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承诺及第八三章 受拥戴 鲁天亢称王 点横撇捺感谢一直关注和支持鄙人之拙作——《打鬼子去》的朋友们! 您的支持和鼓励,是点横撇捺创作的动力源泉。 您的每一个点击,每一份评论,每一朵鲜花,都让点横撇捺感到激动和欣慰。 您的订阅更是让点横撇捺感受到了责任。不敢期望您看书后能夸赞、打赏,若能让您花钱看书后不至于后悔,点横撇捺就感到很知足了。为了表达对您订阅《打鬼子去》的谢意,点横撇捺郑重承诺:第八二章——第九一章全部免费阅读,自第九二章起,每十个VIP之后将有十个免费章节。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钱是好东西,若是钻进孔方兄的方孔里再也出不来,那就真的成了世界上最穷的人——穷得只剩下钱了。多少为您省点钱,点横撇捺的心里会好受些。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期盼您继续关注《打鬼子去》,点横撇捺在铁血等着您。 第八三章 受拥戴 鲁天亢称王 尽管是迅速撤走,但是,鲁天亢的毋山土匪攻克县城的美名还是通过临县百姓的口口相传迅速传播开去。 截取老张和老李的一番对话如下: “哎?老张,知道么?毋山土匪个个身怀绝技,人人能飞檐走壁,站在城墙下面,一纵身,嗖地一下就能翻上城墙。” “是,老李,我也听说了,这可不是吹牛,不然,那么高的城墙,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听说,守卫城墙的鬼子和二鬼子,不到半个时辰就全被杀光,特别是那个土匪头子叫鲁天亢的,据说更是了得,一副金刚不坏之躯,子弹打在身上,就等于给他挠痒痒。” “哎?老哥,知道吗?听说毋山要招土匪了。” “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以前,他们可从来没有招过土匪啊。” “你看,外行了吧?以前,是国民政府的天下,不是犯了案被逼无奈,谁愿意落个土匪的名声?现在不同了,土匪也打鬼子。你看,毋山土匪多痛快,说个打鬼子,当家的一声令下,就到县城里对着日本鬼子乱砍一通。听说了吗?为了给那些被砍掉脚的日本兵装上假脚,鬼子把城里所有的鞋匠都集中在一起,昼夜不停,说是如果十天之内完不成,就把他们的脚也砍掉。” “看来,当鞋匠也不容易。唉?刚才说道哪儿了?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毋山要招土匪?” “对。我也是听邻居说的。” “这倒是件好事,我家小三今年十八了,还没事做,倒不如让他去当土匪。只是,要是让日本鬼子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嘿嘿,我说老弟,你咋糊涂了?这种事,谁会对日本鬼子说?你信不,咱哥俩在这里说话,就是有日本鬼子站在这里听,他们也听不懂。” “老哥,我是怕二鬼子。” “老弟,二鬼子你也不用担心,乡里乡亲的,谁能好意思?他们都是为了讨口饭吃,谁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日本人?” “老哥说的也是,就说我那邻居王三愣吧,现在是皇协军的排长,他的哥哥当的是国军,可是他的弟弟却参加了游击队,每到逢年过节还要聚在一起庆团圆,可是,在日本鬼子那里,王三愣子却是个独子,你说,这不是笑话吗?” “日本鬼子就是睁眼瞎,只要是个中国人,只要不是掘祖宗坟的主儿,就不会偏向日本鬼子。” “老哥,幸亏今天遇见你,要不然,我可就坐失良机了,去毋山当土匪多好,离家近,还能杀鬼子,我想,他们的饷银也肯定少不了吧。” “当然了,听说毋山土匪们都富着呢,只要是被选中,就先发给十块大洋贴补家用,十块大洋,至少能买五亩上好的水浇地。可是有一条,赖汉子人家可不要。” “老哥,我们家小三肯定没问题,从小就跟他的外姥爷练武。” “嗯,还别说,你们家小三,我看行,去了准能选上。” 不到一个月,毋山土匪的人数发展到两千人。别小看这两千人,他们可不是一群无能之辈,他们是从一万多报名的人中选出来的,不能说个个武艺超群,但是人人都有身好武艺倒是肯定的。 鲁天亢把主力放在毋岭,除此之外又在外围开辟了五个山头,作为毋岭的外围。两千人的队伍,如果在国军系列里,也就相当于两个乙种团,但是作为占山为王的土匪,那就了不得了。拥有二三百名土匪已经够多,就别说是两千多人了。 这天,猫王黄九找到了左边柳,对他说:“军师,不瞒您说,这些日子我很不痛快。” 左边柳问:“哦?怎么了?是不是左某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让猫王老弟不高兴了?” 黄九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称呼。” 左边柳问:“你这称呼怎么了?猫王黄九,叫得顺口,听着顺耳,挺好的。” 黄九说:“军师,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您说,你是毋山的军师,鲁大当家的是当家人,我呢?还什么什么王,总觉得别扭。您说,我在这里,称的什么王?可是,人们都这样叫我,就连您和当家的也这么叫我。您说,这,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左边柳宽慰道:“人们叫顺口了,无所谓的吗。” 黄九说:“其实,谁也不怨,要怨就怨我自己,当初,一时头脑发热,就给自己封了个王,还猫王,您说,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左边柳说;“其实,当时称王时,肯定有你的想法。说说看。” 黄九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总觉得一旦被称作什么王,就感觉威风八面似的。展昭不是被皇帝封了个御猫吗?我干脆就叫猫王得了。” 左边柳说:“猫王老兄,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想,自古以来,不管是起来造反的英雄,还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自称为王的数不胜数。我想,他们之所以称王,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做得好就能顺天应人,号召天下。” 黄九说;“还是军师分析得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这样,我看,就跟当家的说说,让他也称王算了。鲁大当家的称了王,再叫我猫王,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左边柳说:“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黄九说:“这个我有经验,称王吗,自然要顺应天意。这好办,不管采取什么方法,只要让人们信服就行。我倒有个主意,找头鹿,想办法让它把写好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去,然后假装狩猎一箭射中了它,杀掉后取出我们所要的东西,这不就算作顺应天意了?” 左边柳揶揄道:“当年你称王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黄九红着脸说:“也不全是,当时我是把一块红绸子塞到了一只大花猫的肚子里。” 左边柳继续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你已经把当家的封号都想好了,到时候,你肯定就劝当家的自封为鹿王。” 黄九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左边柳笑着说;“这还用问?你不就是自封为猫王吗?” 黄九和左边柳所做的这一切,鲁天亢当然毫不知情。这天,黄九带着手下猎到一只鹿,抬回去宰杀时,从它的肚子里取出了一块红绸子,那个当伙夫的土匪不识字,就叫过几个识字的土匪,那几个土匪好奇地将红绸子展开,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怎么了这是?”当伙夫的土匪问。 没有人回他的话,因为人们的目光仍旧定格在那块红绸子上。 “怎么了这是?”那伙夫土匪急了,抬高了嗓门,同时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土匪。那土匪愣了一下,对他“嘘”了一声,然后压低嗓门说:“那上面写着‘鲁天亢当王’。” “这还了得?”那伙夫土匪急了,“得快去告诉当家的,我们当家的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哭声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但是紧接着人们就明白了过来,于是劝慰道:“你这个人听风就是雨,那个王是称王的王,王侯将相的王,不是那个死人的亡。这块红绸子上的字告诉我们,我们当家的应该称王做皇帝。” “真的?我现在就告诉当家的去。”说着,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去向鲁天亢报告了,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水。 “真的?”听了伙夫的汇报,鲁天亢觉得很是惊讶,他想了想,嘱咐道,“先不要声张,拿来我看。” 伙夫土匪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来那块红绸布。鲁天亢拿过来看了又看,陷入了沉思。 那伙夫土匪在一旁看着,一心等着领赏,却没想到鲁天亢突然对他说:“你去吧,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许讲。”然后他吩咐保罗:“去,把军师和猫王叫到这里来。” 左边柳和黄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议事厅,鲁天亢屏退左右,然后不动声色地拿出那块红绸布,对他们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九看了看左边柳,左边柳又看了看黄九,左边柳摇了摇头对鲁天亢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鲁天亢看着黄九:“你呢?” 黄九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鲁天亢笑了笑说;“你们以为把陈胜吴广的那一套学到了手就能骗人了?错了,连我都骗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把我的封号都想好了吧,在鹿的肚子里发现的,当然就应该叫做鹿王了,是不是?” 黄九吃惊地问道:“您,您怎么知道?” 鲁天亢笑得更厉害了:“你不就叫猫王吗?难道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 一见再也隐瞒不住,黄九看了看左边柳,左边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鲁天亢说:“既然当家的猜到了,我们也就不瞒你了,实话告诉您,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两人一手操办的。” 左边柳接着说;“其实,猫王也是为了我们山寨着想,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我们只有二百多人,控制起来容易些。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有了两千多人的队伍,如何控制他们,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从调遣,可就要动一动脑筋了。要想控制人,首先就要控制他们的思想,让他们觉得跟着你就是对的,跟你作对就是错的,让所有人都死心塌地为你的马首是瞻,这才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你们的苦心我明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凡是看过司马迁《史记》的人都会想到,这是跟着陈胜吴广学的,一旦真相大白,恐怕事情就会适得其反。” 左边柳自责地说:“看来,我们的想法还真的太简单了。” 鲁天亢说;“你们的心意是好的,这些就足够了。” 黄九显然有些着急:“当家的,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鲁天亢说;“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左边柳说:“恐怕,现在整个山寨都知道了。” 鲁天亢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现在看来,也只好将计就计,再来个顺天应人之举了。”然后他对黄九说:“猫王老弟,去集合山寨所有的弟兄到聚义厅门前,我有话说。”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土匪都集合在聚义厅前,鲁天亢拿出那块写着“鲁天亢当王”的红绸布,对他们说;“今天早晨,我们的伙夫宰杀昨天猎取的鹿时,在鹿的肚子里发现了这块红绸布,上面写着我鲁天亢应该称王称帝。