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少年情怀   半夜口渴醒来,一睁眼,怎么在酒店里?看见躺在旁边的女孩,和扔了一地的衣服,记忆在宿醉中慢慢苏醒。昨晚和朋友正在宵夜,洛打来电话:“漂,快来巷子酒吧,有三个美女。”我看了看表,午夜已经过了,心想他又喝多了,本来不想去,可我也曾经在半夜,把他从家里拖出来喝过酒,不去恐怕他会没完没了。和朋友们说88,开着车晃晃悠悠赶过去。   慢摇吧的音乐在门外就能听到,一进去就看见洛正和三个女孩在吧台五马长枪,旁边是占边酒的广告:完美融合。洛给我塞了一瓶啤酒,女孩们冲我挥手:“哥哥好。”一个个笑靥如花,我和她们挨个刎颈之交:“大家泡吧辛苦了。”一口气把酒吹了。“她们是这领舞的,”洛指着其中一个:“你上去再给你这哥跳一个。”女孩嫣然一笑,脱去外套,露出演出服,上面是系着蝴蝶结飘带的文胸,下面穿着超短裙。看着她柔韧而充满激情的舞姿,和偶尔冲我们开心的甜甜一笑,让我依稀想起一个人,洛碰了我一下,:“你看她像谁?”   断格,后面的记忆一片空白。我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孩,长长的睫毛温顺地依偎着脸颊,带着甜笑的嘴角微微上翘,天真而又可爱。她太像……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八十年代中期,我刚上初三,还是个懵懂少年,成天就知道黑玩,虽说不上是浑浑噩噩,但也够没心没肺的。人总是要长大的,没有任何征兆,这一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我和平常一样,下午刚放学,就和一帮子同学跑到操场上踢球。体育委员漠带球在中场突破,我从左边路下底接应,他突然一个斜传,我慢了一步,球飞出了边线,砸到围观的女生堆里,发出一片惊呼。我无意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犹如拨开乌云见太阳,万绿丛中现奇葩。   一个身穿白衫、大红彩裤,双眸溢光流彩,面容娇艳明媚的女生,站在同样年轻漂亮的女生中,竟然格外耀眼。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心头一阵颤动,脚下都快挪不动步了。“别看了,”漠把我的头拨拉了一下:“都快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我忙回过神问:“谁吗?”漠惊讶地看着我(火星人):“她你都不认识?校花啊,和咱们一级的。”“我咋没见过?”他轻哼了一声:“你嘴上没毛,倒知道个啥?”   从此,我那小小的心里,便多了一件大大的心事。年少的心从那时萌动,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外表,每次出门总要在镜子前绕一下,就连在球场上也一改往日的实用作风,而是追求花哨的动作,为的就是吸引女生的眼球,虽因此经常丧失机会,受到队友的呵斥,但我心里藏着自己的秘密,哪顾得上他们说啥?   走廊里,操场上,我一遍遍搜索着她的身影,偶尔发现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不禁春心荡漾,要是有几天看不见她,就失魂落魄的,上课也心猿意马,心里总在琢磨:咋样才能和她搭上话?这个问题煎熬着我脆弱的心。   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家邻居,那天我又去她家抄作业,一进屋就愣了,整个后背的肌肉都僵住了:校花竟然也在。我鼓足勇气,先微笑,再点头:“你好!”她嫣然一笑,令我眩晕:“呦,球星来了。”她竟然记得我,心里不禁一阵暗喜。我本来是来抄作业的,却连忙改口道:“我有几道题不会,过来问一下。”萍已经把作业本递了过来,愣了一下下,疑惑地看着我:“那是我给你讲还是你自己看?”我赶紧接过作业本:“我自己看吧,你俩聊。”恍恍惚惚从萍家出来,我对着晚霞似火的天空一脸的灿烂(谢谢噢)。   那以后我天天去萍家,只要校花在就腻着不走。慢慢的我就放开了,经常口若悬河地胡吹,那时的女孩很单纯,我勉强还能应付场面,但随着接触的增多,我又开始拘束起来,留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我想我是没救了(单恋)。校花是我在身边见过的第一个美女,多年后,很多人依然这样认为。   一次我故做随意地向她要照片,她笑着看我道:“要照片干嘛?”那双光彩照人的明眸,那因为微笑而露出的皓齿,那笑靥如花的面庞,逼得我不敢正视,嘴里不停地拌蒜:“我、那个、要毕业,留个纪念。”她给了,当然我也管萍要了一张。   我想这就算投石问路,第一步的得逞,使我有了更多的野心和幻想。毕业前的那段夜晚,我每天都在灯下凝视她的照片,憧憬我们的未来,设想着我们约会的场景,无数次亲吻照片中她的唇,臆想着她的温润,心中莫名的悸动,一会喜一会忧。我知道她已有男朋友,是我们学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也是我当时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毕业考试终于在我的恍惚中过去了,成绩好坏对我根本不重要。我煞费苦心让萍约校花去游泳,为了避免尴尬,我还叫上我的两个哥们漠和洛。   一夜的展转反侧,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父母都纳闷:怎么放假比上学还起得早?疲惫、紧张而又激动,当我把窗帘拉开,心立马沉了下去,天空像浸了水的棉花一样,湿漉漉沉甸甸的。唉!我咋就这么背呢?我怀着如麻的心情来到萍家,她打开门问:“还去吗?要下雨了。”目光平静如水。“走吧,一会就晴了。”九头牛都休想让我回头。   当我俩骑车到体育场时,雨已经哗哗下开了,因为地温高,溅起一片雨雾。游泳池门口冷冷清清,一个鬼影都没有,我和萍躲在房檐下避雨,一声不吭,无助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就在我眼睛都盼得发涩的时候,漠和洛来了,校花也跟在旁边。漠老远便摇着雨伞喊:“漂,弄不成事啦,散伙喽!”   没眼色!我暗骂,兄弟这正急着呐。顾不得下雨冲了过去,酸酸地看着他们:“你们咋在一起?”校花把伞往我这边偏了偏:“下车碰到的。”透过迷蒙雨雾,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的心也扑腾扑腾的。   雨没有停的意思,洛和校花聊得很投机,我纳闷,没听说他俩认识呀,别我在这瞎忙活,让他抢先下手:“你们以前认识?”洛递给我一根烟:“文化宫暑假办了个绘画班,我俩在一个班,咱们本身也都是校友嘛。”我松了口气:“噢,你们都是搞艺术的。”校花嫣然一笑:“不敢,是绘画爱好者。”我最想也最怕看见她笑,她一笑我就心口痉挛,十年后依然如此。   “走吧,”漠有些不耐烦:“反正又游不成,呆这干啥?”沉默,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我咬牙,我抓狂,暗骂老天不开眼,冲萍一摆头:“回。”目光却温温柔柔地从校花脸上滑过,带着无限的留恋和沮丧冲进雨地,推起自行车,一个飞身跨越上了车。正当我回味我的潇洒英姿时,自行车却轰然倒下,原来因为心乱我竟然忘了开锁。我躺在雨地里,不敢回头,身后传来漠的大笑声和她俩的惊讶声。说真的,我当时死的心都有(糗大了)。   我终于痛下决心,写了一封充满激情、热情和柔情的情书,让萍转交给校花,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得到的却是一个青天霹雳。“是真的?”我反复追问萍,她垂下头不忍看我:“她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如坠冰窖,弱弱地问了一句:“她才多大吗,就把这事定了?”我心有不甘,也是少年气盛,决定当面问她个明白。   学校后面的树林很静,正值暑期,树荫下也很热,此起彼伏的蝉鸣更增加了我的焦燥。在我说了一大堆语无伦次非常感人的话后,校花看我一眼,目光落在脚下,语气淡淡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萍很不错,你 ……”“我喜欢的是你,别人的事不用你管。”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同时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她侧头朝远处望了一眼:“他……”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白马王子和他那帮兄弟,他有着欧洲人一样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与他相比,我无非是个半大小子。他们已经开始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失落、无奈和愤怒在我胸中交汇,我咬了咬牙,今天不和你们较劲,咱们走着瞧!又无限迷恋地看着校花,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   这种没面子的事我是不愿意说的,可还是被漠他们看出来了。漠很老成地拍着我的肩:“没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看他一眼说道:“是呵,到处都是草,就是没有花。”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觉得世界失去了光彩,胸中隐痛心有不甘,漠他们刚开始还约我出去玩,见我不配合也就懒得理我。   萍偶尔过来,谈一些学校的事和上高中以后如何如何,我没多大兴趣,总是哼哼哈哈,有回提到那件事,我马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她算啥?我早都忘了(吹吧)。”   一天我送萍出门,她突然停住转过身,脸上不象平日那样平静如水,眼角闪过一丝慌乱:“我要走了。”“什么?”我不明白,木然地看着她。“我下学期要到南方上学,我妈说那的教学质量好,过几天就走。”她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很低,但每个字都让我心里一跳又一跳的。   门在我的惊愕中关上了,孤寂象乌云一样将我包裹起来,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段空空落落的日子,萍若有若无地弥补了我的些许寂寞,一听到门响,我便能分辨出她的脚步声,尽管我很少留意她,但要真的不能经常见到她,我是从未想到的。是的,她没有校花那样明艳,但却文静端庄,那双眼睛平静不起波澜,清澈见底,纯净如泉溪……   我心里突然乱了,以后的几天,倒经常去她家,叮嘱一些一人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尤其要当心男生的不良企图。她听后笑着问:“什么呀,有那么严重吗?”“何止是严重,”我认真地说:“我也是男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她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忙解释道:“我可是正人君子,出污泥而不染,正二八经的荷花。”   后来我一个朋友的情人,经常用正人君子这句话,调侃我们这些偷情垃圾,实在是汗颜呵,当色狼的还想给自己立牌坊?   那阵我们还小,不能在家长面前为她送行,临走的前一天,我们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我心中无数次想拥她入怀,但贼心大贼胆小,有句话始终萦绕在耳边: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最后我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记本送给她,扉页上写着:赠知音,挚友。