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祝福志玲姐姐   本来没产生写一篇文讨论这种娱乐圈的事,毕竟这世界变化快,娱乐圈更是变化大,但在志玲姐姐的新闻刷爆新闻头条,而且有的人跟神经病一样大放厥词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用我粗浅的一杆笔说说话的。   有人说:“从此,你将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也许你会壮着胆子踏上中国大陆的土地,从那一刻起你的心一定是颤抖的,你的双腿一定是哆嗦的,因为黄河一直在咆哮,而且咆哮的声响会令你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你只能灰溜溜的收拾行囊匆匆的不敢回望地离去,因为你已经是一个不受大陆观众待见的人了。”   我又被代表了?这不是官员才爱干的事吗?   我在林志玲官宣下面的留言是:有些人就是神经病,还嫁和娶是两个概念,对呀,是两个概念,男人和女人也是两个概念,那男人是人,女人不是人了?祝福你。   我个人一向强调换位思考和客观看待问题,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私人的事情,就是国家也没权利去管——我和他(她)对上眼了,恋爱了,要结婚了,关别人屁事?你是男方还是女方的父母?   很多人拿黑泽良平是日本人说事,转而骂林志玲是台独,要到日本下海拍AV……总之什么恶毒的话都能宣之于口,在他们眼里,日本女人嫁过来是为国争光,中国女人嫁过去就是国耻。   国家需要你这点光了?国耻啥时候和双方自愿的跨国婚姻扯上关系了?   二战时期有日本人为了反法西斯而加入中国军队,你说他们是英雄还是恶魔?   从林志玲可以再说到秋瓷炫身上,人家嫁到中国,成了中国媳妇,收获了多少祝福,如果一个中国女人嫁到韩国,我相信肯定一堆人恶毒地诅咒,同例还有福原爱,简直不可理喻。   已经9012年了,醒醒吧。   也可以说说杜海涛,啧,“杜海涛跪权志龙”这事发生了很久我才在某天无聊时刷贴吧有人提到,才搜了一下搞清楚,然后我懵逼了——杜海涛给国家丢脸了?杜海涛是国家主席,能代表国家?退一万步说,杜海涛是公众人物,需要注意个人言行,但我查过报道,连视频都看过,不过就是一个脑残粉见到偶像激动嘛,跪下去丢的是杜海涛自己的脸,跟国家有什么关系?要不要让杜先生去竞选国家主席,然后再来给权志龙跪一次?那样才是给国家丢脸。   类似的事情还有张娜拉“没钱了就去中国”,我查了好几遍,看过视频,好像是字幕组翻译错了,我不懂韩语,谁懂韩语可以把那集张娜拉的节目视频自己找一找,翻译一下。   国人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国内的观众更加脆弱,中日关系紧张时,屡见不鲜“生日本人的气,砸中国人的车”,要我看,这种人都该抓起来——为了你们的“爱国情怀”,我自己的钱买的车给砸了,有理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去日本,随便砸。   为什么买日本车?我高兴,日本车质量好,合心意,为什么不能买?买国产车才算支持国家?那国产车也得让消费者觉得物有所值吧?日本车贵,因为有关税,但为啥那么多人买日本车?不自己反省反省?我用自己的钱,合法劳动所得的钱,交过税交过社保之后的钱,买哪个国家的车国家也管不了我。   抵制日货,往往成了闹剧,全球化时代的今天,自己想想能不能做到。   林志玲官宣结婚:爱与勇气,我结婚了有大家一直以来的爱与支持,我真的很幸运。亲爱的每一个你,让我们一起幸福。   祝福你们。 卷一 序 乌江!乌江! 垓下,四面楚歌。   西楚霸王项羽正在帅帐夜饮,苦闷之情溢于言表,而他最宠爱的美人虞姬垂首低眉,项羽每饮一爵酒,她便轻手斟满。汉军唱起了楚歌,楚军将士个个悲伤,思念故乡和家人,也跟着唱起家乡的歌谣,顿时满营凄然,军心士气一蹶不振。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杯空人不醉,项羽将酒爵往案上一顿,英雄气短地做了这一首《垓下歌》。   虞姬斟酒的手微微一颤,旋即绝世容颜划过一丝坚毅地神色,柔声道:“大王,漫漫长夜,贱妾为你舞剑助兴吧。”   不等霸王应许,虞美人起而拔剑,这些年她随项羽南征北战,也学习了一些武艺,一柄宝剑在手中翻飞,冷光烁烁。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低吟浅唱,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项羽察觉到不对,只见虞美人手中的宝剑已经横在白皙娇嫩的脖颈上,只需要用力一划,便将香消玉殒。说时迟那时快,帅帐外面猛然响起大喝:“夫人且慢——”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个全身甲胄、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大约三十来岁年纪。后面的则是一个皮肤黝黑但青衫纶巾的文士,也是三十来岁年纪,身材和大汉差不多,至少一米八。   虞姬一愣,转眼间大汉便已到了她的身边,夺剑掷于地上,跺脚道:“夫人何故轻生耶?”   文士喘了两口气,先向楚霸王行礼:“大王,我军深陷重围,四面楚歌,军心涣散,可谓面临绝境。宁敢请大王振作,数万将士还等着大王带他们回到江东故土。”   项羽一跃而起,先把虞姬抢到怀里,虎目含泪:“虞姬啊,虞姬……”   “大王——”文士满脸焦急之色。   这个当口又有数人闯入帅帐,其中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文士急声道:“大王,军心变矣!再不突围,明天十万大军还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   “大王。”   “大王。”   “大王。”   ……   无论文武,都向曾经不可一世地西楚霸王拱手请命,而项羽终于恢复过来,推开虞姬,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传令,全军集结,随某突围,目标——江东!”   楚军虽然军心不振,但项羽毕竟是威望素著的最高统帅,在楚军将士眼中和神没有区别。军令下达后,不到一刻钟数万大军便在将官指挥下集结起来,汉军听到动静,也随之行动,韩信调兵遣将,加紧戒备。   项羽出了帅帐,手下不分文武,全上马持刃等待命令,包括虞姬,她披上轻甲,拿了一柄长剑,准备杀敌。楚霸王上马之前借着火把的光亮一一看过去:林宁,武涉,项庄,龙且,季布,季心,钟离眛,虞子期,章邯,桓楚……   这是追随他到最后的人了,楚军第一大将九江王英布投靠了汉军,海春侯曹咎、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在成皋战败后于汜水自杀,无数豪杰在这场楚汉战争中陨落。项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一开口如雷霆动地:“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   ……   霸王枪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地弧线,项羽一马当先,向南奔驰。楚人尚红,楚军将士皆红袍黑甲,正如一道红黑洪流冲破暗夜,迎向黎明。   汉军统帅韩信认为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楚军军心涣散,项羽只能坐以待毙,拖得时间长了,想跑只有独自带着机动力强的骑兵;如果楚歌一起便突围,那楚军仍可一用,就像现在,但韩信早有准备,无非是取得最后胜利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韩信没想到,楚军不是要和汉军决一死战,而是回家,盖世战神项羽许诺带部下回家,他就一定会做到!   半个时辰之内,楚军接连撕裂汉军的多重包围圈,但汉军又重新聚拢,辗转多处,楚军不免精疲力尽。第一个闯入帅帐的文士——就是林宁,络腮胡子大汉——即楚霸王麾下第一猛将龙且,两人紧紧靠着项羽,见包围圈破而复合,林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剑尖还在滴血,不禁大声道:“大王,不能和汉军纠缠,我们选一个方向主攻!”   楚军突破包围圈时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五万,多数被分割包围后投降,少数阵亡,天色也变得蒙蒙亮。项羽带着这硕果仅存的部下终于挣脱汉军的追击,一路上荆棘遍布,为了不被汉军追上,楚军只能挑小路走,有不少人掉队。   走到阴陵时,楚军迷路了,正遇见一名农夫,项羽下了马,亲自上前问话:“老人家,这里往哪儿走是出路?”   农夫看了楚军大纛一眼:“将军是……”   “某乃西楚霸王,项籍。”   农夫低头想想,指了左边:“将军向左走便是出路。”   “多谢老人家。”项羽面露喜色,一挥手,正要命令大军左转,有人跳了出来。   “大王且慢!”   林宁一身青衫破破烂烂,纶巾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披头散发,活似野人。他手中滴血的长剑没有归鞘,冷冷盯住目光闪烁地农夫:“大王,此人不可信,必是汉军派人假扮的细作,以误导我军左行。”   农夫吓了一大跳,就算是说谎这时候也不能承认了,一承认脑袋立马落地,遂双腿直挺挺跪了下去:“将军饶命,黔首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欺瞒!”   项羽权衡片刻,没有听从林宁的话:“老人家面相纯朴,必不欺我。而韩信穿胯小人,虽诡计多端,亦无能料我大军行迹之理。”于是下令左行。   林宁血红的眼珠子似欲择人而噬,农夫低头数蚂蚁,不敢抬头。林宁几次想举剑,最终长叹一声,这时身边只有武涉——即当初闯入帅帐的中年文士,林宁惨笑道:“全军休矣!”   果然,楚军向左走,越走越窄,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旷野,斑斓的蟒蛇成群结队,各自穿行。项羽心中疑窦丛生,又不敢停留,结果陷入沼泽地,瘴气遍布,行军艰难,有几名楚军骑士走得甚急,不幸被泥沼吞没,越挣扎陷得越深,沼泽地面泛起的大泡令人毛骨悚然。大自然是无情的,纵然你是力能扛鼎的盖世英雄,进入这片人间地狱也无能为力。汉军追赶甚急,项羽悔不当初,又没时间去找农夫算账。抱歉地瞥了林宁一眼,又下令向阴陵城东转进,项羽爱惜地抚摸着乌骓马出汗的鬃毛,对身边浑身浴血、浑身脱力的虞姬说:“某与爱妾若此刻死,无憾矣!”   虞姬倾城一笑,决然道:“与大王同日而死,贱妾何其荣幸。”   楚军到了一条大江边,项羽问了左右,季布沉声道:“大王,此乃乌江。”   江边有巨石矗立,项庄领人上前一看,如遭雷殛,久久不能言。项羽疑惑,亲自去看,巨石上竟然有一行黑字:“项籍死于此。”细细观之,竟是千千万万的蚂蚁爬来爬去形成的,纵然西楚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是头皮发麻,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看来这里就是我项籍丧命的地方了。”