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001章家有悍妻   第001章家有悍妻   天刚刚蒙蒙亮,袁良就自然醒来。   作为一个资深外卖员,最重要的是要准时,他长期以来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如上了发条的闹钟般准时。   他闭着眼睛,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   手机没有摸到,然而却摸到一团柔软……   袁良瞬间困意全无,脑袋清醒过来。   他身边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年龄不大,一张鹅蛋脸,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亵衣,小荷才露尖尖角……   完了,肯定是未成年,这要判多少年?   不对劲,不对劲。   借着窗外的青光穿透窗棂,照射到屋内,他看清了,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轩敞屋室,雕梁画栋,朱窗红幔。   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自己明明住在丰台比厕所大一点的地下室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正袒露上上身,躺在一张古朴的千工拔步床上。   袁良低头,打量着自己袒露的身体。   当然,并不是袁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癖好。   主要是,他发现身上原来让自己都感觉恶心的肥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健美的肌肉线条。   凸起的肌肉,充满着暴力的美感,还有爆炸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在做梦。   “嘶……”   袁良伸手拧在自己腰间的软肉上,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变成清醒。   居然不是做梦?   袁良感觉头疼,像是被人用棒子砸中了脑袋,伸手下意识的向后脑摸去。   虽然看不到脑后,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后袋鼓起一个大包,还有殷红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袁良捂着脑袋,开始打量着身边的佳人。   她肤如凝脂,白若初雪,秀直的瑶鼻下烈焰似的红唇有着极美的曲线,精致的五官让人看了不无一处不妥,她微闭着眼睛,睫毛弯弯……   袁良可以对天发誓,他见过无数美女,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脑上,但是,绝对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美女。   狂潮般的记忆,像橛子一样硬插入他的脑海之中!   袁良,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生人。   他的父亲是袁融,是归德卫正前千户所千户,他的生母戚柔,为是前都督府同知戚昌国四女,按察司佥事戚振宗之妹。   天启元年三月,他的生母戚柔在生他的三妹的时,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同年十月,他的父亲袁融又娶了归德卫指挥同知董千里寡居的妹妹董氏,   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年九岁的袁宗,还有两个妹妹,二妹袁怜儿,万历四十七年出生,三妹袁暖儿,天启四年生人,现年六岁。   他的妻子袁甘氏,闺名莺莺,是归德卫指挥佥事甘延年的小女儿。   二人在崇祯二年三月,也就是昨天晚上成婚……   “我穿越了?”   袁良有些难以置信,他并不是上天的宠儿,也不是什么大气运的人,他像中国十四亿普通人一样。   他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在父母都是国企职工。他在父母的安排下,接受了国企委培,成了河南科技大学委培生。   普通人对于委培生不太了解,这就是学费由企业承担,学生必须学习企业相关专业,毕业之后进行企业工作,必须年满五年才能离职。   袁良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学了冶金工程专业,毕业以后,直接进入国企工作。到了结婚年龄,他又在父母的安排下,与父亲工友的女儿,结婚,生子。   直到所在的企业破产倒闭,他已经是中年油腻大叔了。   他虽然有大专学历,然而,在二本三本遍地走,一本多如狗的情况下,大专学历也等于没有学历。   至于他的工作的经验,则更加可悲。冶金是重工业,民营企业很少涉足这个行业,而且全行业都面临着环境污染整治限产和产能过剩的问题。   想找工作,比登天还难。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孩子要上学,要吃饭,他只能从事门槛最低的外卖配送工作,毕竟,这个工作不需要学历,也不需要工作经验。   袁良正在努力消化着死鬼袁良的记忆,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昨天晚上,正是他的新婚之夜,也就是洞房花烛夜。   袁良掀开甘莺莺的盖头,看清那张脸,吓得袁良夺门而逃。   甘莺莺的长像非常有欺骗性,她身高莫约五尺六寸,体重一百斤左右,看上去很是瘦弱,很多人都被甘莺莺的外表给欺骗过。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袁良。   甘莺莺出身武官世家,从小也是舞刀弄枪,练就一身好本领。   由于她是甘延年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八个哥哥宠爱着,从小她的性格就非常霸道,蛮横不讲理,跋扈。   当然,也是因为出身武勋世家,她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在崇祯元年春天,她女扮男装,带着两名丫鬟,和几名小厮,就前往归德府夏邑县踏青。   结果遇到了袁良。   要说起来,袁良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人,商丘城里的恶少,欺男霸女,堪称恶贯满盈。他初见甘莺莺,并不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认不出来女扮男装的甘莺莺。   袁良虽然不清楚甘莺莺的身份,却知道她带着丫鬟和小厮,非富既贵,就出言调戏一番,长扬而出。   然而,甘莺莺却不干了。   她怒而出手,三下五除二把袁良和他的一群狗腿子,打得七零八落,特别是袁良,不仅挨了一顿揍,还被甘莺莺命家仆脱下衣服,扔进睢水里。   要知道,这可是小冰河时期的春季,河水冰凉,袁良又不会游泳,本家丁救上来的时候,喝了一肚子水,从而得了风寒,差不多月余才好。   从小没有吃过大亏的袁良岂会罢休,他倒是光棍,没有直接找家长,而是自行解决,与化名刘荣的甘莺莺再次约架。   不过,这次这更惨。   甘莺莺打倒袁良之后,又想袁良扔进河里。虽然河水不似初春冰冷,然而袁良童鞋却被打出心里阴影。   再次见到甘莺莺,袁良下意识就想着夺门而逃。   袁良的行为,惹得甘莺莺顿时大怒,姑奶奶没丑到吓人的地步吧?   更何况,她虽然刁蛮任性,却也知道轻重。   明朝可是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如果真让袁良从洞房里跑出去,她就不用活了,人们的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   为了让袁良乖乖就范,甘莺莺飞身一脚,把袁良踹翻在地上。   可是,袁良被甘莺莺打出阴影了,他爬起来,继续朝着门外跑去。   甘莺莺气愤,她直接抄起案上的花瓶,三十几斤重的大花瓶,被她像扔一个沙包一样,直接朝着袁良的脑袋上砸去。   只听哗啦一声,袁良倒下来。   良久,袁良没有再爬起来。   甘莺莺仍旧余怒未消,上前连踢带打,朝着袁良一顿狠踹。   等她的气消了,这才发现袁良已经气若游丝……   甘莺莺顿时慌了……   结果,大明朝的袁千户之子,就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外卖小哥。   想到这里,袁良抚摸着肿起的大包,满脸苦笑。   家有如此悍妻,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相公,你醒了?”   就在袁良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袁良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甘莺莺的眼睛,他掀开被子,准备逃离。   “小红,小绿,赶紧过来服侍相公更衣!”   说是服侍袁良更衣,甘莺莺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袁良只是心虚,不敢直视甘莺莺的眼睛。   而甘莺莺纯属惊惧万分。   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昨天晚上她一怒之下,一顿狠揍,袁良当时就没了呼吸,她也方寸大乱。   幸好她的管事老婆子燕娘还算冷静。   燕娘在甘莺莺身边一直充当着内务总管的角色,像甘莺莺这样大户出身的女子,成亲之后,就接手打理一个大家族的田产和生意,难度甚至比后世的上市公司更大。   这样以来,大户人家的闺女在出嫁的时候,嫁娘人为了避免闺女闹出笑话丢人,一般都会给闺女配上一个强而有力的班底。   就像甘莺莺,她在嫁给袁良的时候,赔嫁丫鬟和仆从就有一百多人。   这些仆从和丫鬟,都是甘氏的家生子,非常忠诚,可以说,在甘莺莺成亲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了袁家东跨院的真正主人。   她说话,比袁良还好使。   当然,这些丫鬟和仆从也不全是承担端茶递水的角色,他们各自有各自精通的领域。   这些丫鬟和仆从有的精通养殖、有的精通种田,有的精通园艺,有的精通算术,有的精通匠作,也有的精通房中术,避免甘莺莺失宠……   燕娘不像甘莺莺,她却知道,袁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特别是被甘莺莺打死的情况下,袁融肯定会发疯的,别看甘延年官比袁融大两级,在真正拼命的时候,甘延年不一定是袁融的对手。   袁融有两百多名家丁兵,一旦发疯,轻易之间就可以把商丘县掀得底朝天。 卷一 第002章吓得尿了   第002章吓得尿了   在燕娘的指挥下,两名同房丫鬟小红和小绿的帮助下,她们脱下袁良的衣服,然后扶着袁良躺在床上。   最后,再让忐忑不安的甘莺莺睡在袁良身边。   等着天亮的时候,再伺机制造一个意外场景,比如让袁良在出门的时候,不慎滑倒,脑袋摔在门槛上……   这样以来,袁良再死,也与甘莺莺没有关系了。   甘莺莺起初很是害怕,不过,一旦让袁融发了疯,别说甘家倒霉,整个商丘县都会血流成河。   就这样,甘莺莺怯怯的躺在袁良身边,最终她实在是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她可以发誓,她清楚的记得,她的脱袁良衣服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袁良的身体已经变冷……   可是现在,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摸着袁良的胳膊,虽然一样冰凉,却有些温度。要不然,她绝对怀疑袁良在诈尸。   很快小红和小绿两个丫鬟进来,熟练的找到袁良的衣服,服侍袁良穿衣。   面对这种规格的待遇,袁良也有些无奈,自己根本就不会穿汉服。   在小绿和小红的服侍下,袁良很快就穿好衣服。   袁良有些浑浑噩噩,不过呢,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甘莺莺的心智到底还是不够成熟,终于忍不住的望着袁良问道:“相公,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袁良微微一笑:“你想我是人,还是鬼?”   