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闭月羞花 “帅晓东,我们已经落地了”我墨绿色的爱立信翻盖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欢迎来到美丽的珠城,我是你们这次旅游的导游帅晓东……”我再次练习了一下欢迎词,仍然是觉得没有信心,莫名紧张。   每个人都要迈过这个坎的,只有几个人,我叫不紧张,我想起大师姐讲的笑话,自己乐了。   陆续有人走到了出口和各自的导游接上头,我的心很是忐忑,马上要接到客人了,我的第一次亮相就这样来了。   人群中出现两个非常漂亮,十分抢眼的女人,两者的身高几无差别,但却明显比身边的其他女人高了一头,黑色收身小立领的皮上衣,紧身的牛仔裤,身材勾勒得堪称完美,展示得更是无死角。   我是皮衣控。看见穿皮衣的女人就沦陷。   这要是我的客人该多好!   近距离看着她们,饱饱眼福就幸福满满了。   这样的尤物就是来扰乱社会稳定的。站在出站口接站的每个人毫无疑问地都看到了她们。这实在太抢眼了,你没有办法漠视她们的存在。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两个女人。   女人的步子不大,像走T台的模特。这只是一个出站而已,需要对同类这么狠吗?   漂亮的女人总是知道怎么去展示自己的漂亮,而难看的女人大多懒得去理会自己的难看。问题就这么走向了两个极端。   于是,漂亮的上了天,难看的成了土。   女人走得越来越近了,可以看见她们脸上的妆容了。面容姣好,妆容精致。两个妥妥的大美女。   女人一头秀发看似简单地披散着,却是修剪得极为讲究,这气场用艳压群芳绝对没有问题,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身边的其他同类瞬间就被掩盖了所有的光彩。这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遁地而去了。   两个皮衣女郎朝我走来,我心跳加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看见粉丝团这类的狂热人群。这真是我要接的客人吗?中彩票这事要发生在我身上吗?我晃了晃手中的接站牌,生怕她们认不清上面的字。   可明明我的这个团三大一小四个人的。现在只是两个女人加一个小男孩。   大师姐他们挑剩的团,行话说的清水团,但凡有点路数的前辈都是不屑于出马的。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人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有人却要爱之如甘霖。   我没有挑团的资格,只有等团来挑我。   像当年蓝星特战队来新兵连挑苗子。   我这么一个练手的机会,还是大师姐帮争取来的。   挣点出团补助也好的,五十块一天,够买几大包方便面了。   这个世界挣钱方式有几种,跪着把钱挣了,站着把钱挣了,也有人躺着把钱挣了。   同年的战友张云退伍前有一天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最神往的还是玩着把钱挣了。   那一年,人类战胜了一条最恐怖的虫——千年虫。   我战胜了百分之八十的报考者,成了一个举小三角旗混饭吃的人。每日里屁颠屁颠,不亦乐乎.。   接站的同行站在一排,面对着机场出站口,手里的接站牌大多接某某一行几十人这样的,只有我的接站牌只写到一行就结束了,带这种三只猫四只鸡微型团队的导游就像在上市公司打杂,机关大院门口收发报纸的人,总有点伤自尊的。   “帅晓东是吧?”拉着行李的女人问,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安静的小男孩。   我想我八成是看楞了,忘记了紧张,当然也忘记了刚才一直在想的对话内容。我本来是想好第一句话说:你好,我是帅晓东,欢迎到珠城。   而我这时只是答应了一声:“嗯”,只有这个回答才是最本能的,不需要考虑的。   这对姐妹花的气场太大,我一时半会失去了意识。乱了方寸。   “我是季婕,走吧,我们上车。”叫季婕的女人说。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傻傻地问。   这一问就暴露了自己的新人的身份。换了现在我至多会轻描淡写问一声:“还有一个呢?”   两种口气反映出来的信息是天差地别的。   一种是惊讶和不解,表示没经历过这样的状况,一种是见惯不怪的过问一下,要个结论而已。   季婕回了句:“他下一趟航班,晚点再来接一次。”   季婕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京腔。声音温婉,但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有不可违抗的气势。   我后来问过季婕,当时是不是就十分地对我不感冒了?   季婕说,这倒没有,就觉得我傻傻的,想笑。   后来我自己也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后,看人真的很毒,一个表情一句话就会把人看透了,绝大多数的人站在我面前,基本上就是透明的。只一眼,你想什么,你的底细都看个八九不离十了。   用车是一辆崭新的十九座汽油考斯特,这一款车在旅游界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噪音低,防震好。体制内的领导人物基本都是非它不用的。   从最初的牡丹到后来的金龙,中大型旅游车更新换代了几次,它都以一种车中贵族的姿态活跃在旅游界。   四个人用这么好的车确实挺浪费的,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但和有钱人在一起你才有机会赚钱。   所以不要对有钱人有敌意。   这也是培训老师说的。   至于他们的钱怎么来的?这不是我们该去考虑的问题,如果来得干净我们挣得就光明磊落,如果都是民脂民膏那就更挣得理直气壮了,那简直就是斗地主,为民除害了。   我脑子里不停地去猜测客人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子?掌握客人身份和分析他们的消费习惯是导游做好团的必须做的功课,带女人去做大保健和带男人去逛化妆品,这就是为导大忌,当然,我当时这样做,只是好奇。   我稚嫩得要被季婕吃定,哪有能力去算计客人?   “我们这边走。”我仓促地接过季婕手里的行李箱,和我说话的一直是季婕,所以我好像就被她控制住了,根本没意识到有一个照顾孩子的女人更需要我的帮助。   季婕将她的行李箱给了我,顺手接过同伴的行李箱,一行四人走出航站楼。   车上宽松得很,因此,我们的行李直接提上了车,我毕恭毕敬地候在门口等着两位女主上车。只闻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让人怦然心动。   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人的香水牌子都一样的。   闻香识女人,但要我现在只靠鼻子的功能,即使发挥到极致也是分辨不出谁是谁的。   客人落座,季婕坐在双人座的第二排,母子俩坐在第一排。这样的坐法,显然,母子俩更重要。   混社会久了,不同场合看坐位安排,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主角。我那时还没有这么深的功力,但这种场合太简单,因为母子两人现在就是在中心被包围着,身后是季婕,前面有司机,我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好是她们的右手边。   我不禁看了看这个女人,明眸皓齿,恰似一朵红莲初出水,妆容精致,哪里能找到半点已为人母的不作为? 不自觉地又往她身后的季婕看了看,两人只在伯仲之间,尽管两人基因的辨识度很高,但颜值实在不相上下,如果一个是闭月,另一个就该是羞花,虽各有千秋然都是人中龙凤。 这么两位女人真让人惊为天人,这么些年,我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这一刻我凌乱了,心跳的频率比我结束一场轻装五公里越野后的还要快。 “两位姐姐好,欢迎来到美丽的珠城,我是帅晓东。”我开始了我从业生涯的第一次正式拿话筒的讲解,但我明显是砸了,脑子断片了,说完这两句话我已经大脑一片空白。 车厢里一片死寂。二月底的天气,我头上冒了冷汗。 卷一 第二章.一点都不矜持 三个人都看着我,包括那个安静的小男孩。 季婕脸上带着笑,居然带着笑,我看不出善意还是恶意,我的所有的自信瞬间被击溃了。这种带着利益的讲解和以前那种严格按照条例宣讲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前面的女人也看我,算是礼貌的回应而已,脸上没有更多可以解读的表情。 砸了,我心里叫苦,这事很快就会到我老板耳里。说不定一会就要换导游了。 糗大了。 机会给我了,但我没能把握好。都怪两个女人太漂亮,给我压力太大。 我断断续续地憋出关于天气,关于人口和地盘的数据,但语速快得像我当年手里的班用轻机枪。不到五分钟,我找不到话继续讲解了。我尴尬地站着,手里的话筒有点烫手,拿着不是,放下也不对。 口若悬河想讲多久就能讲多久这是我们修炼的终极境界。从机场到酒店半个小时的车程不放话筒是最基本要求。而我只刚出了机场路口就没话可说了。 “帅晓东,坐下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好多次了,不用太复杂。”季婕说话了,依然不紧不慢。一副长期养尊处优的做派。无一不在展示着贵气。 我懊恼地坐在门口的单椅上,脸上火辣辣的。业务不精,这叫关键时候掉链子。 平时稀拉,战场上拉稀,我骂战士的这样骂,中队长骂我们的时候也这样骂。这个时候用这句骂自己也恰如其分。 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事情了。才面对两个女人就轻松缴械了。 我强迫自己不要怯场,迎难而上。只要这次软下来了,以后也会是个很大的心理障碍的。即使马上换掉我,我也要在气势上不输阵才好。 于是我迎着季婕的目光和她对望。这女人上车后就一直死盯着我,我脸上又没长麻子。如果不是她一直这样咄咄逼人的,估计我的发挥还能好点。 这北京大妞此时是杏眼含春,似笑非笑,莫测高深。 这眼神吸魂摄魄,我只一眼就被人家收了。 我后来问过季婕,为何当时要打我的主意? 季婕说,想挽救一个迷途的少年。 我说她当时就是色迷心窍,后来又母性泛滥。关键是到了后面还放任自流了。让一切拐了个弯还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季婕说她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就在我踏进导游这个圈子的那一天开始,注定会是一个被染上花花绿绿颜色的结局。 季婕成了我的第一个女人,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否爱上了她。 我自责过,反思过,与其说是我行为不端,不如说我是狼入虎口。很多年后季婕感叹,最怀念的还是我当初的样子。 我又岂不是这样?如果可以重来,我只想停在原地,只想季婕是我一生唯一的女人。 管它多大的花园我只爱这一朵,任他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 但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回头路。人生的每一天,走得每一步都算数。得失错漏全要自己承担。 我被季婕的眼神绞杀了,季婕的眼里满是柔情,我感受到了一种被宠溺的感觉。这是我在以前的日子没有经历过的。 我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个姐姐,但我和我所有的同学一样,即是家中长子也是父母的满崽。姐姐这个词只出现在字典里。 半个小时的车程不再煎熬,我胡思乱想了一番,车子就已经到了酒店正门了。 “师傅,下一趟的航班有时间再通知你,估计都要半夜了的。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午不用车。”