项羽喃喃自语。   林宁大步上前,长剑一顿乱划,巨石上的蚂蚁大军立时七零八落,他冲着楚霸王大声说:“大王莫慌,这不过是韩信的奸计,事先用糖水写好字,蚂蚁自然循甜味而来,什么天意?分明是装神弄鬼!”   项羽却充耳不闻,心如死灰,大队汉军呼喝之声渐近,他将霸王枪往地上一插,环顾四周道:“公等皆当世豪杰,随籍起兵至此,天意如此,非战之罪。公等引兵向刘季称臣,尚保荣华富贵,籍一人身死可也,岂能再连累公等?”   桓楚奋然道:“大王何故意气消沉?楚从微相随,与大王战则而进,败则而退,今日死则死矣,何求生为!”   虞姬下了马,长剑仍握在手中:“贱妾与大王同生共死,绝不独生。”   林宁在西楚集团的地位仅亚于亚父范增,在范增被项羽气跑病死后,林宁就成了西楚集团谋臣之首,当然,和范增一样,他说话项羽也听不进多少。此时他有些疑惑地背对着楚霸王,面向奔腾汹涌的乌江之水,狂风怒号,其中似有一个神秘地声音在说:来,来,这里就是你们的生路。   “既如此,桓楚,你点兵与某杀他一通,看某为公等斩他三将!”项羽拔出霸王枪,一指龙且,“你保护好夫人。”   龙且躬身道:“遵命。”   虞姬眼睁睁看着西楚霸王带着一队骑兵向汉军疾驰,也想翻身上马追随,被龙且拉住:“夫人得罪了,请夫人不要让末将为难。”   林宁还在凝视乌江,武涉道:“如靖兄在看什么?”   “希望。”   武涉露出迷惑地表情,这时项羽冲了一阵回来,一百二十八名骑兵还剩一百零九人,却斩杀了上百名汉兵,项羽更是杀了两员汉军大将。西楚霸王仰天大笑,豪气似乎一瞬间又回来了:“怎么样?”   桓楚和其他骑士都在马背上躬身道:“大王真乃天神也!”   “再来!”   项羽一声呼啸,桓楚又带着人上去了,这回楚霸王又斩一将,不过回来时发现桓楚被汉军包围,于是亲自去救。一杆霸王枪舞起来虎虎生风,桓楚周边的汉军如秋风扫落叶,瞬间崩离,脱离险境后,桓楚感激道:“若无大王,楚已成齑粉矣!”   此时,林宁终于看到了,乌江水面形成了黑色的漩涡,隐隐约约,不甚清晰。他一拽身边的武涉,大叫道:“武兄,那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   正好项羽带着骑兵回归大军,林宁跑到西楚霸王的马前又蹦又跳:“大王,乌江!请你下令士兵跳江,我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项羽用看神经病一样地目光在林宁脸上逡巡,直到对方收起兴奋之色:“大王可是不信宁的话?”   项羽什么都没说,下了马,此时乌江亭长驾船而来,对他说:“将军请乘此船过江,江东尚有数十万百姓和千里沃野良田,足够将军东山再起。”   项羽摇头道:“天要亡我,我还渡江干什么?当初八千江东子弟随我西渡征战,今天在这里的还有多少?我有何颜面一个人苟且偷生?纵然江东父老可怜我,依然拥戴我为王,我有什么脸见他们?江东父老口上不说,我项籍难道就不内疚于心吗?罢了罢了,乌江就是我的死地,公乃长者,这是我的乌骓马,正值壮岁,随我征战多年,所当无敌,一日可行千里,不忍杀之,就送给你吧。”   把乌骓马哄上小船,目送船只离去,项羽一挥霸王枪,正要再战,林宁拼死抱住他,还在劝楚霸王跳江,不过换了一个说法:“大王,天下一统已成必然,我们杀再多汉军又有何用?与其尸首落入汉军手中受辱,还不如沉于江底与鱼鳖为伍,好过遭敌人耻笑。”   项羽一怔,思索片刻,传下命令:“项籍一生刚愎自用,非人主也,公等以后皆听从林宁的命令,项庄你也一样,不可违逆。”   林宁表情变换:“大王何意?”   项羽大声道:“籍与公等今日诀别,若有来生,当再征战疆场,不亦快哉!”他选了一匹普通的战马,直冲汉军,桓楚二话不说,带上刚才的骑兵紧紧跟随。   林宁知道项羽还是不信自己的话,但英雄一世的楚霸王也明白大军上天入地无门,所以把选择权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中。   项羽在前面冲杀,楚军蠢蠢欲动,男儿热血,就算是死也要阵前壮烈,而不是窝囊地跳江。登时五万大军就有数千人冲了出去,剩下的人到了此刻已经心灰意冷,楚歌瓦解了楚军的斗志,濒临绝境也让楚军有了投降的念头,归根结底还是这该死的楚汉战争打得时间太长了,士兵产生厌战情绪很正常。   “传令,全军后转——跳江!”到了此刻,汉军统一天下是必然的结果,林宁能做的就是赌一把,只希望老天爷不要玩他。   命令下去了,楚军将士却惊疑不定,跳江还不如杀个痛快再死,斗志再低迷这点血性还是有的。林宁早有预料,所以他准备以身作则,为免虞姬看到项羽战死抹脖子来一出乌江版霸王别姬,他和龙且一左一右把虞姬箍得死死的,不顾虞姬恸哭,三人一起跳进了乌江。楚军将士这才犹犹豫豫地跟着往前跳,四万大军集体跳江非常壮观,期间也有不想跳而返身杀敌的,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一个守在乌江边的是项庄,他握着手中的刀几次想转身,又记起项羽的话,长叹一声,终于跟着跳了乌江。就在他跳江的一刻,留在岸上的数千楚军已经剩不下五百人,桓楚被远远隔离,汉军冲上去把他剁成肉酱,项羽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力救援。   楚霸王带着最后的楚军退到乌江边,与汉军对峙,见汉军骑将中有一人面熟,项羽指着他道:“你不就是我的故人吕马童吗?”   吕马童不敢正视项羽,实际上他现在双腿直打哆嗦,就背对着楚霸王对汉将王翳说:“此人便是项羽。”   项羽哈哈大笑,霸王枪深插于地,缓缓拔出佩剑,朗声道:“吕马童,你我是同乡故友,听说汉王以千金悬赏我头,我就送你个顺水人情,你拿我的人头去领赏吧。”   汉军见西楚霸王威风凛凛,气壮山河,不敢上前。   项羽横剑在颈,左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乌江之水咆哮如雷,天地为之肃杀,为之悲壮。盖世霸王一手执剑,一手提着自己的头颅,屹立不倒;失去头颅的脖颈喷出万丈热血,流入乌江,掀起狂澜。   剩下的五百楚军有的跟着自刎,有的向汉军大阵发起自杀式冲锋,纵然被俘也至死骂不绝口,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乞命。   数员汉将跃众而出,将如铁塔永铸的楚霸王乱刃分尸,王翳拿下项王的头,郎中骑将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争得一个肢体,五人到一块把肢体拼合,正好都对。因此,汉王刘邦把项羽的土地分成五块: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天下统一了,战争终于结束了,人民可以休养生息了。只是,诸侯王的权力还没有收回,北方的匈奴强势崛起,新生的大汉帝国不论内外,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那奔流不息的乌江之水,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落幕,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开始。   注:虞子期为演义人物,历史上无此人,以后的故事也以《三国演义》为蓝本,若有偏差,皆为剧情需要。 卷一 第一章 一梦四百年   林宁,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普通青年,上了中专后准备到技校混个证书,也好在江湖上闯荡。   未来怎么走,林宁没有规划,巨大的生存压力让他在尚未步入社会时就深深地感到迷茫。他是跨世纪的一代,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后商业大潮冲击最猛烈的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初期,等中专毕业,中国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那天周末,他没招谁没惹谁地走在街上,太阳正是最温柔的时候。走到地铁口,一个女孩子拦住他:“大哥,我身上没钱了,坐车要两块钱,你能帮个忙吗?”   这种事不论是真是假,林宁从不深究,他正好有几枚硬币,摸出两枚给了对方。等女孩子千恩万谢地离开,林宁正要下地铁,一个神秘地声音在耳边回响,他朝四周望去,熙来攘往地人群,繁华似锦的街道,没有任何异常。林宁摆摆头,继续往下走,眼前景象开始虚幻,他诧异地停下脚步,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人?”   一队身穿古代服饰的士兵手持长戈将林宁包围,他们说的话在林宁听来和外语差不多。再看周围,连亘不绝的营帐,红色的旗帜上书斗大黑字,林宁好歹有点古文功底,认出那是“楚”字。由于语言不通,又是“髡头”,衣服更是怪异,林宁被带到了最高统帅那里——即楚国上将军宋义。   还没说上两句话,一个身高绝对超过两米的青年闯了进来,只说了一句话:“汝与齐国暗通款曲,合谋反楚,今奉王上密令诛汝。”然后在宋义伸手取剑之前把人干掉了。   林宁已经吓傻了,跪在地上发呆,青年目光转到他身上,他一个激灵大叫道:“别杀我,我是读书人,愿为将军效力!”   后来他才知道,这便是名传千古的西楚霸王项羽。   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林宁成长惊人,也见证了西楚集团的辉煌,在跟着打顺风仗即将统一天下时,他和范增一起向项羽进言:“暴秦已灭,诸侯虽多,皆畏惧大王武功。若大王称帝,定都关中,号令统一,再行削藩之策,必能成就远超秦皇的旷世伟业。”   结果项羽未采纳,一个劲儿地摇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我只求做天下第一的霸王就够了,而且我准备定都彭城,让家乡的父老都看看我项籍是怎样的英雄气概。要是定都关中了,不能回家乡夸耀,那和穿着漂亮衣服在夜里行走有什么区别?”   林宁瞠目结舌,范增则急得团团转,两人怎么劝都没让楚霸王回心转意。   等到汉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楚汉战争爆发后,西楚集团终于从辉煌走向没落。林宁暗下决心教育一下项羽,还没等实践就被闷头打了一棒子,西楚集团有一个叫韩生的谋士,虽然年轻,却很有谋略,大局观更是连林宁都自叹弗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结果在和项羽就一个军事问题相左后,暗地里骂了楚霸王两句,项羽就把人杀了。   这还是事后说的牢骚话,当面冲突林宁觉得被扔进鼎里烹了都可能。   他只有闭嘴。   无论如何,历史的轨迹没有改变,楚军被逼到了垓下,楚霸王自刎乌江。唯一不同的是,四万楚军集体跳江,之后汉军也没有打捞出尸体,遂成一桩历史疑案。   ……   “中平元年,这年号有点耳熟。”林宁让四处打探的士兵先下去,对一圈的人笑了笑说,“诸位怎么看?”   再度睁眼,林宁发现这是一处山林茂密的地方,楚军旗帜兵刃七零八落,等人醒得差不多了,林宁把高级将领召集到一起,下令清点人数。结果四万人只有两万人还在,林宁能叫出名字的人也只有虞姬、龙且、武涉、章邯、蒲亮(即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的蒲将军)这几个,项庄、钟离眛、虞子期、季布、季心这些人全都不见了,当然,一起不见的还有剩下的两万大军。