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挖心之痛 黎明前的枫都,大雪飞扬,冷风呼啸,整个枫都城都被披上一层厚厚的积雪,黑夜里似乎会发着光亮一般。 偌大的匾额上写着几个大字“将军府”,门前枯干的树枝上有几只乌鸦在枝头乱叫,今日的将军府里里外外皆是红绸相衬,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虽然看似喜庆,可是气氛却异常凄凉。 暖阁之中,红纱帐里,梳妆台前,一方圆形铜镜衬映出乐正蔓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浅笑抬头。 天一亮她便要嫁给他最爱的男人为妻,他果真应了他的承诺,让她做了这北枫国的一国之母! 心下高兴之际,隐约听到门外急促的一串脚步声,她习惯性的警惕转身,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金簪,随即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是自己的父亲司徒峰带人闯了进来。 乐正蔓见是自己的父亲,便放松了警惕,一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笑自己常年的作战经验,让她现在都有些神经质了,随即缓缓起身问道:“父亲,您怎么起这么早?不多歇息一会儿?” 面前褐色常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当今北枫国的护国大将军司徒峰! 司徒峰面色严肃,随即一摆手,使来一端着茶水的丫头,接过丫头手中的茶杯,递给乐正蔓说道:“按照祖上规矩,出嫁早上的第一杯茶,必须是老夫递给你的。” 这么多年她只知道司徒峰对她冷淡,自己连姓氏也是跟着阿娘姓,便很少去得罪他,如今他既为她着想,便想也没想,接过茶水,缓缓喝下。 那茶水入口,滑向咽喉,紧接着如同一团火一般在自己心口烧起来,乐正蔓这才察觉不对,难受之际,手中的茶杯落地,茶杯摔碎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这……茶……”乐正蔓一脸的惊慌,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司徒峰突然大笑起来,轻撇地上破碎的茶杯,“这杯茶是特地为你出嫁准备的!怎么样?可合口?” “父……你……下毒……害我!” 不知是何毒,如今乐正蔓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向地上倒去,眼神里满是不解跟惊慌,她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会亲手向她递来毒茶! 司徒峰不理会,瞧了乐正蔓一眼,只见她鼻孔已经挂了两行黑血,眼神却有些凶光的看着自己。 “若是不下毒,以你的武功这枫都城谁能抓住你,二十一年前老夫仁慈留你一命,如今老夫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司徒峰布满褶子的脸上露出凶狠之色,一双眸子像是利剑一般盯着乐正蔓。 “我……这……究竟是……是因为……什么……”此刻的乐正蔓心中只有不解跟疑惑。 “你也不必恨我,这皇后之位,本不该你坐,只有除了你,你三妹才可无后顾之忧!” “我……终究……终究也是你……亲生女儿……你……你为何……这般狠心毒害我!” 乐正蔓一听是为了三妹司徒静坐上皇后的位置,司徒峰不惜毒害她,一时胸口如同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一口血喷了出去。 “既然你已是要死之人,我不妨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司徒峰语气轻松,转身在桌案旁坐下,“你只需记得,你并不是我司徒峰之女,而是前任大军师之女,本该二十一年前就随大军师一家去死的,是你母亲于心不忍杀掉你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将你救下,说是她在彬州战场所生,所以才有了你的今日,我本已经决心放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同你三妹抢这皇后之位,不该让我觉得你是个祸害!” 大军师! 祸害! 原来这就是司徒峰这么多年来对她冷眼相待的原因,她是听过大军师在出征之时串通外贼,被半路截杀,而大军师一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也被屠杀,军师府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竟不知那才是她应该真心相待的家人! 原来她竟然认贼作父二十一年! 乐正蔓觉得眼眶朦胧,微微闭眼,眼泪掉了下来,睁眼时,却看到手背上的眼泪竟是鲜血! 房门外再次进来两人,她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努力支撑起身子,呼唤那个她用心辅助了五年的男子,强撑着身体爬向他:“枫……言……救我……” 那男子一身深蓝色龙袍,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看到乐正蔓如此模样,眼神里竟有些厌恶,一脚踹开了脸色苍白如雪挂着两行血泪的乐正蔓。 倒地的乐正蔓又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近乎绝望的眼神痴痴的看着眼前她用性命保护了五年的人,如今竟然一脚将她踹开! “如今你还想着陛下救你,你也不想想,没有陛下的旨意,父亲敢对你如此嘛!” 说话的是她的三妹司徒静,如她一般凤冠霞帔,唇红齿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乐正蔓心中咯噔一下,心凉了一大截,却还不死心的看着他问道:“枫言……她……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用五年时间助他,不惜为了他杀掉所有挡他道的人,亲自上战场,双手沾满鲜血,却换来他如此狠心对待。 “寡人是不会娶一个低贱的罪臣之女为皇后的!当初接近你,也是因你这个大军师之女的谋士能力,从不曾对你真心!” 莫枫言的居高临下,狠心相待,让她身子再次瘫软,眼睛里血流不止,“枉我……真心相待……竟……换来……如此下场……” “真心相待!如何真心了?你不过就是为了皇后之位罢了。”莫枫言有些嘲讽的问道。 如何真心?