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爷爷，你不是真的想将女娃子卖了吧 年节刚过，肆意的寒风依旧在凌虐着，冻的人骨头发僵。 在一道不是很宽阔的土路上，一辆驴车缓缓地行驶着，上面坐着一个头须皆白的老者，他慢悠悠的晃动着手中的缰绳，摇摇晃晃的随着车子一起摆动，可见心情十分不错。 车子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包袱，片刻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忽然就在那一堆包袱之中钻了出来，大声的抱怨道：“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去躲躲啊，娃子都快冻死了。” 被叫做爷爷的男人脸色一黑，马上转过身去扬了扬手中的缰绳，露出脸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不耐烦的吼道：“喊什么喊？爷爷这不是在赶车呢，再叫唤就把你扔了，一个没用的女娃子，事还这么多，要不是当初答应了你……” 坐在后面的黎夏心中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冲着老头的后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默默地在心中吐槽：那还不赶紧的，把我扔了啊，看你舍不舍得！ 一个人贩子叫喧着将手中的货物扔了，当她傻呢！ 要不是当初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听见这个老头说了一句：“这臭丫头不会死了吧，官家的小姐就是娇气，这要是不能卖钱我岂不会亏大了……” 她还真当自己是这个老头的孙女呢，装的这么像，盘算着她“失忆”了不知道真相呢。 听这老头的意思，她这身体的原主还是一个官家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家人找到。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然等被卖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在这种古代时候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被卖到哪去…… 妓院或者童养媳？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与其让别人掌控她的命运，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黎夏搓了一下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可怜巴巴的冲着老头的背影喊道：“爷爷，我冷，您就找一间破庙躲躲吧，不然我一定会被冻死的。” 老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斜着眼睛问道：“真的冷？” 这可是他最近入手的一个好货色，卖的好就足够他逍遥这一个冬天了，官家的大小姐养的皮娇肉嫩的不禁冻，这要是真的被冻死了…… 想着之前这个死丫头头破血流的样子，他终于还是点点头。 “那你坐好，咱们去前面的庙里躲躲。” 驴车晃晃悠悠的赶了过去，黎夏翻着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身子却是紧紧地缩在驴车的一角，心中盘算着怎么找机会逃出去。 破庙的距离并不远，黎夏很快就从驴车上跳了下来，大眼睛咕噜噜的朝着周围望了过去。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 老头看着黎夏灵活的模样，心下警觉，将人喊了过来。 “哎，来了来了，真冷……” 坐在破庙的角落里，黎夏偷偷的打量着自己的手，白嫩嫩的没有一点瑕疵，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知道是在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可惜她根本就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连原主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她的身份了。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那啊？你说的那个伯叔祖人好不好？” 黎夏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都疑问和好奇。 “你问那么多干嘛？只管跟着爷爷过去就是了。”老头嘴巴很严明显不愿意将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他枯瘦的手指在破烂的包袱中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垂着松弛的肉眼凶巴巴的道：“赶紧吃上一些，一会儿我们就接着赶路。” 黎夏心中有些焦急，从这隐隐就能够看到城墙的轮廓了，要是找不到机会，她就没有办法逃出去了。 “我这不是担心吗？爷爷你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女娃子就想将我卖了换钱吧？”黎夏小声的嘀咕着，声音不轻不重的带着些委屈的腔调。 老头抓着馒头的手一顿，看着黎夏的眼睛渐渐的犀利起来。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被察觉到异样就死定了，黎夏心中惊颤，努力的稳住心神，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眼睛使劲的憋出点泪水。 “爷爷，你不是真的想将女娃子卖了吧？你不要卖了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是不是以前我不爱干活，以后我都干好不好？爷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走，我要一直陪着爷爷……” 她伸手紧紧的攥住老头的袖子，整个人哭道不能自抑，眼泪鼻子糊到了一起，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好的演技，大家千金是一定不会这么哭的，所以应该隐瞒过去了吧？ 那老头看了黎夏半晌终于还是确定她应该是没有想起来什么，不然大家闺秀的骄傲绝对不会让她干出这种事情，他伸手在黎夏的背上拍了一下，不耐烦的安慰道：“放心吧，爷爷不会将你卖了的，就是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真的？” “你还不相信爷爷说的话？” “相信！”黎夏收住决堤的眼泪，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务必让自己显得像乡下没有见识的野孩子。 她灵活的将手中的馒头塞进嘴中，眼睛望着老头腰间别着的水袋，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垂涎的目光。 “渴了？”老头既然在将人卖了之前当了黎夏的爷爷，自然也就不能坐视不理，将水袋解下来递了过去。 “嗯嗯，谢谢爷爷，等我喝完水咱们就走吧！” 黎夏主动建议，现在是在城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她想离开就得在人多的地方，趁着人群拥挤才能混肴视线，就是不知道他在城里有没有同伙接应。 “爷爷，我们走吧！”黎夏笑嘻嘻的扯住老头的袖子，肚子中盘算着自己能够逃走的时机。 老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黎夏的表情，才利索的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上车吧，再有半日的功夫就到城里了，到时候让你吃顿好的。” 然后将人送到最有实力的青楼里，秦淮出名妓那可是名不虚传呢！ 这小丫头现在不显，等仔细培养一番，现在的头牌可是拍马不及，长的精致漂亮着呢！ 想着即将到手的钱，老头觉得自己被这寒冷的冬日折磨的膝盖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黎夏闭着眼睛将自己紧紧地缩在驴车的包袱下，整个人被冻的有些瑟瑟发抖，脸上清白交接一片。 第二章 爷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天际擦黑的时候，街上行人行色匆匆的人，显得有些萧条。 黎夏顽强在驴车之中站了起来，专心的觑着周围的场景，寻找着合适的时机，所幸她不是一个真的稚龄小儿，很快就看见一间大大的酒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模样。 “爷爷爷爷，我想去那里吃饭？。” 她大声的叫了起来，指着对面的酒楼，身子前倾，眼见着就要跳下去，身后的衣领却被老头一把拉住。 “干什么呢？眼皮子浅的不知道危险啊……” 老头有些心有余悸的将人扔在了车子上，垂着的眼睛阴沉沉的让人心中发颤。 “咳咳咳……”黎夏捂着自己被勒的发疼的脖子狠命的咳嗽起来，心中却是明白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放松警惕，怎么办，那里应该是她唯一的可趁之机了。 她一定要进去，只有在人多眼杂的时候才能逃出去。 “爷爷，我疼…咳咳……我想吃肉……咳咳……” 她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嚷起来，引得周围的行人朝着他们看过来，才觉得心中有了一些底。 “爷爷，我好久没有吃过肉了，你刚刚答应要我吃一顿好的，我要吃肉……”黎夏稳住自己的身子，飞快的扑进了老头的怀中，大声的哭诉着。 