一切都不言自明,并再三叮嘱她,到了那边一定要尽快给我写信。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等在窗前,外面下着雨,没有风,树叶在雨水中抖动着,天空中弥漫着雨雾,我的心因慌乱而砰砰直跳。她和她父母拎着包走出来,看似无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我急切地靠近窗前,想看清她的眼神、她的留恋,但是太远了,只看到如梦的雾气和如泣的雨水。“干啥呢?”我一惊,回头看见了父亲。“一大早站在窗前发呆,魂不守舍的,快开学了还不看看功课?”我从云雾中掉了下来。  第一卷 第二章 纯洁时光   开学了,我急切盼望着萍的来信,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音信。真像我爸说的,我是魂不守舍、度日如年。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但另外一种猜测却越来越强烈,也许她压根没把我当回事,我脆弱的心再一次受到挑战。有时候在学校,看见校花和白马王子腻在一起,心里更不是滋味。   课间,我随手在纸上练着字,原本很正规的字我现在已经加了很多花架子,觉得这才够洒。漠和洛走进来,笑嘻嘻地围住我,漠搂着我的肩膀:“漂,你最近看着不太对劲,是不是又想下手啦?”“去吧你!”我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装傻呀?我们可是有证据的。”漠和洛相对大笑,随即漠从兜里掏出一封信。   我断定那是萍的信,忙伸手去夺,却被漠闪开了,把信扔给洛:“看你那猴急样,八层没干好事。”洛郑重其事地捧着信:“这字一看就是女生的,呀!还是外地的,你可以呀你。”我看到班里有人朝这边张望,忙道:“别喊,快给我,回头跟你们说。”洛把信扔给我:“这小子非把女孩给毁了。”漠笑道:“还不知道谁毁谁呐?”   我不知道后两节课是怎么上的,疯狂地想象着信的内容,不知道萍是不是像我一样,也受着思念的煎熬。我的手不停伸进兜里触摸那封信,生怕丢了似的。放学铃刚响,我便冲出教室,顾不上等他俩,只听漠在后面高喊:“别跑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身后是他俩的大笑声。我心里暗想:你们就傻乐吧,这福咱们可不能同享。   我到家顾不上和父母打招呼,扔下书包就钻进厕所,把门插紧才算松了一口气。我并不想在这里玷污盼望已久的来信,但只有这里才是最不受干扰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我掏出那封被我摸得已经有点发皱的信,小心抚平,仔细撕开,萍娟秀的字体豁然眼前:漂:你好!   实在对不起,来这以后,一直忙着入学的事,舅妈又常在身边照料我的生活,没有机会给你写信。今晚刚写完作业,别人都睡了,便提笔给你写了这封信。   这对我一切都很新鲜,城市很美,街上有很多咱们那没有的东西,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于北方,饭菜很清淡,有的菜还放糖,空气也过于潮湿。班里的老师和同学对我很好,就是说话不太能听懂,总觉得没有咱以前的同学亲。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快适应,一定要把学习搞好。我对现在的课程很感兴趣,也不觉得太难,我有信心。你呢,是不是也在抓紧学习?一定不要放松,已经上高中了,要为以后高考做准备……   就此止笔,过几天再写,盼回信。   祝学习进步!   友:萍以现在的心态看这封信,大家都难免觉得幼稚,但那时我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收到一个花季少女的信,心中是何等的狂喜和躁动?一个纯净得不能再纯净的女孩,用心去给一个男孩写信,信笺上飘逸着蓓蕾的芬芳,无需说,那是每个人都曾经历过的青春绽放!尽管信中没有提到一个情字,但我已非常满足。我把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直到快背下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厕所,临出来还没忘拉一下水箱。   “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坏肚子啦?”母亲关切地问我:“要不要吃药?”“不用。”我仍沉浸在激动中,直到看见父亲审视的目光,才惊得赶紧去端饭。   已经记不得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唯一的记忆就是等信和写信。能有人给你写信,这在当时也是很拽的,尤其是女孩,表明你在外地有女朋友想着你,不屑于身边这些花花草草。   光说不练不是真功夫,有一次我在信中大胆地写道:“他们都说你是我女朋友,你说呐?”萍的回信让我笑着吐血:“是啊,我就是你的女性朋友。”   你说这一个字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后来有一回漠问我:“人家到底答应你没有?”我把头一昂,嘴硬得梆梆的:“靠!这还用说?她说非我不嫁。”漠疑惑地看我:“小样,有没有这么夸张?”我继续吹道:“你还别不信?就这我都没答应她,还劝她现在要以学习为重,等将来上了大学再说,别耽误了她的前途。”漠听了面目可以说是狰狞:“啊呸!”   当学生的最高兴就是放假,可我最痛苦的就是假期,为了不影响萍学习,她父母经常去看她,就是不让她回来,我又绝不敢让她把信寄到家里,煎熬真的是一言难尽。   高三毕业那年班里乱哄哄的,漠要考体院基本不看书,洛也看破红尘似的不屑于学习,有时间总爱画几笔。我们一放学就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假学习名义闲扯。正是初春时节,暖风融融,柳树吐绿桃花芬芳,阳光让一切都光艳和谐、充满生机。我们席地而坐,把各自认为该看的书放在腿上,似看非看的目光游移。   “有件事我和你们说一下。”漠把书扔在一边,挠挠头表情腼腆,看着有点憨:“我看上一个女孩。”“谁呀?”我眼瞪多大。“哼……”漠脸都红了。“不象你吧?快说嘛!”洛也来了精神。“咱班的,是雅。”雅是班里的尖子生,学校的文艺骨干,属于静中有动的那一种。我给他来了一句:“她学习那么好,我看你是想把人家给毁了。”   “少废话!我就是看上她了,你俩得给我帮忙。”漠一副猴急相。“咋帮?”我问道。“你们去帮我挑明。”这事出力不讨好,我连忙看着洛:“你平常能和雅搭上话,你去说。”“这吃辣椒的活为啥我干?”洛看漠要急,忙道:“不说了,为朋友我下一回火海,不过要好好计划一下,你得给她写个条。”“不行!”漠摆摆手:“不能留证据,要不成多没面子?”大家哄然大笑。   这时,不远处的小路上,走来两个女孩,春风拂面,夕阳西下,晚霞流动,她们身上的霞光,不停地抖落,又不停地变换,好象波光一样粼粼闪过。   “看,可以呵,是不是咱们学校的?”洛欠起身急道。“高一的。”这方面我是权威。“我想起来了,那个高的我见过。”洛异常兴奋:“那天课间我从校外回来,存车的时候没放稳,咣当一声倒地上了,我伸手去扶,一抬头,就看见她坐在台阶上,脸似满月,眼若朗星,看人目不转睛,耀得我赶紧把脸闪到一边。”“那就叫过来嘛!”漠在一旁怂恿。“谁去?”洛紧张地抽了一口烟。“我去!”最近我自我感觉良好,班里女孩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点飘飘然。   “哎!等一下。”我边跑边喊。她俩停下来,那个高一点的仰起脸,一双明眸羞涩地看我一眼,瞬间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用那种极大胆的目光看着我:“你在叫我们吗,什么事?”果然是脸如满月。我有点没底气:“没啥事,就是想和你们认识认识。”她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女孩,大大方方地说:“那你叫他们过来吧。”没想到竟这么简单,我松了一口气,冲后面高喊:“过来!”洛和漠大步流星赶了过来,我心想: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俩铺上手绢,并排坐下。我们先报了姓名,那个高一点的叫琴,另一个叫霞。琴笑着对我们说:“名字都听过,就是你们几个呀!”洛抢话:“不像吗?我们哥几个的名气还挺大呵!”“我记得你呐,那天你把车子碰倒了。”“是吗?还不是因为看到你疑为天人,都把我惊住了(缘分啊)。”“去你的!”琴笑得跟银铃似的,冲着漠:“你经常在操场上踢球。”又转向我野性十足地一笑:“你是哪女孩多哪有你。”我们哈哈大笑,都是道中人啊!   漠跑到远处街口买了一大堆吃的,洛递给琴一袋小吃,我似无意地给霞拿了一瓶饮料,她羞涩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不要,谢谢。”“别客气,你拿着。”我硬塞给她,不免多看了她几眼。霞长得很匀称,妩媚而不失文静,听说挺疯的,怎么没看出来,难道是在装纯?琴倒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海阔天空聊了一阵,霞说要回家做饭,便说好明天下午再来。   洛主动把她们送到路口,拐回来很激动,问我俩看上谁了,我先没吭声,漠倒是无所谓:“没兴趣,反正雅的事交给你们了,看着办。”我本来还在比较,但看见洛急切的样子便说:“我和萍好着呐,只是随便玩玩,无所谓,不过琴太活泼,霞还可以吧。”洛如释重负:“你们可别让我,到时候说我不够意思重色轻友?”漠摆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知道洛是一个主意很正的人,他想办到的事一定会坚持(执着!骆驼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我没有胜算的把握,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第一卷 第三章 感情春天   第二天一放学,我和洛正准备赴约,漠匆匆走过来:“快去说,雅马上要走了。”洛把脖子一梗:“没时间,昨天都和琴约好了。”“是我先说的,”漠把牙一咬:“赶紧地,我先去小树林等她们。”“真是逼死人命!”洛无奈地叫住雅:“这道题咋回事?你帮我整整。”我对值日生说:“你们都走吧,今天我雷锋一回。”“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人话就是多,“好心当作驴肝肺,快走吧!”   我等他们出去,把门虚掩上,然后走到洛的桌前,只见他把书一合:“明白了,谢谢!”“不客气。”雅背着书包要走,洛叫她:“哎!我还有件事问你。”“什么事?”雅看看洛又看看我,透过她那聪颖的双眸,都能听见她大脑飞快转动的响声。洛故作镇静地说:“有人想和你交朋友,问你愿不愿意?”   雅的脸色一正:“别胡说,开什么玩笑呐?”我看洛吓得差点坐地上,硬撑着站起来:“真的!是漠,我让他写个条,他怕你不同意没面子,非不写,你不信问漂。”我点头如捣蒜,都想转身闪,别往我这推呀?洛也真够实在的,啥都说。   一朵红云飞上雅的脸颊,她放下书包,慢慢朝讲台的窗旁走去,又低着头走回来,又慢慢走过去,来来回回不下六趟,教室里的气氛空前紧张,黑板无声桌椅无语。我当时想要是同学们都在将是什么样的景象?雅终于停下来,拿起书包就走。   洛急切又陪着小心问:“行不行?给个机会。”雅突然大声道:“让他明天亲自跟我说!”说罢绝尘而去。我俩嘴张多大,半天没回过神,然后拍着桌子说我靠!   我们匆匆赶到小树林,见漠正和琴、霞坐在一起,看见我俩一蹦多高:“咋样?”洛给我使了个眼色,叹口气,然后和琴她们打招呼,琴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给女生献殷勤去啦?”洛一脸晦气:“别提了,吃辣椒。”“什么?”她俩一头雾水。   漠拉着洛问:“到底咋样吗?”“你说还能咋样?人家说要好好学习,八成嫌你考不上大学。”