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临安 书名《重生之世子难为》 作品简介: 曾经贵为一国郡主,却在一夜之间满门被害,沦为阶下囚,两年后顶替哥哥的身份重回临安。   曾经受过的罪,吃过的苦,她都会一一奉还.......   “本王可以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拿什么来交换?”   “我所有的,你想要,都可以拿去。”少女语气坚定,目光狠戾。 正文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趴在地上粗喘着气。浑身上下,除了那一张脸还算完好,其他的地方皆被抽得皮开肉绽,每一处好的。 伤口粘着衣服,流淌出的血把衣服都浸染成了红色。 “好了,停手,别打死了。” 打扮艳丽的女人让那人停下,起身走到时悦面前,脚踩着她的头狠狠碾了两下,少女闷哼一声,这一声似乎愉悦了女人。 “真可怜。” 女人收了脚蹲下身子,伸头抬起少女的下巴,对上那狠厉憎恨的眼神,眼睛一眯,啪的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丧家之犬都不如。” 少女闭上眼睛,没吭声。 “不识好歹,把烙铁给我。”女人冷着脸站起身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烧得通红的烙铁。 看着地上少女,女人冷笑一声:“给我按住她。”说完手里拿着的烙铁没有丝毫犹豫烫落在少女背上。 “啊——”少女疼得嘶吼一声,不住的挣扎,却被死死按在地上,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抽搐。 顷刻间,一股肉被烤熟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 看见少女叫得痛苦挣扎的模样,女人笑得越开心,银泠悦耳的笑声在此刻听起来是那么可怖。 隆庆十四年,北燕都城临安。 这年临安的冬天像往几年一样,寒风刺骨,天上飘洒着白茫茫的大雪,将那街道,地面,屋舍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雪,抬头望去,所见之处皆是素白一片,无一杂色。 一辆黑楠木两马并驱的马车在侍卫的驾驶下,踏着白雪缓缓驶进临安城。 临安城的冬天虽是有些寒冷,但街上来往的行人,过往的马车却是不少。大家或是撑伞闲逛,或是坐于画舫之中赏雪,又或是三五成群于茶楼二楼之中吟诗作画,看上去竟是格外热闹。 马车内坐着的人听见外面那喧嚣闹市声,忍不住伸手撩开车帘一角看出去。 看着那些错综复杂人来人往的街道,时乐的眼前忽的浮现出一抹淡粉色的小身影,那小身影欢快的窜跑在人群之中,身边跟着两个慌慌张张的侍女,似是怕那孩子跑得太急,磕着碰着什么的。 而在离那孩子几步远地方,一穿着华服的女子静静跟在后面儿,目光柔和,慈爱又有些无奈的看着那奔跑的孩子。 时乐看着那夫人,神色微漾,眼眸里透着说不尽的哀伤,沉痛。 那夫人似是察觉道了什么,停下脚步,偏头望向这边。不是是因距离太远,还是记忆太远。那夫人的面容有些模糊,看得不甚真切,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那翘弯涂抹胭脂的红唇。 时乐轻轻闭上眼睛,有些瘦弱的手紧紧抓着帘布。待再次睁眼时看过去时,那街道上早已没了那孩子,那夫人的身影。 “娘......亲。”时乐痴痴的探头看着方才那夫人站的街道,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透着些难懂的情绪,似是恨,似是怨,又似是痛。 马车缓缓前行,穿过拥挤的人群,驶过繁华的街巷,最终在那朱红,巍峨的宫门前停住。 侍卫跳下马车对着里边儿坐着的人恭敬说道:“小公子,宫门口到了。” 乍一听见小公子,再看着那华丽的马车,那宫门口守着的侍卫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来了,忍不住挺了挺腰背。但见着从上边儿时,却是大跌眼镜。 只见一个身体羸瘦,穿着破布麻衣,脸蛋儿有些灰扑扑的小少年从马车上跳下来。 时乐看着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宫门,垂下的手紧紧攒成拳头。 临安城,皇宫,我又回来了。 旁边驾车的侍卫对着时乐恭敬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小公子属下就只能将你送到这儿了,接下来的路需你自己走。不过小公子放心,主子已在宫内等着。” “嗯!”时乐应了一声,看着眼前肃穆的皇宫,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 “站住。”宫门侍卫拿着枪挡住时乐的去路,满脸嫌恶的说道:“哪来的臭乞丐,不知这是皇宫重地吗,还不快滚。” 时乐静静看着那嘲讽瞧不起自己的侍卫,那一瞬间那侍卫从她身上感觉一抹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直冲脑门心,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娘的,不过一个臭乞丐,竟然敢吓唬自己。看老子不弄死你。 时乐收回目光,伸手从衣服里摸出一块腰牌,刚想说话,不料那侍卫看也不看,直接横枪一扫,将时乐手里的腰牌打落。 “这年头,乞讨竟然是跑到宫门口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时乐看了看那被打落在雪地里的腰牌,弯身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雪再次递过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是乞丐。 “戚,穿得一身破破烂烂,还说不是乞丐。滚一边儿去,再闹事儿,小心我将你抓进.......”那侍卫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一下子瞪直,然后义愤填膺的喝道:“禹王的腰牌,好你个臭乞丐,竟然敢偷禹王的腰牌,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来人啊,将这偷儿给抓起来。” 偷儿? 时乐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腰牌,再抬头看着那要抓自己的侍卫弯唇一笑,似是在嘲讽,看得那侍卫心中莫名火大,忍不住一拳头打在时乐脸上:“嘿你个臭乞丐,竟然敢嘲笑老子,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 时乐被他打倒在地上,伸手摸了摸那被揍的脸,嘶,下手还真是狠呢! 不过这还没结束,只见那侍卫一脚踩在时乐的腿肚子上趾高气扬的蹲下身子,伸手一把夺过时乐手中的腰牌晃了晃。 “这腰牌是罪证,大爷我会呈递给王爷,至于你,哼,还不起来跟大爷滚去牢里好好带着。”说着还伸脚猛踢了时乐两脚,那嚣张的嘴脸看得人真是恨不得抽他两耳光子。 天牢,临安关押犯人之地。 时乐背靠着石墙,抱腿坐在地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四下打量着牢中之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空荡荡一片,除了一张破木床再无其它。 第二章 初见圣颜 真是没想到,初回临安城,竟是被当做偷儿给抓到这大牢里来。 不过...... 这也是自己自作自受,时乐伸手摸摸了红肿的脸颊,感觉到上面传来的阵阵刺痛,眼中满是自嘲的笑容。 “看样子你在这里待得很舒心。” 忽的时乐的面前出了一巨大的黑影,那影子就她笼罩其中,像是一头凶兽要将她吞噬其中一般。 时乐抬起头,只见一穿着青黑色衣袍,身材高大,右眼被白布遮挡,目光犀利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俯视自己。 “禹王叔。”时乐一双黑眼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倒映出他那张冷硬刚毅的脸。 “这脸是怎么了?何人打了?”荣铖俯视时乐,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微有些诧异。随后弯下腰,伸手重重的捏了捏时乐那张被打肿的脸:“真将自己弄得够狼狈的。” 