老头的脸皮有些僵，看着周围人群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谁出拒绝的话，僵硬的在黎夏的背上拍了拍，咬牙道：“好了，爷爷带你过去，一个女娃子真是不省心。” “真的吗？谢谢爷爷。”黎夏笑眯眯的从老头的怀中跳了下来的，急匆匆的朝着酒楼跑了过去，但是身后那一道苍老的人影从未有过半分的迟疑。 黎夏心下微僵，脸上挂着一个雀跃的笑意，对着一脸的鄙夷的走过来的小二笑嘻嘻的，看着就是一副没有见识的乡下娃子。 “爷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黎夏啪啪啪的拍着桌子，一点也不在乎周围的人频繁望过来的眼神。 “上你们这的招牌菜，快点。” 他不想费心在这上面，等在这里吃完之后就将人带给妈妈卖掉，他也好放心回去。 小二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头，还是有些不屑的离开了。 黎夏看着老头隐忍的目光，心中更加的谨慎，笑眯眯的眯着四处望了望：“爷爷，伯叔祖人在哪里？”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人啊，他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也不喜欢女娃？” “爷爷，这里的肉好不好吃啊，我是不是还没有吃过酒楼里的饭菜，以后要是能够经常吃到就好了……” “爷爷，我肚子痛，要去茅房……” 忽然之间，黎夏就皱紧了眉心，急急忙忙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在座位上跳了起来，抓着上菜的小二就大声的问道：“这的茅房在哪里？” 小二下意识的指了过去，黎夏想都没想的转身就跑了过去，脸上皱巴巴的显得很是痛苦的样子。 “爷爷等等我，一定要给我剩一块肉啊……” 黎夏仗着身姿小巧，灵活的在人群之中跑到了后门的位置，大声的冲着老头喊道，声音穿透力极强。 原本不安的老头，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终于眼神淡了淡，终于做了下来，一个失忆的女娃能想起什么，原本也只是一个只知道哭的下丫头而已。 躲在后门的位置，黎夏没有感觉到有人追过来才有些心有余悸的拍了一下胸口，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后院的布置。 她的时间不多，若是在上厕所的功夫还没有逃掉，大概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黎夏四处打量着，酒楼的的后院之中空荡荡的除了一个茅房之外，就只有一个搭起来的花架子，上面还满是枯枝败叶。 在花架的右斜方有一道不算大的门，正缓缓地打开，一辆载着满车山货的牛车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门？黎夏的眼睛一亮，飞速的挥动着两条小短腿冲着打开的大门跑了过去，借着牛车的遮挡，身形一矮就蹿了出去。 等穿过交错的小巷子，跑到大路上的时候，黎夏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明亮又狡黠的眼睛眯住，但是还没等她荡漾起一个笑容，就僵硬的看着忽然出现在她对面的老头，小声道：“爷爷，我……” “臭丫头，我让你跑啊，我看你往哪里跑……”老头满脸的戾气，阴鸷的看着被自己堵住的小丫头，要是他警觉这个到手的小丫头就跑了，捉了一辈子的鹰，倒是被鸡啄了眼睛。 他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官家小姐会放下架子装失忆，真是大意了，不过以后不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黎夏咬住有些干裂的红唇，焦急的望着即将到达的人群，满心的不甘，明明马上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只能殊死一搏了，被抓住以后不过是一顿毒打叫恐吓而已，黎夏说着转身重新跑回了小巷子之中。 没办法，大路正好被老头严实夫的堵住，她要是敢去也就是只是自头罗网一条路可走。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老头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衰败的身体跑的飞快。 黎夏几乎是有些慌不择路的遇见拐家的位置就跑进去，不能被抓住，她的心中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砰……”重物倒地的声音，伴着飞溅的鲜红的血液，倒映在黎夏的眼中。 她猛地顿住了身体，一眼就看进了那一双淡漠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血红色眸子中。 荒芜一片的冰原，满是寂寥和刺骨的冰冷，看不任何活人的气息。 楚离看向忽然出现的小姑娘，漫不经心的将占了鲜血的长剑甩了一下，紧紧抿住的殷红的唇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死丫头，我看你往那跑，还不乖乖的跟我回去，看我一会儿不打断你的腿……” 身后熟悉的苍老的声音愈来愈近，黎夏终于一个激灵想起来自己正在逃命呢，可是……对面的男人会更加的危险吧，死胡同之中甜腥的鲜血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尖，黎夏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的厉害。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满地的死尸让她不自觉得想要呕吐，但是黎夏紧紧地咬住唇瓣，还是坚定的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服，蓄满泪水的眼睛眨动着，声音微弱却坚定。 “求你，救救我……” 第三章 求你，救救我…… 楚离没有动静，垂首望着抓住自己下摆，明明害怕的厉害却依旧坚定的女娃，乌黑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让他显得尤其的唇红齿白，俊逸非常。 这是第一次有人离他这里近，近到他能透过阳光看见她脸上细弱的绒毛。 “求你，救救我……” 楚离没有回答，抬眼望向了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男人，头须皆白的老头，以及他眼底的惊惧。 但是毕竟做的一直是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头的惊惧终于被金钱的诱惑冲破枷锁，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那个女娃是我孙女……还请壮士将人放……过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眼前的这是一个真正的杀过人见过血的男人。 黎夏看见老头的那一刹那，几乎马上就忘记了自己的害怕与慌张，双手紧紧的环在了楚离的腿上，大声的反驳老头的话。 “不是，我才不是他的孙女，他就是一个人贩子，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她仰着头，深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和殷红的唇瓣。 “壮士，你不要听她瞎说，她就是和我闹别扭呢……”老头讨好的看了一眼浑身沾染上鲜血的楚离，随即凶巴巴的冲着黎夏威胁道：“死丫头，还不赶紧过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多少钱？” 楚离淡漠的开口，荒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喋喋不休的男人，声音冷的厉害。 “啊？”老头顿了一下，随即满是褶子的脸上盛开一朵菊花，“一百两…啊不不，是八十两。” 楚离没有搭理老头，只是垂首望着一脸惊愕的黎夏道：“以后你就是我的，愿意吗？” “是我一个人的。”不瞪黎夏做出决定，楚离接着补充道。 黎夏有些茫然的看着男人过分俊逸的侧脸，然后仿佛被蛊惑一般，愣愣的点了点头。 楚离露出一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在怀中掏出一个就锦袋扔了过去。 “滚。” 老头满是笑意的接过了银子，转身就跑了出去，反正都是要卖出去的，虽然钱赚的少了些，但到底是命更加的重要一些。 阴冷的风打着旋的卷着一地的落叶，冻得黎夏打了一个哆嗦，她有些讪讪的放开了自己手，但是望着满地的死尸又重新缠了上去。 “呵呵呵，大哥哥，谢谢你……” 黎夏很是佩服自己在这种坏境中还能笑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已经软的站不住了。 楚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大概刚刚在这个小丫头的眼中他看见了一个人，也仅有一个人，那是他的脸，冰冷淡漠又寂寥。 他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在那一刻萌生出将这小丫头养在身边想法，养一个只属于他的小东西，让她的眼中只倒映他的影子。 既然是自己养的小东西，那纵容一些也没有什么。 黎夏不解其意，只能尴尬的傻笑着，但是手上的力道一点不松。 “主子，您没事吧？可急死小的了。” 在这中尴尬的坏境之中，终于有一道尖利的声音声嘶力竭的穿了进来。 黎夏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来，自己就被挤到了一边，耳边还有一阵魔声灌耳。 “主子，你有没有伤到，小的马上让那些兔崽子们去逮个大夫回来，主子啊，您要是有伤可以一定要说啊，可千万不要忍着……” 楚离眉角的青筋跳了跳，终于还是咬牙吐出一个字：“滚。” “哎哎，主子没事，小的马上就滚。”德安心满意足的将楚离身上最后一个地方检察完后，终于笑眯眯的退后一步。 “阿嚏……” 黎夏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有些敢打的尴尬的看着转移视线的德安，嘴角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 论一个被人买了的小丫头要逃走还被发现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痛打？黎夏下意识的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有些疼。 她真的不想打喷嚏的，真的不想的，但是新来的那个男人身上的脂粉味简直熏的要死，寒风一吹简直让她无处躲藏。 “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哈……”黎夏假笑，接触到男人冰冷却透析一切的眼睛后，有些不自觉的挠了了挠手心。 “你们感情真好，哈……” 黎夏感觉自己的头顶一定有一派乌鸦飞过，真是尴尬的要死啊…… 楚离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冷硬却俊逸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漆黑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假笑的女娃，动作几乎是一道残影一般，掠到了黎夏的身边，伸手禁锢在了黎夏的肩上。 声音固执而坚定：“记住，你是我的。” “德安，将人带走。”男人不给黎夏任何反应的机会，抬脚就走了出去，镶着银丝边的玄色披风随风飞扬，传过来淡淡的血腥气。 黎夏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惧，那个男人太可怕了，他的眼睛中仿佛埋葬了一个修罗场，魑魅魍魉被他尽数镇压，张牙舞爪的让人不敢接近。 “哟，这是一个女娃吧，主子也真是的，难道是开窍了？”德安望着楚离的背影完全的消失之后，才慢悠悠的将视线放在了想要逃跑的小孩子身上。 不过是十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却遮不住女娃身上的娇嫩肌肤，看着倒是一个美人坯子，没有想到主子竟然好这一口啊。 德安笑眯眯的伸手牵住了了黎夏的手心，尖利的声音却满是笑意。 “小娃娃，既然我们督主看上你了，你就乖乖的跟着我走吧！” 他们督主身边可是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人的，这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他可得看牢了。 督主？黎夏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这个身材消瘦还一身脂粉气的男人，问道：“督主？是什么？” 可千万别欺负她人小，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看过电视的，那什么督主不都是太监才会有职位吗？ 不过这么一看，黎夏才恍然间发现牵着她的人好像真的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若是正常的话谁会在身上抹上这么一大推的脂粉。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仅喜欢涂脂抹粉，竟然还化妆，声音奸细的不似常人，所以这真的…是…一个…太监？ 黎夏感觉世界有点玄幻，她这是被一个太监头头救了，还要被养在身边？这感觉略惊悚啊！ “督主就是督主，是天下间一人之下的的人，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不过……”德安顿下身去，笑嘻嘻的说道：“记住，督主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第四章 啊……愁人呢 汉白玉铺就的道路奢华无比，在这里却不过是最常见的东西，纤尘不染的地面上，一个穿着一身华衣的小姑娘，有些愁眉苦脸的蹲着。 花园之中散发着阵阵清香，却是在这寒冬之中依旧花团锦簇的一片，即使不是这个季节的花依旧娇艳的开着，喧宾夺主一般的抢夺着女孩的视线。 只是此时黎夏却完全没有办法欣赏这不一般的美景，她拖着有些婴儿肥的下巴，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她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啊，明明是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是一个太监呢，还是位高权重的督主，一听就不是一个好人的样子。 电视上不是都演了吗？像是曹正淳一样的督主，一看就知道是把持朝政，霍乱朝纲的坏人，以后那是虎遭到报应的。 但是一路上从秦淮走到京城，她竟然根本就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只能随着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坏人的德安，进了这一间又大又漂亮的院子里住着。 “乖乖的在这里呆着，督主三天之后就会回来的。” 这是德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简直饱含深意的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在这三天她想尽办法想要逃出去，结果…… “小姐，你想吃什么？奴婢给您买。” “小姐，外面有些冷，奴婢给您披上披风之后再去逛街吧！” “小姐，这些珠花确实很好看，但是配不上您的身份，奴婢给你换上这枝金步摇吧！” …… 简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每一次想要偷偷出去的时候，就被人抓包的感觉一言难尽。 但是那个男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啊，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她可是考上了大学的人，怎么能被这一个小小的困难给吓到，黎夏握拳，今天就再跑一次试试看，她是一定不会屈服的，不然……不然就跟着太监哥哥一起做坏事？ 还是不要了吧，黎夏小小的身子掩映在丛花之中，一点也不起眼，就连粉色的衣裙似乎也和花朵交相辉映，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 “啊……愁人呢。” 黎夏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住的地方磨蹭，路上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一眼声音，即使那些做事的太监和丫鬟也仿佛不存在一样。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伸手捂住了眼睛，嘴巴瘪瘪的闭上，脑海之中想着逃跑的办法，这一次一定要万无一失才好。 燃着上好的银丝碳的房间中温暖如春，德安跪坐在案几旁，不轻不重的给楚离垂着肩膀。 “主子还是不要太拼命，这天下间的人贯会是忘恩负义的，又见不了你的好，倒是主子每次都费心费力的根本就没有办法休息，您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呢，这又添上了一道新的。” 楚离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向来冷凝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放松，这个德安上辈子一直跟到他死，是难得的他可以放心的人之一。 德安见自己没有受到训斥，胆子也愈发的大了一些，接着不同的碎碎念道：“他们不心疼您，奴才可是心疼的，主子您以后可万不可以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了……” “闭嘴。” 楚离硬邦邦的开口，掷地有声的冷漠让德安马上就有些惊悚的闭上了嘴巴，但是眼睛一直灵活的转动着，显然根本就是有些不甘心的。 “那个丫头呢？” 德安听见这句话又笑了起来，捶打的手臂愈加的欢快起来。 “小姐在府里呆着的，就是听说总是想跑出去，被人逮到还不会说谎，性子单纯的紧……” “嗯。”楚离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根本就是一点也不得清闲，为什么他身边服侍的竟然是一个话痨，忍受不了。 “停手吧，跟我一起去看看。” 楚离挥手让人退下，起身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又清瘦，没有一点权倾朝野的样子。 冬日的天黑的比较快，只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刚刚还是艳阳天的天气，忽然就阴了下来，带着凌冽的寒风让人想要缩进温暖的屋子里。 楚离的步子忽然就顿了下来，眼睛落在了一颗光秃秃的树上，哪里有一道粉色的身影正不断试探着将脚才在旁边的院墙上。 但是因为腿短的关系却根本就没有办法跨过去，一张笑脸别急的通红，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焦急一片。 德安顺着楚离的目光看了过去，嘴角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然后深深的埋下自己的身子，不让主子看见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是第几次？”