“他大爷个壳子!”漠把手里的烟头狠很扔了出去。“算了,”我劝道:“你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然后坏笑着问霞和琴:“你们觉得我这哥咋样?瞧他这身板,典型的护花使者,跟着他绝对安全。”“好啊!”琴爽朗大笑道。“别瞎扯!”漠一脸的怒气。   洛在旁边自言自语道:“吃了半天辣椒,嘴辣得不行,也没口水喝。”“喝个q!”漠仍然没好气。洛眨了眨眼睛:“好歹人家让你明天约她呐。”“真的(滴)?”漠把眼瞪多大,嘴咧得多高。我笑道:“自己偷着乐吧!”漠绝对以超过他百米12秒记录的速度,去给我们买喝的去了。琴忙问咋回事,洛把经过一讲,琴哈哈笑道:“你们连这事都可以让别人说?”“好玩。”霞也微微一笑。我连忙接话说:“一点都不好玩,比考试还紧张,弄人一头的水。”   漠买了几瓶啤酒回来,洛抢先给了琴一瓶,她爽快地接过去,挨个和我们碰瓶:“祝漠哥明天马到成功,干!”咕咚一声喝下去一大口,真疯啊!她的这个风格,到后来一直保持着,够爽吧?洛半靠着树,看着漠:“要是每回都有酒喝,我愿意天天去吃辣椒。”漠在一旁傻笑:“做梦!剩下的辣椒我自己吃。”霞双手握着饮料,很拘谨地坐在我身旁,我拿酒碰碰她的饮料:“来,咱俩喝一个。”   “呦!你俩喝交杯呢?”琴拍着手笑道。一朵红云升上霞的面颊,我也有点不自然,急忙掩饰道:“不敢,纯粹的同学友谊。”洛来了一句:“我咋看你俩像郎豺女豹?”他们一片爆笑。琴因为喝酒面容娇艳,举着半瓶酒问:“头晕啦,谁来替我喝?”“我来。”洛以最快的速度把酒瓶接过去,然后对着瓶嘴就喝。这不是间接接吻吗?我心里那个堵啊!   漠和雅发展很顺利,很快就单飞了,没有过多久,洛和琴也闪了,只剩下我和霞。这期间我经常想到萍,也曾内疚过,但霞越来越让我心动。我和萍仍然通信,可是我已提不起劲头,也不再花费太多心思去回信,仅仅是应付一下罢了。信是什么东东?无非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终归不是很直接,假如身边有一自己喜欢的女孩,何必又舍近求远呐?   我带着这样的牙(邪)念,一次单刀直入:“霞,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朋友?”“什么呀?”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抿着嘴低下头,带着羞涩的笑意。“你就说说嘛。”我步步紧逼。霞的笑意更深了:“也没什么啊,只要他真心对我好。”我知道机会来了,毫无半点胆怯,掷地有声道:“我可以做到!”霞的脸颊更红,娇艳得像晚霞。   她微扬起头看着天际:“看呵,多漂亮。”树梢掩映间晚霞流动,天地万物都沐浴在绚丽的火红之中。我的第一次真正恋爱就这样红红火火开始了,不是在做梦吧?   洛似乎没我这样顺利,琴总是若即若离,有传言她和很多男生谈过,还有外校的。我也问过霞,她说琴没有定性,不过对洛的印象还不错。霞的心比春风还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目光迷人而可爱。她是个爱憧憬的女孩,总是设想着我们的未来,我看着她美丽如霞的面容,心中充满了阵阵甜泽,但是我发现,有时她会突然变得很伤感,问她她也不说。后来我从琴那里得知,霞还有两个弟弟,家里条件不太好,总有干不完的家务,她父母对她也不太重视。   当时我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会劝人,无非就是一些海誓山盟。有时候陪她上街转转,兜里也没啥钱,最多看场电影,有一次回家晚了,她还被家人骂了一顿。   记得有一次天比较热,我把球鞋脱下来,袜子上有个洞,霞看见笑着说:“脚趾头都出来踏青了。”结果第二天她就给我买了两双雪白的运动袜。我知道她没什么零花钱,这袜子对她意味着什么,我当时真有一种冲动,多想上去吻她,但是我没有,面对这样纯洁的女孩,我是决不会做出我们那个年龄不该做的事,现在想起来后悔大啦。   我轻轻拉起她,她的手温润如玉,让我心中一阵悸动:“霞,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她目光忧郁:“但愿你不会骗我。”我急了:“我发誓……”“不要。”她手用力握了一下止住我。我们默默注视着对方,任树叶窃窃青草私语,幸亏我没发誓……   上午第一节课刚下,洛便把我和漠拉出教室,激动地对我们说:“她终于同意了。”漠看看我故意装糊涂:“什么同意了?”“琴同意和我好了,昨天晚上我和她在小树林里谈到半夜,你想想,阴风阵阵得有多吓人,我容易吗我(那是相当的不容易)?”我当时心里很酸,有一些失落,也有一丝妒意,假如……当然事已至此,别的话也不用再说了。   “请客!”漠拍着洛的肩。“没问题,”洛从兜里掏出一盒良友:“放学请你们抽。”这种牌子在当时很高档,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抽上,不过这事对洛来说可比过年还要爽。   天有不测风云,几天后的下午,我和漠正在操场上踢球,一个同学跑过来喊道:“洛被人打啦!”我们一听急了,召集了五六个人,飞快地朝小树林跑去。原来,白马王子有一帮兄弟号称八龙,其中一个看上琴,瞧洛不顺眼,专门来收拾洛的。还有一种说法,白马王子嫌我追过校花,想要收拾我,可那天也碰巧,霞家里面有事先走了,我刚好就没去,洛便代我受过了。   当我们赶到时,八龙刚往回走,一看到我们,立刻捡起砖头,洛已头破脸肿,衣服也撕开了,见到我们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咬牙指着八龙:“帮我收拾他们!”而琴却在远处漠视着这一切。我上前扶住洛,心里一阵酸楚,漠早已冲进人群,挨个抓住八龙的衣领,指着鼻子问:“谁干的?你大爷个壳子,谁你们都敢打!”   漠的名声很大,身手又快又狠,再加上我们这帮子人,八龙立马蔫了,把手里的家伙也扔了。那个白马王子忙上前回话,我们哪管那个,先把为首的几个放翻,我还把白马王子多踹了几脚(啥心态)。漠仍盛怒未消:“你们都给我放明白点,再敢来刺激老子的神经,我把你们的S打出来!”   我们陪洛上医院,还好伤不重不用缝针,只抹了一些药水。洛的身上有这么多的标记,回家没办法交待,我们又帮他向他父母解释说,是踢球时和别人争执打的。洛的母亲心疼地看着他,眼圈都红了,洛低着个头,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洛的父亲送我们出门,一再说感谢,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一卷 第四章 多情烦恼   这件事之后,琴对洛主动了很多,有时候我们在一起,琴收敛了许多,安静地靠在洛的身旁,真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我私下对洛说:“你能把她收服,可以呵!”洛意味深长地说:“你没觉得她在讨巧?我不想让她压抑个性,我还是比较喜欢她疯疯的样子。”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没病吧?你可真够犯贱。”爱画画的人都有点神。   一天,我在学校门口的车站送霞,我帮她背着书包,嘴里叼着烟,左顾右盼,一幅闲人模样。校花和一个女生朝车站走来,我把头侧向一边,故作清高,还向霞身边靠了靠。但是余光和第六感给了我一个暗示,让我迅速转过头,像一道闪电,让我浑身一颤,校花身旁的女生,似曾相识,亭亭玉立,长发飘飘,双眸平静如水,我大脑突然一个断格,然后是一阵昏厥(雷到了):竟然是萍!三年了,我日思夜想的恋人,文静端庄的逼人惊叹,但是相见的时间、地点、人物太令人崩溃。   萍的笑容中掩饰不住惊喜:“漂,我没认错吧?”我紧张得有点结巴:“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写信说要回来参加高考预选,没想到会这么快。“中午刚到家,”萍把头转向校花:“我来接她,想着就能碰见你。”“是啊。”我嗫嚅着说道。“你怎么背两个书包?”萍终于注意到霞。“我的,哦不是,同学的。”   不用看,两个女孩心中的疑云已升上双眸,只有校花冷冷看着我(想糗我)。萍还是大方地向霞伸出手:“你好,我是漂的初中同学,也是邻居。”霞伸出手,却没有伸向萍,做了一个让我差点昏倒的动作,一把从我肩上夺过书包,转身跑去,我张张嘴但没喊出声。   “你同学好像生气了,她长得看着挺小的。”“本来就低两级。”校花在旁边撂了一句。“她是你……”萍平静如水的目光中开始激起波澜,疑惑中渐渐转化为悲愤。我的心虚、内疚、慌乱在她的审视中彻底暴露:“不是的,你听我说。”“你……”萍浑身颤抖,双眼溢满了泪水,拉着校花就走。我本想跟着,却被萍锐利的目光止住了,校花也同仇敌忾地瞪了我一眼。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鸡飞蛋打)!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步行回家,一路上大脑一片空白,抽了很多烟,快到家门时,我偷偷看看萍的家,做贼似的快步跑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母亲从厨房走过来,惊讶地问我:“怎么啦?”“头疼。”我有气无力地说。“没发烧吧?”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无助地看着母亲:“让我睡一会。”一夜的辗转反侧,噩梦不断:萍哭了、霞哭了,萍骂我、霞骂我,萍扇我一个耳光、霞扇我一个耳光。同学们议论纷纷,众口一词地骂我是流氓,跑啊跑,想躲起来,却到处都是指责我的人群,要是有个地缝多好啊!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抚在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慈爱的目光:“好点吗,要不今天就不去上课了?”我点点头,转向了墙壁。母亲帮我掖了掖被子,轻声出去了。我万念俱灰,如果永远不让我醒来该有多好啊!   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躁动的夏天,萍用平静如水的目光抚平了我的失落,萍在那个飘雨的清晨离开时我的伤感,,一百多封信记载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纯情,是永远也抹不掉的。内疚、伤感、矛盾包裹着我,久远的感情又慢慢复苏。萍的笑容、萍的话语、萍的平静,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切,那样让我怀恋和不忍,仿佛又让我重生在那个单纯的年龄,置身在那段青涩的恋情中。   初恋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纯洁、最无私、最真挚的,第一个她就像一把标尺,在心中的位置是永远无人替代的。萍和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取舍(如果能回到万恶的旧社会……)。   痛定思痛,我决不能两个都失去。萍清高、主意正、个性强,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又有校花在旁边煽惑,肯定没说我好话。而霞和萍不同,虽然很敏感,性格却较柔弱,我有把握说服她,我约了她几次都没出来,后来我让琴拉了个托,她总算来了。   那时已是六月天,树叶碧绿,阳光充足。还是我们初识的那片树林,还是我第一次递到她手里的那种饮料,但是心境已大不一样。还没等我说话,霞的泪水已落在轻柔的草尖上。我拿出手绢递过去,她推开了,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我的心一阵阵紧缩,我一直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但面对这样一个伤心的女孩,我不能再坚持了。   “霞,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怜惜地看着她,叹口气:“其实我和她也没什么,你也知道,她这几年一直没在,我们无非偶尔通通信,都谈些学习的事,从来没扯过别的。