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烟火之夜   公元1235年盛夏之夜,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进沱江边的一座四合大院,看门的小伙子不明白大小姐跑什么?是不是又去江对面找姚公子私会受了气?赶明儿天亮找姚家小子讨个说话,不给一个说话,就在姚家大门上泼几桶狗粪,臭死那个乌龟王八蛋。   大小姐可不知道看门的小伙子在想什么,一头冲进堂屋,大叫:“爸不好了,爸不好了。”   “欣儿!你爸爸好好的坐在这儿,哪儿不好了?你胡喊啥子?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大家闺秀。”郭夫人神色严肃,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欣儿喘着粗气:“爸!不好了!爸,不好了。”   “跟你娘一个样,不懂规矩,站一边好好说话。”   郭夫人有点生气,小老婆生的就是没文化,不懂规矩,比自己亲生儿子郭怀三差十万八千里,自己的儿子明明是长子,男人非要给他取名怀三,上面两个姐姐都不是儿子的亲姐姐。男人拈花惹草的本事不小,娶了两个寡妇为妾,真是让祖宗蒙羞。   郭湘瞪了一眼郭氏,郭氏收起怒容,端起茶壶为男人倒上开水,一股热气弥漫在闷热的堂屋里。   “欣儿,慢慢讲,出啥子事情了?”   “老汉!姚世仁今晚要带人来攻打郭家庄,咋个办嘛!”欣儿叫郭湘老汉,这是淮州(位于现在金堂县新淮州城)当地父女十分亲呢的称呼,可是,郭夫人出身大家,名门望族,一听这话心中十分恼火,气的脸绿筋胀,恨不得把欣儿鼓鼓的胸脯用擀面棒碾平才解心中之气。   “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太快了,我们毫无准备,又不能硬拼,通知家人集合。”郭湘瞪了一眼夫人,然后叹了一口气,向管家挥了挥手。   一会儿,郭家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百口人,全部集合在大院的天井里,院外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哒哒哒哒,不下百匹战马,郭湘听的心惊肉跳,那全是清一色的蒙古马,速度快,很快就会冲进院子。   马蹄声声入耳,却又带着一股凉凉的寒气,让汗流浃背的郭家人背心抽搐。   负责守夜的家丁跑进堂屋,大声喊道:“老爷!外面来了很多土匪,包围了院子,他们向院里发射火箭,我们快挡不住了。”   郭湘知道今晚必有一场血战,外面的土匪根本不是土匪,而是姚世仁向他的堂哥淮州兵马统制姚世安借的官兵假扮,自家精壮子弟全部跟着小舅子驻守汉中,剩下的全是老弱妇幼,哪是姚世仁的对手,现在只能走为上,可是,不堵住大门,谁也别想走脱。   “所有家丁听着,操起家伙随管家先去堵住大门,我随后就到,不然,你们的老婆就会睡在土匪的床上,儿子的人头也会漂在沱江里。”郭湘一脸惭愧,却又不得不振奋精神,鼓励家丁上前拼搏。   看到家丁去了前院,郭湘对三个夫人说道:“郭家大难临头,可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姚世仁是冲着我家的宝贝来的,只是这宝贝不能落在小人手里,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会有无数的人丧生,现在我把宝贝交给郭怀三,以后,你们都要听郭怀三的话,不许违逆,如有违逆,家法伺候。听清楚了吗?”   三个夫人,十二个子女全部站在郭湘的面前,他们没有说话,知道今晚摊上大事了,外面的喊杀声如沱江里的波涛一样滚滚不息,他们面色苍白,胆战心惊,外面的土匪很快就会杀进来了,他们却还在院里受训,再不跑都会死在刀下。   “老爷!你在说啥子?临死的嘱咐吗?你们怕土匪,我二娘不怕土匪,我带着欣儿出去杀了那些王八蛋,割了他们的几巴去喂狗。”   “一辈子都是这个德性,能不能斯文点?你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趁着月色上云顶山,走小道去汉中找你兄弟,一家老小就靠你保护了。”郭湘不忍心责备这个手大脚粗的二夫人,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婆娘,但是,二夫人也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女儿欣儿比大夫人生的长子郭怀三大一岁,今年十六岁,跟她一样也是喜枪弄棍,不喜女红。   火箭哗哗的射向天空犹如一条条火龙在空中飞窜,然后轻飘飘的落在房上,房屋着火,前院的惨叫声不断传进屋里,郭湘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只有自己上前才能顶上一个时辰,否则,土匪就会血洗整个郭家庄,到时将鸡犬不留,谁也逃不了一死。   郭怀三接过父亲的麻布包系在母亲的背上,然后抽出身上的短刀,对父亲说道:“老汉!你带娘和二娘、三娘他们走,我带管家为你们断后,别再哆嗦了。”   郭湘大怒:“老子跟随赵葵赵大帅在淮河与蒙古兵打仗的时候,你娃子还是水呢,老子的宝刀还没有老,你娃子就瞧不起老子了,赶紧到后院把火药及宝贝带走,只要把它们安全的送给你舅舅,你娃儿就算是为大宋立下大功了,老子也就不算白养你。”   “好!我听您老的,你老人家可别栽了,留半条命回来,儿子也能治好你。”郭怀三不想再争下去,他知道老汉是一根筋,不会听别人的劝说,就是靠着一根筋,郭家才造出世上最好的宝贝,这宝贝只有他和老汉才懂。   “郭湘老儿你听着,放下刀爬出来,交出宝物,少爷就放你一条生路,还会娶了你家欣儿,两家还像以前一样亲。”   “姚世仁!你个小杂种,老子以前瞎了眼,把欣儿许给你,今晚,老子要割下你的头了断以前的情义,咱两家以后就是仇人。”   “郭湘老儿,少爷都是为了你好,你却不领少爷的情份,少爷就冲进来砍了你的头当沙锅煮粥,那粥肯定比铁锅煮的要香。”   姚世仁说着话,手下兄弟却往大院里猛攻,很快冲过了前院,姚世仁紧跟着跃起,冲到堂屋里举刀猛砍。   几个家丁倒在血泊里,郭怀三大怒,举起短刀迎了上去与姚世仁缠斗在一起,二人刀刀狠毒,都想一刀砍了对方的头,可是,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二娘与欣儿提着大棍对着土匪一阵狂扫,土匪经不住三人猛攻,退出了堂屋,姚世仁不怒反笑,你再能打,也就几个人,能挡住少爷的火枪吗?   姚世仁手一挥,几十个部下对着屋里施放烟火,郭家人被浓烟呛得不停的咳嗽,瞬间丧失战斗力,外面的奸笑声不绝于耳。   郭湘拉起郭怀三,退到堂屋的耳门边:“带着他们快走,不许恋战,照顾好二娘、三娘和兄弟姐妹,不许撂下一个,否则,老子死不瞑目。”   郭怀三看到屋里全是女人和小孩,心中一阵悲凉,老汉你太可恶了,简直有点恶心,他们都是你的老婆儿女,你却要我来照顾,你在推卸责任,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你不能死,我可照顾不了他们。   “老汉!你带他们走,儿子掩护你们,拖一个时辰没有问题。”   “小兔崽子!别脱了裤儿放响屁,把屁眼夹紧点,快滚!现在还轮不到你拼命,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他们,如果少了一个,老子死了也会割下你的耳朵,你下辈子投胎就会变成没有耳朵的猪,没有卖相。“郭湘嘿嘿一笑,眼里闪着狡猾的光,不像是决别,好似在和儿子打趣斗嘴。   堂屋上渐渐起火,郭湘挺着大刀挡在门口,土匪冲锋两次都被郭湘打退,姚世仁不敢与郭湘硬拼,行动之前,堂兄姚世安叮嘱过他几次,叫他别和郭湘正面交手,郭湘是员老将,骨头硬得很,死在他刀下的蒙古兵不知道要用多少棒棒来数?要用多少竹篾篼来装。所以,他暂时停止了攻击,却命令手下包围了堂屋,在屋外撒上火药,准备烧死里面的人。   熊熊火焰冲破房顶,啪啪叭叭的响声惊天动地,房上的树檩断裂,瓦片碎地,火花乱飞,渐渐的整座大院全部着火,烈焰在月光下分外剌目,一会儿映红了半边天空。   郭家庄里传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渐渐的声音弱小下来,唯有沱江的滚滚浪涛在皎洁的月光下咆哮如雷。    卷一 第二章 烟火之夜   天空似火,照亮了羊肠小道,郭怀三带着几十人跑上了云顶山,望着山下的大火,他突然跪在古树之下,大叫一声老汉,双手握紧短刀,骨节嚓嚓作响。老汉肯定是凶多吉少,此去之后,不知哪一年才能回到故土?   可是,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身上的担子沉重,大大小小几十人,全是女人和孩子,最大的是二娘生的大姐欣儿,与他同岁的是三娘生的二姐郭思敏。   三娘是淮州城里最出名的歌妓,老汉喜欢歌舞,就纳了三娘为小妾,三娘进郭家时带了一个三岁的姑娘进郭家,那就是郭思敏。   娘亲为此和老汉吵了多次,弄的郭家庄鸡飞狗跳,老汉从此不再言语,一心研究火药与武器。希望有一天能重返沙场,建功立业。老天不负有心人,老汉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与火器,能炸死五百步外的战马,能摧山断树,开山破江,堪称世上稀世珍宝。   兵马统制姚世安得知郭家有宝贝,昼思夜想,绞尽脑汁,最后让堂弟姚世仁装扮成土匪上郭家庄抢劫,希望能抓捕郭家人,让郭家人为他效力,哪知道郭家成了一片火海,什么也没有得到。   姚世安不死心,让堂弟连夜追捕,一定要找到郭家的宝贝与郭家人,不能走脱一个。   “三儿!这么多小孩,行走太慢,就如蚂蚁爬树,几时才能到达汉中?我看还是分开跑,不然一家人都得死在云顶山上。”郭夫人不想与众人一起走,她要保全她的四个亲儿女,他们都是郭家的种,不像二娘、三娘那两个贱人,进郭家还拖家带口,不知羞耻。   “娘!老汉把他们全托付给我,我不能撂下他们不管。你就别操心了,一切听我的,你就负责保管宝贝就行了。”   “二娘!你清点一下我们一共有多少人?有没有走失?有多少粮食和马匹?我好安排。”   二娘虽然是长辈,可是,古人的礼法十分严格,夫死从子,长子为大,所以,一切都要听郭怀三的。   一会儿,二娘报上数来:郭家五男七女,一共十二个人,一个不少。最小的是三娘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瓜婆娘!二百五,就知道砍柴、摸鱼,你忘记了,还有我们三个大人。”   “是!大姐,还有我们三个人,一共十五人。”二娘虽然武功高强,却也不敢顶撞斯斯文文的夫人。   “二娘!再看看有多少家丁?多少女仆?”郭怀三说道。   “家丁五人,女仆三十人,小孩二十颗。”二娘语气急促,口不择言,她担心土匪追上来,她一人挡不住上百的山贼。   郭怀三摸了摸头,十分为难,他奶奶的,除了五个家丁牵着马,保护宝贝与火药,其他几十人全是妇女儿童,真是要少爷的命。   “二娘!你带女人和小孩在前开路,我和欣姐断后,天亮时下山,骑上马走官道,甩开土匪。”   “是!少爷!有我在,一个人也不会撂下。”   “都不要说话,也不许哭,大家团结一心,一定会走出去的。”郭怀三沉着脸走在最后。   七十个人悄悄的行走在云顶山上,一条条山路,一棵棵古树,掩蔽了他们的身影,山风吹拂,凉意顿起,大人小孩心中凉凉的,极为不安。   山脚下响起了马蹄声,急促而又雄壮,起码不下三百人。女人孩子脸色大变,脚下慌乱起来,乱石滑下山坡,跌入滚滚的沱江。   “那群小娃子就在山上,现在听我号令,分头行动,务必在天亮前抓住他们,男娃儿全杀了,女娃子是谁抓的就归谁。”姚世仁大声叫了起来,他这是在鼓励家丁与士兵奋勇向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真是心狠手辣。   一群土匪哈哈大笑,心中想着娇滴滴的欣儿与郭家十一二岁的女娃子,鲜嫩嫩的比大葱还白,别提心中有多舒服了,有的双腿发软做着云雨之梦,两个土匪眯着眼在美梦中从马背上跌入河里。   土匪的怪笑声荡漾在山谷里,随着沱江向东流去。   郭怀三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姚世仁是个诡计多端、奸诈成性的小人,心中的花花肠子与害人的办法数不胜数,想逃出姚世仁的包围圈真的很难。   可是,他没有退路,退后一步就是死,除了向前只能向前,没有别的办法。一行七十人只有五个家丁,其他全是妇女儿童,这仗没法打,他着急起来,老不死的老汉把责任压在他的肩上,自己先走了,就是撂挑子,逃避责任,可耻!是男子汉的耻辱,不配作父亲与丈夫。   着急归着急,埋怨归埋怨,肩上的担子还得扛着,郭怀三命令所有人全部停下来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水,养好精神,等待时机。   “大少爷!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天一亮我们就全部暴露在土匪的眼皮下,那时候就是等死啊。”三娘是个斯斯文文的女人,担心被土匪抓住,准没有好果子吃,她的两个儿子都还小,土匪一个指头就能弹死他们。   “三娘别急,带好兄弟与妹妹,有我在你就别怕。”