楚离将手背在身后，扭头问德安。 “六次。”德安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很快又将头埋了下去，顺便看了一眼在依旧在树上做妖的团子，露出一抹同情的目光。 真是，逃跑被主子抓住，你就自求多福吧！ 黎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赶紧伸手抱住身边的树枝，吓得小脸苍白，身子微微的僵住。 妈呀，这可是树上，有一层楼高了，摔下去……黎夏觉得还是刚刚摔晕过去比较好。 “你好啊，大哥哥……我就是喜欢爬树。”黎夏挥挥自己脏兮兮的爪子。 “嗯，树上的风景比较好。”楚离看着黎夏傻兮兮的笑容，不知为何刚刚被背叛的感觉消散了一些，但是他向来喜行不露于色，根本就不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德安，将人带下去学学规矩，尚思堂的板子不错。” 德安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太重了。” “那你就代替她受罚。”楚离睨了一眼德安，根本就不看黎夏的表情，转身走了回去。 德安欲哭无泪的看着主子的背影，然后摇头咬牙道：“主子英明，我会好好给小姐讲府里的规矩。” 黎夏缩在树上只露出一个头，看着危险的男人越走越远，才呵呵的看着德安道：“德安公公，他…是什么意思啊？” “小祖宗哎，还不赶紧下来，跟杂家学学规矩去……” “哦……” 黎夏垂头丧气的在树上滑了下来，垂着小脑袋更在德安的身边，不甘心的问道：“德安公公，他刚刚是不是罚我了？真是一个坏人，我又不是，唔……” “小祖宗，你可消停一点吧，在府里好好的伺候主子，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德安四处看了看，赶紧捂住黎夏的嘴，对于这个什么都敢说的祖宗，他也真是给跪了。 这府里谁敢说主子的坏话保管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道怀里的人是不是缺一根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第五章只要你听话 “德安公公，能不能让他们轻一点，我…怕疼。” 黎夏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扬着头小声的问道，真是一个大暴君，一言不合就打她板子，女孩子的屁股是能被这样对待的吗？很疼的好不好，大坏蛋。 她眼睛中的怨念太过深重，让站在一旁的德安抽了一下嘴角，笑道：“小姐放心吧，不会的。” “哦，那我相信你这一回。”黎夏有些不甘心的放开了自己肉肉的小手，安分的趴在了凳子上，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的惩罚。 德安看得好笑，示意执行的小太监意思意思就是，根本就没有打她板子的意思。 “啪……” “啊……”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黎夏那一张殷红的小嘴中吐出。 不疼……的吧！德安有些不确定的想着，但是看着小丫头脸上郁郁的神情，还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行刑的小太监，兰花指轻翘，敲打道：“能不能轻点，看把人打的……” 小太监有些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反驳，德安可是督主身边得意的第一人。 但是他是经过训练的，打的板子根本就一点也不疼的，就听个音而已，哎，这年头奴才可是真难做。 德安自然也知道不是他们的的做，自己就是因为凳子上那个丫头闹得而已，很快就挥手道：“接着打。” 这一次他一定是不能心软的，不然被打板子的变成他，可不是能这么轻轻几下就过去的。 装模作样的小丫头听见德安如此冷酷的判刑，终于安静下来，将肉肉的小手紧紧的捂在脸上，不是疼的，是燥的，她一个大学生竟然会被人打板子…… 想想就觉得难为情，真是一个大坏蛋，黎夏有些愤愤的想着，很快就被一双有力的手在凳子上扶了起来。 德安不是很宽厚的背十分的温暖，纵然有些不好意思，黎夏还是没有开口说自己走，屁股上的板子虽然不疼，但是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啊。 回道房间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她有些不开心的嘟着嘴，被德安放在了床上，冲着人的道谢。 “德安公公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啊，是督主不愿意真的罚你，不然你哪能这么清闲的趴在床上啊，早被人投进大牢里折磨去了。” 德安笑嘻嘻的挥手，顺手结果丫鬟递过来的暖手炉放在了女娃的身上，转身道：“来给德安公公说一下，你怎么总想着逃跑啊，咱们府上哪有伺候的不好的吗？” 闻言，黎夏摇摇头有些迷茫的道：“我就是害怕，人家不是都说督主很厉害，很吓人的吗？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督主会不会被杀了啊。” 德安一脸的愤怒，听见之后就大声反驳道：“是那个崽子说得？咱们督主是一个鼎鼎好的人，就是不愿意说话而已，小丫头你可不能听信别人的谗言，不然督主可是是会伤心的。” “真的？”黎夏疑问，电视上不是这么说的。 “自然是真的。”德安笑眯眯的诱哄道：“咱们督主可从来不会随意的打骂下人，只要你听话，督主就不会发脾气的，但是要是在被逮到你私自逃跑，我也是救不了你的，督主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嗯嗯，他们督主的脾气确实很好啊，得罪他的人一般都直接下地狱了，是坚决不会随意的打骂下人的，这话不错。 黎夏完全不知道德安心中所想，眼神有些发飘的想着刚见到楚离的时候，那人一身凛冽的寒意，但是确实没有将她推出去，还将她买下来了。 所以督主真的是……是，一个好人？黎夏深觉古装电视害人不浅，有些不好意思的闹了一下头，问道：“那我已经得罪督主，要怎么办才好啊？” “这个简单，只要你听话，有眼色一些，主动服侍督主，督主一定不会计较的。” 德安有些心虚的笑道，但是却没有停止诱哄，即使已经在心中疯狂的流泪：夭寿了，他竟然撺掇着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去主动服侍，也不知道以后阎王爷会不会让他下油锅，督主啊，德安这可全是为了你啊…… 黎夏点头郑重道：“那我试试？” 既然怎么都没有办法逃出去，反正一个人生活也很累的，在不知道的古代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个谜，那她就努力服侍那个好人督主试试？ 小孩子的身子总是累得比较快，德安出来的时候黎夏已经深深的睡了过去。 他望着天上明亮清透的月亮，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楚离就乘着深深的露水坐进了马车之中，朝着大魏国权势最为贵重的地方敢了过去，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楚离闭着眼睛就能到的地方，很快就展现在他的面前，等在汉白玉台阶上的大臣，看见这个俊美的年轻人走过去的时候纷纷避让，眼睛中透着的不知是厌恶还是惊恐。 “上朝……”太监尖利的声音很是具有穿透力。 楚离踏着声音和一众大臣一起走了进去，甩着袖子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高高在上的皇位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蓄着美髯，满意的巡视了一遍才有些冷淡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禀奏？” 停顿片刻，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双手执笏恭敬道：“臣有事禀奏。” “傅爱卿有何事禀奏？速速说来。” “江南遇百年难遇的雪灾导致流民失所，圣上英明着钦差大臣携金银衣物前去赈灾，然，路遇悍匪，大批金银被劫，臣恳请陛下即刻派兵剿匪，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傅爱卿所言极是，那就……” “圣上三思。”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的男人，截断了圣上的话，朝左跨了一步负手而立。 “哦，阿离是有不一样的想法？说来听听！”皇位上的男人眼底很快划过一抹笑意，搭在龙椅上的手微微的蜷缩了起来。 楚离的神情并无波动，似乎对于皇上独有的亲昵的称呼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回禀圣上，臣以为傅丞相所言有失偏颇，所谓悍匪劫道一事并无真凭实据，臣以为应该先查明真相之后，圣上再做裁决不迟，以免浪费不必要的兵力以至于京城防守减弱。” 在怕死的皇帝身边带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谁会比他更加的了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贪婪有怕死，心中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将人手调走。 第六章 权势过重，当杀之 现在并不是太平盛世，因为冬日以来的暴风雪，各地的驻军为了维持本地的安全和太平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心力，必然是抽不出兵力的。 唯一闲置的大约就是皇帝留在京郊大营中的兵马，但是那一堆兵马却是皇帝的心腹，他又怎么舍得让军队远走震匪。 皇帝的手极快的在龙椅之上轻轻的拍打着，除了身边站着的太监，恐怕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愉快。 