你要不信,哪天我把信都拿来让你看(卑鄙呵)。”霞转过脸,嘟着嘴:“谁知道你有没有把有用的信藏起来?”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俩之间真的没什么,总不能让我现在逼着她给我写情书吧?再说老师也说过,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友谊是可以发展的,就不兴我和女同学也正常正常?”这次是她笑了,我不失时机地把手绢放到她手里,看着她把泪水擦干,我总算蒙混过关。阳光透过树叶,倾洒在我们周围,天气不错哦!   七月七的高考终于轰轰烈烈地过去了,我们哥几个倒没有一个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根本没戏。我倒替萍操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这样记挂她,总是放不下她,也许……是呀,那种纯洁的感情又怎能放下!永远珍藏在我心深处。   洛在高考后就回老家度假去了,好像在逃避什么。我和霞经常见面,有时也带上琴。琴的情绪不太高,再也听不到她以前的那种放肆大笑了。   那一阵我们常去游泳,每当我施展标准的自由泳冲到对岸,回头望着水边的霞和琴,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惬意。阳光很足,霞的皮肤晒成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很像美丽的巴基斯坦少女,即羞涩又温柔。而琴又是另一种味道,雪白的皮肤只带一点粉色,凝脂一般的肌肤丰满娇艳。我暗想,杨贵妃也就这个样子吧。   每当走在街上,她俩一左一右傍在我身旁,我心底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满足和狂想。理智常常使我感到内疚,我想到了洛,想到了霞,甚至想到了萍,但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种想把一切占有的天性,在我的血管里汹涌澎湃,似乎受不到任何阻挡。   事也凑巧,天公竟然给我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天我们三个约好去看电影,可我在电影院门口只等到了琴。我急切地问:“霞呢?”“她妈在家,不让她出来。”琴用手绢擦着额角的汗,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过来。我心念一动,佯装歉意地说:“这么热的天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咱俩进去看吧?”琴略一犹豫:“好吧。”   放的是一部法国喜剧片,琴笑个不停,我尽量靠在椅背上,从侧后方凝视着她,光线很暗,她的面颊模糊而光滑,散发着洁白的光晕,妩媚的让我不能呼吸。我想,就是玄宗在世,也不能不动心。琴的笑声停止了,一双明眸羞涩地看我一眼,瞬间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后面洛对她的这个动作有经典评价)。   我慌乱极了,感觉浑身都让她的目光罩住了。她的眼神热情逼人,我仿佛又回到了春天的初次相逢,如果不是种种原因,琴跟的也许是我而不是洛,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回避她。   琴幽幽地说:“你喜欢我吗?”我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热血直冲到头顶。我没有多想,也不要想,只是果敢地搂住她的肩膀,让茉莉花香充盈我的四周。事情来得很突然,我的手霎那间被打掉了,琴盯着我,眼神中的热情退却了,急涨上来的全是轻蔑。她叹了一口气:“霞没有猜错,你真是太花了(花王啊)。”她走了很长时间,我还没回过神,脑中没有思维,倒是茉莉花香,在我四周飘溢了很久。   我终于弄明白了,两个女孩下好了套,我却兴高采烈地钻了进去,悔得我肠子都青了,我直到现在都想不通,那时的小女孩咋都能想出这样的狠招,简直是太狠了,差点把我这样的翩翩少年给毁了,幸亏我脸皮够厚。这次我没有上次的好运,我彻底地失去了霞。   我心中有火山般的激情,却被她们一个个拒绝践踏了,先是校花,然后是萍、霞,还有琴,我喜欢她们,决不能就这样失去她们,总有一天要得到她们!   到了各奔前程的时候了,萍如愿考上了一所南方大学,雅上了北京一所大学,漠恋恋不舍地送走她,去了一家电脑公司,洛去了一所高职学画,为了圆他的艺术梦,校花竟也鬼使神差的一起去了,我在父母的安排下,到市郊一家工厂上自费技校。   洛从老家回来就和琴断了,很利索,原因不得而知。也好,免得我的糗事穿帮。事后有一次洛问我:“你知不知道琴打过胎?”“谁干的?”我愕然:“不会是你吧?”“怎么会?我也不知道是谁。”洛苦笑着摇摇头:“听说高一搞了个抽签,把咱几个的名字放进去,你猜抽到的是谁?”“谁?”我有点不自然。洛定定地看着我:“是你。”“胡扯,真他m的操淡!”这事虽然跟我不搭界,但我还是尴尬得汗都下来了。洛哈哈一笑,拍拍我:“玩笑话,何必当真?!”   多年后,那群目光明亮、一脸阳光、单纯干净的少年不见了,但那段青涩的感情却永远沉淀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第一卷 第五章 青春无畏   我走进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出来打开包,拿出一个玉镯,和押金条放在女孩的床头。看着她睡梦中小女孩般的甜笑,心中轻吻一下,把地上她的衣服放在椅子上,关上灯走出去。坐上电梯下到停车场,都不知道昨天喝多了把车开回来没?车在那,我绕了一圈,后保险杠又掉了一块漆,唉!都快成碰碰车了。按下窗,点燃一根烟,天刚蒙蒙亮,空气分外清冽,想着最近的生意,不禁一阵烦恼。可怕的金融风暴,楼市门可罗雀,股市从腰斩变成脚面子。摇摇头,想起这几天要离开我的情人,我恨不得回到那个青春无畏的年代……   这是一个部属企业,技校就在厂区内,我们学生分两种:内招和外招。我属于外招,就是学费高,还不一定能转正的意思。父母可能是想让我学一技之长,将来好找工作,最不行也有个临时工干,而我是被毕业前的那些倒霉事搅得心烦,刚好来这里换个环境。这里是那种大院式的生活,自成一个小社会,人们生活得很悠闲,也很有规律。住宿舍、吃食堂,学校里的新面孔让我没有沉寂多久就又活跃起来。   我的同桌叫露,是一个大眼睛、高个子的漂亮女孩,是班里女孩的头。我前面的宏是班长,长得很周正,一身肌肉块,人很低调也很爽快。据说有一次在车上,三个贼娃子要对一个女孩下手,女孩惊恐地躲到他身后,宏横眉立目,一身正气,插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拳头,护住女孩,那几个贼竟不战自退。事后分析,他们以为宏手里握着手扣(沙包大的拳头,星爷语)。坐在宏旁边的女孩叫叶,是我们的学习委员,长发飘飘,有着和萍一样平静如水的双眸,我的心不免有些悸动。他们三个都是内招子弟。   隔着过道的女孩叫妍,小巧玲珑,穿着很前卫,说话声音甜甜的,她们几个也都是高中同学。   一天刚下课,露从后面看着宏刚发下来的卷子,蹬了一下他的凳子:“又不及格,你是不是从瓷器厂出来的?这么瓷!”宏回过头微微一笑道:“你考得好,你是锅炉厂的。”“我们就是锅炉厂的,专烤你这种瓷器。”叶巧妙的接话,让我看到了她的睿智。宏顿时语塞。妍凑过来拚火:“不能了!”女生们哈哈大笑。   我突发奇想,天马行空道:“我是给瓷器刷漆的。”宏疑惑地看着我,我冲他使了个眼色。妍推我一下:“什么意思吗?”叶那天穿了件色彩斑斓的外套,我看着她故弄玄虚:“虎口脱险你们看过吧?”大家点点头。我指指叶的衣服,作了个刷的动作:“那个油漆匠苦着脸说,我想要个圆刷子,还想要个扁刷子。”这次轮到我和宏相视而笑。   叶微笑着摇摇头:“有你的。”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没劲了吧!”我点头如捣蒜:“我错了、我错了,大妹子。”“滚你的!”露搡了我一把。   过后,我想起在家里闭路电视看的一个片子《云飘飘》,追女孩要追追停停、停停追追。为了引起叶的注意,我把目光瞄向了妍。放学后我有意在楼下等她,故作随意地问她:“晚上大礼堂放电影,一块去?”她娇羞地垂下纤长的睫毛:“就咱俩?”我笑道:“你还怕我把你吃了呵,我又不是大灰狼?”   在电影院漆黑的角落里,妍小巧可爱的侧影,竟让我顿生怜爱,她身上的温馨让我想起了茉莉花香,也想起了琴。一样的氛围,我不会再失手吧?我向后靠了靠,下了半天决心,试探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明显感觉到她的抖动,却没有拒绝。我绕过头看她,她害羞地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闪动着,我还要等什么?狠狠地吻住她。记不清当时是慌乱还是激动,但这是我的初吻,我是不会忘记的。   学校要求学生都住校,我离开家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天高任鸟飞,抽烟喝酒打牌,我终于找到了人生乐趣。每到晚上我们锁上门,拉紧窗帘,便开始垒长城。尽管一夜之间就是几块钱的进出,但对我们穷学生来说,也是一种刺激。我的牌瘾特别大,一上牌场就不想挪窝,饭也不想吃,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搓着麻将。   妍平时挺乖的,就是不让我打牌,有一次竟然把牌推倒了。他m的!她当她是谁,竟敢在大家面前糗我!我大吼一声滚,要不是看她哭了,当时就想和她散伙。   那天是露的生日,她叫我们关系好的晚上去她家吃饭。这几天没搭理妍,她可能一直等着我去哄她,可我哪有那个心劲。中午放学晚了一会,等我拿着饭盒来到食堂时,打饭的窗口已是一条条长龙。我在外围转悠了一圈,找了一个稍短的队排在后面。倒霉的是站在最前面的胖子不停地给熟人捎饭,饭盒不停地递过去,又不停的从那双胖手里递出来,让人心里堵得慌。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一声轻微叹息,我的意识强烈地感觉到是谁,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见了叶。我冲她微微一笑:“别着急,看我的。”我的笑极坦然,还有些许磁性,虽比不上秦汉在《微笑》中令女老板倾心的那一笑,但令个把不晓世事的女孩心中打鼓还是不在话下。   我直接走到胖子旁边,双腿扎牢,用我那让双杠练得极其浑实的三角肌一扛,便把胖子挤到了一边。胖子嗯了一声,揪住我的领口,在锅沿上磕出来的小眼一瞪:“寻事啊!”我一个翻腕逮住他的手,另一个手卡他的脖子:“就是的!”胖子身大力不亏,一甩身就把我甩开了。   “别打了。”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使劲推着胖子。胖子犹豫了一下,马上飚起:“你还护着他?”一个摆拳冲我抡过来,我一个猫腰,差点把他闪个跟头。这时叶冲到跟前,指着他:“你有完没完?”胖子眼中满是惊讶,立马蔫了:“嫂子!”叶胸口起伏:“他是我同学。别闹了!”   我看了一眼妍,她把脸拧向一边,叶拉着我走出食堂,忧心地对我说:“晚吃一会有什么,惹出事怎么办?”我还在亢奋中:“头点地不过碗大块疤!”叶无奈地看着我:“多让人操心,不理你!”我马上改口:“我错了,以后我夹起尾巴做人。”看她有点笑意,又加了一句:“为了你。”叶看我一眼,平静不起波澜:“没必要(单纯,一点不给人面子)!”   我话锋一转,赔笑道:“那个胖子咋管你叫嫂子?”“无可奉告!”说完扭身就走。我讪笑着看她走出厂区,突然拔腿追去。   我赶上去问她:“你去哪?”她淡然:“上街呵。”我惊讶:“那你不上课?”她无所谓的样子:“我就不能旷课?”“那你不就和我们这种人同流合污了?”我心里猜测着她的去向。她微甩秀发,湖水般的双眸露出笑意:“别套近乎。”