这么多年她做的一切难道不是真心相待嘛!她所付出的一切难道都是欠他的嘛! 司徒静扑到莫枫言怀里,调情般的说道:“陛下不如挖了她的心来看看,究竟真不真呢!” “好啊,那就挖出来瞧瞧。” 说罢,真的有人拿了那短刀来,乐正蔓看着眼前大笑不止的三人,心已死,泪已尽,缓缓闭上双目。 刀子插进她胸膛的那一刻,她听到司徒静得意的说道:“二姐,你就放心去吧,这皇后之位,妹妹会替你坐好的!” 胸口的疼痛,让她差点咬断舌头,剩着最后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睛,怒视三人,虽不能言语,可是眼睛里不停流出的血,足以证明,她此时此刻的愤恨! 临死之际,她暗暗发誓,若有来世!定要他们偿还灭门之痛!偿还挖心之疼! 第二章 重生归来 嘴里感觉咸咸的,身上也是疼痛非常,还有耳边吵闹的声音,马匹嘶吼的声音,她不是被司徒峰父女折磨致死了吗?为何还会有这些感觉? 乐正蔓缓缓睁开眼睛来,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一身绿色骑装的女子,那一张脸虽然模糊,可是她的笑声却让她死死记在脑子里,不是她的三妹司徒静,又是谁! “哎,乐正蔓起来啊!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果然还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武功更厉害一些啊!” “不愧是大将军最疼爱的女儿,没有辜负大将军的栽培。” “……” 武功!比赛? 乐正蔓这才四下瞧了瞧,发觉竟是城外狩猎场,而且还有老皇帝在场,围场四周站满了众王爷小姐,还有起哄的士兵,而且众人好像都变年轻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像极了五年前,她在狩猎场被打的场景,也是那时因为莫枫言的“假意”关心,从司徒静手里救下她,她才会对他倾心致死! 乐正蔓狠狠掐了自己的胸口一把,疼痛是真的,前世重重,犹如一场噩梦在她脑子里盘旋! 上天怜悯,让她重生,她绝不会再任他人摆布!誓要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到底打不打啊!” “就是啊!” “不打就赶紧认输吧!” 围场周围多的是起哄的人,司徒静也是越发嚣张跟不耐烦。 “二姐,你还是乖乖认输吧,你是打不过我的!”司徒静依旧居高临下看着乐正蔓,恍如前世逼死她时的场景。 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屑,乐正蔓想起挖心之痛,眼神猛的变冷,像是能结出冰渣子一般,撇向司徒静,忘了有伤在身,一掌拍向地面,借力起身,向司徒静扑了去。 一拳打在了司徒静胸口,随即单膝跪地,那双冰冷的眸子,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司徒静不放! 司徒静不妨,被打退好远,摔倒在地,捂着胸口,有些吃惊的看着乐正蔓。 “二姐!你敢打我!” 乐正蔓记得很清楚,前世的今天,她被司徒静显些打成残废,不是她打不过司徒静,而是碍于司徒峰的面子,处处让着她罢了! “为何不敢!” 乐正蔓轻挑眉头,邪魅一笑,迅速起身,一阵春风起,吹动着她的红色骑装,如同利剑一般,快速向司徒静驶去。 两人交手,司徒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处处受她钳制,将她双手锁在身后,一把抓住司徒静一头的墨发,疼的司徒静叫出了声。 “哎,她们不是来真的吧!” “这乐正蔓何时如此厉害了?” “司徒爱卿,你这两个女儿果然都不一般啊,这静儿有你的几分凶狠,这蔓蔓更是像极了年轻时的令夫人。”老皇帝抚摸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司徒峰努力挤出笑容,点点头,“都是些花拳绣腿罢了。”随即怒视着乐正蔓,拳头紧握,乐正蔓一身武艺皆是他的夫人乐正玉唯所授,自然有几分相似。 围场上司徒静打不过乐正蔓,却恶言相对。 “乐正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快给我松手!” “回去我定要你这个贱蹄子死无葬身之地!” 司徒静挣脱一只手,快速向乐正蔓的脸抓来,乐正蔓眼急手快,一脚狠狠踹在了她的腿上,让司徒静跪倒在地,随即又抓着胳膊,让她旋转面向自己,司徒静趁机想逃跑,被乐正蔓抓住小腿,使劲拽向了自己,她快速骑在司徒静身上,嘴角轻撇,看着惊吓过度的司徒静。 “死?好啊,那我也让你尝尝死一回的滋味!” 一手禁锢司徒静的手,一手握拳,一拳一拳打在司徒静漂亮的脸蛋上,脸上却保持笑容,吓得司徒静不知如何反抗。 “畜生!快放开你妹妹!”司徒峰发觉不对劲,赶紧起身呵斥乐正蔓道。 乐正蔓闻之,手下越发使劲,打的司徒静惨叫连连,老皇帝未发话,众人也不敢上场劝阻。 “有点意思。” 声音出自不远处一抹高大的墨色身影,手持折扇,一头墨发随意披散,额前留了一缕,剑眉轻挑,好看的脸庞上留着些许胡渣,却并不影响他俊美的面容。 “这位姑娘不知是谁家的,竟然如此大胆,下手也竟这般狠毒!”随从瞧着场上的乐正蔓说道。 墨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她便是司徒府的二小姐,乐正蔓。” “乐正蔓?也就是那位将军夫人在战场生下的女儿?出生之时还曾传过此女不详,最后随了将军夫人的姓氏!”随从一时犹如恍然大悟,说了一大堆。 “正是此人。” “难怪,将军夫人当年可是威震八方的女将军,调教出如此的女儿也是应该的。” 听闻此话,墨衣男子只是轻摇手中折扇,唇角挂着笑意不语。 二人再看向围场之上,乐正蔓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司徒静却已经接近昏厥,鲜血糊了一脸。 乐正蔓今日是有意要将司徒静捶打致死,眼神冰冷可怕,嘴角的笑意却不见消失,提拳准备再次落下,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正在气头上的乐正蔓猛的回头,清冷的眸子对上身后淡然的一双眸子,那人生的俊郎,发髻被玉冠高束,身着深蓝色常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式样,再看他腰间那块龙形玉佩,乐正蔓大约记起此人是谁!皇长孙莫君临! 前世因莫枫言觉得太子是个祸害,她便使了些手段让陛下降罪于太子府,太子被贬,后来皇长孙也就跟着太子一起去了封地。 “都是自家姐妹,姑娘还是快些松手吧。” 乐正蔓不理会,欲要挣脱莫君临的手,却听到莫君临再次说道:“陛下年纪大了,姑娘要是惊吓了陛下可不好。” 