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袁金年四十六年一月初七。 凌晨时,现下天还没有大亮,因着正入寒冬的原由,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连以往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早起摆摊的商贩也都还没有出来,约莫着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天气实在太冷,凌府站岗的护卫也都躲在门口搭建的小茅屋里,围在火堆旁,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睛时不时往外撇两眼。 “不是说今天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吗?怎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动静呢?”护卫甲不解地说着。 “这你还不明白吗?大小姐根本就不受宠,要不然老爷夫人肯定老早就大张旗鼓了。 ”护卫乙加了一把柴火放进火堆,对自己同伴的话表示不以为然。 护卫甲撇撇嘴,“怎么我进凌府都已经两年的光景了,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大小姐?”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吧,岂是我们这小小的侍卫就能随便见到的。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护卫抱了一大堆柴火,推门而进,嘴里还说着略显嘲讽的话。 “要我说,你们呀,都太孤陋寡闻了。 ”这个时候护卫乙故作神秘地笑一笑,他的这个举动立即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好奇,只见他们直接搬过一把椅子,紧紧地靠近护卫乙,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求知欲。 “大小姐是庶出。 ” “庶出?” “没错。 大小姐的生母是老爷还未成亲时,一次外出游玩结识的,本也只是一个打渔女,奈何有着惊为天人的长相,所以老爷一眼就相中了,带回了府中,给了一个侍妾的身份。 本来也相安无事。 可是四年之后,也不知为何,一夜,那位侍妾住的院子着了大火,等火扑灭以后,侍妾就不见了。 后来老爷大怒,认为是侍妾放的火,故意逃离他,所以他一气之下,就把年仅四岁的大小姐放在了乡下去放养。 前段时间皇上下旨,沐王到了适婚年纪,所以要为他纳妃,而王妃的人选,就从凌府出。 虽说靖王是皇上唯一的弟弟,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傻子,老爷夫人怎么忍心将小姐嫁之于他?所以便想起了被他们抛弃了十一年的大小姐。 ” 护卫乙说的清楚,其他二人也听的明白。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蕊儿小姐都能时常出来晃悠,却始终没有见过大小姐。 ”护卫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都说侯门深似海,看来是真的。 老爷夫人可真下得了狠心,让大小姐嫁给一个傻王。 ”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咱们心知肚明就好,可不敢出去乱说啊。 ” 八卦够了,护卫乙赶紧给这件事打上了一个句号。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火光偶尔跳动一下。 晨曦园,离裳居。 “小姐,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出嫁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丫鬟叶汀在凌梓渲的身边来回转悠,满脸的焦急。 反观凌梓渲,依旧自得自乐地喝着茶,“汀儿,这已经是你第一十三次说这句话了。 ”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是在提醒你啊。 小姐,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出嫁啊。 ”叶汀一边说着自己知道,一边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听得凌梓渲无奈地扶着额头。 “小姐,吃点东西吧。 ” 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破旧的木门响起了一阵咯吱声,顿时有冷风从外面窜进屋内。 叶瑾赶紧将门关好,然后端着托盘走向凌梓渲。 “先放着吧,我还不饿,过会吃吧。 ” 叶瑾点点头,然后将托盘里装着的食物放在火炉的边上,以此来保温。 “叶瑾啊叶瑾,小姐马上就出嫁了,再有两三个时辰,小姐就要出嫁了。 ”叶汀见叶瑾忙好事情之后,就赶紧抓着她的手,来回摇晃。 于是叶瑾也摆出和凌梓渲同样的表情。 “够了叶汀,莫要在胡闹了。 ”凌梓渲终于下命令了,语气生硬,听的叶汀赶紧松开抓着叶瑾的手,退到一边,低着头。 “交代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子那边已经传过去消息了,我已经告知他们这几日会与他们断了联系,等事情稳定下来之后,会通知他们。 ”叶瑾回答道。 叶汀也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油布纸,递给凌梓渲,“小姐,这是我这两日侦测到的沐王府和汴京整体上的地形,我将它们画下来了,你看看。 ” 凌梓渲接过地图,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便将它放在了左手边的一个木匣子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快到寅时。 ” “居然已经快到寅时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叶瑾,去将我的嫁衣那出来吧。 ” 叶瑾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柜子旁,拿出一套鲜红的嫁衣。 天还没有亮,屋外漆黑一片,屋子里点着蜡烛,透过蜡烛折射出来的光影看着有点朦胧。 房间不是很大,家具没有摆放多少,所以蜡烛也点的少。 凌梓渲接过叶瑾递过来的嫁衣,双手抚摸着上面的每一寸纹理,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只是房间太暗,她的笑容幅度又太小,所以叶瑾和叶汀并没有看到。 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愿那自己的人生大事来做交换。 虽然没有害怕与担忧与,可是到底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嫁过一次,就已经为人妇了,况且所嫁之人,还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一个傻子。 想起父亲母亲,还有家人的劝导,凌梓渲又再一次地下定了决心。 她不会后悔。 “瑾儿,替我穿上嫁衣吧。 ”说完,凌梓渲就起身站了起来。 叶汀与叶瑾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走到她身边,将嫁衣打开,替她穿上。 凌梓渲站在镜子前,看着古铜色的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感觉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只见身上正红色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裙子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发髻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斜插着一朵牡丹花。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细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腰下不盈一握。 好一个绝美的新娘。 凌梓渲呆了下,铜镜里的自己花容月貌,犹如出淤泥而不染。 虽然知道自己的外貌很好,可是此刻看着如此美艳的自己,她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女人都是爱美的,凌梓渲也不例外。 “小姐,你好美。 ”叶瑾看着凌梓渲这幅模样,由衷地赞叹到。 凌梓渲却娇红着脸,害羞地笑了一下。 “小姐,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你最合适不过了。 ”竹青看着惊为天人的柯珈沫,激动地说着。 凌梓渲和叶瑾皆是一副不可思议。 叶汀不喜欢读书,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此刻听她这么说,凌梓渲当即来了兴致。 “哦,是吗?我的小汀儿居然会用书中的句子来形容小姐了。 说来听听吧。 ”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叶汀听着凌梓渲不相信的语气,自信满满地说着。 叶瑾闻言无奈地摇摇头。 “我当真以为你能真的看书,看来是我想多了。 明明是北方有佳人好吗?” 叶汀撇撇嘴:“叶瑾你只会死读书,读死书。 书中说的是北方没错,可是小姐是南方人啊,我们现在在南方!我当然应该说南方有佳人。 哼。 ”叶汀孩子气地轻哼一声,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一直知道小姐很漂亮,可是没想到小姐美到这个地步。 ” 凌梓渲低声笑笑。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天亮了,我就要出嫁了,就要,嫁为人妇了。 ”认真地盯着蜡烛,凌梓渲悠悠的开口,不难听出语气里面蕴含的丝丝无奈。 “小姐,叶汀知道你其实也不想嫁,老爷夫人,还有公子,都那么反对你用这种方式来换药引,你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呢。 ”叶瑾替凌梓渲整整衣衫,不解地问道。 凌梓渲没有回答。 “傻叶瑾,这你都不知道,小姐来牟远国是要替夫人寻找药引呢。 ”叶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冲着叶瑾说道。 凌梓渲闻言缓缓一笑,“若只是单纯的寻找药引,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费点精力便可。 我此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这件事,只能是非我不可。 ” 叶汀和叶瑾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们小姐我向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反而那种危险的,充满挑战的生活更适合我。 也许前路坎坷,我也不知道究竟会遇到什么事。 尽管如此,你们也愿意一直跟着我吗?”凌梓渲左右手分别拉着叶瑾叶汀,一脸真挚地说道。 “当然,我们可是小姐的人,肯定要一直陪着小姐呀。 ”叶汀与叶瑾说道。 正文 第二章 “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 跟小姐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们早就变得跟小姐的脾性差不多了,所以小姐所说的那种生活,对我们来说,也是很有吸引力呢。 ”叶瑾也说道。 凌梓渲听的一阵感动。 正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骚动,有点像是脚步声。 凌梓渲与叶瑾叶汀,三人的武功底子都不差,所以都听到了这由远及近的声音正在慢慢向他们靠近。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全身都防备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叶汀说道,然后不等凌梓渲发话,就跑了出去。 凌梓渲是不担心的,她知道现在这个时辰能来这个地方的,必定是凌府的那些个“主子”,毕竟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小姐,是凌府的老爷和夫人来了。 ”一转眼的功夫,出去窥探的叶汀就跑回了屋里。 凌梓渲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我说叶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那疯疯癫癫的毛病呢?”叶瑾皱着眉头,然后起身去将叶汀没有关好的门关紧。 “我哪有疯疯癫癫,只是在替小姐紧张啊。 而且我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汀撇撇嘴,极其委屈地说。 凌梓渲看着斗嘴的叶汀与叶瑾,但笑不语。 谈笑间,脚步声就已经停留在屋外了。 “叩……叩……叩………”木门发出三声叩击声,屋内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就被随手打开,寒风随即便涌入屋内。 来的大抵有六七个人,除了凌府的老爷和夫人,剩余的便都是几个老妈子。 