我灵光一现,抢先道:“我刚好要给露买礼物,一起吧?”“这么巧,我也是。”看她的惊讶劲,是真没发现我是埋伏好的。   我们在一家食品店选中了一盒蛋糕,我知道这是充大狗的时候,忙抢着掏钱,却被叶挡住了:“我早就和露说好了给她送蛋糕。”“那我买什么呀?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就让给我吧。”“不行。”她挡着我拿钱的手坚持道。她的手无意当中触碰着我的手,让我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多希望继续僵持下去啊!   但是我看见营业员已有些不耐烦,灵机一动道:“这样吧,咱俩合起来买那个双层蛋糕,就算是你一层我一层,这总行了吧?”叶笑着点点头。   门开了,露迎在门口,快人快语道:“你俩怎么在一起?”“关系好,”我笑笑,不失时机道:“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叶送你的。”叶递上蛋糕,调皮地伸出一个指头:“一人一层哦。”露欢喜地捧起蛋糕:“谢谢你俩,我还没吃过双层的呢。”屋里有十几个同学,我看见了妍,心情马上跌落回现实,更令我惊讶的是中午的那个胖子也在。   露可能已经知道中午的事,给我们介绍道:“你俩是不打不相识,他和妍家都是隔壁单位的,我们是高中同学,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一姐说话就是有一套。胖子主动伸过手:“伙计,别介意。”我发现大凡胖子都很大度,笑起来也很坦然。我忙迎上去:“不好意思呵。”顺势坐到了一起。妍在我俩中间,偏向胖子那边,有一句没一句的。   我给旁边的几个男生上烟,有人把啤酒打开,我塞给胖子一瓶。胖子指指妍,笑着问我:“听说你欺负我干妹了?”什么哥哥妹妹,乱不乱呵:“冤枉!你这妹你清楚,她是能被别人欺负的主吗?”胖子对妍笑了笑:“不就是打打牌嘛,这对男人太正常了,你也别较真。”“那也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妍背对着我,仍没好气。   旁边的人都眼含笑意,在那边摆桌子的露和叶也已侧目。今天绝不能把我俩搞成中心,这个场得我来圆,我讨好地拉了一下妍的衣袖:“好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乖乖的。”我见她肩抖了一下,八层是笑了,忙跟了一句:“我以后打牌绝对吃饭睡觉,不过你得把饭给我打回来。”“想的美!”妍转过身,脸上似清晨的阳光,那瞬间我竟迷醉在她纯真的笑意中。   “漂,来帮个忙。”宏从厨房探出头。我走过去,露和叶也在里面。我看宏带着围裙,心想这俨然是男主人嘛:“你这货啥时来的?躲到厨房来献媚。”露故作严肃:“请不要打击男仆的积极性。”宏憨笑道:“不会的,身为大小姐的仆人是鄙人的荣幸,我愿终生为奴。请漂也加入到男仆的队伍,把地上的鸡杀了。”   这人一和女孩搭边,嘴都贫得厉害。我笑着问宏:“你咋知道我能干这活?”宏切着菜偏头看我一眼:“平常我看你眼里有一股子狠劲,估计就能下得去手。”“我有吗?”平常的心思都在女孩身上,真没想过自己够不够狠,倒是从来没怕过什么。   杀鸡这活我还真能干,在家经常给父亲搭手,看都看会了。露看着我和宏忙活着,赞许道:“你俩将来肯定是模范(主男)。”我开她和宏的玩笑:“他倒是被采花女盗采走了,我还名花无主呢。”我瞟了一眼叶,她正在低头洗菜,甩了一下秀发,竟接了一句:“你外面不是有一位吗?”平静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我暗喜,她还是注意到了我,可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露岔了一句:“叶,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来?”“他跟胖子说他有事,谁知道又和谁……”叶语气低落,欲言又止。看来胖子和她男友是伙计,要不然咋管她叫嫂子,我呸!“一点都不给面子,就知道扎势,看我哪天不收拾他。”露美女霸气十足。   十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围坐在一起,宏和叶分坐在露的左右,胖子挨着叶,我挨着宏,妍主动坐在我旁边。当露再一次为蛋糕向我和叶道谢时,我的余光感觉到妍盯着我,嘴角虽挂着笑,底下却狠狠掐了我一下。叶首先向露敬酒,接着是宏,看他的积极劲,十层是有想法。胖子更是一声一个露姐,连敬三杯。露姐真不是浪得虚名,一圈下来干了十几杯,仅仅脸上多了一丝红晕,更显得艳丽四射。   有人敲门,露过去开门:“你还知道来啊?”“你过生日我哪敢不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第一卷 第六章 迷情知返   露把他领过来给我们介绍:“这是伦,叶的男朋友。”竟然是白马王子。他看见我的震惊绝对不会次于我,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半天启动不起来。“伦哥,你坐这。”胖子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忙不迭地拿碗筷。伦拉了一下叶,端起酒杯:“露,我俩敬你一杯。”露一口干掉:“你来晚了得罚酒。”伦忙点头喝了一杯。   “不行,罚三杯。”妍喊道。“妹子,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伦笑着说,又干了两杯。我疑惑地看着妍,旁边一个女生悄声问她:“你认识他呀?真帅!”“我们院子的。”妍随口道。   伦挨个敬酒,到我这生装不认识。我终于回过神,这小子竟然脚踩两只船,巧啊,我喜欢的女孩都让他占着,好在我已不是三年前的我,一米八出头的个子,也够洒。我回敬他一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以后要多亲多近呵!”妍站起来,挨着我对伦说:“以后他管我,你们就不用替我操心了。”胖子凑过来:“忘恩负义啊!”   伦忙给大家把酒倒上:“确实要多亲多近,干!”这下热闹了,胖子主动要和我划拳。我发觉凡是和赌沾边的事我都无师自通,几乎把把逮他,他挠挠头求伦替他挡拳,我这边宏也加入进来,几轮下来大家都高了。叶碰碰伦:“少喝点。”我看他刚想瞪眼,又转而一笑:“没事没事,刚喝到兴头上。”叶垂下眼帘。   我透过眼前的朦胧,看到了校花,看到了萍……我猛地干掉一杯酒,让酒精流过我灼热的喉咙,流过我隐痛的胸口,麻醉我混乱的神经,让我不要去想,也不能去想。一股豪气冲上来,在这么复杂的场合下,我一定要撑下去。我举起杯对着伦和胖子:“来,咱哥几个干!”我一连喝了三杯,妍拉都没拉住。   伦硬撑着喝完,便用手拄着头。胖子喝得慢,刚喝到第二杯,便一弯腰吐了个满天星。“看你!”妍打我一下,忙着和露她们收拾。   宏递给我一根烟,嘿嘿一笑:“高兴吧?”我猛抽一口烟,强压住胃中上涌的恶浪,疑惑地看着他。宏悄声说:“胖子以前追过妍。”今天令人震惊的事实在太多了。   露的父母去她爷爷家了,晚上不回来,几个女生留在她家,胖子喝多了走不了,伦自然也就留下了,我心里堵得厉害。从露家出来,天早已黑了,路灯下,枯黄的梧桐树叶铺满了路面。   深秋的天气,已有点寒意,我摇摇晃晃地走在后面,妍轻轻依偎着我,白色的哈气从她小巧的嘴里飘出来。我醉眼迷离地看着她,心中翻江倒海,扪心自问:漂啊,你到底要什么,你的良心哪里去了,你难道真的要做个情种?可我狂乱的心却无法平静,不能自拔。妍把我和宏送到宿舍门口,对宏说:“你晚上好好照顾他。”宏稳重地点点头:“你放心。”   看着她关切深情的目光,纯洁如少女可爱的面容,我突然一把搂住她,心中波澜起伏,眼里竟涌满了泪水。宏拍拍我,先进宿舍了。我更紧地搂住妍,她慢慢圈住我的腰,脸贴着我的胸口,倾听着我的心跳。我的良知在这一刻爆发,我对她的怜爱也在心中涨满,我不能再像对霞一样对不起妍,我要好好爱——她。   漠给技校打电话,说要请我和洛吃饭,我说下午没课一会就去找他。我去跟妍请假,妍不好意思地看我:“能带我去不?”我笑着抚一下她小巧的下巴:“我今天才去和他们说你呀,下次一定带你。”妍恋恋不舍地拉着我:“那你少喝点,早点回来。”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知道了。”   我心情大好,兴冲冲来到漠的公司,一进门,开眼啊,全是一排排的隔断,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部电话。漠穿着黑色双排扣西服,打着领带,那叫一个势大。漠把我招呼到接待区的沙发上坐下,递了一根万宝路(长箭短万),我惊叹道:“混得可以啊!”“一般般。”漠笑着摆摆手,抬头喊道:“慧,给我倒两杯茶。”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走进来,眼睛媚得一塌糊涂,却显得恬静文雅,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漠说了声谢谢,她轻轻放下水,微笑着问漠:“你同学?”“发小。”漠大咧咧答道。她礼节性地对我点了一下头退了出去。我羡慕地看着漠:“当官了,还能指挥人?”他摇摇头:“没有,我是跑业务的,她是专门负责接待的。”   我弱弱地问道:“业务员,一个月工资得一百多吧?”“一百?”漠瞪大眼睛:“工资都二百多,加上奖金五六百。”我差点崩溃,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六十:“那今天得好好把你宰一下。”“没问题。”漠大气地说:“我去跟头打个招呼,咱俩走。”   我俩来到洛的教室,屋里支满了画架,前后门都开着,绕了半天才在最后面找见他。洛穿着雪花牛仔,带着白围巾,正用铅笔画着一个老人石膏头像。他抬头看见我们,嗯了一声:“闲了?”漠说:“来请你吃饭。”我绕过画架,看见洛身边一个女孩,犹如一道霞光闪过,差点跳起来(绝对是被雷到了)。   如果说我以前见过的漂亮女孩疑为天人,那她就是天人中的天人:眼若朝霞,鱼见鱼沉底,令皓月无光;口若牡丹,雁见雁落地,令百花垂首。当时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傻了!   洛退后一步,眯着眼瞄着画,然后放下铅笔:“大款来了,一会酒能不能管够?”漠笑道:“就怕你喝不了。”旁边的女孩笑了一下,我捅了捅洛:“介绍一下嘛。”洛很随意地拍着女孩的肩膀:“彬,我梦中的维纳斯!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彬拉着洛轻踢一脚,娇嗔道:“我可当真呐。”然后对我们笑着说:“别怪嫂子打你哥。”   洛过来搂着我的肩膀问她:“别人都说你男朋友帅得很,有他帅没有?”彬一笑:“我看没有你帅。”“唉!你既有心,我又何苦无意呢?”洛故作苦恼状:“我考虑一下。”我接道:“疯啦,这还用考虑?”彬看我一眼,差点把我惊艳倒:“谁让他已经名树有主了?”她冲前面喊:“晴,来一下,你男朋友叫你。”校花走过来,尽管我早已想到,还是慌乱不已。   “胡说啥?你俩的事别把我搅和进去。”晴看见我还是一愣:“你怎么来了?”她还是那样娇艳明媚,让人怦然心动,一切的记忆以最快的速度在脑中闪过,我强压住如麻的思绪:“我咋不能来?我来看洛,顺便看一下嫂子。”晴马上冷下脸:“我可不是你嫂子。”她转向令我惊为天人中的天人的彬(拗口不):“别在我的老同学面前攘我,好妹妹。”   彬点清得很:“你们是同学啊!都是我一派胡言,小女子这厢有礼啦。”漠忙出来圆场:“都怪兄弟来的唐突,晚上我做东,请各位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赏脸。”   “你们在这吵啥?”一个帅帅的小伙走过来:“还上不上课了?”晴低声道:“是班长。”洛对他一招手:“勇,没事,来了几个同学。”   勇过来看看洛的画,又看看彬的画:“你俩自己切磋,别影响别人啊!”勇和我们一一握手,漠忙掏出烟:“一会请大家吃饭,一块来。”彬对勇悄声说:“一会带上我呵。”他惊讶:“洛敢不带你?”洛笑道:“我是不敢,我怕她门口排着队的男朋友打我。”“没有。”彬很认真地争辩道。漠一摆手:“挡她男朋友的事交给我了,就算是替你吃回辣椒。”