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洛阳城内。   东汉末年,太尉张温府里一片喜气洋洋之气。因年关将到,象太尉这种汉朝三公的地位自然不同于市井小民,府里自然是张灯结彩,下人往来穿梭不绝。   张温老来得一子,名锋,自是惯于宠溺。其子年幼,但生于大贵之家,却养成好逸恶劳的品性,为众人所不喜,除几个贴身近侍外和爹爹及其母,无人愿与结交。   张锋已六岁,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带上一帮子家丁上街去寻些平头百姓的麻烦,看着别人哀嚎哭叫,他却会在一边拍手叫好,其性如此。   一日,张锋又带了二十余家丁,耀武扬威的带上两只凉州进献给皇帝的纯种狗,直奔洛阳城南而去。   城南,大多住的是平民和商人。那时候的商人,是没什么地位的。   作为汉朝东都,其繁华程度自然不是些许小郡州可比。街上热闹非凡,卖艺的,摆摊的,沿着青石街一条长长的弯延伸去,竟是看不到头。   只是这些老百姓平时都认识这位小瘟神,为什么其父素有清名,生个儿子却跟老子完全不一样?   看来张锋一到,两边热闹的地面刹时安静下来,摆摊的小贩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摊往街里挪了挪,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小瘟神会突然找自己麻烦。   张锋自己却是对众人惊惧的眼神很是满意,却见有一个跑江湖卖艺的男女二人,那女子正手持一只长长的竹竿,摇摇晃晃站在一条粗粗的绳子上,绳子两头各系牢在一个木桩上面。   那女子长相只是普通,就算好看,一个六岁的小童又能有什么作为?只是他顿时来了兴趣,原来人在绳子上也可以不掉下来,一时顽心顿起,捡了颗石头朝那女子丢去。   那女子又不是陈菲,自然不能在空中的一根绳子上做出后空翻之类的动作,于是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下,“唉呀”一声,身形忽左忽右晃了两下,险些从绳上掉下来。   张锋见状,哈哈大笑,那群家丁平时做这种事做多了,就算太尉大人怪罪,只要有小少爷顶着,自然是遇凶化吉,也跟着齐声怪笑。   那男人一脸的愤懑,却不敢声张,洛阳的达官贵人,跟现在温州的老板一样多,再看这顽童年纪小,身上的衣着却是普通百姓想也不敢想的绫罗绸缎,身后又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用鼻子想也知道惹不起,就盼这小瘟神恶作剧完了可以离开。   不想这小瘟神见那女子并不掉下来,竟然又捡了一把小石子,吩咐众仆道:“谁把那女子从绳子上扔下来,小爷我重重有赏。”   众仆听得,便齐声叫好,一时雨点般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均朝那女子飞去,她一下子身上就被击中数处,虽不致伤,却再也保持不了平衡,从绳子上落下,却没受伤。   众人纷纷指责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这小瘟神更得意洋洋。却听一声暴喝:“何处小童,于此伤人?”   围观的人让出开一条路,一人一马伴着嗒嗒的蹄声,慢慢来到这小瘟神面前。身后还带着铁甲长戟的士兵。   那人下了马,见小童居然不怕,于是半蹲在小童面前,语气又加重了些问道:“你是何人之子,为何于闹市欺人?”   那小童观其身短,面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小鼻孔一翘:“你这黑矮汉又是谁?有何资格询我之父?”   那人尚未反应,身后一个士兵已经着恼,大声喝道:“大胆!竟敢于京城滋事,又诲朝庭命官,这位是北都尉曹操曹大人!”   张锋一偏头,问身后之人:“北都尉?很大么?跟我父比孰大?”   那人身又高,张锋又矮,只得将头低到裤档下答道:“不及少爷尊父大。”   张锋听了更是得意洋洋,对着曹操道:“听见没?我乃当朝太尉张温之子张锋是也!”   周围人一阵唏嘘,特别是刚才出声道出曹操之职那士兵,当朝太尉?虽然现在实权没当年那么大,但光是三公这帽子就可以砸死一排人。   还是免费的。   曹操一张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着朝自己嘻嘻笑的张锋,突然站起来哈哈一笑:“太尉之子?我连蹇硕之叔都敢棒杀!何况汝乎!”   一手象拎小鸡似的把张锋提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一把拉掉裤子,露出张锋那保养的甚好,白白嫩嫩的小屁股。   张锋再顽劣,也还是个孩子,终于明白眼前这又矬又黑的人不好惹,并不把他老子放在眼里,曹操的手还没落下,张锋已经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下,曹操倒下不了手了,对方是个孩子,又没什么大恶。   张锋身后的家丁着忙了,要是打坏了少爷?还有他们的命在?再说这黑脸的矮子居然棒杀了蹇硕之叔,蹇硕是什么人?张让的拜把子兄弟,张让又是谁?大家没长脑子也应该知道吧?   “曹操,居然敢打太尉之子!”   “快放下我家少爷,不然让老爷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曹操此时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听人一威胁,骨子里那倔强的脾气就上来了,那本来放下的手又高高举了起来,“啪啪啪”清脆又响亮的三下,张锋白白的屁屁上顿时多了几个红红的手印。   “啊!~”张锋六岁以来,还没人打过他,现在这下算是过了瘾了,本来只是吓的哭,现在真的痛得涕泗横流,哭声惊天动地,直有超过孟姜女之势。   “念你年幼,又是小恶,本官并不深究,着汝之父当好生看管才是。”曹操过完瘾,满意的拍了拍手,最后一句却是说给那些家丁听的。   奶奶的,手感真好,倒底小孩子比较嫩。   曹操上马扬长而去,留下一圈百姓掩嘴窃笑。   众家丁尴尬不已,少爷跟他们出来挨了人家的打,回家如果让老爷知道了,那还了得?只怕那曹矮子的三下屁股就要翻倍落在他们的屁股之上了。   七手八脚的扶起还趴在地上哭的小少爷,又给他小心的把裤子子拉上,这下好,该看的都让人看到了。先前那落下绳子的女子侧过脸去,也是轻笑不已。   张锋舒服畅快的演绎了一段激情澎湃的男高音,此时还啜泣不已:“走,我们走。”   “少年,回府?”   “5~,不回去,5~我也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打别人屁股!”   众家丁寒,这小少爷,这么小就懂得找人分担自己的痛苦与哀伤? 第一章 第二节   众人继续往南行,一路出了南门了,张锋却还觉得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好象知道自己的处屁被人打了。红着脸往前走,却看见有一人,中等身材,也不象什么高手的样子,穿着普通的麻衣,低着头往前走。   张锋一看,四下无人,心里一切齿咬牙,就是你了,算你倒霉。   这人却是此时名声不彰的王越,剑术第一高手,来洛阳求官,却因这时代最重出身,因而未得,心中正郁郁,却不料有人送上门来让他解气。   “兀那汉子休走!”声后有人叫道。   那人回头,却见一个鼻子下还落着老长一条鼻涕的锦衣小童,红着眼睛领着一群恶狠狠的家丁朝自己走来。   众家丁也不多话,将那汉子一围,正困在中心,那领头的家丁说道:“这位壮士请了,却因我家少爷心情不佳,特委屈壮士让我家少爷打三下屁股,有五十金相赠。”(金不是指黄金,是说的铜钱,即五十个铜板而已。)   那家丁说的倒也算客气,如果换个一板的百姓也许张锋得了心愿,可惜遇上却是陆战可以打败吕布的王越。   王越听得莫名其妙,让人打三下屁股?还有五十金送赠?虽然他一心求官,却不失武人的气慨,哭笑不得的同时,倒有一些戏谑对方的想法。   “既如此,如果你们能拿下我,就算打三百下又何妨?”王越微微一笑。   这时那家丁及张锋才看到王越怀中抱着一柄古剑,那剑柄不知为木所雕,上面花纹古色古香,应该不是凡品。   张锋拉拉那家丁的袖子,指指王越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柄剑,意思是此人不好惹。   王越一看已知对方的想法,“如此,我便空手也行。”于是把剑也放在一旁。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双手抱臂看着众人。   张锋心里越是觉得不安,可是家丁刚才没保护好少爷的负罪感已经化成了动力,四个家丁先朝王越扑了上去,每两人按住一只王越的胳膊,就想将他掀倒在地。   王越似乎根本没动,只是轻轻把身子摇了摇,四个家丁便飞了出去,不甚重,就是吃了一嘴灰而已。   张锋心里想着,还没如刚才踩绳子的女子动作好看,一打岔,众家丁已经看出王越的身手,一起朝他扑了过去。   王越收起嘲笑对方的笑容,这次却是动了真格的,只是没下重手,三两下,左一拳,右一腿,又是数人表演了艺术体操中的前滚空翻,后滚空翻,以及侧身翻。   这下家丁都不敢扑上去,王越却一步一步朝张锋走去。他倒不是想打张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位年仅六岁的小童身份不一般。   “休伤我家少爷!”众人虽然不敢再主动出手,却一个个都挤在张锋前面,怕这猛人伤了他,那可不是曹操那三下屁股就可以结束的。   “这位小公子,敢问令尊大人尊姓大名?”王越一抱拳问道。   先头那家丁开口了:“我家少爷乃当朝太尉之子张锋,壮士,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壮士切勿出手伤害我家公子,小人愿一力承担。”   这家丁倒有几分忠心。王越笑着,象大灰狼看见小白兔一样看着只到他腰处的小童:“小公子?想不想学我刚才这几手?”   张锋的鼻涕在脸上挂着还没完全掉下,嘴却张得大大的,已经被王越几手弄得有些头晕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闻言,忙将头猛点,然后将几乎掉进嘴里的鼻涕用小手一拉,顺手抹到身后那家丁身上,还顺便搓了两下。   “愿意,愿意,我请我爹给你钱教我。”   王越站起身来,又是一脸微笑堆上他已有数条沟壑的脸上。太尉之子啊,眼前的张锋他仿佛已经看成一条路,一条白白的路,一条平步青云之路,通向那高官厚禄,金银满地的朝堂。   “爹爹!”张锋回府后换了一件小小的深衣,洗了个澡,就直奔父亲书房。推开门一看,却看见张温正和两个人跪坐着聊天,几案上放着三杯茶,没见气雾缭绕,应是三人聊了有些时候了。   那二人张锋已经见过,一位是当世大儒卢植,官拜中郎将,另一位是侍中蔡邕,也是才名著称。   张温见了张锋,却不象往日一般温言,却板起脸喝道:“入门不叩,大声喧哗,何如此无礼耶?”   张锋虽年幼,且平时顽皮,却很清楚自己在什么人面前必须要乖一点。当下俯身于地,口中称道:“父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   这一手极其漂亮,又没让人看出自己溺爱孩子,又显得家教甚之。张温脸虽然还板着,可是一层红晕已经漫延到耳根,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甜,这小子,真是不枉我白疼他一场。回头看看蔡老头的宝贝女儿是不是有了人家,要不就给自己儿子讨回来,那小女孩蛮可爱的,水灵水灵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儿媳妇。   张温一般心里算计着,一边口中威严的说道:“还不给二位大人行礼?”   张锋乖巧的整整衣衫,对着二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一揖到地,口称世伯,年纪小,动作却很规范,哪有当街被人打屁屁时的糗样?   