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落跑新郎 我终于嫁给顾言之了。 此刻,他带着薄薄的醉意,两只手撑在床上,衬衫口袋上别着的胸花开的格外艳丽。 我爱顾言之,爱到要死了。 我伸出手拽住他的领带,他很合作地向我压低了脑袋。 刚才的婚礼上,顾言之第一次吻我,虽然只是隔着面纱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我的唇,但他嘴唇的温度,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他的吻,终于落下来了。 但不是我的唇,只是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的心肝很没出息地颤了颤,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后背。 上个月我过生日,傅泳泗问我许了什么愿。 我说,跟顾言之睡。 她说我就这点出息。 没错,我目前的人生目标,就是跟顾言之睡。 今天,我如愿了。 这时,电话铃声很不识相地在床头柜上响起来。 顾言之的电话铃声一直都像是拉警报的声音,二里地都能听得见。 他看了一眼,开始没理会,电话铃声锲而不舍死不断气地鸣叫着。 顾言之接通了:“喂。”他低声道。 我偷偷啃他的脖子,有点痒,他的眉头蹙了蹙,然后就越蹙越紧。,我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电话。 “什么?在哪里?你确定?” 他忽然推开了我的脸,从我的身上翻身下床,随意裹了一条毛巾就走进了洗手间。 伴随着淋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他讲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落进我耳朵里。 “哪个医院?真的是她?我马上来。” 他带着湿漉漉的气息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我拥着被子在床上坐起来,看着他飞快地穿上刚才脱下的衬衫,西裤,外套。 “顾言之。”我莫名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紧张,我很长时间都没从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的表情了:“你去哪?” 他一边套上西装,一边匆匆地看了我一眼,语速极快地跟我说:“你先睡。” 顾言之走了,关上房门的声音,快速下楼的声音,再接着是窗外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裹着睡袍跑到窗口去看,只看到了顾言之的汽车尾灯。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湿气卷着冷风吹进来,我露着大片胸口,然后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关上窗,拉上窗帘,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跑走,还有... 我的目光落在白色印花缎面床单上的红色印迹上,伸出手摸了摸,还有点点潮湿。 如果这件事情被傅泳泗知道,估计她会笑话我一辈子。 能让顾言之如此失神的,可能只有一个人了。 溫采音,他的初恋女友。 她失踪好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我保持了这个姿势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腿和胳膊都僵掉了。 手机响了,我僵直着胳膊去接,不是顾言之打来的,而是傅泳泗。 她的声音鬼祟又带着点兴奋:“喂,新婚之夜过得怎样?有没有翻云覆雨?” 翻她的死人头,我独守空闺一整晚。 我努力伸直了麻木的双腿,疼的我都哼了一声。 她在电话那头色迷迷的:“你不会直接表演给我看吧!” “滚。”我没好气地挂掉电话。 我又发了会愣,等胳膊腿不麻了就起床,顾言之的一个生活秘书给我打电话:“顾太太,顾先生之前订了今天下午四点钟飞北欧的航班,下午两点钟会派车准时来接你们。” “顾言之呢?”我问她。 “啊?”秘书小姐的语气比我还要惊讶。 看来她不知道顾言之去哪了。 不管了,反正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去北欧度蜜月了,之前我说我要去冰岛看极光,没想到他就记住了。 洗漱完我就收拾行李,冰岛很冷,顾言之特意准备了又厚又长的羽绒服,还是情侣款。 我摸了摸滑溜溜的面料,一扭头看到了床上那斑驳的血迹。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来日方长,等到了冰岛,听说有时候会遇到极夜,几天几夜都是夜晚,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 我的脸热了,要是被叶馨知道,肯定说我没羞没臊的。 行李收拾好了两大箱,已经快中午了,我饿的头晕眼花。 下楼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再换了衣服化了淡妆,给顾言之打过去电话。 电话倒是通的,但是他没接。 我坐在皮箱上等啊等啊,等到了他的生活秘书带着司机来接我。 我往车里看了看:“顾言之呢?” 生活秘书比我还傻:“顾先生没跟您在一起吗?” 正文 第2章 她回来了 秘书给顾言之打电话,他也没接。 于是我就先去机场等他,他肯定是有什么事,估计会直接去机场跟我汇合。 我发了微信给他说先去机场了,还肉麻地发了一堆嘴唇和心心。 他没回。 我有点忐忑,心跳的乱七八糟。 我在机场大门口等到三点,顾言之的电话怎么打都没有回应。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先过了安检,在值机口等他。 我等到银色的大铁鸟乘风归去,叹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居然放了我鸽子? 送我来的车已经走了,我又不想打电话让我的司机过来接我,不然我妈会知道,她会刨根问底地问个没完。 在打车回去的路上,我不停地给顾言之打电话,这次,电话直接关机了。 我新婚的当天晚上,新郎失踪了。 一直到了晚上,顾言之还是杳无讯息,大半夜的叶馨打给我,问我到了冰岛没有。 我说到了,她问我冷不冷。 我说何止冷,简直冰到了极致,从里到外都冻的像根冰棍。 我现在的心,就像是放进了冻库一样,冷冰冰邦邦硬。 临睡前我急中生智,打给了顾言之的头号走狗小九。 一般来说,顾言之在哪,他就在哪。 小九的电话也很久都没人接听,我都快绝望了,他终于接了,语气硬硬的。 “喂,傅小姐。” 我已经和顾言之结婚了,他还叫我傅小姐。 我舔舔嘴唇,嗓子有点干。 “顾,顾言之跟你在一起?” “嗯。”他言简意赅。 我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顾言之还在这个世界上,没消失在四维空间里。 “那,你们在哪?” “医院。” “谁出了事?” “傅小姐,您应该自己去问顾先生。” 如果我能找得到他,何苦费这个事? “小九...” 我话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 他一向拽,顾言之的跟班,通常和他一样拽。 不过,他拽他的,我手机里装了一个软件,只要我和对方通电话超过一分钟,我就能迅速定位到他的手机,虽然定位时间只有三十秒,但只要他不换地方,我就能找到他。 定位软件显示,小九他们在养和医院。 事不宜迟,我换了衣服拿着包包就向医院出发。 我找到了定位中的大楼,但不知道哪一层,只能一层一层地找。 还好私人医院人少,电梯不拥堵。 在我找到了第八层的时候,我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穿着昨天晚上临走的时候穿的衬衫,一边的衣角耷拉下来,有点邋遢。 顾言之是个精致怪,他每天都要换衣服,里里外外都会换一遍的。 所以,现在他这样不休篇幅的模样,一定是大事件。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他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看到了我。 他应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气,甚至下巴处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从电梯门口走到他面前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我脑子里急速运转,在想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开场白。 