季婕交代司机,我云里雾里的,只能等一会拿好房再问清楚状况了。 小男孩晃了这么一段,在女人的怀里睡着了。 “帅导,帮我把孩子抱起来。”女人分明是对自己的力气没有信心,没有办法抱这个小男孩站起来。 我闻声赶紧过来帮忙,可是我真不知道怎么下手,无论是从上面穿过孩子的身体还是从下面兜着孩子都绕不开靠近女人的身体。 匆忙间两只手一上一下抱住了孩子,也结结实实地让手背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我的脸腾地热了,我想它一定是红到了耳根。 我害羞得不敢直视女人。 只得机械地抱住小男孩从酒店前台走。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念刚才那令人心悸的一刻,多么神奇的触感,柔软又富有弹性。 搜索一遍我所有的记忆,找不到可以对比的东西。我对它的认知归于零。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没有再把孩子还给女人,抱这么一个三四十斤的孩子,对于我来说,还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拿了钥匙上楼,季婕打开其中的一间房门,我先进去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无声地退了出来。 “谢谢帅导。”女人的声音仍然似水如歌,道谢完毕,俯身给孩子脱掉鞋子。 “帅晓东,来我房间对一下行程。”季婕从里面退出来,带上房门,见我要走,就叫住我。 我也真是的,这开始第一印象真是糟糕,这工作本该在车上就做好的,接到客人后和组团社的全陪导游核对行程,没有全陪的团队和客人领队核对行程是优先选项的,否则,多走景点和少走了行程都是麻烦,有些还不可挽救。 “好的,正好航班的事也要和你对一下。”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接,这不在我的预算范围内。这怎么回事?刚才居然没想过就要走了,走了不还是要打电话问。 季婕打开房门:“进来吧,” 这一进,从此翻开了我人生的崭新的一页。我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一个叫季婕的女人给算计了。不过,我感谢她,感谢她为我做的一切。 季婕顶着门,侧身让我进房,半开的房门,挤着两个人,进门的时候,身体交错的一刹那,我几乎蹭上了季婕身上最突出的部位。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挨着女人。 “帅晓东你自己坐,傻傻地站着干吗?”季婕在放行李箱,我以为她要翻出她的行程单。 听到主人招呼,我也就不再客气,或者说这一刻我已经不再把她当外人了,就是这么奇怪的感觉,有些人从骨子里释放出来的善意会让你放下所有的戒备。那是种很微妙的不需多言的默契。 “好的,你先忙,我等你。”我好奇地打量这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都长什么样?沙发很舒服,窗帘颜色很协调。很安静,隔音特别好。确实比我以前见识过的楼下喊一声一栋楼都响着回音的招待所强太多。 房间里一个超大的床特别抢眼,这些年睡惯了那个一米二的上下铺铁架床,看见这么个足有两个两米多宽的大床,真有躺下去好好享受一番的冲动,这感觉肯定会很棒。 正看得入迷,眼睛被一双软绵绵的手蒙住了,这一刻空气凝结了,这套路我没碰到过,一个刚见到才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贵气得让我不敢有丝毫冒犯的女人,竟然这么主动和我做出了这么亲密的动作。 后来问季婕,做女人怎么不矜持时,季婕告诉我,看见我那副不解风情的神态,根本就是个一无所知的的男人,等到我有反应黄花菜都凉了。 她只好放下身段,一步一步地敦敦诱导。 我不敢动,更不舍得动,这感觉好舒服,好令人激动,我怕我一动,这一切只是幻境,就消失不见了。 “猜猜我是谁?”季婕的声音拖长了尾音,像巫女的咒语。听到就被招魂了。 “季姐。”我用手握住她的手臂,但还是没舍得掰开她蒙在我眼睛上的双手。 卷一 第三章 叫姐姐最好   “叫姐姐。”季婕纠正我。   我也觉得叫季姐不好听,叫婕姐又拗口,叫姐姐最亲切,季婕好像懂我心思。   “姐姐。”我傻傻地叫了一声。   “诶,这样最好。”季婕看起来很高兴,放开手,坐到我身边。   “姐姐。”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诶,看来是真的缺爱。”季婕笑起来的时候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但这么贬损我还是让我闹了个大红脸。   “还会脸红,你们陈总就给我派一个这样的新导游,第一次出团吧?”季婕的话让我恢复清醒,这还是在工作呢,刚才的事还没完,人家给算账了,这要给人派个新导游上团,没有人会愿意的,这总有敷衍的感觉。   但这女人叫得出我们老总的名字,应该很熟悉我们的,怎么会有客人对地接社这么熟悉,这是我有点意外的地方。   这难道是直客?所谓直客就是在当地没有找旅行社,直接找了我们地接社。否则,旅行社的常规操作模式是客人在当地找一个旅行社,出好机票,行程报价等,再由这个组团社与旅游目的地的接待社接洽,安排好旅游行程。   “是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如果不满意,我通知我老总换人呗。”我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了。   今天的表现确实不令人满意。客人要求换导游情理之中。只是自己不顺就算了,还把老总都扯进来了,挺不好意思的。   老总出面,少不了各种道歉,搞不好还要买礼品,请吃饭消除不利影响。   “谁说要换我们的小帅导了,我们都很满意,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新导游了。”季婕的话听起来很真诚。   后来季婕也说过,那次是真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本来就是来度假的简单行程,又对这个城市十分熟悉了,就需要一个人上下有人照料一下而已,虽说我没有老枪们熟练和老到,但也清新脱俗,反而让人觉得轻松。   我吃了颗定心丸,继续工作就是继续工作的态度,走人就是走人的安排:“姐姐,我们对行程吧。”   “一个沙滩一个海底世界,就这么简单的行程背都背的出来了。想走就去,不想看就取消,不需要在意的。”季婕说得轻描淡写,这要对行程也是她,说不用在意也是她,这就是在逗我玩。   “姐姐,那没事我就走了。”我怕我再坐下去会犯错误,这么隐秘的地方,孤男寡女的,我正好血气方刚呢,与其等下出糗不如早点走了。   “在这里陪姐姐。”季婕没让我动身。一句话就可以把我留下来了。   我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我再次打量季婕,脱掉了皮衣和靴子,露出打底的紧身白色恤衫,贴身那么一勒,隆起的地方更加抢眼,趿着拖鞋,更有了份居家的慵懒感。   女人大多属猫的,懒懒的样子更显得妩媚劲有所增加。   “姐姐真好看,我怕再和姐姐待在一起控制不住自己。”我也豁出去了,回想起来,我真的开始改变就从这句话开始的,这一刻我分明是在转守为攻了,这是带着很强的试探性的语气。透露出很多信息。   姐姐好看和会犯错误,如果连这个会犯错误的结局都放任不管,则代表默许了这个结局的发生。我觉得我是有天分的,只是以前没机会表现。   “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就在这里坐着,晚上和姐姐一起吃饭,还有一趟飞机要接呢,跑来跑去的干吗?”季婕嗔怪着。   季婕那眼神已经可以溺死我了。我再次感受到了无可抗拒的被宠溺的幸福。   我傻呵呵地看着笑嫣如花的季婕,我当时的表现就这一个词最为贴切,“小白”。情场上我就是一小白,和导游业务的了解程度一样,听过见过自己没经历过。   “姐姐去洗个澡,你自己看看电视。”季婕站起来双手抓住我的头,搓面团一样一顿乱揉,有点恶作剧也有点歇斯底里的,又恰如一只淘气的猫咪在玩一个毛线球,不弄乱不罢休。   还好我这是板寸头,怎么弄也不会乱了头型。   事到如今,哪怕就是真的傻瓜也意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只是这一刻仿佛来的太突然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是这样的情节,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幸福的好事。   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关紧,淅淅沥沥地传来水流的声音,极致地撩拨着我心里那股不安分的神经。   我几次想冲进卫生间看看季婕出浴的镜头,但终究还是没有最后的勇气,只好继续呆坐在沙发上,让自己被烈火焚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卫生间的门终于打开了,季婕裹着睡袍,手里举着大毛巾擦着头发笑盈盈地朝我走来。那一副场景我终生难忘。   我想我是眼睛发直了,我不确定是否流了哈喇子,我是一直看着卫生间的门的,我鼓起勇气迎着季婕的目光。并执拗地不退缩。   “电视也不开,想偷看姐姐呀?有心无胆。”我被季婕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激将法都用了,多年以后我老笑她,从一开始就对我无所不用其极。   季婕说她就想测试一下我的终极抵抗力有多强。   我终于还是抗住了这一波攻击力强大的突击,但接下来我的一条小命还是卒于那个春天的午后。   “你真美,姐姐。”我梦呓般。   “嘴甜,把姐姐哄得心花怒放的。”季婕在我面前坐下。带着一股热气。包的并不严实的浴袍,前胸领口里的风光若隐若现。   我连吞几口口水。身体颤抖得厉害。   “姐姐,我给你吹干头发。”我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不等季婕答应。   我去抽屉里拿了风筒,可线的长度够不到沙发。   “姐姐,你过去那边吧。”我示意季婕到书桌那边,那里有高凳还有镜子,应该最合适吹头发。   季婕顺从的站起来,季婕的身高真高,目测也就比我比我矮十来公分的样子,足有一米七,站在一起她头顶的头发可以触到我的鼻子。   我们两人都面对镜子,风筒的风呼呼地吹着,季婕的头发在风筒下飘洒,我偷偷瞄一眼镜子里的季婕,她也正瞪着眼睛看镜子里的我呢。   我的目光从脸上滑落到胸前,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去窥探那个神秘的地方。它太有吸引力了。   这么多年的凭空想象,隔屏兴叹,今天终于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一探究竟了,我一颗男人的心激动的简直就要蹦出胸腔了。   季婕身上的香水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洗发露的香味。我梳弄着季婕的头发,让那发梢拂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后脑的头发吹干了,吹额前的头发,季婕转身过来面对着我,四目相接,早已深情满满,谁都已经无法从对方的眼里出来了。   季婕伸手环着我的腰,贴近我。   我感觉被电流击中,整个人差点僵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无可适从。   我胡乱地用吹风筒晃了几晃,关了开关,房间安静下来,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我拥紧了季婕,季婕仰着头,等我吻她。   我的吻是狂乱的,毫无章法的。有时没有章法没有套路反而更令人神往。透过镜子的成像,我发现我们的姿势尤其像那个著名的“胜利日之吻”。   而季婕却不甘于一直做个被动的人,缓过神来后,季婕很快接管了现场。我平生第一次领会到了接吻的甜美。   我原来只是在各种影像资料里见过别人的热吻,我一直觉得这种啃咬是特别白痴的行为,这一刻,我改变了对这件事的认识。   