分,“这是什么?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远你所愿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自然是让你死的东西,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这是你欠我的。自觉点,你活得已经够久了,这太子妃之位也应该换个人了。” 伊欢柠眼神渐沉,心底划过一抹冷意:“本宫是堂堂的太子妃,就算死也要皇后娘娘下懿旨,你凭什么给本宫赐死?”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自然是没有资格让你死,可如果是太子殿下让你死呢?” “殿下让本宫死?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柳敏月掩嘴一笑,露出一双得意痛快的眸子:“殿下忙着操办世子的葬礼呢,不过也不是特别忙,殿下说了,不用张扬,随便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反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伊欢柠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休想骗本宫,本宫的翎儿不可能会死!芸儿刚刚说了,他好的很!” “芸儿是骗你的,世子的尸体是她亲自处理的,昨夜世子病重不治,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的死讯了,也就你这个当亲娘的一无所知,真是可悲急了。” “不、本宫不信你,本宫绝不信你。”伊欢柠失控的大叫,纤细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抠进手心,锥心的疼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骗你?”柳敏月冷嗤一声看向身旁的丫鬟,“银儿,她不信本宫的说辞,你让她看看?” 银儿躬了躬身子,打开了东边的窗户,“太子妃你瞧瞧,东宫一片白,的确是在办丧事,小世子没了,今日的丧钟都敲了两次了。” 伊欢柠死死的盯着窗外,不顾身子的疼痛爬到了窗户边看向窗外,贴着墙蜷着身抖得直哆嗦,太和宫的宫女太监都戴了白布和白花,所见之处都是丧白。 她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身子变得一片冰凉,悄无声息的,一滴晶莹的液体低落到地上…… 忽地、她吐出一口鲜血,双腿无力的跪倒下去。 翎儿、她的孩子…… 她的心好痛。 “喝了吧,喝了这碗毒药你就可以和你的翎儿相随了,孩子没有母亲是不行的,想来姐姐也不舍得世子吧?”柳敏月说着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端着碗走了过去。 “柳敏月,本宫杀了你。”伊欢柠发疯般冲过去要掐死她,被几个人同时摁住,掐着她的头把毒药强行灌下。 伊欢柠疯狂的大叫着,眼睛里全是幽怨和炙毒:“本宫不会放过你的,本宫就算做鬼也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柳敏月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冷哼一声道别开了视线不和她对视,“随你吧,我就不信你真能变鬼,做人的时候你都这么失败了,变成鬼还能怎么样?” 柳敏月不屑的说完嚣张的带着人离去,将门重新锁上。 屋子里只剩伊欢柠一人。 满庭死一般寂静。 毒药很快就发作了,锥心的痛让伊欢柠痛苦地蜷成一团,任由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消失。她原本清明的眸子被仇恨充斥,很快被悔恨和自责的泪水淹没。 翎儿、是母妃无能,母妃不能护你周全,如果有来生,母妃一定替你报仇。 一定替你报仇…… 金和殿 众朝臣正在商议国事,皇帝旁边却坐着一个妖娆的美艳女子,堂下大臣脸色纷纷各异。 墨瑾风站在朝堂之上,浑身散发着淡漠气息,唇角勾起一抹好看地弧度,认真看时却很是讥诮。 “皇上,此乃朝堂之上,皖贵人怎可出现在这朝堂之中?”大将军十分不悦地隐忍着开口。 皇上收回自己放荡淫秽的眼神,不耐地看向大将军,“怎么?朕日理万机不辞辛苦,让皖贵人过来帮朕解解乏你也有意见?” 大将军脸色铁青,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墨瑾风冷眼制止了。 皇帝的昏庸无能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如今朝中的势力基本都在伊丞相的手上,上朝不过是走个过场,伊丞相一党早就在私下把计划商议好了。 既是如此,惹怒皇帝大可不必,随他去吧。 东宫的掌事太监许公公匆匆忙忙的跑进了金和殿,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大殿之上,一般情况下闲杂人等是不能入内的。 墨瑾风狭长的眸子冷冽锐利地看向许公公,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许公公,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殿下,东宫出事了。”许公公顶着巨大的压力,声音不大的说。 墨瑾风眼中冷凝一抹寒光,眸色阴暗: “说!” “太子妃、太子妃……没了!”许公公低着头,声音里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惋惜和悲怜。 第七章 乔安若 太子妃入宫三年,温婉贤淑,诞下世子,待宫人温和,不争不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年纪轻轻的居然死了,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他只是一个宫人,无权干涉主子们的事情。 许公公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但墨瑾风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 他脸色沉了下来,眸色阴暗,“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太子妃怎么了?