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反悔了 “只有你死了,我和他才能永远在一起。” 随着狰狞话语的落下,火焰燃烧,一寸寸地吞噬着曲夕然的皮肤。浓浓的绝望蔓延身体,她撕心裂肺地求救,却换来一声痛快的大笑。 在光与暗的交接处,曲夕然看到她付出所有的心上人,与她的好闺蜜,深情地拥吻着。 “轰隆!” 窗外的雷鸣将她从噩梦中惊醒,曲夕然猛的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闪电将昏暗的屋子照亮,抬起头,她在镜中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不由怔了怔。 “然然,你醒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曲夕然身体僵硬,机械地转过头。看清那张明显哭过的脸时,她不可置信地喃喃着,猛的扑在女人怀里,眼泪不可抑止地流下来。 “没想到能在天堂看见妈妈,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从前对她不假辞色的女儿,难得这么亲近,沈佩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轻拍她的后背,柔声笑着,“傻丫头,你只是发个烧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发烧? 眉头轻皱,曲夕然这才察觉不对劲。 这儿是破旧狭小的屋子,四周虽被贴上了壁纸,却仍遮不住墙壁的斑驳。自从回到曲家后,她再也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了。 母亲的声音,还有掌心的温暖,都如此真实。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涌上心头,曲夕然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前。 入目的是一张年轻的脸,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眸色深邃,眼角处有一颗暗红色的泪痣,仅是隔着镜子的对视,却给人深情之感,让人宁愿沦陷在这漆黑的瞳孔中。 这是那个明艳张扬的曲夕然。 没有脸侧那道狰狞难看的疤痕,没有被化妆品长期覆盖而越发衰老松弛的皮肤。 她……重生了? “然然,你怎么了?”沈佩局促地捏了捏衣角,眉眼间带着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怪妈没用,没能及时找到你。” 对上她愧疚的眸子,曲夕然鼻头一酸,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概猜到来人是谁,沈佩的脸色微变,不安地看了看女儿,踱步上前将门打开。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昂贵西服,与这拥挤的小房子形成鲜明对比。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压着对贫穷环境的厌恶,目光落在曲夕然身上时,惊起亮色。 他侧头看向沈佩,开门见山,“我来接然然回曲家。” 听到这话,曲夕然便明白,自己重生回了十九岁的时候。 那年,失踪许久的父亲突然找上门来,说她是曲家千金,让她离开母亲回曲家生活。 曾经的曲夕然虚荣拜金,过够了贫困的生活,也受够了被母亲管制、被邻居指指点点。是以,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可一向温柔的母亲得知此事后,像发了疯一般,将卧室锁起来不让她走。 她断然不肯放弃富贵生活,于是破窗而逃,想只身去往曲家。 然而天公不作美,大雨倾盆而下,曲夕然晕倒在半路,幸好沈佩及时找来。 记得上一世醒来后,她冲母亲大哭大闹,斥责母亲不安好心,言辞格外难听。在父亲过来时,她推开死死抱住她的母亲,迫不及待地上了豪华的车子。 那个愚蠢的曲夕然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短暂的温情,只是为了利益。回到曲家,等待她的便是无尽的地狱。 而这一世,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见两人沉默,曲天眉头拧起,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上前捏住曲夕然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谁知,这个看上去柔弱不中用的小女孩,竟然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接着脸颊微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曲先生,既然已经消失了十多年,为何不继续消失下去呢?”曲夕然勾唇,眼眸冷然,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起伏。 “这话是什么意思?”曲天狼狈地站起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握住母亲的手,曲夕然声音坚定,“我反悔了,曲家,我不去了。” 曲天调查过这个女儿,知道她性子骄纵虚荣,自以为抓住了她的痛点。上一次的对话,也证明了他的想法。可没想到,紧紧一天的时间,曲夕然就改变了注意。 肯定是沈佩说了什么。 这个蠢妇,净坏他的好事! 不行,若曲夕然不回曲家,他拿什么跟那人交代? 第二章 求人姿态 深吸一口气,曲天强行扬起慈善和蔼的笑容,上前拉住曲夕然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劝说着。 “然然,是不是怨爸爸来晚了?我是为了给你准备回家的礼物,才耽误了一会。你不是最喜欢C家的珠宝吗,我都给你买好了!” 