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行天下 1. 青影 入春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还带着丝丝凉意,清晨的空气吸进肺里感觉凉到了心里,夹带着草木的清香更让人神清气爽。已经慵懒了一个冬天的水木背着柳条的篓子悠闲地在山路上走着,晨曦映着雾霭给她渡了层金色的轮廓。她不时地弯腰将正努力生长的草药丢进篓子里。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其实及其的仔细。她总是在离草根半寸的地方用指甲快速的掐断,既保持了草叶的完整,又不至于伤害到根本。时节还早,山里没什么野果,水木遗憾的撇撇嘴皮,虽然有些草根也是很香甜的,水木有点懒得动手去挖掘和清洗。 就在她打算跳过那个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的小溪时,一件不寻常的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雪白的毛裘,带着大块的发黑的污迹半浸在溪水中。谁乱扔脏衣服?水木愤愤地想着,还是裘皮大衣。她沿着岸边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堆衣料还在动,狭长的小脸和禁闭的双眼无力的搭在一条前臂上,居然是一只狐狸,而且是一只受了很重伤奄奄一息的狐狸。不把身上的毛发清理好是看不出到伤口的严重性。考虑了几秒钟,水木决定把他带回去,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为什么不做?而且,这似乎会是一个挺不错的宠物。 水木半躺在在飘着药香的书房里看着手上的药典,那只带回来的狐狸居然是全白的,不过现在被她裹成了全白的粽子,安静地躺在她的脚边。他伤的真不轻,明月来看了说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不过道行被损了不少。水木倒是很期待他恢复后变成人形是什么样,女的狐狸见了不少,都是很妖媚动人的,男的从没见过。想象着带他回去炫耀的样子,她忍不住嘴弯成了月牙。 狐狸已经睡了三天了,既然是妖自然不需要普通的吃喝,一般的草药对他也没什么疗效。所谓仙草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过水木有自己的办法提取花草的精华,用那东西去喂狐狸自然也是有疗伤的效果的。水木晚上再让他晒晒月亮。折腾了这几天,那只狐狸估计也快醒了。 果然,当水木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正为药典中的一条记载纠结的时候,她脚边的毛裘动了一下。水木看见狐狸的眼皮在颤抖着,她将书放下,然后将脸凑近动手拨了一下他长长的睫毛,只见眼皮又抖了一下。她直起身子说:“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好了,既然我救了你的命,就不会马上送你上路的。”只见那狐狸立刻睁开了血红的双眼,他带着浓浓的戒心看着水木。 水木嘴角上扬说:“呦,下床气不小嘛。”她然后认真的对狐狸说:“听着,你的命是我捡的,不管你以前是谁,从今以后你就我的。我叫水木华,你可以叫我华。还有,我的东西都喜欢做记号的,你的记号在血里,除非你死了,这个记号就跟着一辈子了。当然了,跟着我,你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狐狸的眼里闪起了不相信,他试图了动了动,但是浑身疼得使不上劲。水木说:“你伤了脊柱,我要是你就乖乖的躺着,否则,这辈子你就这样躺着吧。”狐狸听言果然不再乱动。水木拍拍他的脑袋说:“这才乖。” 等小狐狸体力再恢复了一些的时候,他便幻化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年,他有着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大眼水汪汪地,眨眼时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地翻飞,水木啧啧感叹地说:“真漂亮,只可惜比我矮。”小狐狸翻了翻眼皮,是水木长得太高好不好,很少见到身高如此高挑的女孩,真是鹤立鸡群,如果周围有很多鸡的话,想起鸡,狐狸开始流口水了。 化成人形后,狐狸也开口说话了,他告诉水木:“我叫‘青影’,不要老是叫我小猫,那是对一只500岁大的狐狸极大的侮辱!” 水木听了打了个哈哈说:“一只500岁的狐狸还能中一身的尸毒,然后像个破布袋似的半死不活的丢在荒郊野外就不是种极大的侮辱了?怎么说甘心卖身为仆,也是有面子的事情。”虽然青影对后者不是心甘情愿,但是吃人的手短,拿人的嘴软,谁叫水木救回了他的命,他也的却付不起那笔令人咋舌高额的诊金。虽然水木也说过明月还缺一条纯白的狐毛围巾,但是那是青影绝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当青影反问水木是什么妖时,水木笑得那是狡猾啊,她否认自己是妖,但是青影敢肯定水木一定不是人,自然也不是什么仙或鬼。水木问到青影为什么会中了那么深的尸毒,而且被人像块破布似的丢在山里。青影说那就说来话就长了。然而水木看起来好像很有时间的样子,青影只好慢慢道来。 当青影还是只快乐的小狐狸时,他在不知名的一座山里无所事事,每天以抓山鸡为生。有一天,他捡到了一个男子,或者说他不知道的男妖精。过程很狗血,就如水木捡到他一样,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那日他刚刚吃饱了午饭,想去林子里那个他常去的青草肥美的地方睡个美美的午觉。等他快乐地溜达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个人占了他的那张无比舒适的地铺。青影见状,立刻怒由心生,谁这么不长眼?那人用一堆烂肉来形容,毫不夸张。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诱人的血液甜香,让青影立刻心潮澎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之见那人一动不动,气息也很沉闷,不是睡着了就是晕了过去。青影不由地放下心走到近前,仔细地打量起来。这时的青影已经能够幻化成人形,虽然他在这几百年内也见了不少入山打猎和采药的人们,还没有哪一个有这个长得这么好看。 水木听到这里于是问:“他有明月好看么?” 青影心虚地说:“还好啦,就差那么一点点。” 水木不屑地说:“切,没见过世面。” 青影只能独自郁闷。 因此,青影没有用他当晚饭,而是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山洞,仔细地帮他清理伤口和包扎。青影也有点私心,他很想知道外面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很期待,或许这个陌生人会告诉他外面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自己也能和他学习做人,以后能出亲自去看看。 那人虽然伤的很重,两条腿都断了,那白森森的腿骨就这样瘆人地裸露在伤口之外,再加上其他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这让的确流了很多的血。