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死了……”许公公艰难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一字一句都很难开口。“宫女来报,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以后悲伤过度,今早发现时已经走了。” 死了? 没……没了? 墨瑾风身子一踉,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只瞬间便冰冷一片。 他深邃的眼眸渲染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张了张嘴,嘴里一片苦涩,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黑暗中 伊欢柠感觉到了一股刺心的痛扎进了她的心脏,浑身疼得她发颤。 她好似被困在了阴暗的黑暗中,她内心开始恐慌,试图逃离,但黑暗却如影随形。 “啪……” 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了伊欢柠的脸上,她像是得到了救赎,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逃离了黑暗。 刺骨的冰凉让她身子微微颤抖,一张脸惨败如纸。 但她意外的发现……她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明明喝下了毒药,为何没死?柳敏月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最是讨厌被等待的人,半个月了,你终于舍得醒了。”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伊欢柠对上的是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男子无可挑剔的五官分明对她有些不满。 好俊的一张脸! 她内心一阵抽紧,美眸凝视着他,声音虚弱:“你是何人?” 男人冷睨着她,声音冰冷:“你无需知道太多,我用了半个月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 她环视四周看了一遍。 这是个封闭式的房间,房内除她之外只有他和一个婢女,婢女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盆子,刚刚定是她泼了她一身水。 她身子有些发抖,想拉扯被子取暖,却发现被子在滴水。 忽地、一件宽厚的披肩落入她的肩膀,男子将自己的披肩脱了弯腰替她系好带子。 她微微愣了一下,有瞬间不知所以的审视着他。 他收回手,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让你冻死!” 她收回视线,目光森冷:“那为何用冷水泼我?” “不泼你你会醒?” “你怎知泼了便会醒?” “你不是醒了?” 她嘴角动了动,竟是哑口无言。 暗思了片刻,她咬了咬下唇:“你救我有何目的?” “目的?你不应该先问东宫如何了?”男人半眯着眼睛,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她抿了抿嘴唇不语,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男人凝视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柳良娣被扶正了,她成了太子妃,而你……背上了不忠不节的罪名,被世人所唾弃。你能活着多亏了那个叫芸儿的小宫女,她偷听到了柳敏月吩咐毒死你的事情,提前喂你喝下一碗解百毒的银草蒂,制造了你假死的现象,让我们有机会把你的假尸体调换出来,这才让你幸免于难。一个宫女尚且对你仁慈,你的枕边人却如此绝情,真是让人叹息啊!” 伊欢柠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陷进掌心,刺骨的疼将她滔天的恨意和怒火一泄而出。 是啊、她的枕边人,她曾经最爱的男人不仅仅要她死,而且还害死了她的儿子。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在坏事做尽以后还能这么逍遥自在的活着?他们配吗?如果上天不帮她,那么她就靠自己。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了思绪道:“我要报仇,我要他们每一个人都付出巨大的代价。” 男人看着她,脸色欲加深沉:“你要报仇只能按我说的去做,只有我帮你你才能有机会报仇,不过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交易,所以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你要我做什么?” “不急、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男人冷睨了她一眼,拍了拍手,两个丫鬟端着衣物上来、看样子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 他们这是早就有预谋了,就等着她醒过来立即执行了。 “这是何意?”她冷冷的问。 “穿上,今日起伊欢柠已死,你姓乔、名安若,是沙县镇乔知府的小女儿,有人会送你混入皇宫,一个月后皇后会为太子选妃,你去了,她定然会留下你的。这一个月你正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子,免得弱不禁风的坏了我的计划。” “你为何这么肯定?”皇后认识她这张脸,她要是去了,皇后会认不出来? 当今皇后总是给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以往每一次去请安,皇后都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表面上非常的温和慈祥,但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再后来,他不受墨瑾风待见,在东宫没有了地位,皇后也懒得见她了,平日里正常的问安都不让她去了。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可以了,大可不必质疑我的安排,你的身份设计得天衣无缝,一定不会露出任何马脚,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其余的不要多问。”