若是上一世的曲夕然,定会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答应。而此刻,看着曲天伪善的面孔,她勾勾嘴角,鼻间发出一声轻嗤,态度依旧冷硬。 “曲先生,你的好意,我无福消受。”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了面子,曲天脸色渐渐难看。还未来得及再次劝说,便见曲夕然倒了两杯热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沈佩,懒洋洋地坐在板凳上,吹着杯上的雾气。 逐客意味十分明显。 见转,曲天眸子渐渐盛上阴冷之色。 既然这个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也没有必要估顾及父女情分了! 冷哼一声,他甩袖离开。 过了半晌,沈佩才反应过来,看看手上的杯子,再看看悠哉喝着热水的女儿,她仿佛身处梦境一般,不可置信。 “然然,你不走了?” 听着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想起曾经做过的蠢事,曲夕然心中一阵酸涩。 她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去,起身挽住沈佩的胳膊,笑容灿烂,“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上一世回到曲家后,曲夕然便没关注过母亲。只知道不日后债主追来,她四处躲债,最后跳海自杀。 母亲死亡那天,她因表白成功开了派对,当得知消息后,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想到这儿,曲夕然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侧脸,她心中暗想,这辈子,定要让母亲快乐健康地活着! 母女握手相视,屋内一片温馨。 突然,一阵凶猛的踹门声打破安静。 “沈佩,该还债了!” 来不及反应,破旧的木门便承受不住暴击。 一群三大五粗的男人便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男一把将鞋柜推到,凶神恶煞地看着母女两人。 沈佩身体抖了抖,将曲夕然护在身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还、还没到还款日期啊。” “老子的钱,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刀疤男大喇喇地坐下,目光落在曲夕然身上,渐渐变得放肆露骨,“没钱的话,我看你这闺女挺不错的。” 闻言,沈佩立刻紧张起来,将曲夕然牢牢遮住。 “不准动她!”咬住下唇,她有些祈求地开口,“钱,我会还的,求你们宽限几日吧。” 刀疤男轻蔑一笑,起身踱步两人面前,不顾沈佩的挣扎,一把将她拉开。旋即捏住曲夕然的下巴,咧嘴露出满口黄牙,淫邪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 “三百万,我现在就要。不然,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归我了。” “不要!”沈佩尖叫着扑上来,却再一次被拉开。 她想上前拦住,却被一脚踹倒在地上,血气涌上喉咙,让她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几声,无尽的悲痛蔓开。 这么多钱,她去哪里找啊! 早知道,就不该拦着然然,至少去了曲家,她能吃饱喝足,不用受债务的牵连。 看着母亲痛苦内疚的神情,曲夕然心下微酸,转头避开刀疤男的触碰。 “哟,还是个小辣椒,我喜欢!”刀疤男淫笑着,制住曲夕然的肩膀,咸猪手凑上她纤细的腰肢。 曲夕然眼神冰冷,迅速闪开,这动作更引起了刀疤男的征服欲。他手上力度加大,干脆将女孩压倒了桌子上,臭烘烘的大嘴往她脸上拱。 “滚开,别碰我!”曲夕然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那张丑陋狰狞的脸,越来越近。 沈佩被控制住,嘶声裂肺地尖叫着、求饶着,换来的却是一阵阵毒打。 窗外雷声隆隆,闪电将昏暗的天空劈成两半。 哭喊声、警告声,还有得意的淫笑声,不断地敲打着曲夕然的耳膜。 重生一世,难道她依旧不能拥有欢快幸福的人生吗? 不,她不甘心! 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曲夕然死死咬住嘴唇,眸中墨色翻滚。如有神助,她抬手抵住刀疤男的肩膀,竟一掌将他推开。趁男人愣神时,曲夕然捏住他的胳膊,两指并拢,快准狠地戳向他胳膊一点! 第三章 怎么回事? 狰狞的神色顿在刀疤男脸上,他低声叫着,抱住发麻发痛的胳膊,只觉得力气像被抽空。 见状,曲夕然来不及多想,立刻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刀疤男的肩膀狠狠划去。旋即抬腿对准大腿处的穴位,将男人踹倒在地上,刀尖插入他的胳膊,小白鞋踩住他的胸口。 血腥四溅,惨叫声惊住众人。 闪电透过窗户,将女孩艳丽的面容照亮,猩红的血液撒在脸上,平添魅色。但这一刻,无人有心思欣赏她的美,只觉得见到了地狱罗刹。 “你、你想干什么?”手下颤颤巍巍地开口,扬声威胁着,“快放开我们老大,不然你妈就没命了!” 曲夕然勾唇冷笑,弯腰将刀子拿出,接着揪住刀疤脸的脖子将他拎起来,尖锐的刀刃在他脖间游走。 “你刚才说了什么?”女孩抬眸,目光凌厉,似笑非笑。 刀疤男是个怕死的,连声命令手下将沈佩放开,又颤声求饶着。 本以为是个娇嫩的小辣椒,没想到竟是个女魔头! 等母亲走到旁边,曲夕然暗中松了口气,刀子压了压,厉声问道:“说,谁让你们来的?” 冷静下来,她很快察觉事情的不对劲。 家中虽然欠了近千万的债务,但母亲每个月都会按时还款,实在拿不出钱,好声请求,债主便会宽限几日。是以十多年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上门讨债的事情。 曲夕然不由想起,上一世母亲曾私下找过她,而她则是不厌其烦,还对曲天抱怨了一阵。