两个老头忙装模作样的虚扶了一把,然后一叠声称赞张温教子有方之类的场面话。蔡邕先是马屁了一番,然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小女业也许了人,否则与令公子二人却是良配。”   “哦?琰儿已许何人耶?”张温一听,不免有些失望。   “乃是河北卫家。”河北卫家是一个大族,世代书香。   张锋听着,知道老子想给自己弄个媳妇回来,他只知道媳妇是可以陪自己玩的,哪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功能效用?所以兴趣不大,但还是装得一脸老实的垂手侍立在张温身后。   三个老头天南地北,海吹了一番,又张口“子曰”“诗云”了玩了一下深层次,卢植和蔡邕相携告辞,临走却还不忘记表扬了张锋一番。   张温心里哼哼着,老卢啊,这次算张某对不起你了,老蔡那个死老头居然把女儿那么早就定了亲,也别怪我不留你们吃饭了。   张锋看着父亲脸色似乎不太高兴,忙拉着张温的大袖子撒娇:“爹爹,孩儿今天表现可好?”   一般这种情况下张温肯定回过头来一脸笑容的称赞他,可是这次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锋儿,你也六岁了,为父准备送你到卢师处就读,你可愿意?”   那个时候当老子的在六岁时询问这个问题,已经是民主的太超前了。张锋想了想,卢植的胡子长得还蛮顺眼的,于是就答应下来。   “爹爹,孩儿答应您一件事,您也须答应孩儿一件事?”   “哟,又提条件了?说吧,何事?可是又要找你朱叔叔要个将军来当?(朱儁)”   “那……事以后再说,孩儿今日得遇一位高人,武功其是了得,请父亲应允由他保护父亲周全!”   张温一听,心里那里泡在蜜的感觉又涌上来,孩子如此懂事孝顺,为父的又怎么不开心?只是孩子就是孩子,六岁的眼力见儿,能好到哪去,这所谓的高人,估计也是泛泛之辈。不过这孩子一番心意,倒是笑纳了。   “乖孩子,爹有人保护,倒是你,总在外面撒野乱跑,总要有人看着,不如就让他跟着保护你好了。”张温温言细语的跟自己儿子说话,只是语气过于柔和,有点象跟自己看不对眼的那位张让大贱人。   同样都是姓张,差距咋就这么大咧?自己位列高堂,荣华显赫,何人见了不尊称一声“老太尉”?那张让,靠着卖自己身体器官当了个内侍黄门而已,对朝庭未有寸尺之功,居然还敢对朝事横挑鼻子竖挑眼,跟老夫唱对台戏?我有如此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你能生得出来吗?   你能生出来我就跟你姓,反正我还是姓张。   张锋不知道父亲一时感慨良多,当时喜上眉梢:“多谢父亲成全!”这句就露了馅了,原来他早就是想把王越带在自己身边,王越怕他父亲不同意,这时门第观念强到无法想象,就凭一个平民出身的剑师,就算是宇宙第一,也难以挤身显贵之肖。于是他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教张锋在亲情攻势下,果然王越顺利进了张府,成了张锋的私人镖加教头。   张温根本没去深究儿子这话中的错漏,还只当自己儿子真的贴心孝顺如斯,老眼挤成一条缝,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虽然老来才得子,却是不亏了。有子如此,夫何求哉! 第一章 第三节   王越此人,除了官瘾甚大,真功夫倒是不假。他遇到张锋动了脑筋进了太尉府,便悉心教导张锋武艺。有一次张温来看望张锋习武,亲见王越一人徒手在二、三十家丁的围攻中如沾花蝴蝶一般,就是没人动得了他分毫,反而那些家丁在他有心卖弄下满场飞,却无一受重伤。使得张温也对王越的功夫赞叹有加。   至于张锋,他估计对王越的功夫最大的兴趣就是——可以看到空中飞人,还附带现场版“哇哇”的音效。   可是张锋他自己练起来,就是常常涕泗横流了。王越的功夫是那么好学的么?加上从小娇生惯养,王越本人的要求又严,虽然跟王越呆一起一个多月,除了摆个POSE还象模象样,其他的让王越一看就是一声叹息。   官家子弟,难成大器也。   每天上午却要去书舍学文,下午跟王越习武。卢植门下,却是张锋最小,在这里不能以老爹的名头压人,再说,压了也没几个怕的。   张锋一入门,硬着头发,挤出笑脸挨个问好:“玄德兄好,子叶兄好……”   众人也纷纷还礼,刘备此时才十几岁,一把拉过张锋问:“弟可曾带你那武师前来?”   张锋道:“然。”   刘备喜形于色的奔出门外,两只耳朵跟两只扫把似的快乐的在空中飞舞。   张锋倚着门看到刘备手舞足蹈的跟王越比划了些什么,王越淡笑的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刘备又耷拉两只耳朵回来了。   “其人真忠义之士也!”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刘备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张锋听的,反正他是一头雾水。   不过刘备性子豁达,转头便将不快之事抛诸脑后。又跟张锋海阔天空的聊起来。   张锋很喜欢刘备这个人,因为他虽然不富有,但是却一点也不小气,喜欢带着一帮子朋友,同窗,声色犬马,就算张锋才六岁,刘备也不看他不起,当是同龄一般交往。   刘备人缘好,卢师却不太喜欢他。   “华服锦衣,怀豪气而少读书。”是卢植对他的评价。   听刘备自己说,家里很穷,他原本和母亲一起在涿郡编草席草鞋为生,但有个族里的叔叔和两个卖马的商人资助,他才来洛阳求学。   对于出身的贫寒,刘备本人并不以为意,虽然学舍里好多人看他不起,他自己却怡然自得。   张锋此时更对门第毫无概念,想想应该只要是叔叔和卖马的就很有钱,回头跟爹爹说去,让他也去当叔叔,也去贩马。   刘备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因为他从不因自己穷而看不起自己,对谁都执礼甚恭。他并不知道,洛阳以南的百姓见了张锋就头疼的。当然,现在见到他们,不好意思的是张锋了。   *******************************************回到府里,却见那日痛打自己处屁的曹操赫然跟自己父亲在门口谈话。   张锋一见曹操,两条腿就打哆嗦,欲退回去,奈何张温已经看见到了。   “既然已回,为何逡巡不前?”   老子发话,儿子也只能耸拉着耳朵迈着小碎步低头上前见礼。   “孩儿拜见父亲,见过曹操都尉。”   张温奇道:“莫非孟德早与犬子相识?”   曹操此时也忍住笑:“已有一面之铿耳。”   张锋怕曹操把他的糗事抖出来,怕使出他的绝招,“父亲大人上朝迟归,何不更衣沐浴,以去其疲。”拉着张温的袖子撒娇。   张温却不好此时露出慈父之态,对着曹操说:“劣子顽愚,让孟德见笑了。”   张锋一边拿父亲的黑色禅衣的大袖子掩耳盗铃的盖住自己嘴鼻,一边观察曹操。   曹操一笑:“太尉大人有子如此,真是羡煞旁人也。”   张温对着儿子说,“还不去见过你母?”   张锋解放了,心下大安的去拜见母亲,王越跟在其后,对张温行了一礼。   “此何人也?”曹操问道。   “乃劣子为老夫寻得一壮士,现已随吾儿也。”   “观其人行虎步龙行,神气内敛,必高人也。令公子小小年纪,竟眼光如此,太尉大人好福气。”   这句话正说到张温心窝去了。笑呵呵的说道:“孟德谬赞了。”   言下一顿:“孟德乃正直之人,奈何中涓相害,将赴顿丘令,老夫已尽力矣,唉……”   走了没多远的张锋竖起耳朵,这恶人要走?真痛快,可是自己还是没脸去南门了。   ******************************************************本来下午要习武,张温硬是要拉着张锋去回访蔡邕,王越无奈,也只能跟去。   府里的家丁赶着马车,王越只在在外面还是怀里抱着剑跟着。虽然离蔡府就只短短几步路,可三公出门哪有步行的?   蔡府门口的家丁是认识张温的,连通报也免了,执礼甚恭的引了张温一行三人往里走。蔡府究竟是小一些,两个回廊就到了正厅,蔡老头和一班大臣赫然在列。   张温上前一步一揖:“有劳各位久候了。”张锋也跟着弯腰一揖,小衣服的大袖子已经垂到地上去了。王越却是在身后不言不行。   “哪里哪里,却是有劳张公亲趋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蔡邕一行人还礼,张锋偷眼看去,卢植,马日啴,黄琬,王允等俱在其中。   “请诸位列席,今天老朽贱降,多蒙诸公赏光,来来来……”蔡邕拉着张温的手就往里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来人啊,唤昭姬和黄莺儿出来,且陪张温大人的小公子玩耍。”   说完,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张锋的腰还在弯着,说说笑笑的进去了。   张锋这才直起腰来,这诺大的一个庭院,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还有一个王越。   良久,无言,王越才开口道:“锋儿,不若……”   就听见两个小女孩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人在哪里,这下可好,有玩伴了。”   大厅墙角转出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着蓝一着黄,一起走到张锋面前,那黄衣女孩却如大人一般一礼:“可是张世兄?”   那蓝衣女孩却将手一指:“你便是张锋么?”   这一来,张锋便立生对蓝衣女孩的好感,对黄衣女孩有说不出的厌恶。   他整整衣冠,对着黄衣女孩还了一礼:“正是张锋,小姐是?”十足一个小大人。对着蓝衣女孩却是不理不问。   那个引路的蔡府家丁言道:“张公子,这位是我家昭姬小姐,这位才是黄尚书之女黄莺儿小姐。”   这便算是正式见过,黄莺儿便装黄衣服么,下次记住了,可是爹爹他们都穿黑衣服出门,也不姓黑啊,不对,除了冬天,他们也不穿黑衣服的。   张锋脑子一下又不够用了,黄莺儿又是盈盈一礼,他赶紧回礼,手忙脚乱的又是一礼回过去。   世兄?我们两家才认识一辈而已,不算世交吧,不过是客气话。   那穿蓝衣的昭姬说道:“哼,却是个不懂礼数的小子。”   张锋一向在外面横惯了,闻言大怒:“汝要之礼,须先礼之。”   黄莺儿一看两人见面就要吵,忙道:“切勿争执,恐伤和气,须知两位令尊是知交好友。”   蔡琰这才不做声了,只是小鼻孔哼了一声,张锋听闻此言有礼,他又极尊父,也不去与她理会。   黄莺儿极具大家规范,携了蔡琰之手:“不如去池塘边玩!”   走两步又笑着说:“张世兄还不快跟来。”   张锋觉得这个黄莺儿的小女孩说话行事便如大人般懂事,明理,觉得自己跟她一比,就算是个小婴儿一般了。   到底是小孩子,三个人在冬季的池塘边,听着张锋在外面玩耍所遇之趣事,笑声,惊呼声不断,王越由于身份,远远站在廊前,并不能近前。   那池塘乃是死水,冬季也不枯竭,只是看不见有甚鱼。   “你说那青蛙乃是蝌蚪所化,我却不信,蝌蚪是无腿的,青蛙却有腿的。”蔡琰翘着好看的小鼻子说道。   “实是真情,却奈何小姐不信,我亲眼所见。”张锋无奈道。   “那我遍观书籍,为何从所未见?”蔡琰不依不饶。   “小姐虚岁几何,还能称遍观书籍耶?”张锋头脑反应很快,一下就捅穿了蔡琰的大话。   蔡琰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又指着张锋的鼻子:“你你你……无知小儿,敢与我如此说话!我四经五书烂熟于胸,你有如此能耐么?”   她一急,四书五经说成四经五书。   张锋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这个还是知道的,闻言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黄莺儿也是在一边陪了掩着小嘴偷笑。   蔡琰一看在闺交好友面前丢了面子,便不顾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推了张锋一下。张锋本是跨栏而坐,后背就是池塘,这下猝不及防,“哎呀”一声,整个掉入水中。   