当我走到他的面前时还没想好,只能傻傻地跟他打了招呼:“嗨。” 他看着我,眼中无光。 顾言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若寒霜地对着我了,我还以为昨天我们婚礼过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谁,生病了?”我问。 “你怎么来了?”他终于开口了。 “我的新郎在新婚之夜落跑,你说我要不要找?” 他垂眸,没搭我的话。 我顺势往边上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一个人,插着呼吸机,从凌乱的长发上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朋友生病了?”我笑着没话找话,迈步就往病房里走:“我去探个病。” 他飞快地拉住了我的胳膊,而且很用力,捏到了我的麻筋。 “痛痛痛...” “你先回去。” “痛痛痛...” 他把我拽出门,大步流星往电梯口走,我脚步凌乱地跟着他。 我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但能让他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是她回来了? “床上的人是溫采音?” 他把我推进了电梯,他推的太用力了,我的后背撞在电梯轿厢内的铁质扶手上。 我的老腰,快要断了... 电梯门合上了顾言之面无表情的脸,我痛的龇牙咧嘴他也视而不见。 “顾言之。”我硬从电梯门即将关上之前从里面挤出来:“病房里的人是不是溫采音?我是你太太,你彻夜不归是不是要给我打电话告知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在机场里等了你几个小时?” 他注视我三秒,不会再多,然后转身就走。 暴怒的火焰在胸膛中腾的一下就燃烧起来了,我绕到他的面前挡住他:“顾言之,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言之眼中的冷淡吓住了我,后面的话梗在喉咙里。 这么久以来,我觉得顾言之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有温度,越来越有爱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让一切都回到解放前? 他从我身边走过去,这一次我没有再缠上去。 现在他看着我只是冷淡,如果我再纠缠,冷淡里就会多一份厌恶。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暂时消失。 我无精打采地下楼,提着包包走出医院大门。 夜里起风了,裹着细细的雨丝,冷的我缩紧了脖子。 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浅紫色的丝巾。 太诡异了,大半夜的从天上飘下来一条丝巾。 我下意识地仰起头往天空看了一眼,魂飞魄散。 我看到一个蓝白条纹的影子在天台顶楼的栏杆边晃悠。 那好像是个女人,这条丝巾应该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她这是要跳楼?人生苦短,也不必如此想不开。 我不敢跟她喊,怕吓着她反而从楼上掉下来,抓着她的丝巾转身就折回医院,匆匆忙忙跑到了楼顶。 天台边的栏杆处有个女人,一手拉着栏杆,另一只手打开着,呈飞翔状,好像马上要跳下去了。 我紧张的心脏咚咚咚跳,一张口灌了一嘴的西北风。 “喂,小姐...” 她听到了声音向我转头,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了她的脸。 啊,失踪了三年之久的溫采音,回来了。 正文 第3章 离婚 溫采音失踪了三年,在我的新婚之夜出现,阻拦了我和顾言之的蜜月旅行。 她一向是我的对手和敌人,即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一只手拽着栏杆摇摇欲坠,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但在我印象里,溫采音特别惜命,小时候被蚂蚁咬了都要住院做个全身检查的那种。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从发丝里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忽然,她向我招招手,我犹豫了一下没动,她就笑了,似乎在笑我胆怯了,不敢过去。 三年不见,溫采音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讨厌她,一如她讨厌我。 她的身体像面破旗子,在大风中晃晃悠悠,忽然她身体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跑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得意的笑容,我还是太善良了。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腕使劲把我往栏杆边拽,我拼命抵抗。 在挣扎中,我看到了她眼中疯狂的阴狠的光。 我不知道她想要干嘛,忽然她尖叫了一声:“筱棠,我宁愿死!”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言之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栏杆外面的溫采音。 他太不顾一切了,仿佛没在意到身边的我,我被他撞倒了。 “言之...”溫采音倒在她的怀里软绵绵地道:“你别管我,让我死了吧...” 那刚才何不痛快跳下去? 顾言之抱着溫采音从我身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昨天还耳鬓厮磨的新婚妻子,在他眼中成了透明人。 刚才跌倒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用两只手撑住身体,手掌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给擦破了。 我举着手掌对着天台不太明亮的灯光,手掌擦破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疼的我只能用膝盖撑住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我一瘸一拐地从天台下去,来到溫采音的病房门口。 顾言之坐在床边,溫采音则依偎在他胸口。 俩人相偎相依的样子,我从门上的玻璃窗户看看自己,不禁自问,我到底算什么? 婚礼第二天,我的老公在我面前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我应该霸气地一脚踹开门,指着溫采音的鼻子义正言辞地告诉她:“这是我老公,我们昨天已经结婚了!你只是前女友,拜托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然而,我的脚都已经抬起来了,又放了下去。 我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夜,因为顾言之整夜都在病房里。 从我的角度一抬头就可以从门缝里看见顾言之一直坐在床边,后来溫采音睡着了,他就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 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知道顾言之什么时候爱上溫采音的,反正我和溫采音情窦初开的时候就都喜欢他了。 我觉得,溫采音爱的并没有我深。 比如顾言之三年前公司出了事的时候,他差点被顾叔叔从顾氏开除,顾家别的不多,儿子最多。 就在顾言之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溫采音消失了。 现在,顾言之的分公司蒸蒸日上,和我合作的公司也跻身全国五百强的企业,在这个时候,溫采音又回来了。 我不觉得这是个巧合,最起码我不会被爱情蒙蔽双眼。 我曾经以为,我三年的倾其所有地陪伴和帮助,顾言之的眼里终于有我了。 但其实,是我想多了。 我困的半死,后半夜实在是没撑住就躺下来了,椅子又硬又凉,硌的我浑身疼。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顾言之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漂浮。 “傅筱棠。”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睁开眼睛,顾言之就站在长椅边上。 我赶紧用手背擦擦嘴角,生怕有口水影响我的光辉形象。 “你先回去吧!”他说。 我从长椅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顾言之...” “等会公司见。”他看了我一眼,从我身边走掉了。 过了一整夜,他的衬衫还是一丝褶皱都没有,他的后背还是那么笔直。 就像是,一根行走的铅笔。 他说等会公司见,那我何必纠缠惹人讨厌? 我探头向病房里看了一眼,溫采音还在躺着。 我回了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早餐赶去公司。 顾言之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来的,他还是早上那套衬衫和西装,一向讲究甚至有点轻微洁癖的人,居然可以两天都不换衣服。 这个公司是我和顾言之一起创办的,初衷是为了顾言之管理的顾氏分公司的下游单位,专门帮顾氏分公司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但后来越做越好。 他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给我的手掌擦药,昨晚忘了弄了,今天有点发炎,连笔都握不住。 他站在我的桌前看着我擦药,今天阴天没有阳光,办公室里开着灯,他高大的身影都挡住了我面前的灯光。 我搽完药,翘着手指头把药瓶的盖子拧上,他忽然递给我一只牛皮纸袋。 我接过来,起初我以为是关于公司项目的合同或者文件,当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之后,看到了封面上的几个大字,我有点懵。 离婚协议书。 我还没翻开里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的。 “看吧。”他语气寡淡地仿佛说的是公司的合同。 我翻开了,甲方顾言之,乙方傅筱棠,因夫妻双方感情不和,故协议离婚... 我应该发怒或者哭泣,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笑了。 我笑着抬头跟他说:“我们前天才结婚,一个星期前才领证。” “这个公司给你,当做补偿。”他两只手撑在我的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敲了几下他直起了身体,极淡极淡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忽然想起了某个很著名的偶像剧里的很著名的一句话。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正文 第4章 她得了绝症 他似乎急着走,没功夫等我磨叽。 “今天下午下班之前你签完,给我律师就可以了。” 他说着就转身,我越过整张桌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顾言之,你...” 按照我以往的脾气,我会大耳刮子抽他。 我陪他奋斗了三年,陪伴了三年,结果溫采音一回来他就立刻要跟我离婚。 在他心里,我可能连一个拐角都没占到。 他抽走他的袖子,精致袖扣尖锐的边缘划痛了我受伤的手掌,我痛得直吸气。 “傅筱棠,采音回来了,我必须要陪她。”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被他都气笑了:“你最痛苦最低谷的时候她去哪了?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现在她一回来你就要陪在她身边,那我到底算什么?” 他默而不答,可能他也没办法回答吧! 我绕过桌子跑到他面前,在办公室里我通常都会换掉高跟鞋,只穿着平底鞋,这样他高我足足大半个头,我只能仰头看着他。 他眼中黯淡的光,让我震惊。 我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好,不像是爱人失而复得,反倒像霜打了似的。 “顾言之,你...” 我还没说完,他打断了我的话。 “采音得了绝症。”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炸的我摸不着头脑。 溫采音得了绝症? “什么时候的事?” “早就查出来了,她一直没说。” 那也就是溫采音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了? 可是,昨天她看我的眼神满是挑衅和敌意,并不像是一个绝症患者的眼神。 如果一个女人身患绝症,她会失去所有的斗志,压根不会想着跟另外一个女人争夺男人。 我的直觉认为,溫采音不可能得了绝症。 我拦在顾言之的面前,但我总不能跟他说溫采音骗了他:“就算她生了病,你也没必要跟我离婚,你也不是医生,你和我离婚了她也不会不药而愈...” 我啰里啰嗦语无伦次,顾言之用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说了一句话。 我想,这句像一根刺的话会长久地扎在我的心上,拔都拔不掉。 他说:“我不爱你,傅筱棠,你知道的。” 他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开始慢慢地喜欢我了。 因为,他和我结婚,陪我去试婚纱,婚礼现场所有的装饰都是我喜欢的,甚至他还订了去冰岛看极光的机票。 就算不爱,但也是在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的基础上,迟早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可是,溫采音一回来,我所有的努力都回到原点。 只能发生在三流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发生在我身上。 情敌得了绝症,老公要离婚去照顾她。 天底下的医生死光了了吗? 或者顾言之什么时候变成了临终关怀组织,关怀还不够,还要把百分之百的爱都给她。 我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秘书敲我的办公室门说傅小姐来找我,我有气无力的:“让她进来。” 傅泳泗穿着高筒皮靴的腿矗立在我面前,她踢了踢我:“你什么情况?不是去冰岛看极光的吗?干嘛像个海蜇一样瘫倒在地上?” 我抱着她的腿站起来,浑身绵软。 傅泳泗捏着我的脸审视我:“你浣熊成了精?脸上两个大黑眼圈是几个意思?” “昨晚我在医院没睡好。”我拨开她的手。 “干嘛去医院?你生病了?” “我没病,溫采音病了。” “溫采音回来了?”她惊奇地睁大眼睛:“我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呢!她还真会挑时候。”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前天顾言之刚刚帮我戴上去的,给我们主持婚礼的司仪是我们一个朋友,特别会来事,他写了一大堆的誓言让顾言之念给我听。 太长了他精简成几句,有一句我印象特别深。 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 很朴素的一句话,当时让我泪眼婆娑。 永远有多远,三天。 我靠在椅子里,傅泳泗坐在我的办公桌上。 她是我堂妹,小我三天,感情好到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我无精打采的,忽然傅泳泗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翻了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这是什么?” “你不识字?” “顾言之为了溫采音要跟你离婚?”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她比我还要激动:“他难道忘了他差点被顾叔叔赶出董事局四面楚歌的时候,溫采音跑掉,是你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现在那个女的忽然回来了,他就要跟你离婚?” 她声音高八度,我往门口看了看,还好大门紧闭。 毕竟这公司是我和顾言之一起创办的,我不想两个老板之间闹婚变成为员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天杀的。”傅泳泗瞪着我:“你怎么不大耳刮子抽他?” “我一夜没睡,抽不动。” “你这个怂包。”