郭怀三安慰着三娘,三娘年轻美艳,能诗会词,是老汉的心头肉,五个弟妹跟着她也是一肚子的学问,武将出身的老汉常在他面前夸奖郭家有文人了,以后会出大文豪,光宗耀祖。   “大少爷可别丢下我们娘儿几个,我们杀鸡的力气都没有。”三娘还是提心吊胆,怕落了单被土匪抓住。   “怕什么?还有我呢,我也是男子汉,当我的铜锤是吃素的么?”二娘生的胖儿子郭怀四横着眼看着三娘,心中很不服气。   “还有我呢,我的铁枪也不那么好惹,看少爷一枪挑了姚世仁的老二,叫他断子绝孙。”郭夫人生的二儿子郭怀五也站出来示威。   郭夫人看了亲生儿子郭怀五一眼,没有作声,又瞪了一眼郭怀四,二人不敢出声了,郭家家法严厉,谁敢在夫人面前大声说话?而且他们二人都还小,只有十三岁。纵是武功高强也还太嫩,能有什么作为?看到土匪双腿不发软就算不错了。   “你们骨头都硬了是不是?下去!”郭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责骂。   郭怀三盯着山下,姚世仁的铁马轰隆隆的向前面奔去,朦朦胧胧的山道寂静下来,江面也不再咆哮。   “下山!”郭怀三对二娘说道。   二娘大吃一惊,迟疑不决,此时下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姚世仁刚刚离去,一个回马枪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围在沱江边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二娘!下山”郭怀三再次说道。   “下山!都跟着,别走丢了,嘛比的!嘛比的土匪害的老娘一夜没有嗑眼。”二娘忍不住了,开始骂人。   二娘在前开路,一杆长枪挑开树枝与野草,偶尔惊起林中的野鸟,扑腾腾的飞鸣树梢,一群女人胆战心惊,跟着二娘往山下走去。山势陡峭,不能乱走,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河中,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还好,一路平安,没有人跌倒,也没有遇上土匪,大家都出了一口气,稍稍安心,却不知道大少爷要带他们走哪条道?   月光下的沱江有如一条银黄的长蛇,随时会吞没江面的一切生灵。   “姚渡!原来我们到了姚渡。”二娘不明白大少爷为什么会来姚渡?这里是姚家的渡口,常年有重兵把守。   “抢占渡口!要快!别心软。”郭怀三悄悄的对二娘说道。   二娘终于明白大少爷的意思了,大少爷这是要过江,翻越炮台山,这是一步险棋,如果抢渡不成功,后果极为严重,女人将落入沱江变成水鬼。   二娘挺着枪往渡口潜去,发现没有人把守,于是招手叫郭夫人、三娘过去。   几十人紧跟着走下山路,进入江边,往渡口走去,看到几只大船,三娘脸上有了笑容,只要过了河,就可以甩开土匪的包围了。   “快!上船!”二娘小声的叫着,挥手叫女人们动作快点。   突然,一阵笑声在渡口响起,“哈哈!哈哈!我们老大真的神机妙算,知道你们要过河,你们想想,这河是你们的吗?想过就过?也不摸摸自己的屁股,看看屁股夹着尾巴没有?”姚世仁的兄弟姚世愧带着一群土匪从江水里冒了出来,个个提着长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样跳上江边。   接着山脚下点起了火把,十几个土匪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堵塞了后路,远处的马蹄声似乎在向渡口奔来。   郭怀三知道,他们中埋伏了,他真的低估了姚世仁的智慧。   女人开始流泪,小孩开始叫喊,郭夫人脸色苍白如蜡,三娘倦缩在女仆的怀里,一个个女人犹如待宰的羔羊。    卷一 第三章 烟火之夜   郭怀三中伏,郭家女人、小孩惊慌失措,前面是沱江,后面是土匪,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等着被抓、被侮辱。   “都给老子退到马路上去!排成一队站好,老子或许心肠一软,男的打断腿,女的嘛,嘿嘿!不用说那么明白,只要老子看中,老子会考虑收为通房丫头。”   姚世愧没有安好心,打断男人的腿,那不是残废了吗?宋时的通房丫头,说好听一点,是小老婆,其实没有一点地位,就是供男人发泄,每天下地种田,一个不要钱的苦劳力,男人的私有财产而己,不高兴时还可以当牛马一样卖掉。   “姚世愧!你个龟儿子,你妈才是通房丫头,你个野种,难怪姚家让你当狗,所谓好狗不挡道,你夹着尾巴让开,老娘不跟你计较。不然敲掉你两颗门牙,以后想当狗都不配。”二娘十分气愤,两眼一瞪,把长枪往胸前一横,随时准备扎穿姚世愧的双手。   姚世愧见过二娘的真功夫,自知不是这个粗蛮女人的对手,不敢上前单打独斗,暗中命令手下放箭,来个一箭穿心,其她女人就会哭着求他收在身边。   十几个土匪从背后取过弓箭,悄悄的拉开了弓弦,任你有多强大,你也挡不过铁箭。   历史上多少英雄好汉武功盖世,也死在敌人的铁箭之下,二娘不敢大意,挥起手中的长枪,舞的风雨不透,当当当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一支支长箭落在地上没入沙中。   姚世愧不禁暗暗称赞,好个蛮婆!不愧是南蛮出身,听说她是郭湘在安南北部(现在的越南)平叛时收服的蛮婆,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武功与郭湘就是半斤对八两,不好对付,只能拖延一个时辰,等大哥姚世仁赶到才有把握取胜。   二娘听到马路上的打斗声十分激烈,时而有女人小孩的惊叫声,知道郭怀三与土匪交上了手,怀三年轻,没有打斗经验,她不放心,唯一的办法是冲破姚世愧的箭网,杀了姚世愧,夺取船只过河,拖下去将是灾难。   二娘大吼一声:“挡我者死!”挥枪向前杀去,一纵一丈,有如夜空的老鹰,眨眼就冲到了郭世愧的面前,一枪刺向他的胸口,姚世愧措手不及,被二娘一枪剌了个四脚朝天,闷哼一声死去。   几十个土匪大惊失色,却又十分愤怒,敢杀他们的大哥,那就要偿命,几十人挥枪围了上去,围住二娘就刺,乱枪如雨,叮当叮当的敲在人的心坎上,吓得女人小孩缩在一起抱成一团,眼睛盯着二娘不转眼,她们担心二娘打不过土匪,她们就要倒霉了。   三娘虽然是个斯斯文文的女人,到底读过几年书,有点脑子,知道现在处在绝境,害怕也没有用了,于是鼓起勇气大声喊:“二娘加油!杀了他们。”   胆子大一点的女人跟着喊了起来:加油!加油,加油。   “杀!杀土匪!杀土匪!”女人的声音壮了起来,小孩也不哭了,躲藏在大人的怀里装睡。有的还偷偷的看着打斗,觉得有点热闹,好比正月十五耍龙灯。   “妈的!想找死,老子成全你们。”土匪发疯了,几个人冲向二娘身后的女人小孩。   女人小孩慌成一团,忙向后面的马路上跑去,土匪叫骂着挥枪就刺,二娘急忙丢下身边的土匪,腾空跃过人头,几个起落冲在土匪的身后,一枪扫倒三个,接着连挑几枪,杀死七八个土匪。   土匪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立在江边望着二娘,他们人多,只要坚持到天亮,大队人马就会前来相助,那时再收拾这群娘们。   二娘也不敢上前,挥着长枪怒目而视,她担心动起手来,无法顾及身后的女人与小孩,这让她十分被动、着急。   郭怀三杀掉马路上的十几个土匪,听到江边打斗激烈,提起短刀奔到江边,见二娘与土匪相持不下,这可不是好兆头,他们现在拖不起,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全部要成为姚世仁的盘中餐。   “二娘!快动手,我掩护你。”   二娘见郭怀三赶到,心中大喜,没有后顾之忧,她可以放手一搏,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龟儿子!老娘送你们去见龙王爷。”二娘挥枪上前,有如梨花飞舞,一会儿便挑了十几个土匪,土匪挡不住二娘的攻击,咕咚!咕咚!往江里跳去,二娘追到江水边又扎死几个,江面平静下来。   郭怀三见二娘杀退了土匪,心中稍稍安宁下来,立即叫女人们上船,他担心二娘一人的实力不够,于是叫欣儿与二娘先上船,带着女人过江,他留在后面掩护。   二娘带着人上了五只船往江对面划去,虽说都是女人,可她们在沱江边长大,大多会点水性,划船也难不到她们,她们坐在船上,心中反而踏实起来,土匪没有了船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来。   可是,她们高兴的有点早了,马路上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姚世仁带着大队人马从前面杀了回来,他这个回马枪很及时,女人们才刚刚上船,跑不快,姚世仁可谓神机妙算。   郭夫人坐在船头,见儿子一人站在江边,心中大惊,姚世仁这个畜牲简直可恶至及,非要置她们一家人于死地才甘心,她担心儿子一人挡不住姚世仁,害怕他死在姚世仁的刀下,于是大声催促儿子上船。   姚世仁一马当先,从马路上冲到江边,挥起马鞭吼道:“都给老子从船上滚下来,老子生性善良,不会杀人,留你们一条狗命,如果老子跳到水里抓住你们,那后果就严重了,你们都是明白人,知道少爷的本事与手段。”   郭夫人大怒,却又不好发作激怒姚世仁,只好用眼睛瞪着儿子,希望他快上船。这是最后一条船,只要上了船姚世仁也只能干瞪白眼。   郭怀三走到江边,双手把着船头,然后用力一推,把母亲的船推向江心,然后大声叫喊快走。   五个男人划着船往江对面驶去,郭夫人大怒:“你们还是男人吗?下去!”   五个男人互望一眼,纵身跳入江中,游向江边,他们誓与主人共生死。   “谁叫你们下来的?立即滚蛋!上船去保护好火药与宝贝,丢了宝物,我要你们的命。”郭怀三怒声吼叫。   五个男人只好返身退入江里,往船上游去。   姚世仁看到郭怀三一人立在沙地上,心中有点失落,不过只要抓住郭家的大少爷,就相当于捏住了郭家人的脖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比抓住那些女人更管用。   “郭怀三!扔下刀投降,本少爷网开一面不杀你。”姚世仁哈哈大笑。   “狗杂种!你做梦吧。”   “不懂礼貌,本少爷好歹也是你姐夫,还不上前跪下行礼。”   “你个畜牲,窜通姚世安毁了我们郭家庄,大爷今天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姚世仁放声大笑:“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也不撒泡尿照照。”   一群土匪跟着大笑起来,他们起码有三百人马,踩死一个少年那就如踩死一只蚂蚁。   “放下刀!放下刀!”土匪吼了起来,声震山谷,掩过了江水,似乎能把郭怀三吞没在声音里窒息而死。   郭怀三不怒反笑:“你们狗仗人势,坏事做尽,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听小爷一声劝告,别做坏事,你们本来是农民,回家收谷子去,现在正是收获时节,过两天会有绵绵细雨,如不及时抢收,谷子会烂在田里,你们一样会饿肚子,跟着姚世仁没有好下肠的。”   “你是神仙?能呼风唤雨?”   “装模作样!死到临头还在自命不凡,”土匪哪里听的进去,他们现在只想抓人回去领赏,那比收自家田里的谷子强十倍。   土匪呐喊一阵,涌向郭怀三,刀枪齐下,郭怀三被枪声、呐喊声淹没在沙地里,东方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江边吹起了狂风,黄沙掩没了江面,唯有沱江咆哮如雷。    卷一 第四章 炮台山上斗恶匪   郭夫人上了岸,清点了人数,一个不少,唯有大儿子郭怀三没有过江,她脸色惨白,却又无能为力,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有勇气救儿子却提不起枪。   郭怀五横着枪跪在地上:“娘!让儿子过江去救大哥。”   郭怀四提着铜锤扑通一声也跪下:“大娘!我也去!咱不能丢下大哥不管。”   “都起来吧,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就是回不来了,为娘也不能让你们过去,收拾行装,立即上山,不能再等了。”   郭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却也识大体,知道事情轻重,如果等下去,几十口人会全部死在姚世仁的手中,那她就对不起丈夫,也对不起郭家的列祖列宗了。   “大姐!你带她们上山,我一人过江去看看。”二娘担心郭怀三凶多吉少。   “去吧!如果打不过就回来,别恋战,咱家不能再损失人马了。”郭夫人暗自流泪,伤心欲绝,她猜想大儿子已经死在姚世仁的刀下。但是她又不能大声哭泣,她是夫人,一家之主,她必须硬撑着。所以,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没有了惜日的霸道。   二娘独自一人摇着一条小船往江对面划去,船在江心,她听到了土匪的叫声,却没有听到郭怀三的声音,她拼命摇着橹,很快到了江边,她听到姚世仁在开怀大笑,土匪跟着狂笑不已。   “死了!三小子跳河自尽了。”   “肯定被龙王招为驸马爷了。”   “沱江边上的男人谁不会游泳?还是弄条船来去江心看看,别让他逃了,咱们不能给他活路。”   “都回吧!郭家三小子不会游泳,这一点我知道,他是个怕水的家伙,就是一个旱鸭子。”   