莫君临只是轻轻抓着乐正蔓的手腕,碍于前世对他不住,乐正蔓这时也略有清醒,便缓缓松开了司徒静。 她被莫君临扶了起来,看了看远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司徒峰,她突然觉得这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她不仅要司徒静偿还挖心之痛,更要司徒峰付出灭她满门的代价! 第三章 重识众人 很快侍女便将已经晕厥的司徒静扶了下去,莫君临有些抱歉的松开乐正蔓,“刚才情况危及,冒犯姑娘了。” 乐正蔓知道莫君临刚才好言相劝,都是为了她好,虽然面无表情,却缓缓点了点头。 “还不快把二小姐抓过来!” 司徒峰怒火中烧,是在气乐正蔓将司徒静打成那般,很快将军府的侍从将乐正蔓禁锢,抓到了陛下面前。 司徒峰二话不说,上前来先给了乐正蔓一脚,让她跪了下来,乐正蔓回头,怒视司徒峰,“何故打我?” “你这个逆子,还好意思问!先不说你将你三妹妹打成重伤,在陛下面前竟敢行凶,你说该不该打!” 说罢司徒峰欲要去打乐正蔓,老皇帝也觉得是家事,不便开口,却听到别人阻拦的声音。 “大将军的火气还是如此大啊!”说话声里夹杂着些许嘲讽,墨衣男子大步而来。 乐正蔓瞧了瞧如此随意邋遢之人,她确实不识,只见这人看到老皇帝后,立即收起不正经的笑容,在她旁边跪了下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老皇帝已经激动起身,眼眶里泪花盘旋,快步走了过来,亲自扶起此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人,苍老的眼神里多的是心疼。 “枫卿,我的儿啊。” 闻之不仅乐正蔓吃惊,围场不认识此人的人也是有些吃惊,因为此人正是老皇帝的第七子莫枫卿,前世他十五岁就去了彬州,再没回来,如今怎得回来了? “还请父皇见谅,儿臣多年未见父皇,甚是思念父皇,便直接到了狩猎场来见。” “无妨无妨,本是寡人年迈,思虑过多,前些日子又看到你送来的东西,一晃已经十年之久,这几年你受苦了。” 老皇帝对莫枫卿多的是愧疚,拉着莫枫卿直接到了主位坐着,一时众人都忘了乐正蔓之事,关心起莫枫卿的突然回朝。 “七弟你终于回来了,让二哥好生挂念啊!”说话之人一身紫色常服,上面却用金线绣着蟒蛇,年纪已经四十多的样子,不是太子又能是谁。 “既然二哥挂念,为何这几年都不见二哥的书信了?”莫枫卿一双眸子轻撇,嘴角微扬,故意问之。 太子一时哑言,众人也都感觉到此时的尴尬,忽听得莫君临说道:“小侄见过七王叔,待父亲向王叔道歉,未曾给王叔来过书信,是因父亲忙着帮皇爷爷处理政务。” “是啊是啊。”太子跟着附和道。 莫枫卿闻声望去,见是莫君临,便笑道:“原来是二哥的儿子啊,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我走时你还不到十岁呢。” “是啊,七哥一去可就是十年,样貌倒是变了许多,如今怎么这般沧桑了?”如此语气对莫枫卿的只有莫枫言了! “九弟还是如此风流倜傥,到底是做七哥的老了啊。”莫枫卿随意敷衍了几句。 便同老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刚回来,您就不要让丫头们跪着呢,怪累的。” 他嘴里的丫头莫不是自己?乐正蔓猛的抬头直视莫枫卿,只见他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 老皇帝极其众人这才又将目光放在满身伤痕的乐正蔓身上。 “王爷不知,这逆子刚才不仅惊了圣驾,还伤了她三妹妹,该让她多跪一会儿的。”司徒峰哪里肯饶了乐正蔓。 “惊不惊圣驾的不是将军说了算的,我倒是瞧着父皇并没有受到惊吓。” 老皇帝这会儿只顾见到莫枫卿的高兴劲,哪里还顾得了乐正蔓的事,便说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司徒爱卿你自行解决吧。” 莫枫卿安抚完老皇帝起身,走到乐正蔓身边,不理会司徒峰的话,向乐正蔓伸手道:“起来。” 话语虽轻,却足够众人都听得到,乐正蔓迟疑之际,莫枫卿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了起来。 随即转身对老皇帝说道:“父皇说的对,不过是姐妹之间玩闹,一时红了眼也是常有的,如今这丫头也是满身伤痕,何不让她先去处理伤口。” “是啊,蔓蔓向来温顺,今日多半是被打急了,所以才出手伤人的,还请父皇饶了蔓蔓这次吧。” 莫枫言也跟着来关心乐正蔓,却不知乐正蔓早已不是当年的她,对他的怜悯之心,只当做是疯狗乱叫! “不可……” “行了,快让这丫头下去休息吧。” 司徒峰话未说完,老皇帝出言阻止,一摆手上来几个侍女,将乐正蔓扶了下去。 临走之时不忘又撇了一眼莫枫卿,他笑的云淡风轻,轻摇手中的折扇。 一路回到自己帐篷里,侍女快速褪下乐正蔓身上破烂的骑装,帮她清洗着伤口。 “小姐!小姐!” 如此大呼小叫的声音,也只有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阿巫了,很快阿巫已经冲到了她面前,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后背哭的越发厉害了。 阿巫自小便跟着她,前世她死去够,陷害阿巫也没落得个好下场吧。 “如今二妹妹受了伤,你再别哭了,省的她心烦。” 轻柔的语气,一阵梅花的香气飘来,紧接着司徒楠一身粉色罗裙走了进来,她是乐正玉唯亲生,是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有着大家小姐的稳重端庄。 司徒楠走致床榻边,本想走近细问,却见乐正蔓眼神冰冷可怕,面无表情,让她不敢靠近,她的二妹妹以前眼神里没有这些的,有的只是温柔,如今这是怎么了? “你受苦了。”司徒楠缓缓坐下,看着乐正蔓身上一道道的伤痕,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聚满泪水,轻轻用帕子擦了擦。 她虽是将军府大小姐,却因生母乐正玉唯与司徒峰不和而不受待见,三年前乐正玉唯去世之后,司徒峰更是对她跟乐正蔓冷脸相待,一直被宋氏跟司徒静欺压。 乐正蔓因有乐正玉唯亲传的武功,在军营还有一官半职,而她自小不喜舞刀弄枪,在众人眼里是无用之人,所以她在那个家已经越来越没有位置了。 第四章 活该被打 “这些苦,有朝一日,定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司徒楠看着乐正蔓认真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一时竟对这个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陌生起来。 