她咬牙切齿地骂我:“你等着,我先去抽他。” 她抓起桌上的包包就走到门口,我懒洋洋地喊住了她。 “别费劲了。” “等我抽死渣男再说。”她拉开门。 “溫采音得了绝症。” 她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 又缩了回来。 她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多说一句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溫采音得了绝症,而顾言之这个临终关怀组织准备抛妻弃子地去关怀她。” “溫采音得了绝症?”她跑回我的桌前:“怎么可能?” “你别问我,事情就是这样。”我在椅子里蜷缩着身体,抱住了我的膝盖。 我最喜欢这个姿势,因为抱住受伤的自己才会有点安全感。 傅泳泗在我面前蹲下来,她的眼珠在眼中乱转,转的我心里乱七八糟。 她摸着下巴琢磨着:“我不信,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要查!” 正文 第5章 我不可能会爱上你 傅泳泗说晚上陪我买醉,但我已经心灰意冷到买醉的心情都没有。 我说:“来日方长,今天我要先回家补觉。” “我不信你能睡得着。”她趴着我的车门看着我。 “能睡着,我现在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傅泳泗打开车门把我拽下来:“我来开车送你回去,你这个状态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你的车呢?” “回头我让司机给我开回去。” 随便她好了,我爬到后座躺下,闭上了眼睛。 傅泳泗的车一向开的像炮弹,我其实没睡着,但不想睁开眼睛。 她开着开着忽然问我:“你和顾言之睡了没?” 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我翻了个身,不想回答她。 “TM的渣男,这边睡着你那边想着前任,我真想一枪崩了他!” 傅泳泗说的出做得到,如果她有枪真保不齐那么做。 她送我到家门口,花园的大铁门上还飘荡着结婚那天的气球,里面大门上也贴着喜字。 我问傅泳泗进不进来坐,她咬着牙说:“不去,看着生气。” “那我进去了。”我推开花园的门,傅泳泗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千万不要答应跟他离婚,一切等我查清楚再说。” “嗯。”我点点头:“知道了。” 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却半天都没睡着。 傅泳泗够了解我,她知道我不可能睡着。 半夜了,我迷迷糊糊地正要睡去忽然听到了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了响动,是顾言之回来了? 我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果然顾言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估计他没想到我还没睡,他的脸上有疲色,很快地跟我点了点头:“还没睡?” “唔。”我从床上爬起来:“我给你放洗澡水。” 结婚前,我妈把我拽进房间给我上了一堂女德课,教我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我从来都跟这八个字不挨边,但为了顾言之我愿意改变。 我还在地上找拖鞋,他已经制止了我:“不用了,我拿了东西就走。” 说着,他打开柜子的门从里面拉出一只大皮箱,结婚的时候我看见他在柜子里塞了一只大皮箱还奇怪,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大的箱子。 现在我明白了,他这是随时打算走。 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 我捏紧了拳头,深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稳一些:“你要搬走?” “房子给你。”他拉开皮箱平放在地上,然后去衣帽间拿了他的衣服放进去。 我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我觉得他要跟我离婚的理由荒谬到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箱子,站起身来没有看我,淡淡地跟我说:“你签了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装作不明白地问:“什么?” “离婚协议书。” “我们前天才结婚,你看房里的一切都是新婚的模样,顾言之,就算你要照顾溫采音也不必离婚。”我喉头发紧。 “那我是用什么身份照顾她?”他立起皮箱看着我,在房间里昏暗的壁灯的灯光下,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一个有妇之夫去照顾她,你觉得采音会接受吗?” “所以,你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我?”尽管这句话是句废话,但我还是说了。 说完了,觉得更无趣,因为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他提起皮箱就往门口走。 我很没出息地跑到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很困很累,他也很疲惫,两个精疲力尽的人很显然不适合在这样的夜里纠缠。 但我不死心,我不甘心在新婚第三天就被抛弃。 他微微蹙眉,他对我一向没什么耐心,低压着嗓音开口:“傅筱棠,让开。” “在你心里,真的一点点我的位置都没有?”我嗓子也哑了,几十个小时没睡,我如同行尸走肉。 他终于抬眼看了看我,目光凉凉的,就像今晚的月光。 他没回答,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一边,然后就提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门。 我赤着脚追上去,他步履如飞,提着那么大的皮箱还走的那么快。 我光着脚,木地板太光滑,我下楼梯的时候太急了,不小心扭了脚,疼的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仿佛没听见,充耳不闻地走到了楼下,我忍着痛奔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闻到了他身上医院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溫采音一直以来都喜欢用的香水味。 这些味道掩盖了顾言之的气息。 本来,他身上有好闻的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这三年来,我们日日夜夜待在一起为了公司奋斗,每当他靠近我跟我商量公司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闻到他发丝上熟悉的香味。 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仿佛我现在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顾言之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的脸贴在他笔直的后背上,我一迭声地说:“顾言之,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腕上,一如既往的温暖。 但他不是握住我的手,而是用力地将我抱着他的腰的手给拉开了。 我的脚脖子在钻心地疼痛着,我只能像丹顶鹤一样用一只脚撑住整个身体的重量。 客厅的灯光很亮,我都睁不开眼,只感觉到顾言之压根没什么温度的目光。 “傅筱棠。”他的声音已经很忍耐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我答应跟你结婚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因为爱你而娶你。” “你不爱我。”我仰起脸来看他:“一点点,一丢丢都没有?”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平静到我觉得他可能会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剑插进我的胸口也不会眨一下眼。 我在顾言之的脸上从来没看到过特别大的情绪起伏,唯独在溫采音的面前,他才有了点温度。 