林宁真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赌对了,跳江果然是另一条生路;忧的是一半人不知所踪,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更让林宁心惊的是年号,对,正是年号,他没记错的话,年号是汉武帝首创的,再怎么算他们也是至少到了两百年后。汉武帝时期的国力是汉朝的历代积累,更有卫青、霍去病、李广这样的名将,如果楚军被汉廷发现,并定性为匪军,楚军除了出塞和胡人争夺生存空间根本没有别的出路——这时候大军出海不说船只问题,以目前的航海技术十有八九得死在风浪途中,向南去东南亚那种还没有开发的瘴地也是死路一条。   听了林宁的话,一圈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虞姬精神状态堪忧,一直盯着眼前的草地,林宁生怕她想不开,下令把她身上的利器给收了,又让两个人看着,以防出事。   这时武涉道:“不论这是何时何地,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大王将大军交给如靖兄主持,我等愿奉如靖兄为主——主公,请受涉一拜。”   林宁听了这话,偷偷扫了一圈,龙且、蒲亮两个西楚集团的元老跟着武涉跪下,章邯虽然军事才能突出,也跟着楚军战斗到最后一刻,毕竟是秦将投降过来的,话语权不高,可以忽略。说林宁不想当老大那是假话,但也不能人家一推自己就上,名声还要不要?于是假模假样地说:“大王一世英雄,宁敬佩非常,大王去了,自然是夫人主持军务。”   虞姬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求为大王守节,你们男人的事我是不会掺和的。”   林宁面红耳赤,武涉等人再三而拜,楚军集体下跪,总算把仪式走了一遍,这才算完成认主。等全都起身,林宁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招呼其他人也坐,正好又有探子过来汇报,还带回了一份榜文,林宁看过之后交给其他人,在心里琢磨:幽州刺史刘焉?黄巾起义?原来是东汉末年,即将进入三国时代,太好了,如果是盛世他们这一伙非法武装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呐!   林宁的历史学得极好,刘焉并没有当过幽州刺史,倒是当过冀州刺史。罗老先生的《三国演义》说刘焉是“幽州太守”,这是错误的,“州”是汉朝一级行政区,最高长官要么是刺史,要么是州牧,太守是郡的行政长官。既然刘焉是幽州刺史,林宁可以断定这个时空并不是真实的历史时空,究竟是到了哪里,他不打算细究,反正是活下来了,这点比什么都强。   他不禁感慨:秦末到汉末足足隔了四百多年,前一刻还在乌江被汉军追得走投无路,现在却来到了四百年后,真是像一场梦啊!   武涉等人对着榜文研究了半天,刘焉深感黄巾势大,幽州官府难以抗衡,所以出榜招募义兵。按照演义的路线,刘关张三兄弟就是因此桃园三结义,拉起一支乌合之众和黄巾掐架第一次崭露头角。   打探消息的士兵一一回来,武涉等人终于得出自己已经身处四百年后的事实,眼睛都直了,武涉是标准的儒生,一个劲儿在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   章邯看看左右,冲林宁抱拳道:“主公,我军粮草短缺,若不尽快补充,则大军不战自溃,既然朝廷……”说到朝廷两个字,他有些别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朝廷指的是刘邦建立的大汉,“朝廷张榜募兵,我军正可借机剿贼,以此向幽州刺史索要粮草。”   从内心里说,林宁很欣赏章邯这个秦帝国最后的擎天柱,章邯一死,再无人可以挽救豪华的大秦帝国巨舰了。目前这个团体的武将,龙且有勇无谋,蒲亮这些年一直被项羽安排到了后勤部门,武涉是纯文人,剑术不错,也不能和武将一样上场杀敌,只有章邯具备统帅大军的才能。鉴于章邯尴尬的地位,林宁沉吟片刻,转向稍稍恢复过来的武涉:“武兄以为如何?”   “雍王此言大善。”武涉表示赞同。   章邯连连摆手:“主公在上,末将哪还敢称王?雍王之号不要也罢。”   这话说的不错,现在林宁是一军之主,他在项羽手下只是谋臣,没有爵位,如果章邯不放弃雍王头衔,难道要林宁立即称帝?   龙且这时候也很机灵:“那我的楚军大司马也不要了,职务请主公任命。”   林宁松了口气,武涉没有野心,只是一个谋士的材料,龙且政治白痴,章邯降将没有号召力,蒲亮更不行了,这些年不在一线工作,估计许多楚军将士都不认识他了。如果虞子期、钟离眛、季布这些威望素著的将领在,林宁想上位?做梦去吧!   于是章邯的雍王、龙且的大司马被拿掉,林宁对楚军的体制非议颇多,项羽在时插不了嘴,项羽不在了时间又太过紧迫,想改革也只有等获得稳固的根据地再说。他想了想,把两万楚军分成四部,一部五千人,龙且为中军都督,章邯为左军都督,蒲亮为右军都督,各领一军,余下一部由林宁亲自统领。武涉被任命为军师祭酒,虞姬因为是项羽的遗孀,地位超然,全军一律称之为“夫人”。   林宁给部下简单解释了都督和军师祭酒(首席军师)的意思,下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然后向探子探明的涿县县城出发。   休整期间,章邯越过其他人来见林宁,吞吞吐吐道:“末将胞弟章平少有侠名,可以任事。”   林宁笑道:“少荣我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让令弟先做个百夫长,等我军有了立足之地再行封赏。”   少荣是章邯的字,平时很少有人叫,章邯鼻尖一酸,低声道:“多谢主公。”   见对方还不走,林宁从石头上跳下来,他正在整理衣衫和头发,垓下突围真是难为他了,衣服破得不能再破,只能找身铠甲换上,头发用绳子一绑木簪一插,再洗洗脸,总算恢复了人样。他一边擦剑,一边问:“少荣还有何事?”   “主公可还记得王离?”   擦剑的手停下了,林宁拍拍脑袋,怎么把王离忘了?当初王离被楚军俘虏,项羽想杀了,林宁费了一番口舌才保住,然后王离被打发去养马,这可是极大的羞辱,好歹王离是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将门之后。   “王将军在哪里?”林宁急问。   章邯去把王离找来,霍霍,当年的青葱小郎君成了满脸胡茬的邋遢汉子,眼神一点儿光彩都没有。林宁看看汉子,再看看章邯:“这就是王将军?”   “回主公,这就是王离。”   得到了确认,林宁立刻变换表情:“王将军受苦了,现在不能沐浴,那赶紧下去换一身衣服,吃顿饱饭,稍后我军与贼军交战,王将军就待在我的身边,战后我再给将军安排职务。”   王离深施一礼,下去了,再回来胡子剃了,头发整理了,衣服也换了,容光焕发,人还是原来的人,却是真正活了过来。林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 卷一 第二章 刘关张   不知道该说楚军运气好,还是点子背,还没见到涿县的影子,撒出去地探马便回报遇上了敌人,至少不下五万,个个头裹黄巾,打的旗号是“程”。   “程远志?”思来想去,林宁只能想到这个给关老二送人头的家伙了。   武涉一勒马头道:“主公,我军在此界无亲无旧,当敛去王旗,只打将旗,以防不测。”   现在楚军还打着“项”、“楚”两面旗号,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生出多少曲折。林宁从善如流,下令撤掉两旗,一时间也无法赶出“林”字旗号,便让龙且打出他的将旗。   “龙?”黄巾军统领程远志疑惑地和副将邓茂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的家伙。   邓茂挠头道:“某对幽州大小部将了若指掌,没听说有姓龙的将军,某观对面部众,号令整齐,军卒俨然,说是百战精兵也不为过,怎么统兵的是个无名之辈?”   还没理出一个头绪,对面楚军拍马跃出一员骁将,长枪一指虽然止步但还处于混乱的黄巾军本部:“吾乃龙都督麾下百夫长章平是也,尔等贼子谁来受死?”   林宁知道“斗将”在真实的历史长河中早就淘汰了,三国时代虽然猛将如云,实际上以智将、儒将为主,个人勇武可以一马当先激励士气,主动去和敌将单挑无异于脑子抽风。不过,若在演义的世界里,斗将那是天天有,章平跪在马前请命时,林宁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还让章平挑了一匹好马,章邯把自己常用的铁枪郑重其事地交给弟弟,期待他一鸣惊人。   龙都督?百夫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远志来不及细想,勃然大怒道:“竖子安敢猖狂?邓茂何在,予我取来敌将的首级!”   “遵命!”   邓茂离阵接受了章平的邀战,就是手下功夫太菜,走了一招便被章平一枪刺死,林宁听身边的龙且评价道:“差距太大了,贼人应该刚放下锄头。”   邓茂的尸体在马上僵立片刻,旋即栽落地上,楚军发出震天地欢呼,黄巾军本就被楚军的煞气逼得不知所措,这下士气彻底萎靡。程远志这才发现对方有猖狂的资本,眼见楚军气势如虹,只有硬着头皮出战,他的本事倒比邓茂强了不少,章平铁枪穿刺,如爆开一团花火,程远志眼中只能看到无数的星星,剧痛让他回归现实——前排的黄巾军将士看到一个枪头穿过程将军的后脖颈,这一招干脆利落,程远志只感受了一下痛楚便解脱了。   章平怒喝一声,双手一抬,枪杆把程远志的尸体挑起,扔到了黄巾军阵中,引起五万人马大哗。不说林宁跟着楚霸王打了多年的仗,就是没有军事经验的人此时也知道是冲杀的最佳时机,楚军得到出击命令,如狼见了羊,嗷嗷叫着杀了过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楚军百战精锐,士气高昂,黄巾军乌合之众,士气低迷,要是还打不赢才叫见鬼了。是役斩首逾千,俘虏四万,楚军伤亡竟然还不到二十人,楚军老兵个个摇头:“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没一个人抵抗,把后背露给我们,小孩子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敌。”   林宁对着是楚军两倍的黄巾军俘虏哭笑不得,本来就没吃的,又多了四万张嘴,真是要了亲命了。话说黄巾军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拼命也就罢了,因为楚军骑兵多,见跑不掉了多数人便扔了兵器投降。楚军也是刚刚从乌江逃出生天,累了一夜,肚子里没食,没兴趣把力气浪费在砍人上,所以有人投降就收了,结果一收就兜不住。   “如之奈何?”林宁冲着武涉一摊手。   武涉想起了项羽坑杀秦军的事,当初楚军破釜沉舟,一举击败章邯的二十万大军,迫使章邯投降。二十万人是个大问题,秦楚之间仇深似海,项羽左右权衡之后决定活埋了事,林宁早就知道他会做这个决定,拉着项羽的大舅子虞子期去说情,磨破了嘴终于把心如铁石的楚霸王打动了,不过项羽只答应留一半,坑掉一半震慑秦人。垓下之战前,十万秦军投降汉军的有八万多,只有两万坚持到了垓下,楚歌一起,又跑了一万多,如今这支队伍仅有三四千是秦军老卒。如果选择把黄巾军俘虏坑掉,武涉估计这部分秦卒心底的恐惧会被揭开,不利于团结,眼下是最不能内讧的时候。   