姚世仁十分得意自豪。他能在江底潜水半天不用上水面换气,是真正的水中王,水鬼见了他也要让他三分。   二娘听到姚世仁的话,不敢靠近岸边,她在水中打不过姚世仁,只好掉转船头,往炮台山方向划去,她必须尽快摆脱姚世仁,否则一家子全要死在炮台山下。   郭夫人看到二娘一人急匆匆的跑回来,心知不好,张口便问:“郭怀三呢?”   “对不起,大姐,我去晚了,郭怀三跳江自尽了。”二娘不想隐瞒事情真相,她性格粗旷,有话直说。   郭夫人眼前一黑,往后一仰,倒在山坡上,郭怀五急忙扶起郭夫人,大叫:“娘!你可别吓我。”   “背着她快走,她这是气急攻心,晕倒了,一会儿就会醒来。”二娘不懂医,只能凭着打仗的经验当机立断,逃命要紧。   郭怀五背着娘亲往山上跑去,别看他只有十三岁,可是力气很大,犹如行走在平地一样。   郭怀四在后面紧跟着,他天生神力,可是太胖,爬山就显得吃力,手中的一对铜锤成了负担。   郭夫人在儿子的背上抖来颠去,行到半山腰,她醒了:“放下我!我能走。”她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连累小儿子。   “娘!你身体弱,儿子背你过山,你看这炮台山巍峨森森,陡峻难行,儿子背你过去。”   “快放下我,我现在是一家之主,责任重大,我要看看大家,不能撂下一人。”   郭夫人靠在古树下,看着一个个女人从眼前走过,这才跟在后面往山顶上爬去,她现在必须坚强起来,带着她们去汉中。   凉悠悠的山风吹拂着古树野草,太阳升起,却暧和不了郭夫人的心,她的心还是凉凉的。   她看到山下有一队人马正在往炮台山上奔来,她开始着急起来,一群女人哪是土匪的对手,看来今天难逃一死。   “郭怀五!你带五个男人在后面掩护,我们翻过炮台山后,你才能撤走。”郭夫人很心痛,可是没有办法,自己不让儿子断后,难不成让女人断后?那不是郭家的家风。   “是!孩儿定当拦住土匪,不让娘失望。”   “郭怀四!你带人先走,别管身后事。”   “大娘!我是男—男—人,不能先走,你和三娘她们先走,我和五弟掩护你们。”郭怀四是二娘所生,与郭怀五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郭怀四生性老实,与二娘一样直率,就是说话迟钝,显得有点傻。   “都别争了,现在情况紧急,要死也是为娘先死,轮不到你们,让郭家的男人先走,不能让郭家绝了后。”二娘挺起枪说道。   “那就依二娘之言,让郭家的小男人先走,大男人留下,你们两个是大男人,必须留下。”郭夫人看着郭怀四和郭怀五,其实他们都只有十三岁,郭怀四比郭怀五只大两个月。   “都给老子站住,想跑吗?留下头来。”姚世仁在山下大吼起来。   二娘大枪一挺,向山坡下冲去,她要为家人争取时间。   姚世仁纵声狂笑;“单枪匹马也想挡住大爷的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姚世仁挥刀迎上,砍向二娘的双脚,二娘舞着枪与姚世仁大战起来,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冲上去!砍了山上的男人,女人都留下。”姚世仁发着命令,越战越勇。   土匪狂笑着往山上奔去,眼里全是罪恶与邪气,犹如一群野狼一样。   二娘被姚世仁缠的无法脱身,心中着急,不禁怒骂不止。   姚世仁与几个悍匪围着她猛攻,想一举擒下她作人质,逼迫郭夫人率众投降。   郭怀四与郭怀五眼见二娘被围,不禁生气,二人挥着铜锤与铁枪直奔山坡下的土匪。   土匪欺他们年少无知,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提着刀枪大笑不已:“乖儿子!放下锤子!趴在地上叫我们一声爷爷,爷爷允许你们自尽,不然将死的很难看。”   郭怀四性格直爽,气的脸都绿了,说话更吃力,提着铜锤大骂:“看—看—看老子的锤子—锤—锤—锤—死你。”   土匪哈哈大笑:“傻儿!你那锤子和老子身上的锤子差不多,杀女人还行,杀男人就是豆腐。”   嘲笑的声音荡在山坡上,土匪笑的前仰后合,有的站在古树下打着哈欠,他们也累了一夜,很想找个地方躺一躺。   郭怀四大怒,提着八十斤重的铁锤直奔古树下的土匪,一锤砸在一个土匪的头上,土匪脑浆四溅,变成了一堆肉泥。   一群土匪大惊失色,急忙围了上去,把郭怀四包围在坡上,郭怀四大喝几声,又砸死几个土匪。   土匪哪里经得住铜锤的猛砸,纷纷避开,稍走慢一点,便被砸成肉浆。   土匪哄的一声闪开身,拉弓发箭。郭怀四铜锤太重,挥起来十分费力,顿时失去优势,手忙脚乱,差点中箭。   郭怀五见兄长危急,提着长枪杀了过去,他挑开长箭,掩护郭怀四躲在古树后面,郭怀四脱离危险,对郭怀五竖起大拇指,他虽然力大无穷,却没有打斗经验,人胖行动慢,适宜平原打斗,在山坡上如青蛙一样转来跳去,累的半死,优势全无。   可是,土匪被他的铜锤砸怕了,不敢硬攻,于是绕过二人,住山顶冲去,   郭怀四、郭怀五只好冲出古树,杀向土匪,但是土匪不下二百人,二人哪能挡的住?眼睁睁的看着土匪住山上冲去。   二娘奋力杀开一条血路与郭怀四兄弟汇聚在一起,拼死挡在土匪的前面,可是,姚世仁下令部下用火枪猛攻,三人渐渐不支,多处被火烧伤,危险万分。   “你们快走,保护家人要紧,我掩护你们。”二娘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她要牺牲自己保全两个儿子。不然对不起死去的男人。   “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   “傻儿!快走!记得把老娘葬入祖坟,每年的清明给老娘上一柱香,老娘就知足了。”二娘是小妾,按郭家祖上规定,小妾不能葬入祖地,二娘是安南人,远离娘家,回不了安南,她只希望能与丈夫埋在一起。   “别说丧气话,儿子的铜锤不是吃素的。”   “我的长枪也是一把毒蛇,来多少咬死多少”   二人不听二娘的话,挡在土匪的前面不退一步,土匪眼见三人受伤,攻势更猛,手中的火枪不停的发射烟火,迷惑三人的眼睛,三人的战斗力锐减。   南宋末年,火器已经用于军队作战,南宋军队大多装备了火器,把火枪绑在长枪上,点火发射。   虽然火枪不能发射子弹,可是发射的烟火足以烧伤敌人的眼睛、衣裳,让敌人失去战斗力,然后再一阵冲杀,砍倒敌人。   二娘被火器所伤,手中的长枪慢了许多,失去了进攻优势,再打下去只有战死炮台山上。   看到郭夫人带着家人已经翻过炮台山,二娘对着山上笑了,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今天就与土匪拼到底。   姚世仁见三人伤痕累累,站在树下喘气,不禁狂笑道:“兄弟们!杀!杀了他们,赏银五两。”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一个个土匪争先恐后,提着长枪大刀往二娘杀去。   上百的土匪围着二娘,二娘左冲右突,却无法脱身,郭怀四、郭怀五被土匪分割包围,三人孤军无援,看样子撑不了一顿饭的功夫。   姚世仁摸了摸下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杀了这三人,其她的女流之辈就会趴在他脚下,跪舔他的脚丫,以求活命,到时候抢到宝物,造出世上最好的武器,大哥就可以天下无敌了,那时候既不怕鞑靼人,也不怕朝庭。姚家将天下无敌,称雄四川、雄霸天下。   姚世仁想着心事,看着手下痛打落水狗,心中很是爽快,听到三人一声声的惨叫声,他的心越发舒畅,站在树下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十几把长枪一齐剌向二娘,二娘拼尽全力挑开身前的刀枪,却听到背后破空的声音,二娘双手有伤,抽枪回防已经晚了,想低头躲过也不行,土匪已经剌向她背后的上中下三路,二娘心中一凉,老娘征战一生,今天要死在土匪的枪下,真是憋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吧,那只好认了,不过死也要再拉几个陪葬。   二娘不顾背后的刀枪了,挺着枪往前猛刺,来了个鱼死网破。   就在土匪的长枪剌向二娘后背之时,一个人影从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挥起双刀杀向二娘背后的土匪,几声惨叫,十几个土匪倒在地上。   二娘虎口脱身,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到披头散发的郭怀三正握着双刀大砍大杀,土匪遭到突然袭击,顿时伤亡数十人,惊的姚世人目瞪口呆。   这个瓜娃子不是跳进沱江自杀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难道他现在是鬼,找自己讨命来了。   姚世仁也很迷信,很怕鬼,立即怔在树下张大了嘴。   土匪看到郭怀三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挥刀乱砍,无人能敌,心中同样十分害怕,他不是死了吗?真是见鬼了,他不会真的是鬼吧。   胆小的土匪忍不住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有人扔下刀枪就跑,有人躲在树下发抖,土匪停止了攻击,乱作一团,只想保命。   二娘趁着机会连刺十个土匪,郭怀四、郭怀五勇气倍增,砸死十几个土匪,土匪慌了,扔下枪就往山下跑。   姚世仁大怒,大声呵斥,可是不管用。土匪失去了斗志,哪管姚世仁的叫声,姚世仁看到手下全部往山下跑,他一人不敢上山,他的武功与郭怀三在伯仲之间,二人曾多次比武,难分高下,只是他的力气比郭怀三大,那是他正值青年,而郭怀三才十五岁。他相信再过几年,他决对不是郭怀三的对手,所以,必须尽早杀掉郭怀三,永绝后患。   心有余而力不足,姚世仁无可奈何,只好跟着部下往山下跑去,他怕落了单,被郭怀三兄弟追杀。   他瞪了一眼郭怀三,气愤愤的转身离去,他要再整人马杀个回马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卷一 第五章 小镇造箭   郭怀三追上家人,郭夫人看到儿子死里逃生,心中大喜,抱头痛哭:“让娘看看,你受伤没有?那儿不舒服?”   “我好好的,没事,娘别担心,让家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就出发,我们要尽快走出淮州,走出姚世安的地盘,只要到了剑阁,姚世安就不敢追杀了。”郭怀三安慰着娘,让家人放心。   不过,几十人之中,只有二娘、郭怀四、郭怀五、欣儿会武功,其她的女人都是普通人,遇上土匪那就是等死,所以必须让女人学会自保,但是,女人天生的力气有限,在短时间内让女人学会武功,那不现实,于是,郭怀三决定让女人学会开弓,开弓也需要力气,那就用弩,三个女人拉开一张一百多斤的弩那不成问题,而且,郭府的女仆都是农村人,体力也不弱。   郭怀三让二娘把女人都召集在一起开会,郭怀三没有多说,只简单的说明了学会射箭开弩的重要性,要想不死,只有靠自己,女人都点头同意,二娘便给女人演示开弓射箭,除了瞄准敌人外,关键是靠用心,只有用心领会才能射的准,才会有杀伤力,并给她们讲了汉朝飞将军李广射虎的故事,晚上看着是老虎,白天发现射中的是石头,那就是一个字“心”,心意到了,一切都能学会。   五个年轻的妈妈很快学会了开弓射箭,虽然射的不准,射的不远,却也能吓到土匪。   几十人一边行走,一边听二娘讲解,天暗淡下来,几十人选择在一座大山顶宿营,即使土匪追上来,也能凭着地势高险,打击土匪。   一宿无惊,郭怀三带着家人下了山,来到一座小镇上,虽然是个小镇,却也十分热闹,名字也好听,叫凤鲜古镇,商铺林立,货物繁多,女人们又从包里拿出银子,想购买衣裳,郭怀三立即让欣儿传话,一切以轻巧方便为主,除了必备的食品和水之外,不许买东西,逛逛街可以。   郭怀三安排好女人,立即带着郭怀四和郭怀五往街头的铁匠铺走去,郭怀三拿出一张图纸,问铁匠铺老板:“能打造这种弩和箭头吗?”   老板笑了笑:“我道是多大的事,原来就打造一张破驽,这难不倒我,不过十分费时费工,十两银子一张弩,送你十支箭头。”   “你怎么不去抢?这太坑人了吧!”郭怀三有点不高兴。   “要打不打,不打就别耽搁我时间,本店铺忙的很,现在兵荒马乱,打兵器的人多了,你要只打一张弩,我要收十两银子,打不打,不打就滚出去。”老板一脸横肉,带着凶相,一看不像好人。   郭怀三伸出五个指头:“五两银子一张弩,打三十张弩,十张弓,箭头给你单算,打五百支箭,怎么样?”   “成交!三天后来取货。“老板也爽快的答应。   “不行,两天后我要货,这是定金。“郭怀三甩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老板。   “看你是个爽快人,本店就加班打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板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好!不过必须按质量打造,弹簧必须要好要有张力,否则不收货,还要赔我十倍定金。“郭怀三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傻子。   “小小年纪就这样精灵古怪,做交易不肯吃亏,看你就不是个好人,不过本店只认钱,不认人,两天后来取货好了。”   