这是件好事情,我称王称帝做了天下,你们不就成了辅佐我登基的开国元勋了吗?不过,我想,我还要验证一下这上天昭示的真假,所以我决定,设坛焚香,为民求雨,如果三炷香过后,上天能够降下甘霖,那么我就顺应天命,称王,否则,我鲁天亢还是我鲁天亢” 土匪们抬头看了看,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天上没有一丝云,也没有风。如果是别人说这种天气里下雨,那就等于痴人说梦,没有一个人相信。可是,今天说这话的不是痴人,说的也不是梦话,而是他们一个个早已心服口服的当家人,但是,听了鲁天亢的话,他们还是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的叹息,有的摇头。 黄九也急了,轻轻对左边柳说;“军师,你说,当家的采取什么办法不好,非要和老天爷打赌,你看,现在是晴空万里,连点儿风丝也没有,那雨哪能说下就下?” 左边柳倒是不太着急,劝慰道:“猫王,不要着急,不是还说有三炷香的时间吗?” 黄九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不着急,我着急呀!” 一炷香燃尽,天上晴空万里。 二炷香燃尽,天空万里无云。 台下的土匪们有些骚动,但是看了看祭坛上的当家人,一个个仍然站立着,虔诚地拱手等待着,就又耐下了性子。 第三炷香燃到一半时,人们感到了一丝凉风,周围的树梢跟着稍微动了动,紧接着就感到了第二丝、第三丝……风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人们就发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紧随这阵凉风从西北方向腾然而起,不大一会儿工夫就遮蔽了半边天。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大雨就像是花园口的黄河水,咆哮而下。 顷刻间,第三炷香被大雨浇灭。 土匪们先是惊讶,紧接着就爆出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大王,大王……” 鲁天亢的眼睛湿润了,他又想起了母亲的话:“我们家里要出一个王”。难道,现在真的应验,母亲所说的那个王就是现在将要做的山大王?他在心里感到好笑,另一方面又慨叹着造化的弄人。但是无论如何,现在要称王了,虽然,他的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左边柳走过来,对他说;“当家的,现在雨正下得起劲,何不再择良日登基?” 鲁天亢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建议:“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好日子,既然上天想让我称王,也就不会在乎什么仪式。再说,称号而已,当家的和什么什么王有什么两样?还不都是山大王?” 黄九凑了过来,对鲁天亢说;“看来,当家的真是称王称帝的命,不像我,自封个猫王糊弄自己。当家的,想好了吗?是不是就叫鹿王?” 鲁天亢说:“既然我们是土匪,我当然叫‘匪王’最合适,名正言顺。” 匪王雨天登基,当然要杀鸡宰羊对山寨所有人犒劳一番,当然要按照等级给土匪们发些赏钱,这是统治的需要,也是鲁天亢在创造机会犒赏他的手下。钱是身外之物,花完了再挣,不能小家子气,小家子气的人做不成大事。 卷一 第一章 秘密使命 写在前面的话 我们家乡,有关土匪的传说很多,有褒有贬,众说纷纭,但总起来贬多褒少。这也难怪,作为一个游离于正常社会秩序之外的组织,为了生存,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杀人越货更是司空见惯,无论谁当权,无不是剿灭之而后快。 土匪是一个总称,是一个集合名词,恶贯满盈的土匪比比皆是,但也不乏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义匪,当外敌入侵、国破家亡之际,他们主持正义、抵御倭寇,在民族大义面前照样表现出了誓死不当亡国奴的凛然正气,此时此刻,他们照样是民族的脊梁! 我下面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伙义匪的故事,面对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他们不胆怯,不退缩,与鬼子斗智斗勇,屡建奇功。但是,战功卓著却无处领赏,叱咤风云却无人喝彩,最终还要面临被剿灭的命运…… 鉴于诸多原因,本书人物虚构、地点虚构、故事情节虚构。 笔者需要特别提醒的是:看书,重在消遣,好看即可,没必要较真儿,倘若与某位行家里手的故事有些相同之处,那也只是巧合而已,还请多多海涵敬请原谅。 此外,笔者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倘若凑巧能让当自强的中国好男儿在消遣中多少激发些男人的血性,笔者则甚感欣慰。 侵略者违背天道。 侵略者必将遭到被侵略者的顽强反击。 侵略者的下场就是灭亡! 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国这片早已满目疮痍的土地,再次遭到了蹂躏,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无论是国民党领导的正规军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无不进行着抗敌御侮的战斗,即使是呼啸山林,曾经为政府、民众所不容的土匪,也成了强有力的抗击侵略的力量。 第一章 秘密使命 1937年十月某日,刚刚经历过忻口战役的八路军总部正在急行军中。他们,要率领自己的队伍深入太行山腹地,趁日本人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之际,站稳脚跟,发展势力,壮大力量。 “2号,现在看起来,中央的预见非常正确,蒋介石和阎老西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首长说。 “老蒋的做法是抗战第一,保存实力第二,他没有后顾之忧,就是连卫立煌本人也搭进去,也不会动摇中央军的根基;可那阎老西就不同了,阎老西虽然也是一门心思抗日,但他是有后顾之忧的,如果他的晋绥军没了,在老蒋面前,那就只有当孙子的份儿了,他的做法当然是抗战第二,而保存实力为第一。所以,忻口战役的结局注定是:兵虽多,将虽广,却必败。” 首长平时紧绷着的脸上掠过一丝难得的笑意,目光依旧平时前方。 “究其原因,就在于一个‘和’字,还是老祖宗总结的好:‘以和为贵’。”首长说。 首长说:“可惜呀!我们倒是真心抗日,也是真心想与他们联合,可是,我们毕竟兵少将寡,虽说在平型关和雁门关取得了胜利,但是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仍然是杯水车薪。” 首长说:“其实,这正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在山西,我们是挡不住日本人的进攻步伐的,充其量也就是让他们的脚步放慢些罢了。” 首长说:“所以,我们八路军开赴抗日最前线是非常正确的:日本人来了,中央军走了,晋绥军退了,太行山这个大舞台就给我们八路军空出来了。城镇很快就会成为日本鬼子的天下,山区则马上就成为我们的天下了。” 首长说:“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一定要打赢平型关战役和雁门关战役的重大意义。” 首长笑得很得意:“三个字:‘造舆论’。不打几次胜仗,偌大个中国,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八路军?” 部队又进入一片崇山峻岭之中,首长问:“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作战参谋催马过来:“报告首长,这里是毋山区。” 首长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前方有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报告首长,前面,一伙土匪挡住了去路。” 没等首长发话,首长训斥道:“笑话,一伙土匪?堂堂的八路军能让一伙土匪挡住去路?告诉部队,继续通过,那伙土匪胆敢动粗就灭了他们。” 首长轻轻挥了挥手,否定了首长的命令:“唉?我们不是刚才还说‘以和为贵’吗?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走,我们去看看。” 首长和首长催马来到队伍前面,定睛一看时,却有些大惊失色:足足有二百多名荷枪实弹的土匪占据着有利的位置虎视眈眈着他们。 首长侧过头轻声对首长说;“2号,看来,我们遇到劲敌了。” 首长微微点头:“一看这排兵布阵就知道这是个行家,如此看来,我们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伙土匪。” 首长提醒道;“不只如此,看看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比我们的先进。” 首长说:“我看到了,幸亏没跟他们硬碰硬。”然后他高声喊道;“我们是刚刚参加完忻口战役的八路军,初来乍到不知规矩,还望当家的海涵。” “你们就是取得平型关和雁门关大捷的八路军吗?”树林里有人喊道。 首长喊道;“正是,我们只是不小心闯入贵地,实在是没有冒犯的意思,还望当家的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一片沉寂。 很显然,土匪们实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长和首长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树林里又传来了喊话声;“是你们的伤员让我相信了你们,你们可以通过了,不过,我奉劝你们不要有别的心思,我们的枪口会一直对着你们,直到你们走出毋山。” 首长喊道;“那就多谢了!我保证,我们的人决不会左顾右盼。 终于走出了毋山区,首长对首长说;“2号,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首长问:“哦?该不会是跟土匪有关系吧。” 首长微微一笑:“2号,还真的让您猜对了,还真的与土匪有关。” 首长饶有兴致地说:“哦?说说看。” 首长说:“虽说这日本人一来,为我们提供了广阔的舞台,但是,我们面临的处境却是更加险恶了:日本人当然不会容忍所有跟他们作对的武装力量,与我们为敌是肯定的;阎老西的眼光永远只停留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不管是中央军、八路军还是日本人,统统都被他视为敌人,他的这个小九九路人皆知;蒋介石现在倒是承认我们,把我们划归为他的第八路军,但是他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的,他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把我们消灭掉,即使消灭不了也要让我们遭到重创,只不过我们技高一筹,打了两个胜仗就要化整为零,不但保存自己,更能够发展壮大自己。2号,不知您想过没有,一旦战事转入平稳,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央军、晋绥军,都会统统拿我们开刀,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听了首长的话,首长的眉头蹙成了疙瘩:“你说的这些,也正是我头疼的问题。不瞒你说,我现在还真的没有好的方案可以实施。刚才不是说到了土匪吗?快说说。” 首长说:“我是这样想的,土匪名声不好,在人们心中,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毫无是非观念,干得都是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勾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一伙土匪,再把他们训练成以一当十的精英,那就等于在敌人的心脏里揳进去一颗钉子。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做得隐秘,无论是日本人还是阎锡山,都不会把土匪当回事儿。” 首长说:“你的想法倒是很好,但是,土匪们都自由散漫惯了,要想控制他们,哪能那么容易?” 首长提醒说;“对于一伙土匪来说,只要是控制了老大,就等于控制了所有的土匪。” 首长点了点头。 首长继续说;“2号,我是这样想的,派一个文韬武略兼备的人到毋山,然后假以时日,肯定能行。想必刚才您也看到了,那伙土匪装备精良,说明他们的当家人不一般,最重要的是他们痛恨日本鬼子,与我们的战略目的一致,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到好处,背靠太行山,进可攻退可守,周围散布着毋县、临县、廖县、没县、唐赢县等好几个县城。这几个县城,日本鬼子很快就会占领,到时候,如果有一伙土匪经常骚扰他们,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太安宁。” 