甘莺莺的脸都吓得绿了,她的身子开始抖动如同筛糠。她可以对天发誓,无论多么凶神恶煞的人,她都不会害怕。   可是对于袁良死而复生,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惧。   甘莺莺怯怯道:“你是人?”   “我当然是人了,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要活着,活得好好的!”   甘莺莺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心中暗暗嘀咕:“有病吧,难道挨打挨上瘾了?”   袁良伸手拍了拍甘莺莺的脑袋。   甘莺莺条件反射,顺手抓住袁良的胳膊,准备用力一个过户摔把袁良摔在地上。   然而,此刻她非常用力,袁良却纹丝不动。   不是袁良刻意为难甘莺莺,较力的情况下,袁良是甘莺莺力量的三倍以上。   要不然,袁良还真对不起他的六块腹肌,九十公斤的体重以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   甘莺莺有些尴尬起来,她松开手。   袁良倒也没有朝她动手。   甘莺莺的脑子里仍旧转不过弯,袁良明明没了呼吸,身体都凉的情况下,怎么还能活过来?   她越想这事,越是透着浓浓的诡异之色。   甘莺莺摸到了袁良的脉搏,他的脉搏稳健而有力。   袁良看着窗外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升起,就望着甘莺莺道:“娘子,咱们该出敬茶了!”   “可……”   甘莺莺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现在更加忐忑不安,虽然打死袁良的事情可以糊弄过去了,不过现在事情还没完。她与袁良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行房,自然不存在落红。   可是,在这事非常重要,轻则会被人看不起,耻笑。   甚至连甘延年也会颜面无光。   她虽然泼辣,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脸皮薄,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向袁良开口。   袁良其实也愣住了,他两世为人,也成过亲,可是那个时代和大明朝根本就不一样,他先上车,后买票,结婚的时候老婆怀孕都三个多月了。   正是因为老婆未婚先孕,他的岳父也没有要什么彩礼,因为拖不起。   还好,小红和小绿清楚甘莺莺为难的原因,她急忙去找燕娘商量对策。   不多时,一名穿着蓝色印花的少妇进来向袁良躬身行礼:“姑爷,见谅,现在还不能去敬茶!”   袁良打量着这个少妇燕娘,说是燕娘少妇是以袁良二十一世纪的习惯,因为明朝人结婚早,二十一二岁的女人孩子,都可能几岁了。   而燕娘其实是甘莺莺的乳母,燕娘的孩子比甘莺莺还大半岁,去年就成亲了。   燕娘刚刚三十岁,黑鸦似的乌丝绾成偏头髻,插着一支梅花银钗,婷婷而立,竟不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多少烟火气。   “为何?”   “好叫姑爷知晓,昨夜姑爷吃酒,不胜酒力,所以……未今还洞房!”   袁良自然知道这是糊弄鬼的鬼话,不过他却没有点破,他摆摆手,驱赶着小绿和小红:“你们先出去吧,现在赶紧洞房,还来得及!”   “不要……”   燕娘朝着小绿使了一个眼色。   小绿走到大床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洁白的手帕,她捧在手心里,来到千工床前,平整的铺在床上。   袁良微微一笑:“娘子,咱们洞房吧!”   甘莺莺的脸瞬间就羞红了:“这不好吧!”   “行吧,我也不逼你,我们去敬茶!”   甘莺莺纠结一番,她打了一个势,小绿、小绿和燕娘悄悄离开卧室。   甘莺莺躺在床上,朝着袁良嘶吼:“来吧!”   袁良毫不犹豫扬起拳头朝着自己的鼻子就是拳。   “砰……”   鼻血飞溅。   袁良满脸是血,他疼得呲牙咧嘴,拿着那一方洁帕,沾染了鼻血。   在这个时代没有仪器测量,反正人们只能区别鸡血与人血,却不能分辨到底是不是落红。   袁良将染了血的手帕,扔给甘莺莺:“走了!”   甘莺莺望着袁良的背影,捂着鼻子,一脸惊诧。   “他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燕娘走到甘莺莺身边,轻声低语起来:“小姐,姑爷那个……太快了吧?!”   甘莺莺推了一下燕娘:“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沿着府内的笔直的甬道,朝着后院走去。这条甬道,全部用青石抛光后铺设而成。   袁良知道,归德府境内没有山,至少两百里范围内,没有一座石质山。归德府境内的石质山,应该在永城境内的芒砀山。   这样的青石,从芒砀山运过来,不比金砖便宜(一种金色的地砖),正所谓窥之一斑而知全豹,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袁府的阔绰。   袁府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四合院,而是由东、西、南、北四个大跨院,以及十六栋小跨院组成的城堡式的建筑群。   袁氏在归德府商丘县有田产、商铺,还在宁陵、夏邑、永城、柘城等地拥有大量商铺。   袁良在心里也感慨万千,之前的记忆终究只是灰旧的照片纸,走进来,才能真正的领略一地豪族的气派。   他在后世住在只比厕所大一点的地下室里为生计苦苦奔波,想当房奴都当不成,现在却成了袁府的大少爷。   袁融和继室董氏,也就是袁良现在名义上的母亲,居住在正房。也是袁府的主院,主院后面,也是一座后花园。   就在袁良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一个少女慌张的叫声。   紧接着,一名身穿粉绿袄衫、绣花襦裙的少年从里面冲出来,直往身后的甘莺莺怀里撞过去。   只见甘莺莺手搭着少女的肩上一拨,少女在袁良前面打了旋,身体摆晃了两下,竟然站住了。   甘莺莺也袖手站在一边,好像她刚刚根本就没有碰到这少女似的。   少女见自己差点撞到人,捂嘴惊呼了一声,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惊羞的要逃走。   终于,她看到了袁良,一脸欣喜的笑道:“大哥!”   袁良上前亲昵的抚摸着袁怜儿。   袁怜儿的名字,取意我见犹怜。当然,她也是人如其名,才十二岁,已经是一个小美人胚子了。   她又朝着甘莺莺微微一福:“怜儿拜见大嫂!”   甘莺莺随手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递给袁怜:“怜儿妹妹,送你的,不用谢我……”   院子里又跑出来一个庞大的身影,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小胖子,正是袁良的同父异母弟弟袁宗。   别看袁宗才十岁,他的体重已经超过成年人了,足足一百五十斤开外。他正拿着一个探叉,一边挥舞,一边大骂:“小婢养的你还敢跑……”   袁怜儿怯怯的躲在袁良身后,看来袁宗没少欺负袁良的妹妹。   袁良气炸了,他不知道以前袁良怎么做,但是他现在却忍不了。   他上前伸手抓向袁宗的脖子,袁宗有恃无恐的大叫:“娘,大哥欺负我……”   “小混蛋,哪里跑!”   袁良刚刚抓住袁宗,袁怜儿急忙上前,扯住袁良的袖子:“大哥,不要啊!”   袁怜儿害怕袁良闯祸,虽然从后世的角度看,袁良现年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人。   可是袁宗是弟弟,而且才九岁,如果袁良出手教训他,肯定会有风言风语,不仅袁良难堪,就连袁府也会遭人非议。   “大哥,莫要为难他!”   袁良冷冷一笑,出手欺负一个熊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的目光一转,突然看到了花墙上的青砖,袁良毫无征兆的扬起手,扣出拱门花墙上的一块青砖。   青砖其实比后世的红砖更结实,耐腐蚀性更强,明朝时期的青砖六百年后一样坚固如初,可是红砖三十年后就有粉化的现象。   不过,袁良却知道后世的单手劈砖,其实玩的就是杠杆原理,利用撞击和支点原理。   哪怕没有练过铁砂掌的人,或者说没有练过硬气功的人,都可以劈断砖头。   袁良拿起青砖,沉声大喝。   “砰!”   他一拳下去,青砖断成两截。   袁良同时也掌握了劈砖的技巧,他又扣掉一块青砖,然后一拳砸断。   “砰砰砰……”   袁良一口气砸断了足足十五六块砖,然后朝着袁宗扬起拳头。   小胖子顿时哇一下哭出来了,他一边哭,一边大叫着朝着后院跑去。   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滩水迹。   袁良明白过来,袁宗居然被他吓尿了。 卷一 第003章杀鸡儆猴   第003章杀鸡儆猴   袁良望着袁宗的背影,哑然失笑。   经过这么一顿吓唬,袁宗估计以后不敢再欺负袁怜儿了。   袁良非常满意的是自己的这具身体,正所谓穷文富武,作为世袭千户袁融的嫡长子。袁良自从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是未来的千户大人。   袁融对他的培养也是全方位的。   在袁良的记忆中,他有十几名拳师,除了所谓的袁家刀法之外,还学习骑术、射术、行军、布阵等各方面知识。   袁良的功夫也不弱,当初如果不是燕娘用暗器打中袁良的麻穴,甘莺莺根本就不对袁良的对手。   沿着甬道,走到前厅的时候,袁融早已一身华服,端在在主座上,旁边则是袁良的继母董氏。   董氏年龄其实也不大,莫约二十八九岁,不过,她长着一张刻薄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   奉茶仪式是中国的传统,非常郑重。茶杯里除了茶叶,还有红枣和莲子。   红枣取意鸿运当头,莲子则代表早生贵子。   “父亲大人请喝茶!”   “姑嫜请喝茶!”   袁融接过茶水,小抿一口。   接着,袁良又向董氏敬茶。   “母亲大人请喝茶!”   “舅姑请喝茶!”   敬茶完毕,袁融朝董氏使了一个眼色。董氏有些不舍,缓缓拿起一个檀木的小匣子,匣子不大,上面带着油光。   袁融语重心长的道:“良儿,往后你们的小家就成立了。夫妇二人要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待人以诚,相偕白头。”   董氏接过甘莺莺敬的茶,笑了笑:“咱们家里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夫妇间往后好好相处,宗儿也会慢慢大了,将来妯娌间也是要好好相处的,老大媳妇,你更是要当好这个表率呀”   “是。”甘莺莺恭敬的答应道。   袁融指了指自己断:“良儿,你也成家了,行事不太再像以往那样孟浪了!”   袁良躬身:“孩子省得!”   “古人说成家立业!”   袁融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匣子上:“咱们袁家在归德府拥有上田一万七千亩,水田三千亩,中田六万四千亩,下田十二万六千亩,去年得粮二十三万石,另有店铺一百又六家,结银二十七万九千六百两……”   袁良有些无语,足足二十三万七千亩田,居然只得到二十三万石粮食,这个产量真够低的。   袁融接着说道:“以后也你要试着管理产业,我把龙岗、戚庄、双沟这十七处田庄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董氏的脸色大变。   她嫁为袁融当继室,就是冲着袁家的阔绰,以及二十多万亩的田地。现在袁融不声不响,直接将三分之一七万七千多亩地交给袁良,她顿时不满意了。   “老爷,你别忘记了宗儿,咱们不是说好了……”   不等董氏说完,袁融粗暴的打断董氏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提前让你准备一下,慢慢熟悉接手。”   听到这里,袁良如果才听不明白,他这么多年就算活到狗身上了。   袁融是一个传统的人,他认为他所有的家产都是嫡长子袁良的,哪怕袁宗再受董氏宠爱,他也不可能宠幼灭长。   袁融朝着袁良摆摆手道:“良儿,大戚庄……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袁家再穷,也不能亏待戚庄的佃户。”   