之后,便传来母亲为躲债而自杀的消息。 难道此事与曲天有关? 想到这儿,曲夕然眼眸轻眯,握着刀子的手稍稍用力。 “是曲天?”她冷声质问。 刀疤男没有回答,但略微僵硬的身体,却证实了曲夕然的想法。 嗤笑一声,曲夕然将男人扔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间布满寒霜,“去告诉曲天,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再敢做这种恶心的小动作,别怪我不义了!” 她一脚踹在刀疤男脸上,声音低沉,“滚!” 众人狼狈逃离,屋内重新回复安静,曲夕然连忙将沈佩带去医院。伤口虽然看上去骇人,幸好并未伤及筋骨,只需吃点药,休养几日便好。 回到家后,雨终于停下,天色已经很晚了。 草草吃完饭,曲夕然正要回房,却见沈佩抓住她的胳膊,抿嘴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然然,要不……你回曲家吧。” 怕女儿误会,沈佩连忙解释,不想让她年纪轻轻,就被债务压弯了腰。 “妈,我明白。”低低地叹了口气,曲夕然反握母亲的手,轻声开口,“您放心,外公的债务,我会和您一起解决。” 女儿变得如此懂事,沈佩窝心不已,但这话也就听听罢了。 近千万的债务,可不是张张嘴就能还完的。 为了不打击女儿的孝心,她微笑着拍拍曲夕然的胳膊,点头应了句“好”。 卧室门被带上,曲夕然瘫在床上,清吐浊气。 她了解曲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只要她一天不回曲家,便一天不得安宁。 母亲的提议,她也想过。 但即使回去,也必须高姿态、挺直胸脯,以曲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 曲夕然握住自己的手腕,陷入沉思中。 在对付刀疤男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并承双指戳了过去,虽然用了极大的力气,却明白这不足以抵抗对方。可那男人却莫名奇妙地浑身麻痹,像是被戳中了麻穴。 可她并不懂穴位。 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章 到达 正想着,脑海一阵刺痛,视线渐渐模糊,转瞬便恢复清晰。 她揉揉太阳穴,心道或许太累了,得先将紧绷的弦放松下来。 关灯爬上小床,曲夕然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灼烧着她的眼球。曲夕然心中警铃大作,想要睁眼,却无能为力。 想要起身求助,却发现浑身酸软,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种状况维持了半分钟,疼痛消失后,却没有半点副作用,甚至还觉得眼睛清明了许多。只有眼下两行灰色的水迹,证明方才不是做梦。 “我的眼睛怎么了?”曲夕然举着镜子擦拭痕迹,眼中蓦地一热,目光所及的瞬间出现了变化。 屋内的所有物品,都覆盖不同眼色的光。 手上的镜子是蓝色,身下的床是黄色,旁边的写字台是绿色,桌上的玻璃杯是红色。 风将窗帘吹开,将杯子打翻在地,覆盖的红色瞬间变成了黑色。 脑中灵光闪现,曲夕然将镜子摔在地上。 镜子没碎,只是覆盖的光由蓝色变成了红色。 看着满屋五颜六色的光,曲夕然若有所思,“难道每种颜色代表物品所剩期限?” 想到这儿,她将镜子摔碎,发现光变成了灰色。 似乎与她所猜测的有所出入,曲夕然挠挠头,干脆不去想了,便缩进被窝里,很快进入梦乡。 夜凉如水,她不安地缩了缩肩膀。微风吹过,将窗户关上,阻挡了屋外的寒气。 曲夕然睡的并不稳。 梦里她回到了烈火熊熊的别墅,灵魂飘在上空,冷眼看着一切。 害死她的两个人依旧活的逍遥自在,将她的死伪造成意外,甚至拿着她的赔偿金,举办了浪漫盛大的婚礼。 即使没有身体,曲夕然依旧能够感觉,沸腾的恨意不断翻滚着。 视线一转,她又回到了差点被烧成灰烬的别墅,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立于风口处,近乎虔诚地捧起一抹灰,装入檀木盒子中。 恍然间,她听见那人清冽的声音,“抱歉,你的仇,我来帮你报。” “然然,快醒醒!”沈佩担忧的声音将她唤醒,见女儿睁开眼睛,她神色焦急,“然然,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曲夕然回过神,轻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沈佩松了口气,面上再次浮现焦虑之色,当曲夕然问起时,她支支吾吾半晌,才低声开口。 “你爸又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如她所想,曲天再一次邀请她回曲家。 有了刀疤男传达的警告,他轻蔑的神情收敛了许多,但姿态却依旧不掩高高在上。见曲夕然出来,曲天傲然地扬了扬下巴,等着她开口。没想到女孩直接将他无视,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还饶有闲心地与沈佩聊着天。 事情紧急,曲天再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咬着牙低头,笑着请曲夕然回家。 “回曲家可以,但我有条件。”曲夕然眸色淡然,沉声开口,“第一,给我妈还清所有债务,以后不准骚扰她。第二,对外宣布,我是曲家大小姐。第三,我要曲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闻言,曲天脸色僵硬,想也不想便拒绝,冷笑着,“做人不能太贪心!回到曲家,你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的太多,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于他的警告,曲夕然毫不在意,甚至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她挺直背脊,神色冷淡地看过去,明明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却让曲天感到了山岳般地压力。