首长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看,谁去更合适?” 首长说;“鲁天亢。” 首长心中一凛,马上就否决道:“不行不行,他去不合适。” 首长笑了:“恐怕,您是舍不得您的爱将吧。” 首长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吧。 首长接着说;“鲁天亢,一个月前从莫斯科军事学院毕业,后经法国辗转到达延安,至今未被安排实际工作。最重要的是,此人文韬武略兼备,而且勇猛过人,几天前,要不是他把您扑下马,也许,那颗子弹就会打在您的身上。如果我猜的不错,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您舍不得他。” 首长叹了口气;“也许吧,毕竟,他救了我一命。” 首长宽慰说;“放心,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山大王,那可是真正的土皇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呼风唤雨,惟我独尊。” 首长叹了口气说;“也好,不过,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是他的上线,跟他保持单线联系。记住,这件事不能记入档案,不可走漏消息,如果那样,不但鲁天亢的处境会很危急,还会让我们自己至少在舆论上处于不利的地位。” 首长问:“2号,这件事情还要不要上报中央?” 首长轻轻挥挥手:“算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看还是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汇报比较好。” 首长把鲁天亢叫到一个隐蔽的所在,对他说;“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返回毋山当土匪,当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匪,” 鲁天亢一脸的雾水:“首长,请恕我直言,我千里迢迢到苏联学习,现在终于学成回国,目的是杀敌报国,不是去当土匪的。说实话,我不愿意去。” 首长微笑着说;“这在情理之中,放着好好的八路军不干,谁愿意去当一个土匪?可是话又说回来,我们八路军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需要多方面平衡我们的力量。我跟2号已经商量过了,派你去最合适。原因有二:一是你武艺高强机警智慧,二是你初来乍到,没有几个人认识你,等你走之后,我们就会把你的档案全部销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背景。” 鲁天亢问:“首长,那么,以后我要是想跟您联系怎么办?” 首长说;“我们是单线联系,我是你的上线。如果需要,我会亲自去找你。” 鲁天亢没有说话,他在想,他跟首长单线联系,而且又没有档案可查,一旦首长有什么不测,自己又该怎么办?但是,这种话他不能问,他只能在心里说,首长,那是多大的官?肯定不会有事的。 首长接着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当土匪,最好能尽快取得对这伙土匪的控制权,尽可能地牵制日军以及国民党的力量。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干涉你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鲁天亢担心地说:“如果受到围剿怎么办?” 首长说;“躲,保存实力。放心,不管是日本鬼子还是蒋介石阎锡山,都不会拿一伙土匪当回事儿的。和土匪较真,他们一定会觉得很没有脸面。” 鲁天亢说:“首长,叫我当土匪,我可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首长说;“打日本鬼子,我们都没有经验,还不照样要打?遇事不要急躁,多动动脑子。” 鲁天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首长,如果我遇到非常重大的问题需要请示怎么办?” 首长说;“我与2号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要你的心永远向着党向着人民,凡事你自己做主。或许,过些日子,等战事平稳了,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鲁天亢:“这?” 首长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他说;“我们相信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土匪,要时时想着扮演好土匪,想土匪应该想的,做土匪应该做的,甚至比真正的土匪更无赖,更凶狠。” 带着秘密使命和首长的重托,鲁天亢来到了毋山区。那里,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的世界。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呢?陷阱?死亡?抑或是满地的鲜花?他都不得而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行。 一大片墨一样浓酽的云在西北天空快速升腾,裹挟着狂风和暴雨铺天盖地而来,里面还夹杂着玉米粒大小的冰雹。 鲁天亢抬起头看了看,狠狠地骂了句:“奶奶的,这鬼天气,跟现在的社会一样不正常!都十月了,还下这么大的雨。”随即把身子挪动到巨石的背风面,以躲避狂风暴雨和冰雹的袭击。 鲁天亢之所以把地点选在这里,除了巨石靠近那条羊肠小道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它恰巧处于小道的拐弯处,便于观察和隐蔽,不管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只要从这条路上经过,就逃不出他鲁天亢的视线。 鲁天亢已经在这里蹲守两天了,可是他仍要坚持。 他别无选择,他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当土匪,没想到当土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要交投名状。 投名状就是一颗人头。 “唉!没办法,现在的任务是当土匪,只好找一个倒霉鬼了。”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五十米开外的那条小路,小路上仍然空空如也,不见一人,他一面叫着苦,一面祈求老天爷垂青眷顾,好歹打发个人来,最好是日本鬼子。 风停了,雨却越下越大。 猛然间一个霹雳,照亮了雨中的世界。鲁天亢瑟缩着身子,本来闭着的眼睛被震开。紧接着又是一个霹雳,鲁天亢分明看见,正有一人牵着马朝自己走来。准确地说应该是为了避雨朝巨石走来。鲁天亢深信,来人不会对他感兴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发现巨石后面的人。 事实情况正是如此。 当鲁天亢从巨石后面闪出时,着实把来人吓了一跳。 来人愣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 鲁天亢微微一笑:“我是我。” 来人也微微一笑,随即问道:“在这里干什么?” 鲁天亢回了一句:“等人。” 来人又是一愣:“笑话!这荒郊野地的,能等到什么人?” 鲁天亢答:“找死的人。” “找死的人?”来人疑惑地看了鲁天亢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刚硬起来,因为他看到的是鲁天亢充满杀气的脸。 “对!就是像你这样的倒霉蛋。”鲁天亢横下一条心,冷冷地一笑说,“我鲁天亢明人不做暗事,就是要借你的人头一用,在此先谢过。”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自己现在就是土匪,绝不能心慈手软,与抗日大业相比,一个人的性命是很微小的。这样想着,他的刀尖就刺向了来人的胸膛。 但随即他就感到了情况的不妙,因为他感到一把利刃同时也戳在了自己的胸口,那利刃肯定是对方的。 “好汉,收手吧,今儿碰到硬茬子了。”来人轻蔑地一笑。 鲁天亢被他的笑激怒,狠狠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来人的语气中带着疑惑:“好汉,你我有仇?” 鲁天亢说:“无冤无仇。” 来人更加疑惑了:“那为什么要以死相拼?” 鲁天亢说:“因为没有你的人头我就得死,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人头,可是我也不想死。” 来人问:“告诉我,谁指使你干的?也让我明白我的仇人是谁。” 鲁天亢说:“你没有仇人。实话告诉你,谁从这里路过,我就要谁的人头。” 来人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你是想拿我的头当投名状入土匪的伙?” 鲁天亢说:“一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那就痛痛快快地成全我吧,免得受罪。” 来人冷笑道:“谁成全谁还不一定呢。” 鲁天亢说:“那就来吧。”说着,手中的刀往前猛刺,与此同时,他的胸膛里也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楚,那痛楚致使他浑身痉挛,昏死过去。 卷一 第二章 身世 第二章 身世 鲁天亢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雨过天晴。 如果不是胸口的剧烈疼痛,鲁天亢甚至怀疑自己是刚刚睡醒。他用力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利剑,又把插在对方胸口的刀拔出,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山坳里的窝棚走去。 生死未卜,投名状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 还好,刚才的大雨并没有把窝棚里的干草打湿,鲁天亢顺势躺了下去,拿出金疮药涂在自己的伤口处。 伤口和药粉接触所产生的剧烈疼痛使他的身体再次剧烈地痉挛起来。这次,他挺了过去,没有昏迷。 迷迷糊糊中,鲁天亢忽然又想起了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我们家里要出一个王。”鲁天亢的母亲对他说,“至少有三位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第一次这样说的是一位的身穿白色长袍的长者,他是无意中路过他家,进来讨水喝。 那天,天上正飘着雪花,鲁天亢的母亲刚刚做完玉米粥,见有人讨水,盛了一碗就端了出去,随手还捏了些咸盐放在了碗里。长者喝完,又要了一碗,鲁天亢的母亲照样端给了他,照样是随手放了些咸盐。 就这样,长者一连喝了三碗,然后抱歉地说:“夫人,对不起。您看,我把您一家人的晚饭快要喝没了。” 鲁天亢的母亲微微一笑:“您就尽管喝吧,天冷,多喝点儿暖和,出门在外不容易。” 长者环视了一下宅院,沉思了片刻,然后对鲁天亢的母亲说:“这个家里要出一个王。” 鲁天亢的母亲扑哧一声笑了:“我,我还没怀上呢。” “会怀上的。”那长者说完,再次道谢后飘然离去。 第二次这样说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事情发生在两年后。那道士仿佛刚刚云游至此,向鲁天亢的母亲化缘。鲁天亢的母亲刚刚把蒸好的馒头和窝头出笼,她看了看里面仅有的两个馒头,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个,走出去递给了道士。道士接过,深施一礼,然后环顾一下宅院,沉思了片刻说:“夫人,这个家里要出一个王。” 鲁天亢的母亲面露痛苦之色,低头道:“我,我还没怀上呢。” “快怀上了。”那道士说完,深施一礼,飘然离去。 望着道士的背影,鲁天亢的母亲一阵心酸,眼泪快要下来了。 第三次这样说的是一位手持禅杖的方丈。 那已经是三年后的事了。 那年,蝗灾旱灾相连,粮食歉收,灾民遍地。幸亏鲁天亢的父亲种了耐旱的高粱和谷子才幸免于难。 一伙灾民来到鲁天亢的家门口,鲁天亢的父亲和母亲拿出所有的粮食做了三十锅饭才勉强把灾民的肚子填饱。 最后一碗饭是盛在钵盂里的,拿钵盂的是位手持禅杖的方丈。 “家里没了粮食,以后怎么办?”方丈问。 鲁天亢的母亲微微一笑:“糠麸也能填饱肚子。” 方丈深施一礼:“阿弥陀佛,难得施主满怀善心又如此豁达,贫僧观汝宅院,有王者之气,你家里要出一个王。” 正在收拾碗筷的鲁天亢的母亲听了方丈的话后流下泪来,说:“不瞒您说,此前曾有两人说过跟您同样的话,可到现在为止,我连孩子都没怀上,哪来的王啊!” 方丈说:“女施主请放心,一年之内必定有喜。”然后又对鲁天亢的父亲说,“还请施主多行善事,少杀生。” 鲁天亢的父亲并没把方丈的话放在心上,他想:“还王呢?到现在连儿子的影子都没见。”于是,照样种地,农闲时照样打猎。那些猎物可是他用来换酒喝的本钱,他可舍不得,再说,捕风捉影的事他才不会相信呢。 