楚军高层开会商量对俘虏的政策,主要是粮食问题,如果有粮食,可以把俘虏慢慢消化,大多是青壮年,那些老弱病残可以打发到辅兵队伍;关键是楚军还巴巴地望着下一顿,哪有粮食给俘虏?没粮食还要关押俘虏,不出两天肯定造反。   “不如……”说来说去,龙且不耐烦了,手在脖子上一划。   武涉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正要开口,一直在附近警戒的骑兵过来报告:“有大部兵马向我军靠近。”   “备战!”   因为追击黄巾军,楚军停在了大兴山一带休整,林宁深知成大事者必须事事小心,所以骑兵警戒实行轮班制,保证预警机制时时运转。楚军刚到汉末,根本没有友军,纵然不是敌人,也得小心再小心;一听有大队人马接近,林宁等人立即翻身上马,章邯奉命带兵看住俘虏,不要让俘虏骚动。   暂时充当林宁亲兵的王离心痒难耐,刚才章平连斩二将,大大露了一回脸,他的本事比章平大多了,自然不甘落后。实际上王离虽然军事才能突出,但性格骄傲,求胜心切,投降楚军后养了数年的马,性子是沉稳了,求胜心却没有丝毫减弱,遂向林宁请命:“主公,敌友不明,离愿出阵探明情况。”   等对方到了不就知道是不是敌人了?林宁心想,表面上还不能折了王离的面子:“既如此,王将军小心。”   “诺。”   王离和章平一样,都是使枪的好手,大队人马在楚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后稳稳停住,不过王离眼尖地看出这伙人缺乏训练,队列不整齐也就罢了,拿的兵器大多数有刀有枪,当然,也有锄头这样的农具。为首三人,中间之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左首之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右首之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势如奔马。   “长的真有特点。”王离心里嘀咕,这伙人头上不裹黄巾,他想到榜文里说的幽州刺史刘焉招募义兵,不会是哪个富户凭着对大汉朝廷的一片赤胆忠心就散尽家财准备剿贼吧?   话说这么有特点的三个人林宁一看就知道是谁了,拍马上前,龙且、蒲亮紧紧跟随,林宁冲三人一拱手:“对面可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   中间之人吃了一惊,回礼道:“足下何以知我姓字?”   林宁哈哈大笑:“玄德公的大名,余早有耳闻。余姓林,单名宁,草字如靖,乃湘楚人士。张角倡乱,余起义兵报效朝廷,玄德公来之前余正好遇到贼子程远志,现已伏诛,所部黄巾贼多数被余俘虏,正押在后军。”   刘备又惊又佩,左右结拜兄弟关羽、张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军阵列,同时在心里下了结论:百战之师。   “余正想着去见刘幽州,余部虽众,奈何粮草罄尽,又有诸多俘虏,余恐杀戮太多有干天和,故不忍屠之;而黄巾贼流窜郡县,生灵罹难,更不能轻易纵之。余思来想去,当请刘幽州做主。”   刘备拍着胸脯保证向林宁引见刘焉,还说刘刺史正为了黄巾起义头疼,若见了林宁部下的军容,必然大喜,粮草不成问题;至于黄巾军俘虏,刘备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张角逆贼啸聚百万之众,一为妖言,一为民艰,若备能得见天颜,定要力陈时弊,请陛下体恤民生。”   林宁暗自冷笑: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不能实现野心的家伙,真见了汉灵帝,估计一堆马屁奉上,说什么“四海升平,躬逢盛世”,让汉灵帝继续祸害朝政,然后在乱世中像红了眼睛地野狗一样为了几块肉骨头撕咬不休。   于是两队人马一起上路,先到了涿县,楚军在城外扎营,涿郡太守得知来犯的程远志部被楚军击败,还抓了不少俘虏,大喜过望,招待楚军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写了一封奏表给幽州刺史府。不得不说,刘备拉拢人心的手段是一流的,林宁正在帐中和武涉吃饭,龙且闯了进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主公,那个刘备居心险恶,不可不妨。”   林宁心满意足地把嘴边的米粒捏下来扔进嘴里,长长地吐了口气:“此话怎讲?”   “方才刘备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我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翻脸。”   林宁笑道:“还有呢?”心说这就是仁义礼智信的刘皇叔啊,还没混熟就过来挖我墙角,当老子是泥捏的没有火气是吧?   “哦,对了,刘备无意间看到了夫人,不停向我打听。”龙且想起了这件事。 卷一 第三章 荣誉   牵扯到了虞姬,林宁脸色微变:“打听什么?”   “刘备问我夫人的夫君是谁,我说夫人正在孀居。”龙且实话实说。   林宁一拍大腿:“坏了!”汉朝不比宋朝,丈夫死了妻子改嫁并不受诟病,甚至是一种风尚。   果然,龙且接着道:“刘备又说他二弟尚未娶妻,见夫人端庄秀丽,想请主公做个冰人。”   本来林宁想发火的,一听这话笑了,坐下继续吃饭。他知道龙且的脾气,虞姬是项羽的遗孀,又是一起经历了垓下之围,全军都敬重有加,谁敢染指?林宁对虞姬有点小心思,也不敢公然宣之于口。   “我气得不轻,指着刘备的鼻子破口大骂,还和那个叫关羽的过了两招。”龙且气哼哼地说。   林宁和武涉都来了兴趣:“关羽如何?”   龙且一脸凝重,低头想了想,用了三个字评价:“万人敌。”   武涉倒吸一口冷气,龙且乃项羽麾下第一猛将,除了楚霸王就没见他服过谁,竟然能对一个人下“万人敌”的评语,可见对方确实有过人之处。林宁理所当然地看了龙且一眼,心说关老二虽然不是三国第一高手,排名也能挤进前五,有机会让你们真正过过招,看看“关公战秦琼”的结果。   这边刘备没有去涿城的张飞府邸安歇,而是带着两个兄弟在城外的军营和士卒同甘共苦。刘备站在自家营地观察楚军大营,越看越觉得差距不可估量,暗暗心惊:这个林宁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拉起数万令行禁止的精锐?步兵、骑兵都有,统兵的人也和久经战阵的宿将无异,这样的人才和精卒不该是朝廷才能拥有的吗?   是夜,回到中军大帐,刘备见二弟关羽端坐如松,显然是在等他,张飞早就呼呼大睡了,鼾声如雷。三兄弟是抵足而眠的,刘备过去给张飞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问道:“云长缘何不眠?”   关羽左手潇洒地顺抚美髯,丹凤眼微微一眯:“大哥,弟观林宁之军,士卒皆染血煞之气,非百战无以砺其锋,如此精锐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刘备跪坐到二弟对面,沉吟道:“林宁所部令行禁止,愚兄以为,中原承平日久,此非中原之兵,应是塞外与胡人经年作战之精锐。不过,林宁又说自己是湘楚人氏,愚兄左思右想,实在猜不透他的来历。”   “蛾贼(黄巾军)四起,朝廷急需精兵猛将征讨四方,林宁所部天下少有匹敌者,弟早年纵横江湖,林宁之名未曾入耳。手握精兵数万而声名不显,其志岂能小乎?”   刘备像是想起了什么:“太祖高皇帝与西楚霸王争天下,项王麾下有一位谋士林宁,林宁所部自号楚军……唔,方才我在楚军营中走了一遭,龙字将旗的统帅叫龙且,蒲字将旗的叫蒲亮,章字将旗的叫章邯,其姓名皆同秦末豪俊,不似巧合。”   “大哥以为……”   “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过早,再观察两天吧。”   翌日清晨,刘关张被邀请参加楚军烈士的告别礼,三兄弟感到莫名其妙,抱着无可无不可地心态去了。   楚汉战争时期,林宁就对项羽多次强调士兵荣誉感的重要性,建议取消肉刑(穿箭游营、刖足、割鼻之类),改为鞭刑;有士兵阵亡或负伤归来不治身亡,主帅都有义务带头举行告别礼,向烈士敬酒。项羽看重士卒,但戴着有色眼镜,除了江东子弟,降兵和其它地区的士兵得不到照顾,林宁根本无法营造一种和睦的军队氛围。这次大破程远志部,本身只轻伤九人,阵亡七人,林宁觉得有必要举行一场隆重而简朴的仪式,现在楚军由他做主,以前不能做的再没有掣肘,自然要放手施为。此外,林宁还教导楚军不论敌我均善待尸体,让士兵挖坑把那些被杀的黄巾军遗体全埋了。   “入土为安,落叶归根,诸君非穷凶极恶之辈,只为一口饱食而奋起抗争,林某深明此理。然而官贼殊途,杀贼乃官兵本分(林宁好像忘了楚军在此时还是非法武装),战场无私怨,诸君一路走好。”林宁对着一座座坟丘双掌合十,默默祈祷。   对敌人都那么宽厚,自家兄弟的忠骸更不能怠慢,林宁做了充分准备,七名阵亡士兵被覆盖了“楚”字军旗,又让涿县工匠连夜打造了勋章——林宁取名“勇气”,阵亡者人人一枚,并不华丽,实际上这么短的时间也做不到华丽。   仪式由林宁亲自主持,刘关张在外围观看,只见林宁酹酒三次,亲手将勇气勋章放到遗体前方,而后冲遗体抱拳,板正脊梁,高声道:“点火。”   林宁向其他人解释,他日后要修一座陵园,将忠勇者的骨灰放入,日日享受香火供奉。而放在地上的勋章,则会跟随骨灰而动,让后人记住他们的功绩;之所以选择火葬,还是因为楚军没有根据地,不然就用棺材把遗体运回去安葬了。   “夫战,勇气也。”火焰升腾,林宁的声音随之响起,“诸君征战多年,至死方休,若天下太平,诸君亦可瞑目。诸君之勇气,于后咸不相闻,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当慰先灵。宁三尺微命,一介书生,能与诸君共战,不胜呜咽感激之情,快哉!快哉!”   仪式完毕后,来人收拾骨灰,小心地放入刚做好的骨灰盒,勋章也一并置入。林宁索性把该做的都做了,让涿县裁缝做了七面小型“楚”字军旗,放在骨灰盒上,交到火头军那里好生保管。林宁和龙且等人穿过军营,楚军将士都恭敬地冲他行礼,一直到人远远离开,还有士兵望着林宁拉长的背影。   “要是我死了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这辈子值了。”一名士兵握着长戈,小声对身边的袍泽说。   袍泽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此!”   楚军吃过涿郡太守供给的早饭,又置办一些干粮,便和刘备的乡勇部队一起前往幽州州治蓟县拜见刺史刘焉。   刘焉得知黄巾军大败,大喜过望,亲自迎接林宁和刘备,楚军旗号俨然、号如一人,更是让人断定这是少有的精锐。于是大摆筵席,款待林宁等人,席间刘备细说大兴山之役,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刘焉拊掌大笑:“天佑大汉,贼子伏诛不远矣!”   见刘焉高兴,林宁趁机提出全军粮草不足,还没有落脚之地,刘焉有意拉拢这支部队,遂道:“如靖年齿几何?”   “草民痴活三十有一。”   “吾观如靖世之俊才,兵精将勇,朝廷正需要如靖这样的俊才投效,吾欲表如靖渔阳太守,汝意下如何?”   渔阳郡在上谷郡东面,右北平郡西面,北面靠着乌桓人的地盘,南面则濒临渤海。虽然渔阳并不控扼辽西走廊,但正好卡在幽州的中部,只要不越过乌桓人的势力范围,或者发展海军,就不能忽略渔阳。