阿巫渐渐止住了哭声,轻声抽泣着,端来伤药,准备给乐正蔓上药,却被司徒楠接过,亲自替乐正蔓上药。 “让阿巫来吧。”乐正蔓忍着痛说道。 “就让我来吧,刚才阿巫找我帮忙,你也知道那样的场合我根本帮不上忙,看着你受苦,我也于心不忍,奈何无能为力。” 宋氏同司徒静向来见不得她们姐妹二人,司徒楠又生性柔弱,又生的漂亮,更是不受她们待见,故而处处刁难,司徒楠只好忍气吞声,如今连帮乐正蔓说句话也帮不上。 “没事。”乐正蔓淡然道。 在司徒楠的心里,觉得乐正蔓还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却不知现在的乐正蔓拿整个将军府当敌人对待的。 司徒楠轻轻在乐正蔓后背的伤口上涂着药,一边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如何脱身的?” 她刚才去看过司徒静了,伤的比乐正蔓还重,以司徒峰的为人,定不会放过乐正蔓的。 “不知从哪儿出来的七王爷,是他帮我说话,才得以脱身。” 只是这一句,司徒楠慌神,手下有些使劲,疼的乐正蔓皱紧了眉头,阿巫察觉,赶忙唤道:“大小姐,你弄疼小姐了。” “哦,二妹不好意思,姐姐手重了。” “无妨。”乐正蔓压低声音,忍着疼痛道。 司徒楠脸上浮现出笑意,喃喃自语道:“他回来了。” “你认得此人?”乐正蔓隐约听到,追问道。 司徒楠知道乐正蔓说的是莫枫卿,一时漂亮的脸颊染上红晕,多了些许女子的娇羞。 “你……忘了吗?” 乐正蔓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幸亏阿巫记得,忙说道:“小姐你忘了,这七殿下跟大小姐可是有婚约的。” 乐正蔓顿时恍然大悟,当年莫枫卿的母妃临死之时,特地订了这门亲事,当时琉贵妃是想着定她的,可是司徒峰以她身子虚弱,又随母姓拒绝,司徒静又是庶出,故而定下了司徒楠。 “原来长姐是为了你那未来夫君弄疼我的。”乐正蔓还有心情调侃司徒楠。 “二妹,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 司徒楠脸上的红晕又添了不少,心下正高兴,这几年她一直受宋氏跟司徒静的排挤,总是想着离开,如今莫枫卿回来了,莫不是来兑现这门亲事,来娶她的? “说来这位王爷也是命苦,没了母妃,在彬州都十年了,才得以回来。”阿巫唉声叹气的感叹道。 不免将乐正蔓的思绪拉远了,当年琉贵妃刚死不久,太子一伙人便针对莫枫卿,也不知是谁一纸诉状参到了老皇帝哪里,说莫枫卿不详,必须离开枫都,不然会危及老皇帝极其整个北枫国,老皇帝虽疼爱这个儿子,却也不得不顾全大局,将莫枫卿送往彬州。 彬州乃北枫边境,名为莫枫卿亲自镇守,实则是处处受太子眼线的限制,将莫枫卿软禁于此。 乐正蔓慌神之际,帐篷外传来侍女通报的声音,“九王爷到!” 莫枫言! 司徒楠赶紧替乐正蔓披上衣服,莫枫言进来后,一脸的关切之意,忙上前询问道:“蔓蔓伤的可严重?可上过药了?” 原本是问乐正蔓的话,见乐正蔓冷着一张脸,对莫枫言爱答不理,司徒楠赶紧缓解气氛。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上过药了。” “哦,那便好,本王这里有几瓶上好的伤药,你待会替蔓蔓涂上,日后不会留疤的。” 不会留疤! 闻之,乐正蔓差点不争气的流出眼泪来,前世她三番五次替他杀人,被打的满身伤痕,到最后都只会换来莫枫言的一句,涂上药膏,日后不会留疤。 “九王爷的药还请拿回去吧,我受用不起!”乐正蔓头也不回的说道。 莫枫言是个爱面子的,见乐正蔓如此不知好歹,便也怒了,“本王好心关心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 怕事情再闹大,司徒楠赶紧劝解道:“九王爷还是先回去吧,蔓蔓今日受了委屈,有些冲撞王爷,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活该她被打!” 莫枫言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心里早就记下这笔账,怒视乐正蔓一眼,甩袖离去! 而乐正蔓强忍着泪水不落下,一双眸子像是集满了怒火,努力克制自己不痛声大哭! “蔓蔓你……”变了两个字,司徒楠终究是没说出口,乐正蔓却也猜到了。 “长姐先回去休息吧。” 司徒楠走后,乐正蔓也在阿巫的服侍下微微眯了一会儿,所幸今日只是受了些许鞭伤,没有伤到要害,倒是司徒静,怕是得养好十多天了! 果然另一边帐篷里,司徒峰正一脸焦急,询问太医司徒静的情况,“太医,我这女儿伤势如何?” 太医整理好药物,将药单递给下人,“将军不必担心,不过是些皮外伤,修养几日就好了。” “皮外伤?那为何都这会儿还不醒来?”司徒峰瞧了瞧床榻上的司徒静,双目禁闭,脸上淤青。 “三小姐是因受了些惊吓,再加上二小姐下手太重,所以晕倒了,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一个时辰内自会醒来的。” 提起乐正蔓,司徒峰已经狠的咬牙切齿,“那就请太医替小女先抓药吧。” 送走太医,司徒静的丫头阿涞故作抽泣上前说道:“将军,如今我们小姐伤的如此严重,回去可如何向二夫人交代啊?” 自司徒峰娶了宋氏之后,对她是言听计从,司徒静出生后,更是疼爱非常,如今司徒静被乐正蔓打了,回去后,免不了听宋氏唠叨。 “行了,明日一早,你便带着三小姐先行回枫都养伤,告诉夫人,一切事情,等我回来之后,自会处理!” 回去后,他自会教训乐正蔓,在这里碍于老皇帝跟众王爷,他更不好说什么。 第五章 初露锋芒 夜幕悄悄来临,偌大的狩猎场上篝火点起,白天所打的猎物,夜晚便成了他们的美食,今日恰巧莫枫卿回来,老皇帝一高兴,便摆了几桌宴席。 乐正蔓因为有伤在身,便没有去,独自一人出了帐篷坐在草坪上,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 对付司徒峰这条路看不到尽头,如今司徒峰是手握枫都兵权的大将军,朝中官员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要想推倒整个司徒府实属不易,需得从长计议,不可冲动,今日若不是莫枫卿,怕是她已经被司徒峰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哟,这不是乐正蔓嘛!” 闻之,乐正蔓回头,不知是谁家的两个公子,前世她人微言轻,好说话,这些个公子便觉得她好欺负,同司徒静没少找她的茬。 “是啊,今日挺威风的嘛,怎么坐在这儿了?” “可能是大将军嫌她丢人,没让她去给七王爷接风洗尘吧。” “哈哈哈…” “没想到你平日看着温婉贤淑,却不想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下如此毒手,真是蛇蝎心肠。” 