郭怀三满意的走了,然后带着兄弟去租了一座大院,他估计姚世仁已经到了小镇,但是,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小镇杀人放火,郭怀三决定在小镇住两个晚上,一是让女人和小孩休息,学学开弓射箭,二也可以让二娘和兄弟养两天伤。   晚上,郭怀三嘱咐二娘看好院子,让郭怀五陪着娘亲,自己悄悄的出了院门,他担心姚世仁暗中使坏,他必须加倍小心,不然中了姚世仁的诡计就难以到达汉中了,他要尽快把图纸送到汉中,让身为汉中太守的舅舅按照图纸造出世界上最有威力的火器,打败蒙古兵的进攻,守住大宋的山河,他肩上的责任重大,必须完成。   他走进一家酒馆,店内灯火闪烁,十分热闹,他在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碗猪头肉和二两高梁酒,一人慢慢的品了起来。   “哟!张师傅,今晚来的比昨晚早,来几两酒?”小二向门口迎了上去。   “来半斤牛肉,不要酒了,上菜来快点,老子要赶到时间。”张师傅神情有点急躁。   “哟!张师傅不喝酒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稀奇!”   “端你的盘子,讲那么多废话做啥子嘛!大爷又不少你家老板一纹钱。”   “你坐会儿,别急!雷公不打吃饭人,小的立马给你上菜。”小二转过身向里间走去,一边高声喊道:“五号桌子张师傅,半斤牛肉。”   “叫你妈的嘛比,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在这儿海吃山喝,来快点,老子的肚皮都贴在一起了。”   “龟儿子,你骂谁呢?”小二转过身来向张师傅走去。   “老子骂你又怎么了,叫你来快点,你嘴壳还硬,真是皮子紧了,看老子一锤锤死你。”   “你个老龟老壳,你的锤子打铁还可以,想打我?你那锤子还没有老子的锤子硬,没有老子的锤子好使,老子的锤子可以造人,你的锤子却是一堆废铁。”小二不怕张师傅,直接开骂。引的大厅里的客人哈哈大笑,有的人从嘴里喷出酒肉来,弄的大厅乱七八糟,酒气熏人。   气的老板一巴掌扇在小二的脸上:“锤子个球!你以为你是踢球的高太尉?能巴结皇上?高高在上,欺压善良,你得罪了张师傅就得罪了整条街的街坊邻居,给张师傅陪礼道歉,不然扣你娃子一两白银。”   小二只好低头认错,陪了礼才算平息了一场风波。   “张师傅,你老也有点急躁了嘛,别生气,慢慢呷,这牛肉很有嚼劲,越嚼越香。”老板给张师傅倒上一杯酒。   “我老婆发烧了,需要我照顾,他妈的胡老板非要我加班打造弓弩,你说我烦不烦嘛?”   “那你老吃快点,别耽搁了功夫,客人是祖宗,耽搁了交期,你的饭碗也难保,消消气嘛,早点去。”   张师傅狼吞虎咽,一盘牛肉和两碗米饭一扫而空,张师傅扔下三纹钱,拍拍屁股走出大门。   郭怀三付了两纹钱,悄悄的跟在张师傅的后面,他要看看张师傅如何打造兵器,看他有没有参假?   兵器就是命根,交战之时,兵器坏了,那注定要失败,空手打败敌人那就是纸上谈兵,骗人还可以,实战只能丢掉性命。   郭怀三悄悄的潜进铁匠铺,看到七八个铁匠正在打造弓弩的毛坯,还要经过几次回炉才能打成完整的弩形,郭怀三放心的离开炉房,潜到正房的后面,却听到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有点剌耳。对了,就是他,姚世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话有点瓮声瓮气,一种毛毛的感觉,当初老爸把欣姐许给他真是糊涂,不知是为了什么?   郭怀三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姚世仁端坐在上首,铁匠老板乖乖的站在下面,郭怀三大吃一惊,这个姚世仁把手伸到凤鲜小镇来了,真是手眼通天。   “你答应我的条件吗?”姚世仁问道。   “这个,这个有点缺德。”胡老板战战兢兢,他虽然见钱眼开,可是让他做帮凶杀人,他还是有点心虚,毕竟那是几十个女人,又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无毒不丈夫,你想赚取更多的钱,就得狠下心,只要你愿意帮助我,我会在你铁匠铺订五百张弓,三千支箭,你会发一笔小财,如果不合作,我将控告你私自打造兵器,那是要掉脑壳、诛灭九族的,你可要想清楚,别为了小利而损失大利,丢掉小命。”   “公子说的是,给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为别人私造兵器,我的小铺子,小打小闹,打造点锄头菜刀还行,公子可别给我扣大帽子,我担当不起,小的拖家带口的,挣点稀饭钱,养活那老不死的婆娘与儿女,不容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好,成交。”姚世仁凑近老板的耳朵,又滴沽了几句,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堂屋。   郭怀三不知道姚世仁与铁匠老板说了些什么,最后的几句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那肯定是不为人齿的阴谋,想置他们家于死地。   郭怀三离开后堂,潜伏到铺子后面盯着作坊,里面的打铁声十分响亮。   郭怀三看到张师傅一人走出作坊,立即扑了过去,一把蒙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一棵大树下:“不许说话,我不杀你,而且给你银子。”   张师傅五十多岁,虽然是个老油条,为人极为圆滑,可是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立即吓的双腿发软,不停的点头。   郭怀三松开手,张师傅张口就骂:“嘛比!敢捂老子的嘴。”   “嘛比的!”   郭怀三立即掐住张师傅的脖子,张师傅咳嗽几声,又骂道:“嘛比!嘛比。”   郭怀三气的一掌扇在张师傅的嘴上:“再叫杀了你。”   张师傅点点头,不敢再叫,只是平常骂伙计嘛比的骂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口。   “这是十两银子,你把你老板这两天的行踪告诉我,别的不用你多打听,记住了吗?记不住就吃我一刀。”郭怀三把银子放在张师傅的口袋里,又把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师傅眼神恐慌,头冒大汗,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尿裤子了。   郭怀三松开手,张师傅张口吸了几口大气,站在树下发抖。   “记住,我住在小镇最大的客栈里,进去吧。”   郭怀三身子一晃,消失在黑夜里。   天渐渐的下起了小雨,刮起了风,夜更加黑暗,一场阴谋却正在进行。   姚世仁端坐在一家酒店里,喝着小酒,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卷一 第六章 凤凰山巧设伏   两天后,应该是交货的日子,小镇跟往常一样平静,初升的太阳红红似火,干燥爆烈不带一点水汽,空气有点沉闷,郭怀三让二娘带着大家收拾行装,立即出发。   这时,客栈的小二送来一封信,郭怀三顺手揣在怀里,看着二娘骑着马带着家人出了大院。郭怀三这才慢慢的跟在队伍的后面往前行走。   一行人走出了小镇,望着川北进发,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车轮声,铁匠铺胡老板骑着马飞奔而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掀起一股股尘烟。   “郭公子,你的货。”声音又大又急,拖着长长的地方口音。   “不要了,你留着吧,就当是送给你。”郭怀三拍马就走。   “那怎么行呢!我是小本经营,你不要货我就亏了,拿什么给伙计发薪水?你想让我的铁匠铺倒闭吗?”   “我当初订货时想的不周全,你看我一家人全是妇女儿童,哪里有人手搬货,你要是还想继续做这笔买卖,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货送到三十里外的凤凰山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怀三指了指长长的队伍和前面的山峰,队伍全是女人小孩,行动迟缓,还夹着小孩的哭声。简直就像一群讨饭的乞丐,哪像大户人家。   “当初你可没有说要我送货到山上,我给你送到镇外已经够意思了,你这人真是明堂多,耍滑头,不想要货也行,三倍赔偿,现在就给银子。”   “我凭什么给你银子?我订货了吗?你有证据吗?”郭怀三板着脸有点生气。   铁匠铺老板怔了怔,当初确实没有签合同,郭家小子确实能反悔,把官司打到镇里,县衙,也不会有结果。   “你别狡赖,你还交了十两白银作订金,那是板上钉钉子,一钉一孔,你抵赖不了,不想收货就别想走出小镇。”   “让你送到三十里外的凤凰山上,你又不愿意,你这人真是不想赚钱,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不能怨我呀。”   胡老板脸带怒容,真想撕烂郭怀三的嘴,但是他又忍住了,姚世仁叮嘱他,只要把货交到郭怀三的手上就算完成任务,事后将有重赏,完不任务就砸了他的铁匠铺,胡老板只好陪起笑脸:“你看这样行吗,我少收一半的银子,你把货带走,你总不能看着我血本无归嘛。”   “要送就送呗,不送我现在就走人啰。”   郭怀三掉转马头就走,嘴里还轻轻的哼起了小调,显得十分悠闲自在,根本不在乎车上的货,可有可无一样,其实他很需要这批武器,只有把郭家的人武装起来才能变被动为主动。   他现在却不能收货,几十只硬弩,五百支长箭,姚世仁肯定买通了当地县衙,说不定大量的官差早就埋伏在附近的田野里或者民房下,一旦被抓个正着,私购大量的武器,那就是造反,要砍头的。   “好!我送,我送到凤凰山上,咱们现在一起走吧。”   “不行!一个时辰之后你才能出发,不然免谈。”郭怀三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胡老板有点为难了,姚世仁让他最好在镇里交货,当众查获,定郭家一个私造武器,带人造反的罪名,现在郭家不取货,而且出了小镇,这货怕是交不脱手了,埋伏在田野里的衙役公差肯定会扑个空,事后一定会找他麻烦,他的铁匠铺只有关门倒闭,一家人有可能蹲大狱。想来想去,他只好答应郭怀三的条件,先稳住他,别让郭家人跑远了,然后再去找姚世仁商量。   “我好人做到底,帮你送到山上,不过这货有点重,我要回去带十个伙计,让他们搬上山去,你就在凤凰山上等吧。”   “好!一言为定!本少爷就在凤凰山上等你,少一支箭也不行。”郭怀三打马就走。   胡老板心中无底,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极为不安。打马往镇里跑去,他必须尽快找到姚世仁,正在焦急之时,迎头撞在一匹快马上。他正想发作,怒骂来人不长眼睛,谁知来人正是姚世仁。   姚世仁破口大骂:“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都看见了,回头再收拾你个狗家伙。”   “姚公子息怒,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郭怀三让我把箭送到凤凰山上,小的已经答应下来了,正想回去请公子定夺。”   姚世仁一听,突然哈哈大笑,心想,和本公子玩心眼,你还嫩了点,你逃出小镇,老子还省下几百两银子。   原来,姚世仁与县令勾结,让铁匠铺老板送武器作诱饵,事成之后,送县令五百两银子,事情不成,银子也就省下了,留着给手下兄弟打酒喝。   那凤凰山离小镇不过三十里,荒无人烟,正好一网打尽,看你郭家几十个杂种往哪儿逃?想逃出老子的手心,哼!   姚世仁打马出了小镇,正好遇上县衙的一百多个衙役与壮丁,县尉和捕头提着水火棍站在大马路中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身疲倦。   “两位大人辛苦了,姚某有要事在身,不陪二位了,改日请二位喝酒。”姚世仁拱起双手,陪着笑脸。   “姚公子这是耍我们呢,郭家人全是女人,能私造武器?你哄三岁小孩呀,把我们当傻儿?让我们在野地里听那青蛙呱呱的叫,我们是粗人又不懂欣赏歌曲,吵的一夜不曾合眼,你就这样走了,我手下的兄弟可不服。”   县尉不想空着手回去,原以为能抓到犯人,可以敲诈一笔钱财,谁知落了空,心中极不好受闷的慌,正想找人出气。   姚世仁仗着堂兄的势力,不把两个小官放在眼里,“请武县尉让开一条路,姚某办完事情后,再请大人喝酒,那郭怀三私造武器,已是事实,一会儿就有证据,等抓到他们,我定当重谢各位。”   姚世仁既奸诈又爱钱,一个县尉也想敲他竹杠,简直是反了想日天了。   武县尉却没有挪动一步,一百多衙役全部站在马路上,有的还坐在路边的树下睡觉,他们的薪水少,靠的是出公差挣外快,不拿几文钱,甩手走人,一家人喝空气不成?   姚世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今天不出点血还真过不了这一关,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打官差。   