时乐吃痛一声,冷冷挥开他的手:“这可不是托王爷洪福。” “本王的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荣铖蹲下身子,伸手将时乐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时乐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作为,在他怀里使劲儿挣扎:“放我下去,我生了脚,自己会走。” 荣铖眯了下眼睛,抱着时乐的手一松,时乐吓得大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屁股,背脊被摔得生疼发麻。 时乐疼得咬着牙说不出话来,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弯曲成一团。 时乐咬牙瞪着荣铖,竟是将她摔在地上,很好,很好! “不听话,只会讨人不喜。”荣铖冷着脸再次蹲下身子,伸手将时乐给抱在怀里。 这一次时乐没有再挣扎,乱动。一是疼,不敢动。二是因为荣铖的话。这人可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侄女就会手下留情,他的冷酷,她是领教过。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不需要他势力之前,她唯有隐忍。不过,今日之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总有一天,她会将今日之辱尽是奉还给他。还有那些人也是一样,她会将他们带给她的屈辱一一奉还,让他们尝受自己曾经所承受的一切。 荣铖抱着时乐大步走出大牢,一出大牢,刺骨的寒风吹来让时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往荣铖身上靠了靠。 荣铖眼神一暗,满脸不喜。不过他并未将时乐给扔下,而是将她抱进了停在天牢门前的双辕马车。 一进马车,时乐便觉得一股暖洋洋伴着点儿淡淡香气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很舒服,让她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荣铖将时乐放到坐垫上,自己则走到她的对面:“区区一个侍卫也能耐得住你。” 时乐闻言,偏头看着板着脸,不苟言笑的荣铖,伸手摸摸红肿的脸颊扯了扯嘴:“这不就是王叔你想看见的?”应该说,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的。 荣铖瞥了一眼,半是讽刺,半是挖苦的说道:“你倒是看得清。” “本王会帮你铺好路,不过能不能走下去,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够了。”时乐挥手打断荣铖话:“你所要帮的,只是将我带到那个人面前。那些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所谓铺好的路,不过就是拿我当棋子按着你的想法去走,去做。到毫无用处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清理掉。 与虎为伴,生死命悬,她又怎会全心全意的相信眼前这人。若是相信,怕是下一刻就会毫无防备的成为他口下的食物。 荣铖看着自己面前有些邋遢,狼狈,不过十四的少年,不,少女:“若是如此,甚好。” 马车踏着白雪轱辘驶进皇宫,这一次,没有人再敢瞎眼阻拦,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荣铖带着时乐去了御书房。 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曹公公看着来人,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叫了声王爷。随后视线落在后边儿跟着的时乐身上,又开口问着荣铖,可是那孩子。 荣铖微不可微的点点头,后转头告诉时乐,这是曹公公,皇上身边红人。 时乐闻言躲到荣铖伸手,双手死死揪着他后边儿的衣服,探出个头半是崇敬,半是害怕的看着曹公公。 曹公公目光打量了一下时乐,随后满脸堆笑的对着时乐叫了声小公子,说皇上已等候多时,让她里边儿请。 时乐抬头看了看荣铖那张黑沉的脸,犹豫一下,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迈步迟疑的跟着曹公公进了御书房。 待时乐进去后,荣铖伸手摸摸方才被时乐抓着的位置,感觉到那里传来的一阵疼痛,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御书房,历代皇帝处理政务,读书,藏书之地。曾经,父王带她来过,那时候只觉得这书房好气派,如今再见,只觉得这屋子虽大尤空,无一丝人味儿。 “皇上,人已带来了。” 曹公公尖细,有些刺耳怪异的声音唤回了时乐的神思。 时乐低头跪在地上,对着坐在书案后边儿的人行礼颤声道:“草民时乐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乐?”祁皇双目威严的看着跪在地上,身形纤弱的时乐:“抬起头来。” 时乐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异色,随后缓缓抬头,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明黄的身影。 当再见着祁皇时,时乐方才觉得岁月催人老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两年前最后见着祁皇时,他还是那么威风凛凛,精神奕奕。现在再见,他的头上已是黑白参半,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 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的吧! 祁皇看着跪着的时乐,眉头一皱:“你的脸何人打的?” 时乐摸摸红肿的脸:“回皇上的话,是宫门的侍卫。先前禹王爷让草民拿着玉佩进宫,不料却被当做偷儿,挣扎时被打了一巴掌。” “这都是草民的错,得罪了侍卫大人,还请皇上饶命。”时乐跪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祁皇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时乐不说话,良久才叹了口起身走下龙椅来带时乐面前,俯身目光逼视时乐。 “时乐,你可知你的父母是谁?” 第三章 贵为世子 时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祁皇,急忙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草民,草民不知自己父母是谁,自草民懂事以来便是与大爷一同生活。村里边儿的小孩儿都骂草民有人生,没人养,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说道后面时乐眼眶一热,忙抬袖猛擦。 祁皇皱眉,又问时乐她大爷先在何处。 时乐眸色暗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大爷一年前得病死了,她将其安葬之后,便离开了村子四处漂泊,帮人做临工过活。 听着那有些低沉伤痛的声音,再看到孩子那泛红的眼眶,祁皇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并非没人要的野孩子,你的父亲乃我大燕国侯爷,而你则是尊贵世子爷。” 时乐诧异的抬头,睁着一双红通通湿辱的眼睛看着祁皇:“侯爷?世子爷?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祁皇怜爱的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你的父亲乃是位受百姓尊敬爱戴的侯爷,是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祁皇看着略显迷茫,似懂非懂的时乐笑了笑:“待日后得空,朕再细细与你道来。” “多谢皇上。”时乐有些欣喜,激动的看着祁皇。 “日后待你世袭侯爷之位,得学你父亲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也不枉你这时姓。” 时乐闻言立马吸了吸鼻涕,伸手猛的拍拍胸脯,豪言说道:“皇上您且放心,日后草民定当学着父亲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会学着父王做个顶天立地的人,然后将当年幕后黑手找出,让他们尝尽自己所受过的所有痛苦,用他们的鲜血祭奠王府无辜死去的人。 