男人冷眼道。 都安排好了? 她秀眉拧起,探究地目视了他片刻。 他究竟是什么人?送她进宫靠近墨瑾风有什么目的? 只见他脸庞冷俊;眼睛乌黑深邃,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 这张俊脸是好看到了极点的。 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他。 可为何……细看之时她又好似曾经见过他。 记忆深刻却又一转而逝。 他是谁? 为何给她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她闭了闭眼睛,脑子里突然又是一片空白。 坤宁宫 伊欢柠成功的混入一众秀女之中进了宫参加了皇后为太子殿下的选秀。 她心中是有些许忐忑的,但想到自己的仇恨她又立马很快心如止水。 皇后肤如凝脂,白里透红,端坐在椅子上,腮边两缕发丝轻柔地垂下,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说不尽的高贵绝俗。 她曾经是这西城国最让人惊艳的女子,美得倾国也倾城,已经年近四十,可她的美貌却并未褪色,反倒多了一丝小姑娘没有的妩媚。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盯着下方跪着的伊欢柠,语气轻飘飘的,但声音落地之时却让人背脊发凉。 伊欢柠缓缓抬头与皇后对视,一对眼睛清澈晶莹,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 皇后目光一惊,慵懒的身子立马挺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跪下方的伊欢柠,眸色一点点变得深沉。 这脸和死去的太子妃伊欢柠有什么区别?这张脸完全就是复制的。 但她怎么可能是伊欢柠?伊欢柠明明就已经死了,她当时可是特意找人去看过的。 一旁的小宫女也是大吃一惊,随即感觉到这张脸很慎人,忍不住在皇后耳边小声地提示,“娘娘,这会不会是……是太子妃的鬼魂?” 皇后眼神一冷,不悦地看向小宫女:“胡说什么?” 这种神鬼之事她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真是荒谬极了。 小宫女被吓得低下了头,虽然不敢说话,但依旧被伊欢柠那张脸吓得不清。 如果不是鬼魂,那怎么解释她们长得这么像? “本宫问你,你是何人?”皇后目光凌厉的盯着伊欢柠,声音阴冷问! 第八章 喝下蛊酒 “臣女乔安若,是沙县镇乔知府的小女儿,奉旨前来选秀。”伊欢柠声音清澈的回答,声音不卑不恭。 她对皇后还是有些了解的,想活着就必须让皇后觉得她有价值,有价值的前提必须得表现得聪明点。 “县官的小女儿?”皇后眯了眯眼睛,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走近去打量伊欢柠。 这一眉一眼和几个月前死去的太子妃完全一模一样。 这天下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陌生人? 她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不停地打量着伊欢柠,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一些什么。 伊欢柠始终淡定自若的跪在地上,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惧意。 “你敢与本宫直视?你不怕本宫吗?”皇后凝视着她,冷冷地问。 她记得死去的伊欢柠可不敢这么直视她,那是个识大体又无比温婉的女子,而面前这位,明显多了些强硬的气势。 伊欢柠摇了摇头,淡定的回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对娘娘只有敬畏之心,没有惧怕之意。” “哦?是呀?”皇后苑贞儿冷岑岑地一双眸子盯着伊欢柠,好似要将她彻底看穿一般。 伊欢柠低下头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臣女不敢欺骗皇后娘娘。” 皇后冷冷看着伊欢柠,绝美的五官透出上位者的清冷和凌厉,沉默着在心里衡量些什么东西。 半响,她终于幽幽的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让人听不出她什么用意。 “这张小脸长得还不错,本宫就先把你留下,至于能不能被太子殿下看上,那就得靠你的造化了。” 伊欢柠跪拜磕头,一副感恩戴德的姿态,“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伊欢柠自然是猜到了皇后的用意,她对她的身世还不确定,接下来一定会找人去查验她的身份,然后再决定到底怎么去处理她。 皇后想什么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激起她太大的反应,她此刻的心里有了一些另类的迷惑。 皇后刚刚盯着她这张脸看了半响,心中肯定是有想法的。按道理,她作为太子的亲娘应该是拒绝她进宫伺候太子的,这样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事端,但她却故意留下了她。 可以确定一件事情,皇后和太子不是一伙的。 又或者,皇后在预谋些什么,可她究竟预谋什么又是她所猜测不到的。 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将这个疑问压下了心头。 宫女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不由分说的把她关在了里面。 “姑姑这是何意?”伊欢柠蹙着秀眉问。 “问这么多干什么?老实地在这里待着等皇后娘娘宣你觐见。”门外的宫女不耐烦地道。 伊欢柠嘴角微微上扬,当真是安静地等着被宣。 这一等却是生生等到了第二天的夜里,皇后终于要宣她觐见了,宫女丫鬟将她的眼睛蒙住,然后带到了暗室里。 伊欢柠心中有些不安,但她还是淡定自若的按照原计划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终于停了下来,解开了伊欢柠蒙着眼睛的布。 重新见光的双眼有些不适应,伊欢柠眯了一会才睁开,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封闭式的房间里。 “乔姑娘可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皇后专注地剥着手里的橘子,头也不抬地冷声问。 伊欢柠低着头:“臣女不知,请娘娘指示。” 