我们疯狂地寻找着对方,直到季婕的软舌钻进我的身体里。   我们的世界静止了,异性间的拥抱和亲吻原来如此温暖,如此美好,令人甘之如饴。没有任何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有这么令人心悸的愉悦感。   我们的胸膛紧贴着,感受着彼此的脉搏跳动。   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是多余和苍白的,季婕落在我肩上的右手臂弯使了劲。   我并不像季婕说的那么不解风情,对她发出的轻微动作所要表明的意愿,我都能准确领悟,这或许是一种默契。   与季婕之间,我们不缺乏默契。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这些都得到了应证。   这是要吊挂起来的意思,想要离开地面的意思,离开地面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要我抱她到床上了。   情到浓时,箭在弦上,这一切都在季婕的掌控和计划当中。   优柔寡断历来不是我的作风,关键时候豁的出去,要有一股不管不顾的猛劲。我告诉自己,这么多年的蛰伏,不就是要一个这样的时刻吗?   季婕并不是娇小玲珑型的。   “抱得动吗?给你点动力。”季婕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像小孩子得到一块糖,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将季婕放在洁白的床单上,酒店的床真是太柔软太舒服了,我压着季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季婕一定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用手点住我的鼻子:“洗澡去。”   我真的很感谢季婕为我做的这一切,每一个安排都那么完美,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可以定格成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卷一 第四章 碎花裙子   这个世界上许多许多的人第一次都很不堪的,不中意的人,不安全的场地,不知所措的配合……太多的记忆里都不是美好的存在。   但我很幸运,我的第一个女人是季婕,她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   有基于此,我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有了新人的时候我都会像季婕一样,会特别精心地安排,营造舒适和浪漫的气氛。   从第一眼见到季婕到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法违抗,我已经习惯了顺从。   我只得起身离开床铺去浴室,虽然我此刻更喜欢粘着季婕。一分钟都不想离开。   水龙头的热水好舒服,我却没有心情细细地去品味,季婕的身体现在才是我最依恋的地方,三两把脱掉衣服,囫囵着将洗发水抹在头上,顶着一头泡沫在喷淋头下冲好,抹一把水珠,睁开眼睛,季婕倚在门口,正在盯着我,眼里带笑,仿佛在欣赏一幅雕塑。   而我真楞成了一具雕塑。   我下意识地弯腰遮挡了一下,再次抬眼,季婕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紧张动作。   “身材真棒!”季婕夸我。   季婕的夸赞让我有了勇气,我站直了身子,镜子里是我的修长而结实的身材,我应该有充分自信的,我现在已经全方位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现在季婕面前。   男也可以为悦己者容的,我喜欢季婕那么爱怜和宠溺地看我。   我取了浴巾胡乱地抹掉身上的水珠,季婕将手里的浴袍给我穿上,我转过身再次面对季婕,乖乖地举手让她帮我系上袍带。   季婕只简单地挽了一个结,伸出一个手指在我拼命抢镜的部位轻轻一点,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再次像被电流击中,碳化了,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自我懂事以后,它除了我的左右手,再无人触碰过。   今天有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点了它。这就算是她的了。   我像被季婕下了蛊,傻傻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只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的脚步。   无论是到天涯到海角,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想我都无怨无悔。   季婕将我按在床沿上,站在我面前给我擦干头发,我的头发属于一甩就干的,这么仔细地擦拭从弄干头发的角度来说,并不是特别有存在的意义,季婕只是喜欢把玩我的头。   后来的日子里,季婕有事没事就过来摸我的头,说是头发那么扎手,摸起来特别好玩。   季婕让我将头靠在她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季婕是煞费苦心的,她将我的最初的记忆不断地增加令人心醉的内容,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想起都是甜蜜得发齁的。   季婕将身上的浴袍解开,拥我入怀。   “好闻吗?”季婕幽幽地问。   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嘴巴也说不出话,我只能用内心去感受,感受它的细腻和张力,领略在温热的包围中几乎窒息的震撼。   我的身体颤栗着。   揽着季婕的腰的手微微发抖。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就在那一刻死去。   季婕推倒了我,将一床被子没头没脑地盖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再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的爆发了,但我却是不得要领的,我想此刻季婕的心里是在暗笑我的愚笨的,还有这么笨的男人,居然还给她碰到了。   再笨的人只要碰到了好师傅,都会取得不错的成绩的。有季婕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季婕引领着我,一步步将我带入梦幻般的天堂,依着她的节奏配合着她的动作,我飞蛾扑火般地冲,那一刻,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然后我很快死在了冲锋的路上,那只能算半次冲锋,就匆匆缴械了。   我像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心虚地等着老师的批评。   季婕只浅浅地笑,特别生动的一张脸。她的两眼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我被看得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季婕抚摸我的头发,她的微笑杀,摸头杀真的让人失去所有的抵抗力。   我仍然任性地不肯挪动身体,这就算是我的女人了?我问自己。我要怎么对她,她真的是属于我了吗?她来自遥远的帝都,我对她一无所知,我们有未来吗,如果没有未来,那么现在算什么?   我以快得令人无法相信的时间与季婕有了肌肤之亲,季婕说,两情相悦,时间不该是横亘在中间的障碍,如果一见倾心,反而时间越短感情越纯粹。   我与季婕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我们都不曾去探究对方除了感觉之外的任何东西。   我枕着季婕的肩膀,鼻子里仍然是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傍晚的时候,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这一觉睡得太沉,不觉间已经天黑了。   “季婕,吃饭去了。”门外有女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隔壁房那位漂亮的姐姐的声音。   “好的,十分钟。”季婕隔着门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我。   “起来一起去吃饭。”季婕见我没动静。   这样的客人,自然不会去吃简单的团队餐,我也不需要照顾的,而与季婕一起去吃饭也不在我的预想范围内。毕竟还有其他的客人在,我怎么好意思夹杂在中间?   “姐姐,我不去了,你们去吃,晚点我出去吃个粉就好了。”我推辞着。   “姐姐叫你去你就去,曼姐也不是外人。晚上是正餐一碗粉怎么饱?姐姐不准你以后这么敷衍自己。”季婕把我的衣服扔给我。   被季婕这么一说,我又不敢再坚持,我既想和季婕在一起,又觉得和其他客人在一起别扭。   导游和客人在一起吃饭本来就是特别别扭的事情。我还记着自己的身份。   穿好衣服在沙发上等季婕,季婕在化妆,看她化妆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眼见得她摆出化妆包,眼见得她拿起各种刷子在脸上飞速地或抹或描,眼见得眉毛变黑了,嘴唇变红了,一张脸变得精致绝伦。赛过许多挂在橱窗里的影星照。   我看得如痴如醉。   “晓东,我要给你包装一下,这衣品衬不起你,浪费这副好身板。”季婕忙里偷闲,操心起我来了。   我哪里谈得上什么衣品?简直是没品,抓了件衣服能穿就好。过去的两年一直都是穿绿色制服,所有人都一样,这一出来,对自己穿衣服基本没有欣赏能力。况且这台爱立信就花掉了一大半的安置费,几个月的租房和快餐面也花掉不少,都要到断餐的边缘了,哪里有钱顾得了穿什么。   “姐姐,我不用你操心,过段时间带几个团有钱再说。”我说的大大方方,暂时没钱不会令我有自卑的感觉,我才刚出社会,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是我的小男人了,我当然要关心你了,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姐姐有钱,姐姐帮你买。”   “我才不用姐姐的钱,你的钱你自己花。我以后会有钱的。”我想都没想过要花女人的钱,我就一直男癌,想有个姐姐照顾是真的,但这和叫我花女人钱完全是两码事。   “不许和姐姐讨价还价,过来帮我一下忙。”季婕化妆完毕,开始翻行李箱找衣服。   出门一次带这么多衣服,真是不怕麻烦,一个大行李箱装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季婕捡出里面的风衣、外套一并叫我帮挂到衣橱里。   “看姐姐这身好看吗?”季婕穿了身露肩的宽松T恤,搭配了黑色修身打底裤,这一身打扮尽显大气和时尚。   “姐姐,你就一个行走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乱说,你这些话以后去骗你的客人,没有谁是穿什么都好看,知道自己适合穿什么是一种学问。知道别人适合穿什么是一种能力。”季婕显然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我这马屁拍的太不到位,这也提醒了我以后再夸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讲到具体的好在哪里,不能用一句不上心的敷衍来糊弄。   “反正就是漂亮,我们公司没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我实话实话。   “你确定是在夸你姐姐吗?帅晓东。”季婕皱了皱眉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就你们公司那几个计调和导游,和你姐姐比?”   