祁皇看着拍着胸脯,目光坚定的时乐,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二者竟是奇迹般的重合在一起,化为一人。 祁皇面色一沉,随后面露疲色的拍拍时乐的肩膀:“朕相信日后你会成为如你父亲一般的铁血男子汉。曹公公,朕有些乏了,你且派人送世子爷回府。”说完祁皇收手转身向着龙椅走去。 “是,皇上。”曹公公恭敬走到时乐的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世子爷,请。” 时乐扭头看了看那抹背对自己的明黄身影,跪下对着他拜了拜,然后起身垂下眼帘跟着曹公公出了皇宫。 御书房内,淡淡龙延香在空寂的屋子里蔓延,祁皇手背撑头,半阖眼慵懒坐在龙椅之上,似是睡着一般。 忽的关着的殿门咯吱一声响,曹公公手拿拂尘,带着些寒冷风雪走进来。 “那孩子送走了?”本该睡着的祁皇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曹公公。 “回皇上的话,奴才送世子爷到了宫门口,随后禹王爷的人将世子爷给带走了。”曹公公微弯着身子走上前。 “禹王?” 祁皇食指轻叩桌面,发出一阵又节奏的脆响。良久连说了两声罢了罢了,然后又问着曹公公:“你瞧着那孩子可像?” 曹公公笑说道:“世子爷生得七分像允王,三分像王妃娘娘。尤其是那双眼,奴才瞧着几乎与王妃娘娘相差无几。” 祁皇皱眉偏头看着曹公公:“朕问的是,那孩子可像时悦郡主。” 曹公公一愣,时悦郡主? “皇上,世子爷与郡主都乃允王所出,就相貌而言自是相像。不过,奴才觉得也只是相貌相像罢了。更何况,时悦郡主早在两年前便......” 祁皇脸色微变,随后不耐挥手:“行了。” 曹公公见状急忙闭上嘴巴:“是奴才多嘴了。” 祁皇拿起桌上摆着的已经写好的圣旨甩给曹公公:“待会儿你亲自去禹王府宣旨,朕有些乏了,退下吧!” “是。”曹公公抱着明黄的圣旨,低着头躬身退下。 祁皇看着那再次打开又合上的殿门,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望着外边乌沉沉的天空,眼中暗色流转,只是容貌相像吗 ? 祁皇抿唇,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沉声道:“出来。” 话音一落,只听见嗖的一声响,一黑玄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现,恭敬的跪在祁皇跟前。 祁皇目光锐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去查那孩子到临安之前的所有事情,一——点——不——漏。” “是。”那侍卫重重点头,随后起身一跃出了御书房。 祁皇眯眼看着桌上那飘出屡屡白烟的香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这边时乐他们刚下马车,屁股还未坐热乎,那曹公公便紧跟着带着圣旨到了。两人相视一眼,跪下接旨。 曹公公瞄了两人一眼,随后一本正经的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时乐低头跪在地上听着那圣旨,内心里掀起层层波浪。 曹公公念完圣旨,笑呵呵的将其合上递给时乐:“恭喜小公子,不,现在该改口叫世子爷了。” “曹公公,你客气了。”时乐从地上站起来笑看着曹公公:“时乐初到临安,不明,不懂之处,还望公公日后多多指点一二。” 曹公公笑眯眯回答道:“世子说的哪里话,奴才不过宫里一伺候人的太监,哪能担得起指点二字,世子莫折煞老奴。” 时乐见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曹公公手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公公且拿着,买点儿小酒喝。” 曹公公目光闪烁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银子给收入衣袖之中:“世子爷真是谦逊有礼,如今老奴一把年纪,若世子爷不嫌弃,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那就多谢公公了。” 曹公公笑着摆手说不敢,不敢。然后对着时乐拱手说自己的任务已完成,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时乐闻言将手中圣旨递给荣铖,说要亲自将曹公公送到府门口。对此,曹公公面上受宠若惊,嘴里直说不必相送,不必相送。然,最后时乐还是亲自将人给送了出去。 时乐站在王府门前,视线直直盯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久久未曾收回。 荣铖走出来,瞧着她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时乐闻声,缓缓收回目光反问道:“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第四章 所谓魔障 自古帝王便生性多疑,就算她长得再有多像允王,在皇帝,在别人眼中依旧是来历不明之人。怕是自己前脚离开皇宫,后脚就有人背地里查探自己,监视自己。 所以,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得好。 “命人备一辆马车,我要去趟允王府。” 荣铖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时乐,目光微敛:“如今去允王府,你就不怕......” 时乐冷笑一声,转过头打断荣铖的话:“怕什么,皇帝亲封我为世子爷,赐我府邸。如今我不过是好奇去看看自己的日后所居之处,何惧之有。” 荣铖眯眼,双目直直对上时乐那漆黑的眼瞳,那架势似是要将其给穿透看个明白。时乐见状,也丝毫不退让的对上他那只幽深的眼睛,旗鼓相当。 良久,荣铖方才收回视线转头吩咐下人去备马将时乐送去允王府。 “本王还有公务要办,无空陪你。你且让管家随同,记住,天黑前归来。若是晚了,本王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个什么事情。”说完荣铖拂袖没再看时乐一眼,转身进了王府。 “世子爷。” 管家得荣铖吩咐跟在时乐身旁,瞧着像极了那些贴身保护的侍卫。 时乐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禹王府坐落于临安城镇南街,而允王府则与之相对,正坐顺北街。就单是马车来往,中途不停歇,也得花上个把时辰。 若想要赶在天黑前回来,那得抓紧时间了呢! 时乐收回眺望的目光,抬脚上了马车,吩咐管家抄近道赶往曾经的允王府。 管家跳上马车,调转马头,驾着马车抄小道往允王府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允王府正门前。 “世子爷,允王府到了。”管家恭敬的跳下马车,站在旁边候着。 马车内的时乐闻声,躬身从马车上下来,双脚踩在厚厚的白雪上,面对王府大门而立。 看着面前那锈迹斑驳,门可罗雀,还贴着封条的大门,时乐心中不禁用处一股酸涩之感。 曾经,允王是北燕战神,是护边疆,保家国的大英雄。水涨船高,允王府也因此变得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而现在竟是变得如此萧条,落败。就连门口的积雪,也再无人清扫过问,任其堆积。 管家站在旁边,看着一直盯着王府大门不动的时乐,小声询问道:“世子爷,可是要进去看看?”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时乐瞅着那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涌动的情感,两步上前伸手撕去封条,颤抖着抚上大门,用力往后一推。 只听见一身沉闷似老人的咯吱声响,那厚重,尘封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 与之打开的,还有时乐那被刻意隐藏,掩埋的记忆........ 时乐睁大眼睛看着那朱红的大门被自己的手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被一片白雪覆盖的寂静庭院。时乐垂下眼帘,抑制住发颤的双腿,踏着枯枝尘埃满地的长廊走了进去。 顺着长廊一直往前走,她看见了曾经与父王,娘亲一同用饭的前厅,年幼时与婢女玩玩耍的庭院,还有...... 忽的时乐走进一院子,说是院子,不如说那一片荒芜被院墙圈起的空地。至少在管家的眼中,这就是快空地。 