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曲夕然起身,逐客意味明显。 曲天狠狠地咬着牙,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几天,这个虚荣拜金的女儿会像换了个人一般,软硬不吃。 但楚家给出的条件太诱人,若是拿捏住了曲夕然,定然有利无弊。 衡量两者,曲天很快有了注意。 “我答应你。”他道,“你说的条件,我会让秘书去做。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曲夕然点头。 她了解曲天的性格,不怕他反悔。 与沈佩道别,曲夕然坐上黑色轿车,生活了十年的破旧小屋一寸寸倒退,迎接她的是城市繁华的景色。 这条路,熟悉而又陌生。 上一世她满怀欣喜,自以为走了一条杨庄大道,却不知道路终点便是地狱。 而这一世,同样的路,她却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第五章 好戏登台 曾经屈辱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恨意在血液中翻滚,掀起滔天巨浪。她用力掐着手心,尖锐的指尖嵌入血肉中,让她勉强保持冷静。 车子停在曲宅门口,这儿离市中心很近,但并不喧哗吵闹,反而有郊区的清幽。 曲夕然曾在这里住了八年,那时候,它还叫“沈宅”。 然而,外公的意外死亡,让父亲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也让她美满的生活从此破碎。 思绪回笼,目光落在门口那对母女身上。 她们身着白色欧根纱母女装,端庄优雅地立着,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到曲夕然后,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挽着她的胳膊,好不亲热。 但只有曲夕然知道,她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前世的她单蠢可怜,仅仅一个照面,几句好听的话,就被这对母女拉拢了,掏心掏肺地对她们好,成为她们的挡箭牌。 那时她以为,这就是真正融入曲家的象征。 可事实呢? 在外她名声极差,而曲婷婷则一面利用她除去敌人,一面踩着她步步高升,名利双收。 人人都知道,曲家大小姐愚蠢无脑、嚣张跋扈,曲家二小姐优雅贤惠,聪明机敏。 以至于那件事发生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这一世,她定不会继续愚昧无知! 曲婷婷不是享受名誉吹捧吗?那就让她尝尝被人唾骂的滋味! 眼帘垂下,遮住眸中的冰冷,再次抬起头时,曲夕然嘴角勾起温顺的笑容,眉眼弯弯,轻声回答着两人的问话。 远远看去,好似亲母女、亲姐妹一般。 “然然,你第一次来,应该不太熟悉吧。吃过晚饭,我带你去逛逛。”曲婷婷眨了眨眼,一副娇俏女孩的模样。 上一世,她说了同样的话,如同泼了一盆冷水,让本就敏感的曲夕然越发自卑,更坚定了讨好曲家母女、融入曲家的想法。 “没有啦,我小时候就住这儿。”眼眸轻闪,曲夕然歪了歪头,笑容灿烂,“说起来,这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呢!” 不顾曲婷婷母女略微难看的脸色,她转身冲曲天挥挥手,指着路旁的假山,惊喜道:“爸……曲先生,你还留着这座假山呢!” 这声欲言又止的称呼,让曲天怔了怔,原本警惕的心也稍稍放松。 他就说嘛,然然的反常,绝对是沈佩在背后撺掇。 刚成年的小姑娘,哪有不渴望父爱的。 想到这儿,曲天笑眯眯地点点头,感叹地开口,“嗯,那应该是你五岁的生日礼物吧。” “曲先生,你记错了!” 曲夕然快走两步,与曲天并排走着,眉头轻皱,像是濡慕父亲的女儿气:“这是我小学时期的家庭作业!” 见曲天恍然般地点点头,她才展露笑颜,欢欢喜喜地回忆往事。 身后,曲婷婷狠狠瞪着她的背影,气的牙痒痒,“妈,这小贱人分明是故意的!” “稍安勿躁。”周韵脸色不变,眸中却藏着阴冷,“不过是个被逐出门的野种罢了,这种争宠的手段,只能管一时。婷婷,你是曲家唯一的继承人,一定不能像她那般,只会哄人开心。” 曲婷婷颔首,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优雅从容的姿态。 对于她们的想法,曲夕然不需细想便能猜到。 她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为复仇计划做铺垫。 曲天极具大男子主义,喜欢解语花类的温柔女人。而周韵觉得自己下嫁,一直看不起靠前岳父起家的曲天,不仅处处防着她,还经常对他颐指气使。 至于曲婷婷,和母亲学了十成十,从未将曲天看作父亲。 这一家子看上去幸福美满,实际上早已败絮其中,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溃然崩塌。 而这个契机,便由她来创造。 几人各怀心思,陆续走进客厅,曲老太太早在里面候着了。 看着这张冷漠苍老的脸,曲夕然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老太太是整个曲家,唯一对她真心实意的人。可恨她看人只看表面,将老太太的冷漠误解为厌恶,从回到曲家的第一天就远离老太太,甚至做出让自己悔恨不已的事情来。 重生一世,她要弥补曾经错过的亲情。 “奶奶!”曲夕然声音哽咽地扑上去,伏在老太太膝盖上,眸中含泪,嘴角却勾着真诚的笑容,“奶奶,好久不见,您有没有经常想然然呀!” 第六章 曲家姓曲 曲老太太愣了愣,面上冷漠的神情顿时把持不住,露出一抹无奈和思念,“小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撒娇。” “哪有,我才十八岁嘛。在奶奶面前,我一直是个孩子!”曲夕然贴心地为她揉着腿,眨眨眼撒娇道,“奶奶,您还没回答我呢!” “当然想了,我的亲孙女,做梦也想着呢!”曲老太太笑眯眯地应着。 