我和季婕出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姐姐已经带着小男孩在通道里玩。   “周曼,你叫曼姐。”季婕带着我走过来。   “曼姐好。”我底气不足,这样子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真的好?我想我是不能够掩盖任何真相的。   “好。”被叫曼姐的女人应了我,眼睛却在我身上从上到下审视了个遍。然后不置可否地扫了一眼季婕。   曼姐穿一条深色碎花的裙子,裙摆的长度只超过了臀部的位置,淑女味十足。曼姐两条洁白的长腿露在外面,腿型修长,腿围并不大,这样走出去无疑都是给男人的福利。   “看着豆豆,我拿件外套。”曼姐回身进房拿了件紫色风衣穿在身上,和我们一起下楼。   走在这么漂亮的两个女人身边,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尽管是美女出入的酒店,我们的回头率仍然很高。 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这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在珠城这样的城市,女孩子普遍娇小有余而身高胸围有硬伤的地方,季婕和曼姐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卷一 第五章 法餐   “季婕,今晚吃自助餐算了,明天老夏来了我们再出去吃海鲜。”我们不知不觉地溜达到了酒店的咖啡厅。今天的酒店的自助餐主题是法国菜。   好吧,一顿法国大餐对于我这被快餐面占领了两个月的胃腔来说,一定是一次特别好的安慰。   我的胃是期盼的,但我的心却不配合,常听一首歌有唱到: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我可怜的心却被胃嫌弃了。   我的培训老师在导游实务课里,考试前三天突击教过我们关于刀叉,关于西餐的考试要点。   怎么方便怎么拿,那么肯定是右手拿刀用力更方便,剩下的叉自然归左手了,取食的顺序什么贵先吃什么,鹅肝酱、汤、海鲜、肉、蔬菜、冰激凌。对应的就是冷盘、汤、副菜、主菜、蔬菜、甜品。这个总结还是很便于我们记牢的,对于没有过大餐经验的人来说,为了应付考试基本就能得分了。   可现在的情形是我要实战了,我连鹅肝酱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大块的自己切还是别人做好了……我原来打算等我挣钱了,自己来吃它几次,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是现在这情形,我会玩不转的,我将在季婕她们面前出糗的,即使季婕不在意,我也不能让她在她同伴面前没面子的。   所以我的内心实在不愿意参加这样的晚餐。   季婕根本不让我有表态的机会,直接就同意了曼姐的提议。   头掉下来碗大个疤,我一股豪气上来,有条件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上,这都到了这里了,我硬着头皮进来就是了。   现学现卖,见机行事,大师姐和各位师兄分享过的例子不少的了,做导游的哪有可能什么都先去体验一下的,万一哪天要带客人去大洋彼岸难道也要先去体验一把?   服务员领着我们坐到靠海景的玻璃窗前。   餐厅里人来人往,说实在真没有人会在意你,后来各种大场合见识多了,所谓礼仪、规则完全就不再去想它了,更碰到有时赶飞机,根本无暇和你理会这些,直接上碟上筷子,三两下解决掉就好了,餐厅是不敢得罪客人的,并且会尽可能给倔强的客人提供筷子。   买方市场的服务场所,出钱的就是上帝,关我是土豪还是土鳖,掏得出钱就是上帝。拿钱就是买自在的,但以不影响别人为前提,个性化的需求没有人挑剔你。除非你对自己有要求,觉得不拿刀叉对不起自己花这么多钱来吃自助餐。   不过当时我还是很小心翼翼的,心里惶恐得很。   季婕像看透我心思一样,事实上,几年旅游下来,看人眼光毒到没朋友,我多少斤两在季婕和周曼眼里完全没秘密。   曼姐带着豆豆去取食,我和季婕一道,“先去拿鹅肝酱,法餐我最喜欢这一道了。”季婕的声音很小,像似和我在私语。但聪明如我,当然能接收到所有的信息。关于季婕对我的呵护,关于餐品的信息……   维护客人的自尊,这是我们的带团技巧里的内容,我在想这套路季婕怎么也会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法餐的海鲜汤还是要尝尝的。”   “无肉不欢,姐姐要去拿牛扒了。”季婕总是恰到好处地,不动声色地把我该做什么安排得得体和轻松。   事实总是会告诉你,身边有个做了多年的旅游的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们是那么善解人意,还那么能干。   对于一个天天以快餐面混日子的人来说,这样的自助餐是来得太及时了,这感觉无疑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往山脚下看的感觉。   一切顺风顺水,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   如果不是被我几个师兄师姐的话,这个晚上无疑是个愉快的安排。   “帅晓东,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帅晓东,你怎么也在这里的?”   一个陈述句一个疑问句,都几乎一致地在质疑我在这里出现的合理性。虽然不是太熟悉,但我都认识,都是同业先进,一个公司的。   这什么世道,老导游就可以来各种高消费,新导游就不可以的?   “哦,我正好和我客人吃饭。”我指了指季婕这边。   “你客人请你吃法餐?你真是烧了高香,上辈子积德了。”师兄说。   “好漂亮。小子有福气。”另一个师兄不怀好意地接话。   法餐每位三百八十元,我的出团补助五十一天,所以师兄们和惊讶。舍得花三百多请导游吃饭不如给多几百让导游更解决点实际问题。   在他们的经验当中,这种情况是没有过的,否则就不会有刚才那些问题了。   我被人羡慕了,我很高兴。   但我不知道,这结果会怎么样。   我相信我和漂亮客人吃法餐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公司导游群里传得人尽皆知。   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是不知道的,行为不检点,和客人过于亲密,这样的话,这餐饭吃完,估计很快就能得到留社察看的对待了。想再带团估计得等上三五月了。   也有可能帅晓东从此美名远播,能让客人如此看重的导游无疑是具备良好的工作能力的,沟通技巧和亲和力足够胜任更多的业务。从此一步登天,踏入计调经理的轮换阵容。   我和我的同一批入职的同事们,正常情况下,想混到公司导游派团的轮换阵容半年甚至一年。熬字诀是导游们需要熟练掌握的心态和技术。   用餐时和季婕喝了点香槟酒,情绪比较高。   也许我和季婕之间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引起了几个同事的关注,我总感觉到他们在不停地朝我们看。   “你同事?”季婕顺着我看着的方向扫了一样。   “嗯。”我答。   “这些老油条,少和他们待在一起,别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坏了。”季婕的话令我错愕。他怎么能对导游的偏见这么大?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季婕和周曼都是做旅游的前辈,对旅游行业的人和事都洞如观火。   我说姐姐放心,我不会学坏的,我这人本质好,我信誓旦旦地表态。   “没有什么出污泥而不染,更没有什么洁身自好,每个男人都有花癌基因,一旦诱发绝无幸免,在这个人性被天天血淋淋解剖的旅游界,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季婕略显悲怆的语调震惊了我,什么样的经历让让她有这么样的看法?   “环境改变人,帅晓东你可别变坏了,否则我就不要你了。”季婕继续警告我。她仿佛一个先知,早已看到了我未来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选择说点狠话安慰自己。   而季婕,一语成谶。   我这样的男人,留在旅游界,我真的会变成她心里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那些年,活着活着,我就活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一类人。   我唯唯诺诺地连声答应。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有了季婕这样的女人,我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动心了。   想起当年说的话,多年后的我无地自容。   季婕说她不会因为我的改变而否认我当初的真诚,也不会因为最终的放弃而后悔当初的付出。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过程,希望然后失望,如果因为会失望就不再奢求希望,和明明知道最终都要死干脆就不活了是一个道理。   八点钟司机打电话进来问我,下一趟航班的接站时间。   我问季婕,季婕问周曼:“老夏起飞时间有了吗?”   周曼又立马打了个电话,我不确定接电话的人又是否再找谁要过消息,旅游界的事情就是这么一环扣一环,每一环对上家负责。为分清责任,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动了起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连锁反应。   周曼挂了电话,“十点半飞。到这里凌晨了。”   “我查了没有这趟航班,北京起飞最晚那趟七点起飞。”我自作聪明地插了句话,我以为我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这样就显得我不是一无是处的,不是不负责任的导游。   “私人飞机,临时批的航线和飞行时刻。”季婕见我有点迷惑的样子,给我解开了疑问。这当然不在可查询范围内。   真会玩,有钱人的世界我是很不懂,为了看一次老婆,哦不,也许连老婆都不是的女人,可能孩子是他的,就这么飞一次,这相比后来那个香港著名的影星说过的一句:无聊了,没灵感了就飞几个小时去某某广场喂喂鸽子再飞回来牛逼多了。   而我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那么应该也不是北京起飞了,小飞机飞不了这么快。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只需要按照客人提供的时间按时赶到机场就是了。   “凌晨二十分落地,十一点半到酒店接我吧。”我把飞机落地的时间告诉了司机并约他过来接了我一起去机场。 “你自己打车到出城路口等我。我就不绕过去接你了。”司机没好气地说,作为新人还带着一个清水团,他才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情来接导游,能约你到就近的路口上车就不错了。 “叫他把车开过来接,我和曼姐都要进机场的,如果不来就叫他不用去机场了,我叫你们陈总给我换车。”季婕很严肃,不知道是看我被欺负还是认为这司机的做法有问题。    卷一 第六章 操练恐龙   春节黄金周过后的旅游市场。可以淡出个鸟来,这有生意谁舍得不做,况且还得罪旅行社,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司机果然不敢怠慢,乖乖答应过来,但听得出来对我的意见不小。司机谁都啃不动就只能在最弱势的导游面前找到点平衡,当然,那是因为我是新导游,一直还想和所有人彬彬有礼。做个谦谦君子。   稍微老练点后,看透这些人后,我随便可以找出几十种折腾他们的方法。   落实好接机的事后,坐到大堂的酒廊里听乐手唱歌、弹琴。   豆豆在身旁玩。   我也被邀请陪着,事实上我应该是被季婕和周曼两人都接纳了,周曼没觉得我出现季婕身边有任何问题。   