这下两个小丫头着了忙,蔡琰本是无心,张锋掉进水里,她也慌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长哭不休。   到底是黄莺儿成熟懂事,她忙拉着蔡琰往回跑,也不顾长裙绊脚,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张世兄落水了。”   王越正站得无聊,心里正在盘算如何训练张锋及以后的仕途,一听这叫声,暗道声不好,剑也当啷一声丢在地上,拔脚就往池塘边跑去。   冬天穿着衣服本来就多,遇水则涨,张锋就象一个称砣一般直往下沉,这破池塘修这么深做什么?想害人命么?害小爷救命都来不及喊。蔡丫头你跟我记着,小爷不死必报此仇。唉,黄姐姐你要会凫水多好。你来救我,我一定将来娶你过门报答你。   报答的方式他只想到了以身相许,就不能结草衔环么?他心里胡乱想着,四肢乱抓,哪里抓得住什么,鼻子只觉得呛得厉害,胸也难受,水里又冷得刺骨,不多时,眼前一黑,就没意识了。   王越赶至池塘边,就见一串气泡咕咕嘟嘟冒个不停,他是北人,哪会凫水?一急之下,扯下腰带在栏杆边系一下结,抓着另一头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等王越终于摸到张锋爬上岸,蔡福家人和闻讯而来的众大臣七手八脚的拉王越和张锋上岸。张锋面白如纸,早已没了呼吸。   张温颤抖着右手,慢慢伸到张锋鼻前,啊的一声,跌坐于地。众人也明白张锋没气,蔡邕恼得火起,一巴掌打在蔡琰脸上,“平时你自夸知书达理,便是一言不合推人下水么?留你何用?”   蔡琰挨了这一下,天旋地转,重重的仆倒在张锋的“尸体”上,她只是哭,看看张锋的脸,只觉得心里悔之无及。   张温老泪如雨,想我老来得子,其又乖巧伶俐,没想到天亡我也,呜呼痛哉,呼天抢地。   众人叹息不已,蔡邕哪想到生日遇到这种事,看着地上垂泪不已的蔡琰,恨不得多踩几脚才甘心。   却见地上的张锋突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众人惊得“哦”的一声齐齐往后退去,只有王越,张温还有黄莺儿喜极,上去一把抱住身子还湿淋淋的张锋。   “吾儿无事乎?”   “锋儿你怎么样?”   “张世兄无恙?”   张锋空洞的眼神从面前三人的面上扫过,“哇”得吐了几口可以装满一脸盆的水,然后说了一句:“好冷。”就昏过去了。 第一章 第四节   等张锋醒来时,张温和其妻王氏俱守护在旁,一脸的憔悴,王越在房里还是怀剑而立,看到张锋悠悠醒转,一脸肃容也有了一丝暖意。   “乖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终于醒了啊?可怜的孩子,那蔡老头自夸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教出个这么野蛮彪悍的女儿!差一点害了我家锋儿的性命。”王氏把张锋的脸摸了又摸,慈母本色。   “没事就好,你也别多说了,快让郎中来给锋儿把把脉。”张温虽然疲惫,却也是掩饰不住眼里的喜色。   张锋漠然的看看王氏,又看看张温和王越,却是不说话。   不一会,一个郎中挎着一个药箱进来,把箱子往古色古香的案几上一放,抓起张锋一只手就为他号起脉来。   摇头晃脑了半天,王氏憋不住了问道:“我儿子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问题?”   郎中闭着眼睛说道:“令公子只是受了冷,阴寒入体,可喜此时脉象却是平和,两位尽可放心,待老夫为公子开几味去寒固阳的方子,吃几剂便不妨事了。”   王氏听闻,高兴的握住张温的手。张温只是拍了拍妻子的手,没有言语。   郎中洋洋洒洒在竹简上写满了药,然后交给王越,只当他是张府的下人,“拿去照抓即可。”   王越也不吱声,对张温和王氏行了一礼就出门了。   郎中自觉救治了太尉之子,荣莫大焉,站起来辞行道:“令公子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须三次,记得需仔细好生照看,切务在此期间再受寒,如令公子周身出一身大汗,好得就更快了。告辞,告辞!”   夫妻二人给了诊金,称谢不已,忙令家人在张锋屋里生起八堆盆火,烤得室内如同三伏天,又令人往张锋身上盖了好些毛毡,毛裘,这才让他静心休息。   张温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上疏疏拉拉几根不多的胡子,问王氏道:“你可觉锋儿有些奇怪?”   王氏嗔怪道:“自己儿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觉得他醒来之时双眼无神,看着我们一点反应也没有?爹娘也不叫一声。”   “那是儿子病了,要是你泡在这么冷的水里,还不是冷得连屁都没力气放一个?”   “也是。”太尉大人丝毫不计较妻子的精口,想了一想,人醒过来,又能有什么事?遂放心离开。   张锋只觉得遍体生寒,周身无力,眼睛都没多大力气睁开,口里好象要干得冒火,偏又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两个陌生人碎碎在自己身边念了半天,却是河南口音,莫非????不是吧,我已经穿越过一次了……(呵呵,本人还有一部穿越小说)   一连几天,王氏和张温不时到儿子的“桑拿房”看望张锋,张锋在这样的照顾下自是一天天好起来,但张温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张锋一直不说话,只是要小便时或饿了的时候会哼哼两声。   “糟了,这可如何是好,身子是渐渐好了,怎么反而不记得我们二人了?”张温急得在房里团团转。   王氏道:“如此,我明日便去白马寺为锋儿祈福,你也须一起去。”   “也好,换了几个京城有名的郎中都说锋儿无碍……唉,也不知是他们医术不精,或是锋儿注定有此一劫?”   “呸!你才有劫,咒儿子有劫做什么?明日去白马寺时,你对菩萨许愿时须慎言,小心报应!”   张锋房里。   一个小丫环仔细的托着张锋的身子,让其斜靠在自己身上,把一个装着黑乎乎的药汁的碗往张锋嘴里送。   “嗯~~~~,苦。”张锋小小的脑袋歪到一边。   不知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郎中也有回扣,居然开这么多药,一天三次,喝死人了。   小丫头才十三四岁,对着这个实际年龄都有三十岁的小童又是哄又是威胁:“公子,喝了药病才得好得快哦,才能早点起来点起您的‘人马’去城南……”   说道这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嘻嘻,要不让您的师傅王越来喂您好了?”   张锋眼睛里滴溜溜的转了几下,想起那个一脸酷酷的汉子,原来他竟是王越!   看着张锋还是没动静,小丫头急了,要是少爷不喝药,老爷和夫人怪罪下来就不得了了。   “公子,老爷和夫人就您这么一个儿子,您要是不喝药,怎么对得起他们天天为您担心着急啊?”   这一番话,却是让张锋微微有些动容,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给自己这个“儿子”百般呵护,虽然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但为了他们儿子的这付身躯,还是喝了吧,算对得起他们的照顾了。   想到这里,张锋主动伸长了脖子,把嘴伸得长长的凑到那黑乎乎,异味冲天的碗边。   小丫环欣喜的把碗再伸过去一点点,小心翼翼的不让药汁流下来。看着张锋一口气把药皱着眉喝个精光,开心的说:“到底公子孝顺!公子好生休息,奴婢告退。”   张锋苦笑一下,并不说话,小丫环也习惯公子现在的样子,轻轻把门掩上,留下他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发呆。   好无聊啊,要不叫几个人进来陪我斗地主,打麻将?或是弄几台双核的机子联网一起玩玩魔兽?   张锋长长的叹了一声,缩起自己已经变得小小的身子,又朝里睡去。   ********************************************************正月初七,张温在这几天忙着见客,回礼,来得很少了。只有王氏还是常常来,摸着张锋的头说些絮絮叨叨的话,张锋还是不言语,只是看着王氏的眼中明显多了些温暖。   “唉,孩子,你到底是跟娘说一句话啊,说一个字也好啊。”王氏看着孩子不做声看着自己,心里一酸,不由得眼泪花花。   张锋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着王氏难过,心里也不好受,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娘,您哭了?”一出口,居然是河南口音。   王氏一呆,一下子没从儿子开口说话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她惊喜的把张锋又搂在怀里:“儿啊,你终于开口了啊,你可吓死娘了啊。”又轻轻放下张锋,双手合什,嘴里小声念到:“多谢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让我儿子终于又开口说话了,明日定当去白马寺还愿,多捐点香油钱。”   张锋听了钱字,眼睛一亮,心里默默说,还不如给我零花。这个时候可是用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娘,孩儿这几日闷得坏了,想出去走走。”张锋难受,说话又要不露出破绽,还要装小孩子。   “行行行,你等着,”五氏拉大了嗓门喊道,“张清,张福,你们拿几件厚点的衣服给公子换上,陪公子在院里走走。”   一场大雪,从腊月二十七下到正月初六,一片皑皑。张府里除了路上扫出一片供人行走,其他地方的积雪还是厚厚的。池塘里早已冰冻,只不过张锋走到池塘边,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排斥,好象这里呆久了会有难似的。   张锋全身上下裹着好几层寒衣,最外面一句全是一件裘衣,毛外翻,襟是从上至下直开的,看上去倒象是某个大型动物的屁股,肥肥的站在雪地里,走几步就累得直喘。   到底是别人的身体啊,这么点压力就受不了了。   张锋的毛靴踩在雪地里吱呀吱呀作响,张清张福,一个丫环一个家丁,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张锋身后,又怕离远了少爷跌倒,走近又怕撞到这个“屁股”上面。   “师傅!”张锋回头叫王越。   王越站在一行人的最后,闻言走到张锋身前,他的个头并不高,一米七八左右,张锋一下子就被这个并不魁梧的老师遮住了阳光,努力抬起被貂皮围由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才能看见王越的下巴。   “师傅,今年是哪年?”张锋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在里面。   “光和四年。”王越直觉告诉他,张锋变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拖着长鼻涕四处找落单的人报打屁股之辱,看着自己就怕得不做声,练功练得苦处就流眼泪的小屁孩子?   “再过几年,天下就要乱了。”张锋背过身去对着王越,双手好容易背到背后握到一起。“师傅,请您悉心教导锋儿武艺,锋儿必当竭力习武,上保国,下安民。”   王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看着明明矮矮不足一米二.三的张锋,在大雪反射刺眼的阳光下,竟隐隐有一种如泰山般巍然不动的霸气,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陌生的感觉,不自觉的敛去身上武者那种自然而发的气质,底气不足的拱手说道:“某自当尽力。” 