那空地对于时乐而言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含义,只见她喃喃自语的走进那空地,神情变得哀伤痛苦。 看着那被雪厚厚盖住的土地,时乐心情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曾经是一块花圃,里面的花草皆由她和娘亲亲手种下,浇灌。然而现在,这里除了雪,白茫茫的雪,就再无其它。 那些曾经由她亲手种下的花草,全部都已不在,跟那些曾在府里做活的下人,化为一撮尘土永远埋葬在这座宅子里...... 时乐攒进拳头,睁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管家回去吧!” 管家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乐,低声说了声,随后跟在她身后出府驾着马车转道回了禹王府。 在府内的荣铖听见下人来报说世子回来了,略有些诧异的停下手中的毛笔。 他本以为时乐会在天擦黑时归来,却不想,去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归来了。 意外的快。 荣铖低头看着面前画到一半的画思索片刻,果断放下毛笔,起身出了书房。不过他才走出书房没几步远,便停住了脚步。 因为,不用他去,她便已经率先找来了。 不过,她的脸色看上去还真是沉重,凝重。 “去了,感觉如何?”荣铖眼神略显暗沉的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时乐。 “不觉如何。”时乐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接迈步越过他朝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王叔,有一事我要与你商议。” 荣铖转头看着时乐那略显凝重,沉重背影,抿了抿嘴跟着走了进去。 书房内,两人相对而坐,在他们的旁边放着一个炭盆,那炙热的热气驱走了屋内的阵阵寒气,带了犹如春天的温暖。 荣铖抬手给时乐倒了杯热茶,递到她面前:“说吧,何事要与我商议。” 时乐低头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淡绿茶水:“皇上将那座府邸赐予我做世子府,待宅子修缮完毕,便入住。” 荣铖然后端起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水饮了一口,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时乐闻声,伸手捧起茶杯继续说道:“那府邸,我要。不过,我并不想用它做世子府。” 荣铖闻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求情?你可知,人若是太过贪婪,其结果都不怎么好呢!” 时乐紧了紧手中的杯子,低声说道:“我知道。” 她自是知道她这么做的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她却别无选择。 那宅子是属于她的,属于时家的。它代表着她的过去,代表着曾经时家的辉煌,她绝不容许它荒芜沉寂最终像那花圃中的花草消失不见。 然而,让她将其改为世子府,日后日日居于其中,她问心自问,现在的她做不到,因为........ 那是她的魔障。 第五章 做噩梦了 屋子里,两人静面而坐,谁也没说话。缭绕烟雾从香炉里飘出,传来阵阵香味儿。 那香味儿让时乐禁不住轻皱鼻头,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闻着这香味只觉十分舒适,清香,如今仔细一闻,竟是觉得有些闷人得紧,就跟现今屋子里的气氛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想到这儿,时乐决定打破这份沉寂。 “王叔,我知你有办法。”时乐抬头,双目直直的盯着荣铖。 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但就不知,他愿意与否。 荣铖看了一眼时乐:“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我不会帮你。” 时乐目光一沉:“王叔难倒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自然不会忘记。”荣铖冷淡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不过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你的处境,也应该知道若是那么做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不会允许你毁了这盘棋局,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帮你。” 时乐垂放在腿上的左手曲起紧紧捏成拳头,虽然早就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为何心里会如此不甘,愤恨。 荣铖瞧着时乐那模样,食指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杯沿:“不过一座宅邸罢了,若真是你的魔障,那就破了便是。一昧的逃避,那可是懦夫之为。而懦夫,本王不需要。”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不重,就像飘落的鹅毛一般,很轻,很轻。但是落到时乐的耳里,却是让她心头一惊,捏着的拳头忍不住发颤。 她怎的就忘记了坐在自己面前之人,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时乐闭了闭眼,当再次睁眼时,她眼中已再无怯懦之色。但见她站起身,对着荣铖拱手行了一礼。 荣铖偏头,问她何故行礼? 时乐直起腰身,没急着回答荣铖的话,而是转身打开了那闭合的屋门。门打开那一瞬间,屋外寒冷的风雪席卷迎面而来,将屋子里的温暖尽数驱褪,也让时乐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诚如王叔所言,不过是个府邸罢了,何惧之有。”时乐转身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自己的荣铖:“今日多谢王叔教诲,时乐受益匪浅。” 荣铖轻嗤笑一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悠悠说道:“本王不过只是点拨一二,能不能看清,想通,也还得看个人的资质。愚笨之人,不管本王说得如何明白,也是不明白。” 时乐闻言,眯了眯眼:“虽是明白,不过王叔,我不会让允王府成为世子府。时乐叨扰王叔多时,如今天已晚矣。时乐便先告辞,王叔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时乐没去深究荣铖眼中流转的神情,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弱小,瘦弱,但那背脊却又是挺得笔直,仿佛天塌下来,也会竭尽所能用力撑起一般。 “有那份坚定倒也难得可贵,只可惜,至刚易折,希望到最后,别逞能折了得好。“荣铖重重放下杯子,看着那大开的屋门,脸上挂着冷冷讽刺。 明朗的圆月挂在树枝上,周边散发着淡淡银光,看上去就好似擦亮的银盘。 时乐站在树下,转头环顾寂静四周。看着周围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的亭台雨榭,红木长廊,时乐忍不住蹙眉。 这里是哪里?她明明在禹王府睡觉,怎会跑到这种地方?还有,这院子瞧着为何那么熟悉,却又偏生想不起这是哪儿? 如此怪异的感觉让时乐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深了。 “啊——”突然一凄厉的叫声划破黑夜,惊起树上鸟雀无数。 正仔细打量院子的时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望向那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那个地方是前厅。时乐来不及去深思自己脑子为何会蹦出前厅二字,她的双脚,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向着那个方向跑去,不由自主的。 然而越是往前跑,时乐心头越是觉得怪异。可是,余光看向那些掠过身后的风景,这一切瞧着似乎并无异常。 