戚庄,袁良有些印象。   那里不在商丘县,而是在永城县境内,位于沱河南岸,是一座拥有七八千人口的庞大田庄。   那里是袁良的祖父袁秉直置办下来的田庄,拥有良田四万五余亩,由于浇灌便利。   戚柔嫁给袁融的时候,戚家虽然早已不复从前的风光存在了。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戚家军自嘉靖三十八年成军,到辽阳之战,戚家军共斩级近二十万级。先后剿灭倭寇,击破蒙古铁骑,赴朝抗倭,纵横东亚,百战唯一败,一败之后世间再无戚家军。   当初戚继光郁郁而终,戚家军诸将也饱受排挤和打压,面对被借着名目赶出军营的伤残旧部,作为戚继光的儿子,戚昌国只能将女儿嫁给富户,借着聘礼田产为了安置昔日的旧部。   以戚家的门第,其实是看不上当初的袁家的。   不过,看在袁秉直能拿出四万五千亩地当聘礼的份上,戚继光的三儿子戚昌国的小女儿戚柔就嫁给了袁融为妻,用这四万五千亩地安置六百多名伤残戚家军士卒。   这四万五千亩地,其实一直挂在戚柔的名下,哪怕她去世已经十年了,这份田产袁融一直没动。   看着袁良获得这么多家产,董氏更加激动,她伸手指向袁融:“姓袁的,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袁融冷冷的望着董氏:“你做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我说吗?”   董氏微微一愣,她歇斯底里:“我做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南城大车店!”   董氏的脸色大变。   袁融拍了拍手。   一身青色短衫,显得精干的中年汉子进来,袁良在记忆知道这是袁融的长随,也是袁府的外院总管袁长顺。   袁长顺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身后还有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胖子。   袁融的目光变得犀利,望着董氏冷笑:“他是你的人?”   董氏眼神中有些闪烁:“不是!”   “哦,那就好,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袁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长顺啊!”   “老奴在!”   “你去问问他,谁给他的胆子,我袁家的南城大车店,三百又十六辆大车,骡马四百余,居然敢作价三千两银子,还不卖不行。”   袁良微微皱起眉头,他从记忆中就知道袁融是一个狠角色。   袁氏并不是归德府的老户,事实上,从他的祖父袁秉直在世的时候,袁家是密云卫防御千户的位置到调到归德卫正前千户。   作为外乡人能在归德府站稳脚跟,并且在短短三十几年的时间,置办这么一大笔家业,没有几分手段,肯定是做不到的。   随着袁长顺一声令下,门下进来两名家丁,如同恶虎扑羊一样,扑向那名中年胖子。   不多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传来拳脚踢肉及忍痛的闷哼声,大概是等不及问话就先动手了。   甘莺莺听得心惊肉跳的。   虽然说,作为武官世家出身,不像耕读传家的士绅那样斯文,却也没有如此野蛮啊!   袁良不动声色地望着甘莺莺,看着她小脸吓得煞白,他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过来,袁融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袁融扯着嗓子说道:“许州袁家什么时候要靠卖田卖店过日子了,长顺啊,一定要问清楚,他要是实在不说,这大喜的日子,也别弄出人命,挑断脚筋手脉,送到按察司衙门,就告他伺机行窃千户所……”   说到这里,袁融似乎发现有些不妥当,他一脸歉意的望着甘盈盈道:“明明让他们先问话的,怎么又先动起手来了,我这几个随从,以前都是密云卫当差,跟着我上战场上遇到的蒙古人,还有建州鞑子,都凶神恶煞的,也不管这里是归德府……哦,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甘莺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姑嫜,这手筋脚筋断了人就废了,私刑,总归不好的!”   “不碍事,不碍事,不就罚十两八两银子的事情!袁家别的不多,银子还有一些,我还容忍别人在上门欺负?”   袁融嘴角挂着浅笑,一脸温和甘莺莺道:“对了,我听说亲家老爷想买地?他若真有诚意,能否请他上门来谈?”   “有诚意的,有诚意的!”甘莺莺被袁融盯着,感觉自己背脊骨都有些寒,才知道眼前姑嫜不是好惹的角色“那奴就先走了,遣人通知家父……”   甘莺莺甚至不等袁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袁融望着甘莺莺的背影,别有深意的望着袁良:“良儿,为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打铁还要自身硬,以后就靠你了!”   袁良两世为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袁融这是在杀鸡骇猴,目的就是在警告甘莺莺。   “爹爹,其实莺莺本性不坏!”   “行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不屑管!”袁融摆摆手:“你回去吧!”   离开暖阁,袁良望着身边忐忑不安的甘莺莺,她的小脸已经吓得煞白,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袁良望着有些忐忑不安的袁怜儿:“怜儿,走,跟大哥去东跨院!”   袁怜儿有些为难:“这个……”   袁良望着甘莺莺:“莺莺,行不行?”   如果没有袁良单手劈砖这事,如果没有袁融动不动就挑断人家脚筋手筋,甘莺莺还真不会同意。   毕竟小嫂嫂与小姑子是天生犯冲。   甘莺莺不假思索,笑了笑道:“行啊,怜儿妹妹也是我妹妹,我原来一直最小,正好有个妹妹,长嫂如母,照顾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怜儿妹妹,你就放心吧,东跨院那里也不差,房也多,住得下!”   袁怜儿被袁良拉着朝着东跨院走去。   他走到门口,看到亲随袁大勇,就直接吩咐道:“大勇,这里以后,外人不得入内!”   袁大勇有些迷惑:“大少爷的意思是……”   “除了我,怜儿,我爹,还有莺莺,其他人都是外人!听明白吗?尤其是那个小胖子,如果让我发现他进入东跨院……”   进入东跨院,甘莺莺指着燕娘道:“带着怜儿去阁楼吧挑一间房,再给她找两个机灵的丫鬟!”   “奴婢遵命!”   燕娘看出甘莺莺与袁良有要事要谈,想支开袁怜儿,就非常热情的拉着袁怜儿的手:“小姐,跟我来!” 卷一 第004章何去何从   第004章何去何从   袁良抱着袁融给他的盒子,走进书房。   书房装饰一如袁府的风格,奢华、大气,镂空雕刻的窗户,黄梨木打造屏风,书案、书架、书柜,古朴典雅。   书架上摆满了藏书,什么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乐府诗集、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一应俱全,《尉缭子》、《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三略》、《吴子兵法》、《战国策》、《纪效新书》……   各种书籍,摆得整整齐齐,粗粗估计,不下万卷。   书房藏书虽然多,可是在袁良看来,这些书籍基本上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很显然,袁良袁公子也不是一个爱书的主。   甘莺莺则打量着这间书房,她的目光落在墙上,那里挂着的东山携妓图,署名是清狂道人。   可惜,袁良并不知道清狂道人就是明初著名画家郭诩,只当是一名没有什么名气的画作,而且画作的重点是妓,这也是袁良公子收藏的真正原因。   袁良则非常感慨,袁良他们家往上数十代,也是大明的军户。   他的先祖袁京在自洪武元年归附从军,真正成为大明军户,开始吃上了大明朱家的皇粮。   不过,袁氏真正发迹的时候却是靖难时,原本袁京终其一生,不过是密云右千户所的一名小旗,在其子袁僧保时代,做到了密云卫后防御正千户。   到了袁良的祖父袁秉直这一代的时候,袁秉直在为其袁融成婚以后,就使钱活动,调离密云卫,转为归德卫正前千户。   天启元年,二十五岁的袁融作为嫡长子,承袭归德卫正前千户。   袁良的身份,让他与在大明的路子非常狭窄,他不能读书应试,也不能做官,不能经商,只能等着他的老子袁融死了,才能继承归德卫正前千户的位置。   现在已经是崇祯二年,大明皇朝也日暮西山,当然,事实上现在所有人都看不到这一点。   大明暴露的问题虽然多,在众人看   关键是,袁良知道,最多十五年之后,崇祯皇帝将会在煤山上上吊,而大明皇朝也将划上句号。   正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大厦轰然倒塌,他们袁府用十几代人积攒的财富、田地、宅院,统统将化为乌有。   他应该怎么办?   投靠李自成、张献忠之流?   袁良根本就不会考虑,所谓的农民起义,在袁良看来,就是造反,而且是非常可耻的造反。   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成王败寇而已。   李自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无耻的野心家,贼寇而已。   至于,投靠满清鞑子?   袁良虽然不是英雄,但是他的膝盖还不算软,五年北漂生涯,让袁良看尽燕京百姓,那些所谓老北京的丑陋嘴脸。不是地狱黑,如果燕京不是首都,燕京人屁都不是。   懒惰,自大,无知,狂妄,叩门,几乎所有人性的劣根,都在他们身上发光发热。   作为一个外来务工人员,他受够了冷嘲热讽,以及百般刁难。   至今袁良永远无法忘记他给十里堡一户郎姓的人家送豆汁,袁良按时送到,不过当时是冬天,豆汁有点凉,那位年过半百的郎姓老爷子非常不满,张嘴就是要是放在大清怎么怎么着。   这让袁良非常恶心,就凭这一点,袁良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高高在上,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尾巴翘起来。   袁良的出身,让他注定了只能当大明王朝的孝子贤孙,当然,袁良也愿意,相对鼠尾巴,他更愿意。   袁良是袁融的嫡长子,也是世袭千户,别说袁融正值壮年,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千户,又能如何?在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千户。   洪武七年(1393)有都司十七、行都司三、留守都司一,内外卫三百二十九,独立千户所六十五。   永乐后增为都司二十一、留守司二,内外卫四百九十三,千户所三百五十九,全国千户加起来两千多。   世袭千户的关键就是世袭,想要在卫所系统里升迁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卫所是固定军分区。   归德卫的防区就是归德府,区区一州八县之地。   归德卫只能在归德府本地出现恶劣情况,才会出动,哪怕一府之隔的徐州,或者开封出现民变,如果没有五军都督府、兵部以及都司的调令,归德卫一兵一卒都不能调动。   千户是正五品,按说不算小了。   可是这年头武官在文官面前自动矮三级,连个县令都能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说白了,真正的芝麻官不是县令,而是千户。至于百户、总旗这些,连芝麻官都不算。   同样是五品,一个知府连正三品卫指挥使都可以随手捏死。   就连戚少保戚继光也是一样,他是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没有张居正提携,他什么都不是。哪怕他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但是在张居正去世之后,戚继光被给事中张鼎思弹劾,最终被贬到广东。   随后,给事中张希皋再次弹劾戚继光,戚继光因此遭到罢免,回乡后郁郁而终。   