再说了,现如今辽西走廊没啥大用,辽东还没有开发,卡着辽西走廊就必须承受乌桓人的压力,楚军目前最不能做的便是给自己树立强大的敌人。此外,幽州人口接近两百五十万,渔阳为人口第三大郡,有十二万户四十三万人,刘焉能把渔阳给林宁做见面礼,足见气魄。   这时候就该林宁表忠心了,在中国的封建时代结束之前,朝廷都是承认人身依附关系的。林宁心想刘焉做不了多久的幽州刺史,很快要去益州了,下一个幽州刺史是谁来着?好像是刘虞,汉室宗亲,对胡人主张怀柔,和鹰派的公孙瓒合不来,两人大打出手;刘虞兵败被俘,时值天下大乱,汉室威信扫地,公孙瓒说杀就给杀了。   刘焉需要什么,林宁很清楚,楚军只要和幽州刺史挂上关系,再打几场胜仗,刘焉暗地里活动一下,就不用再待在幽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去一个富裕的州当刺史多自在。林宁想通了,走到堂下拜道:“承蒙刘大人看得起,宁敢不效死力?”   刘焉放声大笑,正要和林宁把对手戏演下去,青州刺史龚景的牒文到了,字里行间堪称声泪俱下,言黄巾军攻打青州甚急,乞求救援。被晾了一会儿的刘备当即起身,一脸正气:“备愿往青州破贼。”   “宁请引兵五千,助刘玄德一臂之力。”   刘焉连声叫好,一面给朝廷写表文,一面令校尉邹靖点兵同往。林宁则把大权暂时交给武涉,让他带着楚军大部和黄巾军俘虏(这些俘虏林宁没说,刘焉也没来得及问)先一步去渔阳,手头有幽州刺史写的亲笔信,只等着朝廷的正式旨意下达,渔阳郡便将易主。林宁之所以坚持带兵跟着刘备,是因为他知道此去会见到卢植,对这个当世大儒,林宁打算和他谈谈。   从内心里讲,林宁始终认同秦朝的法家治国,当然,对那些暴虐的过重刑罚持不同意见。到了汉末,已经是儒家的天下,想改革几乎不可能,林宁觉得两万楚军怎么也能闯出一番基业,那就必须考虑要建立的制度了。   此去青州,跟随林宁的将领只有蒲亮、章平、王离以及一名叫卢三的亲兵队长。 卷一 第四章 管亥   黄巾军精锐皆在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手中,说是精锐也只比普通黄巾军强一点,汉军起初被打得连连败退,等缓过气来黄巾军就只有被拖死的份儿。而围攻青州城的黄巾军和程远志部一路货色,虽然啸众数万,三千精锐足可破之,这次刘备兵马五千(实际上刘备只有本部五百,主力是邹靖统帅的幽州兵),林宁率军五千,怎么也够了。   赶到青州城下,黄巾军分兵混战,幽州兵寡不敌众,连连败退。楚军阵型如一,林宁命跃跃欲试的王离带亲兵去斩杀敌将,一盏茶功夫过去,黄巾军后部混乱,楚军联合幽州兵趁势掩杀,黄巾军大溃。刺史龚景见状,点起兵马出城接应,这下黄巾军腹背受敌,更是忙乱。   王离枪头挑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让亲兵集体大喊:“贼首已死,投降留命!”   是役黄巾军一半被俘虏,剩下一半死的死伤的伤,青州之围旋解。之后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和俘虏人数,楚军伤亡不过百,幽州兵也只有数百伤亡,俘虏至少又抓了三万。   龚景请这些救命恩人入城宴饮,邹靖害怕幽州再被黄巾军犯境,吃完饭就准备回师,刘备道:“听说中郎将卢植在广宗与贼首张角对峙,卢植乃备的恩师,不能不顾。”言下之意想带兵去广宗,也有点挽留邹靖的意思。   邹靖假装没听出来,带幽州兵告别众人,自回幽州州治蓟城。刘备无法,他只有本部五百乡勇,和动辄数万的黄巾军部队无法相比,还好林宁比邹靖讲义气:“玄德公勿忧,宁愿与玄德公同去广宗,襄助卢公。”   林宁今年三十一岁,刘备二十八岁,对刘备这么客气令当事人受宠若惊:“林先生折煞备了,怎当得一个‘公’字?”林宁还不是正式的渔阳太守,刘备只能称他为先生。   想平步青云有两种方式,一是背景深厚,比如袁绍,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二是本身实力够硬,像林宁,两万楚军精锐在手,幽州刺史刘焉第一想法就是拉拢,因为黄巾起义遍地开花,有了军功就等于有了晋身之阶。如果林宁部只有两千人,估计刘焉客气归客气,生出的心思将是吞并,而不是拉拢。   刘备对“玄德公”这个称呼表示不敢当,林宁淡淡道:“宁痴长你几岁,不妨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对方打蛇随棍上:“那备就厚着脸皮称一声‘如靖兄’了。”   辞别青州刺史,俘虏也留在了青州,两队人马奔广宗而去,不想途中又遇到一伙黄巾军,这次不多,只有几千人。为首一将虎背熊腰,大刀在手中和玩具一般,林宁本来不在意,关羽向刘备请战,不等刘备开口,早就憋了不少气的王离招呼也不打一声,挺枪出马,冲虎背熊腰怒喝道:“我乃王离,贼子可敢和我一战?”   在这个时代谁认识王离是哪根葱?虎背熊腰见王离只报名字不报身份,只当是无名小卒,随便遣了一员小将过去。王离把铁枪舞得密不透风,小将的刀见缝插针,结果被枪尖一磕,虎口发麻;王离出手如电,对方来不及收刀,两匹马一错身,小将摔落在地,身下鲜血浸染。   王离回到阵前,举着铁枪耀武扬威地踱了一圈,楚军立即发出如雷欢呼。   虎背熊腰大怒,亲自出马,大刀片子照着王离的天灵盖劈落,后者喝道:“来得好!”别开大刀,枪尖直刺,这一招平平无奇,胜在干脆利落,武艺稀松的人根本躲不过。谁知对方轻描淡写地将大刀一个斜切,如果王离不收招,会被砍成两段,同样的,对方也会被铁枪刺中。   这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王离还准备建功立业,自然不肯赴死,赶紧变招。两人这一交手就是数十回合不分胜负,越到最后王离越左支右绌,林宁诧异地想:王离好歹是将门之后,一身家传武艺虽然不到炉火纯青,也不是随便一个菜鸟能欺负的,黄巾军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了?周仓、裴元绍、廖化、波才、张燕、张曼成、杨凤、于毒……林宁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估计里面最厉害的是廖化、周仓、张燕和波才,但最多二流水准,没道理能和自幼习武的王离相比。   等等,林宁回头看了一眼关羽,想到一个猛人。黄巾之乱平息后,此人还能聚拢数万党羽围困北海,太守孔融遣太史慈向刘备求援,刘皇叔诧异地说了一句:“孔北海知世间有刘备耶?”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很不自信。   刘备率兵救援北海,此人与关羽大战数十回合,然后被关羽斩于马下——这就是倒霉的管亥。话说关羽开门三板斧最是猛烈,颜良就是这么倒霉的,像纪灵挺过去三板斧,竟然能和关羽三十回合战平,说明关羽是那种爆发型的武将。当然,这也不能说关羽不厉害,作为罗老先生力捧的忠义化身,关羽的实力虽然漂浮不定,排进三国前五名还是没问题的。管亥能和关羽战上数十回合被斩,足以说明管亥的实力已经达到一流水准,难怪能把王离逼得无可奈何。   眼看着关羽耐不住了,青龙偃月刀不停在空中虚划,张飞也把丈八蛇矛来回摆弄,倒是刘备气定神闲,雌雄双股剑没有出鞘。林宁心说不能让关老二上,管亥这样的猛将正好收为己用,也不管单挑的规矩了,一挥手让蒲亮和章平一起出阵。   黄巾军骂声一片,也跟着跃出两人,不过没在蒲章手下走过一招就丢了性命。三人围攻管亥,后者渐渐额头冒汗,黄巾军阵前将领为了给老大解围,下令出击。   林宁对刘备笑道:“玄德稍待,看愚兄手下儿郎破贼。”   刘备心说我就五百人,武器都不齐全,当然是能不上就不上,攒点家底容易吗?   楚军把黄巾军打得嗷嗷叫,转眼间就溃散了,林宁下令穷寇勿追。或许是部众这么轻易被打败扰乱了管亥的心志,大刀出手时有些迟疑,蒲亮寻到机会,一刀架住不让对方脱手,章平手腕翻转,枪尖在管亥肩头划过,血花迸溅,王离则把长枪对着这个令他招架不住的对手喉咙前面不到一寸。   管亥长叹一声,扔了大刀,任由楚军把他绑了押到林宁马前。林宁有意收买人心,翻身下马,亲自为管亥松绑,温声道:“壮士勇不可当,何故屈身侍贼?某乃渔阳太守林宁,若得壮士效力,某之大幸。”   既然刚才没选择死撑到底,就说明管亥不是那种为了理想而视死如归的义士,当然,黄巾军所到之处只知破坏不知建设,再有理想又如何?古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林宁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怕鱼儿不上钩。   见管亥沉吟不语,王离怒斥道:“贼子有异心乎?”   林宁摆摆手,正色道:“男儿志在四方,某在渔阳当为大汉守边,等某站稳了脚跟,将主动出塞击胡,壮士可否相随?”   这已经是第二次邀请了,管亥再不犹豫,跪而拜道:“罪民管亥,字仲甫,愿为大人效肱骨之力。”   林宁把人扶起来,一边让左右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开怀大笑:“某得仲甫,如鱼得水也。”   刘备看得眼热,心说要不是我实力不济,这样的猛将说不得要拉拢。   一路上管亥收拢散去的黄巾军部众,得三千人,听说老大投降了朝廷,没一个有二话的,都表示誓死追随,看来管亥还是很得人心的。   到了广宗,刘备入见卢植,说了来意,卢植大喜。后林宁被引见,卢植听说他历经数战,歼灭、俘虏黄巾贼众超过十万,不由敬重。等观看过了楚军的军容,更是心中激动,握住林宁的手说:“大汉有如靖这样的贤才,何其幸也!”   对于弃暗投明的管亥,卢植没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告诫林宁,黄巾贼不可信,就算有一两个好的,也得小心提防。   楚军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林宁本来想和卢植谈谈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卢植收到两封信。一封是皇甫嵩、朱儁从颍川发来,说是正和张角之弟张梁张宝打得难解难分,问广宗这里还能不能抽出兵力,看语气倒不是很急;一封是求援的,豫州除颍川以外,黄巾军在波才带领下连战连捷,诸多郡县被黄巾军占领,形势危急。   眼下汉朝镇压黄巾军最得力的三人就是卢植、皇甫嵩和朱儁,卢植在广宗,皇甫嵩、朱儁的注意力和大军主力被张角的两个弟弟所部精锐牵制在颍川郡,豫州的其它地方就遭殃了。这两封信可以看做一封,都是说豫州战事不利,卢植沉吟片刻,对林宁和刘备说:“我这里和贼首相持不下,皇甫义真、朱公伟那里恐有差池,玄德,我再助你一千官军,你去颍川;如靖,你部精锐,可去平定波才之乱。”   林宁叹了口气,劳碌命啊,只有再走一趟了。 卷一 第五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一)   我建立这支军队不是为了屠杀百姓,我建立这个政权也不是为了压榨百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当这支军队成了屠杀百姓的工具,这个政权为了压榨百姓而存在,那我希望这支军队毁灭、这个政权毁灭,由一个新的军队、新的政权取而代之。——《林宁日记》   让林宁没想到的是,豫州之行堪称大丰收。   离开广宗,楚军过了兖州的泰山郡,进入豫州境内。林宁在鲁国和刘备部分别,而后进兵沛国,这里有数千黄巾军本部和裹挟的数万老百姓作乱,楚军轻松地歼灭了几股零散的黄巾军,管亥趁机招降,手下三千人迅速膨胀到八千,林宁赶紧让他别再拉人了,再这样下去人倒是多了,粮食从哪里来?