姚世仁只好让手下拿出五十两白银给武县尉,武县尉瞄了一眼,一个捕快接过银子,在手上抛了抛,脸却冰冷如霜,没有移开一步。   姚世仁只好又让手下又拿出一百两银子,武县尉这才吆喝了一声,走啰!他妈的这种活劳神又费力,不如抱着婆娘睡舒服。   姚世仁气得脸色铁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敲诈他,简直是从老虎嘴里抢食,以后找个把柄非得剥了武县尉的皮,再想法削了县令的乌纱帽,以出胸中的恶气。   姚世仁耽误了一个时辰,心中及为恼火,命令铁匠铺老板带着货物往凤凰山上追去,让他先稳住郭怀三,他再想办法偷袭,一举拿下郭家人马。   来到凤凰山下,姚世仁选了十个精壮的兄弟扮成铁匠铺伙计,扛着弓弩与长箭往山上爬去,他则带着人扮着客商从两侧的山坡上爬去,想来个出其不意,一击成功,姚世仁这一招还真的损,兵者诡道也,出奇制胜才是上策,强攻硬打那是匹夫所为,想做大事必须要有勇有谋。   胡老板领着伙计爬到半山腰,腿脚发软,再也不想往上爬去,凤凰山高耸入云,悬崖峭壁,十分难走,看着就害怕,脚下的小路弯弯曲曲,稍不注意就会滑入山下,不死也会断手断脚。   “郭怀三!我们给你送货来了,快下来取。”一个伙计高声大叫,他也累的拖不动腿了。   伙计连叫几声,没有人应答,胡老板只好领着伙计往上走,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上去。   十一个人扛着东西,喘着气,累的满头大汗,心中十分愤怒,等会儿抓到郭怀三,一定要把他碎死万段。   “郭怀三,你个小杂种,再不下来取货,我们就把货扔到山谷里走了。”   山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一群飞鸟在树林中飞窜,偶尔还蹦出一条毒蛇,惊的伙计失魂落魄,差点跌入崖底。   胡老板与伙计被吓的心惊肉跳,这凤凰山真他妈的邪门,比云顶山稍矮一点,但是没有人烟,没有人烟意味着有野兽有毒蛇有毒虫,只要被毒虫咬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南宋的医学不像现代这样发达,没有人不怕毒蛇毒虫的。   伙计们走到一片稍稍平缓的山坡上歇了下来,此时正是中午,太阳高高的悬在头顶,人渴脚软,不歇会儿真他妈的走不动了。   伙计们东倒西歪,喘着粗气,只等郭怀三下来收货,到时候突然发难,乱刀砍死郭怀三,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胡老板混迹江湖,把生意作的红红火火,为人极为狡猾而有心计,只是他被姚世仁算计了,又不得不听从姚世仁的安排,这几天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咬姚世仁一口,只是他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胆,只能乖乖的服从。   此时正是中午,伙计们躺在缓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遮拦,如果郭怀三在附近埋伏,那他们就是找死。   “起来!都起来,此地不可久留,想休息到那边树下,或找个石头倚靠,别他妈的躺在这儿等死。”   “胡老板,你懂个球,这片缓坡上下十几丈宽,没有树没有野草,埋伏在哪?哪儿能埋伏人马?嘛比的,滚一边去,老子要躺一会儿。”土匪小头目哪会把胡老板放在眼里,几个土匪跟着起哄,然后一阵哈哈大笑,一脸不屑。哼,有点钱就了不起呀,想充大哥,指挥我们。   胡老板不敢出声了,他担心惹火了他们,会砸他的店,绑架他的家人,土匪什么坏事做不出来?胡老板暗自叹息,不作死就不会死,土匪是自己找死,他也管不了,只好独自一人走向一边。   就在此时,山坡上突然滚下数十颗圆圆的上百斤重的大石头,轰隆轰隆,声震山坡,惊的伙计目瞪口呆,十个伙计翻身爬起来就跑,可是晚了,乱石已经滚下,辗在伙计的身上,几声惨叫在坡上响起,十个伙计无一逃脱,全部被砸伤。   土匪惊慌失措,挣扎着往山坡下滚。   郭怀三从山上跑了下来,挥起双刀,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的削了十个伙计的头。   郭怀三袭击成功,郭怀四和郭怀五带着五个壮汉从树后走了出来,他们撬开木箱,看到三十张斩新的强弩和弓,郭怀三试了试强度,做的还真好,都是按他的图纸打造制作的,一弩能发八支短箭,能击杀五十步外的敌人。   这种弩也只有他能设计出来,轻巧灵活,适合女人使用,至少可以防身,危险时刻可以自保,郭怀三十分满意,总算有了武器。   郭怀三吹了一声口哨,二娘带着一群女人跑下来,喜笑颜开,各自选取自己的弓或弩,女人收好箭,往山上奔去,瞬间就消失在树林里,好像这儿没有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击杀。   姚世仁带着人从两侧包抄而上,很快到了凤凰山的山腰,他看不到正面山路上的伙计。   没有动静,肯定袭击成功了,那就直接上山收拾那群女人,费不了多大的劲,今晚就在山上欣赏欣儿那美妙的身姿,让兄弟们解解乏,乐呵乐呵。   他的堂弟姚世贵则带着五十个火枪手从另一边上山,姚世贵是姚世愧的亲兄弟,他的亲哥哥被二娘在沱江边击杀,他一心要报仇,想亲手血刃郭怀三,然后杀光郭家的男人,慢慢修理郭家的女人。   二人从两侧分兵合击,行动很快,他们当中很多人曾是云顶山上的土匪,被姚世安收降后并没有被砍头,反而成了姚世仁的家丁,个个凶恶,杀人如麻。   姚世仁养着一群土匪,打压淮州城及周边的富商和地主,强占民田民女,家中富可敌国,成了淮州最大的土豪,就连郭家那样的名门望族也没有逃脱他的魔爪。当地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了。   姚世仁一路观察,没有见到十个伙计,心中有点疑惑,不过他不担心,几十个女人拖儿带崽,能跑多远?一定还在山顶上,本少爷就包围这座山,困死你们。   姚世仁虽然多疑,但是,他不怕郭怀三,所以放心大胆的往山上爬去,而且他们装扮成过往客商,应当不会被郭怀三发觉,这凤凰山是大宋的山,又不是郭家的私产,他没有胆量拦截行人。   郭夫人带着一群女人趴在土垒里,看到山腰上的行人,心中十分好奇,这么热的天还有那么多的客商路过,商人为了钱四处奔走,不怕苦不怕累,不容易。身边还有点水,到时分给他们一些。   三娘趴在郭夫人身边:“大姐,既然是商人,那咱们就继续休息,等郭怀三上来了一起赶路,”   “三妹说的是,传令下去,好好休息,”   一群小孩挣脱大人,跑到山顶摘取野花野果,看到一群人往山上走来,心中很好奇,不禁大声问道:“你们要去哪儿?咱们一起结伴同行好吗?”   “我们是淮州的商人,要去洛阳。”   “一群臭屁孩问那么多干嘛?给老子滚蛋。”   小孩挨了骂,心中不服,捡起地上的石扔了下去:“你们是恶人是土匪,不许上来。”   “我们是生意人,路过,路过,别大声叫嚷!坏我们的名声。”   “生意人有这么凶吗?淮州城的生意人很和气,卖糖!卖花衣服,你们卖什么?那么凶恶,就是坏人,不许上来。”一群小孩子站在山顶怒骂。   “欣儿!叫你看管好孩子,怎么跑到外面去了?还不叫他们进土垒里来?让那些人上山,放他们过去,别是非不分,冤柱了好人。”   郭夫人大家闺秀出身,很注重家风与名声,她不能让郭家的小孩在外面丢脸,说他们没有家教。   姚世仁担心被郭家人识破真容,下令所有人马加速前进,冲上山顶,捉拿郭夫人,只要抓住郭夫人,郭家就会群龙无首,只能俯首听命,乖乖的交出图纸,姚家得到图纸,将雄风大振,称霸淮州,一旦有机会,就可以和南宋分庭抗礼,   几十个土匪丢下身上的包袱,露出真容,抽出身后的大刀,大声呐喊冲向郭夫人。   “杀!杀!杀!”   小孩看到刀枪,纷纷往土垒里跑,郭夫人与三娘忙着双手接住孩子,把他们往土垒里扔,只要进了土垒,一时半会儿,土匪也奈何不了她们,   可是,土匪的身手太快,没有给郭夫人抢救孩子的机会,姚世仁带着土匪冲上了山顶,脸露凶相,杀气盈满双眼。   一个个土匪嘴角流出口水,如饿狼一样盯着土垒里的女人。    卷一 第七章 凤凰山智斗土匪   姚世仁哈哈大笑,指挥着土匪冲向郭夫人,郭夫人大声训斥:“姚世仁,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为什么突然悔掉婚约,火烧郭家庄,还要穷追不舍?今天总该有个交待。”   姚世仁面有愧色,他与欣儿从小订的娃娃亲,两小无猜,两家来往频繁,本该是一家亲,可是,谁叫郭湘研究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与火器,能开山裂石,郭湘却不愿意拿出来与姚家共享。   姚世安手握重兵,姚家称雄淮州,如果有了先进的火器,那将天下无敌,姚世安多次向郭湘提出需要郭家的秘方与制造图纸,郭湘一口回绝,所以姚世安恼羞成怒,悔去婚约,下令堂弟姚世仁攻打郭家庄,务必得到图纸与配方,然后杀尽郭家大小,并且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姚世仁为了姚家的未来,立即照办,火烧了郭家庄。   姚世仁抖了抖手中的刀,脸色由红变紫,怒气升腾,不过为了宝物,他还是按住了怒火:“姚家不为别的,只要你交出火药配方与火器图纸,我立即带人回淮州,还可以给你家一千两白银作为安家费,你自己选择吧。”   “呸!谁相信你的鬼话,你若有良心,立即滚下山去,郭家的配方只能献给大宋保家卫国,哪能给你这种小人?你别做梦了。”郭夫人俏脸带怒,一身正气,威然不可侵犯。   “别给脸不要脸,你不交出来,本公子立即下令攻山,杀光郭家男人,女人嘛,那就给手下兄弟玩,玩腻了就卖到淮州城的妓院里,你可要为他们负责哈,别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郭家大小。”   “呸!咱郭家世代为官,为大宋建功立业,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种的就上来杀光我们,看你们姚家能猖獗到何时?”三娘站在郭夫人身边,柳眉倒竖,大声斥骂。   “骨头还挺硬的哈,看兄弟们扒光你们的衣裳,你们的嘴还硬不硬?”一群土匪在一边淫笑,说着便要上前动手。土匪距土垒不过一丈,郭夫人站在不过人高的土垒里并不安全,土匪一个旱地拔葱就可以跃进去。   “滚回去!不然姑奶奶割了你的头。“欣儿安排好几个小孩后,跃出了土垒,挡在郭夫人的面前。   “哟!欣姐来了,以前我们低三下四,天天拍你马屁,那是看在大哥的面上,现在你屁都不是,兄弟们,一起上,抓住她送给大哥尝鲜,然后我们再慢慢品尝。”土匪看到眼前鲜花一样的欣儿,心中痒痒的,邪火升起,狂笑着一拥而上,向欣儿扑去。   土垒里只有郭夫人、二娘、欣儿和五个妇女及二十个小孩,其他的人都跟着郭怀三去搬弓弩箭头去了,没有回山顶,欣儿一人势单力薄,哪有实力与土匪抗衡?   “退下!”姚世仁大呵一声,他不想让手下的人触碰欣儿,虽然他和欣儿只是娃娃亲,可是,他也不想让兄弟们沾手,他要亲自动手,让女人心服口服,乖乖的顺从他,躺进他的怀里。   “大哥!你可要当心啊,那小妞可不是小绵羊,而是只母狼,吃人不吐骨头,趁着人多一举拿下她,免的夜长梦多。”   “闭嘴!老子还拿不下一个女人吗?当我是摆设?”   “不是呀,大哥,扮成伙计的兄弟与另一路的人马都没有消息,大哥还是小心为妙,先下手为强,再集中兵力围杀郭怀三要紧。”土匪提醒姚世仁。   “妈的个球!敢小看我,看老子三招就制伏她,以后就会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大哥威武,威武!大哥上啊!”几个土匪跟着起哄,大声喝彩。   姚世仁挥刀直取欣儿,十招过后,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累的气喘吁吁,姚世仁大惊,才过几日,这妞的武功怎么变的这么高深了,至少要打一百回合才能制伏她,但是,他不能久拖,其他两路人马还没有完成合围,说明中途遇上了麻烦,他必须速战速决。   原来,二人是情侣,平常比武,欣儿总是让着姚世仁,没有动真功夫,所以姚世仁认为欣儿就是个花瓶,摆摆样子,舞的好看,现在才知道欣儿的功夫不在他之下,他心中大惊,急的大叫:“死妮子,原来隐藏的这么深,看老子打断你的腿,然后拖回去锁在石柱上看大门。”   “姑奶奶今天要杀了你,为郭家庄的人报仇。”欣儿怒火冲天,刀刀致命,下手全是杀招。   姚世仁急了:“给老子上!抓活的,老子要当众扒了她衣服。”   土匪一拥而上,围住欣儿刀枪并用,直杀的天昏地暗,欣儿力疲身乏,最后被姚世仁一刀磕伤。   “要杀要剐,姑奶奶不怕,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欣儿柳眉倒竖,眼喷怒火,吓的姚世仁不敢直视。   姚世仁退后一步:“把她捆起来,其余的全杀了。”姚世仁想当着欣儿的面杀了郭家大小,让欣儿天天生活在痛苦里,慢慢的折麻她的肉体与心灵,让她变成一个活死人。   欣儿怒不可遏,挣开土匪,用头撞向姚世仁,大叫:“大娘快跑!别管我。”   郭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却又强压怒火:“姚世仁!你个畜牲,你不就是想要宝物吗?放了欣儿,你就能得到宝物。”   “我能相信你吗?你先交出来,我才能放人。”姚世仁斜着双眼,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态。   “先放人,否则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跟我讲条件,晚了!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我手指一弹,你就是个死人,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大爷,再交出配方和图纸,我就放了你和欣儿,但是,土垒里的人都要死。”姚世仁同样想折磨郭夫人。   “你就是个魔鬼,她们全是孩子,才几岁,你要遭报应,会受到老天的惩罚,不得好死。”   “对,生个儿子没有屁眼,子子孙孙为奴。”三娘怒骂道。   “妓院的,卖比的,你她妈活腻了,大爷马上就让你女儿陪我上床,好像这儿没有床,咱就把草地当床了,看生个崽儿有没有屁眼?没屁眼也是你郭家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或者是你当婊子时多收了嫖客的钱财,害的人家妻离子散。”姚世仁虽然是个恶棍,却一样迷信鬼神,害怕天老爷惩罚他,所以出口狠毒。   三娘气的五指发抖,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是个歌妓,却没有卖过身。   “快走!别理那个畜牲。”郭夫人推三娘带着孩子们快逃,能走一个是一个,一定要给郭家留下种子,延续香火。   “大姐!你带孩子们走,我的命贱,死不了。”三娘十分重情重义,嫁入郭家之后,大姐虽然没有正眼瞧她,却也没有为难她,各自在各自的院里生活,相安无事,说来大姐也够宽容了,换作别的主妇,有可能把她们母子赶出郭家庄,一辈子也没有安身之地。   “快滚!还轮不到你作主。”郭夫人发脾气了,什么时候了还争面子,走一个是一个。   三娘拉起两个儿子往后山跑去,一群孩子跟着逃跑,   姚世仁嘿嘿一笑,手一挥:“想逃?门都没有,全抓起来,就地砍头。”   土匪听到命令,争先恐后的往土垒里跳,接着哎哟!哎哟的惨叫声从土垒里传出来。   姚世仁大惊,挥手制止土匪停下。土垒里有埋伏,几个兄弟凶多吉少。   原来,郭怀三从张师傅那儿得到消息,知道了姚世仁的动向,于是,在当天晚上便让郭怀四、郭怀五带着一家老小到凤凰山上埋伏,砌土垒挖陷井,他则留在小镇里盯着姚世仁,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郭怀三让二娘顾了几十个女人扮作郭家人,天一亮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小镇。   姚世仁的几个兄弟跳进土垒里的陷井,立即被竹签扎死,没有一人存活,郭夫人站在土垒边冷笑:“姚世仁!放了欣儿,我就放了你几个兄弟,等会儿你将没有机会了。”   郭夫人不慌不不忙,沉着应战,经过变故,她从一个斯斯文文的老实人变的坚强果断起来,她要挑起重担,为儿子分忧,为死去的郭家男人报仇。   “本公子这么多人会怕你一个妇人,笑话!等会儿老子的三路人马会齐,你就脱了裤儿求本公子也没有用,趁早滚出来趴在地上让老子当马骑,老子就饶了你。”郭夫人虽然已经三十岁,但是身材完美,犹如成熟的水蜜桃,又红又甜,比小姑娘更有魅力,更让人沉醉。   姚世仁真想上前活捉郭夫人,带回家玩几天,然后扔到军营里作官妓,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浪费资源。   “畜牲!你会死的很惨。”   姚世仁大怒,提起刀带着人冲到土垒前,用力推倒面前的土石,咚咚的响声过后,一个个陷井填满了石头,姚世仁大笑:“小小的陷井就想难住本公子,你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了,去死吧。”   姚世仁斜着双眼瞪了郭夫人一眼,低头看到另一侧的兄弟也在往山顶汇聚,心中十分踏实,挥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砍向郭夫人的头项。   郭夫人面不改色,端端正正的立在山顶上望着远方,那山依然翠绿如墨,一片生机。   一股冷风向她袭来,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她嘴角抽了一下,微笑着闭上双眼。    卷一 第八章 凤凰山智斗悍匪   郭夫人闭上双眼,只待去另一个世界与丈夫团聚,再收拾死去的郭家人找姚世仁报仇。   冷风从她的脖颈边擦过,刺得她疼痛难忍,可是她却听到了一声惨叫,她睁眼一看,却见姚世仁捂着右手,一支长箭正在他的右手上摆动,姚世仁一脸惊诧,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大苹果。   “姚世仁!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曾经也是一位热血青年,怎么干起专杀妇幼的土匪行径了,今天我就送你去地狱报到。”   郭怀三从土垒后面跑了过来,手中正持着一张大弓。   “你—你—你不是跳沱江淹死了吗?你不会游泳,也不会射箭,怎么会这样?还百步穿杨。”   姚世仁不相信眼前的是事实,他只相信郭怀三运气好,被大水冲到了江边,而这种箭法更让他不愿意相信。   但是,他不知道,郭怀三的内功比他高三个档次,郭怀三跳入沱江里,沉入江底,闭着气摸着江底的石头到了对岸,然后又潜伏在炮台山的树下,打了姚世仁一个措手不及。   郭怀三箭法比不上他,但是,郭湘后来传给儿子郭家箭法,一日千里,早已百步穿杨,武功在他之上,只是岁数小,力气不如姚世仁而已,若论战力,姚世仁不是郭怀三的对手。   “姐夫!不!我现在只能叫你姚世仁了,叫你姚世仁都是高抬了你龟儿子,从此以后,咱们兄弟俩一刀两断,我只能叫你姚土匪,土匪头子。”郭怀三一脸严肃,浑身正气。   “兄弟!我也是被堂兄姚世安所逼,他是朝庭命官,你们郭家拥有先进的火药配方与先进的火器,放在手中就是祸害,我堂兄姚世安不追杀你,别的武林豪杰和鞑靼人也不会放过你。”   “据我的情报网透露,窝阔台已经得知了你家的武器的厉害,特派中书令耶律楚材负责调查此事,他们志在必得,你说我算什么?我这是在帮你,你们把火药配方与火器图纸交给我们姚家,我们还可以用它抵抗蒙古兵南下,现在鞑靼人在耶律楚材的帮助下,已在全力攻打金国,金国不久就会灭亡,很快就会南下攻打大宋,你我正好用它保家卫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扬我大宋神威。”   “兄弟,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跑了,那样会累死一家老小,你于心何忍。”   姚世仁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他现在知道郭怀三的箭法厉害,不敢贸然动手,得寻找机会脱身。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满口豪言壮语,可是我不会相信你,你的所作所为全是土匪行径。   我郭家的火药配方正要送往兴元府,交给太守抗击蒙古兵南下,你姚家不上前线去抵抗蒙古兵,却要抢我家宝物,你是人吗?   这几年我家为朝庭输送了上万斤的火药协助赵大帅防守城池,打击蒙古兵,赵大帅凭着火药、火器,收复了河南很多地方,保住了淮河流域,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我家研制武器,是奉了赵葵赵大帅的命令,秘密研制,现在被你们姚家搞的天下皆知,你们姚家为了私利,杀死数十个火器师,破坏了大宋的后方火器供给,那是祸国殃民,你还想做一个大宋的子民就滚开,以后再相见,我就会射你心窝,滚吧。”   郭怀三不能再隐瞒真相,现在不是秘密了,他要尽快去兴元府。   姚世仁心中一震,如果郭家是奉了赵大帅的命令,那他姚家将有灭顶之灾,现在收手也许不至于诛灭九族,得立即回去向堂兄姚世安汇报。土匪可以当,但是,破坏朝庭的后方火器研制基地,那是要砍头的。   “多有得罪,我这就带人下山,不再纠缠。”姚世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朝庭作对。   “把欣儿放过来,不然我一箭暴了你的脑壳。”   “兄弟息怒,快放人。”姚世仁看到郭怀三手中的箭还在弦上瞄着他,哪敢大声说话。   欣儿回到土垒里,站到郭怀三身后,软绵绵的倒下,她太累了,又受了伤,已经支持不住。郭怀三急忙双手扶起欣儿:“欣姐!你醒醒。你醒醒。”   姚世仁趁此机会往坡下逃去,突然一杆长枪挡住了他的退路,姚世仁大怒:“胡三!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了?给老子滚开。”   胡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姚统制有令,必须拿到宝贝,违抗命令者斩首。”   “他们是赵大帅的人,你敢抢吗?想连累我们姚家一起坐牢?”姚世仁还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造反。   “胆小鬼,得到了火药配方。有了新武器,还怕软弱无能的朝庭?姚统制对宝贝志在必得,你立即带人攻上去杀光郭家的男人,抢了宝物,不然军法无情。”胡三开始发怒。   “你龟儿子的土匪本性还没有改变,就想着杀人。”   “老子原来是云顶山的土匪头子,那又怎么样?现在老子是姚统制手下的校尉,也有一官半职,今天你必须听老子的,不然别怪刀剑无情。”   胡三一脸横肉,眼带杀气,姚世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气愤愤的带着人往山顶走去,自己身为姚家人,却要听一个外人的指使,堂兄这是在铤而走险,不把大宋律法放在眼里。   “都给老子冲,杀了山上的男人,女人随你们抢,姚统制只要宝物,钱财都是你们的。”胡三提起刀在后面压阵。   一群女人看到几十个土匪挥着明晃晃的大刀往山上猛冲,有的吓得低下头趴在地上不敢动,她们是郭家庄的仆人,平时在郭家庄打打杂,有时捣捣药材,帮男人打下手,哪里见过刀枪?   “放箭!”郭怀三一声低吼,手中长箭嗖的一声射下山去,一个土匪应声而倒,二娘、郭怀四、郭怀五紧跟着拉开了三张弩,二十多支短箭射向坡下,十几个土匪惨叫着滚下坡去。   姚世仁早吓的躲在一棵树下,他害怕郭怀三报仇,谁想立功谁上,本公子的命金贵。   胡三见十几个兄弟中箭身亡,气的咬牙切齿,挥起手中的刀大吼:“火枪手!上!”   土匪端着火枪往山顶射去,红红的火焰被石头挡住,无法伤到山顶上的人,胡三恼羞成怒,带头往土垒边冲去。   山顶上又飞下十几支短箭,胡三挥起刀,当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胡三拔落短箭,冲到了土垒下,挥起刀从缺口往里冲去。   二娘突然从石头下跳了起来,一枪刺中胡三的大腿,胡三顿感全身一麻,险些栽倒。   二娘大枪一翻,枪杆砸向胡三的头,后面的土匪急忙举枪顶上,救出胡三往后退去。   胡三大怒:“不许退,给老子冲,老子要宰了那个婆娘,把她挂在树上暴晒三天三夜。”   “胡校尉,我看还是撤吧,郭家也不好惹,如果让大帅知道了此事,追究下来,姚家不好交差。”姚世仁没有勇气再战,他右手受伤,只想回淮州治伤。   “胆小鬼,成不了大事,想成大事,就必须吃苦,你大哥下了死令,必须得到郭家的宝物,否则,提头去见。”   胡三本是土匪出身,是个山大王,总想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姚世安野心不小,不把朝庭放在眼里,正合他心意,如今南宋内忧外患,正是英雄崛起的好时机。   “本公子身受重伤,无力拼杀,另一路人马正在上山,等会儿再攻不迟,他们也跑不远,先拖住他们就行。”姚世仁比胡三更有心计。   “公子高明,好比诸葛亮转世,我等粗人不及公子万分之一。”   胡三受了伤,不敢冒死冲锋,立即转变态度,讨好姚世仁,虽然他是个校尉,但是,人家是姚家的公子,富可敌国,自己再有野心也不能流露出来,得埋在心里,等有朝一日得势再把姚家的产业归为己有。姚家就会成为自己的狗,胡三在心里哼了一声,斜着眼瞪了一眼姚世仁。   姚世仁岂不知胡三的心思,胡三以前唯唯诺诺,像一条狗一样的惟命是从,今日一战,让他彻底知道了胡三的野心,姚世仁心中有数,好你个土匪头子,本公子以前让你当狗,以后仍然会让你当狗,想爬上枝头成凤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今天就让你在前冲锋,你道那郭怀三是好惹的么?那小子的箭法可是百发百中,郭怀三如果不念昔日兄弟情份,自己怕是早已一箭穿心,到爪洼国报到去了。   “请胡大人在前开路,姚某为你掠阵,谁后退半步我就砍谁的脑壳,保证一个时辰抓住郭怀三,宝物就在眼前,抢到宝物,大人一定可以连升三级,成为千总,那真是光宗耀祖了。”   胡三一听,心中十分受用,姚公子一向高傲,何时夸过别人,今天就为争这口气也要拿下山顶上的保垒,夺取宝物,   胡三包扎好腿上的枪伤,提着刀忍着痛带头往山顶冲去,几十个土匪呐喊起来,声势惊人,吓的几个女人又尿了裤子。   