忽然,我泄气了。 我以为我快走进顾言之的心里了,原来可能并没有。 我想拉住他袖子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伴随着我这个动作,他说。 “傅筱棠,这辈子,我不可能会爱上你。” 正文 第6章 肯定是装的 顾言之还是走了,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把他留下来。 我靠着楼梯的木质扶手站着,听到他的车子发动然后开走的声音。 我的脚在尖锐地痛着,我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我这辈子最怂包的样子就是在顾言之的面前。 家里的花姐听到了声音后知后觉地跑下楼,她睡眼惺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她,她找了双拖鞋给我:“少奶奶,别光着脚,秋天凉。” 我站着没动,她蹲下来给我穿鞋,当她的手握住我的脚踝的时候,我痛的叫出来。 她吓得不敢再碰我:“呀,少奶奶,你的脚踝都肿了!” 她扶我到沙发上坐下来,满屋子乱转:“我去找药箱,你的脚要用红花油揉一揉。不不不,先得冰敷,消肿了才能揉。” 花姐像蝴蝶一样在我面前飞来飞去,我眼前全都是一些虚幻的影子。 其实,我的脚的痛感开始慢慢地麻木,身体里另外一个地方的痛感逐渐明显起来。 我摸了摸胸口,疼的地方应该是心脏。 言情小说上动不动就写痛的心都要裂开,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裂开的痛是怎样的。 但现在忽然好像有点了解了,就是现在这样的。 绵长的,无助的疼痛在整个身体蔓延,哪怕我现在的脚踝肿的像个灯泡,都感觉不到疼痛。 花姐忙了大半夜,又是冷敷又是热敷又是揉脚。 她是从顾家带出来照顾我们饮食起居的阿姨,本来我家有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橘婶,我出嫁前几天就哭红了眼睛,舍不得我。 其实我也舍不得她,想让她跟我一起来,但是又考虑到顾言之嘴巴刁,吃不惯别人做的饭,就把花姐带出来了。 傅泳泗就总是说我自从和顾言之在一起之后,就越来越没有自我了,事事都为他着想。 谁让我爱他呢? 他不就是仗着我爱他欺负我吗? 我的脚不能走路,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我是被顾言之的律师的电话给弄醒的。 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傅小姐,请您在明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到刘振祥大律师事务所来,我跟您详细讲解一下您和顾先生的离婚事宜。” “在我还没离婚的时候,请叫我顾太太。” 律师的语气更冷了:“那,顾太太,明天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我扔掉手机,差点砸到了花姐,她端着热牛奶来给我喝。 “对不起。”我有气无力。 她捡起手机放在茶几上,质量实在是太好了,地上又铺着地毯,它毫发无损。 我的质量还不如一部手机,昨晚扭了一下,被顾言之伤了一下就体无完肤。 “少奶奶,喝点牛奶吧,然后我扶你回房间睡,在沙发上怎么能睡得好?” 我醒了就睡不着了,扶着墙一点点挪去洗手间洗漱。 刚刚刷好牙,我的手机又响了,花姐拿着手机跑到洗手间来,有点兴奋地递给我:“是少爷。” 花姐知道我们吵架,应该不知道为什么。 我接过来飞快地接通了,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言之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傅筱棠,你把采音弄去了哪里?”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一大清早给我打来电话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找溫采音。 我刚才激动地都把漱口杯给弄倒了,水洒了一身。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声音闷闷的。 “傅筱棠。”他语气急躁:“去问傅泳泗。” “或者你再去天台找找。”我气结:“小泗不会做这种事。” 顾言之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显然他没功夫跟我周旋,他飞快地丢下了一句:“如果你有她的消息,尽快跟我联系,她是个病人。” 电话挂断了,话筒里传来的急促的嘟嘟声,越听越烦躁。 溫采音不见了,鬼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最善用这种伎俩,三年前顾言之生意失败人生谷底,她就溜之大吉。 现在呢,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我上楼换了衣服,傅筱安打电话来,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三岁。 我一接通电话,傅筱安的声音就很暴躁地响起来了:“顾言之那孙子凭什么要跟你离婚?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姐,他这是欺负我们傅家没人么?” “你别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我按着胀痛的太阳穴,现在一切还没定论,我不想搞的鸡飞狗跳。 “姐,你出来,我们在小泗姐的咖啡馆见。” “一大清早喝什么咖啡...” 我话还没说完,傅筱安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定是傅泳泗那个大喇叭告诉他的,傅筱安年纪小沉不住气,告诉他干嘛? 我喝了口牛奶就一瘸一拐地开车走了,踩油门的时候脚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还好她的咖啡馆不远,我到的时候他们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推门进去:“傅泳泗你干嘛要告诉...” 我忽然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黑长直,穿着病号服,肩膀上披着一件外套,抱着双臂正冷冷地看着我。 溫采音? 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感情真的是傅筱安和傅泳泗这俩人把溫采音给弄出来了? 我气急败坏,快步走过去:“她怎么在这里?” “姐。”傅筱安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去查了她的病历,她狡猾的很,病历查不出什么问题。” “我们也问了医生,医生说的和病历一样。”傅泳泗也说。 他们说话的时候,溫采音始终带着运筹帷幄的笑容看着我们。 我讨厌她这样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头疼欲裂,在沙发上坐下来:“那你们把她搞到这里来做什么?” “反正,我们不信她真的得了绝症。” “不相信有什么用,你有什么依据?” “她还用着香水,还有,她新打了两个耳洞,你看到了吗?”傅泳泗眼尖,我还真没注意,我留意地看了一眼,果然是。 溫采音笑的更加从容了,甚至都笑出了声:“所以,傅筱棠,你打算跟言之说,因为我打了两只新耳洞,所以我是装病的?” 正文 第7章 你把她弄去哪里了? 这个当然不是依据,但凭这么多年来我对溫采音的了解,看她的精神状态和气色,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身患绝症的女人,不可能还有心情跟另外一个女人争男人。 她现在所想的应该是怎么活下去才对。 我讨厌溫采音的笑容,大约我们是天生的敌人。 我无力地他们挥挥手:“哪弄来的再弄回哪去。” “不是太便宜了她?”傅筱安跳起来,我用力拉他坐下来:“你这个傻子,你是觉得现在顾言之不够讨厌我?” “现在你还在考虑他的感受?” “就是,那个渣男。” 他们一人一句,我的脑浆子都要被他们吵出来了。 我指了指傅泳泗的鼻子:“你,送她回医院。” 傅泳泗站起来:“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不喝,我让你把她送回去,快!”我声嘶力竭地跟她吼,嗓子都喊劈叉了。 我有多崩溃,他们都看得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低下头不作声了。 过了会傅筱安说:“我去开车。” 