皇后将橘子掰开,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的说:“本宫给你讲个选择,这是两杯酒,一杯是蛊酒,一杯是毒酒。选蛊酒,从此你为本宫效命,选毒酒,本宫送你升天。” 伊欢柠身子狠狠一颤,看向皇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毒药这种东西随便都可以寻得到,但是蛊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邪术。 西城国根本没有人会这种邪术,皇后贵为一国之后也不应该会这种下三滥的邪术,可是下蛊之人从来不被人所超控,因为这是禁忌。 也就是说,皇后的确会巫蛊之术。 她对皇后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原先的皇后端庄温婉,而如今的皇后骨子里总是多了一股子似有似无的妖媚,这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从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开始的。 那场大火,烧死了她母亲,而皇后侥幸活了下来,她也在那场大火中受伤,昏睡了整整半个月,醒来之时记忆变得模糊,总觉得她忘记了些什么,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她在现场发生了什么。 “怎么?犹豫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做决定?”皇后不耐烦的声音开始催促。 今天这道选择题她是必须要让这女子选择的,因为她这张脸要么死,要么为她所用,总之不能让她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伊欢柠咬了咬牙,心中难以抉择。 不管怎么选,对她都是不利地。 她袖子下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指甲扎破皮肤陷入肉里她也不觉得疼痛。 看似给她选择,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她低下了头,遮住了眼底那抹凌厉的光芒:“娘娘让民女选择,民女不敢不选,民女愿为娘娘效劳。” “哦。?你就不问问本宫为何要如此做?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皇后眼神渐沉,一直盯着她不放。 “臣女进宫前爹爹已经教导,这后宫之中当属皇后最为尊贵,臣女对皇后应当敬重,唯命是从,娘娘让臣女去办的事情臣女自当竭尽全力去办,办成了,娘娘一定不会亏了臣女。” 皇后冷笑了一声,对她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是片面之词,不过她倒是聪慧,这番说辞听了也的确是赏心悦目。 “既然如此那你就选一杯吧。”皇后冷不丁的说。 伊欢柠顿了顿,端过蛊酒看了一眼,酒很清澈,清澈地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游动的虫子,像一根头发丝一般细的虫子,闪着绿光。 她把这杯酒喝下去,以后就只能任由这个东西超控了,要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想到她死去的翎儿,断肠噬心的痛立马让她一口将蛊酒喝了下去。 不、她要报仇。 为了翎儿,也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她自己的深仇大恨,她不能有任何犹豫,绝不能。 皇后看着她一饮而尽,眼神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很好,就是要这个效果,以后这张脸就为她所用了,也可以帮她干成很多大事。 只要墨瑾风一死,她的计划也就得逞了一半了。 从皇后的密宫出来,伊欢柠全身都在发抖,痛苦地蜷成一团蹲在地上,她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蛊虫正在她的身体里不停地游走,一通乱蹿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你是哪个宫的?居然蹲在大路中间,没看到太子殿下的步撵吗?”太监许公公的呵斥声在伊欢柠的身后疾言厉色的响起。 伊欢柠背脊一凉,身子立马僵直了。 她的身后是太子墨瑾风。 这是通往皇后宫殿的小路,皇后特意让她走这条路避免被人看到,以往墨瑾风也不爱走这条路,今天居然这么意外的碰到了。 她心中激起一股浓烈的恨意,恨不得转身将刀子刺进他的胸口,让他痛不欲生的死去。 但她知道,她杀不了他,她只能慢慢的找机会靠近他。 她现在绝不能见他,必须等皇后安排好了以后再见。 她手忙脚乱的用手帕遮住了脸,低着头躬着身子走到了边上让路。 边上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见伊欢柠如此无礼,见到太子殿下居然不参拜还发呆,很是恼火的指着她,“许公公问你话你聋了吗?你是哪个宫的,居然敢如此没有规矩,见了太子殿下居然不行礼,你活腻了吗?” 第九章 他的怒意 伊欢柠浑身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她袖子下的手狠狠地掐在一起,硬生生地掐破了一层皮。 她咬了咬下嘴唇,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奴婢、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丫鬟,奴婢脸上长了水痘,害怕传染给太子,不敢上前行礼。” 正在闭着眼睛假寐的墨瑾风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伊欢柠。 她的声音是刻意压低过的,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这声音……和那个死去的女人太过于相似。 他凝视着她,幽深如潭的黑眸隐约透着一丝期待的神色,磁性的声音透着寒意:“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伊欢柠只觉得墨瑾风的眼神像冰刀一样盯着她,她紧张的低着头不肯抬起,似乎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殿下,奴婢长了水痘,不敢抬起头来,害怕吓到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太子殿下让你抬起头来你就抬起头来,我们殿下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会被你给吓到吗?”