想想凌老爷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被一群老妈子簇拥着的场面,就觉得好笑。 凌梓渲住的房间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挤进了这么多人,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不知爹爹和娘亲现在来到渲儿这里,所为何事?”虽然很不待见眼前的这几个人,凌梓渲还是摆出了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懂装不懂地问道。 南宫宁扬起嘴角冷笑一声,“原本是想来看看渲儿准备的怎么样,可还需要我们的帮助,毕竟这嫁“女儿”,多少还是得上点心的,但是没想到渲儿这么着急,连嫁衣都自己穿上了。 ” 凌梓渲闻言在心里冷笑,你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娘亲说笑了,既然是渲儿自己的事,总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您说对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南宫宁无心恋战,冷冷地说道,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位于她左后方的老妈子,那老妈子了然地点点头,立即朝外面走去。 “渲儿,你看,可还需要些什么?尽管提出来,为父为你准备。 ”看着凌梓渲与自己昔日深爱的女子神似的面容,凌于七的语气怎么也生硬不起来,甚至带了点淡淡的温柔。 直听得南宫宁咬牙切齿。 “这样就够了。 ”凌梓渲看也不看凌于七一眼,淡淡地说道。 霎时间,凌于七的心底划过一丝浅显的哀愁。 “看这架势,约摸着姐姐早就想嫁给沐王了,自然会自己准备好出嫁的行头,哪里还用得着爹爹和娘亲担心呢?”凌梓渲的话音刚落,凌于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话头就被人抢了过去。 凌梓渲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粉红色绸缎裙的女子站在南宫宁的身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美则美矣,只是美得过于庸俗,太过平常。 这是凌梓渲对这个女子的第一印象。 凌家蕊。 凌于七与南宫宁唯一的女儿。 “妹妹说笑了。 ”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凌梓渲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 所以连话都不愿与她多说。 “我这哪里是说笑呢?虽然是痴傻了一点,可是也毕竟是个王爷不是?而且沐王还是皇上唯一的弟弟呢,姐姐嫁过去就是身份尊贵的沐王妃了呢。 你说是吗,姐姐?” “既然靖王身份如此尊贵,为何妹妹不嫁呢?”凌梓渲冷冷地反问,语气间满是嘲讽。 ”你……哼!“凌家蕊见自己取笑凌梓渲不成,还反被她捉弄,顿时恼羞成怒,姣好的面容也因此涨的通红。 看着她这幅滑稽的模样,叶汀与叶瑾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今日是渲儿的成亲之日,对咱们凌府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自家姊妹,不要闹得乌烟瘴气,这成何体统!”凌于七柯帧戚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凌梓渲和凌家蕊的对话,冷着一张脸,一家之主的风范尽显。 可是凌梓渲和凌家蕊都不买他的账。 凌梓渲自小便在外面长大,对于凌于七可没有感情可言,更遑论对他感到畏惧。 凌家蕊一看就是被凌于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所以对于凌于七的严肃她也不觉得害怕,但是也没有去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所以撇撇嘴便不再说话。 凌于七似乎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风范,所以嘴角终于挂起了一丝微笑。 “渲儿啊,你看,你今年也已经一十五岁了,也到了适婚年龄,该要说门亲事。 可是为父一直担心你嫁的不好,,好在前不久皇上下旨,要从咱们凌府出一适龄女子,嫁与沐王做王妃。 这不,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找回来,这门亲事便说与你。 ”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父亲呢?” 凌梓渲冷不丁地出声,这让凌于七有一点不知所措。 “说什么谢谢呢?你到底也是我的女儿,替女儿找一门好亲事,本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做的,若是再邀功,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对吧?”终于调整过来的凌于七抹去了那一抹假惺惺的笑容,语气里带了一丝威胁的成分在。 凌梓渲冷笑一声。 “得了吧,何必将话说的那么动听?将我在外放养十一年,从来没有对我嘘寒问暖过。 现在皇上的圣旨下来了,你们不好抗旨,又不想就这么白白地将与沐王联姻的机会给放走,这便才想到我。 自己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又是博学多才,嫁给一个痴傻王爷,完全说不过去。 各方利益权衡之下,觉得我这个凌府名义上的大小姐是最合适不过的,这才将我寻回,以凌府的名义嫁出,你们不但成为了皇亲国戚,还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分析的对不对,凌老爷,凌夫人?” “你……简直就是逆子,不知好歹!我凌于七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听到这席话,凌于七可是气的不轻。 虽然凌梓渲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真的是变了味道,这无异于狠狠地打他的老脸。 凌梓渲听着笑的更加夸张。 本来还想着这一个时辰会很难打发,但是没想到现在有了送上门来的乐趣,若是不好好取乐一番,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耗费精力与他们浪费口舌。 “听渲儿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们为你着想,你不懂得感激就算了,何必要诽谤我们呢?”南宫宁说的一脸的痛心疾首,任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在为南宫宁惋惜。 “是啊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不是在伤父母的心吗?”说着,凌家蕊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倒是和南宫宁交相呼应。 凌梓渲看着眼前这三个明显做戏的人,不禁冷笑。 她自小放养在外面,早就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实在没办法看着如此矫揉造作的人。 她强忍下心里的反胃,还是耐着性子说:“凌老爷,凌夫人,凌小姐,你们实在没必要把事情闹到这个份上。 我方才也说了,这次的婚事,我们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们也大可不必把好人的帽子使劲地往你们头上扣,之于我,没意思。 倒是显出了你们斤斤计较处处算计的本性。 何必呢?” “若你母亲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有多伤心啊。 渲儿,你怎么就不能温婉一点呢,就像你母亲那个样子?”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女儿,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凌梓渲的外表其实并不是十分像她的母亲,可是毕竟是亲生的,举手投足间也会有一种明显的神似。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正以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怨恨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此刻说的话,并没有像南宫宁和凌家蕊一样有冷嘲热讽的成分在。 当初晚娘出事以后,他一直在自责。 虽然他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但是他没有办法去揭穿她,因为他需要她南宫家族的庇护。 说白了,官宦人家,绝大多数是以利字当头,情爱不过是调和剂。 可是他当初也是爱惨了晚娘,所以才会在他出事以后将柯珈沫送出柯府,他怕她会如她的母亲一样遭人暗算。 可是十一年的时光,足以磨灭很多东西,包括他凌于七对柯珈沫并不深厚的父爱。 “够了!你没有资格提我母亲。 她当日是如何离世的,我想你们之间不会没有人不知道,现在又何必来扮演假好人?若你心里真的有她,凌于七,你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听闻凌于七的一番话,凌梓渲再也忍耐不住了。 当出南宫宁是如何对待他们母女的,她可永远也不会忘记。 可是凌于七没有想到,他断然是误会了南宫宁。 因为当日的火,是凌梓渲的亲生父亲,魏俞弗为了救晚娘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亲自设计的逃离凌府的戏码。 可是凌梓渲还是记恨南宫宁,若不是他们,母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也是她来牟远国的另一个目的,让南宫宁也尝尝那种烧心灼肺之痛! 正文 第三章 凌于七当然不会知道凌梓渲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轻叹一声,然后说:“也罢,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无需多言。 我看时辰也快到了,渲儿,你准备准备吧,估计沐王的迎亲队伍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 ” 说着,凌于七便带着一群人欲往外走。 “慢着!”凌于七的右脚还没有踏出门槛,凌梓渲就叫住了他,“我等会,是要从正门出去吗?” 这一个问题可是问住了凌于七和南宫宁。 按照牟远国的习俗,庶女出嫁并不能从正门走,可是毕竟凌梓渲要嫁的是身份显赫的沐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况且这还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所以凌于七一下子犯了难。 若是让她从正门走,这并不符合牟远国的规矩,可是若是不让,就意味这蔑视皇权。 “姐姐莫要多想,这正门从来只有嫡子嫡女婚假时可以出入,姐姐虽是长女,可是你的地位,比庶女还要低上一分,毕竟你的生母,只是一个侍妾,连妾都不算!”凌家蕊总算是用自己的出生扳回了一局。 凌梓渲的身份地位,可从来不会影响到她。 凌梓渲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依旧紧紧地盯着凌于七。 “蕊儿闭嘴。 这种话岂是你能乱说的?虽然渲儿是庶出的女儿,身份不及你尊贵,可这毕竟也是皇上赐婚。 莫要胡言乱语。 ”凌于七训斥了凌家蕊几句,然后换了一种口气:“渲儿放心,既然如此,为父必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 “老爷,这……”南宫宁依旧不死心。 凌于七深深地看了凌梓渲一眼,她的双眸可以让他依稀看见自己昔日最心爱的人的影子。 “我嫁女儿,断然不能让人小瞧,况且是嫁给沐王!”这句话凌于七说的抑扬顿挫。 “什么话都不必再说,渲儿只管出嫁就行。 我等会儿会派方嬷嬷过来陪着你。 ”说完便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临走时,凌家蕊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凌梓渲一眼,连南宫宁都撇了一眼凌梓渲,那一眼,可谓是意味深长。 房间又只剩下凌梓渲和叶汀叶瑾三个人。 “小姐,你怎么能跟他们吵起来呢?不是说好的在这最后的时刻要好好相处吗?”他们一走,叶瑾就赶紧闻着凌梓渲。 “傻叶瑾,那南宫宁和凌家蕊都对小姐说那样的话了,他们那么过分,我们又何必忍让?”叶汀说道。 “可是现在就将关系闹僵,总归是不好的。 ”叶瑾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汀儿说的没错,我们何须忍让?还是瑾儿你觉得,以本小姐我的能力,还当真需要他们的帮助不成?”凌梓渲笑着说。 叶瑾随即释然。 “倒是我考虑地不周到。 ” 凌梓渲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说:“等事情差不多稳定下来以后,我就该实行我的复仇计划了。 ” 叶汀闻言皱着眉头:“复仇计划?小姐,为什么我们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 叶汀与叶瑾相视无语。 “南宫宁身后支撑她的,是整个南宫家族。 在牟远国,南宫家族的势力可比皇上小不了多少。 