但是面上他却是沉思了半晌才做出决定道：“两位爱卿所言均有道理，江南悍匪一事依朕看就先让钦差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吧！” “圣上，等真相查明百姓可就……” 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语气淡漠道：“傅爱卿放心，朕会重新筹集物资放下去，江南的百姓亦是朕的子民，朕自然不会放弃，只是需要各种爱卿同心共济才是。” 此言之后，朝堂之中一片暗涌匆匆而过，朝臣之间面面相觑，均是面有难色。 这江南遇灾和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最后却要让他们掏出家底赈灾？ “圣上……” “各位爱卿不必多言，此事朕心意已决，退朝。” 就算是下面的朝臣脸色再难看，终究也就只能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甘的躬身退了出去。 楚离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整理了一下衣袖，也缓缓的抬脚走了出去，周围如过无人之境一般，寂寥又干净。 走出金銮殿的时候，一个穿着墨色服饰的小太监疾步走到了楚离的面前，拱手垂眸道：“督主，圣上请您去后宫一叙。” “嗯，我马上就过去。”楚离长身玉立，声音却不像一般的太监那般的尖细，反而透出一股子沉稳如山涧流水击石的清越。 淡漠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却在和小太监错身而过的后，在手中拿出一张纸条。 “大将军王，权势过重，当杀之。” 楚离匆匆看过之后，手中的纸条便悉数化作粉末，随着阴寒的东风一起消散的干干净净，而他的脚步却并未停歇。 “大人，圣上已经等候多时了，您快请进。” 笑眯眯的小太监和楚离对视一眼之后，很是麻利的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将人迎了进去，顺手接过了楚离身上的披风。 “微臣参见圣上。” 楚离躬身中站着并没有跪下，冷冰冰的身姿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倨傲，他只是静默的站着似乎就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阿离过来了，看看这写的都是写什么？整天就知道写些糟心的东西拿给朕看，真是嫌朕死的不够快。”皇上脸上的不快堆积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楚离却并没有安抚皇上的情绪，反而是专心的看着手中一叠厚厚的奏折，眉心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无人得见。 动作还真是快，他前脚刚接到消息，后脚就看见了弹劾大将军王的奏折，这是提醒他要怎么做呢，但是他偏偏不想如了那个人的意。 他沉默的将手中的奏折放了过去，殷红的唇瓣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的显眼，只是此时它紧紧地抿住，像是一只锯嘴的葫芦。 但是坐着的男人却不愿意这般轻易的将他放过，坐在龙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倾，几乎是有些无赖的用手撑住下巴，仰头道：“阿离以为奏折上写的是否属实？” “臣不知。”楚离回道，几乎寡淡的面容没有一点惊慌，精致的仿佛是一个木头人。 “阿离大胆的说便是，朕恕你无罪。”皇上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明显，看着楚离的目光满是兴奋，显然对于这一份奏折很是满意。 大将军王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功高震主，封无可封，让他这个帝王既尴尬又憋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反正现在边疆稳固，根本就不需要大将军的存在。 楚离自然明白皇上心中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说，那便是帝王也休想让他张开嘴。 “臣是圣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一切但凭圣上吩咐。”他垂下了挺直的脊背，整个人看起来乖顺了很多。 “哈哈哈……果然还是阿离最懂朕的心，哈哈哈……”帝王激动的在龙椅上站了起来，绕过长长的书桌，走到了楚离的身边。 他伸手在楚离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收敛住自己的笑容之后，冷声道：“阿离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很好，不枉朕对于的另眼相待。” 楚离并不作答，跟在帝王的身后，缓缓地走出了乾正殿，陪着皇帝高高兴兴的用鼓了早膳之后才起身离开。 他是皇帝的爪牙，自然每日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在自己的心情得到纾解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帝王并不会将楚离拒在身边。 绕过皇宫的御花园，楚离对于那些被热气催熟的花瓣没有丝毫的兴趣的，大步的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神情淡漠的仿若九天之外的谪仙。 “督主。” 楚离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甚至根本就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 “督主，请留步！”穿着一身淡青色宫装的宫女错愕的看着那已经远走的背影，咬咬牙大声的喊了出来。 “熙清皇贵妃有请。”宫女快速的跑到了楚离的身边，有些惊颤的挡在了楚离的面前。 楚离的手在腰间的流苏上划过，眉眼低垂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宫女，审视片刻后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倒是大胆，前面带路吧。” 那宫女在心中偷偷的舒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的起身在前面引路。 熙清皇贵妃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多少人想见都是见不到的，但是身后的督主却是想不见就不见的，那个男人身上的冷肃简直可怕。 穿过一条长长的人工河，皇贵妃的寝宫正好对着河上的桥，楚离几乎是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远远的将带路的宫女甩在了身后。 此时皇贵妃的宫门大开，待楚离轻易的走进去之后，才被倏地关上，似乎原本就是这样。 瞬间阴沉下来的阳光让楚离有些不舒服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就听到一个宫女的声音。 “皇贵妃娘娘吩咐，等督主到后直接进娘娘的寝宫就是。” 楚离颔首，抬脚就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贵妃宫中的明黄色的珠帘。 大开的花厅之中一个人都没有，楚离侧耳听着，漫不经心的朝内室的方向走了进去。 第七章无福消受 “督主的架子可要比本宫更大了，请您过来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熙清皇贵妃的声音像是一把勾子，明明是讽刺人的话，却说的勾人无比，仿若妖姬。 但是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帐，看着皇贵妃妖娆的身影的楚离却是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厌恶的，身姿前倾道：“微臣惶恐。” 他闻着房间中有些甜腻的味道，几乎没做思考就明白这房间之中燃着的香有问题，加了催情的香料。 给一个太监加催情药，躺在床上的贵妃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事？微臣还有一堆公务需要处理。” “别啊，处理公务那些繁琐的事情，哪里有男欢女爱来的痛快？”皇贵妃单手撑住自己的身子，一副娇软无力的模样。 她最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天下男人一般黑，虽说是一个断了根的，但是断根有断根的玩法，也别有一番乐趣。 楚离嘴角微翘，眼底的不屑加深，他眉目微垂，冷声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我一个无根之人，又岂能享受男欢女爱之事。娘娘有事不妨直说。” 熙清皇贵妃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人拒绝，还是被一个没有根的太监拒绝，她被帷帐遮掩的面色难看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怒气。 她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但是皇帝却是已经老了，就算是她的姿色过人，却又能盛开几日呢，若是没有办法将足够的筹码握在手中，她又岂会甘心。 既然楚离不愿意享受这鱼水之欢，她自然也就从善如流的在床上走了下来的，多年养尊处优蓄养的贵气，让她很是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督主既然是一个爽快人，本宫自然也就不会打哑谜。”她莲步轻移走到楚离的身侧，身上熏出来的香味甜的发腻的。 “督主知道在这皇宫之中，皇上能够长成的儿子不过是三个而已，但是二皇子有望川林氏作为后盾，三皇子乃是皇后遗腹子，自然有张氏一族保驾护航，可怜我和五皇子孤儿寡母在这偌大的城墙之中，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但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我的儿子凭什么不能做，所以我需要一个靠山……” 半老徐娘的风韵让她的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那是普通人无法抵挡的诱惑，只见皇贵妃轻轻的将手搭在了楚离的胸膛之上，一双凤眼紧紧地摄住楚离的面容，声音轻柔道。 “督主就是我们母子的靠山，督主权倾朝野若是想要更近一步，必然不能扶持一个有后盾的皇子，而我们母子恰好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 楚离垂眼看着志在必得的女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怪不得会一直占据皇帝宠妃的位置，从未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催情的香料已经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身体不自觉的涌上来热意让楚离不慎愉快的皱了皱眉。 “皇贵妃怕是打错算盘了，微臣没有不臣之心，也不想卷进夺嫡的是非之中，还请皇贵妃另请高明。” 楚离抓住皇贵妃的手用力甩开，将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若筹码是我呢？以后我就成你的女人，楚离，能够拥有皇帝的女人，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皇贵妃头上的金步摇相撞在沉寂的房间之中，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音。 楚离微微顿住，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了隔间的珠帘，淡定的拒绝道：“可惜微臣不喜欢被人用过的女人，无福消受这样的福气。” 倒是一个忍住的住的人，有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母亲，能忍似乎也不是什么优点，楚离心中的想法一闪而逝，转眼就走出了巍峨的宫墙大门。 将身后有些尖利又恼恨的声音远远地抛下。 他说自己有公事要忙倒也不是谎话，他确实是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过都放在了他在京城置办的宅子之中，被人严密的守护着。 走过汉白玉铺就的过道，拐过长长的回廊，楚离的心情算不上很好，只是喜形不露于色的将手背在身后。 “督主，您回来了，您坐下歇歇，我去给您倒茶。” 远远的黎夏看见楚离后就站在了门檐底下等着，更是夸张的仰着一张惹人怜爱的笑脸，手脚麻利的跟在楚离的身后，像是一只小尾巴。 刚来到督主府的时候，她就对着镜子观察了一遍自己的脸，依照她苛刻的考察标准，这张脸起码也得打上一个九分。 那可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汪清泉般的琉璃大眼，鼻子挺直到没有朋友，再加上一对大大的梨涡，只要一笑就露出标准的小虎牙，似乎老天将所有的偏爱都集聚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她很是清楚自己笑容的魅力，那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心软的。 楚离垂眼看着像是换了一副性子的小姑娘，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不可置否的纵容着人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一旁的德安见状冲着小小的人影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就心情很好的飘了出去，他德安公公可是有一大堆的杂事的，既然已经将人送了过来，剩下的事情可就不归他管了。 “督主请喝茶。”黎夏费力的将茶盅放在了书桌上，有些难受的憋了憋嘴巴，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楚离沉默，但还是将桌边的茶盅端了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看向一直观察着她的黎夏轻声说道：“名字？” 黎夏愣了一下，还是马上就扬起来一个不失礼貌和仪态的笑意，脆生生的答道：“回督主的话，我叫黎夏，黎明的黎，夏天的夏。” “嗯。”楚离又不说话了，垂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才睁开那一双如墨似夜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黎夏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错在哪里？黎夏觉得自己的屁股又开始疼了，她觉得自己唯一做错事情就是无意之间发现杀人的男人是督主，还将他当作了一个好人。 “我不该偷偷的跑出去？”黎夏小心的斟酌一番，瞪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答道。 “错。”楚离伸手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垂下的眉眼冷淡异常：“你不该忘记自己的承诺。” 第八章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 黎夏瞪着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看向楚离，忽然就想起了在死胡同的时候，那如风一般的叹息。 “你既已被我买下，那便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楚离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双手禁锢着黎夏的身体，神情异常认真。 “我……我不……”黎夏看进那一双荒原一般的眸子之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那一句：“我不属于任何人。”说出来. 她有预感，若是说出这句话，她以后的生活一定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些变化她或许根本就承受不起。 “我以为你是为了救我才说的，所以没有当真，” 黎夏弱弱的解释道，肉肉的手不自觉的拽住自己的衣襟，白嫩的脸上那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楚离静静的注视着怀中的小女娃，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漠的重复道：“那你现在记住，你，是属于我的。” “所以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乖乖的待着我会让你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如若不然，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明明是在平淡不过的声音，但是恍然间黎夏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厉害。 牙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好半晌才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甜甜道：“督主，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是策略，策略！黎夏重重的心底划道，等她有机会了一定还是要出去的。 “嗯，可。”楚离将手放开，任由怀里的小丫头跳下去，淡然的将手放在了书桌上。 小丫头的讨好是可以接受的。 黎夏飞快的转了过去，伸手就想执行自己的任务，然后发现……自己根本就够不到那个人的肩膀，握紧的拳头最多只能垂到男人的背部。 “我果然长得有些矮了……” 她尴尬的笑笑，眼睛飞快的巡视着房间之内的东西，很快朝着一个矮凳走了过去，费力的将它挪到了楚离的身后。 楚离任由她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晃悠，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目光落在哼哼哧哧搬东西的黎夏身上时，目光却是微微的放软。 肩上很快就有轻轻的敲击感，棉花一样没有力道，楚离却是在那一瞬间就放松下来。 这是他养的小东西，所以会很安全。 “督主觉得舒服吗？要不要加大力道……”黎夏咬牙垂着硬邦邦的肩膀，感觉自己的手疼的厉害。 这一副身体真是娇气的狠，不过是踮着脚尖给人捶背而已，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累的不行。 额头上有热热的汗意涌了上来，黎夏的小脸被憋得通红，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真的停下，只能咬牙撑住。 “督主的腿酸不酸，走的那么长时间的路一定很不舒服吧？不然我替督主捶捶腿吧？” 黎夏的眼睛转动，感觉自己马上要完。 身后的脖颈处有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领渗进了楚离的皮肤之中，他的身子微微的僵住。 