但是,他第二天早晨居然就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当他第一眼就看见青影化成的人形,微微地一愣,然后就便随意地和青影交谈起来。 此人自称‘沙华’,也是个修仙的,专门猎杀那些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但是他在最后的一次降妖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重伤。山中灵药极多,不仅帮助青影修行,也帮助沙华回复元气。沙华果然很耐心地和青影描述着外面的世界,青影为此心动不已。等沙华的腿骨愈合了,他开始教青影如何按照人类的习惯举止。 大概是因为青影长得太过可爱,在患难中又最易生情,毫无恋爱经验的沙华居然就陷进去了。每每看到青影清澈的大眼睛饱含崇拜之情地看着自己说话,他就心动不已。终于有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沙华决定不再忍耐。他对青影说,要教他成人的重要一课。青影只是瞪着那双好奇的眼睛,期待不已。沙华注视了良久,然后倾身轻轻吻上去,一开始如蜻蜓点水一般。青影就这样看着沙华忽远忽近的面容,有点不知所措,脸颊爬上了浅浅的红晕。 当沙华感受到青影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了起来,身上也僵硬了几分,他微笑了一下,便立刻低头擒住青影的嘴角,吻渐渐深入,舌头如灵蛇般在他的嘴内游走,尝着他独有的味道。许久之后,青影已经开始憋气了,沙华才放过他的嘴唇,开始低头亲吻着青影颈间柔软的肌肤,而一只手开始悄悄地解开青影的衣物。沙华手指划过的背部温度,让青影不由自主地悸动不已。沙华的吻逐渐下行,动作也随之变得狂野起来。唯留一洞暧昧的粗喘和媚人的呻吟。 第二天早晨,青影在沙华的怀里无力地醒来。他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昨晚疯狂的一切忽然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青影的脸不禁又烧得火热。沙华的低笑声在头顶响起,他侧身搂紧了青影,然后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早啊我的小影儿。这就是成人之礼,洞房。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青影有点害羞地低声问:“你也是我一人的吗?” 沙华肯定的说:“那是自然,一生一世。” 山中无岁月,有人相伴的快乐日子总是过得不知不觉。但是终于有一天,沙华说他要去打猎,而青影自然是一定要跟过去,他觉得自己在山里抓鸡摸鸟的技术打打下手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他对外面的世界实在好奇。但是沙华说什么都不让他去,说是太危险。青影自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乎,不给去就偷着去。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沙华要猎的东西果然很歹毒。 还没靠近,青影就差点被那恶心的气息给熏死,还好他道行深。即使观战也是惊心动魄的,那怪物牛的很,而且狡诈,当青影发现它要暗算沙华的动时候,他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帮他挡。虽然这时沙华已经意识到了,也出手了,但是青影还是不幸站着中招了。再后来,他就听见水木叫他睁开眼睛。 然后青影补充说:“如果能找到沙华的话,我的债肯定能还清。” 水木就说:“那不一定,万一沙华也很穷呢?你见过他有很多的银子吗?还是他身上有很多的银票?” 青影于是就被噎住了。 然后水木安慰他说:“我的人脉还是比较广泛的,我可以在妖界悬赏发寻人贴。费用嘛,就拿沙华的自由来交换好了。” 青影刚刚入世,那里能玩得过水木。他只注意到了找人,没意识到到费用的问题。沙华居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一课交给他,东西都是要银子的。水木暗笑不已。于是就这样,青影莫名其妙的把沙华也卖给了水木。 可惜人算永远不如天算,水木的算盘虽然打的好,但是这个寻人贴一直没有回应。原由是,沙华这个妖根本就不存在,连青影说的那场狩猎也没有被妖界注意到。如果不是青影身上很重的尸毒,水木几乎认为青影在说谎。然后水木又试了其他几个界,都没有结果。为此,青影郁闷了许多年。 除了那个天天来蹂躏他皮毛的水木,青影只见过明月,一个温润如午后阳光的男子。据水木说他们是朋友,也是师生。他们共开了长生斋,听起来像个厨房,实际上是个医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水木解释道:因为明月和她都是不乱蹦达就不会死,所以叫长生斋。明月说这个名字很拉风。你想,如果医生能让你长生不老,病人当然会趋之若鹜。水木觉得那个名字土得要死,青影也有同感。 长生斋生意或许不错,但是斋里似乎很冷清,除了水木和明月,就是新来的青影。水木说,她和明月各有分工,明月只医人,而水木只医非人。难怪每次明月每次来只是看看,都是水木一个人在那里折腾他。但是水木说,其实斋里不定期会有一只麒麟来小住,主要是粘着明月,所以青影一直都没机会见到。 等青影能终于下床开始干活了,他发现水木对饭菜的口味挑剔到变态的地步,虽然这省了他做饭的辛劳,但是没几天他就开始抓狂。原因很简单,水木只吃素,蔬菜虽然被水木做得非常的味美,对于青影而言吃起来,还是草。狐狸可是食肉动物,桌上怎么能没有肉? 有一天,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对水木说:“你这是在虐待明月和我!哪有男妖不吃肉的。” 水木于是笑得更加狡诈,她说:“明月才不用吃东西,每顿坐在桌边只是做个人的榜样,照顾你的感情而已。” 青影问:“难道他修仙辟谷?” 水木这次就是不告诉他。于是青影千方百计的去和明月打听,每次都被明月忽悠过去了。青影那个叫抓耳挠腮的难受啊,想八卦没人参与,于是他得出了单方面的结论,那是水木克扣他们口粮的借口,这个吝啬婆。 再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明月对卫生的要求也挑剔到变态的地步。青影觉得长生斋的家具因为他擦的太勤快,正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在变小,再过两年他就要去换一批买新的了。 日子就在一个不停地躬身猛擦座椅的身影中安静流过。 水木语:“爱情是什么?直叫人生死相许。但是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谁说一定要是夫妻才需要缘分呢?有了青影,日子不会再寂寞了吧。” 医行天下 2. 羽丰 (1) 留香阁是金陵城里的最大的妓院,这里有最漂亮,最有才气,也有最贵的姑娘,正因如此,无论何时,留香阁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虽为烟花之地,那老板却别出新格地将留香阁修建的更像个书院。留香阁的大门口从来都见不到浓妆艳抹的娇娘,反而是两个训练有素的书童打扮的弱冠,在那里彬彬有礼地接待着前来寻欢的恩客们。以至于,文人雅士,无不争相登门。因为,这里让他们觉得寻欢其实是件高雅的事情。 然而,在一天最不可能的时间里,晨暮刚起,万物尤蛰,景瑞已经坐在桌旁无比悠闲地喝着雨前的新茶,耐心的等着最近登上榜首的花魁,羽丰。