然而,都给事中秩正七品,左右都给事中秩从七品。   两个七品给中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了从一品的戚少保。   后台?   袁良还真没有,他的父亲袁融的后台和关系,仅仅到了从三品指挥同知这一级。   指挥同知在卫所还有一定的话语权,在朝廷,在北京,指挥同知只能算个屁。   突然,袁良的脑袋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左良玉。   崇祯元年,宁远卫发生兵变,巡抚毕自肃自杀而死,左良玉官任辽东车右营都司,这个车右营是相当军分区,左良玉是正四品武官,他因为此事丢了官职。   随后,左良玉拜在侯恂门下,从此开始平步青云。   侯恂正是商丘人,算起来也是袁良的同乡。   走侯恂的门路?   这个念头在袁良脑袋中仅仅闪现一下,就被他毫不犹豫抛弃了,如果像左良玉一样菊花残,满腚伤,他宁愿去死。   没有后台,就无法在明末崭露头角,也无法训练强军,也无法扶大厦之将既,力挽狂澜之既倒。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就在袁良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突然想来后世的一句谚语:“关系不够钱来凑!”   具体出处袁良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却是人际关系处事的大学问。   当初袁良进国企时候,正是国企转型的困难时候,大量职工下岗,就业异常困难。   袁良前一世的父亲袁克文只是一个普通职工,想让原谅进国企也没有资格,至少需要处级以上干部才有安置指标。   袁克文就拿着八千块的积蓄,找人从香港买了一索尼相机,拿着这个索尼相机,袁良成功获得进国企的指标。   袁良是现在没有关系,可关键是行贿在大明太正常不过了,当然,文官清流看不上他这样的武人军户,不过却可以走宦官的门路。   虽然魏忠贤倒台以后,宦官势力大不如从前。   可是,像高起潜、曹化淳包括陪着崇祯皇帝上吊的秉笔太监王承恩。   他们都非常有权势,特别是王承恩,频施毒计干掉了对手周延儒,要知道周延儒可是内阁首辅,天子之下明正言顺的第一人。   太监,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任何职业都遵循二八定律,级别越高,权力越大,收入也就越高。   有品阶太监的俸禄,只相当于同品阶官员的十分之一,至于普通太监俸禄少得可怜。   能混到刘瑾、魏忠贤那个地步,自有大把人争着抢着往你口袋里塞钱,级别低一点的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捞点好处。   袁良并不歧视太监,也不仇视太监,与太监结为盟友,也他唯一的出路。   太监喜欢钱,而且喜欢很多钱,只要有钱,他就可以打通宦官的门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想到这里,袁良顿时明白怎么做了。   一说到大明亡国,网络上的观点是五花八门。   什么崇祯骚操作,小冰河寒冷干燥、流民起义、瘟疫、官僚经济、东林党祸国殃民,万历天启之积弊日久,满洲鞑子、大小汉奸带路党……   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很多人都没有提及,那就是军备废弛。   如果是开国时期的明军,什么俺答汗,什么也先,什么建州女真,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谁敢炸毛,分分钟灭掉。   如果大明王朝有一支可以外镇诸藩,内压不臣的铁血强军,大明王朝的问题会减轻太多。   至于说,财政破产问题。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美国,美国的债务总规模已经超过22。5万亿美元(2019),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借钱,不然美国的财政收入就会出现敷不入出的情况。   但是,美国拥有世界第一强军,世界各界各国,对美国政府有信心,美国政府几乎每秒钟都要向外界借钱,才能维持住美国的财政收支平衡。   美国亡国了吗?   出问题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并没有。   大明缺的就是军队,就是无敌的铁血强军。    卷一 第005章提前布局   第005章提前布局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袁良并没有钱。   袁融并没有给袁良钱,只给了他七万多亩地。不是说袁融不给袁良钱,而是袁府也没有太多现钱。   袁府其实就像一个后世的公司,固定资产有的是,光田地就二十三多万亩,按照这个时代的地价,价值将近三百万两,如果算上店铺和宅院,总资产超过四百万两。   问题是,无论田地和宅院,都不好变现。   虽然其他大家族的家产也是数十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家产的大家族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兼并土地的方式,基本上不会花钱买,都是采取不光彩的手段强取豪夺。   在后世卖房卖地属于正常的理财行为,然而这个时代,卖地却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   除非破落户,或者说日子过不下去,一般人家都不会卖地的。   袁良虽然不怕顶着败家子或者崽卖爷田不心疼的骂名卖地,可,关键是,没有人愿意买。   袁良手中七万余亩,按照这个时代的市价,相当于八十多万两银子,能够拿出如此多现钱的家族,归德府肯定是没有的。   就算拥有一百万银子,当个米虫是足够了,不过,要训练招募一支军队,训练成强军。   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训练军队可是吞金大户,别说一百万两,就算三百万两又能支持多久呢?   所以,袁良必须寻找一个稳固的财源,不仅可以打通与宦官的关系,获得朝廷的支持和扶持,同时也可以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突然,袁良的目光落在书架的底层,这是一块长约两尺有余,宽约一尺多黄褐色的东西。   袁良走过去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块条形铁矿石。   一般人或许不认识什么是铁矿石,对于袁良来说并不算难。在后世,他是一名国企高级工,而且大学学的就是冶金。   袁良想起来了,这是他从永城无意间捡的,以为是天外飞铁,被他收为珍宝,事实上,这只是一块最普通的铁矿石。   两世为人的袁良,自然清楚知道归德府是一块宝地。特别是永城,在后世不仅仅是全国经济百强县,更是一座资源城市。   永城是全国六大无烟煤基地之一,钢铁、磁铁、高岭土(瓷器)资源也非常丰富。   钢铁在后世并不算什么宝贵的东西,非常廉价。然而,在大明这个时代,钢铁可是稀缺的战略资源。   永城的钢铁资源放在全国真不显眼,拥有三千多万吨的资源储量,当初在五八年建了一座产能五十万吨的钢厂,不过也早已为保护环境限制性关停。   如果袁良去开采铁矿和煤矿,不仅仅对袁家财力有一个巨大的提升,最关键的是,袁良可以赚到钱,可以打通宦官的门路,获得朝廷的支持,也可以用这笔钱训练一支铁血强军,无论是打造铠甲,火枪,或者火炮,这都需要钱,大量的钱。   天下劲旅戚家军就是以矿工为主体,袁良也可以学习戚继光,以开采永城铁矿的矿工为军队主体,以铁矿营利养军。   永城铁矿储量虽然不多,只有三千多万吨,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价值,却不亚于一座银山。   当然,要开采钢铁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这需要袁融和整个袁府的支持。   就这样,袁良抱着这一块足足四五十斤重的铁矿石迫不及待的来到袁府暖阁,求见袁融。   虽然刚刚三月底,天气却异常闷热。   袁融躺在软榻上,有两名丫鬟打着扇子的丫鬟退下。   袁长顺进入暖阁,轻声道:“老爷,大少爷来了!”   袁融摆摆手,两名丫鬟轻轻退下。   袁融的目光落在袁良手中。   “爹,你看看这个东西?”   袁融眯起眼睛盯着这块铁矿石:“这是铁?”   袁良点点头道:“而且是极好的铁矿石,这是我在永城无意间捡到的,我寻思着,那附近,肯定有巨大的铁矿!”   “铁矿,你没骗我?”   袁融的眼睛明亮起来,任何一座铁矿,都是一座聚宝盆。   明朝在初期的时候,承袭元朝官制制度,后来因为铁器太多,多达年产量一千八百多万斤,库太多就关停了部分铁矿。到了永乐年间,铁矿开始允许私营,到了嘉靖朝,铁税可以用白银抵交,而此时,民营铁矿已经全面超过了官营。   “良儿,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我准备买些孤儿,养上几年,细心教导,他们将来无依无靠,只能依靠咱们袁家!”   袁良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带着他们一边寻找铁矿,一些经营田庄,以田庄做掩护,慢慢发展!”   “此事要从长计议!”   袁融到底是精通世故,袁家在归德府也做不到只手遮天,只能勉强算地方豪强,距离真正的门阀家族,还有遥远的距离。   一旦过早泄露这个铁矿,只会便宜别人,给别人做嫁衣。   袁良点点头道:“爹说的是,这事,我需要带几个会勘矿的工匠,先去勘察一下,找到铁矿的具体位置。先把这个铁矿周边的地买下来!”   袁融对铁矿非常重视,眼下天气越来越旱,收成越来越少,但是税越加越重,老百姓苦不堪言。   民间如同干柴,如同遇到一点火星,就是民乱之灾。   归德卫的情况袁融非常清楚,在同等人数下,连土匪都打不过,如果遇到成千数万的乱民,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前千户的武备松弛,必须尽快恢复。   袁家需要铁,因为有铁就可以打造武装和铠甲,再不济打造铁铧犁也比木犁好用。   现在民间缺铁如同缺血,只有有铁,就等于有了钱。袁家若有拥有一座铁矿,家族实力可以成倍增加。   袁融对于铁矿的事情非常重视,连续三天秘密准备着,大量的人手和物资向永城方向调拨。   永城毕竟属于归德府辖下,也算是袁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之内。袁家在永城有大小三个田庄,共计五万四千余亩地,最大的田庄自然是戚庄。   在袁良陪同甘莺莺归宁(回门)归来之后的第二天,袁良吃过早饭,就辞别甘莺莺,带着袁大勇等三十几名家丁,前往永城。   商丘县距离永城其实并不远,只有二百里左右,在后世最多一个半小时车程。然而在大明朝,袁良乘坐马车,带着家丁、仆从足足走了两天,特别是马车的颠簸,让袁良颠得感觉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在永城县的袁记货栈停下,袁良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袁良谢绝了永城袁家事管袁福的热情招待,让人准备一桶热水,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   这一夜袁良睡得非常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恶梦。   他梦到自己遇到一个小镇,整个小镇都在冒烟,镇子里死尸枕藉,男女老幼都有,一些妇女的衣服被剥光了,的身躯上到处都是牙印和抓痕,甚至皮鞭抽出来的血痕,很难想象她们临死前遭到了何等可怕的虐待。   这一幕幕让袁良血脉贲张,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去,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来了。   清醒过来的袁良知道,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梦。而是未来的一个时空缩影。   吃过早餐,袁良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永城,和记忆里号称豫东小上海的永城完全不一样,永城县给袁良第一印象就是穷,真的很穷,大多都是些低矮的泥坯房,墙壁千疮百孔,只能用麦秸杆塞着。   