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H市有座著名的剧影视基地,其中一条街道是颇有名的取景处,往常在这边至少会有三个剧组同时拍摄,今天却出奇的仅有一个剧组。 这个剧组人并不是很多,算上导演一共才十来个人,也不知道究竟在拍些什么。 镜头中一个女人吊着威亚,离近瞧你会发现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正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绳索,却徒劳无果。 “齐宇轩,你放我下来,尚梓锦是自己不小心被车撞到的,那不怨我。”女人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许是这句台词不知说了多少遍,说起来导演还真是狠心,竟让这么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人受这份苦。 坐在导演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用不平不淡的语气说道“将她降下来,吩咐那边的车开过来。” 导演额头沁出了冷汗,“齐总,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我……” “放心,出了什么问题,有我顶着,你只管吩咐人去做就可以了。”男人阴着一张脸,周遭的气温瞬间冻结。导演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身子悄悄将身体向远离男人的方向挪了挪。 一向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导演,此刻仿若畏首畏脚的小媳妇,让跟在他身边的剧组工作人员很诧异也很不解。 那个被成为齐宇轩的男人是谁? 为何能让导演如此惧怕。 难道他是制片人? 可导演以往哪怕是见到制片人,也从未曾如此这般低声下气。 就在三个小时前,这个男人带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女人出现,问导演需要不需要替身演员。而后这条街上其他拍摄的剧组,悄无声息莫名撤离。跟在这位导演身边的工作人员那都是人精,自然看的出这位莫名奇妙出现男人,定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啊!”女人出于本能发出惨叫声,眼看车子越离越近,依旧不肯妥协。 就在身体即刻要与车亲密接触的瞬间,女人被威亚重新吊起,错开了与车接触的高度,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苏熏晴,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下一次可不会这么好运了。”男人一把拿起放在脚边的喇叭,对着吊在空中的女人大喊。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得愣了片刻。 此刻她巴掌大的脸泛出青紫色,较好的面容在恐惧的支配下变得色若死灰,显然被吓得够呛。 “我如果承认你就能放过我吗?”女人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喃喃细语不似对别人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熏晴,想说什么大声说!”男人察觉到女人嘴角微动,可惜离得远听不清。 “齐宇轩,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是尚梓锦自己被车撞到的,不关我的事!”苏熏晴突然被激怒,骨子里那股倔强劲,此刻显露无异。 “况且你既然不信我,还一次次虚情假意的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心里早有定论了吗!” 齐宇轩敛了敛眉,放下喇叭对着导演吩咐了几句。 只见导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惊慌似担忧更像是害怕,额头上的冷汗猝然增多。 导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齐宇轩犀利眼神的震慑下,最终妥协了。 忽见吊苏熏晴的威亚再次下坠。 苏熏晴苦笑了一声,选择闭上了眼睛。 凭借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苏熏晴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事不过三,想来这次齐宇轩是玩真的。 随着砰一声巨响,女人的身体受到撞击向一边飞去。然后由于威亚产生的惯性再次与货车亲密接触,一次两次三次。 驾驶货车的司机连忙跳出驾驶室,吓得瘫坐在地上。 “你看这个剧组拍摄的真逼真,不知道正拍摄的是什么剧。” “是啊,是啊,等到播放我一定要看。” “你快看那个司机都吓尿了,哈哈。” “血腥味挺重啊,这拍摄现场可真霸道。” 原本寂静的街道,不知何时挤满了来此参观的游客。他们正对这一场景评头论足,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与兴奋的观众不同,剧组十几个工作人员,各个面如死灰,胆子小一点的甚至如货车司机一般瘫坐在地上。 导演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可今天发生的事,却一再挑战他的极限。约莫着齐宇轩也不过是想找了借口下台,导演转脸看向身侧的齐宇轩,试探的问“齐总,现在……怎么办。” 齐宇轩并没有理会导演的,阴着一张脸,目光始终没离开被威亚吊着的女人。 齐宇轩像是没听到导演说的话一般,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 导演咽了咽唾沫再次开口打破沉默,“齐总,要不我们叫救护车吧,毕竟人伤的这么重。” “她伤的重?”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齐宇轩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眉眼弯弯竟突然大笑起来。 “她活该。”丢下这句不咸不淡的话,齐宇轩起身大步流行走开,徒留导演站在原地惊慌失措,长开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齐”字。 吊在威亚上的苏熏晴浑身染满鲜血,感觉胸口一闷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疲惫的睁开眼视线模糊,陡然察觉撞击自己的车,与那日撞死尚梓锦的大货车外形无异。 苏熏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她居然还在笑!”齐宇轩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刚好捕捉到苏熏晴嘴角的笑意。就这样让她死果然太便宜她了,拳头攥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撤亮的眸子闪过阴翳,一个念头转瞬而逝。 而在此时的苏熏晴,意识变得逐渐涣散,往事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眼眶快速被泪水充盈,受了伤的眼角在泪水的浸湿下发出钻心的疼,随后很快被其他疼痛淹没。 可无论是哪一种疼,都没能让苏熏晴重新清醒,一滴血泪从脸颊快速滑落,带走了她最后的眷恋。 顷刻间感觉身体变轻通体舒畅,过了太久笼中鸟的生活,惊奇发现自由的感觉竟这么好。 或许就这样结束也挺好,尚梓锦终究是你赢了。 第二章 抑郁症 对于能再次醒来苏熏晴是很意外的。 如今的她带着呼吸器,胳膊上吊着点滴,右腿和左手上打折石膏。 好在还有一双可以自由移动的眼,可惜脖子能转动的幅度有限,并不能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苏熏晴的错觉,在那睁不开眼睛的日子里,隐隐约约感觉有个人默默照顾着她。 那个人是齐宇轩吗? 哪怕知道不可能,苏熏晴还是不由自主的幻想着。 当一个面色发黄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护工出现时。 那宛若飞舞在空中的彩色泡泡的期待,终于还是破碎了,不得不失落的承认,她又想多了。 原来这些日子照顾她的是护工。 是啊,齐宇轩是谁,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照顾她。 更别提,他一心只想让她去死。 病房里的陪护张姨,发现病床上的苏熏晴醒了,叫来了医生。 …… 苏熏晴进入了康复期,而这期间齐宇轩并未出现过一次。 若是从前依照苏熏晴的性格定会失落、萎靡不振,而如今经历了一场生死,让她将很多事都看淡了甚至看透了。 比如和齐宇轩这场令她痛不欲生的婚姻,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或许早该选择放手。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 晴朗的午后休息时光,苏熏晴如往常一样回到病房小憩。在康复中心她是恢复进展最慢的。 每次只要稍微一动,便会顷刻间涌出大量的虚汗。 陪护告诉她不要着急,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恢复的速度自然有快有慢。想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苏熏晴心态平和接受了这件事后,便耐着性子每天坚持枯燥而又乏味的锻炼,一遍又一遍。 