片刻后，他紧紧抿住的红唇才轻轻的掀起道：“可。” 这种靠近的感觉让他很是不适，在自己没有动手将人清理之前，楚离终于有了动作。 这是他养的小东西，所以纵容一些也没有关系，以后会习惯的。 黎夏听见这个声音简直如蒙大赦，赶紧在矮凳上跳了下来，目光触及到楚离的眼睛时，才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欢喜。 “督主，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一个好人！ 会说话的小姑娘果然是讨人喜欢的，楚离眼底滑过一抹笑意，看着小丫头脸上累得已经出了湿汗，到底有些不忍心。 不知道别人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但是小姑娘一般都是娇宠着的吧，楚离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行了，你下去吧！” 咦？督主竟然是一个喜欢听好话的人？黎夏诧异的偷偷的觑了一眼楚离的神情，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好听的而已，就不用干活了？ 德安公公果然没有骗人，督主是一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谢谢督主，我这就下去了。”小丫头行了一个没有形状的福礼，转身就蹦了出去。 “哎呦，小祖宗你怎么就出来了？”德安夸张的伸着自己的兰花指，站在廊下指挥的脸骤然从严厉变作了嬉笑。 这时间也太短了吧，督主这么快的吗？ “督主让我出来的啊？”黎夏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远离扑鼻的香气。 “呦，这你可就不懂了吧？你可督主身边的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听督主的？我跟你说小丫头，你要让督主满意怎么能一次就够呢？殷勤着点，督主才会更喜欢你不是……’ 黎夏想翻白眼，这个德安公公人倒是不错，就是话多，是超级多，简直不能忍。 “那我一会儿再过去看看？”讨好这件事情是一个长期且漫长的事情，所以她至少留在督主府的时候，是一定要坚持的。 “哎，这就对了……” 书房中的楚离垂下头，不再关注外面的动静，书桌之上还有大量的文件需要翻阅，虽然已经做过一遍，不过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谁？出来！”楚离警觉地抬起头，手中的奏折倏地被扔到了房梁之上。 黑色的影子沉默的飘落在楚离的面前，他的手中赫然握着楚离刚才扔出去的奏折。 “督主，大人有信给您。” 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过后，奏折和男人手中的信件一起落在了楚离的书桌前。 楚离垂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住，就是这个声音，在他生命的尽头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冷静到没有任何的情绪，却将他的一生映衬的更加可悲。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伸手将信拿了起来，苍白的指尖僵硬却没有颤抖。 “信上的事情是先生想要做的？” “是。” “告诉先生，我会让他满意的。”楚离将手中的信件放在燃烧的烛火之上，灼热的火蛇瞬间将证据泯灭。 “属下告退。”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纸张燃烧之后的味道渐渐弥漫，似乎在诉说这里并不平静。 楚离的目光再次落在奏折上的时候，却是愈加的冷凝了起来，他修长却苍白的手指用朱红的玉批写下。 “容后再议。” 大将军王的事情，是他送给自己那个好老师最好的礼物，希望他不要惊讶才好。 第九章 督主，你没事吧？ 阴寒的冬风呼啸而过，黎夏小小的身子缩在外间的床榻上，有些怨念的闭上了眼睛。 德安公公非得将她安排在楚离的房间之中，结果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一句话就把她赶了出来。 楚离静静的躺在床上，直到听见隔间那个小丫头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沉稳的闭上了眼睛。 黎夏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放任一个陌生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占据了属于他的空间。 已经熄灭了的烛火散发出淡淡的气味，雕刻着梅花式样的镂空香炉中香烟袅袅，很是安神。 “真是可怜，身为身份最贵重的人却做了最肮脏的奴才，不知道你的父皇知道后会不会在棺材里跳出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猛然间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一张讥讽的陋颜。 楚离捂住自己疼到几乎晕厥得心脏，漆黑的眼眸之中不甘而怨恨，苍白的手指用力到几乎痉挛。 “老师呢？我要见老师？” “老师？呵……二皇子，不，是圣上,不会见你的。”黑衣人有些怜悯的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讥诮道：“你不过是圣上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也不必在这世间逗留。” 棋子？楚离瞪大了那一双潋滟精致的凤眸，只是此时里面猩红一片，只凭着心中的一口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他不至于狼狈的倒在一个奴才的身下。 “哈哈……还真是一个好老师啊，用我的命给我上了一堂最精彩的课……咳咳咳……” 楚离用手捂住自己吐血的嘴唇，鲜红的血色打落在他月白的长袍上，妖异又纯粹。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身份，成为那个被他称为老师的人，手中一把锋利的剑。 但是他不甘心，这大魏朝原本就是他楚家的天下，他营营汲汲一生，却只落得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他不甘心。 “既然督主明白了，那就好好的上路吧！” 楚离垂下高傲的头颅，忍受着身上剧烈的仿若撕裂灵魂般的疼痛，仰头咬牙道：“他不会如愿的，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妄想以我楚家的名义登基，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说着他呵呵的大笑了起来，原本精致而艳绝的容颜显露出不一般的颓败和荼蘼，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黑衣人错愕的脸色，一字一句的说道：“玉玺，只有我才知道在哪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总会被人拉下来，我在下面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哈哈哈哈……”楚离畅快的大笑，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胸上狠狠的插了一刀，结束了他短暂又可悲的一生。 “啊……” 楚离猛然在床上做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拽住厚重的锦被，脸色苍白的接近透明。 “督主，你没事吧？”黎夏有些担忧的看着在黑暗中急剧的喘息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她被男人的声音吓醒之后，陪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困倦的不行却不敢真的睡过去。 楚离侧目，漆黑的房间没有阻拦住他的视线，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 都过去了，哪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既然已经重来一遍，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大声，会改变的。 他伸手将黎夏抱在了坚硬的怀中，将头深深的埋藏了下去。 黎夏有些不自在的感受着男人温热的呼吸，白嫩的脸颊上烧出了一片红霞，但是莫名的她却没有动手将人推开。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的寂寥和孤独是那么的浓重，似乎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让黎夏有些心软，不愿意打扰他难得的脆弱。 但是只是一瞬间，楚离就将人放开，嘴中呢喃出声：“二皇子？” 看来他的好老师对他隐瞒的东西不少呢，但是可惜这一次他会将自己赐予他的一起都收回来。 “你没事了吧？”黎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男人的脸色。 “今晚你陪我睡。”楚离第一次觉得德安的安排也不算错，身边有一个软软的东西陪着，似乎可以让他的周围不那么的黑暗。 “什么？”黎夏惊呼一声，瞪着一堆琉璃般的大眼睛，结结巴巴的用手指着自己道：“我我我……陪着……你……睡？” “督主大人……我，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禽兽，何况还是一个太监。 “呵呵，豆芽菜想什么呢？”楚离轻笑，伸手掀开热乎乎的被窝将小家伙安置进去，才道：“睡在这里，闭眼睡觉。” 