偶尔有几幢宅子,却是青砖碧瓦,十分气派,贫富差距之大,令他惊愕。   街道上的行人罕至,整个县城毫无生机可言。   袁良叹了口气道:“大勇,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发!”   三十多辆装满了干粮,肉干、盐巴还有帐篷的大车,缓缓驶离袁记货栈,袁良登上马车,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他希望用这种方式可以减震。   永城县县城南城的官道,其实就是隋朝时期的永济渠大堤,沿着这条相对还算平整的官道,一路走向东南方向。   原本袁良非常有信心的找到铁矿,非常可惜,现实给了他当头一盆冷水。   永城是典型的河流冲积平原,而且没有原来的国道、省道以及铁路等地标建筑,就连县城也并非后世的县城。   连续五六天寻找下来,根本就一无所获。   在这个时候,不仅袁良急了,就连跟着袁良探矿的工匠们也感觉失望起来。   等等,袁良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想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   大王庄铁矿在历史上被物探十一局发现,还属于意外情况,物探局十一局在航空测磁的时候,发现永城境内有八个磁场异常区,大致推断有磁铁矿,然后针对异常区域进行钻井勘察,最终发现大王庄铁矿。   大王庄铁矿东西矿脉都有磁铁伴生矿,找到磁场异常,他也可以找到磁铁。   正巧袁良携带的给养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就返回永城县,既要补充给养,也要寻找磁铁或者罗盘。   在车队刚刚抵达永城县城的时候,马车停下来了,袁良有些奇怪:“怎么不走了!” 卷一 第006章不学曹操?   第006章不学曹操?   “前面出了点小事!”   袁良顺着袁大勇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凶恶汉子,正在围殴一名身材不足五尺的少年。   这名少年一身青色道袍,在几名打手的围殴之下,异常狼狈。   几名打手拳拳到肉,招招见血,打得那名孩子血肉模糊,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天生的哑巴,还是比较硬气,咬着牙硬抗着拳打脚踢,却一声不吭。   袁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成年人殴打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孩子,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住手!”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打手,扭头望着袁良方向。   袁良刚刚从袁记货栈出来,他看着袁良拥有三十多辆大车,还带着三十多名护卫,知道袁良的身份,非富既贵。   他倒没有像无脑小说里的反派角色一样,张嘴就骂,而是淡淡一笑,躬身施礼:“好叫公子知晓,这烂货抢我们戴记酒楼点了二十多道菜,却要白吃,该不该揍!”   直到此时,袁良这才看清,那名挨打的少年并不是真正的少年,只是身材矮小而已。   他看上去只相当于十三四岁的少年一样高,只不过看着面相,应该不下三十岁,满脸褶子,还带着山羊胡子。   戴记酒楼是归德府的百年老店,以北宋仁宗时期御厨戴季良的子孙所经营,是归德府顶级酒楼,请客吃饭去戴记也会倍有面子,当然价格不怎么亲民。   袁良知道在戴记点二十多道菜,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关键是一个人明显吃不了那么多,这就是典型的吃霸王餐。   袁良摆摆手:“杀人偿命,欠债花钱,天经地义,你们戴记怎么做,不管我的事,劳烦让让,我们回去!”   络腮胡子挥挥手,几名打手拖着那个侏儒朝着小巷子走去。   那名侏儒朝着袁良喊道:“公子救命!”   袁良也不是滥好人,像这样的贱痞子,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就在袁良的马车重新启程的时候,那名侏儒朝着袁良大叫:“袁公子,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袁良微微一愣,他朝袁大勇摆摆手。   那名侏儒性命攸关的问题,其实在袁良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原本不想管这破事,不过,在那名侏儒对袁良有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袁良朝络腮胡子道:“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欠你们多少钱?”   “回禀公子十二两银子!”   袁良朝袁大勇使个眼色,袁大勇吩咐车队赶紧启程,毕竟他的时间是宝贵的。   袁大勇有些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现两锭银子,扔给那名络腮胡子,几名打手指着小侏儒,骂骂咧咧长扬而去。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那名侏儒满脸堆笑:“当然知道,不过嘛……”   袁良知道侏儒想要好处,不过,袁良也不在乎。   那三千多万吨钢矿放在后世不值钱,然而在大明朝,这个铁矿太值钱了,一斤铁是两百文,一吨就是四百两银子,一万吨就是四百万两。   如果袁良一年开采十万吨钢铁出来,每年就可以获利至少两三千万两银子,别说买通宦官,练兵的钱也有了。   “你想要什么多少钱?”   那侏儒笑了笑:“金山银山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宋某想在公子身边混口饭吃!”   “这个不难!”   袁良笑道:“只要你能找到本公子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每年一千两银子!”   侏儒眼中闪烁着一抹精光。   袁良带着这名侏儒,并且吩咐袁大勇暗中盯着他,别让他跑掉了。回到袁记货栈的时候,袁福袁福走到袁良身边。   虽然说袁良不认识这名侏儒,袁福作为袁记货栈的总管,对于永城地面上的牛鬼蛇神都是了若指掌。   他在袁良耳边说道:“大少爷,此人叫宋康年,也叫宋献策,是一个坑蒙拐骗的破落户!”   等等。   袁良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是宋献策?”   袁福有些奇怪,这个宋献策这么有名?名声都传到商丘县了?   袁良脑袋中马上就冒出个历史名人,宋献策,李自成的大顺国开国大军师,宋献策就是永城人,而且长得极为丑陋矮小,样貌,籍贯,还有姓名都对得上号。   这可是大明王朝的掘墓人之一,自己想要扶明保明,怎么可能放过李自成头号心腹。   袁良眼上闪烁着凌厉的杀气,要说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袁良还真过意不去。毕竟,他还做不到视生命如草芥。   可是面对宋献策,他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作为土生土长的河南人,对于李自成和明末叛军,没有半分好感。   李自成三屠河南,杀死河南人至少三百万人以上,赤地千里,白骨露野,特别是商丘大屠杀,宋献策功不可没。   只要没有宋献策,至少要少死无数人。   不过,袁良最终还是息了这个念头。   相比杀死宋献策,他更愿意得到那个铁矿。   在袁记货栈休息一晚,补充了食物和干粮,袁良带着三十几名护卫,二十多名勘察铁矿的工匠,再次出发。   只不过,让袁良意外的是,宋献策作为向导并没有带着他向东南方向寻找,而是一路向东北方向。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错了?   袁良感觉有些不可能,后世的铁矿详细地址他非常清楚,只是现在并没有后世的那种行政建制。   在宋献策的带领下,袁良等人走了足足一天,行走了六十多里,来到永城县城的东北方向的山城集。   山城集,就是后世芒山镇,芒砀山是永城,也是归德府境内唯一的石质山。   来到山城集的时候,袁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宋献策恐怕没安好心。   作为大顺国开国第一大军师,绝对浪得虚名之辈,袁良并没有因为他只有四尺有余的身高而轻视他。   宋献策并没有直接赶往山城集,而是绕过山城集东南,进入芒砀山的一座小山沟。   袁良心中的这种不安更加强烈起来,他悄悄吩咐袁大勇:“注意戒备,如果他有异动!”   袁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天色越来越暗,袁大勇命家丁提着灯笼,所有的大车上插着火把,三十几辆大车,如同一条火龙,非常显眼。   宋献策似乎非常熟悉芒砀山,他穿过乱石堆,保安山南边的一条小山沟里。   袁良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宋献策别有所图,他们已经进入了一条兵家之中的死地,只要两头一堵,他们根本就没有地方跑。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对方人数少,没有把握吃掉他们这拥有三十多名护卫的队伍。   宋献策一手提着一个灯笼,一手拿着一根棍子,他用棍子拨开一团生长得非常茂盛的灌木丛,指着黝黑的山洞:“我们到了!”   袁良上前一看,山洞用石头封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不过,上面却长满了藓苔,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这里。   宋献策指着山洞道:“公子所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袁良皱起眉头,他感觉这座山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良久,他终于恍然大悟。   这条不出名的小山就是保安山,也是梁孝武王刘武的陵墓,在后世已经被改建为旅游景区。   袁良有些愤怒的瞪着宋献策:“你什么意思?”   “这里有公子要的东西啊!”   宋献策指着这条山谷道:“这里是汉梁孝王刘武,以及其八代子孙的陵墓,里面埋藏了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事实上,不用宋献策介绍,袁良也知道,在后世梁孝王陵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光西汉早期的“半两钱”就多达二百二十五万余枚,戈、矛、刀、剑,戟等兵器两千多件,陶俑四十件、车二十乘,珍贵文物两万余件。   袁良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学习曹操盗墓呢?   这里面的文物太多,多得连袁良都不敢动,因为这些文物,对于袁良而言,价值不大。   明朝的货币银子,陵墓里其实不多,莫约六千两,黄金也很少、数量最多的汉半两铜钱,不过也不能直接使用,而是需要融化之后,铸造成明朝铜钱才能用。   关键的问题是,明朝铜钱不值钱,明初铸大钱“大中通宝”四文就可以换一钱银子。   以后的皇帝铸造的铜钱按官方规定是七文折银一分,七十文才折银一钱。而民间盗铸的劣钱甚至要三四十文至六七十文才能兑换一分银子(即三四百文至六七百文才能换一钱银子)。   这样以来,二百二十五万枚半两铜钱,重铸之后,可以获得五百万枚左右的铜钱,哪怕以一千文兑换一两白银,也只能兑换五千两银子。   如果袁良考虑造反,盗墓也就盗了,可关键是他是准备扶保大明,在大明体制内混下去。   这可是重罪,一旦走漏了风声,袁良的仕途之路就全完了。   “这事太损阴德,袁某不屑为之!”   说到这里,袁良准备下令众人离开的时候,一声非常突兀的尖啸声响起。   袁良不假思索,全手搂住宋献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喉咙,把他当成肉盾。   几名家丁呛啷一声拔出柳叶刀,将袁良保护起来。 卷一 第007章忠诚与背叛   第007章忠诚与背叛   “咻咻咻……”   “熄灭火把!”