大家哈哈一笑。   去吃饭的路上,我们几个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男生个个高大俊朗,两个花芯都是万里挑一的绝顶美女,那时叫扎眼,现在叫养眼,一进餐厅更是引起满堂惊艳。漠很老到地把菜点完,甲鱼和蛇我是头一回吃,不知道咋下筷子,只能等别人先吃,几年后我第一次吃大闸蟹,也是等别人下手后才跟着学的。   酒从白的喝起,本来说给女孩要红酒,但姐妹花说能喝白的。漠把一瓶白酒给六个人一分,冲洛一摆头:“给大家介绍一下。”洛把白围巾摘下来塞到彬的手里,一拍旁边的勇:“这是我们班长,初中毕业便浪迹社会,到来这上学前已干过不下十个工作,阅历绝对丰富,月份比我大,是今天在座的老大。”勇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虚度光阴啊!”   洛指指我和漠:“他俩是我的中学同学,初一时我们就撮土为香,拜过把子,是我的刎颈之交。”勇点点头:“看得出来,不容易。”洛接着说道:“漂还在上技校,漠现在在公司跑业务,卖电脑。对了漠,你把名片给彬一张,她爸可是大权在握,能帮你。”漠赶紧把名片递过去,给其他人也发了一张。   洛含笑看着晴:“她是我们学校六个年级的总校花(刘德华演过总华探长),色艺俱佳……”晴笑着把瓜子扔向洛:“我怎么听着像介绍青楼的红小姐?”洛忙解释道:“不对不对,是才貌双全,追求者都不能说是排队,那简直是人到一万无边无堰,人到十万扯地连天!”晴笑得花枝乱颤:“那也没见你追我?”“人太多了,我挤破头都挤不到跟前,再说我还怕你男朋友打我。”洛装作怕怕的样子。   晴笑着争辩道:“谁打谁呀?那次他被你们打完回来我都心疼哭了。”勇问洛:“我见她男朋友来你俩挺好的。”“就是呵!”洛转向我们:“我和伦现在勾肩搭背,早就杯酒释前嫌啦。”怎么和我一样,靠!伦和叶的事我真想说,但做人的底线让我不可能说。   洛轻轻揽了一下彬,她的脸微微一红,更加娇艳可人。“这是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神魂颠倒的女神。”彬含羞看一眼洛:“骗人,你平常都不理人家。”   洛一脸冤枉:“我审美没问题吧?你们看她长的,何止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简直是惊世骇俗!都可以和陈家洛的香香公主比肩,我哪有资格啊!”彬推了一下洛:“你都把人家说得不好意思了,那你就追一回试试嘛。”洛弯下腰,从底下看她:“我还是仰视你比较好一点。”   漠站起来举杯道:“来,初次见面,祝大家天天开心!”酒杯一下见底。那天喝了两瓶白酒,一捆半啤酒,相聚甚欢。最后漠打的送我回技校,他坐在前面,我头一回坐出租,门都不会打,还是司机从里面开的。漠给我递根烟:“对晴没想法了吧?”“早淡了。”我笑道(这句是心里话),问他:“你和雅还好着吧?”“每周通一次电话,过两天我去北京出差看她呀。”漠踌躇满志。   我把和妍的事跟他说了,漠回头看我一眼:“这回可要好好的。”窗外霓虹闪过,我想起妍娇小天真可爱的样子,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知道。” 第一卷 第七章 爱的誓言   带着醉意回到宿舍,门打不开,里面谨慎地问:“谁?”“我!”喝点酒嗓门特别大。屋里又在打牌,乌烟瘴气,一个男生说:“去哪啦?等你打牌等了半天,妍让你去她宿舍。”“这么晚了咋去?”“人家说死等。”我二话没说跑上三楼,露打开门:“你还知道回来?”妍跑过来一下搂住我,我看见叶在那微微一笑(切),扭开头。   我轻拍妍的后背:“影响多不好?下次注意呵,这次吗……”我深深地把她搂进怀里。我看见叶平静的双眸中有些许波动。宏也在,笑着说:“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碰见女同学啦(坏蛋)?”露瞪我一眼:“妍刚才等你都急哭了,怕你喝多了出事。”妍微红的双眼中,流露出委屈后的喜悦,我拉起她就走。   外面很冷,妍温热的小手紧紧握着我,什么也不问。我们来到厂区门口,那里伫立着一尊伟人挥手的巨像,我看着她稚气未脱,泉水般纯净的双眸,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举过头顶:“我向毛主席保证,一生一世爱妍,永不变心!”妍紧紧抱着我,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温顺地依偎着面颊,微微上翘的嘴唇,温润而娇艳,靠月亮的这一边,反射着靓丽的光晕。想起我和她的初吻,我悔恨不已,多么的唐突、阴暗和卑鄙!   我深情地看着她:“妍,在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够养活你、保护你之前,我没有资格再吻你。”妍睁开双眼,流出喜极而泣的泪水,咬着手指头,莞尔一笑,用童音撒娇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呢,你就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你就哄我开心,永远都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面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这段文字引自网络,我觉得只有它,才可以完美诠释妍的童真可爱,以及所有纯洁的女孩对爱的美好憧憬,但现实……   技校和中专、职校不同,中专包分配,就是单位不确定,职校自己玩去,技校毕业就留厂,学习没压力,我虽然不是正式工,干个临时工还是没问题的。我们班谈恋爱蔚然成风,全部公开化,我让宏把我和妍调成同桌,他也和露坐到了一起,胖子也从别的专业调过来,不知道是奔妍来的,还是替他伦哥看着嫂子,反正和叶坐同桌。   课间,胖子给我递根烟:“晚上打牌不?”我笑着看妍:“你还是问你妹吧,妹夫做不了主。”妍柔柔地看我一眼:“你是家长,我哪敢作主。”胖子摇摇头:“你俩真没劲,到底打不打?”露接道:“打嘛,谁赢了明天在食堂请客。”胖子苦个脸:“本来顶多赢一两块,请六个人吃饭得三块多。”叶笑着说:“把赢的钱拿出来,不够的女生补。”   “你们男生还没我们女生大方,”露美女爽朗地笑道:“你们仨算我一个刚好。”宏憨笑:“我不玩。”露揪着宏的耳朵:“本小姐要玩你个仆人敢不陪,反了你的啦!”大家都别过脸偷着乐。   女生宿舍里,我坐在妍的床上,她偎在我旁边,露坐在对面,叶挨着她,宏和胖子坐对面。胖子盯得紧,头一把挺好的牌,让庄家露给炸了,她笑得天花乱坠。宏稳稳的一句:“能不能文气一点?”我们都笑着等露发飚,我边码牌边调侃:“这仆人是咋说话呢,还有没有规矩?”露一脸无奈:“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自从他……”   我大笑:“他把你咋了?跟兄弟说,我帮你出气。”露拿牌打我:“流氓!”妍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边躲边捡牌:“这流氓又不是我耍的!”几个女生一起过来打我。   第二把胖子和。牌推倒,露对倒要南风,宏是孤南风,却拆了一抹牌给胖子点和了,露怒道:“你有病啊你?”宏辩道:“你是庄我总得盯你吧,这牌还能不能打,要不咱俩打同庄算了?”我刚想圆场,露轻轻拉了一下宏的胳膊:“别生气,我错了。”胖子嘿嘿一笑:“宏哥你牛啊,咱露姐啥时候低过头?”   叶看他一眼:“话多!”胖子马上不吭声,嫂子就是嫂子呵。那天宏很认真地盯着露,俩人都没太和,我一直握着妍温热的小手,不时用目光交流着温柔,结果让胖子赢了个盆满钵溢。   第二天晚上在食堂,我们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桌旁,买了好几份菜还有啤酒。胖子问叶:“嫂子,伦哥不是说要来吗?”叶很淡:“他可没点,不用等他,咱们先吃。”胖子笑呵呵地举起杯:“昨天的牌打得过瘾,我祝几位老大下次也过瘾。”“要不是昨天宏盯得紧,还能轮到你?”露扬了扬头:“不过他把自己也盯到沟里了。”   我举杯笑道:“为党的好儿子、我们的好战友、舍己为人的宏干三杯!”宏挠头:“咋感觉我好像光荣牺牲了?”大家皆喷饭。   酒喝得很快,看看快没了,叶说:“我再去买几瓶。”妍站起来:“我陪你。”她们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对,我问妍咋回事,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胖子急切地问叶:“嫂子,谁惹你们了?”她咬着下嘴唇:“刚才那桌几个男生拦着我俩,让陪他们喝酒。”“他m的,敢在我的地头上寻事!”胖子拍案而起,直冲了过去,我和宏紧随其后。   我越走头越大,那桌上坐着十几个男生,是我们上一届委培班的,因为都是一个单位出来的,所以特别抱团,平常就是前呼后拥、吆五喝六的。胖子指着他们问:“刚才是谁哗叫我嫂子了?”一个一脸横肉的黑大个站了起来:“你算老几呵,滚一边去!”“操你m!”胖子的手还没抡出去,就被黑大个旁边的两个人按住了。   黑大个顺手拿起个啤酒瓶就朝胖子头上砸去,我伸手在他的腕子上拦了一下,顺势在他的下巴上勾了一拳,啤酒瓶擦着我的肩膀飞了出去,就在同时,宏像一道闪电从我身旁划过,将黑大个和后面一个人扑翻在桌子上,然后又滚落到地上。胖子也不含糊,已把先上来的那俩按翻在地,对方有更多的人冲了上来,我黑着头只攻击正面的人,直到把他打倒,我也被旁边的人拿凳子括翻了。   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我听见妍在哭喊:“求你们,别打了!”我被几个小子按着动弹不得,大喊道:“你快走!”压在我身上的人突然翻倒在地,原来是露把在这吃饭的厂子弟都叫来了,我蹦起来一膝就把一个的鼻血撞出来了,又迎面一脚,把另一个刚想爬起来的扪翻在地,宏把黑大个死死地按在地上。   这时伦也来了,这小子手黑,过去就给黑大个的头上抡了一酒瓶:“敢惹我的人,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又用他的三接头皮鞋在脸上狠踢十几脚。黑大个的脸让我想起了被鲁提辖暴打的镇关西。我们揪着头发把他们拖到一块,伦和胖子挨个抽着嘴巴问认铆不。妍紧紧搂着我哭成了泪人,我轻轻抚着她的背:“不哭了,我又没事,身上脏得很,刚在地上滚过,别把你弄脏了。”妍边哭边摇头,哭得更大声了(别人欺负你,我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   这时厂保卫科的来了,为首的人高马大,露小声叫了声爸,真是虎父无弱女啊。她爸问明情况,叫受伤的先去看病,明天到学校再处理。   第二天班主任在教室慷慨激昂:“昨天我们班男同学,为了保护女同学,和地痞流氓打了一架,这个架打得好,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弘扬了正气,值得大力表扬!”底下报以热烈的掌声。这个老男人平常对漂亮女生热情得很,今天倒说了几句人话。胖子仰着头,那是相当的拽。宏回头看着我青肿的脸颊:“值得啊!”   妍在桌子底下用力握着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我笑道:“士为知己者死,虽亡尤荣,就是把你给连累了?”宏真挚地看着我:“什么叫关系?” 第一卷 第八章 情感纠缠   上课前,胖子凑过来,面带神秘:“我刚才去班主任那补交作业,咱班新来了两个女生,年龄都不大,一个比一个漂亮。”露看他的兴奋劲,笑着说:“那刚好,给你自己留着,省得以后老缠着我们。”“你就能不够?那你就把这个拖拉成。”宏冷冷地看着她,露一伸舌头:“我还不是看咱胖子一个人孤单。”   我嘴贱了一句:“没事,他有他嫂子呢。”胖子争辩道:“我可是把叶当亲嫂子。”叶瞪我一眼:“你会不会说话?”妍捅我,我忙解释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胖子还没长大,就爱让哥嫂们带着他玩。对吧胖子?”胖子笑容可掬:“那倒是。”   班主任带进来两个女生,当时我正低头看《书剑恩仇录》,妍碰了碰我,我刚一抬头就疯了,新来的女生竟是霞和琴!