傅泳泗缩了缩脖子:“我去冲咖啡。”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溫采音两个人,她还保持刚才那个姿势,高傲冷淡像个骄傲的胜利者一般看着我。 我讨厌她的眼神,我冷冷地跟她说:“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她笑了:“你不敢。” 溫采音最讨人厌的一点就是总能抓住最核心的关键点。 是啊,我不敢,我只能说说狠话而已。 我注视着她,她面色红润,未施粉黛的皮肤也相当有光泽,嘴唇都是红艳艳的。 相比之下,我面黑蠢青的还真像个鬼。 “溫采音,你是装病的,是吗?”我舔舔嘴唇。 她还是那样怪腔怪调地笑:“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能让言之相信你就算你的本事。” 我的手心湿湿的,全都是冷汗。 溫采音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激怒我。 她悠哉悠哉地继续说:“是啊,顾言之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离开了,现在他又是那个光芒万丈的顾言之我又回来了,我很可恶,我坐享其成。但是又如何呢?只要我回来,顾言之还不是立刻抛下你回到我身边?” 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傅筱安把车开到了门口。 溫采音微笑着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去,她千年都不变的香水味熏的我头痛:“谢谢你啊傅筱棠,这几年你辛苦了,帮我陪伴着顾言之,对了,你们睡过了吧?没关系,我很大度的,反正我的言之也需要解决需要的,谢谢你啊!” 傅泳泗在吧台冲咖啡,听到了溫采音的话,翻过吧台就冲了过来,我挡在了溫采音的面前,握住了傅泳泗的手腕,跟她摇摇头:“别打她。” “我要撕烂她的嘴。” “别撕了。”我挡住傅泳泗,回头跟溫采音吼:“还不走?你真想被她揍一顿?” 溫采音凉凉的手指攀上我的肩头,拍了拍:“傅筱棠,几年不见,你识大体了不少。” 她走出了咖啡馆大门,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门又用力关上。 “你干嘛拉着我?她那种人就是要揍一顿就好了!”傅泳泗又跳又叫。 我放开她,精疲力尽:“你忘了, 小时候你揍她的结果是什么?几家大人一起训你,罚你。” 溫采音永远有这样的本事,一堆孩子中,她看上去是最懂事,最温婉大方,最惹人怜爱的。 到现在我婶婶还会在傅泳泗的面前说:“你什么时候能跟采音一样,做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即便我是最努力的一个,也会有人拿溫采音给我比较。 问题是,回回她都能把我给比下去。 傅泳泗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傅筱安半个小时后回到店里,我问他:“人呢?” “送回去了,我还能半路把她给埋了?”傅筱安没好气。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溫采音生没生病这件事情,我们只是猜测她是装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可能我和溫采音比,我总是会输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有心,她没有。 我打算在傅泳泗这里混上一天,我喜欢闻她店里的这股咖啡味,苦苦的,醇厚的,一直萦绕在鼻子底下。 我就躺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傅筱安我打发他去上课了,傅泳泗趴在我身边的桌子上画画。 她从小就爱画画,一生气就画很多美女蛇,画一条就说这是溫采音,画另一条又说这也是溫采音。 婶婶说我们讨厌溫采音,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比我们优秀,我们这是嫉妒心。 这样的宁静很快就被顾言之的电话给打破了,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他说:“傅筱棠,你在哪里?” “小泗的咖啡馆。” 他挂掉了电话,我知道他很快会来找我。 所以,在他到之前我赶紧给傅筱安打过去电话,他还在上课,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姐,怎么了?我们这个教授很凶,会骂人。” “你把溫采音送回去了吗?” “当然了,送她进了医院大门我才走。” 我放心下来,挂了电话没几分钟顾言之就来了,他推开门大步流星地向我走过来,环顾了四周,弯腰在刚才溫采音坐过的地方拿起了一枚精致小巧的发夹。 刚才我们都没发现,极有可能是溫采音有意留在那里的。 顾言之凝视着手里的发夹,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采音呢?” “她回去了,两个小时前。” 他捏着发夹向我压低了身体,他的眉心都攒出了一个小球。 他每次这样,都是他怒气值已经快到顶点的时候。 傅泳泗及时挡在了我面前:“顾言之,你太渣了,你凭什么这么对筱棠...” 顾言之只是轻轻一拨,就把傅泳泗给推开了,然后他把我从沙发上揪起来往门口拖去。 我的脚痛的厉害,鞋子也没穿,刚才脱了鞋躺在沙发上的。 我像个铁拐李一样被他拽着往前走,我听见傅泳泗气急的声音:“顾言之,你放开她!” 正文 第8章 我可能输了 顾言之把我塞进了他的车里,傅泳泗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发动了汽车从暴怒的小泗面前开走了。 我跟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们俩的战争,因为我和溫采音,从来没有停止过。 顾言之飞快地开着车,他的脸色阴郁,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暴躁的样子。 两年半前我们新成立的公司危在旦夕,也没见他如此脸色。 我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跟他解释:“溫采音已经回医院了,我们没对她怎样,只是聊了几句。” 他甩给我一张纸,我莫名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是溫采音的字迹:“言之,对不起,我走了。我压根不该出现,我不知道你和筱棠已经结婚了,我不该破坏你们的,但是我在死之前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不过这几天我们朝夕相处,已经足够了,真的,言之,对我来说,这三天就是我的一生。永远,永远爱你的溫采音。” 真是字字血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这就是溫采音的套路,以退为进。 本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了这封短信我就明白了,溫采音又在耍花招。 傅筱安把她送回去了,她并没有回病房,而是写了这个东西就躲起来了。 但这张小纸条的杀伤力太大了,足以毁灭顾言之对我残留的一点点信任。 “你跟她说了什么?”他忽然把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边,后面的车始料不及差点没撞上去,气急败坏地从后面一直骂到前面,但一看到顾言之阴郁的面孔就乖乖闭了嘴,把车开走了。 顾言之的表情要杀人了,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 当年溫采音忽然失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我平静地回答他:“我什么都没说,甚至我说的还没有她多,你知道的,溫采音总是能一句话刺进别的心里,这一点她和你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换来他长久的凝视。 他的眸光藏在他好看的眼睛里,忽然出太阳了,阳光照在我们彼此的脸上。 太亮了,反而看不清对方。 “傅筱棠,在我面前攻击采音是愚蠢的。” 我笑了,我就是做不到像溫采音那样,即便恨我咬牙切齿,她也会在顾言之面前说:“不怪筱棠,你别对她凶。” 我做不到。 小时候我们在花园里玩,溫采音被蜜蜂吓得摔倒,头发上沾了草叶,我们几个不懂事的扶起她笑,她咬着唇眼睛里含满眼泪,顾言之过来的时候问她怎么了,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不落下来,哽咽着说:“不怪他们,是我没留神。” 