一老一小亲亲热热地聊着天,曲夕然还贴心地拉着曲天进入话题,客厅中充满欢快温馨的笑声。 即使心思缜密如周韵,脸色也不由变得难看,更别说还年轻的曲婷婷了。 她咬着舌尖,阴冷的目光像利剑一般刺向曲夕然,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贱人抽骨拔筋,扔出曲家! 似有所感,曲夕然转过头看向她,眉梢轻挑,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如同火上浇油,曲婷婷顿时怒上心头,攥了攥拳头,扬声开口,“周叔,该吃饭了吧。今天然然过来,记得弄点好的,可不能亏待了客人。” 她要让这贱人明白,谁才是曲家的主人! 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将温馨的气氛打破。曲天和老太太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善地看过去。 听到“客人”两个字,曲夕然身体僵硬,有些不安地捏着衣角,嘴唇轻抿,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在一边,细声细气道:“是我失礼了。” 她尴尬地笑笑,眉眼间带着失落,更引起了曲天对继女的不满。 娶了家世更好的周韵,他始终紧绷着一根弦,立志将曲氏做的更好,不想让妻子看扁。妻女性格傲气,与母亲面和心不和,是以整整十年,他从未在家里感受到这种欢快放松的气氛。 如今然然回来,不仅将母亲逗笑,渐渐融化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冰,还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曲天正沉浸其中,加上觉得曲夕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丫头,心中不免对她偏袒了几分。 “什么客人?她是我的亲女儿,是曲家大小姐!”曲天语气冷硬道,“婷婷,你该叫她姐姐。” 听了这话,曲婷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姐姐?爸,您老糊涂了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质疑,曲天挂不住面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见状,周韵连忙装模作样地敲打曲婷婷地脑袋,先一步止住她的话语,不满地训斥着,“婷婷,你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了?做人要有礼貌,快叫姐姐!” 曲婷婷顿住,这才反应过来,姿态优雅地低了低头,柔声开口,“对不起姐姐,是我说错了话,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当然,只要你愿意认我这个姐姐便好。”曲夕然毫不记仇,笑容满面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其实我很羡慕你,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有人疼有人宠,说话做事都不用顾及。” 这话引得曲老太太万分垂怜,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周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周韵强笑着上前安慰,软话说尽,曲夕然眉间的愁意才散去。 恰在这时,饭菜已经备好,曲婷婷又说了几句赔罪的话,亲亲热热地为她盛了一碗汤。 “这是妈妈专门嘱咐厨师熬的补汤,常喝可以强身健体。” 曲夕然眼帘垂落,映入眸中的,是一片黄色的光。 经过昨晚的思考,曲夕然已经对自己眼睛的特殊性有了一定的了解。 每个物品覆盖的不同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健康值。从黑到紫,健康值递减。 显然,面前这碗汤是加了料的。 前世初回曲家,看到这碗汤时,她感动不已,全数喝光。当晚她跑了一整夜的厕所,导致精神恍惚,第二天的宴会中,她被曲婷婷设计,出了大丑,也因此认识了毁她一生的渣男。 这汤,绝对不能喝。 只是曲婷婷话里话外透露着好意,她若开口拒绝,方才的挑拨离间都将白费。 抬眸对上周韵母女虚伪的笑容,曲夕然微微眯眼,心下有了主意。 她张了张嘴,面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接过碗,欣喜地感谢了周韵。在汤即将送入口中时,周韵嘴角笑意愈深。谁知,曲夕然的动作微顿,转而将碗递给曲天,神情别扭。 “曲先生,今天回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她抿了抿嘴,语气诚恳,“不如让我借花献佛,您喝了这碗汤吧。” 闻言,周韵脸色微变,曲婷婷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第七章 见招拆招 而曲天的大男子主义被满足,点点头,夸赞曲夕然懂事,笑着接过汤。 “等等!”曲婷婷连忙制止,强压住怒气指责曲夕然,“这是我妈妈的心意,你不想接受就直说,为什么要转赠他人?” 曲夕然像是被吓到了,精致的小脸浮上慌乱之色,“我、我不懂这些,以后会注意的。阿姨这么明事理,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都这样说了,周韵若再劝说,肯定会引起曲天的不满和怀疑。 无奈,母女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加了强效泻药的汤喝得一干二净。因着怀有心事,整个晚饭期间,她们都没心思找曲夕然的麻烦,这便给了她可趁之机,又在曲天心中埋下了几根刺。 次日清晨,曲夕然神清气爽地下了楼,看到面色苍白憔悴的曲天,和旁边难掩忐忑的周韵母女,心下一片舒爽。 然而她面上丝毫不显,眉头轻蹙,担忧地询问。 “没什么。”曲天干笑两声,旋即转移话题,“然然,为了庆祝你回到曲家,我专门在今晚设立了洗尘宴,等会记得跟着你周姨和婷婷去挑礼服。” “那就麻烦周姨了。”曲夕然点点头,腼腆一笑,垂落的眼帘遮住眼底寒光。 QueenA是帝都有名的造型工作室之一,专为豪门服务。 进了大厅,立刻有人热情地迎上来,将周韵母女夸得天花乱坠。目光落在曲夕然身上,那人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请问这位小姐是?” “她是曲总前妻的女儿,昨天才回曲家。”周韵不冷不热地回答,“今晚的宴会,就是为她举办的。” 闻言,造型师顿时了然,“您放心,这位小姐的造型,必会让您满意。” 豪门之间的龌龊事,她见得太多,偶尔也被迫掺和。 这姑娘虽然长相美艳精致,可瘦骨嶙峋的身体却暴露了她之前的日子并不富裕。想来应该是前妻见曲家生意越来越好,怀着争权的心思,才死皮赖脸,将快成年的女儿送回来吧。 想到这儿,造型师看着曲夕然的眼神中多了丝鄙夷。 对于造型师的心思,曲夕然十分清楚。 重活一世,她不想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何况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浪费精力。 “曲小姐,造型完成了,您看看如何。” 她的长相偏张扬美艳,最适合红唇浓妆,可造型师并未添加过多修饰,最重要的口红也是清新温柔的樱桃红。可即使这样,却依旧遮挡不住曲夕然的美貌,带点珠光粉的淡红,无意中弱化了五官的张力。 薄唇轻启,看上去又欲又纯,让人欲罢不能。 这时,造型师已经为她挑好礼服,是紫色宽松款式。 单看礼服没什么问题,可曲夕然身形偏瘦,穿上去像是套了个紫色的麻袋。更重要的是,这件衣服和宴会中某个豪门夫人撞衫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造型师在周韵的授意下做的。不论她宴会时穿什么衣服,都会被迫撞衫! 上一世她在洗尘宴时受到众人嘲讽,被曲天批评,让性格敏感的她更加自卑。 在她最难受的时候,楚哲出面解围,令她一见倾心。 想到此事,曲夕然心中顿时泛起滔天恨意。 轻吐一口浊气,目光扫过造型师的工牌,她勾了勾嘴角,冰冷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若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这儿的首席造型师之一吧。” “没错。”造型师挺了挺胸脯,神色间带着骄傲。 曲夕然轻瞥她一眼,眸中带着不怒而威的寒意,“原来QueenA也不过如此,首席造型师都这么没眼光,还有什么脸打着豪门第一首选的招牌?” 造型师脸色微变,愤愤不平地想要反驳,却在触碰到曲夕然眼神的瞬间退缩了。 本以为只是个什么不懂、攀附权贵的野丫头,没想到竟有这样骇人的气场。 “怎么?很不服气?”曲夕然挑眉。 “当然没有,曲小姐批评的是。”造型师是个机灵人,连忙挑出两件合适的礼服,弯腰赔笑,“您看看这两件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再为您重新调整妆容?” 曲夕然摆摆手,随意拿了一件换上,造型师小心翼翼地整理礼服细节。 她摆弄着头发,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知道曲家姓什么吗?” 造型师茫然,“姓曲啊。” 第八章 计划进行 “是啊,曲家姓曲,可不是所有姓曲的人,都是曲家人。”曲夕然披上外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翩然离开。 过了半晌,造型师才缓过神来,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腿脚发软,不由自主跌坐在沙发上。 看来,曲夫人的计划,她不能帮忙了。 与此同时,楚家。 “夫人,曲家送来了邀请函,说已经将曲大小姐接回来了,今晚举办洗尘宴。”佣人试探着问,“需不需要为您备车?” 点点头,夫人看着床上沉睡的英俊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 “北寒,你放心,妈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曲天的发家史在圈内不算什么秘密。 他靠前岳父起家,等岳父死后一脚将前妻踹了,又攀上家世更好的周韵。 但豪门从来都靠资本讲话,曲家生意越做越大,众人即使再看不上他的人品,大多也只会在私下讨论,面子工程还要维持。 只是没想到,时隔十年,曲天竟然会将前妻之女接回来,还颇为重视地办了洗尘宴。 一些与周韵面上交好的豪门太太,都纷纷询问,言语间少不了幸灾乐祸。 “曲太太,曲总怎么想的?有婷婷这样的好女儿,竟然把前妻的女儿接了回来,还大肆举办洗尘宴,这分明没把你放在眼里嘛!” “唉,到底是亲生女儿,再狠心也不能弃之不顾。再说了,这么大的曲氏,总得有个继承人吧。” 听到这话,周韵脸色越发难看,勉强扯出笑容,神色间带着些厌烦。 “曲总重义,知道然然生活质量差,同我商量后,才决定伸手拉一把。至于曲氏,自然是能这得之。不过我家婷婷不争气,天生不爱争抢,一心沉醉艺术,前段时间还拿了柯林斯钢琴比赛的一等奖。”她歪了歪头,佯装贴心地问着,“对了杨夫人,我记得你女儿也参加了比赛,名次应该也不错吧。” 周韵早就知道,杨家千金在初赛就以倒数第二的成绩被淘汰了。 想嘲笑她和婷婷?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杨夫人本想看周韵笑话,谁知反而自找难堪,当下面色尴尬,随意敷衍几句,拉着好友匆匆离开。 “妈,她们是不是又来找麻烦了?”曲婷婷与好友聊完天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管。”周韵摇着酒杯,神态优雅,眸中却藏着晦暗不明的阴沉,“今晚要让那小蹄子清楚自己的地位,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吗?” 