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袁良就下令灭掉火把和灯笼。   在黑夜里,他们打着火把,就是敌人的靶子。虽然袁良不是军人,但是他在影视剧里看得多了。   袁良的反应倒是不慢,可关键是袁良身边不仅仅有训练有素的家丁,还有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工匠。   一名年过三旬的勘察铁矿的工匠中射中了脖子,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救不活了。   袁良哪里还想不明白,宋献策引他们进入了一埋伏圈,他朝着身边的几名家丁使了一个眼色,   几名家丁会意,其中一名家丁拿着一个麻袋,朝着宋献策头上一套,不由分说,将他装进麻袋里。   然后,系紧口袋,随手丢在马车上。   宋献策惶恐的大叫:“救命啊,来人啊!”   “叫魂啊!”   一名家丁拿着着刀鞘的柳叶刀朝宋献策的脑袋上砸上。   “砰砰砰……   连续拍打几下,宋献策安静了下来。   袁府家丁反应非常快速,他们没有慌张,而是利用大车,快速构建一道防线,并且及时熄灭了火把和灯笼。   失去了射击目标,这些暗处隐匿的敌人也没有继续浪费箭矢。   袁良望着袁大勇道:“找到敌人了吗?”   “找到了,就在咱们对面的山坡上的树林中。”   袁大勇道:“他们有数不多,最多不会超过十五个人,只有六张猎弓!”   “兄弟们怎么样?”   “死了一个,伤了两个,还好,问题不大!”   那些工匠在家丁的指使下,开始将大车连起来,形成一道小小的车城,六张弓也彻底停止了射击。   袁良被弄得灰头土脸,他愤愤道:“我不管他们是谁,今天一个也不要放过,杀死一名敌人赏银五两,伤了袁府给十两汤药费,死了给二十两烧埋银子!”   袁府家丁兵的待遇不错,每个月有一两银子,而且冬夏两套衣服,包吃包住,很多人都想进袁府当家丁。   虽然袁府的家丁兵的待遇不错,仅仅是不错而已,他们累死累活每个月只能拿到一两银子,现在宰掉一个敌人就可以获得五两银子。   众家丁眼睛里露出红光,脑袋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袁良看着周边的家丁兵士气可用,就吩咐道:“袁大勇你带几个人从左边,我带人……”   不等袁良说完,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家丁徐三道:“大少爷,我去吧!”   袁良没有纠结,他并非不死之身,一旦中箭也会受伤,中刀也会流血。他可不想逞匹夫之勇。   袁良将家丁分成六组,每组四人或者五人。袁大勇和徐三各带一个组,从左右向树林包抄过去。   其他的家丁们他们拿着从大车上卸下来的盾牌,这种圆形小盾顶在肩膀上,护住要害,开始向山坡上冲去。   由于夜色的关系,袁良也看不清楚具体交战情况,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撕杀声,刀剑撞击的金鸣声,以及惨叫声。   莫约一刻钟功夫,袁大勇出现在袁良面前。   “大少爷,幸不辱命!”   袁大勇一挥手,一名家丁拖着一名奄奄一息的汉子,扔在袁良面前。   其他家丁点亮火把。   袁良这才看清,这是一名如同铁塔般的大汉,现在已经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那名黑大个怒视着袁良。   “兄弟们有没有伤亡?”   众家丁听着袁良不关心战果如何,先问众家丁有没有伤亡,他们也是一阵感动,谁不想跟着一个有人情味的主人呢。   袁大勇摇摇头:“徐三肩膀上挨了一刀,六子被这个黑大个用铁锤砸断了胳膊,其他人倒无大碍,我们砍了死了十三个,活捉了一个!”   “徐三,六子每人赏人十两,其他按斩首论赏,所有人赏银二两,加肉半斤!”   众家丁欢呼起来。   工匠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做饭的做饭,挖坑的挖坑,开始处理现场。   袁良让家丁把宋献策放出来,那些敌人被脱得赤条条的,摆在一起,十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甚是壮观。   袁良望着宋献策冷笑道:“宋献策,你很失望吧!”   宋献策一脸苦笑道:“袁公子,他们这些人……宋某并不认识!”   “你猜我相信吗?”   袁良盯着宋献策的眼睛。   宋献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缓缓道:“袁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宋某?”   就在这时,两名家丁抬起一具尸体,仿佛扔一根木头一样,把这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扔进大坑里,接着,其他家丁也抬着其他尸体,很快十三具尸体都被扔在大坑里。   这些工匠们拿着铁锨,开始埋坑。   袁良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置宋献策,看到工匠们开始掩埋尸体,袁良心中一动,不如埋了?   想到这里,袁良望着宋献策道:“你设了这么一个局,让我非常遗憾,原本我打算聘宋先生在袁某身边拾遗补缺,奈何……埋了吧!”   家丁对于执行袁良的命令非常迅速,在袁良的声音刚刚落下,宋献策就被踢下大坑中,随即泥土就开始埋土。   几名家丁拿着铁锹,正在铲土,往他身上埋。   袁良看也不看宋献策,他在苦恼,如何才能找到铁矿。   就在这时,宋献策已经被埋到了腰部,他呼吸困难,满身泥土:“慢,公子,献策今日被迫投靠公子,若日后反悔,公子不怕?”   袁良笑了笑:“我若是怕先生反悔,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今天早上你应该听到了动静,袁记货栈的大掌柜袁福,带着十几个人,天不亮就离开了袁记货栈,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你……”   宋献策迸射出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袁良。   袁良似乎不畏惧与宋献策对视,宋献策他为李自成出谋划策,精通兵法和人心之术,不过,他并非毫无感情之人。宋献策因为是侏儒,又长像极丑无比,被亲生父母抛弃。   后来,他的嫂嫂宋秦氏抚养宋献策长大成人。可以说,宋秦氏是宋献策唯一的弱肋。   宋献策非常愤怒,可是愤怒又能如何?   放在整个天下,袁良的身份和权势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却可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答不答应效忠袁良?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这不仅仅关系着自己的生死,还有大嫂宋秦氏以及两个侄子的性命。   “你要我如何助你?”   “保我全家无忧!”   “只是这样?”   “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个狗屁的豪言壮语!”   宋献策眯起眼睛,冷眼望着袁良:“令尊袁千户长袖善舞,豪阔一方,公子这是杞人忧天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袁良盯着宋献策道:“先生莫欺我,若说先生看不出这天下时局那是鬼话!”   在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宋献策游历各地,自然能看出大明积弊重重,已经日暮西山了。   袁良朝身边的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家丁拿起铁锹,开始铲土。   宋献策急道:“还是那句话,公子如何能确定,我日后不会报复公子?今日公子胁迫,求宋某保全家人。他日说不定,宋某会翻过来报复,令公子一家满门皆死呢。”   “哈哈!……你是寒士,我是武人,在这个世道,皆无你我容身之地!我本想与先生,相互扶助,成就一番大事。”   袁良笑了笑道:“你的大嫂年方三十又七,你的两个小侄最小的才八岁,大的不过十五,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若先生报复袁某,袁某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全家,一定比我更惨。”   宋献策咬咬牙,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身子一扭,从土坑里钻出来,朝着袁良拜倒:“主公在上,受献策一拜!” “以后,你和他们一样,叫我少爷吧!”   袁良上前扶起宋献策。   袁良对自己人向来不会吝啬,随着宋献策的投靠,他马上安排人烧热水,准备给宋献策沐浴。   经过一个时辰的忙碌,晚饭已经做好,众家丁和工匠获得加餐,饭菜算不上丰盛,不过面饼和麦饭管够,每个家丁获得半斤肉干,就连普通工匠也获得一碗肉汤。   虽然在袁良看来,这些饭菜非常普通,可是对于众家丁和工匠们而言,简直就是奢侈呀,一个个狼吞虎咽,恨不得连碗一起塞进肚子去!   袁大勇来到袁良身边:“大少爷,你相信这个小矮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良其实非常清楚,所谓的忠诚,其实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任何人都知道抢劫来钱最快,关键的问题是,承受不了抢劫的代价。   “对了,大少爷!”   袁大勇悄悄打开一个破布包裹,里面露出十几两碎银子,还有几百文铜钱。   “大少爷,这是我们在尸体上找到的!”   十几两银子,袁良还真没有放在眼中:“拿去给弟兄们分了!”   银子是可以分了,关键是还有缴获的三把雁翎刀,一柄大环刀,四只长枪,六张猎弓,这比十几两银子贵重多了。   宋献策沐浴完毕,换了一件新的长衫,不过由于他的身材矮小,哪怕最小的长衫,依旧大得离谱。   作为袁良的谋士,宋献策的待遇是不错的,不仅仅分到一顶独立的帐篷,还分到两名贴身护卫。   宋献策当然明白贴身护卫其实是对他的监视,也是袁良对他不信任的体现。宋献策不喜欢这种感觉,宋献策的长相,注定让他与做官无缘,他的出身,也让他难以在仕途上走下去。   他觉得与其让袁良不信任,不如像袁良所说的那样,跟着他成就一番大业。 卷一 第008章马车房车   第008章马车房车   袁良带着家丁和众人在保安山下休息一夜,天亮之后,就离开了保安山,按照袁良的记忆,越过沱河,沿着向西寻找。   到了第二天中午,袁良带着众人抵达沱河南西岸一个叫白庄的小村。小村人口不多,只有十几户人家。   宋献策已经想通了,袁良给他的待遇不错,年俸一千两银子,并且承诺将来在商丘县给他一座宅子,安排他的嫂子和侄子去商丘城享福。   一千两银子的年薪,这可是一个天价。在明朝请师爷,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宋献策也想证明自己值这个价钱,就向袁良问道:“公子在找铁?”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知道,前两天你们谈论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要找铁!”   宋献策笑道:“其实我真知道,沿着这里往西大约三里,那里肯定有铁!”   袁良袁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带着众工匠朝着宋献策所说的地方,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河沟道:“在这里,往下挖!”   与此同时,家丁们也开始行动,他们把大车围成一座小型的车城,开始安营扎寨。   工匠们的工作热情很高,像袁良这样的东家,每顿饭不限量供应,不仅仅有咸菜,还有肉汤,这样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经过二十多名工匠的辛苦劳动,到了晚上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工匠将锄头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今天白干了!”   然而,随着锄头砸在一块黑石的泥土上,火星四射。   