小太监不耐烦的呵斥道。 墨瑾风眸底闪过一抹幽光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着她抬起头来。 伊欢柠咬了咬下嘴唇,慢慢的抬头看向墨瑾风。 她刻意用手帕遮住了半张脸,刻意露出一双胆怯畏惧的眼睛,整具身体都在瑟瑟发抖,看上去恐慌到了极点。 对上这双畏惧胆怯的眼睛,墨瑾风心里特别堵塞和失落。 她的眼神不是这样的,她与他对视的时候,曾经有爱,然后有倔,接着有恨,最后也有怨,唯独不似现在这般胆怯畏缩。 小太监见她如此,不耐烦的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她手上的手帕扔在她的身上,“遮什么遮,又不是什么花容月貌,谁愿意看、你……” 说到最后,小太监的声音小了下去,看到伊欢柠脸上的水痘,胃口也一阵阵恶心。 真的好恶心,一脸的水痘就算了,有的水痘还被挤破了,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让人看得胃都要吐出来了。 墨瑾风看到伊欢柠那张长满水痘奇丑无比的脸时心中一阵惆怅失落,好似心空了一样。 他在期待些什么? 是他逼她打胎让她抑郁而亡的,是他亲自逼死了她。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眼眸被水雾弥漫,茫然地失去了焦距。 伊欢柠看着他眼底的变化,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这算是愧疚吗? 如果是以前,她会有所动容,她会心疼他。但是现在,她觉得恶心。 许公公最是会察言观色,一见墨瑾风这般便知道他是想起了死去的太子妃。 现如今,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谨记。 他恼怒的对着小太监和伊欢柠训斥,“好了好了,没点眼力见的东西,把太子殿下的雅兴都给搅了,还不滚一边去。” 伊欢柠赶紧重新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把路让出来。 墨瑾风路过她之时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她不仅声音和那个女人相似,就连身形也是十分相似的,但她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 只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闭上了眼睛,将眼底的痛色压了下去。 布撵走远以后,伊欢柠收了心,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伸出手,手心里都是汗。 而她的另一只手的手心有一道刚刚被划破的伤口,那是她刻意为之,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用毒,刺激自己过敏长出水痘。 突然很庆幸自己会医术和用毒。 墨瑾风十二岁那年被皇后送出皇宫去求学,这一去就是六年。那也是她和墨瑾风分离最长的时间。 一次去寺庙烧香,她遇见了医术传神的萧神医,萧神医见她天赋异禀就收她为徒让她学医。 那时她正好对针线和刺绣有些烦闷,于是便偷偷的拜师学艺了,看了不少的医书,在萧神医的指导下她很快就出师了,她学到的东西不少。 原本她只想学医术,可是萧神医非逼她把毒也一起学了,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萧神医威逼利诱,最后只能勉强答应了。 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居然也派上用场了。 刚刚墨瑾风和她对视的时候她内心是很忐忑的,生怕他真的会认出她来。 休息了一会儿,她赶紧起身匆匆离开。害怕已经走掉的墨瑾风一会儿又返回。 东宫 柳敏月一阵一阵的恶心,赶紧宣了太医过来给她整治。本以为是又有身孕了,结果太医说她只是近来没有休息好。 她顿时大发雷霆。 伊欢柠死了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太子根本就没有怎么碰过她,唯一的一次还是她趁太子喝醉了以后自动找机会凑上去的。 原本以为怀孕可以让她翻身,可是她的希望又落空了。 她至今忘不了太子醒来以后绝情的眼神和冷漠的语气让她滚。 当初她背着太子暗地里处死了伊欢柠,本以为很快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没成想太子给了她表面的风光,暗地里却对她无情无义。 她知道,太子的心里只有那个伊欢柠。 他不会爱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爱她。 “娘娘,您别急,急坏了身子可怎么办?”银儿心疼地拍了拍柳敏月的背脊安抚。 “本宫怎么不急?殿下虽然在伊欢柠死后马上就让本宫当了太子妃,可是本宫也不傻,不会不知道殿下此举其实是为了挑衅伊丞相。”柳敏月说完眸底浮现一抹失落和自嘲:“殿下他其实对本宫一点感情也没有,伊欢柠死了,他连多看本宫一眼都觉得多余。” “娘娘莫急,咱们可以想想办法。”银儿安抚道。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太子殿下多久没有来本宫这儿了你知道吗?”柳敏月有些烦躁。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伊欢柠一死,太子殿下就更不需要她了,毕竟当初他是为了和伊欢柠置气才让她入宫的。 别说怀孕了,就是见太子殿下一面都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伊欢柠苟且偷生的活着。 “依本宫看,你们什么办法都不需要想,本宫这不是来了吗?”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墨瑾风一脸戾气的推开了房门。 柳敏月身子一颤,看到墨瑾风的瞬间又怕又喜。 她都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墨瑾风了,这一个月无疑是一个煎熬,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不太好,让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和担忧。 “殿下来了你们为何不通报一声?”柳敏月不悦地看向门口的丫鬟太监。 “通报什么?本宫来这儿来的不是时候吗?”墨瑾风细长的黑眸冷睨着柳敏月,身上的气息无比的压抑。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能来,臣妾自然是欢喜的。”对上他阴冷的眉眼时柳敏月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了他不悦。 墨瑾风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欢喜?本宫怎么没有感觉到欢喜?” 今日的墨瑾风火气似乎特别的大,看着柳敏月的眼神杀意十足,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殿、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今日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您这般看着臣妾,臣妾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 墨瑾风大手扯过她,将她从一旁拉扯过来,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还需要本宫说出来吗?” 他至今不相信伊欢柠的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十章 凝湘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他都一直在想伊欢柠为什么会死的那么突然。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和柳敏月脱不了关系,只可惜那时他太痛苦,忘记去查这些细节了。 他是爱她的,是爱伊欢柠的。 除她之外,他这辈子从未爱过别的女人,也不会再去爱上别的女人,可是他也恨她,恨她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和荣亲王墨迹延有了不该有的关系。 一个是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兄弟,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背叛和伤害他。 这让他怎么去释怀? 柳敏月僵直了身体,有些手足无措,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墨瑾风:“殿、殿下,臣妾不明白您话里的意思。” 墨瑾风冷冷地凝视着她,冷笑了一声:“不明白?好一句不明白,既然你不明白,那本宫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本宫问你,伊欢柠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柳敏月脸色猛地一白。 她牵强的笑了笑,尽量保持着冷静:“殿下,您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臣妾?姐姐的死和臣妾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抑郁而终的,这件事情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如今怎么突然就把责任推到臣妾的身上了,臣妾哪里背的了这个黑锅,还请殿下明查。” 墨瑾风冷冷地笑了一声,目光阴翳:“你真把本宫当傻子耍吗?” 柳敏月下唇紧抿,内心局促不安地开口:“臣妾没有,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欺骗您呢?殿下,您、您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了?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耳边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可不要轻信了小人的话。” “没有任何人在本宫面前乱嚼舌根,本宫要是一直不提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意?本宫问你,你那日和她说了什么?你喂她喝了什么?”墨瑾风咄咄逼人的追问。 “臣妾没有说,臣妾什么都没有说。就连打胎药也是您吩咐的,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什么都没有做?芸儿都已经告诉本宫了,柠儿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是你故意把她给支开了,你还敢说和你没有关系?”墨瑾风目光冷厉地逼问,眼神锐利地随时把她撕碎。 柠儿? 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太子殿下深爱着? 她嫉妒,疯狂的嫉妒这个称呼。 她沉鱼落雁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寒意,眼中有些嘲讽:“她和荣亲王的关系不清不楚,怀的孩子也不明不白,难道殿下您忘记了吗,是她自己不自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才……” “啪!” 墨瑾风松开她,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柳敏月脸上,他双手攥得死紧,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怒意正在不停地上升。 他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像是随时都要把柳敏月撕裂了一般。 柳敏月只听到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痛。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瑾风。 