豫州各地残破,郡守个个哭穷,想让他们出粮食可不容易,除非直接动手抢,但那样就得得罪豫州大户,徒惹汉廷物议。八千反正的黄巾军被林宁大手一挥,砍掉五分之四,只留不到两千精壮作为战兵,也能保证武器供应,剩下的人全打发到后勤部队。   途经谯县,林宁发现这里竟然没有黄巾军,他这一路走来,哪个县没有几百贼兵?有的县城官兵比黄巾军还多,愣是躲在城里不敢出战,眼睁睁看着黄巾军糟蹋城外的粮食,把乡下村庄的壮丁拉走充盈自身,然后一把火把村庄烧了,怪不得被称为“蛾贼”。   行军至一处堡寨,见其深沟高筑,哨兵俨然,更放置了两台弩炮在堡头,日光下粗壮的弩箭令人从心底发寒。林宁震惊之下,询问管亥:“仲甫,你可识得此堡?”   管亥也不认得,但他手下的黄巾兵就有谯县人,被招上来一问,原来这是许家堡。许家乃谯县大户,宗族数千,在整个沛国都赫赫有名。那个谯县籍的黄巾兵顿了顿,说:“许家后辈有许定、许褚两兄弟,许定字伯健,为人豪爽,仗义疏财,许褚字仲康,性格与兄相似,武艺更在许定之上。”   林宁呆了片刻,大叫一声:“虎痴!”   蒲亮、章平、王离、卢三、管亥这些人不明白老大发什么疯,王离小心道:“主公,许家结堡抗贼,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了。”   林宁心说我当然不会去招惹,这样的猛将拉拢还来不及我除非脑子抽风了才自找不痛快,而且我这里也没有和许褚同一级别的高手,如果龙且在这儿就好办了,项羽手下的第一猛将怎么也能和虎痴掰掰手腕。他即刻让人去许家堡叫门,说明身份,想和许家兄弟一晤。   时近天中,许家兄弟正在吃午饭,接到报告,许定惊讶道:“渔阳太守?可是转战青幽、多次破贼的渔阳太守林宁林如靖?”看来林宁的名声已经传开了,按理说现在的通讯技术落后,林宁名震天下至少得半年时间,这就要说到武涉了。   在蓟城分别之后,武涉就明白林宁的野心不会是一州一地,他撒出不少人把林宁的战绩大书特书,这时候虽然传不到江南,在北方林宁的大名是做到家喻户晓了。许定没有犹豫,在确认是真的林宁部队(楚军已经赶制出了林宁的帅旗)后,和兄弟许褚开门迎接。林宁特反感繁文缛节,奈何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在胡人的椅子传进中原加以改进而广泛使用之前,汉族君臣都是跪坐,也就是“正坐”,在这种情况下,臣若行跪拜礼,君主须还以半礼。蒙元之后,跪拜礼流行,明清都不学好的继承了这一糟粕,在蒙元之前,臣子见皇帝并不需要跪拜;林宁虽然是渔阳太守,朝廷命官(还是没得到正式任命的郡守),平民见了也是不需要大礼跪拜的,所以林宁和许家兄弟都是拱手为礼。   楚军在堡外扎营,林宁只带着亲兵队长卢三以及管亥、王离进堡,蒲亮和章平被留下统军。   一路上林宁都在打量与“古之恶来”典韦并称的虎痴许褚,膀大腰圆,虎目如电,全身的肌肉跟岩石一般坚硬,走起路来仿佛要把地板踩塌。林宁禁不住啧啧赞叹,就这外在说是一员绝世猛将谁也不会怀疑,虎痴啊虎痴,既然遇到你了,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与此同时,许褚也在观察林宁,他在心里评价:看样子是读书人,但皮肤黧黑,手指甲有因为常年浸染而难以完全洗掉的血污,应该在战场上冲杀过多次。   到了许家堡的中厅,林宁再三请求去拜见许老爷子,许定道:“家严并不在堡中,目下和家慈去颍川访友未归。”   “颍川?那里不正是豫州黄巾贼的老巢吗?听说二位中郎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正率军与贼兵对峙,贼首张梁、张宝甚是奸狡,以致战局难分。”   许定叹道:“正是,家严家慈目前被困颍川,身为人子,本应不惜万死去救,奈何许家堡附近被波才那贼祸乱,每日都来骚扰,我和仲康兄弟俩实在离不开,只能祈求皇甫将军和朱将军的捷报了。”   “堡主放心,皇甫义真、朱公伟皆当世名将,量那张氏逆贼蛊惑人心,终不长久,授首之日不远矣。”林宁一笑,他说的是事实。   “借林太守吉言,请入座,来人,摆宴!”许定果然是豪爽性子,菜还没上齐就和弟弟一杯一杯地敬酒。   王离、管亥都是好酒之人,尤其是王离,秦末的酒在技术上比不过汉末的酒,毕竟有四百多年的进步,许定拿出的又是珍藏待客,王离喝了一杯酒感觉余味绵长。在幽州刺史府和青州刺史府喝过的酒和许家堡珍藏一比,差距很大,王离回味一番:“堡主这酒……”   许定得意道:“此乃本堡三十年珍藏,唤为‘百里香’,专为招待英雄豪杰,非英雄豪杰不得饮。”   这话说的,就两个字:舒服!   卢三也有座位,但他比较拘谨,许褚向他双手敬酒,卢三起身道:“小的只是林太守身边一亲兵,怎敢当此大礼?”许褚不善言辞,闻言把酒干了,空空的酒杯对着卢三,意思再明白不过,后者这才一饮而尽。   宾主全部落座后,林宁转着酒杯道:“宁听闻堡主和令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惧那波才?”   “不怕林太守笑定狂妄,波才那贼深知我许家堡厉害,舍弟更有信布之勇,若不是许家堡兵力不足,波才见到舍弟不敢斗将,沛国早就没有蛾贼出没了。”   林宁一听就明白了,许家堡虽然防御有余,但能用的人手不多,所以不敢和黄巾军决战。而波才又知道许褚的厉害,许褚一出来,任他百般挑衅,就是不露头,拿准了缩头乌龟的主意。林宁对波才这种招数真是发自内心的……赞赏,知道自己的短处,明白对手的长处,扬长避短,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所以要是让他在张辽和张飞之间选一个,他毫不犹豫选前者。   “既如此,某有一策,波才深知许仲康之勇不弱猛虎,但某的部下尚未在豫州闯出名头。某有一将王离,虽不及仲康勇武,亦是少有的勇士,若那波才再来,可令王离出战,必败蛾贼。”林宁拍了拍王离的肩膀,后者激动地直搓手,已经心痒难耐了。   这次跟林宁来豫州的大将,武艺最强的应该就是王离,章平不如他,蒲亮以谋略见长;意外之喜收了管亥,王离只能屈居第二。当然,波才是黄巾军将领,让管亥出战就是难为人了。古代投降的人有纳投名状的说法,比如这边投降,第二天就去攻打原本的友军,证明自己没有二心,或者杀了曾经的上司,提头来见,以示自己铁心跟新老板干了。但林宁向来不屑于此,证明忠心的方法有很多,实在不放心把人调到另一个地方就是了,就像前世的公司,你身为员工对待遇不满跳槽可以,但你把公司的机密资料当成邀宠献媚的东西送给新公司,不仅犯法,更说明你这个人道德卑劣;要是到了新公司还念念不忘和旧公司作对,那做出的成绩再好也让人感到恶心。   饭吃到一半,林宁对许褚的喜爱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许定告了一声罪,借口和弟弟去如厕离开酒桌。两兄弟到了后院,许褚犹豫道:“大哥……”   许定笑道:“仲康,你是不是想追随林太守去塞外杀胡?”   “弟正有此意。”   叹息一声,许定道:“我观林太守胸有锦绣,沟壑万千,日后必成大业,别说是你,我也想追随林太守而去了。”   许褚没有接口,他知道大哥还没说完,果然,许定接着道:“看蛾贼的架势,天下马上要乱了,你我两兄弟也该早投明主。仲康,你可以带着宗族子弟投靠林太守,我在许家堡等双亲从颍川平安归来,和双亲知会一声,就去找你,咱们兄弟齐心,好教千载之后还能有人念叨你我的姓名。”   许褚淡淡笑道:“弟没有大哥这样远大的志向,只求乱世结束得快一点,如此我也可以解甲归田,侍奉双亲终老。” 卷一 第六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二)   许家兄弟重新入席,林宁见他们的态度比方才亲热了很多,心知离彻底收服虎痴不远了。啧啧,文化程度不高的武将最好忽悠了,像“塞外击胡”这样的大义一用一个准,再加上楚军本身的实力,虎痴绝对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宴席即将结束,许家一名后辈子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堡主,大事不好,波贼又来了!”   “贼子敢尔!”许定大怒。   一行人收拾利索,披挂上马,楚军就在堡外,林宁让管亥去后军待着,避免和波才面对面。他到的时候楚军已经列阵,章平连斩波才两员大将,气得波才哇哇大叫,亲自出马。关于波才的记载很少,只有寥寥数语,有点谋略,林宁也不能得知他的武艺如何,估计在二流和三流之间徘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章平的铁枪和波才的长杆大刀每一次碰撞都擦出铿锵的器鸣,两人错了两次马,波才额头冒汗,想撤吧,被缠着脱不了身,想让人帮忙吧,丢不起那个脸。当然,作为一员智将,波才的脸向来不那么厚,在章平的枪尖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血珠滴落时,他不再迟疑,一扯缰绳:“儿郎们,杀官兵啊!”   波才统率的黄巾军两万有余,毕竟是打许家堡,不是郡城,其它部众分散开来,没有聚集。楚军个个以一当十,黄巾军本欲纠缠,被楚军打得阵脚都立不住,王离、蒲亮越众而出,与章平夹击波才。波才与管亥一比差远了,被三大高手纠缠,数次遇险,要不是手下将领拼死过来支援,早就被戳上几个窟窿了。为免黄巾军用调虎离山之计,林宁让许氏兄弟按兵不动,守好身后的许家堡就是了;这样的谨慎做法救了林宁一命,黄巾军正面不敌楚军,暗地里遣一偏师从侧翼攻来,黄巾军人多,楚军措手不及,侧翼登时被撕裂一个口子。   林宁身边只有一个亲兵队长卢三领着不到一百人的骑兵,如果有准备还好,没准备的话,骑兵待在原地机动力全无,不禁骇然变色:“不好,大意了!”   许褚怒喝一声,对许定道:“大哥保护好林太守,看我杀贼!”   许褚身边有一批招揽的江湖好汉,说实话这种好汉也就是起起哄,单打独斗还行,上了战场一千人还不如一百精于战阵的士兵。不过,黄巾军也是乌合之众,许褚带着好汉们一路杀过去,竟然凭他一个人的勇猛硬是稳住了楚军的侧翼。许褚的鬼头刀每一次挥下,必带走一条性命,黄巾军一员将领拍马直取虎痴,被一刀斩于马下。黄巾军大哗,许褚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黄巾军争相退避,林宁对许定感叹道:“令弟真乃虓虎也!”   楚军终于正面击溃黄巾军,波才死战不得脱,被蒲亮、王离、章平三员大将走马灯一般围着打,眼看不支,波才情急之下来了个马上铁板桥,战马“嘶律律”一声长啸,人立而起。蒲亮刀锋一转,从脖子到肚腹给波才的战马做了外科手术,如推金山倒玉柱鲜血飙溅,战马重重地倒下了,波才及时往旁边一滚,没被压在马下面。但这个黄巾军统帅的处境更加险恶,骑兵变步兵,有三个骑兵大将居高临下对着他,这情况许褚或许能撑一会儿,波才自忖没这个本事,血灌双瞳,举着大刀怒喝:“兀那官兵,可敢与我单挑?”他指的是王离。   王离挽了一个枪花,示意蒲亮和章平不要插手,下了马,扶枪傲然道:“某敬你是条汉子,你若弃兵投降,某保你不死。”   波才冷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受大贤良师重恩,是绝不会投降朽汉的,废话少说,来吧!”   论武艺,波才不及王离,但这个黄巾军大将自有一股悍勇之气,尤其到了地上,王离马战变步战,实力受到削弱,竟然在一开始被波才逼得手忙脚乱。波才气力损耗过大,爆发过后就逐步萎靡,王离抓紧机会转守为攻,两人在楚军围成的圈子里打得难舍难分。