第一章 第五节   从那天开始,张锋便同往常一样上午去卢植处学文,下午便跟着王越习武。奇怪的是,原来有点身体酸痛便哭闹不已的张锋,不管王越让他进行什么样的训练,他再也不哭不闹,而是咬着牙忍着。王越真是相信,张锋变了。   张锋自己明白,这乱世将至,没有武艺傍身,怕是连媳妇都没娶上就挂了,什么黄巾军,黑山贼,还有史上洛阳大火后,入京劫掠的匈奴,还有实力很散,但是个人素质极高的乌桓,鲜卑……哪哪哪怎么行?自己最欣赏的貂婵和靡环还没泡到呢。   这些天经过慢慢的融合,这个新身体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灵魂,原来的意识也和现在的意识相统一,张锋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新身体里,居然是被世上人所传作出《胡茄十八拍》(我查的史书中并无这个是蔡文姬所著)的蔡MM推进了水里所致。   原来的张兄……哦,算上真实年纪比自己大一千多岁,那么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路走好,最多等我将来长大了把蔡MM弄上床帮你先*再*报个仇如何?你就别再想着这个身体了,让给小小小小小小孙我吧。   王越武功高,却是那种侠客适用的,就是那种适合单挑用,上了战场面对众多敌人用处不大的那种武技。王越剑是用得很好,也很好看,也实用,可是到了战场上就用这三尺来长的剑和敌人二,三丈的长枪粗戟拼?不是找死么?   王越还有一个缺点,让张锋心都灰了,他居然不会骑马。   这……算了算了,先练着再说,先把他的本事掏空了再说吧。   张锋每日不缀的勤练王越所授的剑法,倒是有模有样,除了力气太小,其他都让王越欢欣不已。除此之外,张锋还天天在身上绑上十斤重的沙包,跑步去城南。   卢植也很高兴,因为他发现张锋自泡过水之后,如同破茧化蝶一般,变得勤奋了。原本张锋在学舍也老实,虽然坐着不做声,但卢植他并不喜欢舞文弄墨,倒是刘备跟他说些市井之事,倒让这小子眼睛放光,兴致勃勃。   现在张锋便是在下课之后,也拉着卢植问这问那,所问还并非七岁小童之泛泛,倒让卢植难堪了好几回。一手象模象样的漆体,让卢植当着全舍学子的面,好好赞叹了张锋一番。这也让张锋的老脸红了一回,没办法,以前有底子么,要不要写点英文你看?张锋以前是五星级酒店上班的,接触的老外不知有多少,英文读写会话不成问题。   便是刘备,也对张锋的蜕变惊讶不已,喊他斗狗,下河摸鱼,捉蟋蟀,都不如从前一样一邀就飞跑,老是推脱搪塞,要不是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刘备简直怀疑眼前这个会不会是张锋的弟弟或者哥哥。   一日,张锋发现刘备一天都闷闷不乐,于课间便问道:“玄德兄何事不快?”   刘备两只耳朵很配合的耷拉着,长叹一口气说道:“老母于家中抱恙,族叔有信至,愚兄不得不回矣。”   刘备大孝之名果然不虚传,张锋听了也有些感动,从怀里摸出二十两银子,“玄德兄远去,小弟有些心意,却不得推辞。非为兄长故,实为令堂之药资而。”   张锋知道刘备的个性豪爽,不愿受人恩惠,如果不是了母亲的病,自己这七岁小童的钱,他是万万不能收的。   果然,刘备眼眶一热,便要在张锋面前表演一下世人抨击不已的“男儿有泪要轻弹”,呜咽着说:“贤弟之恩,备无以无报,若弟有驱使之处,备万万不敢不从也。”   张锋看着眼前这个正性情的刘备,怎么不愿去相信他将来会是个虚伪,做作的人,也感动的说:“大丈夫施恩岂望报乎?玄德兄切莫欺弟年幼,只因兄长平日待弟如手足,弟敢不真心事兄乎?”   感动归感动,张锋想起一事,刘备会不会一时兴起,拉着自己结拜?那到时候加上关羽,张飞……可自己并不觉得刘备如果统一了中国会对中华民族的发展有好处啊?   还好,刘备只是伸出长手擦了一把眼泪,并没提及结拜之事,让张锋松了一口气。   不料刘备说:“兄无以为赠,自幼却只会织草席、草鞋,如弟不以兄之粗鄙,愿……”说着从已经打好的包袱抽出一张编好的草席来。   张锋望着这张草席,哭笑不得,堂堂太尉之子用这么劣质的草席……我又不用出去要饭,送给苏乞儿还差不多。   却装出一付惊喜的样子:“兄之手艺,果然精致!”拿着那张完全可以把自己裹进去再打个卷的草席称谢不已,做出仔细观察的样子。原来在酒店的时候,不知张口黑白,说过许多谎话骗那些住店的客人,没空调是因为除尘,没热水是因大面积停水……随口说个假话,装装样子,便是许子将亲来也看不出来破绽。   刘备见张锋并没有看不起这张席子,反而很欣赏的样子,也很是高兴,两只耳朵又隐隐有要竖起的趋势。   刘备走了。   一班子舍生围着张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是谁说:“唉,我们还准备试试看他的手能不能不弯腰就能摸到自己膝盖呢,这一去怕是很难再见了。”   ……   ************************************************************************回到府里,张锋有些郁郁,虽然刘备这人跟“自己”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对他的为人张锋还是比较欣赏的,穷贫不夺其志,而且对人无论尊卑皆是一般的豪爽,半点心眼也无,不知道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是怎么混到汉昭烈皇帝的位置上去的?   门口的那个小丫环张清,看见张锋回来便拉着他边跑边说:“公子可回了,老爷吩咐公子一回便立即去沐浴更衣,有贵客来访。”说完了便捂着小嘴嘻嘻笑,笑得张锋莫名其妙。   老子的话,儿子哪能不听,张锋傻傻的等着众家丁,丫环,把香汤(就是热水)倒进澡盆,又洒上花瓣,然后把自己除了内裤扯了个精光。   张锋一只手捂着上身,另一只手提着裤子,红着脸叫道:“都出去,本少爷自己来。”   张清跟张锋的时间最长,也知道这位小少爷最近转了性子,不但不发脾气,而且对下人极好。于是开着玩笑说:“少爷长大了,会害羞了,怕什么,奴婢又不是没见过。”但是笑着说完还是掩门而出。   张锋更窘了,望着自己短短小小的下半身,叹了一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然后钻进水里。   等张锋洗完,众丫环手忙脚乱的帮他穿上红色的深衣,套上白色的裘衣,腰上围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螳螂状带钩的腰带,把头发又扎成一个长髻,倒颇有些小帅哥的样子。   张锋来到客厅,低头就拜道:“见过父亲大人。”   主位上的张温声音还比较温和:“还不见过两位世伯?”一指客座上四人。   张锋早就偷眼看了,不过还是只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形,一个黄衣,一个蓝衣。   哪个是蔡MM?记不太清楚了,这个死鬼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意识也甚模糊。   张锋含糊的行过礼,蔡邕和黄琬虚扶了一把,这时的人都是跪着坐,两个老头站起来又跪下去是不容易,两个小女孩一定要站起来还全礼的。   蔡邕一看就是来陪罪的,笑眯眯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张锋好几眼,“邕多时不见令公子,却长得更壮实,更丰神如玉了,果然一表人材了。”   那是,我张波,不,我张锋不帅,哪个帅?   张锋低着头往旁边看去,那穿蓝衣的小女孩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张锋嘟了一下嘴。   张锋却看这小女孩娇憨可爱,加上自己三十岁了,也不跟她见识,只不过嘴角扬起一丝轻笑。   估计这个蓝衣小妞就是蔡MM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还跟自己有仇似的,你摸了我的胸一把,我又没摸过你,你还生气?要不等会我摸回来,换我生你的气好了。   那黄衣女孩看着张锋看着她,却是微微一笑。   一走神,就只听见老蔡跟小蔡说:“昭姬,还不上前谢罪?”   小蔡同志委委屈屈,磨磨蹭蹭挨到张锋跟前,千不情,万不愿的嘟着红红的小嘴说:“昭姬上次无礼了,还请世兄莫怪。”   张锋装模作样的还了个礼,嘴上说:“只是小孩子心境,妹妹无须介怀。”只不过他这小孩子心境不知是说他自己,还是说蔡琰是小孩子。   心里却在想,你对我无礼一次,我等你长大些,也对你非礼一次好了。   蔡MM听了小嘴嘟得更高了,小声嘀咕道:“哪个是你妹妹?”张温和其他人没听到,张锋却听了一清二楚。   张温呵呵笑道:“既如此,锋儿可领蔡、黄二位小姐外面走走,为父还有些话要与二位世伯说。”   张锋带着两女出得客厅,却听着张温颇不文雅的在身后大声叫道:“却莫再去池塘边了。”   张锋一呆,这才醒悟过来他老子怕三人又争执起来,某人又要落水了。两位小MM却是用长袖遮了面窃笑。   张府比蔡府大一些,却不如蔡府精致,没有那些四季常青的花草,到处都是光呀呀一片如秃毛狗一般。   蔡琰小孩子心境又上来了,想在这方面也比上一比,随口说道:“想来这张府大是大,却还不如我家有看头。”   张锋一听,说道:“那是,蔡小姐家的景致最是这天下最有看头的地方,特别是那塘底,不去看看还真是遗憾。”   蔡琰心里先是一喜,想着这小贼怎的转了性子,生的奉承起自己来。谁知后半句话头一转,居然是夹影带棒的讥讽于她。   她心高气傲,凡事必要争个高下,家里又宠得紧,听着又生气了:“我好心道歉,不想你又旧事重提,你若还忌恨,不如我让你推到水里一回也罢。”   张锋一听,正中下怀,笑眯眯的慢慢走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由不得我遂了你的心愿。”   蔡琰比张锋只大一些,哪分得清楚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见张锋狞笑着靠过来,却慌了手脚:“你要作甚么?须知男女有别,孔子说‘男女授受不清’(剧情需要,是不是孔子说的不知道)。”   张锋嘻笑着,看着才七八岁的蔡琰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比从前泡妹妹更有趣,口中说道:“老子却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脚下却又逼进了两步。   蔡琰慌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手遮了面:“我看过《道德经》,却不记得老子说过这句。”   张锋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不就是老子刚说的么?”   蔡琰这才明白张锋在占她便宜,气得呜呜哭着跑开去。   黄莺儿一看这两人怎么又吵上了,莫非天生的冤家对头,正拔足欲追,张锋却深深一礼及地:“多谢小姐上次救命之恩,张锋铭记在心。”   黄莺儿倒不好追了,还了一礼道:“些许小事,倒不值得提起。只是琰儿性子好强,你却不该如此作弄于她。”   “黄姐姐大家闺秀,性情尔雅,小弟自是佩服得紧。须知性烈则易折,不受些小挫折,难免会将来目高于顶,吃了大亏。小弟此番是有些过了,但于蔡小妞……呃,蔡小姐,却是大有裨益。”   黄莺儿一想,虽然这张锋话多粗欲,说的却有些道理。心下也倒是很同意张锋的话,只觉得奇怪,怎么这张锋才几个月不见,说的话居然老气横秋,如同大人一般。   当下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免得又横生些枝节。”   突然听张锋又一拱手说道:“黄小姐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正是锋心中佳偶之选,不知小姐可愿为家父执箕帚?”   这意思却是要黄莺儿将来嫁给她了,她虽懂事,但却还只是个孩子,又哪有七八岁的孩子谈婚论嫁?何况那时候没有媒聘,怎么可能婚嫁。   只见一向温柔恬淡的黄MM也如蔡琰一般,掩了面大哭而去。