时乐咬牙,用力朝前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是本能使然。 跑了不知有多久,前厅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不远处。时乐跑上前,毫不犹豫伸手推开。 只听见噗的一声,什么东西飞溅过来,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粘稠,带着一股铁锈般的味道。 时乐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景象,瞳孔一缩,身体,双手,双腿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只见屋内烛光摇曳,桌上摆着诱人晚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似是死不瞑目,又似是不敢置信。 时乐目光呆滞的站在门口,一股股寒意从脚底生起,冷,刺骨的冷。良久,她方才迈腿僵硬的一步,一步向着那些人走去。扑通,时乐双膝跪在那尸体面前。那流淌在地上的血液尽是,染红了她的裤子,她却浑然不知。 看着面前躺着的人,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快要触碰到时停住。 时乐低下头,双肩颤动。嘴里忍不住发出哈哈的笑声,那笑声由小变大,最后变成放肆大笑。 那笑声无半点欢悦,有的只是说不尽的悲伤,痛苦,挣扎。 她怎么能够忘记,怎么可以忘记。明明白日里才去过,为什么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啪嗒一声,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落进粘稠血液之中,与之混为一体。 时乐抬起头,一下子扑到那尸体上紧紧抱住,放声大哭:“娘.....亲,父.....王,管叔.......” 拂晓的光芒驱走黑夜,给困于黑暗之中迷茫,绝望的人带来心生的希望。 时乐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帷幔,伸手摸了摸脸颊,湿辱冰冷一片。 “做噩梦了?” 时乐闻声,偏头看着穿着官服站在自己面前的荣铖。随后轻轻闭上眼睛,略有些疲惫的点点头:“确实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荣铖闻言目光闪烁两下,他倒是没料到时乐会毫不避讳承认。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应,很有意思。 荣铖看着躺在床上的时乐,嘴角微弯:“该上朝了,你是与我同去,还是在府中待着?” “我困了。”说完时乐翻身拉起被子闭眼继续睡觉。 “既然如此,你便在府中好好休息。若是无聊想要出府转转,让管家跟着。我走了。” 时乐躺在床上,听见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头埋进被子继续睡觉。 第六章 小胖童宝 待荣铖走后,时乐又阖眼倒回床上,脑子一片混沌浑噩。中途管家不怎放心,命人送了吃食进来,唤醒时乐想让他多少吃些。 时乐虽饿得不行,却又没有什么食欲,草草了事吃了两口便让管家收了,闭眼继续睡觉,一直到荣铖下朝回来都不曾起来。 荣铖听了管家的禀报,淡淡嗯了一声,回屋换下官服方才慢悠悠的去了时乐的院子,看望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 时乐其实并不曾睡着,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是噩梦的场景,哪还能睡得下。听见走进床头的脚步声,睁开眼也不装睡了。 “王叔。” 荣铖盯着时乐缄默不语:“今日下了早朝,皇上询问本王你的事儿,你猜本王是怎么说的。” 时乐手撑着床不着急的坐起来看着他,顺着他的意问道:“那王叔是如何说的。” “本王知道的自是都说了。”荣铖咧嘴浅浅一笑,时乐心陡然一沉,待反应过来便知道荣铖这是在逗弄自己,就像猫逗弄只老鼠一般。 “王叔,这笑话并不好笑。”时乐敛了方才一瞬间的失态,掀开被子下床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王叔,我想出去逛逛。如今的临安,与记忆中的变了好些呢!” 荣铖懒懒坐下,倚着背后床栏:“本王不曾限制你的行动,你想去哪儿皆随意,只天黑前回来便是,无需告诉本王。” 时乐穿衣的手顿了顿,轻轻点点头。 “本王命人备了午膳,闻你早不曾吃些,收拾完一起吧!” “不用了,我出去吃。”时乐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荣铖的好意。 头一遭好意竟然被人拒绝,荣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背对着的时乐不曾注意到,不过就算之意到也只会当做没看见。穿好衣服,拴好腰时乐带转身冲着荣铖伸手。 荣铖眉梢一挑,不明所以看着她。 “时乐郎中羞涩,王叔。”时乐不觉有丝毫羞耻,不好意思。这几年的日子让她彻底的丢了脸,面子。那些是什么,能活命吗?能吃饱? 荣铖一噎:“待会儿去找管家。你在本王这儿所用,本王会给你记着,待你俸禄拨下,本王自会让人从中克扣出来。” “.......”时乐面无表情盯着荣铖,真抠,心中默默记到。 不用猜,荣铖便能从其眼中读出所想。伸手敲打了时乐的脑袋,起身离开了。 时乐伸手摸摸脑袋,眼中亮起点光亮却又飞快湮灭,眼眸子再次沉寂下去。 不要去期待不该期待的东西。 时乐去了管家那儿领了些银子银票,带着个侍卫便出门儿了。 侍卫是管家安排的,起初管家是安排了好几个人。说是临安城虽在天子脚下,但保不住有些人脑子有问题,没事儿找事儿,怕时乐吃亏, 时乐不喜那么多人跟着,便只要了一个。管家见说不过,只得叹气去跟荣铖说。彼时荣铖正在用膳,听了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管家一瞧,顿时心安了。 今天老天爷心情好,难得的停了雪,放了个大晴天。暖暖的阳光洒下,为银装素裹的临安城蒙上了一层淡淡轻纱,闪闪耀眼。 时乐带着侍卫走在繁华街道上,街上积雪均被清扫干净,来来往往皆是人,摩肩接踵显得有些拥挤不堪的同时,也格外的热闹非凡。 不过想想也是,大雪接连下了许多人,今儿好不得停了,出来瞧瞧,散散步也是常理。 童宝是偷偷跑出来的,他被父亲关在家中好些日子,今日好不得趁着父亲不在偷偷溜了出来。 一顺苦哈着脸跟在童宝身后,不住地劝着自家公子:“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老爷回来要是发现你人不在,定会勃然大怒的。” “父亲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你且放一百个心在肚里。”童宝摇着扇子,自诩风流,殊不知大冬日里扇扇子本就怪异。 他都听见了,皇上召见,估摸着是有什么大事儿,一时片刻是回不来的。 一顺不知这些,提心吊胆得不行,就怕被发现受罚。 “诶!你这人没长眼睛呢!赶着去投胎呢.....”童宝走得好端端的,突然迎面撞过来个人,要是有人伸手扶住他,怕是得直接被撞倒在地上。那个人是跑得快,不然非得骂死他不可。 时乐稀奇的看着面前骂骂咧咧个不停的小胖子,听着那犀利不重复的词儿,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其实童宝并不是很胖,只是脸颊有些婴儿肥,身上有些肉,显得有些圆润。加之他怕冷穿得有些多,看上去就有些胖。 童宝骂够了,这才想起时乐,连忙敛了神色对着时乐彬彬有礼道谢:“多谢小公子。” 见识过他骂人的本事,再看这斯文有礼的做派,时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无碍,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摆摆手,时乐便走了。 大概是与这个人有缘,在酒楼吃饭,正香时,楼上传来争吵声。时乐原并不放在心上,却听着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抬头一瞧乐了,竟然是方才那小胖子。 那小胖子应该是方才被人撞的时候银子被偷了不知,道酒楼吃饭结账时才发现,被人以为吃了霸王餐。 看穿着打扮,那小胖子应该也是个富家人,不过想到那骂人的架势...... 下边儿的在看热闹,上边却是急红了眼。 掌柜态度还是很好说话,毕竟这是天子脚下,随便一脚踩下去也可能踩着几个权贵富豪。他也只是个帮人做工的,自是不敢得罪任何人。 童宝眼睛都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 掌柜委婉的想让他让小厮回去取银钱来结账,如此皆大欢喜。