许褚杀散黄巾军回转,观察了一会儿就连连摇头,心说这个王离年纪轻轻,功夫还是不到家,好多次的机会都溜了过去,换成我波才的脑袋早搬家了。   大刀从下往上,意图将王离劈成两半,王离疾步后退,铁枪翻转,舞出一片枪花,寒芒直逼波才的眼睛。波才一声冷笑,大刀往地上一插,手扶刀柄从王离头顶飞过,顺手拔出大刀,在落到王离身后的一瞬间,刀锋斜削了过去。林宁等人无不大惊失色,蒲亮、章平想救援已来不及,唯有许定眼中精光暴射,手中早就弯弓搭箭,准备在王离遇险时出手,这种以防万一的姿态收到了效果。波才的刀还没砍到王离身上,许定箭随声到,正好射到波才的刀面上,冲击力使得波才手一歪,趁着这个良机,王离向前一冲,脱离险境。   林宁的心稍稍放下,对许定感激地抱拳:“多谢许堡主出手相助,不然某就失去了一员大将。”同时正眼打量许定,之前他的注意力都被许褚吸引,以至于对许定抱着“不过是一个NPC”的想法,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身为虎痴的兄长,又不是文人,那怎么也不会是普通角色。   史书上对许定记载不多,生卒年更是不详,因为许褚的光芒实在太耀眼了,作为哥哥的许定难免要在阴影下瑟瑟发抖。实际却是许定和许褚一起追随曹操,官至振威将军,可见他不是依附于弟弟的权势,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军功获得提拔。三国时代群雄逐鹿,豪杰辈出,想成名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像陈到和高顺,都擅长练兵,而且武功不错,前者长亚于赵云,后者也是能和夏侯惇打上四五十回合才败走(很可能是诈败)的人物,结果两人一个天天给刘备做保安队长,罗老先生把表演的机会都给了赵云;一个更是年纪轻轻为二五仔吕布尽忠了,可悲可叹。   许定笑道:“林太守客气了,为了公平,定只能射波才的兵器,相信王兄弟也能理解。”   王离当然理解,要是许定直接把波才射死了,他真要急眼,古人这方面还是很较真的。   “想不到许家长子也是偷鸡摸狗之辈!”波才拄着大刀,嘴角一挑,不屑地说。   许定不语,许褚一挥鬼头刀:“波才,让我来会会你。”   跳下马,许褚一步一步走向波才,王离想想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许定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好和许褚抢人(其实是心怯了),便默默退到一边。波才更是仰天大笑,他知道许家老二的厉害,但嘴上还要讨便宜:“怎么,鼎鼎大名的许仲康也玩车轮战吗?”   “废话少说,吃许某一刀!”   与波才相比,许褚的一刀挥下来,仿佛空气都被撕裂了,带着尖利地呼啸之声。波才冷汗直流,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许褚这一刀的破绽,没错,就是看不出破绽。这世上再无敌的高手都有破绽,只在于有没有更无敌的对手,许褚这一刀既然在波才眼中毫无破绽,只能说明两人级数差别太大,一个业余的乒乓球爱好者和大魔王张怡宁对打,那是觉得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想找一些不好的东西对付自己。   波才和许褚之间不如业余乒乓球手和张怡宁的差距大,但面对再平常不过的一刀,波才只有躲。他躲开了,紧接着许褚又是一刀,仍然平平无奇,连点花哨都没有,波才还得躲。一连躲了五刀,比刚才波才被围殴还要凶险,令黄巾军大将精疲力尽,面对虎痴的第六刀,波才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苦笑一声,闭目等死。   风,从波才侧脸刮过,一刹那寒毛倒竖。时间仿佛停止流动,波才意识到脑袋还在脖子上,缓缓睁眼,许褚的鬼头刀砍到了地上,波才深刻感受了死亡的恐惧,开口都带着颤音:“为何不杀我?”   “我大哥射了你一箭,我还这一刀,两不相欠。”许褚拔出刀,用手一抹上面的泥土,头也不回地走到本阵。   波才登时双腿瘫软,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如果说管亥是黄巾军猛将,那波才就是黄巾军智将,林宁一想人才难得,要去渔阳开辟一番天地,人才是越多越好。林宁翻身下马,楚军已经过去把刀架到波才脖子上,林宁冲他一抱拳:“波将军,汉祚未绝,人心思安,张角妖言惑众,免不了诛族的结局。将军勇略兼备,何必屈身侍贼?林某不才,一心想着远征塞外,以卫霍为榜样,为大汉开疆拓土,消除胡人祸患,纳草原入版图,将军若能追随,林某愿以国士待之。”   见波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地样子,林宁索性剽窃了一首千古名作:“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男儿志在四方,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去杀胡人!”   一点点,一点点,波才的眼神明亮起来,又快速黯淡下去:“大贤良师待我恩重如山,不敢背弃,恐天下人耻笑。”   林宁大喜,波才已经松动了,就剩一个台阶放到脚下,正要再接再厉,忽听一声长笑:“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鄙人不才,敢请与足下一会。” 卷一 第七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三)   楚军来得急,扎营没多久黄巾军就来骚扰许家堡,大战一场过后,楚军正忙着警戒,严守本阵,没去抓俘虏。这人在外围观察许久,因为穿着文士青衫,手上没拿兵器,楚军也不在意,这又不是军营,没啥军事机密可言。林宁听有人长笑,心说这里都是我的人,任你是何方神圣,也翻不起大浪,遂让士兵把人放进来。   人一进来林宁就是眼前一亮,怎么说呢?这人风度翩翩,五官端正,笑起来非常好看,标准的美男子,而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古代可没有牙膏牙刷,刷牙有用柳条枝的,也有用石砖末、瓦粉、动物骨粉、青盐、酒、茶、醋等漱口,消毒清洁作用是有,但想保持雪白的牙齿很困难。除了相貌堂堂,此人身材比林宁略低,不到一米八,但不会低于一米七五,算得上高大了,就是体形瘦削,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因为来人穿着青衫,林宁先拱手招呼:“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颍川戏志才,字耿介。”   林宁呆在当场,倒不是因为对方是双字名,中国历史上汉代单字名为贵、双字名为贱,到了明代又反过来,双字名为贵、单字名为贱。林宁从来不会因为名字和相貌去断言一个人的才华和成就,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长得帅不一定能成功,尤其是在了解一个历史人物的基本资料后,见到本人,甭管叫什么名字长什么鬼样子,都不会让他产生错误认知。《三国演义》没有对戏志才的描述,但史书上有,譬如《三国志·魏书·荀彧传》记载:“彧言策谋士,进戏志才。志才卒,又进郭嘉。”意思是荀彧向曹操推荐人才,第一个推荐的就是戏志才,等戏志才死了,又推荐了郭嘉。   又如《三国志·魏书·郭嘉传》记载:“先是时,颍川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荀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就是说曾经在颍川有一位戏志才,善于谋划,曹操很器重他,结果死得很早。曹操很痛心,对荀彧说从戏志才死后没人能商量大事,你再给我推荐几个吧。于是荀彧再推荐了郭嘉,曹操召见论事,大喜说能让我成大业的,就是这个人了。郭嘉告别出来,也说这是我的明主。   林宁也不管波才了,急忙上前两步,不怕戏志才是刺客,能进来肯定被搜过身了。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一揖到底:“颍川戏志才先生的大名,宁早有闻之,缘悭一面,至为憾事。渔阳太守林宁,字如靖,今日得见先生,三生有幸也。”   本来对方一肚子的说辞,都被这句话堵回去了,此时还是无名之辈(实际上三国之后也是无名,史书记载实在太少了)的戏志才惊讶得合不拢嘴:“林太守亦知我戏耿介乎?”   戏耿介不知道是谁,但戏志才我可是太知道了。林宁心里嘀咕,一脸灿烂地笑:“先生既然来了,林某正有一些疑惑不得其解,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林太守何出此言?志才对林太守转战青幽、屡破蛾贼的事迹早有耳闻,今日得见,自当促膝长谈。”戏志才说,“方才林太守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真令吾辈心向往之,只是志才想着当世诗律以四言、五言居多,七言虽有,多为民谣;林太守却作了七言正体,不知这是林太守的首创,还是哪一个州郡兴起了新体诗?”   林宁暗自抹汗,历史上第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完整七言诗好像是曹丕的《燕歌行》,汉末七言诗还没有流行开来。他在心里对王昌龄说了一声抱歉,羞赧道:“此乃林某首创,名为七言绝句,此外还有七言律诗、五言绝句和五言律诗,以及长短句,戏先生若有兴趣,林某愿倾囊相授。”为了拉拢这个和郭嘉齐名的鬼才,林宁豁出去脸不要了。   戏志才果然喜上眉梢:“若如此,林太守当为志才之师,敢问方才大作何名?”   “《出塞》。”林宁答完想起波才了,军队还在警戒,不能老和戏志才在这里谈论诗词歌赋,“先生稍待,林某还有些话要和波才将军说。”   林宁一转身,波才就把膝盖砸在地上:“才生性愚鲁,亦向往征伐塞外,成就男儿伟业,承蒙大人不弃,才愿效犬马之力。”   这话一说完,在后面鬼鬼祟祟地管亥终于露面了,波才和他一照面,惊讶过后就是了然。林宁双手扶起波才,笑道:“来之则未晚矣,还没问过将军字号?”   “才自幼贫贱,并无字号。”   “那我帮你取一个吧。”林宁不假思索地说,“屈子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将军弃暗投明,心中恐怕还有不少茫然,表字就叫‘修远’了,希望将军尽早摆脱迷障,认清自我。”   “多谢主公赐字。”   这一切戏志才看在眼里,但不足以让他对林宁进行更深层次的认知。接下来收兵回营,许定作为许家堡的主人,很有待客之道,有意捧了波才几句,化解以前的恩怨,也对戏志才甚是尊重。林宁暗暗点头,这个许定不是简单人物。   许定让人撤了刚才的宴席,重新摆了一桌,老规矩先敬一圈酒,戏志才说什么也不喝:“堡主勿怪,志才自小滴酒不沾,荤腥不碰,就以茶代酒吧。”   林宁心痒难耐,真想拉着戏志才去一个房间“谈人生说理想”,许定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这第二顿宴席结束得很快,随即所有人被安排到西院的客房。戏志才被专门安排到林宁的旁边,随时可以串门,林宁暗地里冲许定直挑大拇指,心说通透,没想到二愣子的虎痴有一个这么懂得人情世故的大哥。   