据说,这个妙人儿是老鸨特地从南方带过来的。据说,她拥有天下无双的极品美貌。据说,她的歌声堪称能绕梁三日,余韵不绝。据说,她的舞更是跳得勾人魂魄。据说,她来了留香阁之后是一夜成名。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据说。即使景瑞大江南北阅女无数,也忍不住探询一番,因为周围朋友的嘴里反复挂的都是“羽丰”这两个字,让人不得不好奇万分。 美人名气大,见的人自然多,好在自己身份不一般,否则等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将见美人的兴奋,让养尊处优的景瑞没有任何早起的不悦。明知美人梳妆打扮还要些时间,他也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景瑞正想着出神,门帘一阵晃动,送进了一股淡雅的茉莉的香味儿,这股淡香如同一双无形的纤手,在没有燃香的屋里敏锐地捕捉着人的嗅觉,让人闻着感觉全身放松,很是舒服。随着香风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咚,门口优雅地低头走进了一个文静的美人,那轻柔的动作看着眼里如同要将唯一的观众的心也柔化了去。 美人的面色如珍珠般得闪着健康的光泽,她黛眉如月,美目如杏,唇红齿白,一张俏脸浑然天成,不经任何的人工雕琢。美人身材婀娜,身上紫色的纱衣将身材勾勒的凸凹有致,衬得纱衣下半隐半露的肌肤更加白皙。见惯了浓妆艳抹的景瑞,对着如此清水芙蓉般的美貌和谦逊的举止,他居然移不开了眼。景瑞不禁在心里赞叹,这等待真是太值了! 美人在景瑞身前几步处停下,她略低了头福了福,然后才说:“瑞大爷万福,羽丰有礼了,大爷是想听琴还是对弈?”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泉水叮咚。 景瑞不禁又开始在心里赞叹着,真是个尤物。但是,他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听闻姑娘歌喉无双,今日一闻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就先让爷一饱歌喉吧。” 羽丰欠身说:“是。”然后,她优雅地转身打开门帘,让小丫头把琴抱进来在屋角的琴架上放好。 婉转的歌声伴着悠扬的琴声响起,景瑞很快就沉浸到歌声中开始神游了起来。周围的屋墙家具在恍惚之间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仙境般的美景,环绕周身的是不合时宜的花团锦簇,那花香四溢謦人心肺,彩云仙鹤不真实地如棉絮般地飞舞四周,不知何处照来的七彩光芒将这一切景物笼罩得美轮美奂。 不远处,山巅的凉亭内一仙女身着霓裳霞衣翩翩起舞,舞姿妖娆如浮云般不可琢磨。景瑞不由自主地举步走近欣赏,待他看真切后才发现,那人拥有的居然正是羽丰的面容。他不假思索便伸手握住如杨柳细枝般柔软上扬的双手往怀中一带,随即贴身上来的娇躯柔若无骨,那股茉莉的幽香更加卖力地撩拨着鼻腔和神经,让人心猿意马。不由衷的,景瑞的手抚上宫柳的俏脸,手指下的皮肤居然也如珍珠般的滑润,羽丰娇羞地红了脸颊,如天边晚霞。这种不造作的表情让景瑞看得心里又一阵乱抓,俯身抬起她的脸就吻了上去,手中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芙蓉帐中无限旖旎。 医行天下 2. 羽丰 (2) 羽丰坐在床沿久久的凝视着景瑞熟睡的的脸庞。这是个优秀的男人,有权有势,长相英俊,举止优雅,待人温柔。熟睡的他,居然有种不设防的慵懒。羽丰的手不禁地划上景瑞的脸,轻柔地勾画着他明朗的轮廓。 突然一阵低笑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羽丰一惊之下赶紧抬头见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葱色衫裙,长发披肩的女子正随意地侧卧在外室窗边的贵妃榻上,她那张只可称作清秀、却又未施任何脂粉的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见美人看了过去,她坐直了身子,边玩耍着自己发梢边说:“事情都做完了?现在,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私入长生斋盗取我的迷蝶?难道就是为了他?” 羽丰闻言立刻站起身婀娜地走出内室,她优雅地手起帘落,将景瑞的酣然睡容藏于其内。 羽丰从容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才说:“水木姑娘果然厉害,我今天才第一次用,就被你发现了。” 水木笑眯眯地说:“过奖,不过这不是我的功劳。今日一只麒麟正巧前来喝茶,我就顺便叫他帮了个小忙。他的鼻子还真不错,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用用。” 羽丰风中凌乱了,这个世界上能把麒麟当狗使得,可能也只有水木华一人了。她轻声说:“惭愧,我偷迷蝶是有原因的。但绝对不是害人。” 水木淡然地说:“你害不害人,是你自己的事。我只关心我的迷蝶。” 羽丰听见这个回答有点吃惊,她顿了顿说:“既然如此,那么姑娘且听我慢慢叙说前因后果。我本是护城河里的河蚌,一月前与妹妹去朋友那里喝酒,她贪杯不堪酒力,醉了之后不小心将内丹给吐了出来。正巧景瑞与朋友在河边垂钓,看见水中流光便着了小厮潜下水去捞取。结果在我赶到之前,内丹被他取走。妹妹现在因内丹失落不仅聚不成人形,而且千年道行有可能毁于一旦。我去他家里找过,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是官宦家的公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里会任由路边女子随意亲近?万般无奈之下,听闻此处的老板也是同道中人,只得来和老鸨商量,用了这美人计好接近他。一切,都是为了从他嘴里打听出内丹的下落。一旦取回,我会立即从此处消失。” 水木摸摸下巴说:“你怎么用,用在谁的都身上的确都和我无关,小狐狸会比较喜欢这个八卦。话又说回来,就事论事,用我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羽丰听到这话,脸上明显地松了口气地,她浅笑着说:“水木姑娘请讲,我会尽量满足。” 水木也微笑着说:“我缺味珠母下药,你的,自然是好的。” 羽丰立即说:“好。等我拿回了内丹,定将珠母奉上。” 水木说:“我说的是长期,不是一回。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是手上的迷蝶我也尽数带走。而且,你不会再有机会拿到它的。” 羽丰听了之后思索片刻,然后一咬牙说:“好吧。” 水木满意的砸砸嘴说:“其实你不用刮肉的,我要的是你的眼泪。有什么比发出自内心的苦涩,更能驱除心火的煎熬?什么时候哭鼻子了,就给我收收好。至于迷蝶,随时恭候。不过,友情提醒,下次直接从大门进来便可。青影最近心情不好,在长生斋布了些不大友善的结界。明月嘛,总比围墙好说话的多。” 说完,她的嘴角再次滑过算计的微笑,然后那抹青色的身影立即消失。 而羽丰,还在对着水木坐过的地方发愣。 青影就站在绣楼外面的小径上等水木。然而,他并未觉察到水木的出现,而是出神地看着藕塘对面的水榭。水木顺着青影的视线望去,只见敞开的窗户中,几个艳丽的身影正在那里欢快地品茶闲聊。 水木见状嘴角上扬了起来,她微微地弯腰对着青影的耳朵轻声说:“哦!想做小倌么?这里的恩客,可不一定会有你的沙华那么温柔。” 