留下张锋在那里发呆。   唉,我只是说说心里话,你不答应就算了,还哇的大哭起来,哭也就罢了,还“biu”的一声就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第一章 第六节   黄莺儿一路哭着跑开,倒不是很反感张锋,只不过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一时又羞又气,心下又一怕,便去找到了蔡琰。   蔡琰看见黄莺儿也是一脸晶莹的泪珠儿,以为张锋也用言辞羞辱了她,当下气愤不过:“姐姐莫哭,我们找父亲给我们做主去。”   这种羞人的事哪能告诉别人?黄莺儿只是苦苦扯住蔡琰的袖子不肯。   蔡琰掏出一块香喷喷的丝绸手巾擦擦鼻涕,说道:“姐姐既不愿告诉张大人,这厮不过说些歪理,等我回去多看些书,回来再与他理论。”心下暗下决心,一定回家要看些《庄子》《老子》《荀子》之类的书,斗斗那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小混蛋。   张锋没想到日后声名大噪的蔡大家奋发读书的原因只是为了把他比下去,原本以为挫挫蔡琰的锐气会让她有所收敛,可是有些事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哪是想改变就改变的了的。   自此,黄莺儿死活也不愿再去张府,如果张锋和父亲上了门,她也是在闺房里装病不愿见客。心里却盼着这个说话胡天胡地的家伙,倒是主动来找她就好了,自己却哪有脸主动出现?   张锋自己倒忘记这件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一个心理年纪三十岁的男人又怎么真的会喜欢一个九岁不到的小丫头?就算是也要等个几年才是。   一日,张锋从学舍出来,遇见同窗公孙瓒和两个人正在门口攀谈,一个面方额宽,浓眉阔嘴,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另一人则眼尖眉淡,生得尖头塌鼻。一比较,二人高下立判。正是袁绍和袁术兄弟俩。   公孙瓒看见张锋,忙招呼了过来:“这两位就是袁逢大人之侄,袁绍、袁术。”   张锋忙上前见礼,袁绍马上就还了一礼,袁术没动,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有礼节下士之风,难怪袁绍和董卓一翻脸,跑回渤海举兵的时候,“从者雨集”,连张锋是谁都不知道,就中规中矩的还了一礼。   而后公孙瓒又一句话,袁术马上也是一礼:“这位是太尉张温之子,张锋也。”   袁术马上说:“原来是张太尉之子,失礼失礼。”   袁术倒不是看不起一个小童,只是他门第观念太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他看入眼,一听说对方的身世,马上就变得有礼貌了。   其实论家世,袁家比张家远远的要大得多,袁绍的高祖父袁安,也就是他爷爷的爷爷就是汉朝的司徒,袁安的儿子,孙子,曾孙子,也是位列三公,说到门生布天下,一点也不为过。   袁术此人少年时倒有几分豪情,史称“以侠义闻”,只不过后来官大了,眼前羸弱的朝庭对割据的诸候无能为力,野心也大了。加上一惯看不起平民,成为一方霸主后横征暴敛,有个悲凉的结局也是命中注定的。   张锋连称不敢。   袁绍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可爱的,他从小就是曹操的好朋友,也从往来的书信中提起曹操说起打过张锋屁股这件事,于是开玩笑说道:“你有没有表字啊?”   “因为我年纪小,还没有起。”   “还去不去城南欺负人啊?”   张锋一听,就知道袁绍知道那件事了,于是也笑着说:“不知道袁校尉还有没有去看过别人的新娘子呢?”   原来袁绍和曹操小的时候,听说有一家人家的新娘子长得很好看,于是顽皮的曹操就撺唆着袁绍一起去看。谁知两人偷偷的趁别人家里在吃酒的时候摸到新房外,被发现了,曹操二话不说就拔脚跑了,袁绍大概是穿得太讲究了,衣袖被树枝挂住了,小时候力气又小跑不掉。曹操情急生智,大声喊:“偷看新娘的小贼在这里!”袁绍一听,四世三公的后人被人捉住了做这种事那哪能还有脸?一急就奋力挣脱跑掉了。   袁绍听了就知道这小孩不好惹,红了一张脸不说话。袁术和公孙瓒倒是在一边窃笑。   袁术是袁绍的弟弟,但不是一个妈生的,虽然袁绍是哥哥,但却是偏室所生,于是袁术就一直不太瞧得起他,因为他是正室所生。总想处处把袁绍比下去,这一句话,让他顿时对帮他出了口小气的张锋好感大生。   张锋怕袁绍发火,忙上前道歉,袁绍被一个小孩子笑话了哪里还有脾气,只是心里默默骂曹操,定是这个黑矮子把这糗事说出去的。   公孙瓒在一边打圆场,“今天难道有机会遇上,不如我们四人出去郊游踏青如何?”   所谓的“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古代有些背景的人多少都会一点骑马射箭之类的,哪怕是文官,身上也会挂一把长剑,只不过装饰的作用居多。   二袁都说好,张锋却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我还没骑过马呢。”   袁绍终于找到机会小小报复一下了,忙说道:“太尉之子岂能不会骑马,没关系,我来教你。”   张锋拗不过,只得带着王越去西郊猎场。   袁术当时是折冲校尉,弄了几匹马当然不成问题,对于张锋这个看起来特别顺眼的小男子汉,特意选了一匹小马。三人一人背着一张弓,一壶箭,张锋却是让王越给背着。   可张锋在王越的帮忙下,虽然坐上了马,却还是摇摇晃晃。那时的马还是没双镫的,最多也就是单边镫,方便上下马的。   张锋在马上提心吊胆的,随着马蹄高低起伏身体也忽上忽下,哪怕有王越在一边看着,还是不放心,这下和其他三人速度就拉开了。   初夏的西郊已经有不少小动物出没,公孙瓒三人,看见猎物了大呼小叫的各自追了开去,只剩王越与张锋两人,沿着斑驳的树荫,朝着其他三人的方向行去。   虽见一只獐子从马前横过,马又眼生,嘶叫一声双蹄一抬,要不是王越眼疾手快,这屁股又要吃亏。   张锋从王越怀里一跃而起:“这小小畜生也要欺负于我。”要过王越身上那把最轻的弓和箭就追了下去。王越无奈,张锋此时已小有身手,力气和耐力都比同龄人要好得多,忙把马随便往一颗树上一拴,然后就追了下去。   张锋手里半拉着弓,箭半搭在在弦上,眼睛死死盯着比这比狗小不了多少的獐子,奈何这獐子狡诈,身体时左时右,把张锋追了个满头大汗。   “我就不信捉不到你。”却见那獐子转到一颗树后,那树根处长了一簇颇为宽大的叶子,犹自抖动个不停。   抬弓,拉弦,闭嘴,张锋自觉得这动作一气呵成,潇洒不已,却听见一女子的惊叫:“啊!”   张锋正聚精会神的瞄准,这一叫把他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只还算有些力道的箭“嗖”的一声已经射了出去,正从那几片叶子中穿过去。   那女子的惊叫正是从树后传来,张锋暗自默念:“千万别射中了人!”上前转过树一看,那多日不见的黄莺儿,正半褪了白色的长裙,蹲着正在出恭,一脸的骇色,一只小手无力的撑着地上,那只箭就在手边斜插着,尾部还在轻颤不停。   “糟了!”想是黄莺儿游玩至此,内急便寻了一枝叶茂盛之处方便,哪知树后窜出一只獐子把她吓了一跳,等看清只是一个畜生,芳心未定之时,又是一箭正射在身边,这一来更吓得不轻。哪知事情还没完,一个白衣飘飘,唇红齿白的少年从树丛中穿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眨眼! 第一章 第七节   张锋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事。   黄MM眼眶急速变红,珍珠般大小的晶莹泪水,匆匆忙忙把襦裙提起,越是急,那该死的腰带却越是系不好,索性直接束了一个死结,小脑袋一仰,嘴一咧,就要大哭起来。   张锋一见形势不妙,想拔脚就逃,可是转念一想,这黄莺儿肯定不会是只身一人在此,身边定会有家人在附近,也许那黄琬和一向形影不离的蔡琰也在,她这一大哭,把其他人引来怎么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是玩意看见的,谁会信?   急忙跳过去一把捂住黄莺儿的小嘴,性格天生温婉的她见这厮占了自己便宜还要来动粗,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住张锋的手掌,张锋又不敢放手,只见手上慢慢有血水渗出。   张锋忍着剧痛,小声在黄莺儿耳边说道:“你莫喊叫,我就放手,切莫引了他人来。”   黄莺儿兰心惠质,马上也明白过来,如果让人看见了,很可能这女儿家的清白就白白便宜了这个长相不赖,却尽做些欺负自己事的家伙。   张锋小心翼翼的松开手,生怕黄莺儿若是叫喊便再捂住她的嘴,结果她只是小声啜泣,让他放下心来。   “今日之事确实不是故意的,你刚才也眼见了那只獐子,我便是追它至此,哪知误惊了小姐。”张锋一脸诚恳的说道,深深一揖及地。   黄莺儿只是哭,不理他,张锋也就这样脸一直弯着。   哭了半天没动静,黄莺儿偷偷一瞥,却只看见张锋手上一个小小的月芽儿形的伤口,丝丝往下淌着血。   “啊,你受伤了?痛不痛?”黄莺儿到底心善,马上就忘记了眼前这可恶的小子看了某些女儿家只能给自己男人看的部位,关心起他的伤势来。   “些许小伤,比起黄小姐的清白,却是微不足道了。”张锋自己也觉得这个时代发生这种事的确……有点意思,但是还是故作沉痛的长揖不起。   黄莺儿却秀眉一颦,自襦裙右衽处掏出一块女儿家自用的丝娟,拉过张锋的左手,仔细的为他包扎上。   待她包扎好,张锋以为这下她算是原谅自己了,忙笑笑的说:“多谢小姐宽宏,今天的事我决不会说出去,尽可放心。”   黄莺儿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心下一愁,又呜呜咽咽的下起三月小雨来。   张锋看着只挠头,突然想起,也许这样……???   “我自知小姐为难之处,不如这样,如黄小姐不嫌弃,我这就回去,让家父过府提亲,待到小姐及笄,我便娶小姐过门,何如?”反正这小妞比蔡丫头温柔多了,又懂事,给自己当媳妇也不错。   黄莺儿一听,怎么他又说出这样的疯话来,心下顿生三分懑怒,又转念一想,女子名节事大,今日……不看也被他看了,日后心里天天记着这事,倒不如早点了断也好。再说女子婚嫁自己又做不得主,都是爹爹亲办,不知日后会嫁个什么人家?多半倒不是自己中意的。倒是眼前这小子,虽然又直接又大断,老是说些吓死人的话。说到自己又摸摸自己胸口,但有几分男儿的果敢,做事又敢负责,长的……也勉勉强强啦,父亲又是当朝太尉,如从现在开始培养培养感情,也许将来真是一桩美事也说不定。   一转念,又想这厮老是欺负蔡琰,但又一想,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又一想,这人长得不错,如果以后又喜欢别人怎么办?难为我倒会一直记挂着他……   张锋哪知道这丫头一咧嘴一蹙眉,居然会有这许多心思,以为她不愿意,又不好开口。   便拿出小丈夫何患无妞的气势说道:“我也自知配不起小姐,今日之事便当我张锋欠你的,他日必当以谢。”一拱手,把弓自腰间一挂,腰上的绅带一甩,倒颇有些男子气概。   黄莺儿正觉得他此时有些说不出吸引人的地方,一看他居然要走,心下大急,也顾不得许多:“张……你却莫些走。”这声音小得便是自己也听不太清楚。   张锋竖起耳朵,咦?有戏,又转回身来,目光如炬,灼灼的直烧得黄莺儿小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心儿也跳快了,连一双腿都好象站不住了。   罢了,倒便宜这冤家了。   想到这里,轻启檀口:“你适才所言,当真?”便羞得举起宽大的袖子遮住脸。   张锋当然猛点头:“男儿生世间,诚信当为本。我刚才所言字字肺腑,小姐如不信,我愿发誓以证我心。”   这个骗骗小妞的把戏,现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倒不如真金白银砸晕几个MM倒实在些。可是在那时候,却是比云南白药见效的还快。   