只是他是偷偷跑出来的,真是要这么做了,铁定被父亲发现。 要是被父亲知道自己偷偷溜出来,还给他丢了这么大个脸,一阵棍罚是逃不掉了。 就在小胖子怕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办时,余光忽然瞧见了楼下某人,眼前一亮,蹭蹭跑下楼。 时乐看着坐在对面,眼睛亮蹭蹭望着自己的小胖子,喉间的菜有些梗不下去。 “兄台。”童宝紧张的绞着手,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时乐指着憋红脸的童生,对着站在一侧守着掌柜:“他的饭菜算我账上。” 第七章 刺纹烙印 童宝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至于人家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但没想到时乐真的会帮自己付饭钱,一时间感激溢于言表,心中暗自将时乐划在好兄弟范围之内。决定以后这兄弟,自己是罩了。 不够因为时间紧迫,童宝没来得及问请自己好兄弟情况,连人住哪儿都不清楚,只得了个名儿便匆匆走了,忍不住有些遗憾。早知道该再问问的,这样以后也好方便找人不是。 “时乐,这名儿有些耳熟啊,是不是在哪儿听过?”马车上童宝喃喃念着这两字儿,愣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挠挠头,想不起索性不想了。反正再想也不可能想起来,就这样吧! 那头时乐吃了饭,带着侍卫去胭脂铺子买了些胭脂水粉,挑的都是最好的。随后又去玉石铺子,买了些玉石玩物,随后又去了瓷器,些个没用的东西,直到将身上带着的银钱差不多都给砸完了,才住手。 荣铖听到手下人传来的关于时乐做的事情,手指轻轻敲敲了桌子深思片刻,随后轻笑一声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时乐回来时,正好天擦黑,踩着那条天黑前回来的‘规定’。 与荣铖一同用过晚饭后,时乐在荣铖踌躇在其书房门外。犹豫了许久,终于伸手敲响了屋门:“王叔。” “进来。” 时乐深吸口气,揣着东西推开门走进去。 一踏进门一股暖意带着些淡淡熏香味儿席卷而来,包裹住时乐有些冻僵的身体。屋内只有荣铖一个人,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些什么东西,即使时乐推开门进来,也不曾停下手中的笔。时乐见状,乖乖坐到旁边等着,不曾打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似是写完了,荣铖这才收笔抬头看着时乐:“说吧,何事。” 时乐拿出白日买的胭脂水粉放在桌上:“王叔,我想请你帮我刺青。”荣铖站在上头不言,只是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时乐。 时乐眼眸一沉,伸手解开衣服,半撩起袭衣,荣铖一开始不喜皱起的眉头。 少女露出的一截腰身很细,很细,瞧着也很脆弱。仿佛只要你稍用些里就可将其这段一般,只是这细弱白皙的身上一条浅淡的伤疤纵横,破坏了其美感。 只一眼,荣铖便分辨那是鞭子留下的。时乐犹豫片刻,转过身。荣铖眼睛一眯,瞧见了那腰侧的烙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杀意四溢。 荣铖沉着脸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时乐跟前,伸手摸了摸那咯手恐怖的烙印。指尖碰到的那一刻,时乐身子忍不住颤抖一下,死死压着想要一巴掌挥开的冲动。 不管是在北燕还是在哪儿,烙印只会出现在奴隶身上。 这是时乐的耻辱,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噩梦存在。 时乐闭上眼睛,不像将眼中的仇恨,不堪泄露出去。从逃离那个地方之后,她就孤身一人警惕着所有出现的人,怕有人发现,这是第一次,儿这一次无疑是将掩藏的伤疤硬生生撕裂,将丑陋展现在外人之前。 荣铖眼中腾升起一丝怒火:“谁做的。” “王叔别问了,日后,我会让那些人一一偿还。”时乐低垂眼帘,看不清神色,但发白捏紧的手指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荣铖明白了时乐的意思,伸手为时乐放下衣服,让她去里头卧榻上等着。叫来送来银针,与更好的胭脂颜料。 “可曾想过刺何?”荣铖坐在一侧,手里烧着银针。 “不曾。”时乐趴在软榻之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吃穿着个肚兜,露出整个伤痕累累的背脊,下身盖着被褥。 她侧脸看上墙壁,不敢去看荣铖。是自尊心使然,也是因为羞耻,不敢。 荣铖看着时乐身上的伤疤以及烙印,最终拿起银针慢慢落下。 时乐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轻颤,双手紧紧抓着绣枕。 时乐来找荣铖是对的,不管他处于何目的,目前能够相信的只有他,也只能够相信他。 荣铖下手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昏黄烛光照着屋子,荣铖侧对着,抿着嘴目不暇视,一明一暗,神色晦暗不明。 “好了。”荣铖收了最后一针。 这一针收回,不只是时乐松口气,荣铖亦是同样松口气。刺纹可不是那么好弄的,稍不留神可能到最后就会四不像,满是瑕疵。目光落时乐侧腰上,原来丑陋的疤痕已经被图案覆盖配着那白皙纤细的腰身,荣铖甚是满意。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乐瘫躺在榻上,人早已疼得汗水直下,浑身上下像是被大雨洗礼,嘴唇也被咬得破血稀烂,夜色之下恍若染上了点儿绮丽之色,异样的美。 荣铖目光闪闪,伸手放下银针拿来一面铜镜放到时乐面前:“看看,可还满意。” 时乐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后镇定抓起一旁衣服遮住胸前,深吸口气侧身照镜。 昏黄的铜镜映照出腰间的模样,由烙印处开始绘,一跳跃锦鲤铺盖。之前纵横丑陋的鞭痕如今变成带刺的藤蔓,相互缠绕交错蔓延,困住那锦鲤,犹如被困住的自己。 不得不说,就这样看着,还真看不出之前的样儿。 时乐抬头看向荣铖,两人目光对上,谁都不曾说什么,但荣铖却读懂了她的意思,一言不发转身放下铜镜走出去。 听见那咯吱关上的房门,时乐暗暗松了口气。眼神闪了闪,赤脚下了软榻,拿起铜镜再次照了照那烙印,只是这一次看得更为仔细。 金,红交错的锦鲤看上去栩栩如生,犹如本就该是生在那儿的一般,完美的将曾经丑陋的烙印给遮盖。时乐想,若是不小心一朝被人瞧见,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怀疑,只是...... 伸手摸了摸那印记,咯手的触感依旧存在,不会因为刺纹就不再存在,只不过是掩盖起来罢了。 时乐忍不住轻声低笑,笑容讽刺也心酸。真以为藏起来,就不存在了吗? 不,它还在的。直到自己死去,它也依旧会深深烙在自己的身侧,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曾经的那些屈辱。 第八章 太府童宝 穿好衣服出去,看着站在门前背对着似在看雪的荣铖,时乐动作微顿:“今日多谢王叔。” “若是想谢,就提着那些人的头来见本王。”沉冷的声音传来。 为皇室之人,不可容人羞辱。 “是。” 时乐捏紧手指头,微微抬起头看着簌簌下雪的天。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勾,笑容如这天儿般冷。 不消荣铖说,她也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如今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在此吗? 翌日一早,时乐便被叫起,换好衣服随荣铖一同进宫上朝。 照例世子不用去上朝,只是时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人。皇上怜惜,破例让她上朝参与朝事,可以说是十足的疼爱,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不曾成年,便被破例入朝堂。可以说,无人不好奇这位传言之中的世子爷。 一时间,人未到,名先扬。 时乐一走进太和殿,便感觉到了那些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她当不曾察觉,面不改色站在荣铖身边。