说她蛇蝎心肠,乐正蔓只是撇嘴一笑,“你们说完了吗?可以滚了吗?” “你……” “哎,好了,这种人良心被狗吃了,真不知道司徒将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良心被狗吃了! 本不想跟他们纠缠,奈何这两人不吃点苦头不肯罢休,乐正蔓只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微微抬头,一双眸子清冷,玩味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嘴角微扬道:“我没有心的。” 语气不快不慢,眼神冷厉可怕,看的两人后背发凉,不觉往后退了几步,乐正蔓紧接着缓缓上前了几步。 在他们二人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快速冲二人胸口踹了两脚,二人纷纷倒地。 “如何?你们的心会痛吗?” “你……你……” “你敢打我们!不想活了嘛!” 二人只觉得眼前的乐正蔓像是脱胎换骨了,根本与平日的她不一样,再看她淡然自若,微扬的唇角,就连眼睛里都带着嘲讽笑意,红色斗篷的衬托下,像极了地狱来的使者! “你们在这儿干嘛!” 略带质问的声音,乐正蔓先看到来人,是白天劝过她的皇长孙,眼神稍见和缓,取下来斗篷的帽子。 那二人见是皇长孙,不敢多言,便也灰溜溜的逃跑了。 不知莫君临来意,乐正蔓也未想着行礼,便问道:“怎么?皇长孙也是来取笑我的?” 莫君临俊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向乐正蔓走近了几步,“姑娘何出此言,我是来送药的。” 莫君临摊开手,手中果然握着一瓶药,随即示意乐正蔓接过,乐正蔓眼神依旧清冷,迅速接过药,“多谢。” “哎呀呀,你们二人躲在这儿干嘛呢,是不想替我接风洗尘嘛!” 今日这块草地可真热闹,皇长孙七王爷来齐了,乐正蔓也趁着机会福身道:“今日多谢王爷相救。” “本王不过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小丫头受欺负,随口说了一句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如今乐正蔓重回十六岁,在莫枫卿这个二十五多岁“高龄”的王爷眼里,可不就是个丫头片子。 “王叔怎么也出来了?” “哈哈。”莫枫卿听闻莫君临的话,先笑了几声,提着手里的酒瓶向前方走了几步,随即仰头大喝一口。 “这些宴会,我都待烦了,没什么新意,可不就出来走走喽。”看着宴会上阿谀奉承的众人,让他恶心。 “吹吹风也好,今晚繁星点点,明日想必也是个好天气。”莫君临温文尔雅,勾着唇角,笑意像是这春日夜晚的微风。 “未必。”未必是好天气。 乐正蔓莫枫卿同时开口,随即二人相视,莫君临看着反驳他的二人,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不过很快便消失。 “姑娘为何觉得明日未必是好天气。”莫君临问乐正蔓道。 乐正蔓抬头瞧着天空,随即拿出帕子试了试风向,浅笑说道:“今夜虽然繁星点点,可是刮的是西南风,而且风中带着雾水,不出一个时辰,定会乌云密布,怕是等不到天亮,大雨便会降临。” 莫枫卿闻之未语,提起酒瓶又猛喝了一口,心里却对乐正蔓的话将信将疑,他虽说未必,却不敢保证明日一定会有暴雨,而乐正蔓却说的信誓旦旦。 “姑娘如此肯定?”莫君临疑惑问之。 “我随口一说,皇长孙随耳一听,至于真假,等天一亮自会见分晓。” “那姑娘觉得这场雨何时结束?” 还未开始便想着结束,乐正蔓收回视线,看着莫君临道:“这场雨一旦开始下,便会持续半月有余,所以两位殿下还是快些回去收拾衣物,准备同陛下回城吧。” “这……” “哎呀,君临快抚王叔回去休息,王叔头疼。”莫枫卿装模作样的揉着脑袋,不时对上乐正蔓的双眸,略带笑意,“你这丫头不简单哦。” 乐正蔓莞尔一笑,在这枫都官场周旋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莫君临同乐正蔓点头道别,赶紧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莫枫卿离开。 大雨是一定会来的,乐正蔓瞧着天空中被乌云遮过一半的月亮,嘴角微扬,大风来时,她已经到了自己的帐篷。 一进帐篷便瞧见桌上放着许多药瓶,待阿巫替她解下斗篷,这才问道:“哪里来的药?” “这些都是七殿下命人送来的,说是有从好多个地方收集的,都是上好的伤药,让小姐换着用。” 乐正蔓拿起一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这个莫枫卿送个药都这般奢侈,莫不是把所有伤药都送给她了吧! “收起来吧,先用这瓶。”乐正蔓递给阿巫的药是莫君临送给她的,至于莫枫卿送的这些,还是先放着吧,日后一一问清楚再用也不迟。 “哎呦,起风了,刚才都满天繁星,这会儿倒被乌云遮住了一大半。”不知是哪个侍女,端着洗脸水,抱怨着天气阴晴不定。 第六章 何错之有 窗外微风已起,乐正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阿巫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为何要收拾东西?是不是老爷让我们先回府了?”阿巫是有些担心司徒峰不会放过乐正蔓。 “不是我们,是所有人,不出三日,陛下便会让我们回城了。”乐正蔓淡然道。 既然如此,阿巫也不多问,便差遣两个侍女到了寝室收拾衣物。 半个时辰后,果然狂风大作,寅时时分,倾盆大雨如乐正蔓所料,如期而至,狩猎场上大部分士兵已经清醒。 乐正蔓睡得踏实,可有两人却并未睡着,莫君临坐在帐中,脸色凝重想着夜晚乐正蔓所说的话,若说乐正蔓是歪打正着,那也只是下一场暴雨,她却说这雨要持续半月有余,看这场雨的来势,多半被她说中了。 另一边莫枫卿摇着手中的扇子,对雨饮酒,撇嘴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王爷,寅时了,该歇着了。”随从好心提醒莫枫卿道。 莫枫卿啪的合起手中折扇,大笑转身道:“好雨知时节啊!” 秦硕去关窗户,顺便瞧了瞧外面的倾盆大雨,一时摸不着头脑,这雨哪里就知时节了,明明是扫了老皇帝打猎的兴致! 春季的第一场暴雨在乐正蔓的预料之中而致,连续两日的大雨,将老皇帝狩猎的兴致冲刷的一干二净。 第三日清晨,雨势渐小,老皇帝便要冒雨回宫,幸好狩猎场距离枫都城距离不远,众人也都冒雨前行,不过三个时辰,便都安然回到枫都。 司徒峰负责护送老皇帝进了皇宫,乐正蔓则跟司徒楠先行回了将军府。 