若是能平定南宫家族,这更方便我们实行计划,不是吗?” “果然还是小姐计谋多,啊……”叶汀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被凌梓渲狠狠地打了一下。 “你是在说本小姐工于心计吗?” “天地可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揉着脑袋上冒出来的小包,叶汀双眼朦胧地表达着自己的衷心。 看着叶汀委屈的模样,凌梓渲就一阵好心情,起身向屋外走去。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们啊……”叶汀和叶瑾在后面大喊,随即追着凌梓渲出去。 还没走出去,就被迎面而来的方嬷嬷装了个满怀。 “嬷嬷!”看见方嬷嬷,凌梓渲一阵激动。 起初凌于七说道方嬷嬷的时候,她还没有多想,却没有想到这所谓的方嬷嬷,就是昔日还在凌府时,最照顾她的人。 “嬷嬷,怎么是你?”说着,便拉着方嬷嬷进屋。 “老奴被老爷派来服饰小姐出嫁。 ”方嬷嬷恭敬地说。 可就是这恭敬又疏离的语气,让凌梓渲心里一阵难过。 “嬷嬷怎的这般疏离?我是小渲儿啊,嬷嬷最喜欢的小渲儿。 ” 方嬷嬷闻言,终于笑了一笑,她伸出满是皱纹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凌梓渲的脸颊。 “十一年未见,小姐出落地越发动人了。 ” 凌梓渲听完一下抱住方嬷嬷,“嬷嬷,其实渲儿真的很想你。 ” “一眨眼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我这个老婆子还能再见到小姐真的是我的运气。 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可否答应?” 毫无意外,凌梓渲并不是一个墨守陈规的女子。 她不懂得温柔,不会去讨好别人,可是对于对她好的人,她也是用心爱着的。 “嬷嬷莫要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我有能力一定办到。 ”凌梓渲对方嬷嬷的敬爱之前可以由此可见。 她对她的父亲都没有用敬称,可是却称呼方嬷嬷“您”。 “我想给小姐梳头。 这女子出嫁啊,如果长辈能给其梳头,会有很好的寓意,夫人现在不在了,所以我想把这份你本该可以有的福气给你。 ” 凌梓渲闻言更加感动了,她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方嬷嬷便拆开了叶汀精心给她梳的发髻,“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 说着说着方嬷嬷就湿了眼眶,凌梓渲也深深地感动。 “小姐,沐王的迎亲队伍来了。 ”喜娘突然喊到。 凌梓渲与方嬷嬷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估摸着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就有陌生声音在门外喊道:“天到地出……”闻言方嬷嬷的手一抖,用力的攥了攥之后才起身,旁边喜娘笑着将房门打开,道:“地起天候……” 凌于七配给凌梓渲的接亲队伍此刻也到了。 隔着屏风听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有人喊道:“时辰到了,咱们新郎官要接新娘子咯。 ” 喜娘堵在门口道:“去去去……天再高,也得让人吃饭。 请新郎官在外侯着,咱们家姑娘正在用餐呢,吃饱了才好上轿,也好与您天长地久一生有不是吗?”嫁娘刚说完,院里就传来几个少年“哦哦”的起哄声。 哄闹中一排身量相仿的小丫头,端着用银碗盛放的各色小吃,排列入门,这些小吃都是方嬷嬷连夜制做的。 喜娘从丫头手中端过一碗小吃道:“请方嬷嬷喂小姐吃长久面”。 方嬷嬷接过那碗面。 看着碗中那漂浮在清汤中,两根缠绕不止的面条,用银筷细细挑起其中一根,小心翼翼地喂柯珈沫吃下,生怕那面沾去了唇上的胭脂。 吃碗面以后,方嬷嬷接过竹文递过来的红盖头,盖上了凌梓渲的目光,也盖住了别人窥视她的目光。 “我的小姐,出了凌府的大门,进了沐王府,你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但愿你能一切安好,平安喜乐。 ”仅仅只是这句话,惹得凌梓渲流下了她珍贵的眼泪。 对的,再过一会,她就为人新妇了。 娘亲,女儿就要出嫁了,你可安好?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方嬷嬷就牵着凌梓渲的手踏出了闺房。 叶汀和叶瑾一左一右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看见她们出来,只听喜娘一声:“新郎先行。 ”就知那个所谓的沐王已经近在咫尺,可惜红盖头过于厚实,凌梓渲没有办法去偷窥一眼。 虽然都说沐王痴傻,疯疯癫癫,可是此刻他也出奇地安静。 沐王牟俞泽走凌梓渲身旁,代替方嬷嬷的位置,接过红色长绸的一边,随着凌梓渲的脚步缓缓前进。 凌梓渲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 不急不促。 随着鼓乐声的接近,在众人搀扶下来到正殿。 凌老爷和凌夫人高坐。 凌梓渲走过去,接过凌老爷和凌夫人赠送地一把银筷。 才有司仪高喊:“拜过双亲,新娘上轿……” 火红的花轿,红色是幸福的色彩,大红彩绸的轿帏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 高五尽许,阁四尺许,深达八尺,最大的可乘坐六人。 轿箱两壁栏槛都雕镂金花,刻以人物神仙。 坐在贴有“吉星高照”的八抬大轿上,忍住掀起盖头偷偷观望的念头,倾听着轿子两边,作为“送客”的方嬷嬷与凌家管家,不停地向路人道谢声一路上四周围观的人群,不停的哄抢着时不时撒出的大把铜钱,在道路两边是维持秩序的城主府侍卫,防止人群出现混乱,人群传来不绝于耳的叫好声 迎亲队伍从柯府出来,一路鞭炮齐鸣,鼓乐齐吹的朝青州城出发。 进城门,接受城墙上所有侍卫的敬礼,城内所有商铺鸣响鞭炮以示庆祝。 来到靖王府正门前,鼓乐停止,鞭炮停放,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听远远传来喊声道:“吉时到,大开四方门,迎新人入府……” 喊声落下,接踵而来的鼓乐声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人群开始沸腾不已,而铺天盖地撒出地铜钱更是让气氛升上另一个顶峰。 正文 第四章 踢轿门、踏瓦片,接过牟聿泽递上的红绸,由他引领,踩着红地毡走过无数的台阶,迈过沐王府高过人膝的门槛,来到正殿前。 已经被镶金嵌玉、珠光灿灿的华丽凤冠压个半死的凌梓渲,咬牙拜过堂后,随着司仪一声:“送入洞房……”才被送进喜房内,又一番撒五谷之礼后,终于得以坐上喜床,开始了枯燥地“坐时辰”。 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牟聿泽不明就里,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 “沐王爷,今日可是您成婚的大喜日子,有没有什么想对我们大家伙说的?”说话的这个人是礼部侍郎的长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却偏偏笑的极其猥琐。 牟聿泽不知所措。 身后的奇澜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王爷,您就招呼各位宾客吃饱喝足就好。 ” 牟聿泽了然地点点头,“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大家吃好,喝好。 ” “吃好,喝好?”人群中传来不确定的声音,迷惑地重复了一遍。 牟聿泽听完挠挠后脑勺,嘿嘿傻笑:“那就喝好,吃好。 ” “果然是傻王。 ”有人嘲讽地说道。 “既然王爷下了命令,那我们就好吃好喝!”人群里爆出一个声音,于是众人皆哄笑着聚在一起喝酒。 牟聿泽手中拿着酒盅,在人群中来回晃悠,穿梭,偶尔遇见有人敬酒,他便傻乎乎地陪人喝上两口。 不多时,原本白白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绯色。 奇澜在身后紧紧跟着,看见牟聿泽的身体东摇西晃,于是赶紧将他扶正。 “王爷,您少喝点酒,等会可还是要与王妃洞房呢。 ”奇澜在牟聿泽的耳边小声提醒着。 牟聿泽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喝酒。 奇澜只能无奈地搀扶着牟聿泽,生怕他出点意外。 “王爷,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您该回喜房与王妃洞房了。 ”有人看见牟聿泽醉醺醺的模样,便大声提醒着。 这一提醒让众人随即明白过来,于是就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扬言要送牟聿泽去洞房。 牟聿泽拜拜手,“你们吃好,喝好,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着,身子便一软,整个人都倚靠在了奇澜的身上。 奇澜不好意思地向众人笑笑,便扶着牟聿泽向喜房走去。 喜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喜娘带着凌梓渲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来。 走的累了,所以此刻凌梓渲还是有点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只是头上盖着喜帕,所以没有人看见她如负释重的表情。 喜娘搀扶着凌梓渲走到床边,凌梓渲便扶着床沿缓缓坐下。 屋子里还摆放着蜡烛,散发出一束束淡淡的光,凌梓渲没来由的安心。 “王妃,这便是您与王爷的婚房,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等王爷来便可。 ”喜娘站在凌梓渲的身边,轻轻地说着。 凌梓渲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动作幅度小的连头上盖着的喜帕都没有带动。 坐了不多久,屋子里便涌入了一群尚未出阁的官家小姐。 牟远国的国风比较开放,非但没有过分地限制大家闺秀的行为,甚至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家中迎娶新嫁娘,未出阁的管家小姐便都可进去新房,这也算是对新人的一种祝福。 所以此刻,几乎牟远国身份显贵的大家闺秀都聚集在了凌梓渲的喜房里。 “我等前来祝贺王妃新婚快乐,望没有打扰到王妃。 “说话的这人是顾太师的女儿顾浅,因为是父亲的官阶在同行的人中是最大的,所以她便打了头阵。 顾浅也是一个美貌的女子,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皮肤白皙,唇不点而红。 但看外貌,其实一点也不输给以牟远国第一美女自称的凌家蕊。 “哪里的话,你们能来,我高兴地紧,大家且随意,莫要太拘谨才好。 ”凌梓渲说道。 “王妃。 ”喜娘在一旁叫道。 凌梓渲心下了然,然后伸了伸手叶瑾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丝帕拿出来,一一递给那些管家小姐。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王妃的嫁衣可是好看的紧。 ” 众人随着声音的提示,纷纷将目光放到凌梓渲的嫁衣上。 那缜密的阵脚,还有美艳的图案,都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果真是好看呢。 能绣出如此好看的嫁衣的人,相比一定十分地心灵手巧吧。 ”另一人说道。 叶汀听完笑的一脸得意:“那当然,小姐的嫁衣可是夫……”话说到这里,叶汀突然停住,反应过来“夫人”二字现下是断不能说的,因为在这些官家小姐的认知范畴里,叶汀所谓的夫人必定是凌府的当家主母,南宫宁。 于是她一改口风,说道:“可是福气大的叶瑾亲手缝制的。 ”叶汀并没有说谎。 因为这件嫁衣的赶制,叶瑾确实有参与其中。 “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说福气大?这不是要折煞了我们这些人吗?王妃姐姐也是,自己从小在乡野间长大,不懂得礼数也就算了,这还带的自己的婢子这么口无遮拦。 王妃姐姐,不是莫琪说你,你也该好好管教管家自己的丫头了。 ”说话的这人是莫太傅的小女儿莫琪。 她现下只有十二岁的光景,可是话语间的尖酸程度却可见一般。 “琪儿,休得胡言!”莫琪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被另一道声音呵斥。 ”琪儿不懂事,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王妃海涵,莫要计较于她。 “ “本王妃还未说一句话,就偏偏将人得罪了。 莫二小姐与莫四小姐这一唱一和间,委实没有给本王妃留下回话的余地,本王妃可从何计较?”凌梓渲冷冷地开口。 “莫四小姐说的确实没错,本王妃自幼便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我的丫鬟也是如此,我们也确实不懂得礼数。 可是莫四小姐一上来,就尖酸地将本王妃与我的丫鬟讽刺了一遍,试问,身为大家闺秀,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的你,可懂得礼数?” 凌梓渲可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她断不可能就这么任人将她的人欺负了去。 一席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尤其是莫家的两姊妹,生生地被凌梓渲在众人面前数落了一番。 “王妃教训的是,家妹自小便被惯坏,时常口无遮拦,我下去必定好好教训她,还望王妃莫要生气。 ”莫瑜替妹道歉,语气间倒也是真诚。 凌梓渲挥挥手,“也罢,本王妃本也没有与之计较的意思,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下次改过便是。 ” “是,王妃。 ”莫瑜说道。 并且用手拉了拉莫琪的衣角,莫琪这才极不情愿地说:“王妃,我知错了。 ” 凌梓渲一直盖着盖头,看不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委实觉得有点无趣,便不再说话。 屋子里霎时间沉寂了下来。 过了不多久,有人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便匆匆告退。 待那些人离去,屋子里又只剩下凌梓渲,叶汀,叶瑾与喜娘四人。 “喜娘,我可以将这盖头拿下吗?带着它真的很不舒服。 ”凌梓渲说着便伸手去拉扯喜帕,喜娘一把按住她的手,慌忙说道:“王妃,这可使不得,这还是得等到王爷回来亲自掀盖头的。 ” “那我可以吃点东西吗?除了早上方嬷嬷喂我吃的那碗面,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凌梓渲可怜兮兮地说,还用手摸了摸肚皮,好像再向喜娘证明自己是真的肚子饿。 喜娘摇摇头,而后才发现这动作凌梓渲是看不到的,于是说:“王妃,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吃的,得等到王爷回来。 ” “是啊小姐,你就忍忍吧。 我跟叶瑾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叶汀说着,还发出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瞬间涨红了脸。 凌梓渲只得放弃,继续安静地坐着。 可是还没过多久,她又不安分起来:”喜娘,这王爷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正文 第五章 凌梓渲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 “我回来了!”牟聿泽在外面大声喊着,其中还夹杂着奇澜让他慢一点的声音。 喜娘笑着说:“瞧,王妃,王爷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喜娘就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从奇澜的手中接过微醺的牟聿泽,扶着他来到床边,坐在凌梓渲的身边。 “现在王爷也回来了,咱们就可以开始闹洞房了吧?”喜娘朝奇澜还有叶汀叶瑾眨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笑。 几人当下心领神会,奇澜也回以一个笑容,叶汀却狠狠地瞪了那喜娘一眼,然后被叶瑾推搡了一把,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外走去,叶瑾奇澜紧随其后。 “喜娘,闹洞房是什么意思啊?”牟聿泽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地问道,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 喜娘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而后附在牟聿泽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临走前,还看了凌梓渲一眼。 “你就是我的王妃吧?”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牟聿泽便开口问道。 凌梓渲并没有回答牟聿泽的问题,而是打算扯掉头上的喜帕。 但是当她的手刚摸上喜帕的边的时候,一把被牟聿泽按住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牟聿泽不依不饶地说道。 凌梓渲的动作突然被人打断,内心十分不爽,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没有办法与牟聿泽对恒,所以她便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我就是你的王妃。 ” “我听皇兄说,今日我成亲,而且我的新娘子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漂亮,我可以看看你吗?”牟聿泽的智商只停留在五岁,所以他的词汇量少之又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女子的美貌最为合适,便将“非常”这个词重复了五次,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凌梓渲在喜帕下面无奈地翻翻白眼,方才她正欲揭下喜帕,却被他打断,打断的后果便是他想将话说完,而后自己亲手揭下喜帕。 也罢,按照规矩本就该由新郎揭喜帕。 于是凌梓渲便点点头。 这不动还不要紧,一点头,被凤冠压了差不多一天的头差一点跟脖子分家。 尽管咬着牙,可是那噬心的痛还是让凌梓渲不小心轻哼了出来。 下一秒,那阻碍了两个人的喜帕便被牟聿泽匆忙揭开。 牟聿泽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不喜欢太繁琐的事物,所以尽管这之前皇兄派人多次教习他该如何揭喜帕,到头来还是被他忽略,干脆用了最直白的方式。 不过好在凌梓渲也没那么在意便是了。 也不知道是牟聿泽的力气着实大了些,还是凌梓渲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凤冠竟也随着喜帕一同掉落,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看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颜色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 牟聿泽看得有些痴了。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好美。 ” 同样呆愣的其实还有凌梓渲。 当凌梓渲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眸撞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一袭红衣似火,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眉目如画,唇色如樱,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逸动,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连凌梓渲都不小心险些陷进他的眼眸。 未见沐王之前,凌梓渲尚以为他会是一幅白面书生的模样,却未曾想,他的面庞竟如此勾人心魄。 只一个对视,便触目惊心。 也许是对自己的容貌有着极度的自信,所以对于凌梓渲的吃惊,牟聿泽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意外之情。 他看着凌梓渲,笑着说:“姐姐,母后也常常夸奖我长得好看,我觉着姐姐也长得很好看,那你说,我二人究竟谁要好看一些呢?”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牟聿泽连两人的容貌都想拿来做一番对比。 “姐,姐姐?”凌梓渲的重点并不在“比美”上,而是牟聿泽对她的称谓。 “我这样叫你不对吗?”牟聿泽眨巴着眼睛,不理解地反问道。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但凌梓渲却不得不呐喊一番,沐王这刚毅俊美的外表,确实不适合卖萌啊。 “王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凌梓渲揉揉额头,尽量温柔地说道。 牟聿泽听闻赶紧点点头。 “王爷今年几岁了?”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牟聿泽,只见他伸出手指,细细数了一番,才说道“下个月初十满十七。 ” 这句话再次让凌梓渲觉得无语,她要等到十月才满十五岁,怎么说也是牟聿泽比她大,所以这一句“姐姐”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咳咳。 王爷啊,那个,我觉得呢,既然咱们已经成亲,虽然不是你情我愿,但是咱们现在也算是夫妻了,这个称谓呢,也得改改,对不对?” “我很乐意跟你成亲啊。 ”牟聿泽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道。 凌梓渲无奈地抚额,“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 “重点是你不愿意跟我成亲?” “…………” 凌梓渲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牟聿泽看。 牟聿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忙到处看看自己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了,重点就是,我不能叫你姐姐嘛。 ”牟聿泽认输,撇撇嘴说道。 凌梓渲这才满意地哼哼。 原来沐王也会装傻。 “那你说,我叫你什么?娘子?夫人?内人?王妃?”牟聿泽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的称呼都说了一遍,希望有一个让凌梓渲满意的,但是换来的却是被凌梓渲重重地打了一下脑袋。 牟聿泽吃痛地揉揉脑门,委屈地看了凌梓渲一眼,眼睛里还有雾气闪过,凌梓渲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伸手替牟聿泽揉了一揉,“这一天没吃饭,掌握不好力度,下手没轻没重的,不好意思哈,揉一揉就不疼了。 ” 这句话换来了牟聿泽的一个白眼。 不得不说,痴傻王爷赌气的表情还真是让人喜欢地紧。 “你是沐王,要不这样,我以后就唤你小沐吧。 ” “小沐?”牟聿泽又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凌梓渲还以为他是不满意,于是说道:“你不喜欢啊?不喜欢那我就换一个吧。 ” “我哪里说不喜欢了?”牟聿泽瞪大眼睛,气鼓鼓地说道,“那我怎么称呼你?你叫凌梓渲,那我便叫你渲儿吧。 ” “不要。 你还是叫我离儿吧。 ”凌梓渲听闻果断地拒绝。 凌梓渲这名字可不是她心甘情愿地接受的,于是她便将在魏启国的小名说了出来。 “为什么要叫离儿,而不是渲儿?”牟聿泽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这你就不管了。 我方才可是给了你选择的余地,是你自己不要的。 那公平的,我也得自己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是不是?”凌梓渲没有直面回答牟聿泽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企图混淆试听。 不过好在牟聿泽没有追究。 “左右是个称呼,又不影响什么,你喜欢什么便唤你什么罢。 ” 听到这句话,凌梓渲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说的,怎么感觉那个孩子气的人是她,而不是牟聿泽呢? 正文 第六章 过了不一会,牟聿泽摸摸肚皮,对凌梓渲说道:“我肚子饿。 ”那模样,委屈极了,就好像是在控告凌梓渲不给他吃饱饭。 凌梓渲也觉得特别委屈了,毕竟她也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她也也觉得肚子很饿。 于是凌梓渲便学着牟聿泽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也饿了。 都一天没有吃饭了。 ” 牟聿泽闻言嘟着嘴巴,眼神却在屋内四处旋转,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离床最远的桌子上。 那桌上还摆着鸡鸭与一些干果,还有一壶小酒。 牟聿泽的眼光一闪,兴致勃勃地对凌梓渲说道:“你看,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我门去吃吧?” 也许是真的饿了,凌梓渲便同牟聿泽一起,飞奔到桌边。 鸡鸭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它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泽还是诱惑着已经饿了差不多一天的两个人。 顾不了那么多,二人对视一眼,便开始吃起东西来。 牟聿泽先撕下一块肉最多的鸡腿,他正欲往嘴边送去,却突然想起了凌梓渲,于是便将已经送到嘴边的鸡腿拿下,递给还空着手的凌梓渲,嘿嘿傻笑。 那一瞬间,凌梓渲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凌梓渲接过鸡腿,狠狠地咬下一口,冲着牟聿泽笑了一眼,虽然吃东西的模样有些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牟聿泽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过另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下一口,冲着凌梓渲傻笑。 然后两人就好像在比赛一样,争先恐后地吃着东西。 顷刻间,那些原本被人用心做出来的盘中之物,变得一片狼藉。 