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皆跪下。 皇帝穿着明黄龙袍,面容肃严在曹公公的虚扶下落座:“众爱卿平生。”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时乐敛息安静站在一侧,安静的听着众大臣商议大事,认真的打量着在场的人,学着。 自古女子不得插手朝事,若非借了这身份,她也是入不得朝堂。所以她会抓着一切的机会学习,她不觉女子不如儿郎。 荣铖余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淡淡收回面无异色。 早朝结束,时乐跟在荣铖身侧,有些大臣有心想要上前攀谈,却又碍于荣铖,只得收了心思。只有几个敢上前来,不过至多也只是寒暄两句,便失了兴趣离开了。 饶是如此,时乐也觉得疲惫,果然啊,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费神费脑。 “王叔,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吗?”时乐揉着太阳穴。 荣铖瞅了她一眼:“可是后悔了?” “不。”时乐放下手:“后悔是最没用的,我不会后悔我做下的任何一个决定。”哪怕是错了,她也不会后悔。 “若想站住脚,做你想做的事,这些都是你必学的。”荣铖语气淡然无情。 “行了,你该去太府了。本就晚了,再耽搁得让太傅不高兴了。” “太府?”时乐转过头不明白的看着荣铖。 “昨儿天儿忘了与你说了,皇上与本王商议,说让你去太府随那些个皇子一起念书。本王寻思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便替你应了。”荣铖嘴角轻勾起一抹弧度,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时乐明白了。” 话音方落下,曹公公笑眯眯的从不远处走过来:“奴才参见禹王殿下,世子殿下。” “曹公公多礼了。”时乐连忙扶起曹公公,荣铖站在一旁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这便是有权与无权的差距。 曹公公站起身满面笑容:“皇上怕世子不熟这宫里边儿的路,特命奴才前来带世子去太府。” 荣铖点点头:“即又曹公公领路,那本王便可放心了。”转头叮嘱时乐两句,便毫不犹豫将人交到曹公公手上,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 看着其背影,时乐心中滑过一丝极淡的怅然失落,只是这感觉只一瞬间,是以连时乐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太府乃是皇亲国戚之子念书的地方,当然除了皇室子弟还有些大臣之子,不过多是以伴读的形式存在。 因着早朝的缘故,等时乐到太府已上了半许。屋里孩童个个端坐,摇头晃脑的随着太傅念着诗颂,学着为人之道。 时乐不想打扰众人,便无声站在屋外。曹公公见状也不吭声,跟着时乐站在屋外。 寒风瑟瑟,鹅毛大雪飘扬,但听着那洪亮精神的诵读,听着太傅高亢讲学的声音,时乐竟是觉得些激动,热血沸腾,尤其是听到太傅降到允王冲锋杀敌时,一双黑眸亮得出奇。 曹公公站在一侧,眼中默默浮现出丝笑意。 等到太傅讲完,已是午时。学生们相继从里头走出来,等在外头的小厮连忙上前为各自主子撑伞。 这些人不认识时乐,却认得皇上身边的红人曹公公。好奇打探的目光再次落到时乐身上,心道这人是谁,怎的没见过? 有得到消息的,便猜测这莫不是那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允王世子? 童宝就在其中,听着耳边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想起那名字猛拍一下脑袋。 他就说那名字怎么当时听着那么耳熟,难怪不得。 童宝想要上前去找时乐说话,却见时乐已经进了屋子。他有些怕太傅,不想进去,但又想跟时乐说话,犹豫半晌便决定在外等着,反正人总归是要出来的。 “学生时乐来迟,还请太傅见谅。”时乐走进屋,尊敬的对着太傅施礼道歉。 “世子多礼了。”太傅和蔼一笑,与上课时的严谨肃然截然不同,就好像隔壁那遛鸟的大爷,很是亲和。 其实在时乐来的时候,太傅便瞧见了。只是见她没出生,便当做没瞧见。太傅虽不插手朝中之事,却也有耳闻这位才归来的世子的事儿,当然多不是什么好听的风声。 如今瞧着,这孩子倒是个知礼的。 时乐留下来太傅说了些话,童宝在外边儿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要被冻死了,要不走了算了。 好不容易等着人出来了,童宝欣喜的跑上去:“时乐,时乐。” 时乐闻声诧异抬头看去:“小胖子。” 童宝不高兴了:“我叫童宝,你可以叫我小宝。另外,我不胖。” 看着穿得像个球一样的童宝,眼睛一眯:“小胖子。” “.......”童宝瞪着眼看着时乐,给气得。忽然间有些不想跟她做朋友了怎么办。这臭小子,太让人火大了。 他哪里胖了,哪里胖了,昨天奶奶还说他瘦了,让他多吃点呢! “小胖子,你叫我何事?” 时乐笑看着气呼呼的童宝,心中有些羡慕,是个被宠着的孩子啊! 第九章 萧贵妃 童宝是想要找时乐一同去吃饭,但是看到旁边依旧跟着的曹公公,看着他脸上慈祥的笑容,那句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他又不是个傻子。 “那个,你晚上有空吗,咱们一起吃个饭吧!算我配你的。” 中午不行,那晚上总行了吧!童宝这么的想。 “大约是不行了。” “为什么?”猝不及防被拒绝,童宝有些傻了,随后反应过来道:“今晚要是不行,那明儿吧!或者你告诉我,你何时有空,咱们先约好。” 时乐想了想道:“明日晌午吧!明儿我会来太府上课,到时下课一起吧!” “成,那就明儿。”童宝捶手敲定生怕时乐反悔,临走时还再三让时乐不要放自己鸽子,不然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朋友。 时乐眼中涟漪微动,随后归于平静。 还是别做朋友的,以后你会后悔的。 “世子,皇上已等候多时了。”曹公公在旁出声提醒,时乐恍然回神让曹公公在前带路。 上次见,是在御书房。而这次,曹公公带自己去了云霞殿,如今最得圣宠萧贵妃的宫殿。 猜不到皇帝其心思,时乐也只得沉心硬着头皮上了。 “皇上,世子殿下来了。”曹公公恭敬禀报。 “进来。”殿内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 时乐扬起抹浅浅笑容,与曹公公颔首推开殿门进去。 殿内皇帝已褪下龙袍,穿着便服坐着看书,在其左侧坐着位身穿华服的萧贵妃。 姣好的面容,含笑间顾盼生辉犹如十八少女,除了那一身难掩上位气势,着实让人看不出其已立年。 “时乐参见皇上,娘娘。” 萧贵妃停下为皇帝捏捶的动作,转头看着时乐嫣然一笑道:“这边是那孩子?快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时乐望向皇帝,萧贵妃此时也搁了书点了点头没说话。时乐站起身,绞着手有些拘谨的走到皇后跟前轻声叫道:“娘娘。” 萧贵妃拉过时乐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心疼道:“真瘦,记得以前你脸颊两侧都有肉,如今瘦得都没了。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忆起往事,时乐眼中泛起一层薄薄水雾,却偏又倔强着嘴道:“不曾吃苦。” “傻孩子。”萧贵妃伸手摸摸时乐的脑袋,语气间慢慢都是怜爱。 吃饭时,萧贵妃止不住的给时乐夹菜,说她瘦得根竹竿儿一样。说大皇子这般大时,已是高大状伟,每顿都要吃好几碗饭。 时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扒着碗闷头吃,即使肚皮吃得撑得不行,却仍旧往里塞,如此的结果便是撑得有些难受。 吃过饭皇帝便走了,到底是一国之君,每日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闲暇时太少了。待皇帝走后,萧贵妃拉着她话说话,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 时乐挑着捡着将编好的故事说给萧贵妃听,听完萧贵妃眼中疼惜愈发深。 “让你受苦了。”萧贵妃拉着时乐的手后怕道:“好在老天保佑,让禹王找到了你。” “是啊!王叔很厉害,当时往那儿一站就把那些人给吓得腿打颤,害怕得不行。” 萧贵妃静静看着时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自家的孩子,慢慢都是宠爱。如今见时乐十分崇拜荣铖,便开口问道:“阿乐很崇拜禹王?” “王叔很厉害。我想成为王叔,父亲那样的人。”