只是刚到府门口,便瞧见下人们紧张的样子,再看花亭里虎视眈眈的宋氏跟略微虚弱的司徒静,乐正蔓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这母女二人的手心了。 司徒楠也有所察觉,小心翼翼拉扯了一下乐正蔓的衣袖,乐正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径直走向花亭,未进花亭便被宋氏呵斥道:“站住!” 姐妹二人同时驻足,司徒楠吓得心口突突直跳,故作镇定抬头问道:“姨娘可是有事?” “哟!大小姐,我有没有事,难道您还不清楚嘛!您这位好妹妹她不清楚嘛!” 乐正蔓自知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碍于司徒楠还在这里,她不便反抗,便不语。 宋氏语气火药味十足,花亭里的司徒静一身紫色罗裙,发髻用金簪挽起,额前的整齐刘海跟她略微的婴儿肥,让她越发显得稚嫩可爱,只是脸上被乐正蔓打的伤势还留了一大块淤青,那双眼睛恶狠狠的撇了一眼花亭外,大雨里的乐正蔓跟司徒楠。 “怎么二姐今日是变哑巴了吗?”司徒静未起身,语气里带着挑衅问乐正蔓。 “三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二妹妹不过是一路舟车劳顿累了,还是先让她回清竹居换身衣服休息休息吧。” “长姐你好生偏心啊,我被二姐打成这样,你回来不闻不问,竟说先让她回去休息!” 司徒楠哪里是司徒静的对手,被司徒静三两句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急切的看着乐正蔓。 “这……” “长姐,我们先走吧。”待她们说完,乐正蔓扶着司徒楠便想离开。 可是宋氏哪里肯让她们离开,一拍桌案,愤然起身道:“乐正蔓!你不要给我装傻充愣!快向你三妹妹道歉,兴许我跟老爷还会饶过你这一次!” “我何错之有!” 乐正蔓抬头,发梢已被雨水打湿,冰冷可怕的眼神,宋氏也是第一次看到,微微皱了皱眉头。 “到如今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吗!”好巧不巧,司徒峰回府,这一句分明是有意偏袒宋氏跟司徒静。 看到司徒峰回府,宋氏跟司徒楠一时觉得有人撑腰,越发嚣张,司徒楠立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父亲,你可回来了。” 司徒峰向来疼爱这个小女儿,赶紧询问道:“身体养的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父亲你看啊,这让我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司徒静扬起小脸,让司徒峰看清她脸上的淤青。 “您还说呢老爷,好不容易才养了点精神,刚才又被这两个死丫头气的不轻!”宋氏怜爱的拉着司徒静的手抱怨道。 司徒峰猛的转身,略带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神像是要杀死乐正蔓一般,怒视着她。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又是这句,乐正蔓不理会,司徒楠却急了,忙跪下替乐正蔓求情,“父亲,今日雨势太大,二妹已经湿了衣物,先让她换下,您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闭嘴!”司徒峰同样呵斥司徒楠,随即怒声道:“来人啊!让这个逆子给我跪下!” 很快将军府府兵迅速出现,冒雨而来,一把推开了撑伞的阿巫跟阿涞,抓住乐正蔓的肩膀就要她跪下,乐正蔓努力挣扎,却被他们狠狠踹了两脚,迫使她跪下。 大雨很快打湿了乐正蔓跟司徒楠的全身,雨水顺着她淡然的脸颊迅速滑下,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多了几分寒意。 “我何错之有!”依旧那句话,质问司徒峰。 “何错之有!殴打妹妹不是错!顶撞父亲不是错!” “司徒静打我时你可看见了!我受的伤你可看见了!我顶撞你,你可知道缘由了!” 句句不认输,话语里不再喊他一身父亲,他们的父女情早在前世,递给她毒药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大胆逆子,还敢狡辩,来人啊,请家法!”司徒峰挤压了几日的怒火,今日终是要爆发了。 司徒楠闻之要请家法,跪在地上向台阶之前爬了爬,雨水跟眼泪混合在了一起,不停的摇头恳求道:“父亲!父亲!二妹伤势未愈,不可再用家法啊!她会扛不住的!” “长姐你起来!”乐正蔓有些生气司徒楠的懦弱,可也知道司徒楠这样都是为自己好。 可是司徒峰哪里会听司徒楠的劝解,握着鞭子冒雨而来,“你这个逆子!老夫今日便要让你知道嘴硬的下场!” 啪!啪!啪! 第七章 本王为她而来 鞭子借着雨水,在乐正蔓身上抽出清脆的响声,她强忍着疼痛,只是微皱眉头,却再也不会低头向他们祈求饶命。 “还不认错!还不认错!” 司徒峰红着眼睛,手中加重力道,又抽了几鞭,乐正蔓鹅黄色的罗裙早已经被打的破烂不堪,鲜血渗透了衣物,慢慢渲染开来。 司徒楠痛哭之际,依旧不忘求情,额头已经磕出了大包,眼见司徒峰手里的长鞭又要落下,司徒楠奋不顾身向乐正蔓冲了去。 一把将乐正蔓护在怀里,却让鞭子抽打在了自己身上,她终究不及乐正蔓的忍耐力,只是一鞭,便疼的显些晕倒。 “长姐……松手,松手!”乐正蔓急了,司徒楠哪里抵得过司徒峰手里长鞭的威力。 司徒峰根本不理会司徒楠的举动,嘴里依旧谩骂着,“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你护着她!” 啪!啪!啪! 又是三鞭下去,司徒楠重重落地,晕倒在雨水中,阿涞大哭跑向司徒楠,“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看到司徒楠被打成这样,乐正蔓终于忍不住,要起身反抗,却被司徒峰一鞭抽在肩膀,迫使她再次重重跪倒在地,顿时鹅黄色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很快鲜血渗透衣服。 “逆子!还敢反抗!”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着保护别人。” 宋氏轻挑眉头,不屑的撇了花亭外大雨之中的乐正蔓,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晕倒的司徒楠带走。 “二姐,我劝你还是赶紧认错吧,兴许父亲还会绕过你呢。”司徒静起身,“好意”提醒道。 “有本事打死我啊!”乐正蔓嘴硬,即使司徒峰再恨她,终究是不敢打死她的。 