或许是真的太饿,又或许是玩心打起,吃东西的两人早已没有形象可言。 “离儿,你好脏,脸上都有油渍了。 ”牟聿泽的嘴巴里还包着一口蔬菜,口齿不清地说道。 凌梓渲哼哼一声,回击道:“你比我还脏,你看看你的衣服,都已经脏长那样了。 ” 牟聿泽闻言艰难地咽下口中的东西,用衣袖将嘴巴一抹,不服气地说道:“离儿才脏,头发都散了!” 凌梓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了看牟聿泽,随即大笑起来。 牟聿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吓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凌梓渲。 凌梓渲颤抖着身子,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他的脸颊说道,“你看,你看你的脸。 ” 牟聿泽闻言朝铜镜走去,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自己模糊的脸庞,他明白了凌梓渲是在笑什么。 凌梓渲还在断断续续地笑着,牟聿泽涨红着脸,用他自以为很霸气的语气说道:“不许笑!” 可怜他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凌梓渲依旧笑个不停,“以后我干脆叫你小猫吧?你脸两边那几根‘胡须’还是挺对称的,就像小猫一眼可爱。 ” “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脾气还挺倔。 ” “凌梓渲,你若是再敢这么肆意嘲笑本王,本王可就,可就……” 凌梓渲盯着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可就怎么?” “可就不理你了!” “哈哈哈……” 他没说这句话之前,凌梓渲还面前压抑住了想要狂笑的心情,但此话一出,她内心的翻涌便随即释放了出来,狂笑不止。 她怎么也想不到,外表刚毅的沐王,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但是牟聿泽却一脸受伤地看着凌梓渲,一言不发,周围的气场也凝结起来。 等笑够了,凌梓渲才发现了牟聿泽的变化。 她朝牟聿泽走去,坐在他旁边的地方,但是她每走近一步,牟聿泽就后退一步,直到牟聿泽退到死角。 凌梓渲略微不满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之间的身份互换了呢?”原本打定主意不要说话的牟聿泽却被这句话吸引了。 他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哪里互换了?” “你看,别的夫妻之间呢,都是夫君强势,而妻子小鸟伊人。 怎么到我们这里,却变成了我在欺压你,而你委屈呢?”凌梓渲皱着眉头说道。 牟聿泽细细回想了一番,点头称是。 “本来就是你在欺负我。 ” 凌梓渲感觉额头有一群乌鸦飞过。 她无奈地说道:“好歹你是个王爷,而我只是区区一个王妃,你的权利比我大,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当然,杀人放火和有悖天理的除外。 若是我不听话,你完全可以休了我呀。 ” 话刚说完,凌梓渲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休妻”这话她也只是随便说说,她可没有想过真的被休。 “休妻?”牟聿泽闻言皱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休妻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要我了,然后重新娶一个王妃。 ” “我不要。 ”凌梓渲的话才刚刚说完,就被牟聿泽果断打断了。 “为什么不要?你说了,我老是欺压你,你可以娶一个不会欺负你的王妃啊。 ”凌梓渲好奇地问道。 牟聿泽闻言哼哼一声,瞥了一眼凌梓渲,淡淡地说道:“虽然你没有女孩子的温婉,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 凌梓渲笑而不语,牟聿泽却继续说道:“还是你想休了我?” 凌梓渲再一次无奈,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休了王爷吧?因此她便飞快地摇头,否定了牟聿泽刚才的话。 “对了,我记得你刚才说,我可以命你做任何事情是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凌梓渲反问道。 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问清楚牟聿泽的企图,像方才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牟聿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说一句话来夸夸我吧。 ” 凌梓渲点点头,然后低头沉思,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她才抬起头缓慢地说道:“沐王爷,我发现你新娶进门的王妃长得真的美艳动人。 ” 牟聿泽闻言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梓渲,“我让你夸我,你怎么夸你自己呢?” 凌梓渲说道:“我确实是在夸你啊。 ” 牟聿泽摇摇头,很不配合地说道:“我没发现。 ” 说着,牟聿泽的头就靠在了凌梓渲的肩膀上,并且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着牟聿泽睡着的容颜,凌梓渲思绪万千,被一个第一天认识的人如此毫无防备地信任着,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悸动。 也许嫁给沐王,会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许多。 凌梓渲缓慢站起身,半拖半扶着牟聿泽走到床边,服饰他躺下。 好在凌梓渲懂功夫,不似那些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这个举动不算艰难。 脱掉牟聿泽的外袍和鞋子,凌梓渲将他扶着躺在床上,而后她一块帕子浸湿,细细地替牟聿泽擦拭着脸颊,眼眸中倒映出少许的温情。 待凌梓渲转身之后,原本闭着眼睛的牟聿泽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忙碌的凌梓渲,牟聿泽的眼角洋溢着笑意。 “你不是睡着了吗?”凌梓渲走回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该睡觉的牟聿泽却张开了眼睛,语气稍有不善地说道。 “我睡不着嘛。 ”牟聿泽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 也许是今日牟聿泽装委屈的次数着实有点多,所以渐渐地,凌梓渲对他有了免疫力。 ,一个身高七尺,并且有着刚毅容颜的男子高频率的卖萌装可怜,凌梓渲的内心,还是有些微的抗拒。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确实该就寝了。 ”就寝这两个字由一个女子说出来,多少会显得有点不矜持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凌梓渲已经没有力气无顾虑那么多了,忙了这一日,她早就有些昏昏沉沉了。 牟聿泽摇摇头,“我不睡。 ” “要怎么样你才睡。 ”凌梓渲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但是她已经克制着自己,极力压低声音说道。 “我想让你给我唱童谣。 ” “唱童谣?” 牟聿泽点点头。 凌梓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是不是我给你唱了童谣,你就乖乖睡觉呢?” 听到她这么说,牟聿泽乖乖的脱了衣服,然后再脱掉凌梓渲的外衣,然后拉着凌梓渲躺在床上,期待着她的童谣。 “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 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 今宵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伤心曲。 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为君舞。 看尽人间多少事?知己只有吾和汝。 吾本是,荷花女,梦里与君做诗侣。 但愿天下有情人,总有一天成眷属。 吾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请记取。 他年荷花盛开日,朵朵带去吾祝福……” 屋外很安静,屋里只有凌梓渲唱童谣的声音,清晰动人。 今晚,夜深人不静。 正文 第七章 凌梓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巳时。 伸了一个懒腰,却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于是凌梓渲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还在熟睡的牟聿泽,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日已经成亲。 说不上接受,但是也算不上不能接受,凌梓渲只是淡然地起床。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凌梓渲越过睡在外侧的牟聿泽,翻身下床,正欲穿鞋子,腰肢却被人一把搂住。 凌梓渲回头看去,却发现牟聿泽正搂着她的腰,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是安详。 凌梓渲背对着牟聿泽,双手正企图将牟聿泽搂着她的手拉下来,却发现牟聿泽的手也在暗中使劲。 凌梓渲当即心下了然。 她停止穿鞋的动作,勉强地侧转过身子,用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牟聿泽,语气颇为不耐地说道:“醒了就起来吧,这样装睡算什么?” 牟聿泽却好像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将头转向里侧,手中的力气却更大了一些。 凌梓渲被他搂得喘不过去,于是用劲一掰,牟聿泽吃痛,双手顺势松开。 “离儿,痛。 ”牟聿泽睁开眼睛,眼里酝酿着泪水,可怜兮兮地冲着凌梓渲说道。 将“装睡”刻画地淋漓尽致。 凌梓渲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也知道痛?那你方才搂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痛不痛?” 牟聿泽不说话了,脸颊涨的通红,发现凌梓渲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他便试图将被子盖过头顶,一次来掩盖自己的慌张。 “你起不起床?”凌梓渲一把扯过被子,再次让牟聿泽的脸露出来,语气颇为不耐地说道。 牟聿泽轻轻哼哼一声,不急不慢地爬起来,坐直了身子,然后说道:“我不想起床。 ”说完,就又顺势躺下了。 凌梓渲无奈,却也知道他在耍小孩子脾气,便也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地穿衣洗漱。 将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牟聿泽却依旧在床上躺着。 凌梓渲知道他许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便也没有管他。 打开房门,凌梓渲才发现门外一直守候着两个老妈子,看见凌梓渲出来,她们便一齐涌上来,说道:“王妃,您起来了?” 凌梓渲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昨晚睡得有些迟了,所以今日就多睡了一会。 ”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凌梓渲不明所以。 “王妃,既然您醒了,我们便要收回东西了。 ”其中一个嬷嬷说道。 “收回东西,什么东西?”凌梓渲一头雾水,反问道。 “就是您与王爷二人,昨日晚上遗留下来的东西。 ”嬷嬷心里琢磨着凌梓渲不好意思,便将话说的隐晦。 凌梓渲听完一脸恍然大悟。 她了然地笑笑,然后退身,露出房门,指着桌子上尚未清理干净的食物残骸,说道:“都在那儿呢,麻烦嬷嬷们了。 ”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皆为震惊地说道:“王妃,您莫要为难我们了,我们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的。 ” 凌梓渲也很不解,怎么收拾个房间,还要奉了太后的旨意?于是她也颇为认真地说道:“我没有为难你们啊。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收拾的话,我唤别人来就好。 ”说完,凌梓渲还真的喊起来:“叶汀,叶瑾!” 两个嬷嬷都觉得不可思议,看沐王妃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怎么偏偏不理解她们的意思呢?难道是她们表述地不正确? 就这样想着,其中较为年老的嬷嬷正欲说话,却被闻声赶来的叶汀和叶瑾打断了。 “小姐,你唤我们来有什么事?”叶瑾问道。 然后转身,看见脸色颇为郁闷的两个嬷嬷,她便于叶汀齐齐问好:“嬷嬷好。 ” 两个嬷嬷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又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脾气和气场都要大一点。 原本因为凌梓渲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而感到不快的她们,却在听到叶汀与叶瑾的问好之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叶汀,叶瑾,这两个嬷嬷今日一早便对我说,要收回我与王爷二人昨日遗留下来的东西,我便让她们去收拾房间,她们却说我在为难她们。 ”凌梓渲冷冷地说道。 虽然她也知道这两个嬷嬷来头不小,但是言行间,她还是将王妃的气势释放了出来。 叶汀和叶瑾听完之后,不禁汗颜。 “王妃,嬷嬷要的是那个东西?”叶瑾小声提醒到。 “什么东西?”凌梓渲依旧不解地反问。 “就是,就是,就是……”叶瑾“就是”了三次也没有“就是”出个所以然出来,反倒让凌梓渲更加不耐烦。 “嬷嬷,你们也知道的,我家小姐自幼在乡野间长大,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所了解的确实很少,所以请你们谅解一下,我这便去向她解释清除。 ”叶汀看了看叶瑾与凌梓渲的模样,赶忙向两个嬷嬷解释道。 这两个嬷嬷既然是从宫中来,且特地奉了太后的旨意,那毫无疑问便是太后的人,无论如何,还是得小心对待,若是让她们在太后面前说小姐的几句坏话,尽管是王妃,小姐的生活也不会太好过。 不得不说,这一次叶汀押对了宝。 两个嬷嬷确有想法前去太后面前状告凌梓渲,却因为叶汀这番话临时消了念头。 “小姐,嬷嬷要的是……”叶汀快速走到凌梓渲的身边,俯身在凌梓渲的耳边轻声说道:“是小姐的落红。 ” “落红”二字一出,凌梓渲顿时涨红了脸,尽管未经人事,但是这些东西母亲在她前来牟远国的时候向她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她认为自己不会经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突然被提起,她却觉得感觉怪怪的。 落红是检验女子是否是处子之身的一个重要凭证。 诚然凌梓渲确实还是处子,拿不出这个证明,也会在众人看来不是清白的女子。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她现下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将落红拿来给他们检查呢。 看着凌梓渲通红的双颊,两个嬷嬷自当是认为她害羞了,于是便是笑笑,没有说多余的话,也没有逼迫凌梓渲快快拿了来给她们。 但是只有叶汀和叶瑾知道,凌梓渲是在担忧什么。 且不说根本没有什么落红,就算现在想要去假造,也是来不及了。 正在主仆三人紧张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响起了一道声音,拯救了凌梓渲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且先拿了去吧。 ”牟聿泽拿着一块帕子,递给了还在等待的两个嬷嬷。 “奴婢见过王爷。 “两个嬷嬷同时向牟聿泽问好,然后就从牟聿泽的手中接过了帕子,看见帕子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必王爷和王妃昨日肯定累着了,我们早已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早饭,王爷王妃现在快去用膳吧。 ”年长一点的那个嬷嬷笑着对牟聿泽和凌梓渲说道。 说完,也不等牟聿泽下令,她们就自行退下了。 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以后,凌梓渲就迅速地跑到牟聿泽的身边,急切地问道:“那帕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什么血?”牟聿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凌梓渲却认为他是在装傻,“就是那帕子上红红的东西。 ” “那是血啊。 ”牟聿泽依旧用无辜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那是血!”凌梓渲几近抓狂,大声地说道。 “你知道你还问我。 ”牟聿泽抛给凌梓渲一个白眼,说道。 “我是想说,为什么会有血。 ”凌梓渲有气无力地说道。 牟聿泽没有答话,而是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凌梓渲的眼前,那根手指上还有参差不齐的牙印,以及没有干涸的血迹。 看见这幅样子,凌梓渲的心里划过一阵暖流,她用一种自以为很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就是用你自己的血,去假装落红的吗?”凌梓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那么自然地将落红二字说的异常清晰。 牟聿泽闻言,又是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什么是落红?” 凌梓渲没有正面回答牟聿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那两个嬷嬷要的就是带血的帕子呢?” 牟聿泽听到这句话,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说道:“皇兄每次纳了新的妃子,第二日一早,母后便会派了金嬷嬷和覃嬷嬷,就是方才那两个嬷嬷,去那妃子的宫前候着,直到拿回一块带血的帕子才算完事。 所以我便推测,今日这两个嬷嬷,肯定是来要我们的帕子了。 ” “那你为何要咬破手指?”凌梓渲问道。 牟聿泽闻言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不咬破手指拿来的血?”那语气,就好像凌梓渲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似的。 凌梓渲也承认,自己那个问题确实愚蠢了一些。 不对,也许应该说,她本来就不该对牟聿泽有太高的期待。 “叶汀,你先将这房间大概收拾一下,叶瑾,你且去寻些东西来,我替王爷将手指包扎一下。 ” “不要!”牟聿泽出口制止,凌梓渲不解地看着他,牟聿泽继续说道:“手指包扎了会显得太突兀,还是等嬷嬷走了之后再说吧。 ” 凌梓渲闻言点点头,倒是她没有考虑周到。 “叶汀叶瑾,你二人一起将屋子收拾一下,记得,要收拾干净。 ”牟聿泽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一直看着凌梓渲。 凌梓渲翻翻白眼,果然,是个爱记仇的小孩。 正文 第八章 吃过“早饭”,两个嬷嬷便请辞了,想必是急着回去向太后复明。 凌梓渲和牟聿泽断没有强留的意思,况且凌梓渲还觉得,有他们在这里,自己做什么都不自在,于是假意地挽留了几句,便将两个嬷嬷送走了。 “又是安逸祥和的一天啊!”凌梓渲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伸了一个懒腰,满意地说道。 “小姐,要不我们去散散步吧?”也许是受了凌梓渲的感染,叶汀非常激动地说道。 “散步?”凌梓渲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叶汀闻言忙忙点头,眼神颇为期待。 同时还有点担忧地看着凌梓渲,因为她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很懒惰的人,或者说嗜睡更为贴切,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对凌梓渲来说,是睡觉的最好时间。 果然,凌梓渲果断地说道:“不要,我要去晒太阳睡觉。 ” “小姐……”叶汀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凌梓渲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朝太阳地里走去。 “小姐,你今日可是睡到巳时才起床哦。 ”叶瑾跟在凌梓渲的身后,假装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凌梓渲闻言停住脚,好像思考了一会,然后又转过身子,朝着叶汀和叶瑾笑着说道:“今日阳光着实很好,我们便去散散步吧,顺便了解一下沐王府的构造。 ” 叶汀看着凌梓渲突然之间的变脸,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还是叶瑾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才疑惑着跟随着凌梓渲的脚步走去。 因为三个人都是初来乍到,偏偏沐王府又着实大了些,所以走了没几步,三个人就华丽丽地迷路了。 “小姐,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叶汀看着周围变得越来越陌生的景象,紧张地问道。 叶瑾也露出了同意困惑的表情,但是她的状态要比叶汀好一点,所以她一边伸出手拍拍叶汀的背,试图安抚她,另一边又和凌梓渲同样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直到紧紧地皱起眉头。 “我们大抵是迷路了。 ”凌梓渲淡淡地说道,看神情,依旧是一贯的淡然。 “不要紧张,这好歹还是属于沐王府的地盘,又不会出什么事。 ” 可是她的安抚几乎没有起到一点好的作用,反而让叶汀越来越紧张,“真是的,沐王府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 这句状似无意的话却在凌梓渲的心里划过了一道痕迹。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叶汀叶瑾急的在后面大喊,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跟着凌梓渲的步伐。 现下虽然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可是凌梓渲她们所在的地方,却阴沉地可怕,偶尔还会有一阵风吹来,吹过许久没有被打理过的草丛,再吹到她们的身上,那感觉,着实有点毛骨悚然,诚然如凌梓渲这般淡然,都还是觉得有些心悸。 她站在那里四处看了一会,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以后,便走回来了。 走动叶汀和叶瑾的身边,她开口道,“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凌梓渲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遗憾?失望?亦或者是,窃喜? 刚刚推出那地方没几步,还在慢慢寻路的几人,便碰到了牟聿泽的贴身侍卫。 “咳咳,王妃……”奇澜跑得有些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因为昨日就是奇澜送牟聿泽回房间的,虽然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模样,但是凌梓渲却记住了他的声音。 另一个,凌梓渲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也许是感觉到了凌梓渲的目光,那人抱拳,语气恭敬地说道:“启禀王妃,属下名唤奇鸣,是王爷的另一个贴身侍卫。 ” 听到奇鸣这番话,凌梓渲了然地点点头,继而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奇澜也抱拳,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方才管家寻了王妃,想与王妃说些事,却偏偏找不到人,后来听下人说道,您出来散步了,我与奇鸣,便一路寻着找到了这里。 ” 凌梓渲听完笑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来沐王府,本想着了解一下王府,却不曾想,竟然迷路了。 ” 奇鸣与奇澜一副“我知道”的表情,冲着凌梓渲笑笑,态度恭敬,“沐王府确实大了些,有的时候我们去不常去的地方也会迷路的。 ”奇鸣说道。 凌梓渲低头一笑,“你二人来的正好,如此,便带我们出去吧。 ” “是,王妃。 ”奇鸣与奇澜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便一左一右地走在凌梓渲的身侧,形成一道肉体保护罩。 叶汀和叶瑾便走在凌梓渲的身后,五个人组成了一怪异形状。 虽然表面心平气和,风平浪静,但是凌梓渲却察觉到,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奇鸣又朝着草丛看了一眼,神情肃穆。 凌梓渲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是怎么走的,竟然不知不觉间走了那么远,这返程的路程,都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走的凌梓渲的脚似乎都磨起了水泡,苦痛不堪。 反观叶汀和叶瑾,也是一副难受的表情。 来到大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一看见椅子,凌梓渲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坐下,歇歇脚。 可是脚还没有迈出去,凌梓渲的衣角就被人轻轻地拉住了。 不用想,肯定是叶瑾,她是在提醒自己注意场合,保持形象。 无奈,凌梓渲之后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 “王妃,您先坐着歇一会吧,赵管家现在和王爷在房间里,属下这就去请了他们出来。