周曼比季婕看我的时间明显少很多,但没有选择无视我,有时候我也无意间看一眼周曼,真的是好漂亮的女人,漂亮女人都被有钱人占着了。   美丽的容貌真的是女人走向人生巅峰的最便利的条件。如果正好还有个男孩,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就更是贵气得无可言说了。   “妈咪,我要上洗手间。”小男孩突然叫起来。   小孩子上洗手间,本来是件特别小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就变成了特别复杂的事,比如此刻,这么大的男孩,做母亲的自己带着,带进女洗手间自然不合适,别的人或许会不开心,或许会怪责,更有甚者会质疑做母亲的教养和三观问题。   但如果任由男孩自己去男洗手间,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别说在洗手间是否能独立搞定,是否安全的问题,单就两个安装了超强自行闭合器的门,你就推不开,更别说进到里面后再拉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要带着孩子上楼回到房间,也挺扫兴的,都还不确定孩子能坚持得了那么久。在路上就尿在裤裆里糗大了。   我刚才已经去过洗手间,见识过了两扇门的威力。   看见周曼为难的样子,我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带豆豆去吧。”   “跟哥哥去吧。”周曼看了我很久,仿佛在评估让孩子给我带着的风险,看我淡定的样子方才做了最后的决定。   对付小女生我或许会有点力不从心,会面生难色,但对付一个小男生,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你是个小魔王,我也能够应付得下来,就是这叫的哥哥有点别扭,你妈我叫姐,你就该叫我叔叔才对,这哥哥一叫岂不是辈分全乱了?   但话说回来,谁会在意这些呢?   和豆豆前面有过互动,虽然年纪小,但孩子也有性别归属的,见我这么一个同类,自然和我话就多些。   带好了孩子就是哄好了家长,在旅游团里,只要是想法设法地把孩子鼓捣好了,就很少有出状况的,小孩子优先是一种教养也是带团的技巧。总是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帮小男孩拿着他手上的玩具,这是两辆“重型装载机”,小男孩一直都爱不释手地拿着的。豆豆上完洗手间,从里面出来就不愿意再去酒廊找妈咪了,嚷着要和我上楼找玩具:“导游哥哥,我房间里有好多玩具。”   小孩子哪里有什么心情和大人在酒廊里发呆的。   “我们去征求妈咪的意见,妈咪同意了才能上楼。”我不敢私自做主,偷偷带走一个孩子在家长眼里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我不认为我需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妈咪,妈咪,我和导游哥哥到楼上房间玩好吗?”小男孩奶声奶气的,但说话明显感到家里家教还是很好,很礼貌的样子。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走两个极端,极端的好教养和极端的渣。   “好吧,那你带导游哥哥去吧。”周曼看起来很放心,出去一趟几分钟,孩子就已经能接受我了,说明我对孩子的态度是好的,对付孩子也是有套路的。   周曼从包里掏出房卡给我:“那就辛苦你陪着他玩了,我也好清静一下了。”   “你应该带吴妈出来的。”季婕说。   “带出来也烦,又要多照顾一个人。”周曼的声音。   小男孩一蹦一跳地跟在我身边上楼。   小家伙出门带的玩具还真不少,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几个塑料恐龙,大大小小都有,最大的巴掌大,最小的手指头这么点。   这是霸王龙、这是三角龙、还有翼龙……豆豆如数家珍。   书桌上还有一堆各型号的车。   我的强迫症开始犯了,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哪里可以这么乱糟糟的?我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我们让恐龙排好队好不好?”   “好呀,给他们排成一列。”   “我们先给他们选一个班长,十一个恐龙正好是一个班的兵力,我们让班长带队来训练他们。”   “我们选霸王龙当班长吧,他力气最大了。”   “豆豆的办法很好,我们就给他当班长了。所有恐龙听口令。集合”   “集合了。”小男孩觉得这玩法很新奇。也来了兴趣。   “向右看齐。我们让他们按大小顺序排队吧。你来学学喊口令。”   “向右看齐。”小男孩乐滋滋地喊着口令,三角龙排第一,接下来是翼龙……我们两人一起将所有的恐龙整齐地码放好。   “开始操练,向右转。”   “班长不称职,换一个”   “导游哥哥,我们换最小的鼠龙当班长吧。”……   十几个恐龙被我们玩坏了,一个个晕头转向。这新奇的玩法让豆豆开心不已。   恐龙还没玩腻,我们要去玩车子了。   桌面上各种型号的“小家轿”和“大吊车”有七八辆。小男孩跪在凳子上,趴在桌子边沿。   “这么强大的车队,拉出去威力无比。开那台车今晚去接爸爸呢?”   “我们开救火车去接爸爸。”   小孩子现在自己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了。   闲下来的我开始想入非非了,置身在这屋子里,周曼的身影仿佛就一直在每一个角落里,她像一个迷,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有什么样的背景?我一无所知。   我打死自己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和这么一个绝色的女人有了交集。她将与季婕一样,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这时的我对她的好奇就是一个导游对客人的好奇,一种职业病而已。   生命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不知道在哪里就转了弯。   “豆豆,我们要去接爸爸了。”约好要去机场的时间到了,周曼上楼。走到我们两人身旁,周曼还是原来的香味,好闻。   看见我们两个相处得很愉快的,周曼还夸我一句:“帅导,带孩子有一套。”   “豆豆很活泼的,乖巧得很。好带。”夸儿子一定会比夸儿子他妈更能让这个做母亲的开心。   “他就缺乏和男孩子玩,他爸从来都没时间陪他。”周曼的话仿佛也带着点不情愿,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男人要做事业家庭就没那么多时间管了,这是必然。   “这两天我就多陪他玩,对哦,豆豆他爸爸不是马上到了,这回可以好好陪豆豆了。”我很傻很天真的说。   “陪不了的,说不定能呆几个小时就走了。忙得很。”周曼说。   难道是总经理拿掉中间那个字,能忙成这样的。我对忙一直没有太直观的概念。珠城这样的小地方,人都过得很悠闲,即使是我见过的最繁忙的我们旅行社的几个计调,也都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没到这么个掐着点,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的。   只有当我后来到了帝都后,事情多到分身乏术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一个男人忙起来的时候,真的是顾不了太多的。   可你还偏偏不敢闲下来,一旦闲下来,意味着你不是身体垮了忙不动了,就是那些重要的事情用不着你了,别人帮你忙去了。那种闲可是比忙更恐怖。以至于很多人直接就垮掉了。   周曼对着镜子在补妆,这么晚了,见自己男人也这么讲究,自我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自从见了季婕化妆后,紧接着见到周曼化妆,我很是感兴趣,一个女人就是一个魔术师,涂涂画画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我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往周曼这边。   周曼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在枕头边上,翻出一个黑色的咪咪罩,也没有什么要避开我的样子,   只见她捏在手上走进浴室,然后也没听到关门声,很快就出来了。   我很自然地脑补了一下她刚才的动作,去想她到底是拉起裙摆去完成那个动作还是扯开领口塞进去……   天,她居然刚才一直是没有戴咪咪罩!   我一直以为这个是成年女性随时都该戴着的,怎么可以自由奔放的?想起读书的时候,那些发育较早些的女生,都要想法设法把自己勒紧了的。   那时的我,对于女人的了解少的可怜,尽管我刚才已经在季婕身上实现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但这么真实地看一个女人的专属物品也还是第二次。   这种物品只有被女人使用过后才被赋予了灵魂,这和挂在橱窗里的商品是完全不一样的。商品是没有生命的。   在我后来经历过一个又一个女人,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咪罩后,对这一天我看到的情形依然非常深刻,我好奇地问过周曼,当时怎么就没想过要避开我做这一切,毕竟这也是非常私密的事情的,周曼说她当时鬼使神差的,好像还特意甩了甩,潜意识里就想我能注意到。      卷一 第七章 成功男人 人总会在某些时候不经意地就释放一下灵魂,只要是不会因为避开规则而承受后果就好。 周曼说她当时从没想过和我会在帝都再见着,以为不过都是匆匆过客。也就不在意弄出些小美好。给生活添点色。 电梯里只有我和周曼母子,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许多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按照心理学家的理论,这就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安全距离的问题,我们很多时候碰到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尽量往两个角落靠,私人距离至少在一米二,陌生人之间一旦踏进这个安全区域,无论是说话或者做动作,人就会自然地紧张和局促。 但我与周曼站得很近,近得已经进入了半米的亲密距离,我可以闻到她的气息,可即使这样给我的感觉却是非常自然和平和的,甚至带着些温馨。 这是我不敢想象的,几个小时前,她和季婕的气场那么强大,我几乎没有靠近的勇气。 而此刻,仿佛我们已经调到了相同的频率,待在一起能感受到的磁场是非常舒适的。这种感觉很微妙。 季婕在酒店大堂等着我们,我不确定他们两人之间是否已经谈论过我的事情,我只觉得待在这个两个姐姐之间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我几乎忘记了和她们在一起是我的工作。 马上要接到新的客人了,这个客人还没到,但已经给了我足够大的压力。这可是难得碰到的大人物。 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的经验里这些归为零。 司机已经在等着我们,在众人面前,我当然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坐着,怎么也不能给司机知道我这么快和客人搞在一起。 这事关人品问题,这消息传出去,我这新人会不好混的。 我对我的工作还是充满期待的。我需要做好导游,去挣很多的钱,做一个高收入的人,实现我的人生理想。 那时候的导游还是一堆带着情怀的人,心里有诗和远方,只是多年以后,这群年轻人都老了,生命里攒了太多的苟且和不堪,乃至于到现在,导游这个职业变成了一个人人诟病的存在,万夫所指。导游成了坑蒙拐骗偷样样俱全的代名词。 行文至此,心疼自己几分钟。点一只香烟,祭奠我那些似是而非的爱情和渐行渐远的芳华。 车里很暗,可以掩盖我偷看季婕的眼神,这一天我像做梦一般。 “看不够?小伙子。”季婕给我发了条短信。手机屏幕的亮光照着季婕娇媚的脸。 “当然,看不够,亲不够,要不够,姐姐”我回了个短信。 “想抱着你睡觉。” “我也是,姐姐。”黑暗中我的心又澎湃了一下。 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司机将车停在很远的地方,这个点的机场,停车场几乎看不到车,珠城当年的航站楼很小,进出航班很少,没有太多的车需要停在机场的。 舍近求远的司机,也许客人感觉不出什么,但我还是能捕捉到司机那点不满的情绪。 作为帮老板打工的司机,车费与他无关,如果是清水团的话,实在是没有做事的激情的,因为车队给司机开的工资几乎可以不提,大概也就是每天两包烟钱,他们的主要收入也是要从导游手里分钱的。 一眼到底的清水,再加上一个第一次上团的导游,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态。 我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见机行事吧,我不确定我一会的表现是不是可以比前面接到季婕她们时有些改观。 样子看起来很普通的客人,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大人物,没有和我有太多的交流,男人的眼里只有他的儿子,周曼用儿子换下男人手里的行李箱,我又从周曼手里接过行李箱,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让人羡慕,豆豆在父亲怀里尽情撒欢。 我与季婕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季婕负责控制节奏,做旅游这行有人带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自己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的事,别人说一句话就就能让你醒悟,比如现在这样的和客人保持什么距离,走在前面还是走在后面合适,带给客人的感觉是大不相同的,如果是第一次来到,前面带路当然重要,在有周曼熟悉路况的情况下,让他们自由自在地走在前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抓住机会悄悄牵了牵季婕的手,下午开始,我就没有机会再碰她了,对于我这种情窦初开的男人,这个时候正是怎么也腻不够的时候。 季婕让我牵了一会,挣脱了出来,我知道她是不敢给那个姓夏的男人看见,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老婆的闺蜜,他该是认识的,如果看到老婆的闺蜜刚到一个地方就和陌生男人有了暧昧,那他该干涉自己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的了。 我能这么猜算是思路清晰,算是有点悟性了。虽然我只猜到了一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她的客户,最大的客户,可以决定她旅行社生死存亡的客户,在为客户服务的时候当然是不可以太放肆的。 豆豆和男人先上了车,周曼在车门停下脚步,塞给我一个信封:“帅导,老夏给你的,小意思。”我有点错愕,其实也听说过关于小费这么件事,一年到头,总有一些客气的客人会给司机导游额外的小费,但第一次出团,这种事就碰上了还是没有心理准备。 “谢谢曼姐。”这个反应还算得体。第一次拿这种钱的时候其实感觉很复杂,这好像不是自己劳动所得,多少有点嗟来之食的味道,后来久了慢慢观念改变,知道这是客人对自己工作的认可,以至于我自己后来也都喜欢给自己服务的导游,司机或者酒店服务生都有了开小费的习惯。这都是后话。 “这个麻烦你给司机。”周曼将另一个信封交给我,两个信封一对比,我的这个沉很多,我想司机已经为他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应该后悔了,当然他没有机会知道。 司机扔掉手里的烟头,接过我递给他的信封。隔着暗黑的夜我都可以看见他脸上泛出的光。“哇,有小费。”司机很开心的样子, 出团在外,司机有个好情绪是一个团队的福气。 季婕告诉我,无论多么不爽,不和司机计较。全车人的安全在他身上,有时候,福虽未至祸已远兮。这也是那天尽管她和周曼都已经有些不满意但还是给司机小费的原因。 季婕说人的格局不妨大些,这样的理念指导了我今后的漫长的职场生涯。并让我受益匪浅。 所有人都上车了,我怀揣着人家给的小费惴惴不安,钱都拿了,我得卖力些,按照常规程序,这个时候该是我讲解的时候了,可我几次看向季婕,季婕都在示意我不要说话。 “帅导你坐,别站着,不安全,休息一下吧,带豆豆玩了半天了。”周曼叫我坐下。 听这么一说我也就心安理得了,做事老想着自己的套路是不对的呢,有时候你想要给人家,却不是别人想要的,这个时候,任何事情也没有父子重聚重要。 男人一直保持高冷,路上与我们不再有交流,仿佛我们都不存在似的,哪怕是季婕和周曼,他也没多说几句话。 我对成功人士有了全新的认知。 我一路再也没说过一句话,难得清闲,不如清闲。 季婕陪着一家三口一起进了大堂,没有见她要招呼我的意思。我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帅导,抽支烟,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司机明显心情好转。 “不顺路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还没确定下一步怎么办。说实话我说想留下来的,刚偷尝禁果的男人还迷恋着那蚀骨销魂的感觉。 “没事的,我绕一下,一脚油门的事。”司机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确实转得有点急,我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下没缓过神来就留在他的车上了。 “都说新人运气好,我今天信了。”司机话多得很,这几分钟说的话,比我今天和他在一起说的还多,哪怕前面和他空车进机场接季婕她们那次,也没见他愿意和我说话的,瞧不起新导游,不愿意和新导游合作是司机们的普遍心理。 “都是你态度好,我沾你的光了。”我也客气起来。培训老师说过,导游身上两种没成本的东西,嘴上的客气话和脸上的微笑,不花钱的东西你就大方送。送完以后,往往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晓东,人呢?”收到季婕的短信。 “流落街头呢。”我喜出望外,立马叫停司机的车。 “快上来,姐姐等你。”季婕的短信再次进来。 我是用了小冲刺的速度进了酒店大堂,然后上楼。 季婕很快地给我打开了房门,看见季婕,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弥漫在心底,我迫不及待地紧紧抱着这个令我神不守舍的女人。 “我以为季婕不要我了。”我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弟弟抱着姐姐。 “季婕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我是怕别人看见夺走了你。” “没人能夺走我。我只是姐姐的。” “从今以后你就是姐姐的了。没人可以欺负你。姐姐要保护你。”季婕又开始摸头杀,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是她母性泛滥的时候,而且是个没有原则的母亲。 “我不要姐姐保护,我要保护姐姐,不让其他男人靠近你。”尽管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季婕在照顾我,我也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但我深知自己是男人,二十几年的角色认识都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卷一 第八章 早餐要吃 “嗯,那就晓东照顾姐姐。” 腻了一阵,说了一堆傻话。季婕吻住我的嘴,不再让我说话,此时语言失去了自己的舞台。 季婕吻我的额头,眼睛、鼻梁、吻她想吻的任何地方。 我早已心猿意马,当年的我是那么孟浪,又是那么贪婪,我永远也吃不够,像新生的婴儿,醒来就是吃。 自这一天开始,季婕的身体成了我最为迷恋的地方,尤其是后来,有过对比以后。 季婕的身体是没有任何赘肉的,皮肤紧致而细腻,在这一点上,周曼也比不了,做过妈咪的周曼在皮肤的保持上没有办法和季婕相媲美。 季婕完美的身材和令人着魔的笑容总让我欲罢不能。无论走了多久,无论离开多远,她都是我无法释怀的牵挂。 床上的季婕是我唯一的神,我总是带着虔诚的心,膜拜她爱惜她。季婕是不贪不浪的,只是包容,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和倔强。 但她又是主动索取的,从不掩饰和压抑自己的欲望。不等不靠,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 床上的季婕没有了贵气,她回归成一个小女人,一个风情万种需要男人呵护和疼爱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本书,季婕这本书,在职场和情感上都给了我启蒙,给了我思想,我从打开扉页开始,就已经闻到了芳香四溢。 这香气让我迷醉,神往。 “起床了,晓东。”季婕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睡过最舒服的觉,最舒适的床和最合适的温度,能把睡眠问题照顾到这么极致的也只有酒店,对,五星级酒店。每一个细节都关怀备至。声音、色调、灯光、床的高度、布草柔软度和厚薄、甚至于枕头的高度和数量…… 一切都这么完美,也难怪这样的企业可以靠一张床就能打出一个世界。 我是不想起床的,我没有动力要去战胜床神,输给这样的床不冤,时至今日,我算明白了,为什么在部队的那些年,睡得都是硬板床,原来是有意不让我们对床产生太好的情感。 我一把抱住季婕,不让她起床。 “听话,起床,然后去吃早餐。”季婕俯身再次亲吻我。但坚持着。 “姐姐,我还想睡,我不吃早餐可以吗?”正是春眠不觉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当口,什么早餐都是浮云。 “今天不许赖床,要吃早餐,你还要认真答应我,以后都要保持吃早餐。”后来日子里我才知道,季婕为什么那么郑重地要我答应她坚持吃早餐这件事。 因为导游界的人几乎没人能够保证规律地吃早餐的。无论是忙还是不忙,熬夜然后赖床是我们的共同问题。 而季婕是用早餐的,一个好身体和完美的身材自律是必须具备的条件。季婕仿佛看到了我将来的样子,她不想我变成那样一个对自己没有要求的人。 “我答应姐姐,以后坚持每天吃早餐。”我嘟哝着起来。 “乖了,今天要工作的。”季婕的提醒也是我一直挂在心上的,这样的团主动性完全不在我这边,一切都由客人心血来潮自由决定。 “去哪,几点出发?”用车的话,我要提前预约司机的。 “去接豆豆,带他去用早餐,然后回房间。”季婕指了指隔壁房。 都说小别胜新婚,老夏这么晚才到,折腾一下更休息不好,早上孩子一闹,自然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季婕想的很周到。我想,这才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这样的服务才是贴心贴肺的。如果能做到这样,才算是上乘的。否则自顾自的服务,哪怕是程序化的职责使然的也都显得稍逊,甚至说是粗暴。 从昨天到现在,季婕不经意间用她的言传身教,让我找到了做好一个导游的基调。 许多人身经多年还与工作磨合不了,不得门入,就是缺少一个好导师在初期给帮忙定一个调。 “豆豆,跟阿姨去用早餐,爸爸要休息一下才能陪你玩。”周曼打开半扇门,一只手顶着门。周曼没有穿酒店的睡袍,着一件吊带裙,手臂、大腿、领口,一大片都没有遮挡,这让我觉得有点突兀,尤其是自由奔放的前胸,一大早就骄傲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周曼半迷蒙的状态也是少女感满满。 奈何有个小孩在身边,提醒着她的真实身份。 “妈咪,我要你陪我去。”