没想到,事情还真让方丈说准了,就在之后的第十个月,鲁天亢的母亲有了妊娠反应,而且反应得特别厉害,尽管如此,鲁天亢的母亲还是欢天喜地——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带给大人的全都是希望,仿佛从刚刚长出的麦苗中联想到沉甸甸的麦穗。 “王不王的倒没啥,只要能给鲁家留个后我就知足了。”鲁天亢的母亲对丈夫说这话时,内心充满了幸福。 雪后初霁,正是寻找猎物的好时机,鲁天亢的父亲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可不想失去这个大好时光。 这天,他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就去了森林。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一行脚印。那是一头母狼的脚印,他顿时兴奋起来,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也就追了一里多路,果然看到了一匹狼,确实是一匹母狼。 那匹狼显然是受了伤,正一瘸一拐地在雪地里拼命往前挣扎着。它听到了后面的声音,或者说闻到了后面传来的人的气息,回头看了看,挣扎得更厉害了。 鲁天亢的父亲紧走几步,那匹狼已经在猎枪的射程之内,他果断地举起了枪。 那匹狼突然转过身来,猛然间前肢抬起,整个腹部呈现在鲁天亢的父亲面前。 鲁天亢的父亲一看就明白了,那匹狼是想告诉他,它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狼崽子,求他饶恕。 鲁天亢的父亲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开了枪——作为一名猎手,见了猎物不开枪就等于农民不种粮食,商人不赚利润,士兵不上战场。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匹母狼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用前爪在雪地上扒了个坑,然后把嘴埋在坑里,使出全身的力气吹出了一阵响亮而瘆人的嚎叫。 鲁天亢的父亲知道,那是狼在给同伙报信,他必须马上离开。 当他背着猎物——那匹死去的母狼将要走出森林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他知道,那是一群复仇的狼的眼睛,他不可能躲过这一劫。 他停了下来,把那匹死去的母狼放在雪地上,再把猎枪放在狼的身旁,然后拿出烟袋吸起了烟。 反抗是徒劳的,他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此时的他,一是后悔,二是遗憾,后悔的是,不该在错误的时间做出错误的判断干出错误的事情,惹起狼的众怒;遗憾的是,自己再也不能见到未出世的孩子。 正如鲁天亢的父亲所料,随着头狼的一声嚎叫,几十匹狼猛扑过来,鲁天亢父亲的身体顿时被撕碎,包括他的那支猎枪。 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了,取名鲁天亢。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降。鲁天亢八岁那年,母亲临终前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并且告诫他:不可涸泽而渔,不可焚林而猎。做事要网开一面,不可赶尽杀绝。 就在他悲痛欲绝无依无靠之时,一位僧人路过这里,帮他埋葬了母亲并带走了他。这位僧人就是后来他的师傅,空山名刹的方丈玄真大师。 “命都要没了,还王呢。”鲁天亢自嘲道。 窝棚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鲁天亢欠起身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艰难地朝窝棚爬来。鲁天亢本想帮帮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目睹那人艰难地爬行。 那人爬到了窝棚口,有气无力地问了声“有人吗?”然后就昏了过去。 鲁天亢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那人拖了进来。定睛看时,禁不住哑然失笑——眼前之人正是刚才被自己刺倒的对手。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他想。 可是,鲁天亢却打消了取他人头的想法,虽然现在这样做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其实,也并非鲁天亢不想乘人之危,而实在是鲁天亢爱慕他的才能而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身手还能如此快捷,武艺肯定不会在他之下。 两人再次对话,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现在你是刀俎我是鱼肉,别说人头,就是连心肝肺一块拿,我也只能任你宰割。”来人神志清醒后看到救他的人竟然是鲁天亢,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 鲁天亢看他一眼说:“趁人之危是小人的做法,我不是小人,所以做不来。” “你这金疮药不错。”过了一会儿,那人搭讪道。 “还行。”鲁天亢有意无意地搭着话,“只不过不太多了,顶多够咱俩再用两次的。” 那人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点儿,虽然抵不上你的好,但也能凑和着用。唉,你这金疮药是谁配的?蛮好,有股怪怪的感觉,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药材。” “我师傅。”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鲁天亢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我师傅没把配制的方法教给我,这是最后一瓶。”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说:“没关系,我会配制,等我们的伤再好点儿,我就教给你。我爹说过,练武的人不会配制金疮药可不行。很简单的,但是不能找错了药。” 鲁天亢瞥了他一眼:“废话,找对了药谁不会配?砚成面掺和在一块儿不就完事儿?” 那人笑了:“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金疮药由好多种药材配制而成,那并不是简单的掺和,而是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合理地配伍。” 鲁天亢说:“好了好了,过几天你教我就是了。唉!我问你,你到这毋山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有土匪?” 那人笑了:“正是知道有土匪我才来的。” 鲁天亢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可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那人的脸色黯然起来,苦笑一声道:“性命?性命算个球?”接着,他就对鲁天亢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叫吴开岭,吴家坳人氏。 吴家坳据毋山约一百里。俗话说,靠山吃山。由于地处山林,吴家坳人自然就以打猎为生,因为打猎,吴家坳人个个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特别是吴开岭的父亲吴勇奇,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智慧过人,被推为吴家坳的统领。 在吴勇奇的带领下,青壮年男人进山打猎,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小,日子过得尽管淡薄,却也平平安安有条不紊。 但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在几天前的一个黎明被打破。 吴开岭说:“那天,我刚刚被父亲从睡梦中唤醒,就听到哨兵来报,我们的山坳被一伙持枪的人包围了,说是要请我父亲去议事厅。父亲把哨兵打发走后,让我躲进地窖,我死活不肯,非要陪他一起去,父亲发怒了,劈头盖脸给了我两巴掌,然后硬是把我关进了地窖,并嘱咐我母亲没有他的话谁都不能放我出来。可是,等我出来后却傻了眼,我父亲连同全村的青壮年男子都被带走了,连同他们打猎的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母亲。母亲告诉我说,县长命令,所有能扛枪的人都去保卫县城,而且是按照名单抓人,一个不漏。父亲撒谎说我外出未归才幸免于难。我本来是想到县城找他们,可是,县城四门紧闭,而且城墙上还有重兵把守,不用问,我父亲还有我的乡亲们肯定是被县长抓走了——或者是下苦力,或者是被关进了大牢。我想,方圆百里,敢于跟县长和保安团作对的,只有毋山的土匪,要救出我爹还有我的乡亲们,只有请毋山的土匪帮忙,所以就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遇到了你。” 鲁天亢说:“这么说,是我坏了你的事?” 吴开岭叹了口气:“唉!凭天由命吧,你也不是故意的。哎?你想当土匪是为了什么?” 鲁天亢说:“活命!” 吴开岭问:“难道有人想害你命吗?” 鲁天亢说:“是我先害了别人的命——我东家的命,要是被官府抓住我就没了命。” 吴开岭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刘二阎王你认识吗?我是他们家的长工。”鲁天亢沉思了片刻,脑子里梳理着首长与他分别时给他的信息,说道,“我本是空名山空山名刹的俗家弟子,三年前,我师傅说,我的学业已成,让我下山谋生,经别人介绍,我就给刘二阎王当起了长工。刘二阎王因为贩私盐受到官府的查办,他找到我,让我替他顶罪,他还答应我,三年后我从监狱里出来,就给我二十亩地,另加一头黄牛。那时我刚娶了我的媳妇翠花,总盼着有自己的田地,能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于是咬咬牙就答应了。没承想,三年后我从监狱里出来,得到的却是难以想象的噩耗。刘二阎王趁我在监狱里,强行奸污了我媳妇翠花。翠花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夺妻之恨呢,我哪能忍受得了这窝囊气,一气之下我闯进刘二阎王的家里,拿刀捅了他。也算是我幸运,若在平时,我拿着刀肯定是闯不进去的,要知道,刘二阎王怕死得很,光是看门的就有五六个。也许是老天有眼,那天正赶上刘二阎王六十大寿,他点了一出戏,名叫《满堂彩》。据说刘二阎王看中了一个戏子,想纳为小妾,为了显摆自己的威风,临时决定在节目最后把全部家丁都叫去呐喊助兴。我进去时,刘二阎王正在台下一边拍手一边指挥着家丁们叫好呢。我站在面前时,他一时竟没能认出来。我二话没说,一刀就把他通了个透心凉。家丁们见状一时愣了神,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窜上了院墙。” “所以你就想上毋山当土匪。”吴开岭接住他的话茬。 “可是冯大当家的不相信刘二阎王是我杀的,非逼着我拿出投名状不可,没承想就遇到了你。”鲁天亢说。 吴开岭说:“不管是善缘还是还是恶缘,总是缘分。你差点儿让我没了命,又把这条命还给了我,你说过不想乘人之危,等过几天我的伤好点儿,你如果再想要我的人头,我想,我也不会太当回事儿。” 鲁天亢笑了:“你我都伤得这么重,谁死在谁前面还不一定呢?我们还是都好好活着吧。兴许是老天爷送给你我的一份儿善缘呢?” 吴开岭高兴了:“对!善缘!善缘!” (注:杀死刘二阎王的人身受重伤,被首长的警卫遇到,试图救其性命而未果,首长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鲁天亢,于是,鲁天亢就编纂了上述故事。) 鲁天亢和吴开岭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 吴开岭把金疮药的配制方法教给了鲁天亢。 这天,两人在大树下面乘凉,鲁天亢发现吴开岭闷闷不乐,于是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又想你爹了?” 吴开岭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我娘。不知怎的,现在我特别想他们。” 鲁天亢说:“咱们到县城去吧,或许能救出你爹和乡亲们。如果凑巧的话,就把县长的脑袋割下来当做投名状,岂不是一举两得?即使咱们的力量不够,至少也能打探打探你爹他们的下落,也好为营救他们做准备。” 吴开岭说:“也好,不过,去县城之前,我还想到家里看看,这几天我总是觉得心烦意乱的,怕出什么事。” 鲁天亢宽慰说:“能出什么事?难道县长还想让女人去守城镇不成?除非他的脑子里装的是糨糊。” 吴开岭摇摇头说:“说不好,可是我总觉得要出事,而且是大事,要不,心里不会这么烦?百爪挠心一样。” 小小的吴家坳遭受了大劫难。 天晴气朗。隔着好几座山,就能看到从吴家坳方向腾起的浓烟。 