时乐认真的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失落的低下头:“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王叔能文能武,出口成章,而我什么都不会。” “阿乐为什么要做别人呢?做自己,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可是那样就没办法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时乐着急的回答道。 萧贵妃一听噗嗤一声笑了:“保家卫国有你那些皇兄顶着,阿乐只要做自己,开心活着。允王府如今只余你这一血脉,皇上可舍不得让你上阵杀敌,陷入险境。” “再者保家卫国也不但是上阵杀敌,还有文臣不是。” 时乐低头深思,恍然道:“娘娘说的是,是我愚昧了。” “阿乐以后要好好跟着太傅学习,日后入朝堂为君分忧。”说完萧贵妃慈爱的招来侍女拿来个盒子。 萧贵妃打开盒子,里头放着枚剔透的暖玉,其纹文人落下的笔墨,层层晕染而开。 “这是皇上年前赏赐本宫的暖玉,听闻你喜欢玉石,正巧便送你。” 取出玉佩,萧贵妃要为时乐戴上。 时乐惶恐站起身:“如此贵重之物,时乐不敢收。” “本宫与你母亲亦是好友,不过小小玩意切莫再推辞。”语毕萧贵妃强硬的为其戴上。 见推辞不掉,时乐便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在云霞殿又坐了会儿,时乐便离开了。萧贵妃也没挽留,只道让她闲来无事多来坐坐,陪她说会儿。 待时乐走后,萧贵妃敛了脸上笑容,随意靠坐在软榻之上。 “娘娘,那暖玉您不是最为喜欢的吗?怎么.......”侍女小心为萧贵妃奉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再喜欢也不过个死物。”萧贵妃端着茶淡淡道:“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 “是。”侍女下了一跳,即便心中仍旧不解,却也不敢再多问。生怕触了霉头,掉脑袋。 马车咯吱咯吱行驰,渐渐的清冷的街道传来热闹的人声。 出了皇宫,时乐坐在马车上阖眼休憩。 她以前见过萧贵妃,那时候的萧贵妃还只是个不怎么气焰的妃嫔。不曾想,如今人已爬到了贵妃之位,独得圣宠让人眼红。由此可见,萧贵妃也不见得是个简单人物。 扯下那玉佩捏在手中,觉得有些烫手。 回到王府,时乐本想去找荣铖,想了想打消了念头,将玉佩收了起来,转道回自己院子。路过庭院时,听见些什么声音。停下脚步仔细一听,似乎是有人打斗。 谁敢在禹王府动手? 时乐一时没忍不住,好奇循着声音找去,远远一瞧竟是荣铖与人对手。 铮! 银光一闪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一把匕首堪堪擦着时乐的脸颊插入她身后的廊柱,一缕发丝轻轻飘落。 第十章 师傅义渠 时乐回头看着没入廊柱三分的匕首,升起一阵后怕。匕首要是再往里偏点儿,自己的下场大概就是那削断的耳发,时乐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荣铖收手走过来,不曾看时乐一眼,伸手将廊柱上的匕首扯下,转手递到时乐手中。 时乐下意识接住,匕首不大却略有些沉,手握之处雕刻着繁杂纹路,刀刃寒光银银锋芒锐利。是个好东西,杀人偷袭必备。 “诶,禹王那可是我的。”与荣铖交手的那人见自己的匕首被送人了,顿时不干了,叫嚷着跑过来想要将匕首给拿回来。 “你把她吓着了,给个压惊礼物,应该的。”说完荣铖伸手:“拿来。” “什么?”嘴上问着,手上却飞快将东西藏到身后。 荣铖横眉一瞧,那人乖乖将匕鞘拿出来:“你说你都收了我的匕首,我也没说啥,怎的一点儿都不给人留点儿。” 那人满脸心疼,不甘心的将匕鞘交给时乐:“便宜你了。” 时乐无视他的话,毫不客气的接过匕鞘打量。匕鞘刻着与匕首手握处相同的纹路,只是匕首上只有一小块儿,不完整让人无法看出到底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图腾?”时乐抬头看着荣铖,疑惑问道。 荣铖恩了一声,食指轻点匕鞘上的一处道:“这是汉达的图腾,这似虎似马的便是他们汉达族的首领象征。” 他们。 时乐瞥了一眼一侧的男人,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与北燕子民不同的地方。 “我叫义渠治,是汉达四皇子。”义渠治右手搭在左肩之上,对着时乐微微颔首,彬彬有礼恍若贵子。 “在下时乐,允王世子。”时乐将匕首插进匕鞘。 “我知道你,听荣兄说过。”义渠治放下手,猝不及防伸手捏捏时乐的脸颊。时乐不防,惊得啪的一巴掌打掉义渠治的手,后腿一步戒备看着他。 “有些可惜啊。”义渠治颇为遗憾道。 荣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义渠治赶紧收回还想要作恶的手:“见到了,你可以走了。”说完转头让时乐跟自己去书房,他又是要与她说。 “是。”时乐应道,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某人,淡定转身跟在荣铖身后。 义渠治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嚷嚷叫着:“荣兄,哪有用完就扔的。” 荣铖充耳不闻,忽视得彻底。 义渠治也只敢嘴皮子上叫嚷两句,真不敢做什么。一是打不过,二是这儿不是自己的地盘儿,怎么算吃亏的都只会是自己。 但心里边儿又不舒坦,便打起了一旁时乐的主意,缠着时乐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时乐碍于其身份开始时会回答,只是大多数时候的回答都是嗯。 你说敷衍吧,瞧着那绷着的冷脸又不像。但你说不敷衍吧,从一开始到结尾,人都只说一个字,嗯。 弄的义渠治越发憋屈,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这叔侄两果然是一家人。 没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时乐倒是觉得轻快不少。 到了书房,荣铖也没叫义渠治出去,时乐便知道这事儿要不就不是特别重要,要不就是这人是荣褚信得过的人,又或者是关于他的。 事实上,时乐也没怎么猜错。荣铖说的事情,多少与他有一点关系。准确的说是荣铖给义渠治挖了个坑,等着他跳。 义渠治听见荣铖要给时乐找师傅,教她学武艺,人立刻从椅子上弹坐起来自告奋勇道:“外头的师傅总归是让人不放心,依我看倒不如让信得过的人来教导,如此也好隐瞒一二。” 此番话印证了时乐的猜想。 荣铖手指轻叩桌面:“你做她师傅?你能在北燕待多久?再过几日,汉达使臣的队伍便要进入北燕之境。” “此事荣兄大可放心,与其随行的除了还有我那弟弟,有他在,无碍。至于在北燕能待多久......似乎是个问题。”义渠治深思,他到底不是北燕之人,在北燕不可能会久待。 “那不如这般。这几日我先教着,回头再慢慢找合适之人。” 荣铖等的就是他这话,不过面上还是佯装深思,待沉吟片刻方才道:“即使如此,那这几日你便待在王府之中,叫她习武。” “成交。”义渠治欢喜的应下,二人达成交易。 从始至终时乐都只坐在一旁,安静听着。也不知道那人是傻,还是说故意的,摆明的坑,也就那么的跳了进去。 转而一想,能够入荣铖眼的人不会是庸才。这人大概是知道的,至于为何还往里跳,怕是觉得这事儿无伤大雅,不在意才这般洒脱。 从今日开始时乐便跟着义渠治学武艺。 义渠治本是想要为时乐摸骨,验验资质如何。荣铖轻飘飘的在旁说了句,资质不佳,那些需要内力什么的功夫就不用教了。 “那教花拳绣腿吗?本殿下不会。” “既然不会,那我另外找人。”荣铖不甚在意说道。 “......”义渠治被噎得,转身拉着自己的小徒弟走了。 “既然你王叔说不教你那些高深的,那师父就教你杀人的招数。”话音一落义渠治一个转身,时乐下意识停住脚步,再回神义渠治的手已经搭在肩上。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手掌之下一块薄薄的刀片贴着自己的脖子,只要轻轻一动就会割破丧命。 “你瞧,说话之间便可要了你的性命。以后不管与谁,皆留分警惕。不然,这条小命虽是都可能没了。”义渠治拿着刀片的手轻轻滑过时乐的脖颈。 时乐伸手一抹,手上一条血色。 “手下没注意力道。”义渠治收起刀片,掏出瓶药:“来,师傅给你上药。” 时乐警惕的往后一退:“不必了,区区小伤,过两日便好。” “那行吧!”义渠治收起药瓶,一边道:“徒弟,杀人不拘于何形势,只要将人杀死,你便是赢家。” 顿了顿,义渠治冲着时乐咧嘴一笑:“所以从此刻开始,徒弟可得 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