小男孩早上起来粘人,不肯自己下去。非得周曼带着。 周曼朝我身上看了一眼,眼神正撞上我的眼神,她是季婕的姐妹,又是我的客人,我当然是最大程度释放我的善意和好感。 周曼对我一大早出现在季婕身边并没表现出意外的神情,八成季婕和她说过了,我想两闺蜜之间大概和两兄弟之间应该是相处模式差不多的,那就是对异性之间的交集不会隐瞒,大多当得意之事来吹嘘炫耀的。 情场得意总是件开心的事。 我感觉我应该可以在这个时候为周曼做点什么。 “豆豆,哥哥和你一起去吃早餐,吃过早餐后我们还回来操练恐龙队伍好不好。”我故作神秘地引起小男孩的注意,果然,小孩子的兴趣马上被吸引过来了,将信将疑地跟着我们走了。 我和周曼再次有了眼神的交流,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再多说什么又让他反悔就麻烦,所以我们只用了一个眼神快速地交换了信息,我居然发现我们不借助言语的交流一点障碍都没有。 这种表现其实是两个情商特别高的人在一起之间的效果,做导游无疑是最需要情商的一个行业,一群人当中,许多时候都是没有办法言说的,不能明说的东西就需要意会。 帅晓东的情商高这个评价,是季婕她们走后我带的另一个团,一群女人对我评价。 五星级酒店的自助早餐其实还是值得起来走一趟的,很丰盛,还选了昨晚就餐的餐桌,第一次与恋人相聚的地方,第一次共进晚餐的地方……所有这些都会给人带来些小美好,没有了周曼在场,我从容了很多,和季婕面对面坐着。 季婕用餐的动作那么优雅,我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很多次我们抬头互相看着对方,然后相视一笑,也不说话。 所谓的秀色可餐,无外乎也就这样的状况了。 “多吃点啦,别只顾着傻看,以后出团酒店早餐不好吃的就出去吃,不可以不吃。”季婕又母性泛滥了,这样的时刻真是太多了。 以至于后来周曼笑我:帅晓东,你妈叫你多吃点;帅晓东,你妈叫你早点睡觉。而我是享受这一刻的感觉的。 “知道了,以后都要吃早餐。”后来的导游生涯告诉我,季婕这样交代我原因在哪里。 除了四五星酒店的早餐,团队入住的酒店,三星以下的早餐品种都极为简单,品质更无保障,几次过后,你是真没有吃的欲望的。 其实这也是导游大多不起床吃早餐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住这样酒店的团队,就需要你在酒店附近找到一家早点店,饺子、米粉、哪怕白粥加咸鱼,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凭当时的阅历,我还没能领会到季婕的良苦用心。因为我根本没把她和资深的旅游界人士联系起来。也就没法把她的话当做切实有用的经验之谈。 豆豆这个小灯泡在餐厅这样的地方构不成干扰,乖乖吃了点东西后和餐厅的服务员打得火热,乖巧的孩子到哪里都会被人喜欢。 周曼和那个男人在十点钟的时候到了餐厅,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缺觉的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当然两个小时对于久别重逢的情侣也是足够办一件火星撞地球的运动了。 十点半是绝大多数五星级酒店的早餐营业截止时间,错过就要等到十一点半午餐了。 男人叫了豆豆找到一个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坐了,周曼过来找季婕说话:“下午三点钟叫车过来,老夏答应陪豆豆海边走走。” 周曼和季婕说,也是在和我说,用车调车是地接导游分内的事情。 “曼姐,我这就安排司机。”一个团都要结束了,我还没找到练手的机会。按照行程安排,明天早上他们将离开珠城。我的接待也结束。 “辛苦你,帅导。”张曼仍然很客气,但在她脸上我看不到太兴奋的表情,夫妻在异地相聚,不是应该特别高兴吗?张曼的表情淡淡的。这和季婕不一样,欢愉过后的季婕,早上起来的脸色是艳若桃花,眉眼带笑的,那才是被爱情滋润了的女人的状态。 张曼的样子是有点令人生怜的。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去怜惜眼前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男人成功,儿子乖巧的幸福女人?但就是有这么一种冲动。 漂亮的女人总该得到最好的,我一直抱有这样的观念,我看不得漂亮的女人受委屈的样子。 联系好了司机,看着张曼离开的背影,我关心地问了句:“曼姐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老夫老妻都是平平淡淡的,别瞎操心。”季婕并不愿意和我继续聊这个话题。 小灯泡有他父母带走了,吃饱了有力气,初尝云雨的我实在牵挂那种极致的欢愉,我又活力满满跃跃欲试了。 卷一 第九章 我以为的   离出去参观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正是我们安排一场早操的好机会。   只是半天的时间,我的脸皮已经修炼到了几层城墙那么厚了,我居然可以恬不知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季婕的面说:“姐姐,我又想要了。”   “馋猫,姐姐骨头都散架了。”季婕嘴里笑我,身体却随即站了起来。   季婕的身体总让我爱不释手,如果说前面我囫囵着大口吞咽是在暴殄天物,那么现在我已经学会了细嚼慢咽,好的女人是需要细细感受的,感受她每一处神秘的所在,季婕是无可挑剔的。 我越来越会欣赏她的美,领略她的好。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的鱼水之欢,事后的我们腻在一起,我以为这样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我以为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我一个人的女人,赶不走跑不掉,是的,一切都是我以为,自欺欺人的我以为。我甚至连她马上就要离开我的这个事实都刻意回避。 门口的敲门声却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执拗而霸道。   “季婕,开门。”周曼的声音。   “这个周曼。”季婕说了声,然后起来披上浴袍。   “姐姐,怎么,你要开门?”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样虽说不是抓奸在床,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呀,打发走她就好了的。   “我不开门她会一直敲的,你别起来就是了,盖着被子吧。”季婕倒是自然得很。   “大白天的,吃不够呀?”周曼怼了季婕。   “干吗气鼓鼓的,你们家老夏不理你?”季婕把周曼让进来,看周曼的神态不对劲,她太了解自己的闺蜜了,这不是老夏身上的问题,她不会这副表现的,哪里受得气就在哪里撒,不会转移到她这里的,只有老夏面前,她不敢造次。   “理什么理,动不了,妈的还真邪门,拖了我两天还没走。”我听得雨里雾里,凭我当时的能力,我是不具备破译她们之间这段话的内容的能力的。但周曼骂人这事我很惊讶,这种话应该属于我这样的下里巴人的专用,怎么她也会说出这种粗口话。   “难怪,这两天累的吧,又长途飞机,不过或许今天好了呢,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季婕分明是安慰的口气,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事情安慰。   “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有接待,中午同学,晚上朋友。现在就走,还说好好陪陪豆豆,照几张相做个成长的记忆。这两餐喝完,什么都不要想了。”周曼仍然怒气没消。   出门旅游最讨厌的当地的宴请,好好一个假期经常就毁于三杯马尿,你还得欠他个人情,哪天到了你的城市,你还得回请。   做男人的也就算了,自己来自己应付,这拖家带口也被这么牵连着,做女人当然就特窝火。   况且按照老夏那个年龄,两场酒喝完,基本也就躺尸了,周曼除了闻酒气其他也没指望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莫名高兴,对于这样的结果。或许所有的男人都不希望漂亮的女人和别人有什么的吧。结合周曼从进来到后来的表现和那些生涩的谈话内容,我也算猜出个大概了。   事出仓促,我要立马联系司机用车。可我当时把衣服脱在了床尾凳上了,那时的手机不像现在这样必须机不离手,手机也总会习惯性地放床头柜或其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曼姐,我要起来穿衣服。”周曼不走,我被逼得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惨兮兮地说。   “你穿你的衣服关我什么事。”周曼不仅不走,反而朝我看过来,当然,这时的我还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说我的衣服都在床尾呢,起来才能拿到。   “屁大的孩子这么矫情,比豆豆大不了几岁,我见的多了。爱起不起的。最讨厌男人扭扭捏捏的,不知道心里多想暴露一下给别人看呢?”   周曼的话让我无地自容,也仿佛是点中了我某根神经,如果不是季婕在场,或许我真不在意的呢,但此刻我马上就闹了个大花脸。   后来有一次,大家喝过酒后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当时这种工地大嫂的做派是怎么回事?   周曼说,本以为我和季婕不过是逢场作戏,第二天就各自分开了。大学时代这么欺负那些季婕的追求者不是一次两次。   我可为难了,想了半天,最后裹着被子缩到床尾,从被子下面拿了自己的衣服,在被子里穿好。   季婕全程旁观,仿佛和她不相干似的。洗了脸出来再化妆就是不帮我解围。   周曼恶作剧作弄我以后仿佛心情好了。   临出门居然冲我做了个鬼脸。“干脆叫季婕把你带回北京得了。”   “姐姐,曼姐怎么这样?”   “快联系司机吧,她经常这样的,没什么坏心眼。”季婕居然帮她说好话。   又是匆忙决定,旅游团最忌讳这样的突然想起,心血来潮。   还好,司机小费已经到位,主动性也算不错,答应立刻就赶过来。   打完电话我赶紧出门,自己先下楼了,我不想让周曼的男人看见我从季婕房间出来,这季婕前面已经表示过有些忌讳的了,在最后关头被发现始终不好。   大堂人不多,我也百无聊赖,转到门口看水牌上的内容。   酒店的水牌都是摆放一下酒店政策,优惠活动,以及会议指示牌一类的东西,闲着看看也好消磨时间。   没多久,他们四个人也下来了,大家都在大堂等车子。   父子两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玩,周曼和季婕两人逛着到我的身边,问我司机是否到了。   看看司机没到,也站在我身边看水牌内容。   酒店的水牌都是镀铜制作,黄灿灿的,无聊的服务员好像和它们有仇一样,有事没事就拿了抹布和除锈剂把他们擦得贼亮贼亮的。   我们都知道早期没有玻璃的时候,古代美人的镜子用的材料就是铜,我确定我是不经意地看了水牌的底座。   这一看让我大为吃惊。   周曼还穿着那条短裙,裙摆短到只能遮住臀部,在这个镜子面前,里面的内容一览无遗。我至少看见是黑色的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告诫自己,但眼睛却又很听话往那边看。我的脸腾地红了,找了个理由赶紧走开。   几个小时里,我阴差阳错地把周曼最隐秘两个物件全看了个遍,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真的有缘。   司机几分钟后把车开到了酒店,我招呼大家上车,站在门口照顾每一个人登车,但唯独不敢看周曼,心虚得很。   “黄金海岸餐厅。”周曼告诉我要去的地址,我再复述给司机听。   很有些名气的餐厅,一说司机也就知道了。   珠城很小,从酒店到餐厅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车里太安静是导游的失职,这样的中午,理应有些讲解的,况且是第一次组织客人出门,所以我决定试试。   