躺在病床上的苏熏晴并没有睡的太熟,感觉病房的门被推开。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似乎不单单是一个人。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康复的怎么样?”话语间没有任何温度,像是随意间的询问,仿佛躺在病床的人仅仅是一个在路上偶遇的陌生人。 这声音哪怕化成灰,苏熏晴也识得。 是他,几个月不见人影的齐宇轩。 “夫人因为流产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所以康复的比较慢。” “谁和你说她是我的夫人。”齐宇轩眉头紧蹙,难不成这个女人在他没来的几个月里,在医院里乱说了什么。 医生被问的有些蒙,愣了片刻。他记得很清楚做手术时,是这个男人签的字,如果不是夫妻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这位女士的恢复的很慢,大概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真正痊愈。”医生的脑筋转的很快,权衡下,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无可挑剔的形容词用在苏熏晴身上。 齐宇轩嗯了一声。 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逐渐远去。 “流产了,算你走运,不用我亲自动手了。”齐宇轩丢了这样一句冰冷的话,推门离开。 苏熏晴睁开了眼,睡意全无,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怀了孕! 齐宇轩的意思根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的对她。 她伸出手放在平坦的小腹轻轻摩挲,“妈妈真没用,竟然在失去你这么久后,才知道曾经来到世上的你,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接下来的日子,苏熏晴如同被霜打蔫的茄子食不知味,也不再耐着性子按时按点的参加康复训练。 护工以为苏熏晴突然的落寞,是因为住院这么久没有家人看望,便寻了个空劝了苏熏晴几句。 苏熏晴硬生生挤出一抹浅笑面对护工,然后继续沉默。 从那之后苏熏晴似乎越发落寞。 接下来的很多了下午,苏熏晴会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景色,形色匆匆的人们,她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沉默的对着窗外发呆。 护工担心苏熏晴出现心理问题,便自作主张找到了齐宇轩的电话,打算将苏熏晴的情况如实相告。 “喂,那位。”电话接通,从听筒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护工的心莫名慢了半拍,不由感叹这幅嗓音还,真是好听到让人陶醉。 “你好,请问是齐先生吗?” 对方沉默,护工顿了顿壮了胆子继续说道,“我是您请来看护苏小姐的护工,她最近情况不太好,一整天几乎不说一句话,如果这样下去可能会出现抑郁症,麻烦您尽可能挤出时间多来医院陪陪她。” “是她让你打的电话?” “不是的,因为我以前照顾的病人中,也出现过抑郁症的情况并且和苏小姐很像,所以我……” 电话出现忙音,对方显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到了下午六点齐宇轩赶到了医院,周身散发阵阵寒气,眼中布满红血丝,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苏熏晴几乎将一整天的时间都用于发呆,前尘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不间断循环。 本该用来午睡的时间被发呆霸占。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终于到了极限,困意徒然袭来,便坐在轮椅上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恍惚间像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抱起,靠在结实的胸膛,然后温柔的放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苏熏晴陷入了梦乡。 只是睡的并不深,感觉像是有人在她头顶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苏熏晴蹙了蹙眉,睫毛微微颤抖,沉重的眼皮并未睁开。 齐宇轩独特的嗓音传入苏熏晴耳边。猝然一阵电流,顷刻间流变她的全身。 像是怕被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她刻意将呼吸的频率变慢,胸口微微起伏。 “等到这边康复的差不多,便直接给她转到精神病院就好了。” 他竟要将她转到精神病院,苏熏晴藏在被子里的手,抓紧了被单,她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铜墙铁壁。 这句话却如同一把刀,轻易刺穿她的盔甲狠狠插进苏熏晴的心窝。 她为了他刚流了产,他居然要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面对齐宇轩的回答,护工怔愣了片刻,虽然这位先生提出的方法,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解决方式。 可为什么让人听了之后觉得周身莫名的冷,护工张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其实苏小姐目前只是有抑郁症的倾向,若是您多陪陪她或许她会很快好起来的,并不一定非要到精神病接受药物治疗。” 扫了眼,一脸愧疚的护工,齐宇轩继续说,“我会联系她的主治医生,等到她这边恢复的差不多就送她进神志病医院。” 其中神志病三个字咬的极重,随后转身离开。 护工紧随其后,叹了一口气,掖了掖苏熏晴身上的被子,便也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又剩下了苏熏晴一个人。 齐宇轩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将她关进精神病院。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齐宇轩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甚至连轻蔑的眼神、高挺的鼻子、微微扯起笑意的嘴角,每个细小的画面都那样清晰。 以齐宇轩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鉴定,便能轻而易举将她苏熏晴丢进精神病院。 这下可如何是好,若是被送进精神病院,怕是一辈子都别想,再出来过正常人的日子。 苏熏晴可以想像得到,按照齐宇轩的脾气即便是在精神病院里,她苏熏晴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苏熏晴双手抱住头喊了一声“不”,她不要这样的生活。 第三章 是巧合吗? 自从那天齐宇轩来过。 接下来的每一天,护工每天都会推着苏熏晴到医院附近的公园,美其名曰散散心有助于康复。 最近公园的花开的格外好,朵朵娇艳欲滴美不胜收,从期间走过便能味到淡淡的香气。 而苏熏晴却无心欣赏。 在来回的路上,护工会不厌其烦极力寻找着话题,偶尔苏熏晴也会应上一句,用以证明当下的自己精神是正常的。 几次三番后,苏熏晴开始唤护工为张姨,护工张姨也对苏熏晴的称呼从苏小姐变成了小晴。 和护工张姨熟悉后,苏熏晴发现张姨每天下午借着她午休的时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待发现苏熏晴在她不在的几个小时无异后,渐渐推迟到晚上吃饭才会回来。 这刚好是苏熏晴所期望的,没有人来监管她,一切刚刚好。 在护工不在的宝贵几小时中,苏熏晴都用在了偷偷练习。 心中悄悄打着小算盘,计划在外人没留意时偷偷溜出医院。 护工张姨回来了,带回来了晚餐。 “小晴,那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苏熏晴扫了一眼张姨拿回来的晚餐,并没有什么胃口,指了指轮椅。 护工张姨将苏熏晴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出了病房。 “在医院的日子确实挺无聊的……” 在医院的过道,张姨推着苏熏晴在过道里走了一圈。看起来张姨和每个病房的人都很熟悉,见到人便打招呼还会向那些人介绍苏熏晴。 突然一阵剧痛自小腹袭来。 “张姨,前面是洗手间,推我进去。” “小晴,你怎么了。” 苏熏晴关上了公厕的门,果然和猜想的一样是亲戚来了。 “张姨,你帮我回去取一下生活必需品吧。” 护工张姨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终于苏熏晴再三解释下明白过来。 “小晴,你别着急,我去去就来。” “没事,张姨你不用着急,我没事。” 护工张姨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似乎过了许久,张姨仍没出现,苏熏晴心中有些许的不耐烦。 不是吧,说不着急还真不着急了? 公厕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苏熏晴心中有小小的雀跃,这次总该是张姨回来了吧。 “张姨”两个字苏熏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两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你听说了吗?曾经照顾603号那个自杀小姑娘,不负责的护工又出现了。” “我感觉那个阿姨人挺好的,那个女孩是自杀,怎么能怨人家护工呢。” “怎么不怨她,护工的职责就是照顾好病人,如果她真的尽心尽职看护那个小姑娘,为什么没能在自杀之前阻止呢?” 说这句话的护士像是不解气继续说道,“那个女孩才十八岁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女孩长得可漂亮了,可惜出了意外失去了双腿,开始她很配合治疗的,可是后来突然间不说话了,我当时还跟那个护工说让她多关心关心那个孩子,你才她怎么说?” “那个孩子当时得了抑郁症,这不怨那个阿姨。”其中的一个护士打断了,对那个护工怨气很大的护士。 “切,哦对了,那个护工这次陪护的那个病人似乎也是腿出了问题,你说会不会重蹈覆辙啊!万一再出意外,又会影响咱们医院的名声。” 另一个护士沉默了,还准备继续吐槽护工的护士撇了撇嘴,“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反正那个护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 最讨厌这种说话吊起人胃口又不说全的人。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个人的话题便从护工失职事件聊到了明星又从明星聊到了包包。 女人的思维还真是跳跃。 直到这两个碎碎念的护士的声音渐行渐远,又过了几分钟,护工张姨终于回来了。 她喘着粗气,“小晴我……我回来了。” 苏熏晴从护工张姨手中接过生活必需品。 “怎么这么久?”听过刚刚两个护士的对话,苏熏晴的心情有些复杂。 要知道张姨是齐宇轩找来的,那么张姨之前对她的好是不是别有用心的。或者说齐宇轩找来张姨,就是为了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我在病房里找了一圈,发现没有,便跑到了便利店去买。” 苏熏晴推开了门。 护工张姨推着苏熏晴向病房走去。 一路上苏熏晴紧蹙的眉都没再舒展开,张姨几次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选择闭上嘴咽了回去。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张姨时不时抬起头偷瞄苏熏晴,又很快低下头默默嚼饭。 “推我到公园转转吧。” 护工张姨应了一声好,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风衣披在苏熏晴身上。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苏熏晴心中有一块地方莫名柔软下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怀疑张姨,可是张姨真的值得她信任吗? “小晴,今天外面冷,咱们透透气就回去吧。” “张姨,我想问你点事。”苏熏晴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给张姨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从前照顾的病人里是不是有得过抑郁症的。”苏熏晴尽量让自己说的话显得平静。 护工张姨听到这句话,推着轮椅的手莫名颤抖了一下。 苏熏晴的眉皱的更深了。 “那么您觉得我是不是也得了抑郁症?” 护工张姨长吁了一口气,“张姨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熏晴本想打断张姨,低头看见披在身上的风衣,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如同苏熏晴猜想的那般,那个自杀的女孩确实是张姨陪护的对象。从张姨嘴中苏熏晴得知那个女孩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哪怕是遭遇了意外也并没能打击到她。 直到那个女孩的男朋友提出分手,女孩才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女孩子失恋了心情不好在张姨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便没放在心上。以为只要留给女孩足够的时间,她会自己走出那失恋带给她的伤痛。 后来有一天女孩突然说想吃学校那边小吃街的章鱼丸,张姨便特意打了车去那边买。再回来时门被反锁,她找到护士要了钥匙推开门,只看见白色的床单染上鲜红一片,女孩竟用水果刀割腕自杀了。 女孩的父母自然不准备放过护工张姨,甚至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好在女孩在自杀之前留有遗书张姨才免于入狱。 第四章 选择相信这个世界 张姨的解释并没能打消苏熏晴心中的疑惑。 既然张姨之前出现了那样的事,为什么没有吊销陪护证,并且还被安排陪护在她身边呢? 加上之前齐宇轩误以为她睡着时说的话。 让苏熏晴不得不怀疑张姨陪在她身边的用意,是否仅仅是陪护那么简单。 “小晴,其实我……我之前看你消沉了好些天,害怕你也会患上抑郁症,便擅作主张联系了齐先生。” 苏熏晴的身体怔愣了片刻,有一时间的恍惚,她没想到张姨会主动提起那件事。 “可我似乎帮了倒忙,我不清楚你和那位齐先生是什么关系,没想到当我说你可能有抑郁症的倾向时,他会说要将你送到精神病院……” 护工张姨顿了顿深吸了几口气,“小晴,对不起,张姨似乎给你惹麻烦了。”说完话的张姨感觉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顷刻间感觉身心轻松,原本由于紧张紧绷的脸松弛下来。 苏熏晴没想到张姨会将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脑海中两种想法争论不休。 “张姨是个老实人,她能将事情说出来就表明她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护工,并不是齐宇轩派来害你的。” “才不是,谁知道她说的话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你又没亲眼看到,可别忘记尚梓锦!你曾经那么信任她,可最后她又是怎样一步步算计你的,你最好考虑清楚,别再犯浑了。” 脑海中两种观点仍在争论不休,苏熏晴觉得心烦不已索性闭上了眼。 “起风了,小晴我推你回去吧。” 苏熏晴嗯了一声,护工张姨推着苏熏晴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张姨你不用推着轮椅,我自己可以控制的。” 苏熏晴用的这款轮椅是今年的最新款,手扶的地方有一个触摸板,功能全面而强大。只是平常的时候苏熏晴懒得自己动手,又因为信任张姨,所以便由她一直推着。 护工张姨松开了手,不置一言默默跟在后面。 一直以来喋喋不休的张姨突然间沉默不说话,让苏熏晴竟有片刻的不适应,脑海中两个声音争吵的更凶了。 苏熏晴按了一个按钮,轮椅向前跑的速度猝然变快。 “小晴!”身后传来张姨的喊声,以及电瓶车的滴滴声。 苏熏晴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被一个力量推着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好在苏熏晴手疾眼快按了停止键。 侧过头,护工张姨跌坐在地上,裤子的膝盖处破了个大洞蹭破了皮,鲜红的血水自膝盖流向脚踝。 将脸转向再往右,一个电瓶车倒在了地上,保暖箱里的食物撒了出来流了一地。 苏熏晴蹙了蹙眉,这幅熟悉的场景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该相信张姨吗? “阿姨,您没事吧。”送餐小哥主动上前,搀扶起了坐在地上,手放在胸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护工张阿姨。“阿姨,我这一单顾客催得急,我才选择了这条没有太多行人的人行道寻思抄抄近路,我真不是故意的。” 护工张阿姨看了看送餐小哥,又看了看他保温箱里洒出来的食物,“我知道你们送餐员不容易,放心我不会讹你的,没事,你走吧。” 送餐小哥连声致歉,张阿姨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是小伤。” 苏熏晴在一旁,将两人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就在她刚准备收回视线时。 送餐小哥突然对苏熏晴说“美女,不好意思刚刚差点撞到你,我真没能到你坐的轮椅会突然加速,抱歉,抱歉。” 苏熏晴短促“哦”了一声,送餐小哥对着溢出包装外的食物摇了摇头,然后驾着电动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晴,我看还是由我推着轮椅吧。”说完看苏熏晴没有反对,便跌跌撞撞走上前,掖了掖裹在苏熏晴双腿上的薄被。 护工张姨类似于母爱的关心,一点点融化了苏熏晴冰冷的心。 或许真是错怪张姨了。 并不一定每个人都是坏人,不是吗! 想到这困扰苏熏晴的两种声音终于停下来,是的,她做出了决定。 经过这件事苏熏晴和护工张姨的感情似乎变得更好了。 当然苏熏晴并没有将准备逃跑的计划告诉张姨,倒不是信任危机。 长时间接触下来,苏熏晴更能确定护工张姨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本分人。 不将计划说出来,只是为了将意外降到最低。 苏熏晴依旧不肯去,具有种类繁多器材的康复训练室锻炼,护工张姨也没做强求。 两个人心照不宣,甚至张姨除了每天固定去花园的时间,护工张姨消失的时间更长了。 