欣儿已经醒来,看到一群女人这样胆小,不禁皱起眉头,大敌当前,一股土匪正从后面包抄过来,不打退前面的土匪,想后撤也没有路。欣儿十分焦虑,却又虚弱无力,只能硬撑着去拿身边的弓箭。   就在欣儿拿箭之时,郭怀三拉开了弓,瞄准胡三的大腿,嗖!嗖!嗖!胡三来不及躲闪,大腿一软扑倒在地,接着一股鲜血涌出,喷洒在地面上。   土匪怔了怔,立即趴在地上不动,谁也不想死,虽然就一支箭,可这箭太霸道了。   “下面的土匪听着,本公子心慈手软,不想杀人,立即滚蛋,否则,本公子下次就要射你们的狗头了,别不识好歹。现在本公子数十下,数完十下还不滚的就永远别走了。”   郭怀三也不想多杀人,而且土匪太多,如果激怒了土匪,土匪不要命的冲锋,一场血拼将避免不了,自己可以走脱,可是,那几十个小孩肯定难逃被杀的命运。   土匪知道,硬冲肯定会中箭,谁中箭谁也不能预测,于是,你望我,我望着你,都不想冲锋。   胡三见手下胆怯,自己双腿受伤,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如果再冲锋,说不定一箭穿心,就算手下抢到宝物那也是替姚世安作嫁妆,他才不会做那种傻事。   “撤!通知所有人都撤。”胡三双腿受伤,回去也能交差了,姚世安也不会责怪他了。   姚世仁见胡三撤退下来,立即带着亲信往山下退去,另一路人马见姚世仁往山下撤,也跟着下了山。   郭怀三一击成功,吓走了胡三与姚世仁,立即带着家人往后山行走,他们必须找一个小镇休息,补充粮草,女人和小孩经不起在野外的折腾。   红红的太阳落下山坡,凤凰山淋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宛如一位刚刚披上嫁妆脸带娇羞的新娘。   郭怀三走在前面,一群小孩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有说有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等待他们的不是温柔的晚霞而是血腥的阴谋与绞杀。    卷一 第九章 白凤翻白眼   郭怀三带着家人翻山越岭,涉水过河,两个月后终于到达兴元府(汉中,宋朝叫兴元府),兴元府行人稀少,商铺萧条,还有蒙古兵在大街上行走。   郭怀三哪里知道,宋、蒙联军正在与金大战,两国交好,所以,兴元府里有蒙古兵。   公元1230年,蒙古大军自大散关借道伐金,万户刘黑马在三峰山大败金大将完颜合达,次年,刘黑马挥师北上,进驻兴元府附近要隘,对兴元府虎视眈眈,1235年冬,蒙、宋战争全面爆发。   郭怀三到达兴元府,气的差点吐血,一面寻找客栈安顿家小,一面让兄弟去寻找舅舅。   半天过去,郭怀五回来了,告诉他,舅舅暗中勾结刘黑马,正在与刘黑马谈判,舅舅无心备战,部下已经逃走三分之一,舅舅希望郭家大小去府中作客。   郭怀三心里暗骂:“怕死鬼,没有骨气,丢祖宗的脸,本少爷决不会去见他那个老鬼。”   可是,当着娘亲的面,他不敢骂出来,只能点头同意,他不能伤了娘亲的心,舅舅虽然无心抵抗,可是,他还是娘亲的兄长。   郭怀三叫娘亲先等等,然后进客栈让五个家丁看好火药与武器,决不能让人发现,没事不要出门。可是,他还是觉得不稳妥,于是叫二娘与五个家丁把武器悄悄运出城去,藏在山上以备将来。   郭怀三与娘亲走进太守府,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舅舅,舅舅红光满面,一脸喜气,吩咐家人泡茶。   “长高了,长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曾打算派人去淮州接你们,你们自己来了,这下好了,我不担心了。”舅舅黄淮艿十分开心。   “我是长大了,但是我没有变,我还是大宋的子民,可是,舅舅你变了。”郭怀三真想骂一句奸人,可是最终没有骂出口。   “哟!小小年纪嘴巴这么厉害,敢在长辈面前指桑骂槐了,真是没有家教。”舅母刘氏脸带怒容。   “嫂子息怒,都怪我没有管教好,我给嫂子陪不是。”郭夫人站起来向刘氏行礼道歉。   “不必了,我们庙小,容不下郭家大少爷。”刘氏下了逐客令。   郭夫人显得十分为难,郭家大小几十口远道投亲,身上盘缠不多了,每天的开销不下十两银子,一家人没有个落脚点,不久之后就会饿肚子,大人忍一忍也许能度过难关,可是,几十个小孩忍受不了饥饿。   “嫂子息怒,郭家几十口远道投奔嫂嫂而来,还望嫂子大人大量,不与晚辈计较,嫂子你发发善心,赏我们郭家仆人一口饭吃。”   “哟!小姑这是在埋汰我呢,我怎么会与小辈一样,只是我听说蒙古大军马上就会攻打兴元府(汉中),我家老爷正心慌意乱,没有主意,依我看,兴元府是保不住了,我的族兄刘黑马多次派人前来和谈,我劝老爷归顺刘黑马,老爷正犹豫不决,小姑来了,正好劝劝他。”   “我们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怎能投降?嫂子可要想清楚啊。”   郭夫人有点激动,脱口而出,可是,她的话彻底激怒了刘氏,刘氏心中极为不满。   刘氏白眼一翻:“耶律楚材亲自从大同来府上拜会我家老爷,只要我们老爷驻守兴元府,一兵不发,日后仍然是兴元府太守,再说兴元府没有精兵良将,怎么打得过刘黑马的精锐?”   “兄长身为大宋栋梁,全城的百姓都在看着你呢,如今大宋有难,你怎么想?”   郭夫人望着黄淮艿,希望他誓与兴元府共存亡,她这次带来了数千斤火药,还有世上最先进的火器,只要兄长决心守城,她将全力支持。   “妹子你不懂,现在兴元府四面被围,城中兵少将寡,四川制置使赵彦呐不派一兵一卒,他本人已退守甘南。你叫我如何守城?我对不起这祖宗,对不起大宋的厚禄。”黄淮艿脸带愧色,毕竟他现在还是大宋人。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决定归顺刘黑达,小姑你现在就拿定主意,作出选择。”刘氏眼含希望。   郭夫人犹豫不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一家人远道而来,银子即将花尽,一家子七十口人,开销不小,可是,归顺嫂子,就是投降,失了气节,郭家人都是硬骨头,宁愿饿死也不会苟且偷生。   “嫂子,你看,你看这事能不能缓缓?”郭夫人眼含愠色,却又不得不装出笑脸。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做人不能忘本。   刘白凤白眼一翻:“你家都穷到要饭的地步了,上门求我,又放不下面子,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过一个月就入冬了,天寒地冻的,冻死饿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妹子,你嫂子说的对,你就带着一家人归顺我们,怀三也不小了,我为他在府里谋个差事,过一年再把他推荐给中书令耶律楚材,那可是个大能人,喜欢重用有才能的人,将来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出人头地。他表妹也十三岁了,过两年我就为他们办喜事。”   黄淮艿喜笑颜开,心里打着好算盘,郭怀三武功高强、能诗善文,将来定能飞黄腾达。他希望妹子在府里住下来,让两个年轻人有时间相处,可以培养感情。   “夫君说笑话吧!前几天二皇子阔端来府里作客,看上了我们家思韵,思韵将来是要当皇妃的,凤凰能嫁给鸡?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能误了女儿的前程,毁了黄家的官运,连累我族兄刘黑马。”   刘氏一脸傲气,神采飞扬,能当皇帝的丈母娘,那多威风,多气派,那是祖宗积了八辈子的德女儿才有运气嫁入帝王之家。   “爹!娘!我不嫁给阔端,他长的好凶好恶啊,女儿看着就害怕,女儿愿意嫁给表哥,我和表哥在一起很开心。”黄思韵从后堂跑了出来,她听说表哥来了,一直在后堂偷听大人们说话。   “思韵!娘这是为你好,你嫁给二皇子,将来荣华富贵一生,嫁给一个穷小子,你将受苦一辈子,还要跟着他四处奔波要饭,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乞丐,你认为娘在害你吗?”   “娘!那个阔端高高在上,身边女人无数,女儿身份低微,嫁进皇宫也就是进了冷宫,和牢房有区别吗?你只为黄家的前程着想,有没有想过女儿的感受?听说他杀了好多人,女儿不喜欢血腥重的男人。”   “放肆!不许再说,回房去休息。”刘白凤翻起白眼瞪着女儿。   思韵扭头向里屋走去,她和表哥自小订的娃娃亲,心中早把郭怀三当做如意郎君,怎么能舍弃他另攀高枝?而且,她讨厌阔端那个杀人狂,她不能嫁给他。   “妹子,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客栈休息吧。”黄淮艿见妻子不待见妹子,也不好留妹子住在府中,他担心刘氏向刘黑马打小报告,把妹子一家抓进大牢。   “小姑大老远的来投奔我们,怎么也不能让小姑住客栈吧,传出去让街坊邻居笑话,管家,请小姑去客房休息,到后厨拿一百个窝窝头给郭怀三,让他带回客栈。”   刘氏可不能让郭夫人白来一趟,大老远的来投亲,肯定有要事,再说郭家是大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家肯定还有利用价值,把郭夫人留在府中做人质,自己就可以随意摆布郭家人了。   “多谢嫂子好意,妹子还有一家子下人,她们对我郭家忠心耿耿,我不能待在娘家三珍海味的享福,而让他们挨饿。”   刘氏一听,心中冒火,你这是在骂我们背叛大宋,投靠刘黑马了。老娘就是不忠不孝,也还轮不到你当小姑的来教训。   “妹子含沙射影,骂我也罢了,可你也骂了你大哥,这是以下犯上,应当家法伺候,只怕你大哥是个粑耳朵,我就替你大哥做主了,让你懂的尊重兄长。”刘氏狐眉倒竖。“来人,取家法,打二十大板。”   管家点头哈腰,立即从后堂取出一块三指宽、两尺长的竹板小心翼翼的站在刘氏面前:“夫人请!”   黄淮艿陪着笑脸站起来:“夫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免了吧,让妹子回四川老家,别难为她。”   “混帐东西,我是为你撑门面,教训她,滚一边去。”刘氏眼睛一瞪,一脚踹在丈夫的小腹上。   刘氏原籍山东济南历城人,生于金国,是刘黑马的族妹,从小习学枪棒,后来杀了人流落到江南扬州避祸,嫁给了进士黄淮艿。   后来跟着黄淮艿到兴元府上任,万户刘黑马带兵进驻汉中关隘,刘氏出卖了兴元府的布防图,守城将士得知太守无心防守,于是带兵南下,兴元府即将失守,窝阔台许愿,只要刘氏能让黄淮艿一兵不发,便封她为二品夫人,刘氏从此飞扬跋扈,骑在丈夫头上拉屎。   刘氏踹开丈夫,挥起板子打在郭夫人的头上,郭夫人斯斯文文,哪里经的住重力打击,立即晕倒在地上。   郭怀三以为刘氏只是做做样子,威胁郭家归顺,没有想到刘氏说打就打,狠毒异于常人。   郭怀三抱起母亲大叫:“娘!你醒醒!醒醒!”   郭怀三见母亲昏迷不醒,立即抱起母亲往外走去,现在必须冷静,不能与刘氏硬碰硬。   “想走?你当我们太守府是酒馆?”刘氏不许母子二人离开。   “放他们走,你不喜欢他们就放人,别做的过份了。”黄淮艿有点生气,这个婆娘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不能放他们走,他们一走就会把我们的计划散布出去,那样会引起军民的抵抗,引起全城百姓的恐慌,城里就会大乱,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我们要耐心等待刘黑马的大军入城,只要刘黑马的人入了城,我们就安全了。”   刘氏贪财喜功,城府极深,黄太守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兴元府不失守那才是怪事。   郭怀三怒火冲天,真想上前打刘氏几巴掌,替母亲讨回公道,可是,兴元府兵强马壮,他不是刘氏的对手,所以目前最要紧的是忍受,忍!忍住!想法平息刘氏的怒气,逃出刘氏的魔爪。   “我们不走了,我听舅母的吩咐,请舅母给我们母子一间破屋,让我母亲休息养病,她走了几个月山路,现在极度虚弱,还望舅母大人大量,别和我穷小子一般见识。”   郭怀三双手握成拳头,指甲陷入肉里。   “这才乖嘛,古人说的良禽择木而栖,你能知错就改说明你还有救,舅母也不为难你,你带你母亲随管家去西厢房安息吧。”   刘氏也不能一棍子打死郭怀三,万一激怒了黄淮艿与郭家仆人,她也得不到便宜,能收服郭怀三,那就等于收服了郭家人。既能得到丈夫的欢心又能得到郭家的帮助。   不过,刘氏心机深沉,她对郭怀三仍不放心,派亲信严密监视母子二人行动,没有她的准许,不能出府。   郭怀三辛苦两个月寻亲,结果落入虎口,生死难料,真是可叹可气。    卷一 第十章 身陷兴元府   是夜,明月高挂,微风徐徐,月光从房顶透进寒室,一床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人,她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十岁,她真的想不明白,昔日忠心为国的大哥竟然要投降,甘当元太宗窝阔台的奴才。   “娘!你醒了,你都昏迷一个时辰了。”郭怀三守在娘亲的身边。   “我这是在哪?”