怒火中烧的司徒峰提起长鞭狠狠甩下,乐正蔓终于是支撑不住,闭眼落地,雨水夹杂着鲜血,一时间花亭外红了一大片。 下人们窃窃私语,乐正蔓太倔强,要是早点低头,也不会有这种事,阿巫已经哭的近乎绝望。 使劲磕头道:“大将军!您就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饶了我们小姐这一回吧!” 大夫人! 司徒峰高举的鞭子停在了半空中,看着倒地晕倒的乐正蔓,恍惚想起了乐正玉唯,虽然乐正蔓不是他们亲生,却因为是乐正玉唯抚养长大,脾性倒也与乐正玉唯有几分相似。 长鞭落地,溅起了许多水花,司徒峰转身回了花亭,“将二小姐拖回清竹居,没我的命令不得出清竹居半步!” 大雨里乐正蔓一路被仆人拖着进了清竹居,仆人推开门后,也是嫌弃的将乐正蔓狠狠摔在了地上,冷哼了一声,便要离开。 阿巫看到如此情景,难免生气,挂着两行眼泪的小脸委屈的说道:“你们这些人!还不快把小姐扶到床榻上去!” “她是你的小姐,可不是我们的小姐!”仆人嫌弃的撇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乐正蔓。 “你们……” 阿巫欲要上前理论,却被仆人一把推开,摔倒在地,随即他们大摇大摆的出了清竹居,只留阿巫在原地痛哭,一个人将伤痕累累的乐正蔓扶进了内室。 大雨持续到深夜,依旧意犹未尽,城北的一所精致庭院,大门大开,灯火通明,宫人进进出出不下五十余人。 老皇帝身边负责伺候的杜公公喜笑颜开的进了别院,看到花亭里站着的莫枫卿时,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 边走边笑着说道:“哎呦,七王爷,这段日子委屈您了,您就先住在这院落里,待过几日这天停了,陛下便会选一处风水宝地为王爷重新盖府邸。” 莫枫卿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虽然邋遢,但不失俊美的脸上,一直带着爽朗的笑容回头道:“有劳杜公公操心了,你且回去告诉父皇,本王住在这儿挺好的,就不必重新修建了。” “这怎么好呢,这地方怕是会委屈了王爷。” “本王倒觉得这儿挺好的,林荫小道,鸟语花香,是本王心中的宝地!” 见莫枫卿如此肯定,杜公公便不再说什么,命人备好了所需的生活用品,“那老奴这就回宫复命了,王爷要是觉得哪里缺东西了,便差人告知老奴,老奴定会为王爷布置周全。” “多谢公公,秦硕送杜公公出去。” 秦硕亲自带领杜公公出了院门,看着杜公公上了马车,才转身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莫枫卿,环顾四周伺候的下人,小声说道:“耳目众多,王爷小心。” “本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尽早处理了!”迅速转身,啪的合上折扇,一双眸子,刹时冷厉。 花亭内伺候的下人被秦硕纷纷遣散,莫枫卿望着意犹未尽的大雨,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大开的府门。 府门对面是另一座府邸,比他现在所住的府邸足足大了两倍,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得到“将军府”三个字,此时的将军府大门紧闭,亮着两个大灯笼。 “王爷,打听过了,乐正蔓回去后被司徒峰毒打昏迷,目前禁足在她的清竹居。” 莫枫卿撇嘴,略带笑意,“早就听闻司徒将军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本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偏心,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去打嫡出的女儿!” “如此看来,倒是替我们证实了乐正蔓并非司徒峰亲生女儿的事实,若真是他与乐正玉唯的亲生女儿,想必他不会下如此狠手!” 秦硕话毕,莫枫卿一双剑眉轻挑,轻摇手中折扇道:“军师遗孤,天生凤相,还得本王亲自证实。” “多派几个人调查一番就是,王爷不必亲自去调查,我们现在不比在彬州,枫都势力单薄,难免王爷会遇到危险。” “本王为她而来,她是或不是,都得本王亲眼见过才可安心!” 他被遣送致彬州十年,若说不恨,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如今返回枫都,若是没有准备,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后,还有那些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他命的贼人! 秦硕自知莫枫卿做了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便不再说话,准备退下。 第八章 不必替我操心 莫枫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起乐正蔓在将军府的遭遇,多半是连瓶药都弄不到。 合上扇子起身说道:“送些伤药给乐正蔓吧。” “这次送几瓶?”秦硕多嘴,又问了一句。 莫枫卿还真认真的想了想,随即说道:“先送上十来瓶止血化瘀的,待过几日能起床了,再送几瓶不留疤痕的。” “是……”秦硕回答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本王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莫枫卿勾起唇角笑笑,“你还是走屋顶吧。” “那乐正小姐不是就不知道是王爷送她的药了吗?”秦硕倒还担心起莫枫卿的好意,不被乐正蔓知道。 “她一定会知道的,这枫都城送伤药的,怕是没有比本王更大方的了。”莫枫卿说的一脸自豪。 秦硕微微皱皱眉头抱怨道:“蓝玉国主送的药都快被您挥霍完了。” “是嘛!那本王以后注意。”随即转身欲要回房,又抬头望了望连绵不断的大雨,“天生凤命,哈哈哈。” 清竹居内室里,一张镂空雕花的檀木床上,乐正蔓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伤口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恍惚睁开眼睛,屋里的灯还亮着,阿巫依在床榻边睡着了。 这会儿身子倒是轻巧了些,本想撑起身子去喝口水,却不想伤口一疼,体力不支,又重重倒了下去,吵醒了阿巫。 “小姐!小姐你醒了?”阿巫猛的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泪干的痕迹,却见乐正蔓醒了,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我想喝水。”