然后,我和傅泳泗全体小孩被家里人罚站。 从那以后,我们就知道,溫采音跟我们不一样。 我从窗口丢出这张纸,它在风里旋了一下就飘到马路对面去了。 我知道顾言之想杀了我,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信,除了傅泳泗和傅筱安,溫采音在任何人的眼睛里都是完美无瑕的。 我看着他穿过马路将那张破纸费劲地捡回来,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风中旋转的样子,我知道溫采音的自信不是平白无故的,可能顾言之永远都不会这样爱我。 他捡回了那张纸放进口袋里,继续把车开的像炮弹一样。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的时候,我在想,我这三年掏心掏肺地对他,到底换来了什么。 溫采音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是这么牢不可破吗? 顾言之像无头苍蝇一样去了温家,去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家里,但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开着车在街上乱转,我看他的样子快要疯了。 他在担心溫采音会不会想不开,他实在是想多了。 窗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我关上车窗对他说:“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说:“你去小时候我们经常去玩的铁路边。” 他调转车头,飞快地往前方开去。 顾言之的车在路上穿梭,现在是大白天路上车很多,好几次都差点和别的车撞上了。 我很从容,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和顾言之死在一起,倒也好了。 到了地方,顾言之把车在路边停下来,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倒在铁路边的草地上,我指了一下那里:“溫采音。” 顾言之发疯地跑过去抱起了溫采音,我就站在一棵柳树下面,那还没长出叶子的枝条在我的头顶上飘来荡去。 我看着顾言之抱起了溫采音,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温柔甚至绝望地喊她的名字。 我觉得大可不必,我敢肯定溫采音一点事都没有,她不但没病连亚健康都没有, 她耳聪目明足以打败我。 顾言之抱着溫采音上了车,他忘掉了我的存在,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开着车绝尘而去。 我还站在大树底下光着脚,看着他的车尾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没有手机没带钱包,这里离傅泳泗的咖啡店十万八千里,这附近不但没有商店,连个人都没有。 我在树下站了一会,脚底站在草地上实在是冷,就光着脚慢慢地往前面走。 我想起了很多个顾言之人生低谷失落的夜晚,我陪着他走在我们公司后面那条长长的林荫小路上,有时候能走到半夜,但我也不觉得疲惫,恨不能一直走下去。 我走了好半天终于遇到了一个路人,我问他借电话,他看了看我的脚,好心的把电话借了给我,还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摇摇头,给傅泳泗打电话,她在电话里暴跳如雷:“顾言之那个贱人把你弄到哪里去了?” “我在铁路边,你来接我。”我言简意赅:“这边有个废弃的火车头。” 我谢过路人把手机还给人家,找了一个马路牙子坐下来。 我抱着双膝,尽量把自己赤裸的双脚缩在裙子底下。 我从来不喜欢把自己弄成特别可怜的样子,我不需要像溫采音一样装作楚楚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 偏偏,所有人都吃她那一套。 正文 第9章 你让给采音吧 傅泳泗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她手里提着我的鞋,另一只手拿着我的外套。 她蹲在我的面前咬着牙帮我把鞋子穿上,衣服披在我的肩膀上。 然后,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要骂街了。 果不其然,我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站起来,她就开始骂人了。 “傅筱棠,你有意思没意思?干嘛把自己弄的这么可怜的模样?那个渣男是他有眼无珠,他有什么好?他就是一个蠢货!” “别骂了。”我拽着傅泳泗往她的车边走:“我冷死了,带我去吃点东西。” 傅泳泗带我去吃猪肚鸡,我们坐在桌边看着老板娘用剪刀将猪肚剪成小块,又撒了很多胡椒粉进去。 这家店我们经常光顾,老板娘大大咧咧地笑着跟我说:“听说你结婚了傅小姐,恭喜你啊。” 我跟她笑笑:“谢谢。” 傅泳泗给我盛汤,满满一碗飘着黑胡椒粒的奶白色的汤,她说:“吃吧,掉头的事情也要先吃饱。” 头都掉了还怎么吃饱?她的语法有问题。 我捧着碗喝掉了一整碗,她又再给我盛汤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小泗帮我带过来的包里响了。 我从包里拿出电话,惊恐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你们谁把我的事跟我妈说了?” 傅泳泗猛烈摇头:“谁敢说?我还特意让傅筱安别说的,你先接吧!” 我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话筒里传出了我妈的声音。 “筱棠啊...”这语重心长的开场白,我就知道我妈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等着她跟我抱头痛哭说我可怜的女儿,然而,我妈说的却是:“筱棠啊,采音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没想到啊,真是可怜啊。” “妈,”我想她搞错情况了,我还没开口我妈又继续说:“筱棠啊,采音得了病,你不能趁虚而入,算了,别钻牛角尖了。” “怎么是我趁虚而入?是她三年前忽然丢下顾言之走掉的。” “那时候采音就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不想让顾言之分心才去了国外治病,女儿,我知道你很喜欢顾言之,但是你不能跟采音抢啊,她现在已经这样了。” “她没有得绝症,她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那样的。”我妈倒戈我一点都不意外,每次我和溫采音有什么不愉快的时候,我妈总认为错的是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在他们心里,我任性,倔强,认死理,从小就对顾言之心存不轨。 而溫采音呢,她隐忍,高贵,温柔,体贴,舍弃自我成全大家。 溫采音这样的敌人可怕的地方就在,哪怕她捅了我一刀,所有人还会说:“筱棠,你为什么带着刀去找采音?” “筱棠!”我妈恨铁不成钢地喊了我一句:“你别纠结了,言之也很难做,而且你温伯母都要哭晕过去了,虽然你是我女儿,但是我觉得言之做的也没错,在这个时候他是要多陪陪采音,所以其他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行吗?” “我大伯母说什么?”傅泳泗在我对面急得要死。 我开了免提放在桌上,我妈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采音的个性你知道,你和顾言之有婚姻,她怎么可能接受言之?所以筱棠啊,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采音毕竟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她算个屁朋友,她就是个绿茶婊!”傅泳泗忍不住了,对着电话大叫。 “小泗?”我妈听出了傅泳泗的声音:“你这个鬼丫头,我跟你说你别跟着筱棠乱来,你们马上给我滚回家,快点!” 我挂掉了我妈的电话,现在我比刚才更加沮丧。 傅泳泗快要气的爆炸了,胸口起伏,手里拿着一瓶豆奶一饮而尽。 “溫采音就是苏妲己,她迷惑了所有人的心,但绝对蒙蔽不了我们的!” 我递给她一张纸:“把你嘴角的豆奶擦擦。” 她接过来狠狠地擦着嘴:“什么三年前就查出绝症了?