她虽然没有伊丞相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爹,可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柳府千金,父亲身居四品官员,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这样的耳光何时挨过。 他为了一个死人居然不惜和她识破脸。 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眶,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般对她,到嘴的话却又硬是咽了回去,只因为他的眼神过于冰冷。 墨瑾风的表情冷肃得让人畏惧,全身上下都带着浓烈的压迫感,“本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诋毁柠儿,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本宫能让你坐上这太子妃之位就一样可以让你什么都不是,你最好给本宫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柳敏月含着泪,心中委屈到了极点,咬了咬牙,她脱口而出:“殿下既然如此爱姐姐那为何不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如若不是因为孩子,她会死去吗?” 其实她的言外之意是:如果不是他不够爱她不够信她,她会死吗? 墨瑾风身子踉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瞬间没有一点生气,冷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脸色沉了下来,眸色阴暗。 银儿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拉了一把柳敏月,然后跪在墨瑾风面前,“殿下,娘娘是一时着急才会胡言乱语,她不是有意的,只是……” 话还未说完,跪在地上的银儿被狠狠踹飞,落地的瞬间和地板撞击发出巨大的声音,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当场昏迷了过去。 其余的宫女见状立马跪了下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柳敏月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咬了咬下嘴唇跟着一块儿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本宫告诉你们,这是东宫,是本宫的地盘,你们最好知道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给本宫好生思量,本宫从不给任何人第二次面子。” “是,奴婢谨记殿下训斥。”宫女太监都毕恭毕敬的。 看着无情离去的墨瑾风,柳敏月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这一脚看似踢在银儿身上,但其实是踢给她看的。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就算伊欢柠的死和她无关他也一样要迁怒到她身上。 她紧紧的握住拳头敲了一下地板,直接把自己的掌心肉给锤破了。 伊欢柠,都是因为她,她都已经死了还霸占着太子殿下的心,她凭什么? 回到秀女房间的伊欢柠快速的关了门给自己用药治疗脸上和身上的水痘。 “你倒是对自己挺狠的,也不怕毁了这张脸。”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伊欢柠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救她并且把她送进宫的男人。 他出现地无声无息,想来应该是早已经在此处等候了。 她冷眼看着他,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你有何事?” 男人蹙起眉头:“没有事就不可以来找你?” “不觉得无聊吗?”伊欢柠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地给自己扎针解毒。 尽管他救了她不错,可他救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不过都是利益关系而已,所以他并不需要她感恩。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没有别的势力,更不知道他最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她自然也就无法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因为这么和我说话的人最后都死了。”男人说完眸底泛起厉色。 伊欢柠刚刚举起的针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男人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你这番说辞大可不必,想要让我死你就不会救我,目的没有达到你就杀了我岂不亏本?” “你倒是很直接,就算我不杀你,但是你的态度会让你吃很多苦头。”男人斜视着她说。 “死都无谓,苦头又有何惧?如果你只是为了给我一点苦头,那便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动手不就可以了?”伊欢柠忽地有些置气,声音里多了一些寒意。 男人眉头微蹙,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拍了拍手,将一个黑色衣裙的女子唤了出来。 “今日起,她就是你身边的贴身丫鬟。”男人冷睨着伊欢柠道。 “奴婢见过乔小姐。”女子屈膝,声音清冷的开口。 伊欢柠收了针打量了她一眼。 这是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相不算太惊艳,但容色清丽、看着也很养眼,只是眼神带着一抹凌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丫鬟,想来是个江湖高手。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伊欢柠面无表情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