周围的工匠们顿时大喜,他们急忙七手八脚上前,终于挖到一块石头,用水洗干净,露出褐色的铁矿石。   “公子,找到了!”   领头的工匠急忙拿着铁矿石去寻找袁良。   这名老工匠经验非常丰富,这里的铁矿品位相当高,绝对可以提炼出好铁。   “终于找到了!”   袁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好,继续深挖,今天晚上加餐,咱们吃白面馒头,管够!”   众工匠听到这话,士气更高。他们已经了解到了袁良的为人,袁良出手极为大方,只要能完成他的任务,好处多多。   接着往下挖,终于发现大量的铁矿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深坑也越来越大,众工匠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当天晚上,袁良准备休息的时候,袁福带着一名仆从,来到袁良的营地。   “袁福见过大少爷。”   袁良看到袁福过来,非常兴奋:“袁福,你来得正好,这块地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家的,咱们先买下来!”   袁福的目光有些奇怪。   袁良有些不解:“怎么,这块地咱们不能买?”   “不用买了!”袁福苦笑不得的说道:“从白河沟这里开始一直向西,向北,到大戚庄,四万五千亩地,全部都是大少爷的!”   袁良这才明白,这块地其实不是袁府的,而是袁良亡母留下来的遗产,属于袁良个人的私产。   袁良最初还头疼如何买下这么一块地呢,毕竟明朝的田产可不便宜,除非再过七八年,天下大乱,田地才会便宜下来。   吃过晚饭之后,众工匠终于发现这不是零散的铁矿石,而是一整条的矿脉。   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确定了这个铁矿的大致范围,这个铁矿脉长约二十五六里,宽约七八里,位于地表以下,四到五米的位置,个别位置埋藏深度在七到十米左右。   三千万吨的储存量,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座聚宝盆。   非常可惜,这三千万吨铁矿只有三分之一稍多一点在袁良名下,其他都在别人地里。   这点袁良并没有声张,为了掩人耳目,就让袁大勇继续带着工匠,假装修建瓷窑。   永城很多土壤都是高岭土,是烧制瓷器的主要原料,打造瓷窑,并不会引起人们注定。当然,勘察工匠则是在袁大勇的指挥下,继续勘察。   袁良则是骑着马,在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与宋献策一起快速返回商丘县。   袁良的骑术还算不错,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终于抵达袁府。   袁良甚至连甘莺莺的面都没有见,直接去面见袁融。   袁融原来对于袁良发现铁矿的事情其实还存在疑虑,毕竟永城是平原,一直以农耕为主,如果说袁良打造一座瓷窑,永城有的是高岭土。   关键是铁……   这可不是寻常之物。   “果真找到了铁矿?你感觉那个铁矿有多大?”   “多大还不好说,一百万斤应该少不了!”   袁良害怕吓倒袁融,故意把储量少说了太多。   袁融赞叹道:“良儿最初跟我说的时候,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良儿可真是我袁家的麒麟儿!”   袁融望着袁长顺道:“良儿,我袁家之前也没有开采过铁矿,是否要去找一些铁匠师傅过来?”   袁良想了想道:“其实开采铁矿并不困难,经过破碎,筛选,然后进行冶炼,只是……我想千户所应该有会炼钢的师傅吧,这个铁矿要先期投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袁融诧异的望着袁良:“良儿你也懂采矿?”   “开采铁矿最困难的就是破碎铁矿石!”   冶炼毕竟是袁良的专业,两世为人,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冶炼。相对而言,铁矿石比花岗岩更硬,在古代条件下,破碎比较困难,毕竟没有破碎机可以使用。   袁良想了想就介绍道:“要开采铁,首先要建造工棚,给工匠们建造住所,可供数千上万人吃饭的食堂,同时铁容易生锈,所以,必须建造大型仓库,存放钢坯,还有,炼钢炉,焦炭还要选矿……”   袁良说了半天,反而把袁融说得更加迷糊。   袁长顺笑了笑道:“大少爷,这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把地买下来!”   “这个铁矿在咱们在西辛庄的田庄园上,咱们家那个田庄只有一万三千三百亩,可整个矿脉,占地多达五万余亩。不过,好在这块田都是劣田,代价不是太高!”   袁融点点头,他望着袁良画出的地形图,指着地图望着袁长顺:“这些地都是谁家的?”   袁长顺想了想道:“不是一家的,有张家的地,也有练抚台家的地,还有很多百姓的地。”   袁融叹了口气:“这样吧,练抚台不是一直想要商丘县的田地吗?你去把咱们家的三千亩水田,与练抚台家的地置换一下!”   袁长顺点点头。   袁融道:“长顺,你负责去准备,至于人手,既然千户所那边有靠谱的师傅,可以先用着,然后让把我们袁家其他的子弟安插一部分过去,另外一部分可以从家族里的其他奴婢来挑选。记住,要选那等质朴可靠的人。”   袁长顺躬身而退。   袁融现在也是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袁家拥有这么一座铁矿,短短时间内就会让势力再上升一个台阶。   可是,他也非常担忧。袁家在归德府只能算一个豪强,别看拥有的田地不少可是与真正的豪门相比,还不值一提。   在归德府,袁融之上还有指挥同知,也有指挥使。哪怕是指挥使刘进贤,在归德府也不能做到一言九鼎,可以制约他的人太多了。   知府、知县这些文官。   最关键的是,这个铁矿就是一块大肥肉,一旦出现,盯着的人肯定不少。   袁融开始头疼起来:“这块肥肉,不一定能吃到嘴里!”   “这个……”   袁良自然明白袁融的所指,他想了想道:“我倒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哦!”   袁融心中一喜:“你有什么计划?”   “咱们袁家在朝中要有靠山。”   袁良斟酌了一下词语道:“现在咱们袁家就相当一个孩童抱着一块金砖,窥视金砖的人太多,如果咱们和宫里的公公搭上线,保准没有人敢伸手!”   “可,关键是,咱们袁家没有宫里的关系!”   袁良道:“那就用钱,咱们出干股,保准有人愿意罩着袁家。”   袁良原本计划就是寻找一个宦官作为靠山,内援,现在正好一事不劳二主,用铁矿的股份,结成利益同盟。   袁良知道的宦官不多,像曹化淳、高起潜包括王承恩等,他可以先去京师,慢慢找机会。   袁融想了想道:“袁福这些走南闯北,见识广,让他跟着你一起去京师!”   袁良点点头道:“听从爹爹安排!”   ……   “你要去京师?”   “嗯,去京师办点事,如果顺利一个月就回来……”   不等袁良说完,甘莺莺就幽怨的说道:“别骗我,一个月你都到不了京师!”   甘莺莺成婚之后,她就发现她相当不自由,她不能像原来一样,想出去就出去,想去玩就去玩。   而整个袁府,她也没有比较熟悉的人,幸好袁怜儿这个小姑子跟她住一个院里,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倒也可以玩在一起。   袁良就去了永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这段时间可把甘莺莺郁闷坏了。   袁良当然明白甘莺莺的意思:“你想去京师?”   “相公可以带我去?”   “想去就去吧!”   袁良想了想道:“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去!”   经过永城之旅,袁良对这个时代的马车那是痛心疾首。当初他没有时间改装马车,现在去京师自然不能这么将就。   历时半个多月,经过他亲自指点的马车终于打造完毕。   当然,袁良也没有打造惊世骇俗的四轮马车,而是像普通马车一样的两轮马车。主要是这个时代糟糕的道路,四轮马车虽然载重量更大,然而对道路的要求也更高。 而两轮马车对道路的要求则不是那么严格。   采取手工的方式,打造两片钢板,制作成桥式减震装置,车轴也采取相对技术难度更低的滚动轴承,这样以来,马车运行阻力更小,也更轻便。   虽然是双轮马车,不过这辆马车却比普通马车更长更宽,准确的说,这是一辆马车房车。   马车中间是一个卡座区域,将卡座拼起来就是一张宽五尺有余长约八尺有的大床,马车后面是一个小型的独立卫生间,前面则是一个小小的茶水室。   望着自己的马车,袁良兴奋的大笑起来:“我也是有车一族了!” 卷一 第009章计划之外 第009章计划之外 坦率的说,这辆马车房车其实华而不实。 别看拥有卫生间和茶水室,面对糟糕的路况以及糟糕的减震装置,想要煮茶,除非把马车停下来。 这辆马车的功能,对于袁良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这次北上进京师,随扈男仆加上护卫家丁,不下百人。 如果这一百人还能让袁良睡在马车里,那么袁福感觉自己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袁福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可以让袁良每天有舒服的房间睡觉,有可口的饭菜可食。这辆马车的真正意义,其实就是一件玩具。 面对这辆崭新的马车,袁良却是非常喜欢。他让袁大勇找了府里最好的车把式周福驾驭这辆马车。 马车这个东西并不是稀罕玩意,关键是袁良这辆马车实在是太高大了,比寻常马车大了足足一倍多,关键是两匹拉着却跑得非常轻便。 袁良坐着这辆马车房车,很快就吸引了商丘县很多百姓和士绅的围观。这辆其貌不扬的马车,简直比后世的玛莎拉蒂还要拉风。 “妹婿等等!” 就在袁良乘坐着这辆马车招摇过市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阵叫喊。 袁良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其实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位破锣嗓子就是他的大舅哥甘安国。 袁良让老周停下马车,甘安国跳下马,围着马车上下打量起来,他足足盯着这辆马车看了足足一柱香时间,这才挤出一抹笑容:“妹婿,你这马车不赖啊!” 袁良听懂了甘安国话里的意思,这是让袁良送给他一辆马车。 就像你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袁良虽然听懂了甘安国的话,他却假装没懂。 “那当然了,这辆马车这可是我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打造的,花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马车,我也喜欢!” 甘安国寻思着袁良肯定没有听懂他的话,于是,他就厚着脸皮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一些。 “哎!” 袁良露出为难的样子:“大哥,喜欢那太好了。” 甘安国摆摆手:“我怎么好意思占你的便宜……” 不等甘安国说完,袁良一脸为难的道:“可是莺莺她……” 甘安国心中一紧:“莺莺怎么了?” “莺莺她要开一个马车工坊,专门打造这种马车,大哥若是喜欢,算你成本价!” “多少钱?” “成本价一百两银子!” 甘安国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一百两银子虽然不算什么大数目,可关键是甘家与袁家不一样,袁家富裕,而甘延年却不善经营。别看甘延年官当得比袁融大,可是甘家的财产十个捆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袁家。 甘安国一脸郁闷,他真怕甘莺莺向他撒泼,看样子又要肉疼一阵子了。 “这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甘安国急忙骑着马,快步离开。 袁良望着甘安国的背影,一脸冷笑。 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袁良在街道转了足足大半天,真正快要天黑的时候,这才返回袁府。 然而,刚刚进入袁府。 宋献策就站在门口等着袁良。 