郭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太守府,我们住在舅舅的家里,不过被人监视着。”   “别叫他舅舅,他不配,他和元军刘黑马私下勾结,出卖大宋山河,咱们跟他一刀两断。”   郭夫人望着窗外,深邃的眼睛满含凄凉。她有不舍,她有不安,她也有不甘。   “我不叫他舅舅,他能放我们出府吗?我不能看到娘亲在府中受辱。”   “娘从小住在四川成都府,喜爱朱子礼学,深知做人要讲忠义。咱大宋虽然腐败不堪,可是,咱们是大宋的子民,不能屈服于刘黑马,不能被刘黑马的军马吓到。娘就是死在他乡也不会屈从你舅母投降元军。”   “孩儿记住了,孩儿想法救母亲出去。”   “跪下!”郭夫人突然严肃起来,没有了昔日的温柔。   “娘!你这是做什么?”郭怀三不明白。   “跪下!”郭夫人声音提高了许多。   郭怀三只好跪下:“娘有什么教诲?孩儿听着,一字一句都会记在心里。”   “为娘知道你孝顺,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娘出去,可是,诺大的兴元府,兵强马壮,你一人怎么可能救娘出去?你肩负着郭家的希望,肩负着你老爹对你的嘱托,你必须出去,而且你一人完全有能力悄悄溜出去,你给娘磕三个头,就当是与娘永别。”   “娘!你这是陷孩儿于不孝,孩儿做不到。”   “跪下!再不跪下,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郭夫人声音冰冷而又严厉。   郭怀三只得含泪跪在地上,使劲对着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去一边睡一会儿,三更时分你就悄悄的走吧,我也睡一会儿,咱们就当是在睡梦中离别,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郭夫人脸带微笑,眼含柔情,母爱之情流溢于外,郭怀三顿感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温暖。   此时,刘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开怀大笑;黄淮艿却在做美梦,元太宗窝阔台许诺,只要他驻守兴元府一兵不出,献出城池,就赏他五十个美女,有了皇上的圣旨,刘氏再强悍也不敢抗旨,以后的日子将是高官厚禄,美女如云,那日子过的多逍遥,赛过神仙。   突然,一道白光飞进窗内,落在床边,刘氏一惊,一跃而起,连着被单滚落在床下。   大风吹动窗户,吱嘎!吱嘎!一股寒气直袭刘氏的颈项,刘氏心中一凉,瑟瑟发抖,有人想暗杀她。   她躲在床下不敢动,静静等待。   许久,没有了响动,刘氏爬起来,点亮灯火,看到地上有一团白纸,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捡起来查看:   现察明郭怀三怀揣世上最新火器图纸前来兴元府投亲,望刘夫人相机处理,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图纸,为元军南下攻打四川提供火力保障,最后的落款是中书令耶律楚材!   刘氏一惊一乍,心中不安,耶律楚材对她的行动一清二楚,郭怀三刚刚进府,中书令就有他的消息了,看来郭怀三身上真的有火器图纸,小小年纪竟然深藏不露,不简单呀,不过老娘有办法让你交出图纸。   说起耶律楚材,此人还真不简单,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蒙古帝国时期的政治家,能治国安帮。   蒙古军队攻打金中都时,耶律楚材投降了成吉思汗,成为成吉思汗的重要谋臣,成吉思汗死后,他一心一意辅佐窝阔台。   元太宗窝阔台东征西战,每攻下一片土地,就杀死土地上的男人,掠夺女人和粮草,然后在那片土地上放牧,严重破坏了当地经济。   战争开始,窝阔台对金也是一样的策略。   耶律楚材劝窝阔台不要掠夺他们的财富,不要在土地上放牧,只需要用南方人治理南方人,设置课税,征收钱粮,那比抢劫得到的东西还要多,而且还能获得人心,得到天下。   窝阔台大喜,重用耶律楚材,又重用四弟拖雷,让他攻打南宋。一文一武,搞的南宋手忙脚乱,理宗皇帝愁眉苦脸。   刘氏担心郭怀三逃跑,于是披衣起床,亲自查看,月光下,那郭怀三睡的很香,犹如婴儿一般安宁。   刘氏眉宇展开,悄悄的回房睡觉。兴元府守卫森严,郭怀三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何况他还带着一个虚弱的女人。   郭怀三奔走两个月,劳神费力,人也疲倦,一躺下就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屋里黑沉沉的寂静无声,月光透过瓦缝照在床上,母亲闭着双眼似乎睡的很沉,但是,他发现母亲的眼角有泪痕。   母亲叫他离开兴元府,他不得不走,可是,他又舍不得母亲,他感到十分为难,心如刀绞。   走还是不走?不走,母亲肯定会以死相逼,走,那就是不孝,郭怀三急了,使劲的抓取头发,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要当一个不孝儿子?   急有什么用?还是先看看窗外的环境,看能不能带着母亲逃出去?郭怀三走到门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知道有人在外面守夜,想从门窗出去不可能了。   郭怀三望了望房顶,身子突然一纵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房顶上的横梁,轻轻的揭开瓦,扭断一根木檩,然后悄悄有钻上了房顶,行走在瓦房之上,有如一只轻巧的燕子。   郭怀三轻轻的落在院里,守夜的士兵提着灯笼在各处查看,   妈的,把少爷当犯人关押,看守真不少,如果本少爷想走,谁也留不住。   郭怀三不管那么多了,提起双刀,悄悄的接近关押自己的房子,身如影子一样突然奔到两个士兵的身侧,刀背轻轻的磕在士兵的后脑上,士兵软软的倒在地上。   郭怀三搜出钥匙打开房门摇醒母亲:“娘!我背你出去。”   “你怎么还没走?想气死娘呀。”郭夫人很生气。   “娘!现在是深夜,趁着他们打磕睡的时候我们逃出去。”   “你当刘氏是洗衣做饭的粗人?她可是精明狡猾的狐狸,心思缜密,武功高强,   你能斗过他?   娘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拖住她,让你有机会出去,你要好好把握时机,你放心,她再凶狠也不敢杀了娘。”   郭怀三无可奈何,只好听从母亲的话,悄悄的走出房门,但是,他不能一人走出去,他要试一试。   郭怀三大摇大摆的在院中走来走去,厢房门口的士兵笔挺的站在门口瞪了他几眼没有说话,郭怀三心中一喜,向院门口走去。   士兵挥起长枪拦在他身前:“夫人有令,夜晚不能出门,表少爷想方便去那边,别为难小的,小的只是当差混口饭吃。”   郭怀三明白了,刘氏也只是软禁他们母子,没有动杀心,看来他们母子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这就给了他出去的机会。   “初来乍到,不识路,谢谢大哥指点,我睡不着,四处走走。”郭怀三四处张望,寻找出口。   这时,一道人影飘进院里,手提长剑,冷眼看着郭怀三,郭怀三大吃一惊,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装着去寻找茅厕。   来人正是刘氏。   原来刘氏回到房间,十分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耶律楚材给她的任务,她心中不免有点发慌。   想得到郭家最先进的火器,那得让人家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如果动粗杀了郭怀三母子,那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让耶律楚材生气动怒,想攀上二太子阔端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得改变策略,笼络郭家母子,让他们放心住下,可是,下午的做法有点过份,一时转变态度肯定会引起郭怀三的怀疑,不如将错就错,先稳住他,明日再用重金引诱,她不相信世上有不贪财的人,郭怀三就是一个少年,能懂什么?   “大晚上的,外甥不睡觉,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被子不暖?我让人给你们母子换个最好的客房。”刘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郭怀三吃惊。   “谢谢舅母,我这人习惯了睡自己的床,换了床就睡不着,我就走走,不麻烦舅母了,舅母请回吧。”   这个婆娘会安好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看来她是不放心我们母子,害怕我们逃走,才会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查看,得想办法出去,而且必须在今晚出去,否则夜长梦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出去容易,娘亲怎么办?郭怀三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一团烟火在太守府大门腾空升起,接着噼噼叭叭的响个不停,太守府的人大惊,全都走出屋子观看。   太守黄淮艿、夫人刘氏也惊慌不定,走上辽望楼观望,却见烟火还在大门升腾,刘氏大骂,命人前去查看。却见一人飞身跃进了府门,紧接着轰的一声,太守府大门被炸开,几个士兵被炸死炸伤,惨叫声令人心悸。   太守府经此一闹,顿时乱成一团,叫声不绝于耳。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火药,能炸开结实的大门,那威力比炸雷还要猛,如果来人再点燃几包火药,整个太守府将被炸成平地,所以,太守府里人人心慌害怕,生怕炸药炸到自己的头上,幸好来人只炸了大门。   “命令卫队集合,守住大门,有人想攻打太守府。”刘氏大叫起来。   郭怀三急忙跑进院里,把两个昏迷不醒的士兵提进屋里,急匆匆的说道:“娘!有办法了,马上跟我走。”   “府里大乱,守卫更加森严,你还有办法?当娘是三岁小孩?好骗!”   “换上他们的衣裳,咱们扮成士兵混出去。”   郭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是个机会,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郭怀三快速的剥下两个士兵的衣裳,自己先换上,然后给母亲穿上,郭夫人虽然生下四个儿女,却只有三十岁,她十五岁就生下了郭怀三,所以人还年轻,十分俏丽,扮成一个年轻的士兵,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母子二人一前一后往院外跑去,很快就出了西边厢房。   他们刚想混入士兵之中,后面就传来叫喊:“表少爷不见了!表少爷不见了。”   一队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迅速返回西厢房搜查。   刘氏得知后,心中大怒,命令士兵搜查所有可疑的地方,就是把太守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郭怀三母子,不能让他们跑出太守府。   刘氏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搜查,并且让士兵从新更换口令,口令不对者,立即抓捕。   郭怀三拉着母亲慌不择路,急忙往一座精致的小院跑去,希望能找到一间屋子躲藏起来,再想办法混出去。   郭怀三轻轻的推开小院的大门,然后拉着母亲往里面冲去,迎面撞在一人身上,而且撞了个满怀,那人一怔,看了看他,黑黑的眼睛睁得如一颗小星星。   “表哥!怎么是你?小姑?您老怎么这身打扮?”黄思韵一脸惊奇,她刚刚被院外的叫声吵醒,所以,想出去看看。   “你妈要抓捕我们,你想告发我们就去,我不为难你。”郭怀三本来可以抓住表妹当人质冲出去,可是,他为人光明磊落,不耻那种下流手段,而且他和表妹订了娃娃亲,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抓自己的未婚妻去作挡箭牌?   “你!你!怎么这样?你能逃出去吗?”黄思韵一脸迷茫,清澈的秋水带着点凄楚,表哥这样说她,她有点难受。   “怎么!怕我了,别怕,我不走,你去告诉你娘。”郭怀三有一种大丈夫威武不屈的气概,大丈夫死则死亦,也不为难小女子。   黄思韵柳眉一竖,从身后抽出短剑,在空中轻轻一划,寒光一闪,眉梢一扬。   她刚想说话,小院外有人高喊:“大小姐!请开门,属下奉夫人之命,要进屋搜查要犯。”   郭怀三大惊,心想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外面有精兵搜查,里面又遇上了只小母老虎,真是运气不好,踏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