黎夏有些晕，她紧张的拽住自己雪白的寝衣，整个人僵直的简直就是一根棍子。 楚离侧躺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小丫头紧张的感觉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在她的背上拍打着，语气轻柔的诱哄道：“睡吧，很快就会过去的。” 被你这么说感觉自己更家睡不着了怎么办？黎夏憋了憋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重的双眼皮遮住她璀璨的眸子，渐渐的睡了过去。 但是楚离却是在漆黑的深夜之中睁着眼睛，看见人熟睡之后才转而掀开了被子，走到窗边冷声道：“玄一。” 一道影子一般的人影落在楚离的身边，恭敬的跪在地上，垂首而语：“主子。” “去查周边国家近几十年的皇室成员都有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皇子？老师的身份还真是让他惊讶的狠，但若不是大魏朝的人，这一局棋还真是有意思啊！ “是，主子。” “去看看傅丞相自小到大有什么改变，记住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犹豫，这是他们楚家的暗卫，只听楚家人的号令，这一点他无比的放心。 “去吧！”他挥挥手，看着那一道人影倏地消失在了房间之中，才伸手将窗户打开。 一瞬间深夜之中的寒气扑面而来，在他的睫毛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雾，楚离仰头看着今夜尤其明亮得圆月，嘴角微微的勾起，讥讽的笑意落在他漆黑的瞳孔之中。 “老师，我们的交锋才刚刚开始呢，这一次你注定就只能失败。”楚离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片刻后倏然转身回抱住了那一团娇软的温暖。 漆黑的房间中很快重归寂静，两道交缠的呼吸宁静而安然。 第十章 我不要你当哥哥了，我要换一个 “阿嚏……” 黎夏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痒的难受的鼻尖，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她明明靠着一个暖炉睡觉的，却感冒了，真难受。 “阿嚏……” “小祖宗啊，看你难受的，还不快点把药喝了？”德安笑眯眯的翘着自己标志性的兰花指，将一碗黑呼呼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的药碗冲着黎夏推了过去。 “不不不，德安啊，我没事的，真的……” 她伸出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皱巴巴的一张脸上给你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 这古代的药也太苦了吧，简直就是加了十斤黄连，她就尝了一口而已就苦的想哭。 “阿嚏……”身体不争气，黎夏尴尬的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床后面缩。 “说谎话的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德安白净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让黎夏只想赶紧的逃离。 “不要不要，德安是坏蛋，我没有病的，非要我吃药……” 偷偷的瞄到窗户旁站着的男人，黎夏大声的反驳，就是不想吃下苦得要死的药。 楚离透着窗户看着床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眼底不自觉的温柔了些许，转身走了进来。 “给我吧！” 楚离伸手在德安惊讶的目光之中接过了那碗黑乎乎的药，侧头吩咐道：“准备车马，本督一会儿要出去。” “哎，小的马上去。”德安迅速的朝着床上的小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很快就想下去准备主子吩咐的事情。 “过来！”楚离淡定的坐在床边，但是气势凌人。 黎夏小心翼翼的觑了过去，再次觉得自己要完，为什么一直冒傻气将这个瘟神给叫了出来。 “你能不能看在我们睡了同一张床的份上，就不让我喝那碗药。” 她伸手指了指，脸上露出一对深深地梨涡，说不出的可爱和精致。 “你把药喝了，我带你出去玩。” 楚离想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决定，他做的事情可不能让人怀疑，倒是这个激灵的小女娃可以帮他一下。 “真的？”黎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自从来到这里就被憋着她都要怀疑自己长草了。 “自然是真的，本督从不言假话。” “那好吧……给我自己喝。” 黎夏委屈巴巴的伸手将药接了过来，捏住鼻子仰头灌了下去，她是一个爱自由的人，为了能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吃上一碗苦药，这笔交易她不亏。 就是苦，苦的想哭…… 楚离果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坐在宽阔又奢华的马车之中，黎夏心情很好地眯住了眼睛，冲着安静坐在一边看书的人道：“督主果然是一个好人。” 呵呵，楚离失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一团孩子气的女孩，再也无法将心神沉浸在书本之中。 楚离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中，披着一身火红色的披风将人挡了严严实实的下车走进了酒楼之中。 “想吃什么？”楚离低声问道。 “肉，我要吃肉。”埋在楚离的怀中，黎夏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感觉自己地面子都要丢干净了，她一个大人在大庭观众之下被人抱着，这是一件多么丢人事情啊。 楚离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口吩咐道：“松鼠鳜鱼，碧螺虾仁，东坡肉，江南甜点心，清粥一份。” 他几乎是脚步不停的冲着二楼的包厢走了进去，却是吓坏了跟在他身后听菜名的小二。 娘啊，那可是京城最有权势的督主啊，他竟然看见了督主笑了，一定是做梦，做梦呢他。 “还不赶紧下去准备，菜上的迟了仔细你的脑袋。”德安扭头拦在了的包厢的门口，皱眉冲着心不在焉的小二吼道。 那小二一个激灵，终于醒了过来，飞快的朝着后厨的方向跑了过去：“娘啊，那可是督主，小命要紧啊。” 包厢中隔着一张燕子南飞镂空屏风，但是在圆圆的餐桌面前，楚离却没有放开手的打算，依旧将黎夏紧紧地圈在怀中。 “想吃肉？”楚离挑眉，将人在自己的怀中捞了出来。 黎夏不知他有什么盘算，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但是却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肉了。 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再忍忍她估计就能成仙了。 楚离勾唇，摄人心魄的眼睛注视着黎夏：“一会儿帮我一个忙，我就让你吃个够，一点也不危险。” 安静的大堂中人群有些稀疏，片刻后一个长得很是可爱的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气冲冲的从包间中冲了出来。 “坏哥哥，我不要你当哥哥了，我要换一个……” 黎夏的两只小短腿滑动的飞快，横冲直撞的就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冲了进去。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不紧不慢的身影，风姿卓然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神情，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之中。 萧凌然愕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孩子，只是愣了一下神就笑道：“真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可爱。” 他们萧氏一族接连三代都是阳盛阴衰，已经很久没有女孩出世了，此时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团子，心中有些心痒难耐的想要抱过来玩玩。 但是还不等他有任何的动作，灿然的脸上就重新换上了一副冷凝的神色，漆黑的瞳孔紧紧地缩住，开口讽刺道：“督主大人怎么会来这里？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但是督主却是看也未看萧凌然，俯身将不安分的团子重新的抱在怀中之后，才淡定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冷声道：“没错，昨日的书信是我送过去的，萧大公子。” “怎么会？我和督主大人没有任何交情，恕萧某不奉陪了。”萧凌然眼中闪过全然的厌恶，起身就想要离开。 但是楚离却对于他的厌恶视而不见，一手将不安分的黎夏固定住，一手冲着萧凌然手中扔了一本奏折。 “萧大公子看过之后再走不迟。” 红色的奏折正中下怀，萧凌然迟疑的看着楚离的神情，手指不自觉的拉开了奏折，却全副身心的被吸引了过去。 黎夏无声的冲着楚离张嘴道：“我的肉。” 总感觉现在的氛围不能被破坏，黎夏憋得有些辛苦，但却没有等到楚离的回答。 “简直一派胡言。”萧凌然愤怒的红了眼睛，原本就高大的身躯紧紧地绷住，顺手就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