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凌梓渲的不适,还是处于尊卑地考虑,一走进大厅,奇澜就说出了那句话。 等到凌梓渲坐下之后,他便快速离去了。 “王妃,属下这便让人煮了消暑的茶端上来,替您消消暑。 ”等到奇澜走了之后,奇鸣也速速说道,等到凌梓渲挥挥手,他也退下了。 大厅现在就只剩下凌梓渲与叶汀叶瑾三个人,等到奇澜奇鸣一走,凌梓渲就用自己认为最舒服的姿势坐下了,她一边按摩着小腿,一边示意叶汀叶瑾也坐下。 二人许是真的累了,便真的坐下了。 “小姐,你说那奇澜和奇鸣是不是故意带我们走弯路啊?为何竟然走了这么久?我记得我们去的时候,还没有走多少路呢。 ”叶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捏着自己的脚踝,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道。 “你呀,就不要多谢了,他们怎么可能带着我们走弯路呢?说不定是我们的力气用完了,走得累了,便觉得距离远了吧。 ”叶瑾笑着摇摇头说道。 对于叶汀的猜想不置可否。 但是这句话却让凌梓渲细细地思索起来,回想起她对方才那个地方的感觉,还有奇鸣临走前怪异的眼神,再想到叶汀的这番话,她几乎下意识地觉得,奇澜和奇鸣确实是在带他们走弯路,目的,自然是不希望他们记住方才去那地方的路径。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地方,确实有他们刻意隐瞒的东西。 刚刚把思路理清除,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骚动。 牟聿泽与奇澜奇鸣一同从大厅的正门进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奇鸣的手里还端着三碗茶。 “参见王妃。 ”那老头看见凌梓渲,便忙忙敬礼,凌梓渲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王妃,这便是赵管家,是沐王府的管家。 ”许是察觉到了凌梓渲的窘境,奇澜在一旁提醒道。 “赵管家好。 ”凌梓渲慌忙回礼。 她直觉这个老头不简单,至少不似表面看见的那样,只是一个王府的管家,礼多人不怪,在还没有确定好对方的身份之后,凌梓渲还是选择礼貌一点。 她还要在沐王府呆一段时间,可不能莽撞地将人得罪了。 “王妃莫要折煞了我。 ”赵管家一惊,慌忙鞠躬。 凌梓渲也学着他的动作,说道:“哪里哪里,赵管家进王府的时间可是比我要多少很多,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想请赵管家多多指导呢。 ” “哈哈,若是王妃有需要到我赵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好,我定当为王妃效力。 ”虽然嘴里说着看似恭敬的话,但是赵管家眼里流露出的光芒却出卖了他,那光芒,姑且可以称之为赞赏。 这一下,凌梓渲知道自己赌对了。 “王妃,这里还有解暑汤,王妃和二位姑娘喝一点吧,外面热,你们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中暑可就不好了。 ”奇鸣看赵管家与凌梓渲的对话结束了,便上前一步,将托盘端到与凌梓渲胸口平齐的地方,方便她已深受便能端到茶碗。 因为距离近,所以凌梓渲毫不意外地闻到了里面加了料,看来,她的推测是对的。 叶汀确实有些渴了,所以很想去接那碗茶一饮而尽,可是见凌梓渲迟迟没有动作,她便不好擅自主张自己端起就喝,所以只能暗暗着急。 “现在还没到盛夏呢,大可不必担心,况且,本王妃的身子还没有那么娇贵。 这茶先放着吧,我且先于赵管家解决了事情,再喝。 ”凌梓渲婉拒了。 叶汀一阵失落。 奇鸣碍于她是主子的身份,不能越矩,再加之不能表现地过于明显,便听话地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退到牟聿泽的身边,站好。 正文 第九章 “赵管家,您今日找我,是所为何事?”凌梓渲间奇鸣并没有逼迫她,笑笑,然后转过去对着赵管家说道。 “是这样的,王妃,我想着您现在也是沐王府的主子了,府中的大小事宜总得跟你汇报一下。 ”赵管家间凌梓渲问话,便笑着应到,说着,还变戏法似的凭空拿出一本账本,递给凌梓渲,动作快的凌梓渲根本没有丝毫的准备,“王妃,这是王府历年的账本,请您过目。 ” 一听见“历年”二字,凌梓渲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这得有多少年的账目啊。 赵管家想必是看懂了凌梓渲的担忧,笑着解释道:“两年前,皇上才给王爷‘王’的爵位,所以账目也只有两年的,我大概整理了一下,不多,王妃不必担心。 ” 听完,凌梓渲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两年的,想着,她便将账本接了过来,细细地看了起来,越到后面,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等到通本看下来的时候,凌梓渲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愤怒表示。 “这是什么情况?”凌梓渲板着脸,冷冷地问道,眼神还在其他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王妃,看完账本,您有何感谢?”很显然凌梓渲的反应让赵管家很满意,他笑着问凌梓渲道。 凌梓渲这下有些不明白了,怎么都这个样子了,这赵管家还笑的出来呢?难道说,他一点都不在意沐王府?这个想法一出来,凌梓渲当即被吓了一跳,她遥遥头,赶快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删除。 “我怎么觉着,王府的财务状况,似乎是入不敷出?”凌梓渲说道。 赵管家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冲着凌梓渲笑了笑,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愧是沐王妃,不是一个徒有外貌的花瓶。 “王妃说的确实没错,现在沐王府,确实入不敷出。 ”赵管家叹了一口气,略微担忧地说道,凌梓渲瞬间觉得有些不解,怎么着赵管家变脸的速度这么快? “我看了王府的支出状况,沐王府的月俸已经是皇亲国戚里最高的,按理说,断然不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啊。 再者说了,我看沐王府的人,也不是那等骄奢淫逸之人,甚至是一切从简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凌梓渲皱着眉头,将自己心中所有疑虑全部说了出来。 这些地方,她着实想不通。 而且她还隐隐觉得,赵管家今日找她,可不单单是看账本这么简单。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的生活其实真的很简朴。 ”奇澜在一旁大声说道。 “简朴?”凌梓渲不解地反问,“若是王爷都简朴,那王府就更加不会出现银两不够用的情况啊。 ” 这句话一说出来,赵管家与牟聿泽的两个贴身侍卫难得地保持了安静,闭口不言。 凌梓渲的眼神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牟聿泽的身上,牟聿泽也与她对视一眼,眼里散发出来的全是不知。 凌梓渲无奈地将头转开,果然,是不能对牟聿泽有所期待的。 “有没有人能向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凌梓渲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等沉寂,便大声嚷着,她现在才觉得,自己这个王妃做的有多失败。 奇澜与奇鸣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向对方传递了一个信息,然后奇鸣上前一步,说道:“我说出来,王妃可不能怪罪我。 ” 凌梓渲闻言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摆摆手,“你说便是,我为何要怪罪你。 ”话音刚落,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难道说,是你,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凌梓渲的语气加上说那话的动作,多少显得有些浮夸,说完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奇鸣满脸黑线:“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啊。 ” “那你敢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凌梓渲打趣地说道,虽说是打趣,但是她眼里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奇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小姐,这不是重点啊。 ”叶瑾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凌梓渲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进行另一个话题。 “你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妃保证,绝对不怪你!”凌梓渲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用一种豪迈的语气说道。 这怪不得她,她也想温柔一点,或者有一点王妃的霸气,可是奈何大厅之上这几个人,都没有太在意。 叶汀叶瑾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赵管家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笑甚至带了一点宠溺的色彩,牟聿泽则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奇澜面无表情,只剩下奇鸣冷汗直流。 “王妃,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府中的下人都是两年前,皇上赐了王爷府邸之后,太后赏赐的,都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刚开始那几个月还相安无事,但是越到后面,她们就越来越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奇鸣说道这里,眼里已经是满满的愤慨。 “怎么个得寸进尺法?又是如何欺人太甚?”骆菁婉问道。 “他们自定规矩,说什么王爷每日只能吃多少东西,有多少肉食,多少素菜,量都是卡好了的,没有多余的,一点点都没有,他们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王爷好。 再者,凡是皇上或是太后赏了什么物什,但凡拿回府中,被她们看到,就必然会被他们拿去,他们还会说,这些东西太珍贵了,又易碎,王爷不懂事,会摔坏的。 她们就是用这样的借口,一点一点将府中的银两,还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了,而王爷的生活,生活……”奇鸣说到这里,还回过头看了牟聿泽一眼,后者依旧傻笑着。 “太过分了!”凌梓渲听完,用左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气愤的表情。 “为何你们不直接惩罚他们呢?” 赵管家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她们也都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心眼自然多,况且不管做什么,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说辞,还都特别有理,根本让人无言以对。 ” “那就直接禀告皇上和太后,她们一个是王爷的哥哥,一个是王爷的母亲,看王爷受苦,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凌梓渲继续说道。 奇澜摇摇头,说道:“根本就没用。 我们试过去找太后说,每次一提起,太后就会说我们不好好伺候主子,还整体没事找事,若是王爷去说,太后就会以为王爷又在耍小孩子脾气,根本就不在意。 ” “多说几次,太后听的多了,自然会上心。 ” “太后也派人来检查过,但是每次一得知宫中要来人,那些人便早早地将王府整顿一番,根本看不出他们克扣的痕迹,况且那些人又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不管怎样,都会偏向他们一点。 ” 凌梓渲听完他们的话,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坦白说,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魏启国的时候,她是掌上明珠,是被呵护在手心里的,所有人都恨不得围着她转,哪里会遇到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既然遇到了,她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一想到那些下人肆意欺压到牟聿泽的头上,而牟聿泽又无法与之抗衡的情况,她的内心就翻涌起一阵怒气。 