这正合了苏熏晴的意,她求之不得,照旧选择护工张姨不在病房的几个小时里,光明正大在房间里练习走步。 这一天护工张姨前脚才走,苏熏晴便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利用手臂的力量支撑整个整体的重量下了床。 扶着墙壁开始了今天的训练计划,很快便累的满头大汗,她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强忍着阵阵胀痛,继续在房间里颤颤悠悠来回踱步。 突然门传来被推开的声音,苏熏晴抬起头,这个时间张阿姨不应该会回来才对。 苏熏晴很清楚,她偷偷在病房里练习走步的事,张阿姨应该早已猜到了,却选择了沉默没有道明而已。 可如今被现场抓包,苏熏晴的心还是忐忑的,要和张阿姨解释吗? 或是随便找个谎言搪塞过去? 苏熏晴一时犹豫,并未抬起头来,要不就这样装死混过去再说? 房间里持续的沉默,些许的尴尬缠绕,周遭的空气莫名带着阵阵寒意,让苏熏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熟悉的感觉,该不会是…… 苏熏晴抬起头,对上那对冰冷而又绝情的眸,竟然是他! 他怎么来了? 苏熏晴的目光显得有些慌乱,一双撤明清澈的眼睛有雾气缠绕。 齐宇轩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最讨厌苏熏晴那双水旺旺的眼睛露出委屈的表情。 每次看到她那副表情,都会让他胸口闷得发慌,就像胸腔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尽管目光移向了别处,余光却时不时打量着苏熏晴。 这个女人在病房里大汗淋淋? 齐宇轩眉头蹙起,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第五章 猜忌 想到着齐宇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环顾整个房间,如同一个患有疑心病的丈夫。 手插紧裤兜,齐宇轩迈出步子在房间里巡视一周,犹如领导视察。 不得不承认齐宇轩那张脸确实生得好看,在加上周身散发的高阶者的气压,不知让多少女人芳心暗许,苏熏晴便也是其中之一。 当第一次见到齐宇轩,那颗在身体里的心,便身不由己的沉沦不可自拔,再也不属于自己。 陷入回忆的苏熏晴脸色微微变红,落在齐宇轩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意味,更加坚定了齐宇轩的怀疑。 这个女人,一定背着他干了对不起他的事! 虽然这段时间,苏熏晴一直在刻意加重训练强度,但她的双腿仍旧不能坚持长时间站立。 还好轮椅在距离离苏熏晴的位置并不远。 费了些力气,苏熏晴终于如愿顺利坐在了轮椅上。 苏熏晴颤抖着双腿一点点挪向轮椅时,齐宇轩不是没有想上前扶上一把,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伸手,最终他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这个女人不值得他对她好,一点都不值得! 能走了? “爸,下个星期回来,让你和我回家吃饭。”齐宇轩的话声音并不大,却如同魔音震得苏熏晴内耳生疼。 又如同一颗扔进平静湖泊的石头激起阵阵涟漪,让苏熏晴本就躁动不安的心跳的越发七颠八倒。 齐宇轩的父亲齐锦荣回来了,该让他知道齐宇轩对她苏熏晴做的事吗? “爸……齐伯父知道我在医院的事吗?” 在齐宇轩一双犀利冰冷的眸光注视下,苏熏晴将称呼从爸变成了齐伯父。哪怕他从未从口中直接说出要求她改称呼的话,她还是知趣的主动更改了称呼,如同当着齐锦荣的面甜甜的换他喊他爸。 这种分裂的生活,如今越发让苏熏晴厌烦。 “怎么?你想威胁我!” “不是,我只是担心如果你没和齐伯父说,我怕当天我行动不便被看出破绽,那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熏晴的心情很乱,起码现在她是不想见齐锦荣的,如果可以她更是不想欺负齐锦荣。 “你这不是能走吗?”齐宇轩露出不屑的神情,双手环胸。他比苏熏晴高出一头半,居高临下的他,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熏晴的腿。 苏熏晴抬起头迎上齐宇轩的目光,发觉到他迅速移开的视线。 他还是那么讨厌她,口中霎时被苦汁溢满,那感觉如同生吞了蛇胆。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将你那点破事说出去,你小心被赶出我齐家大门。” 破事? 苏熏晴有些疑惑,齐宇轩又找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坏事,扣到了她的头上。 她真是大写的冤! 想要辩解的话到嘴边,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没发出,她要解释些什么呢? 解释真的有用吗?如果有用为什么齐宇轩还会让人用货车撞她呢! 经过了这件事苏熏晴算是摸透了齐宇轩的性情,一旦被齐宇轩认定的事,无论真假通通被定义为事实。 苏熏晴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微笑,她在笑曾经的自己不自量力。 病房的门被推开,随后重重关上。 再次抬起头,房间里那里还有齐宇轩的踪迹。 压抑的情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释放出来,她先是忽的大笑起来,随后眼眶被泪水充盈,她仰起头尽量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喜欢了五年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绝情对待她。 为什么从来不肯相信她。 按照这段时间的规律来看,护工张姨还有还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苏熏晴不准备一直坐在轮椅上。 她扶着轮椅站起来,霎时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苏熏晴额头的青筋暴起,显然这一跤摔得极重。 现在房间里没有别人,她也不想护工张姨回来时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便用力一点点像床的位置爬去。 这些天从张姨嘴里知道很多张姨身边的故事,苏熏晴偶尔也会说说曾经上学时的趣事,刻意略去了曾经十年闺蜜的尚梓锦,对于齐宇轩更是只字不提。 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拼尽全力无法将它拔出,万般无奈下只好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保留仅剩不多的自尊。 主治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入了病房,这并不是巡房的时间,但他们的到来解决了苏熏晴眼下最大的难题。 苏熏晴被护士扶上了病床。 心脏跳动莫名慢了一拍,是齐宇轩叫来的医生吗? 白发老人询问了苏熏晴几个问题,并且伸出手快速转动苏熏晴的腿。 别看老人白发苍苍,手劲着实不小。 苏熏晴紧咬着下唇让自己在疼的时候没发出任何声响,可脸上的汗珠轻而易举出卖了她。 “疼,就喊出来,忍着它做什么,现在的病人怎么都脑子缺根弦。” 苏熏晴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 老人哼了一声,将已经做过一次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这会只要感觉疼苏熏晴便哎呦一声。 却不想老人的眉皱的更深了,似乎很不耐烦“知道疼是好事,可你这分不清主次的哎呦,还不如不喊,现在的病人真是娇气。” 苏熏晴的主治医生走上前去,“许老,要不我来给她做检查吧,您也累了要不歇会儿?” “怎么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你的意思是我检查不明白,只能歇着了是吧!”白发老人的气场很强大,那怒目而视的模样,不知为何让苏熏晴联想起了齐宇轩。 “不敢、不敢。”主治医生连连后退。 扫一眼迅速肿了起来的右脚脚踝,白发老人语气缓和些许“刚摔跤了?这个房间的陪护呢?怎么将病人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是……是我让她出去帮我买点东西,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迎上白发老人,类似于鹰锐利的眼神,那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苏熏晴不经意间就结巴了。 白发老人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随后又将苏熏晴的胳膊快速旋转。 间隙会问苏熏晴疼或者不疼,苏熏晴若是回答的慢了,便会得到来自老人的冷哼声。 感觉像是面对初中时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班主任,苏熏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六章 不受欢迎的新护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苏熏晴有片刻的失神。 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专家,会是齐宇轩叫来的吗? 苏熏晴并不敢奢望,害怕再一次失望。 护工张姨回来时,惊见宛若丢了魂般呆坐在床边的苏熏晴。 “怎么了,小晴?” “没,没事。”苏熏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久坐不动的她活动了下手臂动了动脚踝,一种类似于电流流过身体的感觉,麻涨感自腿部袭来。 苏熏晴蹙了蹙眉,伸出拳头砸了砸腿。 护工张姨像是立即意识到什么一样,蹲下给苏熏晴的腿做了一组敲到好处的按摩。 那种麻涨感渐渐消失,苏熏晴轻声道谢。 “听说今天许专家回院指导,不知道有没有来咱们这个病房,小晴,他有没有帮你检查,他可是出了名的权威骨科专家。” 护工张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让苏熏晴原本还存在一丢丢小期待,燃烧着希望小火苗的心,瞬间冷却入置冰窖。 果然不是他找到的专家,她又一次想多了呢。 “许专家来过了,给我做了检查,说我问题不大。” 为什么不是他叫来的专家呢?心中失落是难免的,却努力装出很开心不介意的样子。 有的时候苏熏晴自己都会嘲笑自己,到底演戏给谁看!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我依旧不想参加康复训练。” 护工张姨没有吱声,沉默了几分钟,还是苏熏晴打破了这份尴尬。 “所以张姨你不会强求我的对吧!” 护工张姨应了一声,张姨在心底里是不舍得苏熏晴出院的。 若是苏熏晴出了院,她去那里再寻这么好照顾的病人。不但钱给的多,对于她每天旷工消失的几个小时也从不过问。 张姨不敢过多流露自己的心声,她不能确信如果苏熏晴知道她那点小算盘,会怎样想她…… 自齐宇轩上次来医院已经过去许多天了,他上次来并没有说明齐锦荣具体那一天回来。 苏熏晴一颗心悬着,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欺骗齐锦荣。 当年若不是齐锦荣的资助,她可能读不完高中就会辍学,更别提最后参加高考进入梦想中的大学。 甚至就连能嫁给齐宇轩,如果不是齐锦荣的大力施压,她根本就不能如愿。 “苏小姐,到了参加康复训练的时间了。”粗狂沙哑的声音响起,这句话的发出者,拥有魁梧的身材,长了如同一张大饼的脸。 这个人就是齐宇轩新委派,陪在苏熏晴身边的护工。 苏熏晴第一次见到她,心中便不由自主的产生抵触情绪,尤其是对上那双丹凤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 房间中多了一双监视苏熏晴的眼睛,让苏熏晴内心是忐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偷偷在病房里锻炼走步,被齐宇轩看出了什么。 齐宇轩来的第二天,苏熏晴睁眼,便意识到房间里新来的女护工。必须承认苏熏晴对于这个新护工是怀有敌意的。 苏熏晴心中烦闷不已,如今她走起路来还是很吃力,不能站立时间过长。 莫名其妙来了一个监视她的人,逃跑的计划难道就只能这样胎死腹中了? 电话声响起,将苏熏晴从自己的世界拽了回来。 看着来电显示中那组熟悉的号码,这八个数字的组合出自齐家老宅的座机,看来齐伯父八成已经回来了。 苏熏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惊慌失措。 到现在为止她没收到齐宇轩那边任何的消息,凭她的智慧万不敢轻易揣测,齐宇轩会怎样和齐伯父解释。 于是在接通电话问过好之后,便沉默着等待齐伯父先说话。 果然,齐锦荣先沉不住气了。 “小晴,听说你一个人跑去海南玩了,把齐宇轩那个混小子一个人丢在家里?” 原来,齐宇轩是这样和齐伯父解释的。 苏熏晴嗯了一声,表示承认。心中却又挥之不去的负罪感,她终于不得不陪着齐宇轩一起欺骗齐锦荣。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电话那端传来齐锦荣的轻笑声,苏熏晴原本心中的阴霾、愧疚被这声浅笑一扫而空。书中常说如果欺骗能让一个人高兴,那么就可以被成为善意的谎言,似乎自己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 以前为了不惹齐锦荣生气,她都是选择刻意隐瞒,以为用沉默就可以让一切蒙混过关。却不成弄巧成拙她越是沉默,齐锦荣越是坚定的认为她一定受了什么委屈,然后将一切查的水落石出。最终让齐宇轩越来越讨厌她。 是否以后可以继续说这样善意的谎言呢? 挂断电话,苏熏晴猝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之前齐宇轩不是让她回家陪齐锦荣吃饭吗? 怎么突然就变卦向齐锦荣说她去了外地,齐宇轩并没有提前通知她,如果刚刚她万一不小心说错话了。 脑海中浮现出齐宇轩恼羞成怒的画面。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熏晴在训练中时常走神,终于引起了陪护的不满,是的就是那个新来的女护工。 “苏小姐,麻烦您认真点。” 苏熏晴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心重新皱做一团,她好怀念只有张姨陪护她的那段时间。 其实讨厌新来的护工的人岂止是苏熏晴。 这个女护工没来几天,便发现了每天固定时间旷工的张姨,说起来张姨消失的时间已经变短了许多。 甚至出现偷偷溜走十五分钟回来,待上十来分钟再次溜走,可这还是引起了新护工的注意。 新护工可不是省油的灯,择了苏熏晴睡觉的间隙,将张姨交到外面,大声训斥了张姨一番。 一副光明与正义的化身,张姨毕竟心里有鬼,被新来的护工说了三言两语便落了泪。 可惜这件事苏熏晴并不知情,张姨并不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人。 这些天,苏熏晴一直有意无意搜集,这个新员工的工作上的失误。 若是将张姨训哭的事件,偷偷被苏熏晴知道了该多好,她就能轻易捏造一个理由将那个新员工撵走了,哪怕理由或许不够充分。 张姨取消了每天外出的时间,现在的苏熏晴真真正正同时被两个人看着,当真是插翅难逃。 濒临崩溃的苏熏晴,选择放弃逃跑这项神圣而艰巨的计划。 在那一瞬间苏熏晴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脑海中时刻浮现精神病院的场景让她几近崩溃。 感觉到身体一天天康复,苏熏晴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糕,就连原本开的娇艳欲滴的花,在她眼里都失去了色彩。 世界对于她来说就像二十几年前的老实电视,只能看到黑与白两种色彩。 第七章 被搁浅的计划 想到那扇随时为她敞开大门的精神病院,她的心就烦躁的狠。 这一切都怨那个新来的护工,苏熏晴时常这样想。 苏熏晴几乎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迁怒于那个新来的护工。 本来该由两个护工平分的活,都尽数落在了那个新来的护工身上,而那个新来的护工却没来有抱怨过。 这一天,张姨自告奋勇,要推着苏熏晴在病房外的走廊逛逛,新护工也没吱声坐在陪护床上拿出了一本书读。 从走廊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几圈下来苏熏晴感觉脑袋有些晕胀便对张姨说,“我们回去吧。” 张姨应了一声,却将苏熏晴推到了楼梯间。 苏熏晴一脸诧异的盯着张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姨的话却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小晴,阿姨每天消失几个小时,是因为我的女儿也在这家医院。” “小晴,她病的很重,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所以想尽可能多陪陪她。” …… 听说张姨的话苏熏晴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并没有询问张姨的女儿具体得了什么病。 何必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呢! 张姨跺了跺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姨,有什么难处你直说就好。” “小晴,你可不可以,同意我每天少陪护几个小时。” 苏熏晴点了点头,少一个人看着她可是她求之不得的,她正愁怎么寻找机会逃走呢? 本来已经被搁浅的逃跑计划,似乎迎来了曙光。 张姨抽动了几下嘴角,似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张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阿姨还想麻烦你件事,小晴阿姨也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了,您看能不能将我没在的几个小时,也算我的工钱,我……” 苏熏晴很想痛快的说出没问题三个字,可惜工资的发放并不归她管。 苏熏晴脑海中不由自主联想到,张姨照顾身患重病女儿的画面。 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如果那个孩子没流掉,她现在已经成为人母了。 想到着苏熏晴越发同情起张姨的勇敢和坚强。每天为了赚钱陪护着家庭条件好的病人,只能每天偷偷溜出去陪着同样身患重病的亲身骨肉,该是怎样心酸啊! “张姨,你也知道你们的工资不是由我发的,我想你也应该能看出我家的事有点复杂。” 张姨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到有一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张姨一脸期待的看向苏熏晴。 苏熏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以后你去看女儿的时间,可以将我一个人丢在花园里。” 