吴开岭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跨过几个山头。可是,望山跑死马,尽管两人的腿都要跑断了,等赶到吴家坳时还是晚了。 他们看到的是人间地狱。 吴开岭跑回家中,一脚踹开正在燃烧的家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母亲的尸体横躺在庭院里,嘴里衔着半块血淋淋的耳朵。全身的衣服已被撕扯烂,肚子被剖开,肠子鲜血流了一地。 吴开岭疯了似的扑在了母亲身上,嚎啕大哭。鲁天亢站在一旁,牙齿咬得咯咯响。 突然,吴开岭停止了哭泣,猛地擦了一下眼泪,大吼一声:“胡天赐,我日你祖宗!”骂声未落,抽出身上的剑就往门外冲。 鲁天亢一下抱住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使他安定下来。 “入土为安。先把你娘埋了再报仇也不迟。”鲁天亢提醒道。 吴开岭一下子醒悟过来,一边哭着一边整理母亲的尸首。 鲁天亢帮着他起了坟。 等把全村二百多号人的尸体埋葬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卷一 第三章 初遇鬼子 第三章 初遇鬼子 吴开岭怀着满腔怒火,磨好宝剑,拿好飞镖,去找胡天赐报仇。鲁天亢知道拦不住,也就不再阻拦,虽然知道此举是以卵击石,但仍然帮他做着准备。 人,有时就是为了复仇而活着。 吴开岭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连累别人。再说,我这一去,恐怕再也不能活着回来,我不想临死还欠着人情。” 鲁天亢说:“我差一点儿就杀了你,还亏欠着你一条命呢。” 吴开岭说:“那也不行,你又救活了我,就是把那条命又还给了我。” 鲁天亢说:“我跟着你,好歹有个帮手。” 吴开岭大声说:“我不需要!告诉你,我不需要!”说完,大踏步朝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发现鲁天亢还在远远地跟着他,于是转身回来,嗖的抽出宝剑指着鲁天亢怒气冲冲地吼道:“告诉你鲁天亢,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跟你不共戴天。” “谁稀罕跟着你?”鲁天亢沉思片刻,假装生气,扭头朝另一个岔道走去。 “还戴天?还戴地呢,那天是你家的?老天爷能听你的?”鲁天亢一边嘟囔着一边慢慢往前走,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既然老天爷不听你的,天也不是你家的,共戴天不共戴天你说了就不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想到这里,他又返回身追了上去。 可是,虽然他健步如飞,却仍没能撵上吴开岭,甚至连他的影子也没看到。但是他没有灰心,因为他知道吴开岭的目的地就是县城,最终目的就是杀胡天赐,给他爹娘还有父老乡亲们报仇。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急急追赶,而是从另一条小道斜插了过去。 羊跳谷狭长而崎岖,长度足有二里,最窄处却不足十米,健壮的山羊用尽力气腾空一跃就能跳到对面,羊跳谷据此得名。 用飞虎爪抓住对面的大树,借助绳索荡过羊跳谷,却是通往毋县城的捷径。鲁天亢曾经试过的,今天,由于急着赶路,他准备再试一次。 鲁天亢顺利过了羊跳谷,紧接着就是悬崖,可是他并不担心,有飞虎爪,顺着绳索滑下去就是。 他看好了悬崖边上的一棵树,正准备用飞虎爪抓住下悬崖时,却看到吴开岭正急匆匆赶来,隐蔽在一块巨石后面。鲁天亢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躲到草丛里观察。 山脊上走过一队士兵,那是十几个头戴钢盔身穿黄衣脚蹬皮靴手持钢枪的人,他们四处搜索着什么。鲁天亢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胡天赐手下的兵,而是日本鬼子,十几天前曾经较量过的。 单枪匹马,鲁天亢现在不想招惹他们,而是准备等这伙人过去后再去劝吴开岭快些离开。 那队士兵留下了两个人后,其余的顺着山梁继续向前搜寻。 那队士兵渐行渐远,鲁天亢准备劝吴开岭离开。可是没等他站起身,就被吴开岭的举动惊呆了。 吴开岭拎着宝剑一个箭步跨到两个士兵背后,手起剑落,两颗人头相继落地。动作之凌厉,下手指狠毒,令鲁天亢倒吸一口冷气:“乖乖,真他娘的天生的刽子手!” 杀了人,吴开岭也没有走开,而是爬在山谷边上往下看。 鲁天亢悄悄凑了过来。 “你到底还是来了。”吴开岭回头看是鲁天亢,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我赶在了你的前面到了这里。”鲁天亢不想被别人看扁,回了一句。 吴开岭说:“要不是我发现了我的仇人,我肯定早你一个时辰赶到这里。” 鲁天亢心里说:“吹牛!”但还是关切地问:“谁?在哪找到的?” 吴开岭抬起右手往山谷里一指,鲁天亢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至少有几百个和刚才死去的那两个日本鬼子的穿着一样的士兵正在山谷里走着。 吴开岭说:“来的路上,我看到这伙人正在一个空地上吃饭,我无意中看到一个家伙拿着我母亲的碧玉簪翻来覆去观赏,那家伙的左耳朵还包着纱布,我敢断定,就是那狗日的祸害了我的娘亲,我非宰了他不可。” 鲁天亢问:“你会不会搞错?离得那么远,你能看清?再说了,世界上同样的东西多了,你就能断定那碧玉簪就是你母亲的?” 吴开岭不乐意了:“你是在怀疑我的眼睛?那碧玉簪是我家的祖传之宝,是我奶奶亲手传给我娘亲的,我小时候天天玩天天看,哪能看错了?别说还是大白天,就是夜里,借着月光星光,我也能一眼认出来。再说,那人的耳朵为什么包着纱布?还有血洇出来?肯定是被我娘咬掉了一块。” 鲁天亢担心地说:“就算你能认出他来,我们也不太好办,他们有那么多人呢。” 吴开岭说:“没事,巡逻队刚过去,哨兵被我干掉了,山谷里的人还不知道呢,趁他们没有防备,先找到祸害我娘的王八蛋,结果了再说。”说着,随手扬了扬手里的飞镖。 鲁天亢提醒道:“山上有的是石头。” 吴开岭冲他一伸大拇指说:“好主意!让这些王八蛋尝尝咱毋山里石头的味道。” 吴开岭终于看到了杀害母亲的仇人。 仇人正骑着马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吴开岭手执三个飞镖,正咬着牙直愣愣瞪着他。也许,人在危急关头能够预测吉凶,猛然间,仇人的神情紧张起来,惊恐地环顾着四周,却没想到,当他抬起头往上观察时,却正好给了吴开岭一个机会。 准确地说是给吴开岭的飞镖提供了机会。 吴开岭手中的三只飞镖同时飞出,仇人惊恐得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其中一只飞镖锁住了咽喉。吴开岭还觉得不解恨,随手抓起旁边刚刚被砍死的士兵的步枪,对准仇人的身体插了下去,枪上,明晃晃的刺刀先是刺穿那人的肚子,紧接着刺到了马屁股上,那匹马疼得稀溜溜一声怪叫,疯了似的朝前奔去,几个士兵躲闪不及,被踩在了马蹄子底下。与此同时,鲁天亢身边的几块大石头也不失时机地被推了下去,又有几个士兵被砸死砸伤。 山谷里,传来阵阵惨叫。 日本鬼子遭到突然袭击,一边就地隐蔽,一边开枪射击。 子弹嗖嗖地从鲁天亢和吴开岭的眼前飞过,可惜的是,那子弹不会拐弯,两人只管往山沟里扔石头,只要不把头露出来,子弹也就奈何不了他们。 几十个士兵顺着山梁呈扇形向他们包抄过来。鲁天亢拉起吴开岭就往悬崖跑,那里有他早已选好的逃跑地点。 来到悬崖边,两人几乎同时掏出飞虎爪,找准悬崖边上那棵树的有利位置,各自抛出飞虎爪,拉一拉,确保牢固,然后抓紧绳索,顺势下滑。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追赶他们的士兵看得眼花缭乱,思维呆滞。直到他们看到飞虎爪松动时,才想起人走了不能再让两个飞虎爪走掉。于是几个人扑上来脚踩手握身体压,一阵忙乱,终于把飞虎爪夺了回来,用绳索再次拴在了树上。 两人见飞虎爪没有收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躲在了悬崖边上一块大石头后面。果不出所料,他们刚隐蔽好,一排子弹就打在了他们身前的石头上,紧接着,又有几颗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他们身旁的一丛枯草被点燃。 抬头看时,两名士兵顺着绳索滑了下来,两人当然不能放过他们,手起刀落,把他们拦腰斩断。 “烧了它。”鲁天亢指了指绳索说。 吴开岭向上看了一眼说:“可惜了,但我们还是要物尽其用。” 又有几根绳索放了下来,鲁天亢笑了笑:“看来,这些兵都不是当官的娘子生的。不然,怎么对他们的命这样大方?” 七八个士兵顺着绳索滑下,两人几乎同时把绳子头放在燃烧的枯草上点燃。 七八条火舌快速向上燃烧,士兵们直到被烧到手指才发觉,可为时已晚,一时拿捏不住,嚎叫着跌下了深渊。 悬崖边上,岣崎少佐嘴里骂着“八嘎”,举起手中的指挥刀气急败坏地乱砍一气,旁边的几株灌木丛糟了殃,一时间枝折叶落。 旁边一人走过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岣崎少佐的脸色才慢慢舒缓过来。他点点头,扔下几颗手榴弹,离去。 因为离得远,鲁天亢和吴开岭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他们是这样说的,让他们在那里呆着吧,这悬崖峭壁,没有绳索他们上不来,山势陡峭,当然也下不去,饿死他们比炸死他们更解恨。 那伙人走了。鲁天亢和吴开岭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发呆。 吴开岭说:“要是能变成鸟就好了,我们就张开翅膀飞下去。” 鲁天亢说:“可惜,我们不是鸟,只有两手两脚,没有翅膀。”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往石缝里插了插,又用力往下按了按,然后对吴开岭说:“就用这,咱们见缝插刀。” 两人借着匕首和突出的石块以及悬崖上生长的小树,终于有惊无险地下到了山谷。 卷一 第四章 县长殉国 第四章 县长殉国 仇人已死,吴开岭复仇的心情也许不再那么迫切,过了半天,他也没再提去县城的事儿。倒是鲁天亢坐不住了,他问吴开岭:“还去县城吗?” 吴开岭回答:“当然,我爹他们还不知死活呢。” 鲁天亢说:“那我们就快去,说不定刚才那伙人就是奔县城去的。” 听了鲁天亢的话,吴开岭还真的急了:“好,我们就走。” 毋县城外,到处都是曾经跟鲁天亢和吴开岭打过交道的身穿黄衣脚蹬皮靴手执钢枪满嘴鸟语的日本鬼子,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穿过他们防守的空隙来到城墙下。 但是,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往常气派的城墙不再依旧,而是出现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豁口,活像没掉干净的老太太的牙齿。城墙内外,到处是少腿缺胳膊的尸体。抬头望去,城里到处浓烟滚滚,还不时传来乒乓的爆炸声。护城河里的水照常流动,只不过被鲜血染得变成了绛紫色。 “正在打仗,我们还去不去?”鲁天亢问。 吴开岭说:“当然去,我爹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鲁天亢说:“也许你爹趁着战乱跑出来了呢?” 吴开岭反问道:“要是没跑出来呢?” 鲁天亢说:“要换了我,我就趁乱跑出来。” 吴开岭说:“那是你,可是我爹一定会让所有的乡亲都出来后他才出来。我爹说了,什么叫王者风范?王者风范就是危险面前思绪不乱,大敌当前机智果敢,冲锋陷阵一马当先。” 鲁天亢说:“你爹真伟大,等把你爹救出来,我就认他老人家做干爹。” 吴开岭说:“行!到时候我们就成了真正的亲弟兄了。” 看着城墙上来来往往的士兵,吴开岭犯了愁:“要想知道我爹的消息,首先要到城里去,可到处是人,唉!” 鲁天亢说:“别着急,我们只管往前走。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离得那么远,他们哪能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等他们抓住我们,我们就说是走亲戚的,你想想,你城里有亲戚吗?” 吴开岭说:“当然有。我姑姑就在城里住,我姑父是皮匠,挺有名的,跟你一个姓,外号‘鲁皮王’。” “这就好办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弟弟,咱娘亲死了,咱们一起进城给姑姑报信。”鲁天亢说。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吴开岭还是掉下泪来。但是他一会儿就擦干了眼泪说:“我是哥哥,你才是弟弟。” 鲁天亢微微一笑:“谁说了也不算,生辰八字说了算。你属啥?” “老虎。你属啥?”吴开岭说。 鲁天亢答:“也是老虎。” 吴开岭又问:“哪月那天?” 鲁天亢说:“正月初一,我是你哥。” 吴开岭眨了眨眼:“不许骗我。” 鲁天亢说:“不骗你,哪有哥哥骗弟弟的?” 吊桥被烧得只剩下了铁架子,两人稍稍助跑,然后脚尖轻点,腾空一跃,双脚就落在了护城河对面。 城头上早有人看见,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照刚才编的回了话。 还算顺利,守城士兵没做过多盘问,告诉他们说:“上峰有令,毋县城现在草木皆兵,凡进城之人即视为御敌抗倭之勇士,发给枪支弹药,保家卫国。”