黄莺儿见张锋发誓赌咒,应该是个本分人,心下又许可了几分。却又生怕他口里说出些生啊死的不吉利的话来,小手急急伸到张锋嘴上盖住,“不许再说了,我……我便信你就是。”   那只纤纤小手便有如散发着无尽魔力的潘多拉之盒,一股子女儿家天生的淡淡体香从张锋的鼻子里钻入,经过大脑,又转入五脏六腑,一时间好似有无穷力气,精神百倍,又好象遍体通透,活力无限。   张锋情不自禁伸舌轻添了黄莺儿的玉手一下,顿时让她如同雷噬,马上收回手。这人,刚看着顺眼一点又来占我便宜。   张锋嘻皮笑脸的说道:“好香,莺儿天生便是用花瓣拿来洗澡的么?”   一句莺儿,让她羞不自胜:“哪有,只不过是天天用一般水洗,用那劳什子做甚,你倒来笑话我。”   张锋骨子里不羁的性格便体现出来了:“难道我家莺儿是天生丽质?生出来就是这般香的,应该叫黄香儿。”   黄莺儿哪听过有人这样直白又“不要脸”的夸她,高兴的同时又是有点怕,偏偏又希望张锋多说些这些让人心跳的疯话来。   “再莫说了,谁是你家莺儿?我还未过门呢?”说道过门,心里又是一阵急跳。   又一想,要是他一直这么疯话连天,招惹的女儿家肯定不会只我一个,当下正色说道:“莺儿希望我将来的夫君当顶天立地,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而不要老是一嘴油舌,讨人……讨人……”却不知道该说喜欢还是厌恶。   张锋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放心,你夫君我将来一定封候拜相。”   “封候拜相却不用,只不过能坦坦荡荡,莺儿就……就……”   “就怎的?”快说啊,小妞,急死老子我了。这时候的小妞可真是含蓄,不想以前那时候,甚至聊几句直接就可以去开房。不过这种好象更有意思。   “莺儿就一辈子死心踏地跟着你!”   张锋张大口,却觉得这句话比九天的天簌还要好听,直直的钻入灵魂里,荡涤着一切。   “莺儿放心,我将来一定会是你的骄傲,让人引以为豪。我一定会对你好,不让你流眼泪,把天天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儿拱着。”张锋是在跟黄莺儿说,更是对自己说,前怕未有的真诚。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寂了,鸟儿也不叫了,黄莺儿此刻只有眼前的男子豪情冲天的话语,她痴痴的凝望着张锋,心里只觉得真的自己这辈子就是他的了。哪怕他还小着自己半岁。   二人的眼神无声的交流,却不合时宜传来蔡琰的喊声:“姐姐没事吧?怎的去了许久?”   两人一惊,张锋小声说;“切不可说看到我。日后再见。”说些勿勿逃了。   黄莺儿心想,呆子,这还用得着你说么?小心的拎起裙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去,一边高声喊道:“我来了,作死的小妮子,便不能多等上一时半会么?”   蔡琰一脸错愕,这恬静淡然的黄姐姐,怎么说些粗话来了?   张锋走不多远,正遇上到处没头没脑乱找的王越,一会又遇上其他三人,只说自己步行追獐子迷了路,倒让其他人也不疑有它。   回家的时候,其他三人互相攀比谁的猎物多,张锋今日就只踩死了几个蚯蚓,一只兔子都没抓到,自是被袁绍等人好好的嘲笑一番。   张锋心想,猎个兽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出马,一会就整个幼齿老婆回来,你们行吗?得意洋洋的想着,坐马上不抓缰摇来晃去却硬是可以稳稳当当,不掉下来,让王越倒是暗生疑窦,这小子,不会骑马莫不是装的吧? 第一章 第八节   自那次打猎归来后,倒让张锋想起一些事,他正愁无人可学骑射,这眼前的公孙瓒,不正是个绝好的人选吗?   公孙瓒是幽州人,也是当地的世家大族。长得是相貌堂堂,高大勇猛。因为幽州是汉、胡族人等杂居,因此他年少会骑马射箭,而且相当不赖。有一个姓候的太守看中他,推荐到洛阳卢植门下为生,回到家乡经过一段日子后就任辽东属国长史(注:长史本是文官,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这里却是武职),主管辽东郡附近属国的大大小小的一些异族。他本人极其排胡,采取对胡人的严酷政策,对反抗的乌桓、匈奴等部族往往就是二话不说,直接杀光了事。他喜欢骑白马,所率的部队全是清一色的白马,因此被称为“白马义从”。当时幽州附近的胡人,怕他到了见了白色的马,不管是谁人骑的,马上草木皆兵的掉头就跑。可这样一个猛人,偏偏谋略不足,又刚愎自用,最后终于为袁绍所灭。   “再来一次,夹紧马腹,对,千万不可泄力!”   “身子要低些,再低些,否则马在高速奔跑时,你高高坐直身子,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被风吹下来了。”一身短襟打扮的公孙瓒正在指点张锋的骑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对这个才八岁的公子哥不怕吃苦受累的咬牙坚持训练骑术和箭术倒是很是欣赏,也不管什么太尉之子,把自己学的一套骑射本事倒是悉心教导于张锋。   张锋自己明白,这么拼命练习骑射是为什么。将来的乱世一来,如果能建立起自己的一只能骑会射的快速反应部队,或者说是轻骑兵,在战争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而且学会骑战,乱世中能保全自己和身边人的机会也大一些。这堂堂太尉之子,丝毫不象同龄人那样去斗鸡溜狗赛蛐蛐。   当张锋终因力竭又一次从马上摔下来时,身上结实的麻布做成的衣服早点破烂不堪,上面全是泥土与草屑。   “不错,锋弟虽年幼,但假以时日,必是我大汉栋梁之材!”公孙瓒很大的缺点就是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对武人却是相当敬重。   张锋坐在地上一笑,用已经不知有多少伤痕的手臂擦了擦满是泥垢的小脸:“这要还多谢伯圭兄教导有方!”“我便知锋弟必不是凡品,虽是太尉之子,却肯努力习这骑射之术!不似那整日呱噪的腐儒,只懂得说什么‘兵者,国之凶器也’!要不是我们这些他们看不起的武人,北方的胡人早就杀进这中原大好河山,他们还能优哉游哉的列位于朝堂之上穷摇他们那三寸烂舌!弟日后切莫学他们那样,浪费了为兄今日之心血。”   张锋站起身来满满一揖:“弟必不敢忘今日兄之言也!”那一身破洞洞装的衣服,倒十足和西边三辅逃难来的灾民一样。   “弟虽从师王越,兄观那王越身手不凡,为兄也不一定是他对手,但他日战场之上,这短剑三尺,又能有甚用处,贤弟还须选一门长兵器才是。不知贤弟钟意何种兵器?”   张锋笑笑,心想如果你和王越在地上打,十招也就够你躺上二、三次了,面上却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却喜欢那戟,可刺可挑可劈,虽然马战以枪居多,但弟觉得未免伤敌方法太单一。”   公孙瓒想想,也有些道理,但他只会用枪啊,于是说道:“为兄却只会用枪!贤弟若不嫌弃,不如我便授你这枪法如何?”   张锋大喜,再拜道:“难得兄愿倾囊相授,请受弟一拜。”   公孙瓒此人豪气是豪气,缺点也不少,见张锋跟他一样喜欢舞刀弄剑,心下也是大起惺惺之意,只是这张锋年纪太小了些。   **************************************************************************日复一日,已九岁的张锋已经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写得一手好字,特别是最行的隶书,连卢植也常常拿出来当众称赞不已。而骑马射箭除力道不够之外,便是一般的军士也不一定有他的水准。张温只道儿子长进,哪知到了这个地步。   加上平时张锋又颇孝顺,嘴甜,张温对他在外面做些什么事,都是一概不理,只是成天乐呵呵的,逢人便提起他这宝贝儿子有多乖。   只是在外人眼里就不全是这么一回事了,除了有心人,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太尉家的独苗却是太过于……疯了点。   大家最见的场面就是张锋一身文人打扮,头戴书生巾,身着曲裾深衣,却偏偏将自腰下的衣襟撕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蓬头垢面的在洛阳街面上急疾,身背二石弓,手执白银枪。因是太尉之子无人敢去管他。又偏生疾恶如仇,洛阳地面一些寻常泼皮无赖都听他的,受他的管,却少有欺善之事。   而一旦入了卢植的书舍,又是一付文质彬彬的样子,谈经论文,子乎者也,让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不过知他的人,还是有,一个是王越、卢植,一文一武两位老师,另一位就是私订终身的黄莺儿。   卢植深知此子不凡,也许日后成就不在另一个深藏报负的刘备之下,他平日却不喜引经据典,却喜看兵法韬略,问的行军布阵之事,有时连卢植也答不出来。这让卢植暗喜,老身后继有人也。(注:卢植此时50岁左右,但那时候50岁就是长寿,人平时寿命才30多,曹丕才40岁左右的样子就挂了。)   黄莺儿完全以为心上人是为了自己而学文习武的,芳心暗喜,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将来的男人文能定国,武能安邦,是万人瞩目的大英雄,大豪杰?她当然也不例外,每当偷偷见到张锋,看到他身上累累的伤痕时,倒充作了他母亲的角色,一面絮絮叨叨埋怨公孙瓒太过于严苛,一面又流着泪用小手替他上伤药,这让张锋心里无比幸福,这是除了张温夫妇,第三个让他感觉到亲情温暖的人,也许里面还有爱情的成分,只不过黄莺儿太小,体会得不多罢了。   此时的汉朝,已隐隐有些不妥了。   汉熹平五年(公元176年),闰五月,永昌太守曹鸾上书,请赦党人。鸾下狱被杀。   汉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四月,大旱,七州发生蝗灾。八月,遣夏育等出击鲜卑,汉军大败。   汉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十月,灵帝废皇后宋氏。朝廷初开西邸卖官。   汉光和二年(公元179年),春,大疫。十月,司徒刘郃等谋杀宦官,事泄被捕,下狱死。   汉光和三年(公元180年),四月,江夏蛮起义。六月,曹操被征召任为议郎。十二月,立何氏为皇后,何进为侍中。   汉光和四年(公元181年),灵帝于后宫建店经商,于西园使狗佩冠绶。张锋去了卢植那里,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一些黄巾裹头的汉子,正在洛阳城里遍施符水,宣传教义,吸引了不少穷苦百姓。张锋一看,心道不好,一算,再过两年,就是张角借大旱之后的大灾,引得众多无生计的百姓聚众造反,便是历史有名的“黄巾之乱”,虽然后来被皇甫嵩、卢植、朱儁击败,却使得地方割据势力独大,以致风烛残年的东汉王朝摇摇欲坠。   这几日,最多的就是见过卢植和张温摇头叹息,打听之下才知道是灵帝又卖了几个官,得了几千万金,却不用于民生,只想着自身修园筑宫,一帮谏臣却杀的杀,赶的赶,没剩下几个忠臣敢开口说直说话了。   张温见了张锋,也只暂时把烦心的政事放去一旁:“锋儿,为父听说你与黄家小姐交好,可有其事?”   张锋倒也干脆:“求父亲大人替孩儿作主。”   “也罢,孩子也长大了这许多,这世头,唉,为父明日趁吉日便上门为你提亲便是。这黄家的孩子,倒是乖巧淑慧,不象那老蔡的丫头,却越发看不起人了,不就是会做几首诗吗?”张温想着,自去吩咐家人准备一干彩礼。   黄莺儿通过张锋的嘴,知道张府终于要上门来提亲了,心下又喜又羞,忙把这事告诉了一直瞒着的闺中好友蔡琰,不料她却极力反对。   “姐姐切不可嫁给那厮,仗着自己身份,常做出些出格之事。姐姐若真从了他,恐遗笑于世人也。”蔡琰十岁,也渐渐有些美人之相,只是心下看张锋不起。   “出格?可是他又招惹别家小姐?”黄莺儿兰心秀质,只是一牵扯到心上人,又不免聪明人也傻了许多。   “那倒不是,你不听市井之言吗?