医行天下 2. 羽丰 (3) 青影的脸红了一下,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躲开水木吐在颈间的温热气息,然后局促地说:“不是的,我只是看着他们的衣服很好看。” 水木再看了眼对岸那些亮丽云锦外袍裹着的人影,然后淡然地说:“你一个跟前跑后的小厮,穿那么好看做什么?勾引我么?” 青影无奈地看了眼水木,喜欢漂亮的衣服也不行的么?于是他岔开了话题,问:“你刚才笑得那么奸诈,这次又捞了什么好东西?看来她是个软柿子。” 水木笑嘻嘻的说:“这你也看到了?我以为你被那些云锦给勾去了魂儿。那河蚌能给上好的贝母,长期供货。不过呢,我有预感,羊毛最终还是会用在羊身上。” 青影于是问:“被迷蝶给迷住了?” 水木说:“怎么不是?不过那男的长得还不错,就是比我们水木家的差了几百里而已。” 青影忍不住开始嗤笑她:“人家都是夸自己,你自大得还真是大方。” 水木不在意地说:“我不过说的是事实而已。”说罢,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青影的脑袋说:“你懂什么?红颜不一定是福。”说罢,水木沿着藕塘慢慢地往外走去。青影不解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水木并未走回长生斋,而是走进了留香阁内更深处的一个小院落里。和前院的欢声笑语相比,这里异常地幽静。水木伸手推开深红色的圆月院门,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院子的一半种了郁郁葱葱的秀竹,林间有石桌石凳。而院子的另一半的假山周围则遍地种满了各色的月季和牡丹,争先恐后地吐露出醉人的花香,反复终年不散,给这座安静而精致的院落平添了几分妩媚的气息。 水木熟门熟路地直接走向正房,枣色的木门大开着,水木刚刚踏进大门,就有一位穿着桃红色衣裙的丫鬟迎了出来,水木只是随口说:“把谢娘叫来,说我来了。” 丫鬟福了一下就立刻走出了院子。 水木直接走进了左边的偏房里,青影赶紧跟了进去。只见那是一间书房。 青影问:“这是也你的?” 水木浅笑着说:“不是的,是我闺房好友的住处。她有事不在,我过来看一眼而已。” 青影问:“谢娘是谁?” 水木说:“这里的老鸨,台面上的老板。” 青影问:“你找她有什么事么?”他忽然脸色变了,迟疑地说:“说了我不做小倌的。” 水木浅笑出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如果你表现不好,我就把你卖进这里做小倌。你的这张娃娃脸,可不要太受欢迎,尤其是那些老员外们。” 听了这话,青影的表情很是纠结。水木戏弄完了,自顾自地在书架上挑了本书,便坐到窗下的八仙椅上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位的穿着宝蓝色绸缎外袍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脸上画着讲究的妆容,虽是半老徐娘,确实真真实实的风韵犹存。谢娘躬身见过水木后,便坐到了水木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刚刚出去传唤的丫鬟立刻进来给两人都送来了香茶。 水木也不碰那香茶,只是平淡地问谢娘:“近来一切可好?” 谢娘微笑着说:“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用姑娘惦记。”谈吐间, 丝毫没有风尘的媚俗。 水木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个羽丰,多留点心。” 谢娘说:“羽丰只是冲着一个恩客来的,那人刚刚派了下人送给了银子,以后要包下她。她不会去招惹别人的。” 水木笑了一下说:“如此最好不过。我这就先走了,还请谢娘多费心,有事尽管派人去长生斋找我。” 谢娘和水木谦虚地寒暄了一句,便利落地起身离去。 过了几天,羽丰果然来了长生斋。她来得非常地低调,只是一顶蓝布小轿,一身碎花布衣,不带任何钗饰。羽丰一进门,便被青影直接引到了后院里的花厅见水木。她不仅如约带来了珠母,而且还带来了一个难题。 医行天下 2. 羽丰 (4) 羽丰皱着如月勾的双眉说:“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原来那颗内丹被他一次喝酒玩耍时,不小心给击碎成了两半。然后他便顺手将碎片丢给了管家,准备送出去珠宝行打磨了镶在腰带上的。” 羽丰将装着内丹碎片的木盒递到水木的手中,然后恳切地说:“这次,还请姑娘出手相救妹妹。一定摆脱您将这内丹修补好。” 水木打开盖子往里瞧了瞧,里面是两块粉红色的珍珠碎块,每块都有拇指的指节那么大。还好只是碎成了两半,否则的话,可能早被那厮当珍珠粉给喝了。 水木说:“看在你的珠母的份上,修补一下不是不可以。三天后将你妹妹带来,她的元气伤得不会轻呐。” 羽丰连忙起身道谢,然后她又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不知姑娘能不能再赐迷蝶?” 水木抬眼看着羽丰说:“你知道迷蝶造的幻境不是真的,对他来说,就像在做梦。梦里的一切越是美妙,梦醒之后的失落感会越发地让人难耐。” 羽丰低头低声说:“我知道,这次用完了我就会离开,我保证。” 水木在心里叹口气,她叫青影拿过瓶子给羽丰。羽丰再次道谢然后才匆匆地离开。 青影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说:“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水木说:“是脑子被爱吃掉了,你不也是?” 青影问:“这个闲事管不管?” 水木手撑着下巴不语。 水木花了两天的时间,用羽丰的贝母和其他的药材修复了那颗内丹。有了内丹和水木的精心调理,羽丰的妹妹也就很快地恢复了人形。羽丰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水木想,自己大概多虑了。 然而没过几天,羽丰又回来了。还是粗布的衣裙,还是不是粉黛不带钗饰,只是没有了小轿。羽丰坐下后,拿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缎面盒子递给水木,水木打开往里张望,只见盒子装满了粉红珍珠色泽的珠母。水木抬头看着羽丰,只见她默默地又递过那瓶还有没有用完的迷蝶。 水木奇怪地问:“怎生哭得如此厉害?有伤心事?” 羽丰又忍不住哭了,青影忙不迭的找娟布,但是发现那眼泪居然如碎玉般落在地上,他只好转身去拿扫帚。水木递了个眼色给青影:都仔细地收好了,可是上等珠母。青影见状无奈地摇摇头。 羽丰用带着抽泣的声音说:“我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我,所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用迷蝶。谁知他大发雷霆,说我是骗子妖孽。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愿意听,甩手而去。后来,他就再也不愿意见我。我不明白,那个幻境中的我,就是这个我,为什么他这么在意?” 水木叹了口气,说:“幻境将现实中的好放大了几百成,在那里,一切都是完美的。镜花水月,一旦击破,云消雾散,爱情也就随风而去了。你还是回护城河里继续修行吧。这个俗世,不适合你。” 水木语:“爱情何尝不是如水花镜月;精心编制的美梦,如同无本无源的彩云,一旦被现实的风吹散了,也就无影无踪了。” 