张姨脸上的喜色凝滞了,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上次遇上了在康复期患上抑郁症的少女,出了那场意外,可是险些没要了她的命。 苏熏晴娴熟的按了触摸板上的按钮,轮椅依照她的操作向左转再向右转,科技的进步是神奇的。这是今年最新款的轮椅,使用起来特别的方便。 比起苏熏晴这两位护工,无论是张姨还是新来的不讨喜护工,都不及苏熏晴操作轮椅熟练。哦,不对,两个护工是根本就没使用过触摸板上的功能,那一个个按钮总会给两位护工莫名的压迫感。是的,她们很害怕不小心碰坏那个轮椅,天知道那是价值多少钱她们可赔不起。 “你看我自己操作这个轮椅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遇到下雨,我可以很容易就能操作轮椅去凉亭避雨。” “可是……” “张姨你不用紧张,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做出决定,当然如果您实在是不喜欢,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熏晴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让张姨那挂在嘴边,本就不坚定的不字,终究没能说出口。 当苏熏晴和张姨两个人重新回到病房。 一道背影欣长挺直的身影映入苏熏晴眼帘。 齐宇轩又来医院看她了? 两个护工知趣的退了出去。 齐宇轩不说话苏熏晴也不言,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连带着房间中流淌的空气都带着些许尴尬。 “尚梓锦醒过来了。” 最先开口的是齐宇轩,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在激起若干个水花,平静的水面荡起一阵涟漪。 苏熏晴的手下意识收紧,狠狠攥住铺在双腿上的薄被。 那个女人终于醒过来了。 尚梓锦就像一道刻在苏熏晴心中的疤,连带着所有和那个女人相关的记忆,苏熏晴都不愿想起。 苏熏晴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似是要将地面看出个窟窿。 曾几何时,苏熏晴是盼望那个女人能醒过来的,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又害怕那个女人会醒过来。 她不能确定,那个女人醒过来后,是否会将当时的事实讲出来。 如果那个女人信口开河,而她又该如何面对。 当然,苏熏晴心中依旧存在着一丢丢的期待。 “她说那次意外不怪你。” 苏熏晴眸光微微动了动,随即冷哼了一声。曾经她一次又一次耐着性子对齐宇轩解释,齐宇轩对其充耳不闻,现在尚梓锦亲口说了事情和她无关。而她苏熏晴是不是可以得到来自齐宇轩的道歉? 苏熏晴真想问问,齐宇轩这脸被打的疼不疼。 “她说她是自愿的,当时推开你被货车撞,完全出于本能。” 什么!尚梓锦居然这样说! 苏熏晴抬起头,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她从没有用这样一种怪异的眼神,与齐宇轩四目相视。 从那眼神中齐宇轩读到了愤怒,她是在怨他曾经不肯相信她吗? 其实他并没有不信任她啊,只是…… 苏熏晴气急攻心,胸口剧烈颤抖着。 她想不通是不是就算尚梓锦说月球是方的,齐宇轩都会信以为真。 而她苏熏晴在齐宇轩心里究竟算什么。 “所以呢?你是来道歉的?”苏熏晴已经不想听任何关于尚梓锦的任何事,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齐宇轩迟疑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小晴,我对不起你。” 小晴?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叫她了。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曾经他们的关系虽谈不上亲密,最起码他对待她还算是友善的。 “我们离婚吧。” 离婚? 齐宇轩竟然要和她离婚! 尚梓锦刚刚醒来,齐宇轩就迫不及待甩开她和那个女人结婚! 苏熏晴不由的心寒,或许这段她住在医院的日子,齐宇轩都守在尚梓锦身侧寸步不离。 齐宇轩拿起放在收集柜上的文件夹,向前走了两步将文件夹交到了苏熏晴手里。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可以看一下,然后签字吧。” 第八章 他留下的印记 这下可以顺利离开他而不用搞什么逃跑计划了。她是该高兴才对,明明早已经死心才对,可为什么感觉眼眶泛酸。 她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情,终究敌不过半路杀出来的尚梓锦。 “好,我签字,祝你和尚梓锦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苏熏晴按动了轮椅触摸板上的按钮,轮椅原地旋转了一周,背对着齐宇轩,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隐忍,任眼眶中的眼泪肆意的喷涌而出。 她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哽咽声,可一起一落抖动的肩膀,还是轻而易举的出卖了此刻落寞的她。 齐宇轩向前走了一步,看见肩膀一耸一耸的苏熏晴,伸出的手最终悬在了半空。 苏熏晴的眼被泪水充盈,视线变得模糊,颤抖的手拿起笔,歪歪扭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几滴泪不偏不倚落在协议书上,她颤抖着手努力想抹掉纸张上泪水留下的痕迹,却将那被泪水浸染的痕迹的范围越糊越大,而眼眶的泪水仍旧落个不停。 就在她即将爆发,打算将这张白纸撕的粉碎那一刻。曾经她最痴迷最留恋醉人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给我吧。”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从没有过的温柔。 他原来也是可以这样温柔的啊! 那简单的三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苏熏晴的胸膛,随着利刃的抽离,带走了她仅剩不多对于齐宇轩的幻想。 大概在齐宇轩心里她苏熏晴,自始至终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给你。”苏熏晴伸出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举过头顶,简单的两个字对于她来说似乎像是过了一个世界,她极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缓。 伸出手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抹掉。 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想给自己留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齐宇轩接过离婚协议书,放进档案袋里,没有停留径自推门离开了。 听到病房门被推开又关闭的声音,苏熏晴终于转过身,呆呆的看着那紧闭的门。 为什么到最后她都能听到来自他的一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在齐宇轩那次出现后的第二天,苏熏晴收到了齐宇轩通过快递邮过来的离婚证。 看着那张绿色证书,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吞咽了一口唾沫。 “来的还真快。”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浅笑。 苏熏晴又回到了最初平淡又枯燥的康复生活,那个碍眼的护工被她劝退了。 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她惊奇的发现原来做一个有话语权的人是这样好。 “小晴,那个齐总不是你的老公吗?” 护工张姨坐在床头,边削着苹果皮,一边像是有意无意提起。 苏熏晴眉头蹙了蹙,接过削好的苹果,张了张嘴却终于没发出一个音。 片刻后,苏熏晴定了定神,用极力风轻云淡的语气说,“不,并不是。” 这不算是一句假话,最起码那个人现在已经和她没有一丢丢关系了。 护工张姨将苏熏晴,眉宇间的变化尽收眼底,却并未急于揭穿苏熏晴的伪装。 “这样啊,本来我还以为齐总是个负心汉呢。” 负心汉吗? 他得确是,可那又怎样,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一方,终逃不掉被称为一厢情愿。 怪得了谁又怨得了谁! 护工张姨似乎最近热衷于八卦,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半天,将调好的画面递到了苏熏晴跟前。 “小晴,你看那个齐总和一个名叫尚梓锦的女星要结婚了,听说这个女星之前还出了车祸,好像还演过一部很出名的戏叫什么来着……” 苏熏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勾了勾嘴角留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柔声对护工张姨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晴,是不是阿姨说了不该说的话。” 护工张姨一脸紧张的看向苏许晴,那副慌张的模样像是在自责。 苏熏晴抬起头迎上护工张姨的目光,而张姨却快速转移了目光,似是刻意躲避两个人眼神的对视。 “没有,我真的只是感觉累了,想休息。”