说他与平民论交,常与贩夫走卒与酒楼喝酒划拳,称兄道弟,这岂是士子所为,还有我曾亲见他舞刀弄枪的,一介武夫,姐姐难道会喜欢这种人?”蔡琰和当时许多人一样,根本看不起平民这种草根阶层,却根本不想想,如果没有这些人,她所食所穿所观之书,从何来?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小姐,毫不知民间疾苦,只顾埋头于琴棋书画之间,以为这些精艺,才是一个人道德品质的标准,才是一个人有无与无才之间的区别。   黄莺儿听得,也放心下来,只要不是那方面胡来,其他方面也由得他了,谁让他那日……心下也不顾得姐妹情谊,与蔡琰论辨个不休。   第二天,张锋精心打扮了一番,淡青内衬的深衣宽袍大袖,束以麒麟兽头的腰带,冲天冠束发,倒是神采奕奕。与老爹坐马车来到黄府,家丁一看,飞也似的一面请入内,一面找人报于黄琬去了。   黄琬也知道自家女儿与张锋有些暧昧,他对于张家也是满意的,只是对张锋的疯名在外有些微辞,但是张温的面子也不以不卖,只盼这孩子长大些会收敛些,所以此事倒是千肯万愿。   两方述礼已毕,分主宾坐下,两个主角也在场,只不过多了一个镭射超级大灯泡,蔡琰是也。   张锋看着黄莺儿娇羞不胜的如花美颜,心中自是称赞,可看在蔡琰眼里,却是登徒子一般的行为了,冷哼一声,也不顾自己姐妹偷偷于几下掐自己一把,想让张锋当场出出丑:“两年不见,张公子从师卢大人,想必早已满腹经纶了?”主人还没开口,这不知何身份的小丫头却早早跳将出来向张锋叫板,两个老头子只当是晚辈之间的一些玩闹,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张锋本着不想得罪这刁蛮丫头的想法,只是淡淡一笑:“不敢当,却是粗通文墨而已。”h_T蔡琰却不知进退,言辞咄咄逼人:“小妹日曾读《诗经》,喜一文,文曰:‘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请教张公子,此文何解?”   这却想考倒张锋了,这是诗经-秦风里的一首,意思是终南山的姑娘,对进山的青年表示爱意,这里是讥讽张锋。   张锋虽真实年纪三十有二,但一向的作风是有恩必报,对于这蔡琰蛮不讲理的行为,当下觉得当时对她的敲打还不够,既如此,何妨再杀杀她的锐气,跪直身体说道:“蔡小姐学富五车,在下是佩服的紧。只是奇怪张某也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张某人行得正,坐得直,为何不能为佳人‘吾寐思服’?再者蔡小姐当众此言,莫不是看上了张锋?”   张锋言辞犀利,倒让蔡琰玉脸羞红,这下不好,倒被他回打了一耙,我这么多年书岂是白看的,当下又强自辨道:“君子?哼,闻你这君子好行市井之事,所交者皆贩夫走卒,行那下人之事,还敢强自说自己是君子?”   张锋毫不退让,也针锋相对的说道:“蔡小姐出身高贵,自是看不起这等下人。请问,如无此让蔡小姐视为蝼蚁的下人,你食甚?穿甚?用甚?你这等只懂寻章逐句的微末之技,倒敢小觑了天下百姓,须知‘民为重,君为轻’,民众乃天下之根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蔡小姐如无这等‘下人’,怕是肩不能挑,足不能行,三五日定饿死于书案前,你这舍本逐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倒敢小看天下之苍生,真叫人笑掉大牙!”   不等蔡小MM有所反应,张锋又进一步:“本来文以安邦,武以定国,”话锋一转,指着两个老头说道,“正如家父与黄大人一样,学文治世,却不是小姐这样每天考究何文何句何章出自何处何解何意,空有满腹经纶,却不得其用。请问小姐,你的四书五经,是可以北退胡人,还是可以南定蛮夷?或者可以劝当今皇上,修身治国,还是可以换成谷粟钱粮,以充我大汉之国库?如若都不能,请小姐慎言,锋耻与之言也。”   说罢,大袖毫迈的一挥,堂堂皇皇的坐下,那气势,真是昂昂七尺好男儿也。   张温和黄琬两个人老脸微红,他们正是那种寻章逐句的那种人,动动嘴皮的事比动手的事多多了,可是张锋这一吹捧,倒给了他们一些面子,否则不是承认自己是那种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的人?   特别是张温,见儿子说话有理有据,老怀大慰,脸上笑着如一朵车矢菊,满脸的皱纹好象剥开的桔子片一样舒展开,这世上唯一的人才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黄琬也是惊中带喜,只听说张锋行为有些疯,却没想到听了今天一席话却识大体,有见识,比起一般普通小儿好太多了,心里对这亲事也开始主动的热衷起来。   只是张锋一时情急,居然连当今皇上也隐隐批评不务政事,只不过一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是自己未来的快婿,哪个会把这种掉脑袋的事说出去呢?只是暗地里提点提点罢了。   再说蔡琰,却是五雷轰顶一般,原告只觉得自己是对的,琴棋书画精通了便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加上蔡邕本人也是如此,从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张锋却是从小就看不起,哪知今天他激激昂昂一段话,却是半点也无法反驳。   当下却跌坐一地,细细品位他的话,却是处处精彩,字字珠玑。蔡琰读那么多书,道理当然知道,只不过出身和教育的问题,想这些事却从没想过,一时间觉得对,却不肯主动认错,也无从下嘴反驳。   只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击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听此子一席话,令吾辈汗颜也。” 第一章 第九节   门帘响处,一人青衣儒衫,淡青腰带,昂然而入,正是张锋之师卢植。后面还跟着一人,眼睛不大,但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忘记不了,精光炯炯,脸削瘦。   适才击掌称道的,正是此人也。   “子干何已到此?”张温、黄琬忙起身迎道。   “此乃汝南平舆人,许劭也是。今日无意间遇见,便慌忙与二位引见。”   许劭其人,“少峻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若樊子昭、和阳士者,并显名于世”(《后汉书》本传)。史上均记载此人在人物评鉴方面有举世瞩目的成就。最典型的就是当时曹操因为家世原因,出身于宦官之家,其父曹嵩是大宦官曹节的养子,因此很多人原来看不起他,当时的桥玄对曹操说,你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就去见见许劭吧。曹操听了他的话,就跑去汝南找到许劭,问他,你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啊?许劭当初不肯说(是不是怕泄露天机遭天谴?),后来曹操找个机会拿出武器威胁他,你到底说不说?这许劭估计也是那种越有名气越怕死的人,于是就告诉他,“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于是这世上的人都知道曹操的大名了。   而且他和他哥哥搞了一个“月旦评”,专门品评人物,当时他们二人所品评的人物相当准,所以当时朝野上下无不敬重他们二人,这可是请都不请不到的名人。   虽然后来两晋开始就有人不断的诟病许劭,说他自己人品不佳,从小就和哥哥对着干,而且只能批评别人,却从不反省自己。但有一点无可置疑,那就是他品评人物绝对是有一套的。   张温和黄琬忙降阶迎之,并命人上了最好的茶饼,等几人行完礼,许劭就一直盯着张锋看,那眼神直欲洞人灵魂,张锋只觉得有这样锐利眼神的人,果然世之人不我欺也。   “这位小兄姓甚名谁?”许劭对着其他人只不过淡淡寒暄了下,只是对张锋大有兴趣之意。   “这是老朽之犬子也,名唤作锋,尚无表字。”张温对自己儿子当然是觉得千好万好,但当着别人的名,特别是当时象半仙级别一样的人物——许劭时,半个称赞的话也不敢多说。   “嗯,此子目光清徹,口阔耳方,当是忠义良善之人,而鼻顶眉粗,恐一生多杀伐;天庭饱满,当福禄寿俱全也。只不过双颧微陷,似是无甚野心之辈,否则其更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以四字评之,当盖世无双也,吾所观之人,莫能出其右者。”   许劭一字一句,真是说到张锋心坎里去了,这才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就凭着一双眼睛,就可以看穿一个人。他也觉得自己心眼好,但是又必不受人欺负,也想改变大汉朝的走势,但自己又不想坐上那人人追逐的九五之位。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是多么高的人生境界。那高高在上的帝位呢?连踏出宫外一步都是一种奢侈的行为,还会被大臣说成是荒于政事,止于嬉戏,面对头疼的政事,军事,从四周强敌虎视眈眈的窥视,下到宫里一针一线的用度都要操心的麻烦日子,张锋是想想就怕。   张温和黄琬听了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当然是许劭说张锋卓而不凡,担心却是说他一生杀伐不断……那黄琬在心里暗暗考虑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不过还好,既然许劭说他福禄寿俱全,想来也不是虚言,黄琬下了决心,以后黄家就靠这个目前还看不清的张锋了。   蔡琰看到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全转到张锋身上去了,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嘟着嘴生气。   许劭这才看了蔡琰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小姐虽貌美,可惜无福,十六岁当有大难,如得贵人之助,可免此厄,否则当漂泊半生。”   蔡琰听了,又惊又怕,当时的人对于鬼神命理之说是深信不疑,何况此话又是出自许劭之口,当下就吓得脸发白,身体发冷。   黄琬与蔡邕是好朋友,忙对着许劭行礼道:“敢请许先生施也解救之法。”   许劭放声长笑道:“解救之人既在身前,奈何舍近而求远乎?”遂长身而起告辞。   蔡琰一想,难道就要靠这个屡次欺负我的小贼?想想他总是把自己批驳得一无是处,又老是贼眉鼠眼的偷偷打量黄莺儿,却对自己冷冷淡淡,好象看不起自己一样。心里那种自傲的想法又油然而生,对那求他相助的想法便就淡了。   等许劭离去,黄琬和张温这才谈及正事,交换了生辰八字,请了媒人下定,又送上准备好的彩礼若干,这说起来简单,却又花了好几天功夫,这黄莺儿便算是张家的半个儿媳妇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能不能结合,却是由老天来决定的。   从那天开始,张锋就变得有名起来,从路上走过,便有人指着他说,这便是被许劭亲口评点的张锋,一时间声名大噪,王允、皇甫嵩、马日啴、桥玄(注:这个桥玄并非二乔之父的那个桥玄,而是光禄大夫,也是有着识人之称的名士。要是的话……嘿嘿)、袁氏兄弟、还有后来成为大将军的何进,都一一上门拜访,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个近日来异军突起的张锋。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这种几近于虚伪的客套,张锋却是烦不胜烦,不谈一见人就要弯腰低头作揖,搞不好来的人根深一些的,还要下跪,除了卢植和父母,张锋其他人谁也不给面子的。   还有就是明明没什么话说,偏偏主客一坐下来就要海阔天空的说上几个时辰,那时跪坐的仪式对张锋来说可是个苦差事,而他是别人来的目的,又不能偷偷溜了,只几天下来,双膝就又红又肿,偷偷私会黄莺儿的时候又骗来了善良心软的小丫头好几抹眼泪儿。   