那位好心的士兵还提醒他们,整个县城里的房屋全被炸烂,找堵直立的墙都难,更别说找人了,要他们趁早回去,免得送白白死。 他们的目的就是进城打探消息并伺机报仇,当然不会回去。鲁天亢说:“老总,那就给我们一支枪吧,跟你们一起保家卫国。” 那士兵深受感动,感慨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天爷,您看到了吗,老百姓都自发地来保卫国土啦!我们的毋城亡不了,我们的大中国亡不了!” 两人进了城,那士兵一定坚持着要把他们二人的壮举向胡县长报告。两人一边嘴里谦虚着“不用不用,这是应尽的义务”,一边在心里偷着乐:“本来找到胡天赐不会那么容易,没想到竟然有人替咱操办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胡天赐胡县长决定召见他们。 胡天赐的召见让吴开岭的刺杀行动有了可乘之机,就在吴开岭飞镖在手想趁其不备刺杀时,却被卫兵发现并用身体挡住。那卫兵死去,胡天赐却当即被另外的十几名卫兵保护起来。 胡天赐问:“为什么要杀我?” 吴开岭说:“因为你抓走了我爹还有我的乡亲。” 胡天赐问:“你爹是谁?” 吴开岭说:“吴勇奇。” 胡天赐点了点头,然后赞叹说:“是条汉子!” 吴开岭问:“我爹在那儿?” 胡天赐说:“昨天冲锋时阵亡了。” “是你害死了我爹。”吴开岭一边说着一边扑了过去,想同胡天赐拼命,却被卫兵们阻止了。 胡天赐平静地说:“我没有害他。他只是为国尽了忠。” 吴开岭哭喊道:“就是你害了他,你把他从吴家坳抓来就是要害死他!” 胡天赐说:“我承认我采用了一些手段,但是我没有强行抓你爹。我只是请他来守卫县城,保家卫国。” 吴开岭说:“可是,我爹就死在了这里。” 胡天赐说:“打仗就要死人。” 吴开岭说:“可是你还活着。” 胡天赐说:“群龙不能无首。” 鲁天亢想起了这些年国民政府的种种劣迹,咒骂道:“姓胡的,亏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又是苛捐又是杂税,弄得整个毋县人民民不聊生。我问你,自从你上任以来,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胡天赐说:“我承认,在我任职的这几年里,我的口碑不好,但是就算我胡某人再十恶不赦,也不至于像日本鬼子那样把吴家坳人全杀掉吧。我以前县长当得不好,可是今天我就要成就一番名垂青史的壮举。你们现在不能杀我,就是跟我不共戴天也不行,因为我还要冲锋陷阵,我还要杀日本鬼子,等我杀退了鬼子,我们再算我们的帐。你们俩小子要是有种,就跟在我后面冲锋,杀鬼子。” 毋县县城再次遭到了炮击,早已受到多次重创的城墙再次在猛烈炮火中战栗。 胡天赐命令所有的人做好战斗准备,他告诉手下的人,炮火一停,鬼子就会蜂拥而来,他鼓励将士们要死守硬抗,誓与县城共存亡。 那是一场极端残酷和血腥的战斗,守城将士和鬼子在城墙上、在城墙的缺口处展开了白刃战。 鲁天亢和吴开岭正杀得兴起,却被胡天赐的卫兵围在中央。 胡天赐的副官对他们说:“胡长官要见你们,你们快跟我走。” 鲁天亢和吴开岭看了看正从城墙缺口处涌来的越来越多的鬼子兵,极不情愿地在卫兵们的护卫下且战且退。 城墙下的指挥所里,胡天赐正躺在椅子上,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显然,他已经受了重伤。尽管曾经怨恨过他,吴开岭和鲁天亢看了还是一阵心酸。 就在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时,胡天赐挥了挥手,卫兵们退去,屋里只剩下吴开岭和鲁天亢,还有胡天赐的副官。胡天赐让他们在靠近些,然后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小包交给副官说:“这是一张图,按照它的标示就能找到一个隐密的地方,那里藏着今年全县的财政收入,这是国家的财产,任何个人无权获得,冲出去,把这张图交给政府。我命已不保,我想干干净净地去见地下的先人。”然后,他又指着鲁天亢和吴开岭说,“我已经看好了,这两个小伙子真诚可信而且武艺高强,可由他们护送你完成这项任务。” 副官哭着问:“夫人和孩子呢?” 胡天赐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冲出重围已不可能,我,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归宿。”说完,潸然泪下。 副官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说:“县长,你就把夫人和孩子们交给我吧,只要有我在,我保证把他们平平安安地护送到后方。” 胡天赐平静地说:“我焉能不想?只是,我们只能与城镇共存亡。快走吧!晚了,连你们也出不去了。快走!” 鲁天亢和吴开岭见状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依依不舍地在副官的带领下走出指挥所。 三人在十几个卫兵的保护下冲出重围,行进在一片密林之中。 刚刚登上附近的一座山头,他们回望城内,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人们随即看到了腾起的一股浓烟。副官的脸绷得紧紧的,随即扑通跪在地上,脱下帽子,泪如雨下。其余的人也随着跪倒在地,脱帽致哀。人们都清楚,那浓烟生起的地方就是胡县长的指挥所所在地。 一行十几人在副官的带领下行进在崇山峻岭之中。两天后,他们到达了一处交通便利的所在,副官临时遣散所有的士兵,之后,副官带领鲁天亢和吴开岭继续前进。 前面是一片密林,副官派鲁天亢到前面侦察。 鲁天亢在密林里仔细查看着,没有发现敌情。返回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他警觉地朝枪声响起的地方隐蔽前进。 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走近看时,却是副官和吴开岭。吴开岭的肩膀上负了伤,鲜血直流,副官拿着手枪正恶狠狠地对着他。鲁天亢来不及多想,扬起手中的匕首朝副官拿手枪的手腕抛了出去。 副官闪身躲过,吴开岭却趁机打出了飞镖。 飞镖正中副官的咽喉,副官应声倒地。 原来,副官故意支走鲁天亢后,就想趁机先除掉吴开岭,没想到被吴开岭觉察,吴开岭一闪身,子弹打在了肩膀上,随即就出现了鲁天亢刚才看的一幕。 卷一 第五章 血雨腥风 第五章 血雨腥风 鲁天亢说:“他是想独吞胡县长留下的那笔钱。胡县长死了,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其实,从他遣返那十几个卫兵开始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只不过我们没往这方面想。” 吴开岭问:“我们怎么办?” 鲁天亢说:“看看那张图再说。” 那是张羊皮纸,摊开看时,发现它是用半张的羊头皮做成,眼睛、鼻子还有嘴巴的轮廓依然分明,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一些地方还标注着这样那样的符号,羊皮的下方写有五行蝇头大小的符号,两人都看不懂,最下面有一个人的签名,他们认得,戴笠。 吴开岭说:“这是一张藏宝图中的半张,应该是画在一张完整的羊头皮上的。这些线条应该是道路,粗的是大路,细的有可能就是小路。可惜,只有半张。” 鲁天亢说:“另外半张应该在戴笠手上。” 吴开岭点了点头,说:“人死为大。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完成胡县长的重托。” 鲁天亢说:“现在到时轮到我们为难了,这半张图到底要交给谁?是交给政府官员还是交给戴笠?戴笠不等于政府,政府也不等于戴笠。唉!如果胡县长还活着就好了,哪怕还有一口气也能为我们指点迷津。我看要不这样,我们先进城找找,兴许胡县长还活着呢?为安全起见,我们先把这张图从中间剪开,一人一半。如果胡县长还活着,那最好不过,我们就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万一胡县长不在了,就等局势好转了我们再把这张图交出去,完成胡县长的遗愿。” 吴开岭点点头:“也好。” 两人就把那张羊皮纸一分为二,一人一半保存起来,并约定一定保守秘密。 抱着一丝希望,鲁天亢和吴开岭再次返回毋县城。 胡县长的指挥所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他们决定到医院里找。 胡县长早已受伤,如果还活着,肯定在医院里。 几十个国军伤员像串蚂蚱一样被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连着,在十几名鬼子兵的押送下从医院里出来,鲁天亢和吴开岭尾随他们到了郊外。郊外的一块空地上,早有一个被挖好的大坑。鲁天亢和吴开岭马上就明白了,那大坑就是日本鬼子给那几十名国军伤员准备的坟墓。 两人心急如焚,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同胞一步步走向死亡,想救他们,可是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万全之策——十几名鬼子兵正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地盯着呢,盲目施救就是自取灭亡。 就在他们焦急万分的时候,猛然间,他们听到一个伤员高喊:“弟兄们,被活埋也是死,拼命也是死,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拼了!” “拼了!” “跟鬼子拼了!” 伤兵们高喊着向鬼子们冲去,怎奈,串联他们的绳子制约了他们的行动。就在他们稍一停顿之际,鬼子的机枪响了,几十名赤手空拳的伤病员顷刻间倒在血泊中。 两人痛苦地紧闭双眼不忍心再看。 再往前走,几十个老百姓正在挖坑,鲁天亢和吴开岭在隐蔽处默默地看着,直到坑挖好了他们才明白,这就是那十几个老百姓的坟墓。 日本兵把那些人推进坑内,填土活埋。吴开岭几次想冲上去,却被鲁天亢制止了,鲁天亢说:“好几十个鬼子呢,我们上去只能白白送死。” 吴开岭说:“我们总不能眼看着他们祸害中国人吧。” 鲁天亢说:“当然不能,但是我们要找时机。” 三个鬼子正在轮奸一名少妇,少妇稍有反抗,其中一名日本兵就拿刀对着一个被吓得大哭的婴儿进行威胁。少妇只好任由他们蹂躏。 三名日本兵发泄完兽欲,一个鬼子兵拿起东洋刀把婴儿劈成两半,另一个则把少妇的腹部剖开,鲜血和内脏哗啦蔓延开来。 吴开岭想起了母亲的惨死,再也忍受不住,手中的三支飞镖同时发出,两支正中两个鬼子的咽喉,另外一支射中一个鬼子兵的眼睛,鲁天亢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刀落,那鬼子兵的人头滚落在地。 来不及掩埋那位可怜的母亲和孩子的尸体,两人换上日本兵的衣服,匆匆离去。 鲁天亢说,擒贼先擒王。要想使日本鬼子的兽行有所收敛,就要杀当官的,最起码要让当官的感到害怕。当然,遇到落单的日本鬼子也不能放过。 在杀了十几名鬼子兵和两个军曹之后,他们又把矛头指向了岣崎大队长。由于战功显赫,岣崎从中队长被破格提拔为大队长,时任毋县城日军总指挥。 岣崎大队长的司令部守备森严,鲁天亢和吴开岭等了半天都没能下手,鲁天亢说:“我们得走了,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垮的。” 吴开岭说:“这帮小鬼子太可恶了,临走也不能便宜他们。” 鲁天亢说:“当然,要跟他们留点儿念想。”说完,他拿出张纸,在上面写上:“屠杀无辜,罪大恶极 ,小心狗头”,落款:“中国好汉”。 “物尽其用,不能可惜了我的这把飞刀。”说着,鲁天亢把写好的字条插在刀尖上,一挥手,那飞刀正中门口卫兵的咽喉。 岣崎大队长拿着那张纸还有飞刀仔细研究,桌子上放着杀死两个军曹的飞镖和飞刀,旁边站着几个目击者。 综合所有的信息后,岣崎大队长发布了命令:“禁止所有士兵独自外出,凡遇两个以下扮作皇军的中国人单独行动,格杀勿论。” 一处隐蔽的城墙跟下有一个洞,不大,但能供一个人爬进爬出,那是下大雨时流水过后留下的杰作,如今却成了鲁天亢和吴开岭逃生的安全通道。 岣崎大队长的命令发出时,鲁天亢和吴开岭早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打起了呼噜。不过,他的命令也没有白下,至少有十二个暂时没有得到命令的单独行动的日本兵成了他们自己人的枪下鬼。 卷一 第六章 投名状 第六章 投名状 两天后,两人来到毋岭,手里提着三颗日本鬼子的人头还有两支三八大盖。 毋山的大当家冯际遇坐在虎皮椅上,问鲁天亢:“我让你去拿投名状,怎么给我弄来个兔子(士兵)?来人,把这个引水带线(把士兵带到土匪营地)的还有那个兔子都给我拉出去砍了。” “慢着!”鲁天亢说,“还请大当家的仔细看一看,我手里的这三颗人头到底是什么人的。” 早有土匪过来把鲁天亢手里的人头提溜到冯际遇面前,冯际遇看了看,又用狐疑的眼光看着鲁天亢,过了很长时间才问道:“这几颗人头是日本人的?” 鲁天亢点了点头。 冯际遇看了看旁边的吴开岭,问道:“那么,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跟你在一起?” 鲁天亢就把怎样遇到吴开岭,两人怎样去了毋县县城,怎样同胡天赐一起抗击日军,城镇被攻陷后两人又是怎样单枪匹马痛杀日本兵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为了防备秘密泄露,他故意隐瞒了胡天赐让他们护送副官出城,以及他们杀死副官的全部经过。 冯际遇听后将信将疑。 