妍八成是看见我惊愕地张着嘴,以为是被新来的女生吸引住了:“哎,口水流出来了。”我赶紧闭上嘴,但原神还没有归位:天啊!怎么会是她俩,这不是在做梦吧?更要命的是妍旁边的座位还刚好空着。   她俩径直走过来,我忙低下头,但还是听见她俩的轻声惊讶。我咽了口唾沫,差点把我呛住。她俩按理说今年应该上高二,咋没毕业就来上技校,总不会是来糗我的吧?虽然我脚踩两只船,但也被她甩了呵,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不可能是这原因,应该是巧合,但是这以后我咋面对妍,我干的那些龌龊事要是让妍知道,我非跳楼不可。   胖子坐在她俩的前面,不停回过头挤眉弄眼,我看着都烦,整节课我如坐针毡,都没和妍说话,心中无助地呻吟:谁能帮帮我啊?刚下课,琴就隔着妍叫我:“漂,这么巧,你也在这?”胖子他们都惊讶地回过头,妍就更不用说了,这让我想起那次在公交车站,霞茫然地看着我和萍。我咬牙,硬挤一个微笑:“哈,确实太巧了。”   霞在那冷冷地看着我,我忙把目光闪到一边,没想到琴来的一句:“你见了霞也不打招呼?”我恨不得把她拎出教室,如果她再敢往下说一句,我发誓以后不干别的,要折磨她一辈子。“你好!”我强忍住尴尬和懊恼,冲霞点点头,她还是那样妩媚,但已事过境迁,我胸中激流奔腾,心想决不能被动挨打,毅然把手搭在妍的肩上:“这是我朋友,妍。”   她俩震惊得愣住了,霞垂下眼帘,分明有些失落,琴到底是情场老手,挑衅地瞟我一眼,笑着对妍说:“你好,嫂子,我叫琴,是漂的干妹。”我靠,我啥时候有你这个妹?你顶多曾经是我嫂子。妍调皮地一笑:“这妹子嘴又甜又漂亮,你哥没白疼你。”妍倒是没察觉,显得落落大方。   胖子凑过来,嬉笑着:“都是一家人啊,我是你三哥。”琴标志性地放肆大笑:“三哥,那谁是大哥?”露接道:“我是你大嫂,你猜谁是你大哥?”琴毫不犹豫地一指宏,露笑道:“妹妹,我看你年龄不大,却很有眼色。”琴一副太妹相:“多谢嫂子夸奖。”霞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我心虚得恨不得马上走人,退学的想法都有。   那以后,琴便加入了我们这一帮,霞可能觉得尴尬,一个人落单了。我的心中从此压上了三座大山,不仅因曾经脚踩两只船,而且还有那次电影院的事,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人品大大的有问题。她俩迅速成为班里没女朋友男生的中心,尤其是胖子,对琴特别上心,鞍前马后地招呼,没事还老和我套近乎。   有次大家把饭打回宿舍吃,胖子见琴吃完马上去给洗饭盒,我笑着问他:“以前我是你妹夫,现在我看你是想当我妹夫。”胖子嘿嘿一笑:“那敢情好啊,还得哥多多帮忙。”   琴哈哈大笑:“好啊!不过他妹夫可多得很。”我冷冷一笑:“说起来有点乱,她原来和我一哥谈过,给嫂子找下家这事我可不敢干。”满屋人都愣了。“那是他不要我。”琴有点急了,要不这让人蹬的糗事咋能说出来。“为啥吗?”这事我确实想知道,也想给她添点堵,省得以后老来烦我。“我还想问你呢。”她脸都红了。我忙甩手道:“你俩的事我可不知道。”   露笑着过来解围:“你俩的关系真复杂。”我心想,比这还复杂,我还追过她呢,再想想还有霞,这还让人活不活啦?琴平静了一会抬头看我,那因为内心波动朗星一样的双眸闪烁不定:“你最近见他没?”“没有。”“听说他和晴一块去学画画了?”我看了看叶,生怕她提起伦:“好像吧。”“你就好好装吧!”她站起来扭身走了出去。   妍说我:“看你都把人惹生气了。”“关我个屁事。”她推我一下:“人家心里难受嘛。”我点了根烟,摇摇头:“她把我同学也折腾美了。”“咋回事?”胖子凑了过来。“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呵!”我扫了一眼叶,止住话:“你自己去问她吧。”胖子憨笑道:“我哪敢!”我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一笑:“你要想追她,先把身体练好,还要把伙计们维好。”胖子一脸茫然,我伸了一下拳头:“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露急道:“又打架?你们男生有毛病。”妍拉住我的胳膊:“我不让你去。”“有些架是不能不打的,”我轻抚她的秀发:“你看上次宏和胖子多够意思。”他俩忙说应该的。妍让我拉着她的手,嘻笑道:“那我以后乖乖的,绝对不给你惹事,别人欺负我我也忍了。”我怒道:“那别人不把我当鳖孙啦,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妍用手揉着眼睛,装哭道:“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大家哈哈一笑。胖子一脸豪气:“妹子,哥永远会保护你。”“一边去,”我佯装生气:“妹夫,你嫂子的事情有我,我看是你想把你哥当个鳖孙。”胖子忙敬礼:“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兄弟这一次。”   “你们之间就别客气了,”叶看着大家:“伦说要请你们吃饭,上次那事要谢谢大家。”我接到:“太客气,都是自己人,倒是应该把宏请一下。”露挡道:“凭啥要请他?他和叶是青梅竹马,他最应该保护她。”大家都啊了一声。叶忙解释说:“他可从来没追过我。”宏憨憨一笑:“太熟不好下手(引自网络笑话:计生办下乡宣传优生优育,问一个老农,近亲为啥不能结婚?他不好意思答道,太熟不好下手)。”   露爽朗一笑:“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宏把脖子一梗:“我没胆咋和你……”露满脸羞红:“闭嘴。”屋里一片爆笑。   有几天琴没理我,妍劝我:“你就哄哄她呗?”我心想,最好琴和霞都离我远远的,我轻轻拍着她:“我哄也没用,得洛来哄她。”妍嘻嘻一笑:“那你就让他来呗,也见见我嘛。”我心头一跳,这不成老情人聚会啦?忙摇头:“他不可能来,一来就乱套了。”妍嘟起嘴说:“哼,你是嫌我难看,怕丢你的人。”“你要再说这话……”我把脸掉下来。   说真的,虽然霞她们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我的平静,但我对妍反倒更加痴迷,生怕失去了她。她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但却是我最想看到的、最心醉的女孩。多年后,当我在电视上看见蔡卓妍,我便想起了她。妍求我:“别生气,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我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样子:“我那个电脑公司的同学明天过生日,你要是乖呢,我就带你去。”“我乖!”妍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第二天下午,漠有个生意要谈,我领着妍先去找洛,一进教室,她就好奇地看这看那,彬没在,洛一看见我们,就眼睛放亮:“好啊你小子,竟敢金屋藏娇!”还没等我介绍,就朝前说道:“晴,你快过来。”我一慌,难道他也想糗我?“怎么了?”晴走过来看见妍:“呀!这么可爱的女孩。”问我:“女朋友?”洛没容我搭腔:“咱们老师让画一个《纯净的少女》,你看她咋样?”好多人回过头,有人竟拿起速写本画了起来。   妍躲到我身后,我也不知所措。晴对他们笑道:“你们干什么?人家还没同意呢。”洛帮腔:“这是我弟妹,不可能让你们画。”大家唉了一声转过去。妍紧张地拽着我,我既高兴又有点生气:“洛,你能不能别吓唬我们?”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们这些人特爱冲动,你女朋友实在是太经典了,是你女朋友吧?”   “废话!”我把脸还红着的妍拉到前面:“这是洛,这是……”我看晴。她过来大方地拉着妍的手:“我是漂和洛的老同学。”妍嘻嘻一笑:“姐姐,你怎么这么漂亮?”晴看我:“你女朋友多可爱,你要好好对她。”我点头如捣蒜:“一定的。”   这时彬走过来:“呦!小叔子你来了。”她看妍:“他们都说来了个漂亮妹妹,没想到是你带来的,你哥俩可真是绝代双骄。”我笑道:“嫂子,你和我哥才是天生一对璧人。”彬过来搂了一下妍:“好可爱。”看看我又看着晴:“我现在还不是你嫂子,那个狐狸精成天缠着你哥,你可要帮我把她赶走。”晴打她:“说了别把我扯进来嘛。”   洛过来一手一肩:“我对你俩没感觉。”那叫一个狂。她们同时甩手:“臭美吧!”洛深舒一口气:“这是一种解脱。”   妍悄声问我:“到底谁是他女朋友?”我指洛:“你还是问他吧。”妍真的走过去:“哥哥,这两个姐姐貌如天仙,你就随便挑一个,虽然一个会痛苦,但我求求你一定要挑一个啊,免得两个姐姐都痛苦。”女孩们笑到一块,洛无奈地看我:“我看你今天纯粹是来办我难看来了啊!” 第一卷 第九章 年轻快乐   我在车里眯了一会,然后开车到国贸东郊分店,这是一家中型传统百货商场、国贸中心的商誉输出店,由华总挑头,我参股并负责经营管理。保安部长宏看见我赶紧把电动门打开,他在厂里早就下岗了,和露结婚多年,两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商场开业的时候我就把他叫了过来。我按下车窗,把路上买的早点递给他:“辛苦了。”宏忙接过去:“谢谢漂总!这么早就来了。”想想当年在技校是上下铺的兄弟,现在却没有以前随便了,我苦笑着摇摇头:“无家可归呵。”宏拘谨地笑了笑,指了指上面:“晴部长来了。”   我走进员工通道,心里想,晴最近的精神估计特别郁闷,但对工作的敬业确实令我佩服。我路过策划部,透过玻璃隔断看见晴正在那整理文件,她看我一眼又低下头,我本来想进去,但一想她这几天的态度就灰心了。我快步走进最后面的总经理办公室,刚坐下就看见桌子上等待签字的用款单,心里陡然就窜起一股急火:最近销售这么差,资金链都快断了,拿什么给供应商付款?   晴推门进来,把文件放到桌子上:“这是元旦的营销策划书。”我翻了一下:“上午中层会上讨论一下。”她给我沏了杯茶:“资金的事我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忙。”我眼睛一挑:“男的还是女的?”她娇美的脸上顷刻间阴云密布,转身出去了。十几年过去了,她还像我第一次在踢球时看见的那样惊艳,更增添了一份成熟女人的味道……   从教室出来下楼的时候,妍悄悄在我兜里塞了五十块钱,我刚想问却被她的目光止住了。校门口,勇问洛:“我去合适不?”“漠专门让我把上次吃饭的都叫上,他这人最爱拉扯,爽得很。”“每次都让他请多不好意思?”洛拉他:“今天他过生日,下次咱们请他。”晴也有些犹豫,妍偎着她:“好姐姐,我最怕生人多了,你就陪陪我嘛。”晴笑着摇摇头:“小妖精,没人能拒绝你。”   我们挡了两辆车,晴和我俩一辆。妍一上车就问她:“漂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可多女朋友啦?”“他呀……”我忙回头用目光向晴求饶,她顿了一下:“追他的人可多了,但他好像只谈过一个。”妍声音甜甜的:“是你们同学吗?”晴一语双关:“他哪能看上我们,那个女孩比我们低两级。”妍嘻嘻一笑:“姐姐们太聪明骗不了,只能去哄小女生。”   我想想霞现在就在我们班里,不免心惊胆战,但也感谢晴没有说出萍。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姐姐,你们画画的是不是可开放了?”“没有吧。”“那你和那个漂亮姐姐跟洛……”晴的笑声如泉水叮咚:“好妹妹,你真像一杯纯净的白开水。我有男朋友的,漂认识,我们都是同学。”我生怕她把伦的名字说出来,幸好我们到了。我付车费的时候,才明白妍为什么给我兜里塞钱,我那有心的好女孩呵。   一进大厅,便能闻见火锅那窜鼻的浓香,门迎把我们引到包间,漠忙站起来,一通哥哥嫂子乱叫,走到我跟前,看着妍不住点头:“不错啊!”然后当胸擂我一拳:“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不然我都不饶你。”妍拉着我的手甜甜的。这是一个大包,两个台子连在一起,漠他们公司有十来个人,漠坐在顶头,一边是我在他公司见过的慧,另一边是洛,彬挨着他,下来是勇和晴,接着是妍和我。   