我找人翻遍了她的ISN,她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环游世界好不快活,她发的那个状态哪里像得了绝症?不过她太阴险了,她把照片都给删空了,我找了黑客才找到几张,但是保存不下来。” 我胸口涨涨的痛,这种痛感一直蔓延到我的胃。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我陪你去。” 我的胃刚才还没痛得那么明显,忽然就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我俯在盥洗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 傅泳泗担忧地看着我:“肯定是好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了,胃又痛了是不是?那时候你陪着顾言之拼命的时候,天天饥一顿饱一顿,把胃搞坏了。” 我疼的说不出话,不过对于这种疼痛我比较有经验,我只要蹲下来过一会就会缓解。 傅泳泗拿了热水给我喝,蹲在我的面前握着我的手:“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我估计你的胃病又严重了,呵,溫采音说自己有病,估计她的病都没有你严重。” 忽然,我和傅泳泗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彼此。 她那句话没什么毛病,我也不知道我被触到了哪根神经。 我和小泗对望了好几秒钟,彼此都没有说话。 后来疼痛缓解了一点,傅泳泗扶着我走出洗手间。 默默无闻地吃掉了整锅猪肚鸡,胃里被暖暖的汤汁包围着,舒服了很多。 我知道我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不按时吃饭就会胃痛。 我和傅泳泗整餐饭都没说话,不时抬起头看着对方。 我和小泗是生日只差了三天的堂姐妹,但我们俩就像是亲姐妹或者是双胞胎一样。 很多地方我们的心思是相通的,换一句不太文雅的话来说。 我们一撅尾巴,对方就知道会... 吃完饭傅泳泗送我回去,在我家门口停下来,她趴着车窗在昏暗的夜色中看着我:“筱棠,我觉得可以,以其人之道嘛!” 正文 第10章 我也病了 这个念头石破天惊,而且非常扯。 不过,在我接到我妈的微信之后,我觉得不是不可以用。 我妈说:“明天下午三点去律师楼把协议书给签了吧,乖女儿,你健康又年轻,何必跟一个病人争?” 我咬着唇看着手机上那行小小的黑字,就像是一只只苍蝇在我面前飞舞。 第二天早上,我跟傅泳泗通了一早上的电话,耳朵都打的疼。 花姐来叫我下楼去吃午餐,午餐非常丰富,但我一个人根本吃不掉。 我让花姐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她说:“少奶奶,你人真好。” 我跟她笑,她还不知道她的少爷在等着跟我离婚,等会我就要去律师楼签字。 我下午特意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和裸色的靴子,配了一件米色的短大衣。 穿上了站在穿衣镜前才发现溫采音特别爱这么穿,不过我不是模仿她。 她不配。 我没化妆,看上去气色有点不太好。 我到的时候刚好三点,我是和顾言之在刘振祥律师的办公室门口相遇的。 他终于换衣服了,米色的高领毛衣和深咖啡的大衣,一深一浅的搭配,他从电梯踏出来就一直有女文员盯着他看。 有时候我也在想,顾言之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这么爱他? 是因为他的外表,还是他的内心? 可是我一直看不透他的内心啊,原来我这么浅薄,迷恋于他的外表不能自拔。 他没跟我打招呼,还算绅士的让我先进。 刘振祥大律师是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他戴着眼镜跟我详细地讲解我和顾言之离婚了会分到什么。 我和顾言之合作的公司所有股权都归我所有,我们结婚住的那栋房子给我,顾氏旗下顾言之所有的公司,他会将股份折成现金给我,总之一句话,他觉得他可以用钱来补偿我。 我傅筱棠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我们傅家和顾家也算是旗鼓相当的,顾家的财团有多庞大,我们傅家也丝毫不输。 但顾言之除了钱,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我。 律师讲解完了,顾言之递给我一支笔,我看着他捏着精致的钢笔的手指,婚戒已经摘下来了。 “傅筱棠。”他催促我,我接了过来。 中午明明吃了饭,但胃却疼的厉害,好像有块红色的烙铁在我的胃里烧着。 我捂住了胃,没人发现我不舒服,律师见我不动笔还继续晓之以情:“傅小姐,签字吧,顾先生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 我的胃痛的直不起身,用胳膊肘撑起身体,努力看了顾言之一眼。 他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就好像我只是他一个合作伙伴,现在到了解除合约的时候了,他在勉强保持着耐心等着我签字。 我握着笔在乙方上刚刚写了一个傅字,胃痛的有一个东西往上顶,我张开嘴,忽然一口腥甜的温暖的血就从嘴巴里喷出去了。 我今天穿的是白色,血流在我的衣服上,还有一滴溅在顾言之米色的高领毛衣上,就好像是一颗红颜色宝石镶在他的衣服上。 我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但眼前一黑,我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其实我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只是胃痛的快要炸掉。 顾言之把我抱起来了奔出办公室,送我去了医院。 我听到他简短地跟医生说:“她吐血了。” 医生问:“她有什么病?” “好像她的胃不太好。” 我被送进了急诊室,一堆人围着我,接着我做了一个又一个检查。 ct,造影,b超,我被护士推着从一个检查室到另一个检查室。 我爸妈来了,傅筱安来了,傅泳泗也来了。 所有的检查做完,我被送进了病房,听说我的B超结果不太好,在胃里发现了一块阴影,刚才就是那个肿块的毛细血管破裂,导致我吐血。 我妈在病房门口小声饮泣不敢太大声,我爸在和院长说话。 傅泳泗去偷听了回来告诉我:“要做个手术,把那个肿块切除了做活体检测。”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个光秃秃的吸顶灯好丑啊。 我说:“顾言之呢?”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顾言之,要不是他你会得这么严重的胃病?”傅泳泗哭起来了,肩头耸动,哭的声音特别大。 我婶婶进来把傅泳泗给捉走了,我在门口攒动的人头中终于看到了顾言之,他个子最高,很醒目。 我闭上眼睛,胃已经不痛了,但感觉很奇怪,好像胃那个部位消失了,不存在。 顾言之始终没进来,他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没人再催我和顾言之离婚,我妈每次来看我之前都在外面抹了阵眼泪才进来,她的眼圈是红的,当我瞎? 我做了个微创的手术,切下肿块的组织去做活检,其实也就是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 手术做完之后,溫采音居然来看我了,她带来了香味很难闻的紫槐花,麻药刚过没多久,我没力气把花丢出去。 她坐在的床边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悲天悯人地流下了几滴很不真诚的眼泪。 我抽回自己的手:“小泗等会来,如果你不想被她扔出去的话,赶快走吧!” 她低垂着眉眼:“言之去帮你拿检验结果了,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担心?” 溫采音坚持坐在我的床边不肯走,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检查结果。 过了好一会,顾言之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我的检查报告,我注意看他的脸色,他几乎没什么表情,但眉头略皱。 溫采音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询问顾言之:“言之,筱棠怎么样?没大碍吧?” 顾言之的目光慢慢地投向我,慢的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他低声道:“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