当夜,林宁洗了一把脸就跑到戏志才的房间,觍着脸和人家谈了老半天的诗词,而且又剽窃了几首佳作,戏志才不禁对林某人的才华钦佩不已。当然,诗词归诗词,真要定国安邦,光会吟诗作对是不行的,戏志才平复心情,终于试探性地说:“如今蛾贼四起,黎庶流离,吾心实痛!不过皇甫义真、卢子干世之良将,又有林太守这样的贤才,蛾贼平定之日不远矣,届时天下安定,人民从归,天子圣明,必能再创盛世。”   跟随项羽打了十多年的仗,林宁对这种弯弯绕了然于胸,从容道:“先生此言差矣!平定蛾贼之乱不过旦夕之间,但天下乱象已显,各州郡借着镇压蛾贼的名义招兵买马,兵甲精良,而汉室衰微,干弱枝强,其祸岂能远乎?”   当今世上能清楚判断即将天下大乱的人有不少,林宁相信戏志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戏志才对汉室没有多少忠心。寒门出身,没拿过朝廷俸禄,华夏神器谁来执掌他不会关心的,估计这种人最信的还是那句话:神器本无主,唯有德、有力者居之。   戏志才眼神一闪,那是对建功立业的野心,也是“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贯彻。就冲林宁这句话,今晚是可以谈下去了,实际上两人一直谈到天明,越谈越投机,林宁看天色微亮,起身一揖到底:“先生之言,入我肺腑,天下将乱,若听之任之,黎民苦矣!先生慈悲,必不忍中原刀兵连结,宁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盘整华夏,底定天下。”   戏志才一语不发,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林宁又道:“宁深知自己才浅德薄,不能济世,只有请先生这样的大才出山辅佐,宁愿以先生为副,昼夜聆训,不敢失礼。”   “林太守,志才问你一个问题。”   “先生请问。”   “大汉子民以前生活困苦,不至于活不下去,但为什么到了现在就真的家破人亡,维持不了生计,以致太平道趁机兴风作浪,而张角轻易啸聚百万之众?志才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林太守能解志才心中的疑惑吗?”   林宁叹了口气道:“先生,大汉四百多年国祚,四百多年积累,积累的不仅是底蕴,还有弊端,比如豪强门阀,比如土地兼并,兼并多了,农民就没了土地,没了土地就吃不上饭,可不就造反了吗?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改朝换代,该杀的杀,该救的救,让旧的过去,新的上来,那样问题又可以隐藏几百年;还有一个办法是扩张,去占领更多地方,尤其是种粮食的地方,给农民土地,这样可以缓解,但治标不治本。”   戏志才也想过这种可能,喃喃道:“真的没办法吗?”   “先生勿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人不能自怨自艾,重要的是做,做了才不会后悔。” 卷一 第八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四)   有人说我是野心家,是王莽第二,我从不否认,因为我知道光环再多的帝王,都有他肮脏的一面。——《林宁日记》   楚军暂时驻扎在谯县的许家堡,接下来半个月多次出击,把半个豫州的黄巾军扫荡一遍,顺便勒索了地方郡守一大笔钱粮,林宁很明确地说你们不给士兵吃饱,不仅黄巾军要继续祸害地方,他也不能保证楚军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这半个月林宁就没出许家堡一步,让蒲亮带兵出击,波才和管亥招揽黄巾军余部,他自己则和戏志才形影不离,这要是一男一女,早就发生生活作风问题了。半个月内,楚军本部还是五千,伤亡不过百,举行了一次告别礼。波才、管亥两个则招揽了三万黄巾军,林宁还是原来的处理手段,砍掉大部,分配到后勤部队,一小部分留下作为招兵。   期间戏志才并没有谋划什么,黄巾军太脆了,以楚军的实力,只要好好打没有打不过的道理。期间刘备三兄弟带着五百本部从颍川回来了,颍川黄巾军已被皇甫嵩、朱儁用火攻杀败,刘备白跑一趟了,皇甫嵩认为张宝张梁会到广宗投靠张角,让他回广宗帮卢植;刘备心里滋味莫名,他就像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但也没办法。林宁见到刘备,便辞别许定,准备和刘备一起回广宗。   许定带着许褚送行,身后跟着数千人,对林宁说:“舍弟有意追随大人,请大人不吝收留。待双亲安归,定也会启程去渔阳,投奔大人。”   林宁喜道:“吾得许仲康,如虎添翼也。堡主且放宽心,令尊令堂吉人自有天相,林某在渔阳恭候大驾。”   与武涉等人的大部队分别后,楚军五千人南下之路堪称寻宝大冒险,迅速膨胀到了五万人,其中楚军本部五千,黄巾战兵五千,辅兵四万,加上许褚带领的宗族子弟和许家堡青壮,人数直逼六万。人是多了,粮食却跟不上,林宁没有根据地,粮食都是一路走一路要的,六万大军还有两千楚军骑兵,人吃马嚼,地方郡县都快疯了。林宁想着赶紧回渔阳,把多余的士兵解散,让他们种地和造人去,就算是楚军本部,留个八千常备军就够了,大不了实行志愿兵役制和义务兵役制混合,平时都参加训练,有战事了再征召和下发武器。   走到半路,却撞上数百兵马护送一辆槛车,囚犯正是卢植。林宁早就知道了,但他的演戏技术炉火纯青,比刘备先一步跳下马,扑向槛车,王离、管亥等几员大将护卫,将过来阻拦的军士挡到外围,其中一个领头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官军!”   林宁扑在槛车前面,刘备随之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卢植一叹,面色憔悴道:“我和张角在广宗相持,互有胜负,因贼兵坚韧,未能遽胜。朝廷遣黄门左丰到了军中查探,左丰生性贪婪,向我公然索贿。我言军粮尚缺,哪有余钱奉承天使?左丰由是怀恨在心,回奏朝廷,说我怠慢避战,消磨军心。天子震怒,下旨遣中郎将董卓取代我,押我回京问罪。”   林宁跟着叹息,耳边响起张飞地怒吼,丈八蛇矛就要把护送槛车的军士挑了,救出卢植,被关羽一刀架住:“听大哥和林太守说话。”   刘备道:“朝廷自有法度,不可造次。”   林宁一挥手,楚军把数百军士围在中间,这些人犹如怒海狂涛之中的一叶孤舟,只要林宁下令,随时能取了性命。领头的军士两股战战,心说我是招谁惹谁了,卢植我是很佩服的,可上头有命我一个小兵又能怎么办?   刘备大惊道:“林太守,朝廷法度……”   张飞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关羽的丹凤眼眯了起来,林宁不理其他人,朝卢植深深一个作揖:“卢公,宁知卢公忠臣也,不敢坏了卢公的美名,但忠臣不该受到如此待遇,请卢公放心,宁一定不会让小人得逞。”   他指了管亥和章平:“你们二人,带四百人随卢公去雒阳(汉属火德,故三点水的洛阳被改为雒阳,到了三国时期才变回洛阳),务必保证卢公安全。”   管亥、章平一起抱拳:“亥(平)明白!”   临走之前林宁把他们拉到一边,把这些日子敲诈地方郡县得来的钱大半都交给了两人,叮嘱他们在雒阳多加活动,尤其是十常侍里的张让、赵忠,不能落下。黄巾之乱平息很快,幽州又不是大州,刘焉凭军功调走是肯定的,下一任刺史最好不要是刘虞,如果十常侍能力荐他林宁当幽州太守,花多少钱都行。   再回来,刘备三人愁眉苦脸地商量,既然卢植被抓了,其他人领兵三人不熟悉,还不如回涿郡。计议已定,刘备来找林宁,后者道:“宁亦有此意,同去同去。”   于是还是合兵一处,走了两天,望见一片连绵的山峦,忽听杀声震天。林宁等人上高地瞭望,见汉军旗帜的大部队溃不成军,被黄巾军赶鸭子一样追着跑,黄巾军打的旗帜是“天公将军”,原来是张角的本部正在追杀董卓所部。   林宁拔剑在手:“此张角也,可速战!”于是引兵杀出,刘备三兄弟不甘落后,尤其是张飞这些天被憋坏了,哇哇怪叫,挑了两个人才舒服不少。   楚军出其不意,黄巾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不和楚军纠缠,败走回营。   楚军救了董卓,一起回了汉军营寨,董卓惊魂稍定,问:“你们是什么人?现居何职?”听到林宁是渔阳太守,赶紧施了一礼,不过再一听刘备白身,傲慢劲儿上来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理都不理。   关羽和张飞皆面有怒色,林宁和刘备一起出了大帐,安慰两句就带着自己的人去了董卓给安排的营帐。戏志才出了许家堡一直寡言少语,进帐后说:“董仲颖虎狼之辈,不可轻交,此乃是非之地,宜速去。”   林宁笑了一声,还没开口波才一掀帘子大步而入,拱手道:“主公,刘备遣人来告,言董中郎轻慢多矣,不便久留,已经去了。”   戏志才叹道:“刘玄德三人义结金兰,志才观之,玄德隐忍,云长、翼德万人敌也,皆世之英雄,日后天下大乱,必有三人一席之地。”   不愧是三国时代的顶级军师,说的太对了。林宁对戏志才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既然董卓傲慢,我们也不必自取其辱,修远,你去和董中郎说一声,我们要回渔阳,就不多加叨扰了。”   波才又出去了。   在回渔阳之前,林宁想拜访一些历史名人,遂再次分兵。由王离、波才带主力回渔阳,包括许褚的宗族武装,只留两百楚军骑兵,由蒲亮统领,光杆司令的许褚则暂时当林宁的亲兵。这样一算,留下来陪伴林宁的只有蒲亮、许褚和戏志才,以及亲兵队长卢三。   戏志才不明白林宁想干什么,两百骑兵保护自己的安全是够了,想再和黄巾军主力作战就变得困难。楚军此时刚刚踏入青州境内,林宁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青州的文人武将,好吧,他只记得一个太史慈,还是因为那句“东莱太史慈,矢志全忠孝”才知道这位猛将是东莱郡的。   “先找太史慈!”   骑兵要的就是机动力,和大部队分别后,因为物资不够,也不是一人三马,只能日行百里,保证战马和人的体力。一路打听,林宁得知太史慈还在东莱郡黄县待着,林宁想想这位哥们第一次出场是在管亥围北海,太史慈的母亲感念孔融恩惠,才让儿子去帮忙。现在黄巾之乱还没有平息,太史慈二十岁不到,武艺估计还没有大成,又要侍奉母亲,当然离开不了家乡。   见太史慈挺顺利的,林宁让蒲亮带着骑兵在城外扎营,出示了幽州刺史的文牒,很顺利进入黄县县城。太史慈武艺高强,为人热心肠,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十分阳光的邻家大哥,林宁问了两个人就找到了太史慈的家。破漏的门户,陈旧的屋檐,估计夏天漏雨冬天漏雪,林宁摸摸口袋里的钱,心说今天就是拿钱砸,也得把你砸得晕头转向。   屋子里只有一位老妇人在缝补衣裳,客人上门,她放下手中的活计:“你们找谁?”   林宁和戏志才一身文士衫,卢三、许褚则一身甲胄,一看就不是善茬。林宁趋前一步,很有礼貌地拱手:“老夫人,后生林宁,渔阳太守是也,听闻东莱太史慈乃少年勇士,特来相见。”   一郡太守相当于共和国的市委书记,而且比书记的权力还大,只是不那么细致,毕竟传统官府和现代政府的权力架构不一样。老妇人打听了林宁一番,宠辱不惊地把人让进门,家里没茶,老妇人道:“大人勿怪,老身这就去邻里借些茶水。”   林宁赶紧拦住:“老夫人不用忙,快,把给老夫人的礼物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