漠举起酒杯:“今天是我的生日,借这个机会,我要感谢同事们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朋友们对我的关心和容忍,都干了!”“生日快乐!”大家一饮而尽。一个文气的小伙站起来:“感谢你这一单做了一百台机子,我代表公司敬你一杯。”漠忙介绍:“这是我们业务部的伟部长。”大家含笑点头。慧举杯:“漠,姐敬你一杯。”   “你才比我大几天?”漠碰了一下她的杯子,一饮而尽:“我对你挺有想法的,别一天姐长姐短的,听着都别扭。”慧妩媚一笑:“抬爱了。”他公司那边有人笑着起哄。   妍问我:“这是他女朋友?”“你没听出是在开玩笑?他女朋友在上大学呐,我们高中同学。”我看着油碗里她给我夹得满满的菜:“你把这当咱家了,别人还吃不吃?”妍不好意思地看我:“我怕一会你们喝起来就没机会吃了。”伟走过来,扶着我的肩:“你们是漠的同学?”“是啊。”我忙站起来。   伟举起酒杯:“我可能比你们大几岁,我敬弟兄弟妹们一杯,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我们这一帮纷纷举杯。他们那边又有几个过来和我们干杯,我一琢磨不对呀,这样喝下去我们吃亏大发啦,何况还有几个女生。   我想让洛配合,可他们那一堆正斗着呢,我凑到妍耳边:“我今天喝酒你别拦我,我要是喝多了你把我送回宿舍。”妍在桌下拉着我的手,眼里满含关爱、心疼和顺从,她抿着嘴使劲点点头。我走了过去:“几位哥还有姐,小弟敬你们一杯。”一个小个子摆手:“那不行,你得挨个敬。”伟劝道:“你别难为兄弟了。”小个子挑衅地看着我。   我笑道:“是这吧,兄弟喝三杯,你们随意。”我一口气喝完,小个子又给我倒上一杯:“咱俩再喝三杯。”我听见妍在后面说:“你快去帮帮他”勇走了过来:“你女朋友叫你。”然后对着小个子:“来,兄弟陪你喝。”小个子眼一挑:“那你得喝六杯。”勇淡淡一笑:“没问题,毛毛雨个事情。”我拦他,他推我一下:“快去。”   我坐回去不悦地看着妍:“刚才咋和你说的?”她低头不敢看我,勇已经和那帮子哥长姐短地喝到了一起。我拉着妍和晴凑到漠那边,洛正和慧贫嘴:“弟妹,漠今天过生日,你说大伯子敬你俩的酒你该不该喝?”慧脸有点红:“我不是你弟妹,我是你姐。”洛狡黠地一笑:“好啊,那姐夫过生日,当姐的更得喝。”大家轰然一笑。   慧脸颊绯红,双眸更加妩媚:“他有女朋友呢。”“刚吹了,”漠眼里闪过一丝神伤,他和慧碰了下杯:“你就是我的下一个目标。”洛抬着慧的酒杯:“看,姐夫都发话了,快喝。”慧羞涩而无奈地把酒喝了。   我笑道:“好,你俩这事今天就算定了。我敬各位哥嫂一杯,祝你们没事就别换人啦。”漠摆了摆手:“要喝一块喝,一家人团圆,把弟妹也带上。”妍一手端杯,一手拉着我的手:“我就怕你们不把我当一家人。”彬在旁羞花一笑,故作着急状:“我算不算嫂子吗?”“预备级。”洛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一边去!”漠推他一把,给彬端起酒:“我要好好谢谢你,这次这单生意多亏你爸帮忙,你这嫂子我认了。”洛苦笑:“为了兄弟的事业,我就把一生的幸福毁了吧。”“我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彬闭月般垂下眼,抿起嘴。洛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诗一样的低吟让我感伤:“我没有勇气向你表白,更没有勇气,承受你的离去……”彬眼圈一红,依着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漠眼中又闪过一丝伤感:“能不能别在我生日把气氛搞得这么红楼梦?”“大家都好好的,”慧看晴:“你把你男朋友也叫过来。”漠笑道:“勇不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我高中同学。”然后看着我,天马行空了一句:“伦家就在你们厂旁边。”我明显感觉到妍和我的手同时抖了一下。晴惊讶地问我:“你在那上技校啊?”   我呜啦了一句,忙把勇喊过来:“为了全家团圆,你今天就和晴露水一把。”大家轰的一笑。勇一头的雾水。“漠今天把姐变成了女朋友,”洛把头歪在彬的肩上:“我也委身给她了。”又看看我和妍:“他俩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没有呐。”妍红着脸去打他,“让我说完了再打,”他笑得弯了腰:“勇和晴郎豺女豹,就别遮着掩着,把事办了算了。”几个女生上去把他掐的吱吱叫。 第一卷 第十章 年轻不怕    伟和小个子端着酒过来:“什么事这么高兴?把我们也带上。”我刚想搭腔,漠抢先指着洛:“我这个朋友终于肯从良了。”“嫉妒啊!”小个子贪梦地看着彬:“小小年纪就抱得美人归,让当哥的汗颜呵。我敬这个妹妹一杯。”彬朝洛靠了靠,洛揽住她,用酒抵住小个子:“我女朋友喝不了,我陪你喝。”    彬依着洛仰头看着他,那柔情似水的妩媚是绝对可以杀人的。小个子无奈地和洛干了一杯,不无妒意地说:“神雕侠侣,羡煞人!”伟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总算说了句实话,洛的同学确实各个郎才女貌,为了年轻干一杯。”大家喝的酣畅淋漓。    妍拉我陪她去洗手间,我边走边盘算着咋回答她,果然在洗手时她从镜子里看我:“漠说的伦是不是咱们那个伦?”我故作平静:“怎么会?重名吧。”“你骗人,”她把水撩到我身上:“咱们技校旁边就我家一个单位,差不多大的我都认识,就一个叫伦的。”她生气地扭身往回走,我忙拉住她,她的手凉凉润润的:“这件事和咱俩没关系,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好。”“那你是承认啦?我就是不让他欺负叶。”    我问她:“那他就可以欺骗晴啦?”“也不行。”妍纯净的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那你准备把这事告诉谁?”她看着我摇摇头,我又问:“你和伦有仇吗?”“没有,”她眼里是对友谊的回忆:“他从小就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就是嘛,”我把她拉进怀里:“这事咱管不了,就把它忘了吧。”妍点头,又猛然推开我:“你和伦还装着不认识,合起来骗我们。”我哈哈大笑:“这坏事可是你伦哥干的啊!”我猛然想起我也瞒着和霞的关系,心中不免一阵慌乱,这事可千万别穿帮。    我拉她回到包间,里面正在拼酒,漠中立,两边正在争慧,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挡酒的。小个子说道:“慧是我们公司的,凭什么跟你们一伙?”“她是我姐呵。”洛晃着头笑。小个子辩道:“那她还是我妹呢。”“那你就是我哥啦?”“那当然。”洛深笑:“那咱们是一家,你还不过来?”小个子自我解嘲:“我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咱哥俩先划。”    没想到洛的拳还厉害,小个子连喝两杯,第三次又输了,伟过来挡枚:“一挡两不喝啊?”洛点头:“老规矩。”伟赢了,小个子夸张地握着伟的手:“头,你真是文武全才,佩服啊佩服!”真是虚的可以。    后来都喝疯了,输的一方抢着喝,赢的一方也抢着陪酒,到喝完在门口道别时,男人们已经染到一块,我认你这哥啦我认你这弟啦,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女孩们在旁边宽容地微笑着。终于把漠他们公司的人送走,慧上车前对洛说:“你帮姐把你姐夫照顾好。”    洛调侃地一笑:“放心吧,弟妹。”勇要送晴和彬,洛拉了一下彬,她轻轻依着洛,霓虹下的她真的是惊世骇俗。勇摇头:“我咋这么没神?”看着勇和晴上车,洛喊道:“郎豺女豹们,寸金难买寸光阴,珍惜啊!”勇摇下车窗笑骂:“啊我呸!你把哥当啥人了?再见啦!”冲我们挥挥手。    漠的传呼响了,他回了个电话,回来说那个小个子硬从车上下来,要找他继续喝。大家在路边张望了一会,但是没见人。    我和妍准备走,漠把眼一瞪:“走啥走,我今天还没有尽兴呢。”我看洛,他笑道:“舍命陪君子吧。”我们来到夜市,上了一把烤肉一捆酒,给两个女孩要的汤圆。漠的传呼又响了,他看了一下说是信息,突然大笑道:“伟找见那小子了,他正躺在花坛里吐呢。”我问道:“他不是挺能的吗?”漠不屑:“就知道溜须拍马,就他还想追慧?”我噢了一声。    我拿勺子盛了一个汤圆边吹边喂妍,彬在那给洛倒酒,漠看着我们:“我真羡慕你们。”然后垂下头,我笑道:“你有一个大学生,还有一个情人姐,你是见不得穷人吃口白馍。”他抬头是一眼的无助:“雅和别人好了。”我们同时怔住。我小声:“不会吧?”“咋不会?我亲眼看到的。”    漠扬头干了一杯:“前几天我去北京没告诉她,想给她个惊喜,一进宿舍就见那小子正在给她喂苹果,就和你们一样。”妍紧张得赶紧把嘴里没吃完的汤圆吐到旁边。    我也不知该咋办,忙看洛。洛给他满上酒:“你骂雅了没有?”“没有。”“你抽那小子没有?”“没有。”“你允许他们解释了没有?”“没有。”洛举起酒杯:“你永远是我最敬佩的男人!我和漂敬你。”我们连干三杯,漠无奈地看我俩:“我还是放不下她。”洛正色:“你忘了你当年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    漠突然双手捂脸,任泪雨滂沱:“我记得。”干杯。“我还记得在小树林里,我让你们去吃辣椒。”干杯。“我还记得你逗我说她不愿意。”干杯。“我还记得你说她让我自己去对她说。”干杯。“我还记得你说要是天天能吃辣椒喝酒就好了。”干杯。“我还说你想得美剩下的辣椒我自己吃。”干杯。漠突然盯着洛:“你再吃一回辣椒,让她回心转意,我天天请你喝酒。”    洛咬牙:“我一定让她回到你身边,我一定要把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但今天咱们一定要先喝个一醉方休。”女孩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而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只是让酒精一杯杯助燃百感交集的心中火。漠蹲到路边吐了,那声音如雄狮怒吼,更像惊涛拍岸。    想想当时我们曾经拥有的女孩们,现在都已经分道扬镳,心中不免唏嘘感叹。妍依偎着我有点发抖,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紧紧搂着她,彬推了推洛:“你快去看看他。”洛使劲摇摇头:“男人吐了千万别过去,除非他趴下了,要么他叫你。”    洛和我干了一杯:“这是迟早的事,他俩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拉起彬的手,目光深邃而迷蒙:“这也是我最怕的。”彬把头依在洛的肩上,清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你让我怎么做、你让我怎么做?”洛捧起她的脸,抚去她的泪痕,说了一句让我差点把杯子扔到地上的话:“你抽我一个耳光,让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一个响彻云霄的耳光打在洛的脸上,尽管因喝酒满脸通红,但依然可以看见清晰的掌印。彬猛然搂住洛的脖子,心疼地轻吻他的面颊,真情在呜咽中化为心醉:“记住啊,打你打得有多狠,我对你的心就有多重。”两个人紧紧相拥,天地可以作证,还有我和妍。    漠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你们还有完没完,还嫌把我刺激得不够?”我们马上坐好,我指着他笑道:“是男人咱们再喝三杯。”喝了又何止三杯。    妍轻轻拉着彬:“到时候我们一起结婚。”彬温柔一笑:“好,你可别忘了。”“不会的。”妍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指着天上眨眼的寒星:“我对你的心就像它一样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