说罢苏熏晴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颤颤悠悠上了床,她拒绝了护工张姨伸出想要扶住她的手。 躺在床上的苏熏晴闭上了眼,佯装睡眠呼吸均匀而舒缓。 听到护工张姨推开门的声音,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并不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可是护工张姨最近异常的举动,还是让她不禁对护工张姨产生了怀疑。 刚刚她是因为听到齐宇轩和尚梓锦的婚讯,心思全放在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静下来,苏熏晴猝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按理说护工张姨从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不可能不知道齐宇轩和她的关系,既然知道又提起齐宇轩即将结婚的消息,实在不禁让她产生疑惑。 护工张姨到底是怎么了? 苏熏晴重新从病床上爬起,一点点向病房门移动。 门并没有被紧闭,透过门缝,苏熏晴清晰的看见护工张姨正拿着手机,时断时续缓慢的打着字。 苏熏晴心中的怀疑更甚了,但转念想如今已然和齐宇轩划清了关系,加上尚梓锦也已经达到目的即将和齐宇轩完婚,想来不应该还又谁会对付她才对。 想到这她不禁暗自惭愧,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也说不定。 可护工张姨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从前若是和别人联系都是打电话亦或者是发语音,从没用打字这种形式啊。 苏熏晴眉头蹙了蹙,当她重新回到病床上躺下。 护工张姨才再次从外面折返回来,额头上布满汗珠,宛如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而苏熏晴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浅浅的睡眠。 猝然苏熏晴忽的起身坐直,她大口大口喘息着,伸出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她受了伤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再康复,可心灵上的伤痛似乎变成了梦魇,无时无刻不挑战着她本就不算强大的内心。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样的梦了。 胸口剧烈起伏着,明明当时事故她是闭着眼睛的。 为什么梦中的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齐宇轩那张帅气又张狂的脸对她流露出的满满厌恶。 为什么齐宇轩看起来是如此鲜活,似是近在咫尺,可当苏熏晴伸出手才发现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耳边“砰”的一声响起,然后熟悉的疼痛感袭来,而她仍旧将手向齐宇轩的方向伸去。 就在这是,苏熏晴看到了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尚梓锦扭动着婀娜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齐宇轩,随后尚梓锦对着深陷血泊的她露出了讽刺的笑。 第九章 噩梦伴随着绝望 房间里并没有护工张姨的身影,苏熏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想来还有两个小时张姨才会回来。 想到护工张姨还有一个随时会离开人世的女儿,没准那时摆弄的手机的张姨是在翻看自己和女儿的照片,想到着苏熏晴蓦地感觉,自己不久前对护工张姨的怀疑显得有些不堪。 大概是噩梦做的多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吧。 苏熏晴直起身,环顾四周,那个碍眼的招她烦的护工被她辞退了,如今难道连张姨也要怀疑吗? 或许她真应该去精神科挂个号,好好检查一通了,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难道我注定要去精神科逛一圈?” 曾经何时她为了不用被送进精神病院,默默计划着逃跑计划,背着所有人在房间里偷偷练习走步,现在回想起还真是可笑。 或许她命里注定与精神病院有缘。 “终究还是要去一趟啊!”苏熏晴倚靠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脸。 一朵白云飘过,被云遮盖的太阳重新普照大地,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睫毛微微颤抖随后抵不过刺眼的阳光索性闭上了眼。 “这温暖的感觉真好。” 苏熏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睡着了。 身下传来的剧痛迫使她再次醒来,浓烈的酒气钻进她的鼻息让她不禁皱眉。 眼睛被套上了眼罩裹得并不算严实,透过鼻尖的空隙,让她能看见身上男人健硕而紧实的胸肌。 其实不必看人脸,光凭那熟悉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清冽薄荷香的独特气息,已经让苏熏晴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 是他,一定是他! 可她不是已经和尚梓锦订婚了吗? 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不,不会是他,和他结婚那么久他从来没碰过她,如今离婚了他马上要娶尚梓锦了,又怎么会和她做这种事。 苏熏晴忽的拼命挣扎,“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她大声的喊叫,这里是医院只要她声音足够大,一定能引来人将这个淫贼擒住。 苏熏晴的指甲有些长,挣扎中划伤了男人的手臂,男人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男人的力气终究比女人大的多,他单手钳住苏熏晴胡乱扑腾的双臂,捡起挂在床边的腰带,迅速而准确的将苏熏晴的双手捆绑。 仍苏熏晴何如用力,就是无法挣脱。 “你放开我,你这是强奸!如果你现在停手,我可以放过你并且不报警,我发誓。” 苏熏晴仍旧不放弃,她一边劝解着莫名出现的淫贼,一边尽了自己最大的音声喊叫着。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冷哼了一声。 那富有磁性迷惑人心,悦耳又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不是齐宇轩还能有谁。 “这里是医院,难道你是这里的医生?” 尽管在苏熏晴心中早已认定了来的人是谁,可她还是想让他亲口承认。 “看来,你在医院的日子过的挺快活啊!” 终于从男人嘴里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言语中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齐宇轩,你是齐宇轩,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和尚梓锦要结婚了吗?” 苏熏晴的嘴动了动,看着那张樱桃小口张张合合,让齐宇轩身体像是有一股莫名的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齐宇轩粗暴的扯下苏熏晴的眼罩,对上苏熏晴那双撤亮充满期待的眸,他胸膛有股莫名的火在翻腾且越演越烈。 “离婚时,当着我的面倒做出妥协退让的模样,亏我当时瞎了眼信了你。”齐宇轩手不安分地在苏熏晴腰间游走,“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早想好了对策,拿我当猴子耍?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 “齐宇轩,我没有,你误会我了。”解释的话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苏熏晴再想辩解的话被硬生生咽进了腹中,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熏晴大病初愈的身体,那里经得住齐宇轩,如同恨不得将其身体拆散重组般残暴的对待。 “能……不能求你……温柔点。”说完这句话的苏熏晴原本白皙紧致的脸庞,快速被如同猪肝色的红替代,连带着脖颈处也不例外。 “你还真是贱。” 苏熏晴闭上了嘴,眼眶一滴晶莹的泪流出。 回想起齐宇轩对自己一次次的误解,一次次的伤害,每次极力争辩的自己如同挑梁小丑般,被他一句话激的溃不成军。她的自尊在他面前显得那般廉价,也怪她自己任由他一次次狠狠践踏。 想到着她身体僵了僵,徒留下齐宇轩一个人自娱自乐。 什么疼与不疼都与她无关了。 恍惚中困意袭来,再次清醒齐宇轩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 苏熏晴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还能说什么呢?不要在自取其辱了。 护工张姨再次回来,看到狼藉的床榻,散落在地上属于苏熏晴的衣物,什么话也没问。 苏熏晴正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护工张姨默默捡起地上的衣物,整叠好放在床边。 “小晴,要不要阿姨带你出去逛逛?” 