曲婷婷颔首,笑容中藏着狠毒,“您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不过是个下贱的土包子,只需一根手指,就能让她彻底在上流社会混不下去! 时钟敲响六下,洗尘宴正式开始。曲天讲了几句好听的话,表达将女儿接回的喜悦和激动。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道倩影出现在楼梯口。曲夕然扶着栏杆,优雅从容地下了楼。 少女身着白色及膝公主裙,收腰设计凸显她的姣好身型,肩膀珍珠点缀不乏青春活泼。娇媚的面上却只略施粉黛,毫无俗气之感,让人眼前一亮。她笑容明媚,立在曲天身边,不见半点局促慌张,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 就连曲婷婷的好友之一,也疑惑地小声嘟囔,“不是说是个土包子嘛,我看着不像啊。” “闭嘴!”曲婷婷气得面色扭曲,恶狠狠地盯着曲夕然,恨不得划花她那张精致的脸。 恰好这时,曲夕然平淡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曲婷婷身上,带这些若有若无的嘲讽和炫耀。 贱人!她分明是故意的! 气血涌上心头,曲婷婷紧紧攥着拳头,尖利的指甲嵌入血肉中,痛意让她勉强保持冷静。 为了让今天的计划顺利,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嫉妒与恼怒,眼帘垂落,遮住眸中的阴沉。再次抬起头时,面上依旧挂着优雅温柔的笑。 台上,曲夕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勾了勾嘴角。 这一世,她没有了局促和讨好,让周韵生出警惕之心,更让曲婷婷产生了危机感。不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曲婷婷,在自作自受之后,会怎样应对呢? “然然,跟我过来。”曲天的声音打断思绪,他带着曲夕然来到一位蓝衣夫人面前。 看到面前笑容温柔的女人,曲夕然心情有些复杂。 第九章 锋芒初露 “这位是楚夫人。”他客客气气地笑着,“楚夫人,这就是小女曲夕然。” 曲夕然眼眸弯弯,“楚夫人,您好。” “原来你就是然然啊,生的真标志。”白柔亲亲热热地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轻柔,“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白姨就好。” 抿了抿嘴,曲夕然顺着她叫了声“白姨”。 “好姑娘。”白柔眼眸柔和,温声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记得来楚家坐坐。” 曲天眼睛一亮,连忙应着,表示明天就有空。白柔并未回应他的话,而是仰头看着曲夕然,无声地询问她的想法。 “是的,明天就可以。”曲夕然轻咬嘴唇,缓声回答。 白柔顿时眉开眼笑,眸中却藏了淡淡的歉意。 为了儿子的生命,只能出如此下策,耽误了年轻姑娘,唯有好好对她,才能缓解自己的愧疚。 收回思绪,白柔轻握着曲夕然的手,亲热地与她交谈,毫无楚家夫人的架子。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曲夕然得了楚夫人的喜爱,都重新衡量她的位置。 “婷婷,那小贱人和楚夫人聊得这么好,咱们的计划……” “怕什么,她不过会说几句谄媚之话讨好人而已,你看楚夫人愿意理她吗?”曲婷婷瞪了好友一眼,沉声道,“等楚夫人看清她的真面目,肯定会厌恶她的。” 好友张了张嘴,见曲婷婷脸色着实难看,只能将想说的话吞回去,转身走了出去。 事实上,曲夕然一直关注两人的动静,见状眼中闪过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 “砰!” 一道巨响伴随着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杨夫人面色涨红,软塌塌地倒在地上,一手掐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另一只手捂住心脏,急促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一股脑围上去,纷纷出口表示担忧,却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 “让一让!”曲夕然挤进去,将杨夫人扶起来,扬声吩咐佣人,“给我拿一瓶醋,快!” “你在干什么?”曲天匆匆赶来,见状面色难看,冷声呵斥,“现在不是你出风头的时候,医生一会就来了,快点把杨夫人放下!” 他看着杨夫人逐渐发白的脸,心中更是恼怒。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臭丫头,逮着机会就迫不及待表现自己,净给曲家添乱! “不行,等医生过来,就来不及了!” 方才她看到,杨夫人喉咙覆盖了一层黄色,中间有一根尖锐细长的鱼刺,阻碍气流进出,轻微的窒息导致心脏跳动过快。 这种情况,必须尽快通气。 人命关天之时,曲夕然态度格外坚决,丝毫不顾曲天的呵斥。 她有规律地拍着杨夫人的后背,待她气息通顺些许,便双指呈剑状按向锁骨中间穴位。杨夫人身体一颤,开始剧烈地咳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 围观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曲夕然的目光多了些不屑。 啧,外面接回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为了出风头,连人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曲夕然,快住手!”曲天又气又慌,见她仍然不理会,直接抬手将她拉起来,面色阴沉地呵斥,“不懂就不要乱做,你想害死杨夫人吗?医生一会就来了,用不着你乱指挥!” “她被鱼刺卡住了,不能等!” “然然,你说什么胡话呢,今晚厨房根本没有准备鱼。”默不作声的周韵开了口,声音中含着无奈,“我知道你急于证明自己,才想帮杨夫人,但人总要量力而行啊!” 