这时,二当家的,人送外号小诸葛的甄士明对冯际遇说:“大哥,我们不妨打探打探,待弄清真实情况再说,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冯际遇说:“也好,那就先把他们押下去。” 两天后,根据派出去的踏线人(擅于刺探军事情报的土匪)回来的汇报分析,鲁天亢和吴开岭的供述完全属实。 小诸葛甄士明沉思了片刻说:“大哥,我看,这两个人不能留。” 冯际遇问:“为什么?” 小诸葛说:“俗话说,功高盖主。年纪轻轻,单枪匹马就敢独闯县城,我怕把他们留在山上,过些时日,一旦羽翼丰满,就会动摇您的根基。” 冯际遇听后哈哈大笑:“二弟,你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咱毋山上的弟兄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这虎皮椅子,哪能就是一两个外人随便能晃动的?” 听了冯际遇的话,小诸葛的脸很是尴尬,随即应和道:“那是那是,谁也不能撼动大哥的根基。大哥,那就放了那两个人?” 冯际遇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但要放,还要重用他们,杀死那么多鬼子,自己还能毛皮不擦,一定不是平庸之辈。” 一旦被接纳,那就得照土匪的规矩办。刀尖上嗜血,靠的是能耐,杀鬼子本身就意味着能耐,况且还能顺手牵羊弄来两条枪。有能耐就得服气,不服?你也杀几个鬼子试试? 就这样,鲁天亢和吴开岭分别成了毋山上三当家的和四当家的。当然,之所以这样,冯际遇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用鲁天亢和吴开岭来牵制小诸葛甄士明。经过几年的试探,冯际遇对小诸葛甄士明的人品和忠信度产生了怀疑,他认为,相比较老奸巨猾的甄士明,两个年轻人似乎更容易驾驭,况且,两个年轻人一来就成了毋山当家的,还不得感激一辈子? 冯际遇下定决心壮大自己的力量。虽说前段时间侥幸截获了一伙鬼子伤兵的十几杆枪,但是,毋山上五十多号人,仍然以土枪土炮和刀剑等冷兵器为主,外加十几条老掉了牙的汉阳造。这些家伙,拿出来吓唬吓唬老百姓,打个家劫个舍的还凑合。现在山外是日本人的天下,要是再拿土枪土炮汉阳造跟日本鬼子真刀真枪的干,还不等于拿着鸡蛋碰碌碡?那是在拿弟兄们的命开玩笑。 话好说,决心也好下,但要是真正干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首先,自己不会造,只能从鬼子手里抢;其次,抢鬼子不同于抢老百姓,鬼子兵个个训练有素,本来就是来抢中国人的,再反过来抢他们,玩儿的那是贼捉贼的游戏,谁也不好游戏谁,弄不好就会用自己的胳膊捣了自己的眼。但是,又不能不抢,不抢,哪来的好枪? 小诸葛甄士明说:“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告诉了我们办法,那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小鬼子们刚占了城镇,心气正高着呢,这正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我们可以瞅准七八个、最多十几个日本鬼子,一拥而上,把他们消灭掉。当然,最好是让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冯际遇说:“老二,你的意思是我们玩儿阴的?” 小诸葛说:“当然,和日本鬼子没有什么江湖义气可讲。家里遭了贼,当然是什么得手用什么,谁让他们到我们这里做贼?做贼还不算,还尽干些断子绝孙的事儿,把整个吴家坳的人全部杀光,就是问遍全中国的土匪也做不来。他们不讲道义,我们还跟他们讲什么江湖义气?” 吴开岭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再让我抓住日本鬼子,我一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个开膛破肚挖肺掏心。” “好!这个主意好!”冯际遇说,“那就开膛破肚挖肺掏心,最好是像杀狗那样,先把四个爪子钉起来。” 小诸葛说:“还是大哥的主意多,这样,保准能让鬼子们睡不着觉。可是,那些伪军呢?” 冯际遇说:“家出逆子,国出佞臣。可悲啊!就当他们是龙种里蹦出的跳蚤,好歹还连着血脉,那就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鲁天亢一直沉默着,他在思考行动的办法。 沉思片刻后,他说:“我们的老祖宗就是日本人的老师。虽然日本鬼子不再遵循师徒如父子的训诫,但肯定还记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虽然有过屠城的行为,但那一方面是在报复,更多的则是想武力威慑,并不是想把所有的人都杀光。要是把人都杀光了,谁来帮他们干活?他们要座空城有什么用?咱们想一想,兔子总要吃草,不吃窝边的,肯定就会吃窝外的。刚才二当家的说了,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想,如果把我们的人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五人,埋伏在城镇附近,遇到一两个外出寻食(抢劫或盗窃财物)的鬼子或伪军,就收拾掉。不过,最好在鬼子兵休息的时候进行,得手的机会大。” 甄士明说:“昨天,我们的底线(土匪的密探)报告说,再过几日就是鬼子的樱花节,要进行庆祝活动。” 鲁天亢遇说:“这小鬼子过的也蹊跷,还他娘给樱花过节,怎么不他娘的给狗尾巴花也过过节?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樱花他们怎么过?” 小诸葛甄士明说:“虽然我们这里没有樱花,但是鬼子们也可能外出寻什么桃花梨花狗尾巴花,我们可以先从这些寻花觅柳的鬼子下手。” 鲁天亢遇说:“对!先对付这些不务正业的鬼子。” 感谢您的关注与支持!如果感觉良好,送朵鲜花如何?加收藏,您看着更方便,我感觉更给力,再次感谢支持! 卷一 第七章 在中国过樱花节 第七章 在中国过樱花节 这樱花节说着就到了。 为了庆祝樱花节,岣崎大队长特地放假两天。在他的意识里,整个毋县已被他的强硬政策降伏,老百姓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一见到皇军就诚惶诚恐,唯恐躲之不及。他曾经对手下说:“支那人狡猾狡猾的,狡猾的人往往都是胆小鬼。支那民族是一个充满奴性的民族,你们看,那些伪军就是他们的代表。我们在前面走,他们就会在我们的屁股后面跟着,活像一只只跟屁虫;再看一看一见到我们的模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典型的奴才相。” “对!要不是我们还要利用他们给我们挖煤筑墙出劳工,真恨不得把他们统统杀光。一群猪!”一个手下附和着。 另一个说:“也不能掉以轻心,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涌动着强劲的暗流。我们曾经预计三个月灭亡中国,不是没有实现吗?” 岣崎大队长哈哈大笑:“咱们大日本皇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战刀指向,所向披靡。他们的国民政府都被我们驱赶到大西南的山套里去了,我们周围连个像样的武装都没有,就是冒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汉子拿着刀剑跟我们斗,用他们的话说还不是拿着鸡蛋去撞碌碡?就算我们会沾点儿腥,他们付出的却是死亡的代价。放心吧老弟,好好过你的樱花节。” 没有樱花,桃花也可以糊弄自己的感情。 桃花峪,离城镇约五华里。一个日本小队长站在山坡上对着满树的桃花多愁善感。 鲁天亢趁机带着五个人慢慢靠了上去。 一个土匪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上,石头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下山坡,响声惊醒了正在多愁善感的小队长,他猛然回过神来,树不是樱花树,身边之人也不是日本人,还是快掏枪吧。掏出手枪却发现,面前之人的武器除了刀就是剑,还有一个手持板斧的。武士道精神告诉他,必须用东洋刀,否则就表现不出武士道精神,于是手忙脚乱地枪入匣刀出鞘。可是,鲁天亢的飞刀没工夫等他,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咽喉。 就在小队长感觉呼吸困难的一刹那,心里还纳着闷:这些中国人怎么不讲规矩? 他到死也没能弄明白中国人的规矩。 不管是西洋鬼子还是东洋鬼子,抑或是南洋鬼子北洋鬼子,只要胆敢跑到中国的土地上破坏中国的规矩,外侮齐御,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中国人的规矩。 除了鲁天亢小组,另外九个小组也各有收获。 毋山土匪初战告捷,总共九只三八大盖,二百零五发子弹纳入囊中。 两天之内,县城周围十多处地方发生皇军被袭事件,虽说事件不大,总共才死了十三个士兵,丢失了九支步枪,却对岣崎大队长的震动却很大。 十三名士兵,除了死在桃花峪的那个,其余的无一例外都是被四肢分开钉在木桩上或墙壁上,而且统统被开膛破肚,剜去了双目,割掉了卵子。 岣崎大队长恨得咬牙切齿,战争时期,损失十几个士兵倒不是太大的事情,但是,十几起事件几乎同时发生,肯定是有预谋的统一行动,而且,下手之狠毒也让他惊恐万分,他感到他的统治受到了威胁,他要消除这种威胁。 他并没有往毋山土匪身上想。 在他眼里,土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是不敢和正规军较量的。十三名士兵全为刀剑等冷兵器所伤,不可能为政府军所为。于是他得出结论,这些事件肯定是附近的人干的,而且很可能还有几个领头的,当然,也不排除偶然巧合的可能,因为自从占领县城以来,他只在樱花节期间放了两天假。 岣崎的报复行动开始。 城镇附近的百姓遭了殃,所有被抓到的身强力壮且会些武艺的青壮年男子都被开膛破肚,剜去双目,割掉卵子。桃花峪全村大大小小一百多口全被赶到一个大沟里活埋。 一时间,县城附近哀鸿遍野,鬼哭狼嚎。 冯际遇等毋山上的土匪听到消息时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了。 冯际遇听后把牙咬得咯咯响:“小日本儿,我日你八辈子祖宗!” 但是骂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把另外三个头领招来研究对策,他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们得了好处,不能让咱们的老百姓遭殃。人家每年都给咱们交保护费,要是保护不了他们,咱的脸往哪儿搁?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今后,保护费也没脸再收了,你们想想,咱们应该怎么做?” 小诸葛甄士明捋着下巴说:“不收保护费,我们今后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吴开岭说:“老百姓更难过,我们抢了日本人的枪却要他们来承担灾难,这本身就是不公平。” 冯际遇说:“占山为王就是与当权者作对。以前是国民政府的天下,我们和国民政府作对;现在是日本鬼子的天下,日本鬼子惨无人道,更不是东西,我们当然更要跟他们作对。不但要跟他们作对,还要让他们坐立不宁寝食难安。我们以前对国民政府的人只是劫财不害命,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日本鬼子,我们不但要劫他们的财,还要害他们的命,要让他们死得更惨。” 鲁天亢说:“关键是怎样才能不让日本鬼子再祸害百姓。血浓于水,十里八乡的,我们和他们多少都沾亲带故。” 小诸葛甄士明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那样做会给我们自己带来危险。” 冯际遇说:“给我们带来危险倒没什么,我们过得本来就是在刀尖儿上嗜血的生活,早死晚死,早晚都是死。你快说。” 甄士明说:“再杀了鬼子后,我们就留下我们的名号。” 冯际遇说:“对呀!冤有头债有主。小鬼子要有本事,找我们来算账就是了,要是不敢来,山下的百姓也不至于遭殃。好,就依你!可是,好是好,叫什么名字呢?” “那就叫毋山夺命军。”甄士明说,“我们就是要夺小鬼子的命。” 冯际遇想了想说:“什么军呀民的,太正统。” 鲁天亢说:“那就叫毋山游击队。反正我们是边走边打,打了就跑,符合我们的打仗特征。” 冯际遇说:“游击队的名字早就有人叫了,去年还有一只叫什么游击队的从我们山下路过呢。我看呀,我们本来就是土匪,名声不好,也不充什么英雄好汉,还叫土匪,就叫毋山土匪。另外,今后只要杀鬼子,一律还和上次一样,开膛破肚,剜去双目,割掉卵子。不过,我们也要给他们起些名称,让日本鬼子明白我们的目的。” 鲁天亢说:“大哥的想法我知道,开膛破肚那是以牙还牙;剜去双目那是表示骂日本鬼子有眼无珠;割掉卵子的意思是让他们断子绝孙。” 冯际遇说:“你小子倒聪明得很,不过,上次执行任务,就你们小组没执行我的决定,给日本鬼子留了全尸。” 鲁天亢说:“我总觉得,把人都杀了,再干那些事情有损阴德。” 冯际遇说:“日本鬼子要是怕损阴德就不来了。记住!对他们,我们就是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要不,你就承认自己是娘们,没有男人的血性。” 鲁天亢说:“如果遇到伪军怎么办?