宋献策脸上带着惶急:“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袁良就明显感觉到宋献策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事?” “我……” 宋献策其实被迫投靠袁良,他其实并乐意。然而,问题是,袁良把他的大嫂宋刘氏带到商丘。并且在商丘县城南划了一块小宅子,这套宅子并不算奢华,只有五间主屋,四间配房,还有一个两分地的院子,里面家具却一应俱全。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袁良还给宋刘氏三十亩地,不是佃户租种,而是把地契直接给了宋刘氏。 虽然这三十亩地对于袁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关键是,宋刘氏为了让宋献策读书,已经卖光了祖上传下来的地,拿到地契以后宋刘氏哭成了泪人。 现在宋刘氏感激袁良的恩德,就告诉宋献策一定要对得起袁家。 宋献策点头道:“大少爷,前一阵子在保安山杀了袁老七的人,他一定不会罢休!” “袁老七?” 袁良有些奇怪,他不是明史专家,好像记得明末叛军中有袁宗第这么一号人,至于袁老七,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听过。 宋献策道:“这个袁老七不是归德府人,他是卫辉府人,听说在老家犯了事,在天启七年冬天,带着几十部众来到毫州,去年被毫州田家所败,逃至永城,以发丘为业!” “原来是一个盗墓贼!” 袁良根本就没有把袁老七放在心上,他有些不以为然的道:“毫州田家他不敢惹,难道敢惹我们袁家不成?” “大少爷有所不知!” 宋献策苦笑道:“一个月前,袁老七带着人潜入毫州,将田家满门一百余口,屠了一个干净,只是消息暂时没有传到商丘这边……” 袁良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袁家家大业大,反而防不胜防。 袁良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让人给袁福稍个信,让他注意一下袁老七,他要是老老实实还好,如若不然……” 袁府虽然在归德府内不算一流顶级豪门,但是绝对不一个不入流的贼寇可以招惹的。 “可是……” 宋献策知道袁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不等宋献策说完,袁良笑了笑道:“宋先生,这件事不劳你费心了,你准备一下,咱们一起去京师!” 事实上,袁良却是没有把这个所谓的袁老七放在心上,毫州田家是大户不假,也有几十号家丁,只要是抽冷子,还真能让袁老七占到便宜。 可是,袁府不像田家。 袁府整个府邸都是城堡式建筑,最关键是的袁家的家丁兵,这些家丁兵比卫所军户强多了。 只要袁老七敢伸手,绝对占不到便宜。 袁良回去东跨院的时候,就看到袁怜儿与甘莺莺正在收拾东西,虽然这只是一次两千里的旅程,在这个时代,简直是搬家一样。 甘莺莺光换洗的衣服就收拾了六大箱子,都是那种四尺见方的大箱子,还各种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甚至连吃饭的碗筷,喝水的茶杯,包括被褥之类,估计没有十几辆大车根本就装不下来。 袁良笑道:“至于嘛,不就是去一趟京师,顺利的话,来回也就一个多月。”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出过归德府。我要在京师多待一段时间。” “好,好好!” 袁良理解甘莺莺的心情,她就像后世的一个初中生,从来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外面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遍体鳞伤,由两名仆从架着向袁良走来。他一看到袁良,急忙连滚带爬:“大少爷,出事了!” 袁良皱起眉头:“慢慢说!” “老爷,老爷出事了!” 袁良阴沉着脸:“怎么回事!” “老爷今天晚上在回城的时候,遇到路上有一辆坏掉的马车,堵住了路,我们都没有防备,没曾想那辆马车上有几名刀手……” 商丘城和其他城池不一样,别的城池最多城外有一条护城河。然而,商丘城却是护城湖,整个城池就是一座湖心岛,出路只有四条湖堤路。 这四条湖堤湖并不宽,只能并行两辆马车。 袁良突然想起宋献策所说的袁老七,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大变:“来人,备马!!” 卷一 第010章杀光他们 第010章杀光他们 “等等!” 甘莺莺走到袁良身边:“相公,先别急,打听清楚了再去也不迟!” 袁良点点头,袁融是大明朝廷里正五品千户官,无论是被挟持或者暗杀,这都形同造反。 至少,在归德府范围内,没有人敢这么做。 况且,湖堤路是由归德卫禁中卫防守,而甘莺莺的父亲就是负责南城指挥佥事,如果袁融出了事,甘延年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袁良缓缓冷静下来,望着这名满身血污的家丁道:“你说老爷被挟持了?” 那名满身血污的家丁点点头:“对,对方十几个人,都是硬茬子……” 袁良的目光落在那名家丁身上,袁良有些奇怪。 袁融身边的亲随或家丁,袁良就算不认识,至少也会感觉面熟。 然而这名满身血污的家丁,袁良对他毫无任何印象。他身上虽然穿的是制式是袁府家丁的服装。 不过作为袁府的武装家丁,他们袖口上却绣着一道或数道不等的暗红色条纹,起初袁良也不知道这些暗红色条纹有任何含义,不过袁大勇的袖口上只有三条,而袁长顺身上却有七条。 事实上,家丁服饰的细微不同,也代表着地位和月例的不同。袁大勇的三条纹,代表着袁大勇祖孙三代都是袁家的家丁。袁融身边的家丁最次也是两条,而这名家丁却一条也没有。 袁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起眉头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名家丁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张了张嘴:“大少爷,我是袁小七!” “袁小七?” 袁良说实话,还真不知道府里有没有一个家丁叫袁小七,当然,两世为人的袁良还是有他的甄别办法。 “啊,你就是袁小七?我记得你在永城跟着袁福袁管事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一阵子刚刚调回来。” 袁良不动声色,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家丁是一个假冒的。他上前一步,挡在甘莺莺身前,万一这名家丁暴起发难,挟持甘莺莺他反而会投鼠忌器。 袁良上前接近那名家丁,那名家丁将见得机会来了,悄悄摸出匕首,随即一个侧踹腿,将那名满身血污的家丁踢倒在地上。 那两名架着这名满身血污的家丁,也掏出短刀,一个向袁良扑来,一人向甘莺莺扑去。 原本站在房间娇滴滴的小红和小绿突然动了,她们二人像雌豹一样敏捷,直接将这三名冒牌家丁扑倒,然后,随后擒住胳膊,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袁良望着这三名冒牌家丁笑道:“你的胆子不小!” 看到自己被识破了,特别是那名袁小七倒也光棍,他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伤重爬不起来,还是因为认命了。 袁小七冷笑道:“我袁小七今天认栽了,要杀要刮……”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十几名家丁闻讯而来。 袁良略作沉思指着身边的家丁道:“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他有多少人,老巢在哪。” 打蛇不死,反被蛇伤的例子太多。 袁良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大家子,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细心,恐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其实,这些人的计划原本没有毛病。 趁着花灯初上,视线不清,特别是他们三个人身上都非常狼狈,身上穿的是袁府家丁服饰,来到府门口就大呼小叫,门房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就是袁府的家丁,根本就没有怀疑,直接让他们进来。只是他们不清楚袁府家丁服饰上的细节,否则还真让他成功了。 宋献策赶紧跑过来:“大少爷,他们是袁老七的人?” “不清楚!”袁良点点头:“好险,差点着了他的道。” 宋献策朝袁良拱拱手:“大少爷,我去看看!” 袁良点点头。 时间不长,宋献策拿着一份笔录走过来:“都撂了,他们就是袁老七的人,这个袁老七真名叫袁时中……” “袁时中?” 袁良顿时愣住了,袁老七他没有任何印象,可是袁时中他却有印象。崇祯十三年,袁时中聚众数万,率饥民造反。十一月率众万余攻打开州(今濮阳县城),杀死州同知郗之。次年,同刘玉尺、朱成矩进入开封、商丘地区,活跃于豫东南、皖北,号称小袁营。崇祯十五年,因被明军追打,与李自成合营,为攻打开封前锋。不久突然拔营出走,欲归顺朝廷,徘徊于归、毫间,动摇不定,为李自成所忌。崇祯十六年四月,为李自成部下李过所杀。 原来,袁时中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就开始从事打家劫舍的勾当。 这次袁时中嫉恨袁良杀了他们十五个盗墓贼,其中还包括他的三当家。为了平息众怒,袁时中亲自率领十七个人来了商丘,分别居住在城南城隍庙。 袁良想也没想道:“事不宜迟……” 宋献策道:“这个袁时中狡猾如狐,恐怕早已派人盯着袁府,如果袁府有家丁出动,恐怕会被他知晓,所以……” 袁府毕竟是军户出身,并不是所有家丁都集中的袁府。像袁府位于城南的南梨园以及各大庄园中都有家丁。 袁良想了想就让人找来袁长顺。 当袁长顺得知这个情况后,他朝着袁良拱拱手:“大少爷,此事交给老奴,老奴保证不放跑一个人!” 袁长顺不是袁良,袁良第一反应就是动用家丁,然而,袁长顺却选择动用商丘城的城狐社鼠。 这些城狐社鼠,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黑社会小混混。 这些城狐社鼠的战斗力就是渣渣,欺负普通百姓还行,当然,让他们跟悍匪拼命,他们只能会送人头。 不过,城狐社鼠有城狐社鼠的渠道,让他们打听消息,找个人这类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才是专业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袁府后院进来四辆马车。 袁长顺站在门口,为首的汉子满脸恭维:“顺爷,这里面都是你们要找的人!” 袁良得知消息的时候,袁时中等人已经在地窖里了,他们明显被重点照顾过,人人都是血肉模糊。 袁长顺望着袁良道:“大少爷,事情已经弄明白了,他们还有一众喽喽,老巢就是永城山城集訾寨。” “那还等什么,我们袁家立足归德府数十年,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鸡犬不留!” 袁融醉醺醺的来到袁良身后,望着袁长顺道:“长顺啊,你去一趟吧!” 袁长顺躬身而退。 袁良道:“爹,我去吧,让我也见见血!” 袁融打着酒嗝:“行啊,让袁福从戚庄调人过去。” 袁良乘坐着他的那辆马车,连夜出发。当然,明朝还有宵禁,不过对于官宦人家来说,宵禁就是聋子的耳朵。 袁良率领二十几名家丁,经过一天紧急奔弛,终于在翌日的中午时分抵达永城,袁良早已让人提前通知袁福以及袁大勇,两路人马汇合之后,莫约二余百人。 袁良走下马车,望着众人道:“知道让你们过来做什么吗?” 众人沉默着,他们远比归德卫的卫所军户更彪悍。 “十年了,十年了!”袁良望着众人道:“我们袁府在归德府已经有十年没有人上门找茬了,现在有人踢场子,你们说怎么办?” 这些家丁,或者庄户都是依靠袁家吃饭的。袁府虽然富裕,但是对自己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别的地主收租子都是三成四成,甚至五成。但是袁府的田租向来都是每亩两斗,遇到灾荒年间,也会酌情减免。 面对这样的主家,佃户是非常拥护的。袁家的田有很多,其实不是买的,而是很多人家投效的。 “杀光他们!” “对,就是杀光他们!”袁良望着众人道:“今天,我要让他们知道,袁家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