一句话,给曲夕然扣上了急功近利、自不量力的帽子。 曲夕然来不及理会,而是用力挣开曲天,端过佣人备好的醋,灌进杨夫人的嘴里。曲天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当下脸色难看之至,寥寥父女温情也一扫而光。 事已至此,他只能祈求杨夫人不要死在洗尘宴上。 医生姗姗来迟,沉默着检查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杨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本以为得费点心思对付她,没想到小蹄子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周韵心情愉悦,面上却是满怀担忧和难过,“医生,杨夫人是不是……” 低低地叹了口气,她语气愧疚,“希望杨家不要怨恨然然,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曲天面色不愉,“医生,杨夫人还有救吗?” 第十章 为什么这么做 “啊?”医生回过神来,目光茫然,木木地回答,“这位夫人被鱼刺卡住了,幸好及时喝了醋,现在只需将鱼刺拿出来便好。”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周韵佯装愧疚的神情有些龟裂。 什么意思?难道曲夕然并没有捣乱,而是救了杨夫人? 可是刚才杨夫人的情况,看起来分明更加严重了啊。 “那你为什么要皱眉?”周韵语气不善。 “这鱼刺又尖又硬,按理说喉咙应该受伤严重。但奇怪的是,这位夫人的喉咙只有轻微的红肿,应该是通过某种手段,让嗓子进行自我保护。”医生感叹着,“不知是谁有这样高超的医术,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和他探讨一番。” 说话间,医生已经将鱼刺拿了出来,杨夫人揉了揉嗓子,声音沙哑地对曲夕然表示了感激。 见她如此年轻,医生不掩惊讶,却依旧虚心请教。 方才认为曲夕然表现欲过重的人,顿时转变心态,纷纷出口赞扬。 见状,曲天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在众人的吹捧下,那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眉开眼笑地佯装谦虚。 仿佛刚才阻拦怒骂曲夕然的人不是他一般。 此时,曲夕然正向医生讲解穴位刺激法,还专门用手机录了下来。 上一世她因意外接触了中医,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奈何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深入研究。能够救下杨夫人,只是借着金手指,加上对穴位作用的认知,误打误撞罢了。 两人聊得正起劲,一名佣人走了过来。 “大小姐,二小姐叫您去后花园,她有话和您说。” 曲夕然眼眸微闪,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冲医生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佣人过去。 对于宴会厅发生的事,曲婷婷丝毫不知。她幻想着计划成功,曲夕然名声丢尽,狼狈地被赶出曲家,心中不由越发期待起来。 看到曲夕然的身影,她连忙挂起温和的笑,快步迎了上去,亲亲热热地挽着曲夕然的胳膊,两人随意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游泳池旁边。 “婷婷,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呀。”曲夕然歪了歪头,精致妩媚的小脸,满是毫不违和的清纯懵懂。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曲婷婷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溢出阴沉的怨毒,冷笑着开口,“你一定恨得意吧?” “啊?”曲夕然不明所以。 “还装!你故意表现得懂事温柔,就是为了离间我和爸爸,好争夺曲氏的继承权,对不对?”曲婷婷声音尖利,“你和你那穷鬼妈安的什么心思,我都一清二楚!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想和我争,做梦!” 曲夕然嘴唇微张,刻意拉长的声线透着委屈。 “婷婷,你误会了。” 她上前握住曲婷婷的手腕,眉梢轻挑,红唇一张一合,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我就是故意的。 看出她的意思,曲婷婷双目眦裂,气血涌上心头。 果然! 这贱人绝对没有表面那么愚蠢! 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的计划,曲婷婷硬生生地将愤怒压了回去。 今天过后,这贱人还会再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小破屋,而曲氏集团的继承人,只能是她! 她扯住曲夕然的胳膊用力一拉,整个人歪斜下去,“噗通”一声跌入游泳池。 “你干什么!”身后一阵愤怒的尖叫,一名卷发女孩冲出来指着曲夕然破口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将婷婷推了下去,难道不知道她不会游泳吗?” 不知是谁通知了曲天,他与一众看热闹的人匆匆赶来,刚好听到这句话,看到泳池里挣扎的曲婷婷,脸色顿时绿了。 曲婷婷被佣人救上来,浑身湿漉漉地,软弱无力地瘫在周韵怀里,抬眸看向曲夕然,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姐姐,我真没有想与你争夺继承权,我只想好好弹钢琴,一生献身艺术。”她声音哽咽,“你明知道我不会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