医行天下 3 小蛇五星 (1) 天色阴沉,乌云滚滚,一如青影很久没肉吃后沉重的心情。这是让青影再也无法忍受的事实,水木不仅自己不吃肉,也不许青影吃。而明月,压根就什么都不吃。 青影绝望地坐在台阶上仰头长啸:“天啊,你劈死我算了。” 言毕,一道闪电如利刃劈碎天空,紧接着隆隆地响雷炸起,不绝于耳。 青影吓得连忙抱头大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时,水木悠闲的笑语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乱说话,是会遭雷劈的。” 青影对着半开着的窗户愤愤地挥了挥拳头,吃草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吃肉人的豪情。 于是乎,青影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抄起自己的老本行,半夜出去偷鸡吃。身处金陵城中,周围的资源自然没有在山林里丰富。青影打定主意,晚间去城外的农户家周围看看。当然,这些是不能让水木知道的。 清晨的长生斋,安静而祥和。雨后的空气异常地清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水木伸着懒腰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身体软软的向身上倒来。水木赶紧扶住。怀中,青影脸色发青,一条垂下的手又黑又紫,肿得像个大馒头。水木一看不敢耽搁,赶紧高声叫了明月来帮忙。 他们将青影放置在纱橱里的贵妃榻上,水木赶紧用根带子将青影受伤的手臂捆紧,随机利索地用片银刀在那个大馒头上划了一刀。然后水木使劲挤着那个黑色的馒头,随着她的动作,黑色的血开始很艰难地往外流着,青影则是一动不动。水木看着着急,干脆将嘴凑过去将毒血吸出来。没用多久,那吐出的血变得鲜红,水木才松了口气。她接过明月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然后解了束缚膀子的带子好让血液重新流回手臂上。 明月说:“他没事了,我去熬点绿豆汤,等他醒了可以喝了解毒。” 水木说:“可能还不够,最好能找到蛇窝附近相克的解毒草才能不留隐患。我等他醒了就问问在哪儿被咬的,然后去看看能不能采一些回来。” 明月点了头,就独自去厨房了。 到晚上掌灯之时,青影终于转醒了。这小狐狸刚醒,就立刻呲牙咧嘴地叫着疼。 水木一边帮他在手背上涂着含有芦荟的药膏止疼,一边数落:“青影大仙晚上好大的兴致,不睡觉去哪儿偷东西了?五百年的道行也能被蛇咬到。还知道喊疼哦,看来精神不错嘛。” 青影哼哼唧唧地说:“这个,昨夜月色很好,我出去晒晒月亮,甚是陶醉,后方空虚,然后就被条蛇咬了。” 水木不再奚落他,而是问他:“还记得哪里吗?我要去寻解毒草。大部分的毒都帮你吸出来了,绿豆汤不能除根。最好能找到那种草药。” 青影想了一下,说:“说不清,但是我记得方向,我和你一起去吧。” 水木也同意,她说:“明天吧,现在你的体力还不行。来,先把绿豆汤喝了,明月熬了不少。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点些安息香”。 青影喝了汤药之后,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水木轻手轻脚地帮他拉好被子,便吹了灯走了出去。 医行天下 3 小蛇五星 (2) 第二天早晨,水木正在努力地把赖床的青影拖起来,明月已经在门口叫唤着水木,说是来了个病人,要水木去看看。水木于是先放弃青影,她边往外走边说:“最后一次,起床穿衣服。否则我就把厨房里的烧鸡拿去喂狗。”身后的青影一听,立刻精神抖擞地跳下床。 水木走到前厅,只见一个中年人抱着个孩子在那里焦急地等着,水木边走边问:“宝宝怎么了?” 那人赶紧说:“我儿子腹痛得厉害,都一夜了,你快看看他吧。” 水木吩咐他将男孩放在床上,那小孩儿如同个虾子般蜷在那里,不停地哼唧着。他怎么都不肯躺平,水木根本没办法给他看肚子。她转身正想吩咐走进门的青影,青影突然指着那小孩大叫道:“就是他,他咬得我!” 小孩的家长听了这话不好意思了,他有点羞赧地说:“啊,五星很顽皮,管教不严,真是对不起。水木姑娘,求你先给他看看吧。等五星好了,一定会给公子赔礼的。” 水木微笑着说:“这下倒是省了我的事情了,我先给你治着五星,但是我要你家门口的五芒草,全部。” 那人赶紧说:“没问题,没问题,一定,一定。” 水木然后对青影说:“去拿止疼安神散来给五星喝,将火麻加倍,酸枣仁加三倍,其他的不动。”青影立即就出去准备。 等五星喝了药以后,渐渐地安静下来,大概也是疼累了,再加上药的作用,很快就睡着了。小孩道行浅,一睡着就现了原型,是条小花蛇。这时大家都看到了小蛇的腹部有个可疑的肿块,水木用手沿着肿块轻轻地按了一圈,皱起了眉头。她说:“摸起来像个箭头,他自己吐不出来,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五星的父亲问:“什么办法?” 水木说:“打开他的肚子取出来,否则箭头会磨穿他的肚子的,他人现在已经开始发烧了,要尽快了。” 五星的父亲有点慌神了,他颤声问:“打开肚子,会不会也很危险?” 水木肯定地回答说:“不会致命。” 五星的父亲一咬牙说:“好吧,就拜托姑娘了。” 水木立刻吩咐青影准备开腹的用具,然后她对五星的父亲说:“会花点时间,你要不回去取五芒草,等你回来了我这里就差不多了,好过站在这里干等?” 那人听言,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于是水木关了房门,她用清水清洗了小蛇腹部的皮肤,再擦了黄酒,然后用锋利的银刀片对准隆起的部分将皮肤和下面的肌肉小心切开。用沾了止血药的纱布将切口的渗血擦了后,她让青影撑开切口,捞出带箭头的肠子再切开,还好箭头只些许地磨伤了肠子内侧。水木小心地取出箭头,将伤口一层层地用细丝线缝好,然后在皮肤的伤口上涂了止疼散,然后又让青影去多准备止疼散。水木仔细地看这个箭头,已经生锈了,断开的地方像是被人折断的。水木不理解,五星好好地吞那玩意儿做什么。 等他们开门出来,五星的父亲已经站在院子地焦躁不安地等着了,他发白的手指紧张地抓着一个布袋,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木的脸,等待着水木的消息。 水木微笑着对他说:“不用担心,箭头拿出来了。五星的运气很好,肠子没有被戳破。否则的话,就要花大功夫了。一会儿等他醒了,我给他喝点药,然后他在我这里再住一天就可以带回家了。” 五星的父亲明显地松了口气,他千恩万谢着,并递过了一整布袋的五芒草。水木趁五星还在昏睡的时侯,将五芒草混合其他常见的解毒草要制成了一堆解毒丸,她给青影吃了两颗,便将其他的都给了明月,让他留着去治那些被蛇咬伤的病患。 几个时辰后,五星终于转醒了。仔细询问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箭头是藏在一只鸡里的,而五星囫囵吞了整只鸡,等鸡肉被消化干净了,那箭头就开始要他的命了。不过,那只鸡也不是五星活捉的,而是他在树丛里捡到的。水木估计,那大概是猎人下的饵料。 那么五星为什么会咬青影呢?还是因为那只鸡,因为青影和他抢。 水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影说:“和一个小孩抢吃的?你能不能再有出息点?” 青影这下羞得抬不起头了,明月和五星的父亲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歹,青影还是得到了一些福利。