屋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是她曾迷恋的味道,可现在闻起来却让她莫名心烦。 如果不能彻底将他留在她心里的印记删除,她怕是一辈子只是任人欺凌。 那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不要再过那样没自尊的生活,今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张姨,将窗户打开通通风。” 护工张姨打开了窗,清凉的夜风吹进了屋里,苏熏晴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很快房间内属于那个人的气味被吹散,仿佛一切从没发生过一般。 吃饭间隙护工张姨一直低垂着头,像是刻意回避与苏熏晴对视。 一顿饭吃下来,饭桌前的二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张姨,我可能要出院了,你尽快寻找新的雇主吧。” 护工张姨收拾餐桌的手顿了顿,眼神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担忧“小晴,医生说你的身体还需要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万一落下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谢谢,张姨你的关心,反正我早晚是要出院的,倒是你还是提前找好下一个雇主吧,毕竟你女儿治病的钱不能耽误。”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呢!苏熏晴不由得话多了起来,“方便的话,找个时间带我去见见你女儿吧。” 护工张姨手蓦地松了松,攥在手中的餐盒掉落到了地上,她急忙俯下身收拾干净。 嘴里还念叨着,“唉,人老了,手都不灵活了。” 第十章 坦白(一) 病房门传来敲门声,穿着浅粉色连衣裙踩着一双运动鞋,脸上略带婴儿肥的少女,走进了病房。 自苏熏晴住院以来,除了齐宇轩来过那么几次外,并没有什么人来探望过苏熏晴。 突然出现的少女,尽管两手空空,脸上带着的情绪看起来似乎也并不那么友善。 但护工张姨却还是替苏熏晴高兴,总算有人来看望形单影只又可怜兮兮的小晴了,不知道小晴看到这个人会不会欢呼雀跃,两个人是否会抱在一起然后又哭有笑。 在医院待得时间久了,总会不经意看到这样的场面,许久不见的挚友悠然降临,进而上演一场带着嗔怪又带着感激的重逢戏码。 “姑娘你是小晴的朋友吧,你先坐会儿,小晴去楼下接受康复训练去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说着护工张姨连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出一次性纸杯,正打算往里倒水。 “不,我是来找你的。” 少女的脸上挂着坚定的神情,泰然自若带着源自于上位者的傲气。 “找我?” 护工张姨疑惑的打量着这位少女。 难不成是有人将她推荐给了其他需要照顾的患者的家属。 她最近确实急需用钱,可是如果在多照顾一个人的话,就必须将本来应该用于不多的照顾苏熏晴的时间再次缩减。 若是这样是不是对待小晴太不负责任了,毕竟这几个月下来,已经在小晴那里收下了,很多本不应该手下的钱。 但若是这般硬生生的拒绝,似乎又不太好,瞧着架势这个少女定是大有来头。 “姑娘,如果你为了家人来找我当陪护的话,我想我可能帮不上忙了,不过我到是可以替你介绍几个很不错的护工。” 护工张姨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少女。 少女较好的面容上染上了浅浅的怒气,眉头蹙了蹙。 “你在这里诅咒谁呢?你家才有需要照顾的病人,我家人健健康康好的很。” “那姑娘你是?”护工张姨顿了顿,不太灵光的大脑尽可能快速运转着,可任她如何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所以然,影响里她并没有太多有钱人的雇主,除了…… 难道是! 不,不应该啊,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况且她不是已经受到了,所谓的惩罚了吗? 当时那群人撂下的狠话,直到现在还是让张姨不由得全身紧绷,想到这护工张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少女拿起纸杯,抿了几口水,才缓缓的说道,“你是苏熏晴的护工吧,她似乎挺信任你的。”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姨,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听说你最近急需一笔钱,好像你女儿的心脏快撑不住了吧。” 护工张姨悬着的心着了地,原来不是那些人又来找她麻烦。 可这莫名出来的少女,怎么会对她的事情这么清楚,这些事她可是并未对谁提起过。 就连对苏熏晴,她也只是略略的提了一嘴,说自己的女儿这在医院接受治疗,关于女儿具体患了什么病,是否危机她可是只字未提。 “你要知道,苏熏晴可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你跟在她身边可救不了你女儿,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女儿一步步走向死亡?” 少女的眸中闪现出一抹狡黠的光,她扫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护工张姨。若是脑子不笨的话,她已经说了这么多,对方应该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了吧。 少女闭上了嘴,慵懒的靠在摇椅上。 几分钟过去了,护工张姨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张脸写满了问号。 少女皱了皱眉,看起来这个护工真不是一般的笨,难怪和苏熏晴厮混在一起。她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明显了,若是个聪明人早就接下话茬了。 “如果你按照我要求的去做,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女儿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不会是伤害小晴的事吧。” 张姨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始终坚信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一笔能解决女儿手术费的巨款确实重要,也确实对她产生了足够的吸引力,她自然是想女儿能尽快顺顺利利的完成手术。 可若是伤害了一直对她施予宽容的雇主苏熏晴,她心里还是有愧疚的。这陷入了两难,让她的心左右摇摆不停。 “放心我不是买凶杀人,只需要让你拍拍照片,将她的近况报告给我罢了。” 听到着护工张姨紧绷的肌肉舒缓了,原来是打算雇佣她监视苏熏晴啊,这样似乎算不上伤害苏熏晴吧。张姨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开脱,原本坚定的心摇晃的厉害,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决定。 如此这般既兼顾陪护苏熏晴,又能赚上一笔巨款,简直不能再好了,可心里始终有一个坎过不去。 “我可没那个耐性等你思前想后的,我能查你,自然能有办法让你在苏熏晴面前消失,然后我可以安排一个头脑灵活的护工取替你的位置,到那时候我一样能达到我的目的,而你却什么都没有了。”少女说话的语气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压迫感,她最讨厌这种妞妞妮妮性格的人。 “我……”护工张姨心中忐忑极了,直觉告诉她,事情似乎并不会那么简单。她为人老实并不想做有违天理的事。 少女显然没了开始的耐心,她忽的从摇椅上蹭地站了起来,“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二……” “你确定不会伤害小晴吗?”张姨吞咽了一口唾沫,顿了顿“如果不会伤害到小晴我答应你提出的要求。” 少女脸上仍旧挂着不耐烦,拿出手机相互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少女还拿出手机拍了护工张姨的银行卡。 待少女推开门离去。 护工张姨的心还是很忐忑,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心中久久无法平静。的确她是需要钱,可是这样一种赚钱的方式真的对吗? 不久后手机传来叮咚声,一笔钱汇入了张姨的卡里。 很快少女发来了讯息,“这是给你的定金,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钱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少女会不定时给护工张姨发来任务,只要护工张姨完成的及时,就会很快收到一笔数额不小的汇款。 可随着到手的钱越来越多,张姨心里对于苏熏晴的愧疚之情也越发加深,这都是出卖苏熏晴讯息得到的钱啊。 她暗暗发誓,只要攒够了给女儿的医药费,便再也不和那个少女有任何联系。 就像她没有将自己家的事,更多的透漏给苏熏晴一样。对于,苏熏晴家的事张姨同样知之甚少。只是偶然一次听到苏熏晴说自己家的情况很复杂,苏熏晴没继续说她便也就没再多问。 张姨不敢细想下去,她很担心自己一时的贪心,是否会对苏熏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