给他们开膛破肚断子绝孙似乎不太合适吧,他们毕竟也是中国人。” 冯际遇说:“二鬼子更可恶!杀是一定要杀的,眼是一定要剜的,谁让他们有眼无珠认贼作父来着?卵子也是要割的,要是让他们再生出些小二鬼子来,可真就是国无宁日了。开膛破肚就免了,虽说他们是龙种里蹦出的个把跳蚤,但多少还沾点儿龙的血脉。” 最后,四位头领达成了一致意见:杀进毋城,痛杀小鬼子,让小鬼子尝受尝受毋山土匪的厉害。 下决心是容易的,真正做起来可就难上加难了。五十号人,总共不到二十条枪,想攻打毋城,那除非是把脑袋放在了蒸笼里,脑浆被蒸成了糨糊。 毋山上四头领的脑子可不是糨糊,之所以敢杀进毋城,是因为他们想出了一系列好主意。 点横撇捺感谢您的关注与支持!如果感觉良好,送朵鲜花如何?若加入收藏,您看着更方便,我感觉给力,再次感谢支持! 卷一 第八章 奇思妙招打鬼子(一) 第八章 奇思妙招打鬼子(一) 正如他们的分析,岣崎大队长虽然加强了周边的防御,并且加强了对士兵的约束,可是县城里的戒备却并不很严。用岣崎大队长的话说,就是致力于保持县城的繁荣。 经过长时间的把风(侦察),冯际遇决定开始行动。 行动的第一站是日军妓院。 里面有十二个慰安妇,每天吸引上百名日本兵前来发泄兽欲。 小诸葛甄士明说:“这地方好,只要控制住了岗哨,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宰了,让他们做不成好事儿。” 为了防备万一,冯际遇让土匪们在兵器上都涂上毋山特制的毒药——一滴红。 一滴红是用毋山上特有的毒蛇草经过熬制提炼而成,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如果不是因为杀日本鬼子还要保持行动的隐蔽和迅速,冯际遇是不会让手下干出这种有违江湖道义的勾当的。 这天夜里,一队日本宪兵在宪兵队长的带领下走向日本妓院。 门口的哨兵拦住他们询问,队长用日语告诉他,他们正在追捕一名逃犯,有人看见他逃进了妓院,要进去检查。 哨兵刚要说什么,可是没等把嘴张开就被划破了喉咙。 尸体被迅速拖到一边,宪兵队中的一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这队人进去后,各自分散开来,把住了可能与外界联系的各个通道。 宪兵队长来见老鸨,日本的老鸨很另类,男的,是个四十左边柳鹰鼻秃顶的日本浪人。 宪兵队长出示了证件,要他集合所有的男人到大厅集合,他要逐一辨认。 男老鸨狐疑地望了宪兵队长一眼说:“队长先生,是否能允许我我给岣崎先生打个电话?” 宪兵队长说:“看来你是信不过我,好,你打吧。”说完,拿起话筒递给老鸨,“要不要把岣崎队长的电话号码说给你?” 男老鸨一听,感到不太对劲,于是满脸堆笑地说:“我哪能信不过宪兵队呢?我这就去叫人。”说完,蹬蹬蹬上楼去,宪兵队长一努嘴,两名宪兵队士兵跟了上去。 所有嫖客和准嫖客共有三十五人,一会儿就集合完毕,部分嫖客身上只穿着裤衩,趿拉着拖鞋就下楼来。 宪兵队长挨个审视了一番说:“一时没能认出来,但是可以肯定,逃跑的人就在这里面,为了保证不冤枉好人也不让坏人漏网,需要验血进一步分辨。根据血样分析,那逃犯是O型血。” 旁边一人拿过一个药匣子,从里面取出几块玻璃,又拿出几根针头交给另外三人。 这时宪兵队长说:“我们只把符合在逃罪犯血型的人留下,如果血型与我们要找的人不符,可以离开,我们尽可能不耽误大家的好事。” 宪兵队长最后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气氛轻松起来,那三十五人自觉围拢过来接受检验。在他们看来,他们要追逃的罪犯肯定与自己无关,无所谓的,既然无所谓,表现自己的清白就显得重要了。 三十五人一会儿就检验完了。 宪兵队长向男老鸨一指:“你,过来。” 男老鸨疑惑地问:“我?我还需要检验?” 宪兵队长说:“当然,你是男人吗?所有的男人都要接受检验。” 男老鸨不情愿地伸出手来,验血的人狠狠地给他扎了一针,疼得他嗷嗷叫唤了几声。 宪兵队长见状哈哈大笑。 几个利落的宪兵队员已经把几个日本兵钉在墙上,开膛破肚,挖眼割卵子。 宪兵队长指着对老鸨说:“看到了吗?过一会儿,你也会这样去见你的老祖宗。” 男老鸨往墙上看了一眼,由于惊吓过度,提前魂飞魄散。 最冤的要数那几个随后进来的人,刚进门就被开膛破肚,连女人的影子都没能看上一眼。 “那些妓女怎么办?”旁边一人问道。 宪兵队长说:“还能怎么办?咔嚓掉了事,毕竟是女人,脸皮薄,给她们留个全尸。” “你们不能杀我们。”当宪兵队长举起刀时,一个妓女说。 “这骚娘们还会说中国话,嗯!不赖,没白来中国。只是不知道杀了你之后,你的日本祖宗还认不认你。”一个土匪笑着说。 那妓女说:“我本来就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 宪兵队长睁大了眼睛,说:“中国人,那更该杀!中国女人就该伺候中国男人,凡是伺候日本鬼子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妓女哭着说:“我是东北人,哈尔滨的,自从满洲国成立后,东北就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我们是被抓来的,我家里还有丈夫和孩子呢。他们说了,我要是不从军当慰安妇,他们就杀了我全家,为了我的家人,我也只能过这种屈辱的日子。其实,就我来说,早死晚死都一样,反正我是没脸再回去了,只是,你们杀了我们之后,肯定就会有更多的姊妹遭殃,其实,真正的日本女人,没几个当慰安妇的,大多数都是我们中国人,还有朝鲜人,只不过换上了日本人的衣裳。” 宪兵队长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就把她们绑起来,关到一个屋子里去。放心,等我们干完了活,日本鬼子会来给你们松绑的。” 宪兵队长是鲁天亢假扮的。 处理好日本妓院的事情后,鲁天亢带着那十几个人又来到一个小院落。 小院落在城墙跟下,离这里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是日本人堆放草料的仓库,仓库旁边,则是日本鬼子的骑兵队。 鲁天亢径直走向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一个铁笼子,铁笼子里关着一条狗。这是一条日本警犬,听到响动,这只警犬警觉地瞪着眼睛,嘴动了动,但是没发出声音,因为它的嘴早已被铁丝牢牢地捆住。 鲁天亢说:“松开它的嘴,把它喂饱。” 旁边有人过来,用钳子拧开绑着狗嘴的铁丝。 鲁天亢从怀里掏出一只烧鸡,拧下一只大腿,不情愿地把剩余的扔给了它。鲁天亢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嘟囔着:“狗东西,老子还没舍得吃呢?你这日本人的走狗!” 这警犬是昨天夜里鲁天亢趁日本人不注意用钓鱼钩像钓鱼一样钓出来的。 他早就有了火烧鬼子草料场的打算,只是苦于没有好办法。 那天踩盘子(提前侦察敌情)时,鲁天亢恰巧看到一个日本鬼子牵着警犬在大街上走过,忽然就有了灵感,他想:“遇到危险,狗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主人家跑。”想到这里,他甚至为自己天才的想法感到激动:“小鬼子呀小鬼子,等着吧,过一会儿,我鲁天亢就给你来个火烧草料场。” 卷一 第九章 奇思妙招打鬼子(二) 第九章 奇思妙招打鬼子(二) 狗遇到危险会往主人家里跑,但前提是主人家的门必须进得去。 鬼子吗?当然是鬼灵鬼灵的,不然,怎么能配得上鬼子的称号?他们当然知道粮草的重要,谨慎得很,光是在仓库的大门口就设了三道岗。 天色微明,两个肩挑担子的庄稼汉经过仓库门前。 后面的人似乎是无意中碰到了前面人的筐子,于是两个人发生了口角。两人互不相让,一会儿工夫就争得面红耳赤,随后就是拳脚相加。 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你一拳我一脚,斗得不亦乐乎。中国人爱看热闹 ,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门口站岗的日本兵看着中国人窝里斗,而且斗志高昂,一时间也来了兴致,其中一个一边乌哩哇啦地加着油一边朝里面喊了几声,几个日本兵随后打开门走了出来,肯定是也想出来看看热闹——一天到晚站岗放哨,确实寂寞得很。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打架人的身上,没有人注意不远的墙角处,正有一人牵着一条狗,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门口。狗的身上油光发亮,涂满了花生油,散发着一阵阵油香,那狗肯定闻得到,想用舌头舔舔,可是不能,因为,它的嘴被铁丝绑得紧紧的。 又有几个鬼子出来看热闹,仓库的门离开了一条大大的缝。 牵狗的人见时机成熟,拧开了绑着狗嘴的铁丝。 那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身上的花生油,香香的,可是没等再舔第二口,它就感到尾巴一阵刺痛。回头一看,尾巴被点燃,它感到了危险的降临,顿时惊恐地叫起来。 有危险找主人。前方就是主人的家,它不顾一切的朝主人家奔去。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鬼子兵看到一个大火球朝他们奔来,知道情况不妙,刚想拿枪打,那火球就到了眼前,然后倏地蹿进了仓库的门。 士兵们顿时惊慌起来,忙着追逐火球。无奈,那狗被烧得难以忍受,到处乱闯,不大一会儿,多处草料就被引燃。 火越烧越旺,一会儿工夫就映红了半边天。 门口那两个打架的人看见仓库内火起,收起了拳脚,相互一笑,一个从筐里抽出短剑,另一个从筐里抽出短刀,顺着同一个方向跑了下去。 这两人正是鲁天亢和吴开岭。他们知道,鬼子的仓库火光一起,冯际遇和小诸葛甄士明就会带领弟兄们从排水沟里钻进岣崎大队长的司令部,他们觉得,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是可惜。 鬼子兵果然训练有素,粮草仓库虽然起火,可是守卫司令部的鬼子却没有赶去支援,而是迅速集合,加强了对司令部的戒备。 冯际遇带领十几个化装成日本士兵的土匪,趁着鬼子紧急集合的间隙,偷偷溜进鬼子的食堂,那里有十几个鬼子伙夫。冯际遇心想,既然守卫团长部的鬼子人数众多,而且都是些精兵强将,不好对付,那就拿这些手拿菜刀的伙夫开刀。 时间不长,危险警报解除,同时也到了吃饭时间,鬼子们排着队走进食堂准备吃饭,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伙夫们,倒是发现了钉在墙上的一具具血琳琳的尸体,心肝肺无一例外地耷拉到肚皮外面,眼睛被剜掉,卵子被割除,伙房变成了屠宰场。 最先进取得几个鬼子兵见状嗷的一声跑了出去,即恐惧又恶心,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鲁天亢和吴开岭与正从排水沟爬出的冯际遇碰了个正着,冯际遇看看他们,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干得好!赶快收拾东西,撤!” 收获丰厚。这次出击共斩获长枪三十一条,另外还有四把二十响的大肚匣子,再加上原来的枪支,毋山的土匪全部鸟枪换炮,人手一条日本枪了。冯际遇很知足,每人配发一条枪,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 正当毋山的土匪庆祝胜利的时候,岣崎大队长却正在暴跳如雷。他不能容忍,在他的统治区域内有如此多的士兵被杀,而且死得这样惨,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司令部竟然也被袭击,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终于弄明白了,妓院被袭、仓库被烧和司令部伙房被袭,这三起事件和前段时间士兵在城外被杀是一伙人所为。那就是毋山土匪。 证据就是妓院大厅中央桌子上的字条: 岣崎等小鬼子: 有眼无珠,胆敢到毋山来烧杀抢掠,要眼睛何用?心如蛇蝎,荼毒无辜,就应该让你们心肝晒晒太阳;干了断子绝孙的事,当然应该断子绝孙。 毋山土匪 “毋山土匪,毋山土匪!我一定要把你们赶尽杀绝!”岣崎恨得咬牙切齿,抽出东洋刀照着身边的桌子砍了下去,桌面被劈成两半,但紧接着他的面部表情却僵滞了,因为他同时感到了死神的到来。 原来,鲁天亢离开妓院时,特意在大厅中央的桌子底下准备了手榴弹。两颗手榴弹的引线早已被拉开并且系在了一起,而且被分别固定在桌子两端的下方隐蔽处,岣崎劈开桌子的同时,被劈成两半的桌面也就在轰然倒地的一瞬间拉响了手榴弹。 手榴弹的尾部嗞嗞冒着浓烟,一时间,久经沙场的岣崎大队长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幸亏他的警卫机灵,一个箭步上前把岣崎按倒在地。 那位忠诚的警卫当场殉职。 岣崎大队长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成了独臂——一块弹片将他的右手臂斩为两截。 没了右臂的岣崎练习用左臂使东洋刀,他发誓要报仇,要亲手割下毋山土匪头子的人头,虽然,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长相如何姓甚名谁,但是他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个人,到时候,他要亲自用左手砍下仇人的人头,制成标本放在桌子上,然后再将他的身体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