为了防止他再干出失礼的事情来,从此之后水木每天都会去菜市买些肉给他吃。不过前提是,青影必须吃熟的,既然有了人形,就要学着做人。 水木语:“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医行天下 4 吕子波 仲夏,天气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太阳努力地灿烂着,如同要把所有的水分都从地面上吸光。明月还兢兢业业地看着不断涌入的中暑的病人,水木和青影则在后院树荫下兢兢业业地无聊着。青影躺在竹椅上有点坐立不安地,他遥望着明月的方向问:“你怎么也不去帮帮他?” 水木懒懒地说:“说好了的,我不管人事儿。” 青影说:“你看他这么忙不觉得内疚吗?” 水木说:“我又不是那只麒麟,才不心疼。你要是看不下去,去帮忙好了。” 青影鼻子一耸说:“我又不懂医。” 水木说:“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青影问:“是什么?” 水木转着眼珠说:“我们去山里逛逛吧,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青影翻了翻白眼,真是无良,好歹明月平时对她不薄呀。但是他也不愿意留下来,因为他是水木的,自然要跟在她后面。 于是,这两个没心没肺人的就立刻消失去了山里。 山里感觉比城里凉快许多,青影走的很是舒爽,偶尔摘些野果解馋。水木显然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她左拐右转轻车熟路。走了没有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山坳里有一片翠绿的葡萄园子,花季已过,一串串的小葡萄如珍珠般的挂在枝头,表面毛茸茸的,非常可爱,青影看得口水汹涌泛滥。 水木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青影的馋虫作怪,她笑眯眯的说:“还不到时候,再一个多月就甜了。” 青影咽着口水心痒痒的说:“我们到时候来买点回去吧。” 水木说:“恩,全买回 去。” 青影听得心花怒放,想象着自己在一堆葡萄中打滚的胜景。 他们没有入葡萄园,而是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庄园里去了。水木连门都不敲就直接打开了柴门走了进去,青影小心翼翼地问:“常来?” 水木说:“每年都来。” 原来是熟人。 里面的厅堂没有人,水木就站在门口高声叫着:“吕伯!我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走了出来,那少年脸色苍白,略有浮肿,他看见水木说:“你是水木姑娘吧,吕伯和我说你这个时候回来看葡萄。我是吕子波,这个庄园的少主人。天气热,请进来坐坐吧。” 水木点头后,就落落大方地走进了大厅,青影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水木边走边说:“原来是吕公子,听说你一直在京里住着,怎么会忽然来了这里的?” 吕子波说:“我生来身体赢弱,这两年冬天过的很不好。先生们都说南方温暖,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所以就乘着天气尚好搬过来了。” 水木了然地说:“公子可以去我们长生斋让明月瞧瞧,他的医术很好。” 吕子波说:“多谢姑娘关心,不过不碍事的。京里很多名医都看了,一直没有起色,我自己也有准备,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 水木点头,她向来不喜多事。 吕子波说:“水木姑娘还打算包了所有的葡萄吗?” 水木微笑着说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买家的话,我会全买下。” 吕子波说:“那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并未出去找买家。能不能问一句,姑娘每年买那么多的葡萄做什么?” 水木抿嘴一笑说:“一部分入药,一部分酿成果子酒,一部分喂这个馋猫。”她指了指身边的青影,水木惊讶地是,青影居然没有反驳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吕子波。 吕子波也不看青影,自顾自地和水木说:“我家后院还有一株葡萄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只记得小时候就在那里了,很多年都没有结果,今天居然挂了不少,而且还没有成熟就已经是紫色的了,水木姑娘可有兴趣去看看?” 水木说:“听起来有意思,去看看也无妨。” 后院,在一个很普通的葡萄架上缠绕着一棵乌黑的有儿臂那么粗的葡萄藤,葡萄叶与外面的几乎无差。但是果藤上面果真如吕子波说的,结了很多紫黑色的小葡萄,那颜色黑的居然有些妖艳的感觉。 青影 看了那葡萄,居然鬼使神差地将爪子伸过去想摘一个尝尝,一下子就被水木被拍掉了。她瞪了青影一眼,然后转身对说吕子波说:“这葡萄长得有意思,可能是你家长辈从哪 里移来的稀有品种吧。” 吕子波说:“姑娘想要吗?” 水木笑笑说:“这可不是我们能随便吃到的,公子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然后他们三人返回大厅商谈价格,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水木就和青影告辞了。 在回去的路上,青影问水木:“为什么我们吃不到那紫黑色的葡萄?” 水木不答却反问:“为什么你今天这么安静?” 青影犹犹豫豫,水木鼓励道:“藏着掖着很难受的,说吧,没准能帮你。” 青影闷闷地说:“他长得很像沙华。” 水木不动声色地说:“哦,巧合而已。他的身体很差,而且是娘胎里带来的,不用打架就能挂了。不要犯傻,不一样的,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找到沙华的。” 青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晚上,老天终于不那么热情了,水木和青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着西瓜乘凉,明月已经早早地睡下。水木突然放下了西瓜说:“来了?” 青影的头转了一圈,刚要问就看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位紫衣美女,青影吓得不轻,他拍着胸脯说:“大姐,人吓人吓死人的,下次出场弄出点声音吧,我们不嫌吵的。” 那女人用手捂住嘴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青影公子真是风趣,吕樱在此有理了。” 青影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水木说:“今天你才想要吃人家的,还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吕夫人,有话坐下来再说吧。” 吕樱谢了座就半坐在石凳上,青影想:真有教养啊,我们家的这位这么就这么粗鲁呢? 吕樱说:“水木姑娘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水木说:“八九不离十,要我治你儿子?” 吕樱说:“是的。” 水木说:“什么情况?说说。” 吕樱说:“生下来就这样了,心力很弱。