这天袁隗和他兄弟袁逢,也就是袁绍和袁术的老爹,带着二袁一起上门拜访张温。这一下,太傅、太尉、司空,东汉的三公齐聚一堂了。   “哈哈,想不到今日袁门四杰居然一齐莅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快快有请。”张温大开府门,两边家丁、奴婢各一列,隆重的欢迎袁门一氏。   “太尉大人叨唠了,近日听闻令郎声名鹊起,今天得便,便不请自来,还望太尉大人赏一顿便饭才是。”袁隗比较稳重,袁逢则是笑咪咪的一付老好人的样子,二兄弟性格各异。   袁绍和袁术跟张锋是老相识,见个面也不用行礼,袁绍笑了笑,袁术则对着张锋挤挤眼睛,无论如何他是更喜欢这个让兄长吃亏的小弟弟一些,哪怕只是口舌上的。   一干人述礼毕,张温着人领着,绕了女墙,走过夏天呱嘈不已的池塘边,早已是莲叶圆圆,鱼戏于间。粉红的荷花正当怒放,对着这一大汉朝名义上权势最大的几个人含羞微笑。   “令郎观其眉宇,果然卓而不凡,听闻世人皆曰,得子将评之‘盖世无双’,想来无谬矣。”袁逢虽然一直打量着张锋,觉得他的确有龙虎之姿,但心里对许劭的评价不以为然,难道还能强过我的两个儿子吗?   袁隗只是客套了几句,对张锋却没有任何的评价,正人名子是不屑于腹诽于人,何况张锋只是一个十岁小儿。   心里最不舒服的就是袁绍,小时候家里人大多尊敬正室夫人所和的袁术比他多一些,让他心里一直不痛快,加上上次又被张锋取笑过一次,虽然嘴上说着“无妨”,心里却是一直念念不忘。他自觉得一表人材,哪里又比不过这五尺小儿了?但表面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和蔼的笑着,并不在眼里放上一丝一毫的不满。   进了客厅,却见跪坐之用的坐席尽皆撤去,换了四只脚,四四方方,有着一面实木为背的物事。正中一个大鼎,里面正烧着袅袅的檀香,整个厅室香气四溢,加上若有若无的淡淡墨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却是何物?”袁隗和袁逢同时问道。   提到这个,张温脸上又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对张锋的溺爱和得意之情似乎能将脸上的沟沟壑壑填满一般:“这是犬子怜老夫不堪久坐,命人打造而制,名曰‘椅’,椅上垫以毡、兽皮等物,甚是舒适,各位不妨试试。”   四袁好奇的落坐,稳稳当当,背部还可以靠着,的确是比干坐着舒服多了,双腿又不至于老被身体压着,以至于血液流通不畅而麻木。双袁、张温均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椅子都是啧啧称奇。   袁绍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忌色,屁股上也仿佛被小虫爬了一样不住的扭来扭去。袁逢却很得意了,眯起三角眼,撇起嘴巴两边短小的八字老鼠须:“哼,会些奇技淫巧之术,便当得起盖世无双之名么?果然所传张锋如何如何均是谬传了。须知大丈夫生于世,当建功立业,,求取功名,才是正途,其他皆不足道也。”暗自决心让两个儿子好好下功夫,以求居高位,到时再看这个喜从贱途的张锋是什么个盖世无双法?莫不是自己打造一个木头房子,以此来“盖”世?想到这里,得意的神色便化作满嘴的阿谀之词,直欲将面前笑得嘴咧到了后脑壳的张温生生窒息于其间。 第一章 第十节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洛阳城除了路边茶水铺是热热闹闹,人满为患外,连高高竖起的“茶”字旗幡,也被太阳烤得无力的耸拉下来,一动也不动。狗儿都寻了一处荫冷之处,趴在地上,伸长舌头看着路边举袖而行的路人。而不懂事的蝉声声“知了知了”,更让人本就因炎热而烦燥的心更是火上添油。   “锋儿,你一定要走么?”王越怀里那柄古剑,早已是晒得发炙,可是他还是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如他念念不忘的仕途之梦。   张锋很清楚他心里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有些事他必须要做。他的梦想很简单,帮助那个心目中最合适这乱世的君主,早日统一这个现在还没开始的分裂王朝,哪怕有些人的局部牺牲也在所不惜。而想让中国的发展偏离自己原来的运行轨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而不管如何,一个强大国家最基本的就是要有足够的人,农作要人,商业要人,生产要人,航运要人,打仗要人,后勤也要人,而在历史上先是大旱,而后是大灾,然后又是黄巾起义,接着又是割据,再接着三国两晋,搞得中国人口是十不存一,加上皇位所有者一直只信仰有利于自己统治的董氏谬论,硬是被当时看起来是异族的五胡给生生灭掉了。   有人说,五胡乱华以及后来的金,清,元,是中国历史发展是“有功”的,它们的崛起促进了“民族大统一”,加速了“民族的融合”。如果说这种跟原来18世纪美国西进运动本质一样,不过就是杀戮加奴役原驻民的血腥过程也能被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所谓知识分子鼓吹为是“有功于历史的”,那么请问一句,如果将来日本跟中国也合并成一个国家,也有人说日本长久以来对中国造成的伤害和鲜血,也是有利于这个新民族的融合,你会怎么想?对于这国这个积弱数百年的泱泱大国,被日本小小的弹丸之地欺凌已久,反过来变成了日本的功劳,你献上自己的头颅和亲人的血泪,还得为这些将来人变成自己国家一分子的垃圾鼓掌叫好,甚至振臂高呼:“你们是好样的,谢谢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代表历史,代表被你们屠杀的人民,代表被你们污辱的女子,代表被你们所践踏的国家,感谢你们用屠刀对我们做的一切。”   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些搞笑的家伙,无外是站在自己角度狭隘的考虑这些问题。那么,如果你们跟张锋一样是活生生的生活在那处将要被“统一”,要被“融合”的对象,你们还会不会微笑的接受这种被尘土湮灭的命运?   还是跟张锋一样,为什么不自己来统一别人,来融合别人?而是无力的等着接受历史的审判?   张锋对着王越说道:“某保证七年之内,让王师天下闻名。若不济,锋愿认王师为父,成全师名。”   当时最看重的就是天地君亲师,父母是排在老师前面的,王越见张锋说七年之内一定让他名扬天下,否则就认他为干爹来替他扬名,这样的话出自一个被许劭称赞的人之口,不由得王越不信,同时,也为张锋小小年纪就能看穿他的想法而暗暗心惊。   张锋是打算离开洛阳一阵子,既然这个世界人口的作用如此之大,他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去做。大旱之后的大灾,就是使得人口锐减的一个原因,而解决这个办法,当时是不可能靠他原来一些大学知识就可以办得到的事,而且他也不是学医的。   他计划是去一次长沙,那里有比华陀闻名更高的张机张仲景,有他帮忙的话,能够尽可能减少疫病对人口的侵吞。历史上的东汉末期,往往因为疫病,使得“千里无人烟”,一个村甚至一个镇,就这样因疫病从历史上消失了。   然后就是去荆州书院,那里有当时的隐士庞德公,司马徽等人,论辨之风很盛,而不象其他地方只是一味四书五经。   最后,就是选定一处作用自己的立身之所,毕竟,几年以后那个嚣张而残暴的董卓,自己是无力去阻止他军队的铁蹄踏入自己的第二故乡——洛阳的。   而那时很流行游学,比如历史的刘备等人,都喜欢这个边旅游,边求学的方式。而官宦子弟财大气粗者更是对这种轻松的求学方式情有独钟。所以张温和王氏也并不阻拦,只是叮嘱王越多加小心。   对于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本事,王越是信心比相信自己武艺更甚,自然会小心翼翼护着张锋,否则就毁了自己前程。   张锋准备得很简单,就只两辆马车,要不是非要带一些钱作路资,他恨不得就和王越两人两骑,千里之行。两辆马车堆的全是钱,东汉灵帝那个荒唐的败家子,公开把自己的官爵标上价格出售,而作为三公等位高权重的大臣,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一些“分红”,加上那时的人虽然人品方面严于律己,但对于钱品……比如现在的中郎将朱懏,就是一个奢侈的名将。   临行的那天,天气却微沉,乌压压的似乎就在头顶上触手可及,令人胸腔里也闷得难受。树叶本就蜷起了如同蜗牛壳,水面上的蜻蜓也不安的飞来飞去,偶尔在水面上轻轻点一下,种下自己的生命精华。   除了张温夫妇,黄琬和卢植,袁氏二兄弟也来相送。长长的洛阳南街,走到城门才止住了脚步。这时,公孙瓒已经回幽州任职去了。   城南的百姓已经多时不受张锋的侵扰,倒是用一种难舍的目光依依的看着这个眼前从一顽劣小童蜕变成一个善良、懂事的小才子。黄莺儿没来,但是张锋也猜得到小妮子一定哭得稀里哗啦。   女人么,就是太磨磨叽叽,可如果哪天她对自己不这样了,自己一定会难过的。   张锋下马,拜伏于地道:“锋既将远行,愿双亲无以为念,锋自当速归,以全孝道。”   张温夫妻一听,不由得长袖掩面暗泣。黄琬也有些感动,此子至孝,莺儿所托得其所哉也。   张锋站起来又对二袁说道:“本初兄、公路兄,锋这便告辞,两位稍驻,待锋他日归来,必与二兄大醉也。”   袁绍满脸的不豫之色,心里却在嘀咕:“这小子莫不如死在外面也好。”还忙不叠的打拱作揖。   袁术可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他,没他在,谁来镇住这个比自己只大几天的哥哥,一直暗暗祈祷张锋早些归来才是,也不知言行中自觉得很明显的暗示他领会了没有?   出得洛阳城,天高地阔,张锋深吸了一口气,张口长啸了一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似是泄愤,又似在宣称自己这个改变世界的人走出了第一步。以后事,会不会如他所想那般发展呢?   这次出行带了会武的家丁五十人,其中就有张锋第一次遇到王越时,那个愿意代替他接受王越惩罚的那个家丁,叫张安的,张锋见他为人忠心耿耿,就把他留在了身边,这么几年,这些人多少都跟着王越学了些武艺,张锋觉得,至少也比得过路上连名字都没留下的那些小毛贼吧。   找到张机,去过荆州书院后呢?张锋思考着,要让一个国家强大,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军事方面,一定要有优质的兵器,那么就要有合格的工匠和铁,煤。经济方面,这个时候赚钱的无非是绢匹丝帛,然后就是货运,盐。这时,张锋突然想到有一样东西,不可不产——纸!   不谈厚重的竹简携带不易,又重,记载也不方便,而蔡伦所发明的纸还没有普及(注:又有一说纸在蔡伦之前就有发明,他只是创新了一下,提高了工艺),只有帝王和大富之家才有时使用。张锋特别苦恼每次入厕之后只能用厕筹(磨得光滑的竹片)来擦屁股,想想娇柔可人的黄莺儿也要受这样的折磨,他就暗自决定先搞个造纸厂生产出手纸,当作他送黄MM的第一份礼物。   然后就是造酒,张锋知道葡萄酒的简单酿造过程,但是没具体实践过,不过这也要等选定一个立身之处才能实现。   玻璃呢?只知道是砂中提炼,不过现在的工业水平显然是不成。但是利润肯定很可观啊,虽然中国的玻璃的考古说明比埃及晚,但那个讲究奢华的时代,这当时被称为“琉璃”、“璆琳”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想想也让张锋觉得泄气,中国人发明了指南针,用来占卜,研究风水,外国人学去后用作航海,发展殖民和积累财富;中国人发明火药,用来做炮竹,外国人拿去作大炮,枪支,提高战斗力,偏偏我们中国人还以四大发明为傲沾沾自喜,希望自己的到来能改变这可悲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