在城区里走,可以讲的东西很多,可以看着实物穿插讲解,也就是打哪指哪的事情,想说哪个就说哪个,可以有选择性找些大家可能有兴趣的东西讲。   讲我们路程多久,穿过哪些街道名称,讲两边的路数,讲街上的人的有什么生活习惯……   这是讲解中难度最小的了,只要有过做准备,你就能倒出来,而不至于像一来半小时侃侃而谈,一紧张就卡壳了,卡壳了后就乱套了。   季婕一直看着我,给我鼓励,我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十分钟讲的顺利而精彩。   “好很多了。就这样。客人和你一样都是人。别自己吓自己。”季婕及时给了我点评和鼓励。   客人的宴请,一般情况下大单位接待,有安排双方陪同人员的工作餐,今天这种的情形自然是没有的。   季婕叫我们自己点菜。   司机说这样最好,少有司机愿意和客人同桌用餐的,如果不是行程走的特别顺利,和客人相处的非常好,即使聚餐喝酒,我也是极不情愿和客人混在一起的,有时候自在比富贵珍贵得多。自在地吃个烧腊饭也比陪着客人各种客气地吃山珍海味爽。   老同学见面,自然是相谈甚欢,各自又都是事业有成的人,接待的规格高,作陪的人不少,季婕和周曼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这一喝那叫个天昏地暗,我有点担心季婕。   “帅秘书,进来喝两杯酒。”季婕总算出现了,她站在门口,大声地冲我喊。   我居然秒懂了她的意思,这是要让里面的人听到的呀。这是要给我赋予一个新的身份的呀。“夏总,你不是说我们两个今天只醉一个的吗?”我进入角色还是很快。也来不及沟通了,里面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应该会圆得过去的。我胆子很大,换了当年估计去会座山雕这活我也能干。   “那你说,今天是应该你帅秘书醉还是我醉。”周曼的男人迷蒙着眼,桌上几瓶茅台已经空了。   “我喝,我敬大家,夏总的酒都归我了。”导游有时候就是这样被客人架在锅上烤,谁叫我是导游呢?不过今天我多少有点为季婕她们出头的意思,酒量我是有点的,最欣慰的是有酒胆,那时刚出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样也能拼掉对方一个。拼掉一个够本。   我豁出去了。   一来二去,这半瓶茅台下肚了,那时的茅台还不觉得奢侈到现在这个程度,偶尔也能喝到真酒。这回的酒是周曼的男人直接在贵州带过来的,这次贵阳办事,又正好是私人飞机出来,顺路带点好酒。    卷一 第十章 衣品 这种由单位和酒厂接洽,无中间环节的订购行为,当年在许多大型单位都有,价格是其次,能这样定酒的人大多对钱无感,太便宜不好意思拿出手,是越贵越好的,所以价格不是考量因素。只图个真,信得过,喝的放心。 私人订制,厂家特供,那是逼格的表现。 我这种喝酒法,别人都喝得七七八八了,再来趁人之危,多少有点不地道,我差不多醉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无法再喝了。 大中午的,大家都还好,没怎么拼酒,几个人算是全身而退了。 周曼家男人,跟我说了声谢谢,这是多么难得一次开了金口! 我说我要谢谢夏总,没有夏总这个同学,我还没机会喝这么好的酒呢。 男人说,走的时候给你留一瓶,有空你慢慢喝。 我说我不要了,喝上瘾了没有了更痛苦,夏总真有意的话,哪天我去到北京再讨要几杯。酒没醒前大家都是酒友,不需要太客气。 按照计划来到海边,给孩子买了铲沙子的塑料工具,我没经验,只是总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喜欢这样子玩的,周曼一家三口围在一起玩沙。 我和季婕到边上溜达。海风一吹酒劲上头,还真有点晕乎乎的了。 “晓东,没和你商量把你叫进去喝酒,没生姐姐的气吧?”季婕大声地问我。 “不生气,我叫不生气,我就该帮客人顶酒,谁叫我是导游呢?”我也大声地回了季婕。风很大,适合这样子疯。 “对了,就要有这么样的好心态,谁叫你是导游呢?”季婕笑得花枝乱颤。 “帅晓东,你酒量不错呀。”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不过比你差一点。” “干吗要比我差一点?” “晓东没喝醉,季婕没机会。我得把机会留给你呀。” “贫嘴,你这样子以后下去我都不敢想,一定会是导游里最渣的那个。” “今年我就会入选珠城十大渣导,争取排名靠前点,哈哈哈哈。”聊起这些觉得特别好笑。 “嗯,珠城排名靠前十大有为渣导之一。” “怎么样?不掉价吧?” “过几天我就过来把你收了,放在身边看管,不让你留在凡间做恶。” “你倒是说到做到,把我收到北京去,我的理想也不要了,事业也不要了,从今往后我的理想就是实现你的理想,我的事业就是成就你的事业。” “说话算话” “一口唾沫一枚钉” “你等着。帅晓东你真得跟姐姐走,留下来就毁了,做什么不行你做导游。”我和季婕两人东一脚西一脚,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滩上晃着。 敏锐如季婕,当年应该早看透了行内生态,隐隐约约地仿佛看到了我的未来。 “你嫁给我呀,我就跟你走,绑在身边你就放心了。” “不嫁,我季婕这辈子不会嫁人的,谁都不嫁。”季婕说的不知道真假,我当然是不深究的,我对季婕一无所知,我连她是否还有嫁人的权利都不确定,毕竟,和她一样的周曼小孩都那么大了。我更没有想哪有女人不嫁人的,一旦碰到合适的没有人会那么理智的,这只怪我那时阅历太浅。 潜意识里我把所有这些都有意避开了,我怕一旦掀开,一切的美好都会随之消失了。 两个酒疯子在洁白的沙滩上瞎闹着,但那一刻,我深深地体会到了生而为人的意义,活了这么多年,我只为等着这么一个人,一个叫季婕的北京大妞。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来的时候根本不通知你。 季婕在我身上所留下的都是全新的,一张白纸的我,画什么就是什么,“帅小白,你可不可以不那么迷人,季婕抗不住诱惑,季婕是颜控。” “我不是小白了,都给季婕画坏了。” “画坏就画坏,我高兴,别人毁不如我来毁。”季婕疯起来的时候和安静下来像是两个人。 “我以为姐姐是个淑女,没想到碰到个疯子。”疯子这个词后来一直成了我对女生的最高褒奖,每每说起这个词的时候,我想到的都是和季婕在一起时最纯真最纯粹的那一段时光。 “姐姐是双面人格,这个世上的人只能看到一面,只有你和周曼可以看到全部。”季婕提到周曼。 “还好,那岂不是说我的情敌只是一个女人?”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季婕一语双关。 “重色轻友的季婕,看看周曼在干吗?你甩人家在那边了。”我回身一看已经离得很远的那一家三口。 “留点时间给老夏,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在一起多多了。”我们越走越远,远得再看他们时只是三个黑点。 疯够了,也疯累了,季婕安静下来,季婕迎着海风站着,看着远处的渔船,落日的余辉照在海面,也照在海边的季婕身上,这景色美得让人心悸。 求什么天长地久?只此一刻的拥有,足够温暖一世了。 季婕美得像一尊雕塑,我从她身后拥紧她,亲吻她的发梢,此时此刻,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力量阻止我爱上这个女人。 “帅晓东,回来打牌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师哥崔生平的电话,我和他从没有交集,我是新人,除了给我做过培训的几个师姐师兄我知道,其他同事都是照着公司发的通讯录抄下来的号码。 那时的手机存号码的数量有上限。我是听他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怕有所慢待,所以才从通讯本里翻出来的,每一个导游都有一本这样的本子,记录着每一条线路的景点、酒店、餐厅,购物店、同行、同事、司机、各地方的外联经理…… 一册通讯本就是一个导游在职场上的缩影。 “我不打了,陪着客人呢。”我想我的司机一定是进到里面去了,从他那里可以知道我的存在。 “沙滩有什么好陪的,到这里都是放羊的,三缺一呢,搞不懂你们这些新导游都用什么套路?”任何一个景区总会一个供司机导游休息的地方,里面会有麻将桌,有扑克牌。 这是一门生意,有司机导游愿意去聚集的地方往往生意都很好,司机导游本身就要抽烟,喝水,而且导游都会将客人的集合地点定在他休息的地方,有流量就有生意。 跟团实习的时候,师姐们郑重地介绍过这些地方,因为我们会在这些地方呆很多时间,我们也要在这些地方学到很多东西,这里是一个信息的交换中心,哪里有新的项目推介,哪家店被上了黑名单,当然也包括哪个人有了什么三八新闻,哪个倒霉蛋碰到了质检人员…… “下次吧,这次真的不玩了。”确实没有打牌的欲望,有季婕在,其他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这人真没劲。”崔生平的语气有点不爽,说完挂了电话。 “学会拒绝是职场生存的一条法则。”季婕满意我的表现。 “姐姐在,我谁都不陪。” “算你乖。”季婕又过来抓我的头。真要把我当宠物猫了,没事就捋一下毛。 但我享受这种待遇。 回到周曼他们身边的时候,豆豆也玩得累了,小男孩挖了几个洞,堆了几堆沙,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一堆沙子的幸福和游乐园的幸福其实在孩子心中没多大的区别。 周曼说晚上老夏自己去赴宴就好了,我们自己回酒店,饿了再吃就好。 “晚餐都不想吃了,珠城人喜欢喝早晚茶,不如晚些一起体验下喝晚茶。”看得出来,季婕真的很熟悉这个城市。 周曼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偶尔体验一下当地人的生活很不错。 回到酒店,宴请方来接老夏的车子已经到了,老夏回到房间简单整理一下就走了。 “走,楼下给你挑两套衣服。”季婕总算找到了点空闲。 “贵死了,不买。”我不想季婕买东西给我,小纪念品还好,衣服这种东西,不出手倒什么都能穿,要送人太便宜了拿不出手的,而且酒店大堂那种精品店,比专卖店还要贵得多,实在还不在我的消费区。 “就买两套先应付一下,算姐姐给你的礼物。 我说过你的穿衣以后我把关,相信姐姐的衣品。”季婕既要说服我去买衣服,还要顾及我这颗屌丝的自尊,这万一是颗玻璃心就麻烦。 架不住季婕连哄带拽,来到精品店。果然是每一件衣服都可以让我心疼钱包三分钟。 季婕买衣服,倒不是需要我配合不停地试穿,试了三件外套,买了两件。一深蓝一浅绿两件夹克衫。配两条收身牛仔裤。 “实在没有太多合适的,打底衣你自己去买两件应付一下,买纯色的,你要走型男路线,以后有空我再帮你买。”季婕将账单签了全挂到房费里。 大几千米,对于那时的我,这个数目换几件衣服还是有点多,虽然前辈们给我描述了很多一个团下来买一套房的场景,我心中是有大钱的,但毕竟还刚出道,这些场景只在故事里,事实上,我兜里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向季婕道谢,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有钱了要加倍回报给她。 “买这么好衣服干吗?又没机会穿。穿的比客人都洋气了,招人恨。”我得到的培训是上团时着装要朴素,几个师姐都因为打扮太入时被投诉过了。 “谁说导游就不能吃好的,穿好的,装穷叫苦有什么必要。”季婕的理念完全不同。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回到房间全身换一下,衣品对了,人也帅气了,我也对镜子中的自己深感满意。 “我就是要把你打扮得帅帅的。”季婕左看右看,前后转了几遍。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姐姐,干吗对我会这么好?”我还是觉得受之有愧,我这样的长期生活在一堆直男里面的人。对接受女人礼物总有点排斥。 “你受得起最好的。”季婕说。 季婕叫我晚上去餐厅就这么穿着了,让周曼过过眼,让她评价一下。 看着兴致勃勃的季婕,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况且,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明天一大早她就走了,留个好印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