请了很多名医,试了无数的偏方都没有用。我怀他的时候什么都好,没有一点小毛小病,怎么生下来以后就这么不济。一个本家见识过姑娘的医术,所以我才登门拜访。” 水木皱了皱眉头说:“好像还省了点什么没告诉我吧?” 吕樱看起来稍微有点不自然,她顿了下说:“我跟了他父亲后,很多年都不能受孕,后来为了怀上他,我去一个道士那里求了颗药丸,吃了以后就很快就有了波儿。” 水木点点头说:“这个比较在理,你本是草木,和人生孕,谈何容易。只有变了本性,才有机会,不过这就会留下隐患,所以他的心力才会那么不足。” 吕樱急切地说:“姑娘是否有办法来救波儿?” 水木说:“他们父子可知道你的真身?” 吕樱摇头。 水木说:“我要你树上结的所有的葡萄,但是我今天刚刚拒绝了你儿子的馈赠,现在再要,事出无因。而且怎么把药给他?他对长生斋不感兴趣,所以断是不会自己来的。” 吕樱说:“药做好了我会来拿,波儿最听我的话,肯定会服用的。” 水木转向青影说:“你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吕子波后院那些紫葡萄全要来。不许偷吃,否则等葡萄园丰收了一个都别想碰。” 青影扁扁嘴,但是想到自己的葡萄浴只好点头。吕樱再次道谢,然后就告辞消失。 青影看着水木说:“她是那颗葡萄树?” 水木笑笑说:“终于长脑子了。不是同类却勉强生子,大部分不是不孕就是早夭,吕子波如果再不用良方治疗,估计活不过三年。” 青影问:“那现在呢?” 水木说:“我只是尽人事,其他的要看生死薄了。” 青影第二天又去葡萄园,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傍晚回来时真的把所有的紫葡萄都带回来了。水木叫青影一起将皮和果肉都分开,她自去用那些皮和了金钱草和茯苓 做成药丸,水木说,那皮对心脉上的毛病最是有效,更何况是这种成精的树结出的果子,简直是药中圣品。青影管不了制药,他则是正大光明地解决那些果肉,毕竟 还没完全成熟,虽然多汁,不是很甜且酸,不过这种超前季节的享受也让青影开心不已。 大概半个月后,水木华和青影一同去了葡萄园,那些葡萄已经 青里泛红了,青影的口水又泛滥了一番,水木采了点那些没有完全成熟的葡萄,她说那是用来酿葡萄酒的。吕子波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浮肿已经全消了,脸 上居然有点隐约的红晕。他对青影也格外亲热,似乎两人经常见面,水木见了微微地皱了眉头。走时水木答应等酒出了窖就送些过去给他尝尝。 回去后 水木华把葡萄洗了晾干,挤碎葡萄时小心的去除了果核,费了不少功夫,弄得青影腰酸背痛,然后水木开始将葡萄装到酒缸里,往里面加了很大的白糖,一点酵母, 随后就放置在地窖里发酵。三天后,她又向那些酒坛里加了糖搅拌均匀,再过几天将酒液用细纱布过滤后就正式封存。再过几天,他们就将剩下的葡萄全部摘回来, 青影吃了一半,另一半水木做成药丸给明月用来治病。 等天气转凉了,水木叫青影下地窖搬了罐酒上来,她开了封泥,用木勺舀了一些出来,葡萄酒尝 起来甜甜的,比外面卖的果子酒更加醇美。于是青影用小罐装了一些送去吕子波那里。他回来时怏怏不乐。水木问怎么回事,原来吕子波最近身体大好,家里人就立 即给他定了门亲事,这几天就要回京城成亲了。水木庆幸暗自吕子波在青影还没陷进去之前就离开了,表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用些好吃的东西来哄着青 影。还好,美食比爱情的力量更大,没几天青影又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了。 水木语:“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开始才好。” 医行天下 5.水木瑶 (1) 八卦似乎是青影的本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断袖而且是小受,所以多多少少有点女孩的性子。他总是在想方设法地打听水木和明月的过去,按照他的话,既然是一家人,当然是要好好了解。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嘴巴大,那点和沙华的破事早就被其他人都知道了,要找回点平衡。 青影最先打听的就是水木和明月是怎么认识的,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是从一个家族里出来的,何况他们的确不同姓。相处久了,水木也就不再神秘,她告诉他水木家其实是精灵界的一个旺族,因为某个人神共愤的契约,水木家的人不会老死,但是也因此而男丁稀薄。水木家的家长们最擅长用联姻来巩固家族权利和地位,所以女孩子在水木家的是很被重视的,出嫁前的训练也很丰富多彩,比如说弹琴,起舞,厨艺,编制,刺绣,策略,经营,就连侍寝也有专门的人训练。所以说,他们家的女孩很受欢迎。说白了,就是绝对能做到全面的服务,从厅堂到卧室。水木家每每有待嫁女,就会发贴邀请各大家族的单身男子来相亲,美其名曰,‘花宴’。 当然水木家的大佬们也不是笨蛋,最优秀的女儿们其实是被留在家里不嫁人的,名曰留家女。这些留家女属于稀有品种,个个都是天才到变态。在家里地位颇高,自然也就非常嚣张,在家里绝对可以横着走路。但是副作用是,太嚣张了,也就没有男人敢要了。于是,家里只好买来男伴来许配给她们,不过要不要还是看她们自己愿意。水木华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挑中成为为数不多的留家女中的一员,这完全是因为她在医药上的天分和造诣。所以,水木自然是不用去花宴相亲的。 但是,在水木20岁的时候,她却悄悄地溜到了花宴上。她既不是去看帅哥,也不是去瞧美女。她是去惹事生非的。当时的明星是个叫水木瑶的女孩,据说那是水木家百年来的第一美女。明月正好陪着他的好友幽王一起去赴宴。水木那时候忙着做坏事,也没有看仔细看水木瑶,倒是注意到了这两位客人,但同时也被明月盯上了。 青影听了就说:“水木瑶那么好看,谁还能看得见你?” 水木得意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青影嗤之以鼻说:“不要告诉我你又闯祸了。” 水木更加得意地说:“我在水木家是可以横着走的,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出人命。” 青影说:“比如说?” 水木说:“比如说我在明月和幽王的酒里下了蕊芯。” 青影抽着冷气说:“我的天,那个无比强烈的春药?” 水木无所谓地说:“是啊。我那时改良了配方,自然要找个人试一下。” 青影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他们?” 水木说:“因为他们坐得离大门最近。” 青影听罢失望却也不屑地说:“真没技术含量。结果呢?” 水木说:“立刻被抓住了,我以为坐得越靠门口的越是无名小卒。明月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有猫腻,那鼻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水木边说边忿然。 青影想象着当时水木恶作剧明明步骤都完成了,却没有成功表情,笑得喘不过气:“后来呢?” 水木说:“后来明月找到我,就帮我再次改良了配方。我拿去杏院给那里的公子们试,然后就一直被水木家用到现在。” 青影立刻有种吞了一条活蛇的感觉。为什么明月会怎么不明智得助纣为虐呀。他很艰难的开口道:“然后呢?” 水木说:“幽王成功的把水木瑶拐回冥界,明月把我拐来这里开医馆。” 青影说:“这是什么狗血结局?” 