况且,她现在还是沐王妃,姑且先不说做这个王妃,她有多少不满,但是,既然顶了这个头衔,她自然就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毕竟她现在也是沐王府的人,断没有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看样子,赵管家是故意让本王妃看这账本的?”理好了思绪,凌梓渲故意说道。 她已经想好了整顿那些人的法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恶作剧一把。 “是的,王妃。 ”赵管家笑着回答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算计而露出尴尬的情绪。 这下轮到凌梓渲不解了,赵管家这样一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恶作剧了。 “王妃可是想到了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见凌梓渲一脸颓然的表情,赵管家笑着问道。 “当然。 ”凌梓渲扬起头,得意地说道。 “奇澜,奇鸣,叶汀,叶瑾,你四人且先过来,本王妃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完成。 ”凌梓渲也不纠结被赵管家毁掉的那个恶作剧了,心头一转,又将重点放在了先前那件事上。 被点名的四个人以此来到凌梓渲的身边,凌梓渲先是盯着他们四人细细地大量了一番,然后挨个附在他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王妃,这,真的有办法吗?”奇澜问的小心翼翼。 这两年来他与奇鸣还有赵管家想了很多办法去改变,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 他怕这一次,到最后也是失望。 奇鸣也期待地看着凌梓渲。 凌梓渲笑着说,“既然我是沐王妃,那我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在我的地盘上,我岂能让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将我的人欺负了去?”凌梓渲说的激情昂扬,听得奇鸣与奇澜也是斗志昂扬。 他们认为,王妃一定有办法让王府重新振作起来。 “我们这就去。 ”奇鸣激动地说道,说完,就往外跑去。 奇澜紧随其后,叶汀叶瑾也随即往外走去,临走前,叶汀还端起那茶碗一口喝了下去,凌梓渲没来的及阻拦,便只能告知叶瑾,让叶瑾随时注意一点。 待到几人离开,大厅又只剩下了凌梓渲,牟聿泽和赵管家三个人。 “果然,将这件事告诉王妃,是个正确的决定。 ”赵管家笑着说道。 凌梓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哪里,最后结果是怎么样,还得等到明日才知道呢。 ” “哈哈哈……”赵管家突然笑起来,凌梓渲顿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王妃果然有趣地紧,不错不错。 ” 正文 第十章 凌梓渲半天没反应过来赵管家为何会突然发笑,正能“呵呵”地陪着他傻笑,心里却在不断地诽谤赵管家是个奇怪的人。 “你们为什么都不理我?”突然,从踏入大厅便一直没有说话牟聿泽爆发了,极为不爽地吼出了这句话。 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觉确实不爽。 赵管家闻言看了看凌梓渲,眼神示意她去安抚一下已经生气的牟聿泽,牟聿泽无奈地翻翻白眼,真是的,不知道生气的小孩子最难哄吗?尤其这个人还是牟聿泽!这个赵管家,着实时隔老狐狸。 “来来来,王爷,坐在这里。 ”凌梓渲无奈地走到牟聿泽的身边,一脸谄媚地冲着牟聿泽笑着,边说还边拉着他往椅子上走。 “哼!你说了不叫我王爷的。 ”牟聿泽满脸不爽,继续耍着小孩子脾气。 凌梓渲无奈,继续说道:“小沐,我们去椅子上坐一下好不好?”凌梓渲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柔”地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干嘛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子?”牟聿泽继续不爽。 “喝醉酒的人通常会说自己没有喝醉,而你,却会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 ”凌梓渲也开始不爽了,翻一个白眼,冷冷地说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坐?事情你们都说完了,我还傻傻地站着,现在没什么事了,没人陪你说话了,你才让我坐过去。 ”牟聿泽继续闹脾气。 凌梓渲忍耐,忍耐,继续忍耐,直到忍无可忍。 “你到底坐不坐?不坐就自己在这站着,闹什么脾气,我也很累好不好!”凌梓渲的突然爆发让赵管家和牟聿泽都措手不及。 眼见凌梓渲是真的生气了,牟聿泽却低着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像一个犯了错害怕被惩罚的小孩子。 “哈哈哈……”看见这幅情景,又发出了一阵笑声,直到发现凌梓渲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才停下来,说道:“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到泽儿吃瘪。 ”说完,牟聿泽就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确实有点可爱。 “这么多年?泽儿?赵管家和王爷很认识很久了吗?”凌梓渲将她所听到的赵管家话中的两个重点又重复了一遍,好奇地问道。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赵管家说道。 这下凌梓渲更加不理解了。 赵管家却继续说道:“王妃怕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凌梓渲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赵管家恐怕也是知晓的,我自三岁开始便被父亲放养在外面,近期才被找回,所以很多事情,确实不了解。 ” “无妨,我告诉你便是。 ” “赵管家曾经是父皇的侍读,后来成了内阁大学士,同父皇的感情向来很好。 我与哥哥的学识,都是他教的。 五年前,赵管家厌倦了官场的纷纷扰扰,就辞了官,自己住在外面。 两年前,皇兄封我为王,又赐了我府邸,赵管家就自告奋勇,屈居管家之位。 ”赵管家才说了前面几个字,就被牟聿泽将后面的话抢了过去,还说的头头是道。 “那这么说来,赵管家与王爷的感情肯定很深厚吧。 ”骆菁婉问道。 “当然,我们情同父子。 ”牟聿泽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 骆菁婉却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着赵管家,期待他的回答:“我这一辈子,没有成亲,没有孩子,一直陪着先帝,泽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我来说,就像儿子一样。 ”赵管家笑着说道,看着牟聿泽的眼神里也洋溢着满满的慈爱。 怪不得,从看见赵管家的第一眼,凌梓渲就觉得这个老人不一般,果不其然,身份竟然是如此的,还好,没有得罪他。 “如此甚好。 ”凌梓渲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便装模作样地说道,又引来赵管家的一阵笑,以及牟聿泽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凌梓渲现下总算明白了,赵管家老是突然迸发出一阵笑声,仅仅是因为他爱笑。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气氛尚算融洽,等到奇澜奇鸣,叶汀叶瑾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回禀王妃,您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完成好了。 ”奇鸣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几叠厚厚的纸,然后将它们递给了凌梓渲。 凌梓渲接过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你们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 ”奇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退到一旁,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有了这些东西,明日便可一举拿下他们。 ”凌梓渲将最后一个字看完,就激动地说道。 “王妃,仅凭这些就能打败他们?”奇澜不确定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王妃想要了解那些人才让他们去搜集的证据,却没料到凌梓渲仅凭这些东西,就断言能将那些人绊倒,而且时间还是明天,这么仓促,奇澜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对付这些人,你不能只靠硬拼,也不能只是智取,总得软硬兼施。 本王妃断言,明日将会有一场好戏,等着瞧吧。 ”凌梓渲冷哼一声,非常确定地说道。 这些人碰上她凌梓渲,只能是他们的悲哀。 奇澜还想说什么,却被赵管家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如此,赵某便期待王妃的最终结果。 ”赵管家笑着说道,语气是满满的信任。 凌梓渲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 “我也相信离儿有本事狠狠地惩罚那些人。 ”牟聿泽握着拳头,做挥舞状,大声说道,凌梓渲闻言心下一暖。 “离儿?”赵管家闻言不解地皱着眉头反问道。 “就是我啦,嘿嘿。 ”凌梓渲不好意思地傻笑,奇澜奇鸣随即传来了然的声音。 凌梓渲本来还想说什么,却不经意看见叶汀的双颊绯红,她向叶瑾看去,叶瑾也紧紧地盯着她,用嘴型告诉她,叶汀出事了。 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不过这同时也证明了凌梓渲的猜测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涌起那股子异样的感觉。 “时候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点起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看着叶汀不舒服,凌梓渲心下满是担心,也不愿多做耽搁,便说出了这番话,她现在想的,是赶紧回房,替叶汀那傻丫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几人也没有再做停留的打算,便都一一告辞,朝房间走去。 凌梓渲自然地走动叶瑾的旁边,想与她一同扶着叶汀回去,却发现叶瑾一直再跟她眼神示意写什么,她不明所以,牟聿泽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 “离儿,你还不回去睡觉吗?”凌梓渲哀叹一声,自己竟然将这茬给忘了。 她不能表现地太明显,便只能跟牟聿泽回去,临走前,她小声告诉了叶瑾一个药方,命她晚上喂叶汀吃了,这才随牟聿泽回房。 “离儿,你说,你那个法子真的有效吗?”走在路上,牟聿泽小声问道。 凌梓渲闻言斜着眼睛试图瞪他一眼,奈何身高差距太过悬殊,两人并排走着的时候,她的额头只能搭到牟聿泽的肩膀,若是对方不看她,她的眼神根本没有办法传递给牟聿泽。 无奈,凌梓渲只好放弃了这个举动。 但是语气还是颇为不爽,她哼哼一声,说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牟聿泽的一阵恐慌,他急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啊,我只是在想,两年都这么过来了,我都没有办法去制服他们,所以他们应该很厉害才对。 ”越到后面,牟聿泽的声音越小。 凌梓渲借着月光看过去,发现牟聿泽竟然红了脸颊。 “其实不是他们太厉害,而是你们没有找对办法。 你想,一方是太后多年来的亲信,而另一方,却是调皮不听话的小孩子,你说,太后应该相信谁。 ” 牟聿泽闻言点点头,细细品味着凌梓渲的话,觉得她的话十分有理,但是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我不是调皮不听话的小孩子!”牟聿泽的声音徒然提高了八个音阶,极为不爽地说道,凌梓渲却“咯咯”乐得开心。 屡次被同一个人说自己是小孩子,牟聿泽本来应该是生气的,但是看见凌梓渲的笑容,他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也罢,她开心就好。 “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等笑够了,凌梓渲便仰起头,紧紧地盯着牟聿泽,用一种极为严肃却又很认真的口气说道。 牟聿泽却久久没有反应。 正在凌梓渲因为脖子疼而打算低头的时候,却被牟聿泽一把抱住了。 牟聿泽紧紧地搂住凌梓渲,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他又将头埋在凌梓渲的脖颈处,闻着她的发相,说道:“离儿,认识你真好。 ” 这句话牟聿泽在说的时候,肯定是动了真情。 因为凌梓渲的耳朵就贴在他的心口,她还能听见牟聿泽因为紧张而不规律的心跳声,那样清晰,又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