水木不再开口,她的目光失去了焦距,那段前程往事,明明是两个好朋友相约公平竞争,明明水木瑶选择了明月,但是偏偏家族大佬们早已决定将水木瑶许给幽王,就是因为那个不能中断的契约。 爱人分离,好友反目。不知道幽王夫妇过得如何,明月似乎会时不时走走神。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见其实身边的人,或者说是,那只兽也一直无所保留地爱着他的。爱情让人盲目啊! 虽然水木觉得水木瑶除了漂亮温柔外也没啥优点,但是这个心结呀… 水木语:“爱情让人变得执着,执着久了也就让人忘了最初的目地。” 医行天下 5.水木瑶 (2) 无论她到底是心里向着谁,水木和幽王府的联系是切不断的。这是因为,她是水木家的首席大医,只要是姓过水木的,病了都可以找她,这当然就包括水木瑶。水木总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那位美丽的女孩呢? 有的时候,牵挂久了,想着想着,水木瑶就真的出事了。青影暗自骂着,这个瘟神! 这天,传话鸟过来,需要水木立即返家,长老有急事相商。水木不敢耽搁,同明月与青影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立即回去了。 水木一走进议事厅,就看到在那里等候的冥使。 大长老说:“华,幽王妃病得很重。冥医们现在是束手无策,只有请我们自己的大医。幽王已经派了使者来接你。你明白的,这个契约不能停,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水木点头说:“长老放心,华明白其中利害。我一定竭尽所能。”说完便与冥使立即出发。 水木被直接带到王妃床前,水木瑶看起来苍白而赢弱,然而依旧美丽地如夜空的星辰,但是不再璀璨。水木暗自赞叹了一下她的美貌,难怪幽王和明月同时看中了她。 在水木的眼里,王妃周身的灵气已经非常地微弱,垂地的绿发也因此而毫无光泽。水木依稀记起,当年在百花宴上,水木瑶是如何地光彩夺目,神采飞扬。 水木仔细搭了脉,除了气弱外最大的问题是心脉伤的似乎比较厉害。 水木皱了皱眉头,问:“王妃最近受过什么内伤吗?” 水木瑶只是无神地摇摇头。 水木想,不是外伤那就是伤心,什么事能让她伤心?不会是家庭暴力吧。她小心的问:“王爷对王妃可好?” 王妃点点头,水木看着不像是说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轻轻地说:“明月?” 王妃听言身子一颤,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水木默默的在心里叹气,看来这头过得也不好。她突然觉得幽王其实也很可怜,娶个老婆,这么多年了,却还想着别的男人。 水木对水木瑶说:“心病还需心药治。你对他念念不忘,心迈严重受损,耗费了太多的灵气。你如果想恢复,只有放手。” 水木瑶用悲伤的眼睛看着水木华说:“你还小,等嫁人了,你就有身不由己的感受了。” 水木说:“我是留家女,不用嫁人。” 水木瑶说:“你是有福之人。” 水木说:“那是我争取来的。你还和明月用心结相连,结果谁都过得不好。明月忘不了你就是因为你迟迟不愿放手,他也看不见身边关心他的人。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放手让他去得到自己的幸福。幽王这些年来对你也是小心呵护的吧?否则不会把我请来。与其为了不可能的未来悲伤,为何不能好好把握现在?。 ” 水木瑶只听到了明月的名字,她赶紧问:“他好吗?在哪里?能不能让我见他?” 水木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水木瑶脸上一阵迷茫,她迟疑着开口说:“长得很帅,笑起来很温柔,我喜欢他的声音,沁人心脾。” 水木有点无语,她继续问:“还有呢?你喜欢他的性格吗?你喜欢他做事的方式吗?你喜欢他的爱好吗?你喜欢他的想法吗?” 水木瑶更迷茫了:“我不知道这些。” 水木彻底无语,明月还真是执迷不悟,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如果这样她宁可选择巫奇在明月身边。至少那只兽是真了解明月的,就看他每年在昆仑和金陵之间跑的那么勤快,殷勤的像条小狗,每次来都把明月照顾的无微不至。只是那个老不死的总是如同温吞水一样,不滚不开,妒忌的水木恨不得把那只小兽拉过来给自己用。 水木对水木瑶说:“那只不是少女的迷恋,这么多年了,明月早已有了自己关心的人。我会让那人成为他的妻子。你必须放手,否则我帮你断。不放手,你会死。” 水木瑶绝望地看着水木说:“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水木说:“我是大医,不会绕着弯子说话。你和明月,不可能。” 水木瑶闭上了眼睛,低声地啜泣着,不再愿意开口说话。 水木只好告辞走出房门,留下流泪不止的水木瑶。 水木出来时,幽王正在外间等他,这是个优雅的男人,长着一头如银的长发,在明珠的照耀下闪着点点的光芒。水木垂首行礼。 幽王急切的问:“水木姑娘,她怎么样?可有办法?” 水华说:“我这里有百花精,每天喝一口,可以补充王妃的消耗的灵气,但是治标不治本。王爷明察秋毫,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两种方法,一是她自己放手。刚才我和她谈了一下,很不幸,王妃她自己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目前看来王妃自己堵在死胡同里不肯回头。二是只有让王您做决断,用忘忧草,你们冥族独有的良药。只是服用后,她不再是她。王要及早做决定才好。华今天能做的已做完,就此告辞。如果有了决断,可派人直接去金陵秦淮河边的长生斋找我,我随时会过来。” 幽王握起木华的手说:“多谢水木姑娘,真是年轻有为。你就是当年给我们下药的人吧,难怪你们水木家不愿你外嫁。这是我的印记,留在你的手背上,准你自由出入冥族地域。” 水木华躬身道谢,然后认真的看着幽王说:“明月早已释怀,他爱的是巫奇,只是需要点醒,我自然会去做。只是他不知道王妃在他身上下了心结,我马上回去就会解开。” 幽王不着痕迹地轻点了一下头。 水木便与同来的使者直接回了长生斋。 水木默默的想,这延续了三十年的爱恨也该了结了,既然没有人能做决断,就只好自己来快刀斩乱麻了。水木回到长生斋就直接去了明月那里。 明月见水木进来问:“家里什么事?” 水木单刀直入:“水木瑶要死了。我必须解开她在你身上下的心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 明月静静地看着水木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水木说:“她会死。” 明月说:“你会救。” 水木说:“不会,我不救寻死之人。问你一句,不是那张脸,你还会牵挂吗?” 明月只是看着水木,然后缓缓地说:“这和你无关。” 水木说:“现在有了,因为水木瑶是我的病人。而且,拖怎么多年,你不嫌累吗?知道她喜欢你什么?漂亮的脸蛋,迷死人的微笑。其他,没有!知道巫奇喜欢你什么?仁慈,专注,执着,耐心,淡泊名利,还有就是你将水木瑶让给幽王的大度。巫奇在昆仑养尊处优,你以为谁都能想他那样甘愿跟在你后面过这种清苦的日子?” 明月和水木就这样互相瞪了几分钟,水木决定今天要坚持到底。 明月终于先开口:“解吧。” 水木松了口气,希望幽王那里也有好的进展。 然而,几天后,冥使还是去了长生斋拜访水木。 水木语:“执念有的时候就是死胡同,如果转身,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