乐正蔓微弱的说了一句。 “好好好,我这就去倒。” 阿巫转身,快步走向桌案,乐正蔓这才注意到桌案上那十多瓶药,以司徒静跟宋氏的为人,她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给她送药的。 “阿巫……这药哪儿来的?” 阿巫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用扇子轻轻扇着,让茶水快些变凉,又回头瞧了一眼桌案上的药。 “兴许是哪个丫头下人心疼小姐,偷偷送来的吧,我正着急没有药,没想到一出门,药就放在门口了,我也没多问,就赶紧给小姐用上了。” 阿巫心性单纯,自然不会多想,一个丫头下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伤药,又怎么会想到万一是宋氏心怀不轨,送的毒药呢。 不过眼下自己没事,身上反而轻松了许多,可见此药是没毒的,恍然想起前几日莫枫卿送的伤药,也是十几瓶一起送来的。 再看装药的瓶子精致非常,与莫枫卿送的很像,普通药店是用不起的,只是莫枫卿又如何得知自己受了伤,这药又是如何送来的呢? “小姐,喝口水。”阿巫将茶水递到乐正蔓嘴边,轻轻喂她喝下。 “行了,我觉得好多了,你快去休息吧,有事儿我再叫你,顺便将这些药藏起来,免得再生事。”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多半天都快亮了,便赶紧催促阿巫去休息。 “是,我知道了。”阿巫也知道宋氏不是什么善茬,这几日一定会特意为难她们。 今日也确实有些困了,也见乐正蔓已无大碍,便点头应了,“那小姐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临走时替乐正蔓掖了掖被子,收拾完桌案上的药瓶,吹了灯,便退下了。 第二日晌午过后,天气依旧阴沉,大雨换做细雨,继续在枫都的上空扬洒。 莫枫卿的府邸上方已经立了块匾额,上面是老皇帝亲赐的字“卿王府”,今日特来拜访的莫君临看着匾额不觉一笑,眼底轻蔑的意思稍纵即逝,任谁也没有察觉。 进了卿王府,仆人一路将莫君临带进了后院,隐约听到歌舞升平的声音,还有莫枫卿爽朗的笑声。 这王府后院又是一方偌大的厅堂,莫君临只着一件墨色单衣,邋里邋遢,发髻只是随意披散,依在软榻上,左右怀抱着美女,大厅内的舞姬用力扭动着她们纤细的腰肢。 “君临见过七王叔。”莫君临上前俯身抱拳行礼。 莫枫卿其实早就注意到他,待莫君临行完礼,他才坐起,“呦,是君临啊,快来坐着吧,站着怪累的。” “王叔一直都是如此吗?”莫君临的意思是大厅里艳丽的舞姬。 “男人嘛,身边怎么能少了美女作陪呢,君临要是喜欢,王叔送你几个怎么样?” “王叔说笑了,这些美女还是您留着吧,只是王叔如今回来了,这城里也早就有为王叔定下的亲事,若一直这样左拥右抱,怕是会令将军府不满。” 瞧着莫君临一脸多管闲事的样子,莫枫卿怎会一笑了之,“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次回枫都,有一半的原因可就是为这桩婚事而来的。” 太子一行人自然是不愿意莫枫卿娶司徒楠的,即使司徒楠不得司徒峰宠爱,毕竟也是他的女儿,以后若二人成了亲,司徒峰多少也会向着莫枫卿些。 “那王叔准备在枫都停留多久?” “怎么?君临这是急着赶王叔走了?”莫枫卿递到嘴边的酒杯,听完这句话,缓缓放了下来。 “自然不是,君临是想着彬州大小事务繁多,若没了王叔主持,怕是会生了乱子。” 莫枫卿觉得好笑,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只要太子殿下不生事,这彬州便会太平!” 他的意思很清楚,这么多年太子一直拿他当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钳制着他,这回回来,自然不会轻易回去! 气氛有些尴尬,莫君临起身,“王叔严重了,父亲自然是想王叔一直留在枫都……” “留多久要看本王的心情,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不必替我操心了。”莫枫卿打断莫君临的话。 见莫枫卿没有留他的意思,莫君临失笑,今日倒是见识了这位王叔的本事,看来他是有备而来了。 “那君临先走了,王叔好生歇着。” “替我向你父亲问好,过几日定去太子府瞧瞧。” 并非拜访,而是心血来潮去瞧瞧,可见他并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莫君临收起唇角的笑意,带了些许怒气转身离开。 雨势渐大,心情越发烦躁,莫君临出了门看到路对面的将军府,一时想起乐正蔓,顿了顿,抬脚往将军走了去。 第九章 司徒楠的心思 下人见是皇长孙来了,便匆匆来迎,“皇长孙今日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老爷今日去了司武堂校场,不在府里。” “不,我是来拜访你们二小姐的,不知她的伤可好些了?” 闻之是来找乐正蔓的,下人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昨日乐正蔓被打,他们可都看到了,偏偏宋姨娘跟司徒楠不让他们在外面宣扬,还将乐正蔓禁足在了清竹居。 “这个……” “我二姐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司徒静一身粉色绣着牡丹的罗裙,漂亮的小脸上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发挽着一个好看的发髻,眸子略带不屑的轻撇莫君临,随即微微欠身行了礼。 “对不住皇长孙殿下,我二姐昨日舟车劳顿,回来便不舒服,今日到这会儿还未起呢,怕是不能来见您了。” 昨日莫君临是见过乐正蔓的,她的伤势已经大好,怎会突然不适,再看眼前略微嚣张的司徒静,话语里分明是不想让他见乐正蔓。 “不知二小姐哪里不适,我这里刚好带了些药,可否让我拿给她?” 司徒静轻挑嘴角,不屑道:“皇长孙殿下还是先回去吧,过几日再来探望,虽然我跟二姐与其他女子不同,可这女子的闺阁您还是不便去的。” 司徒静乐正蔓一直都是司徒峰的左右手,常年在司武堂帮司徒峰练兵,可回到将军府,到底也是大家小姐,确实不便。 “既然如此,那打扰了。”说罢,莫君临转身便要出府。 却被司徒静唤住,“殿下等一下,这药还是我帮你送给二姐吧。” 莫君临自知司徒静不会这般好心,也不好不给,便将两瓶伤药递给了司徒静,随即有些失望转身离开。 看着莫君临的马车离开后,司徒静漂亮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瞧了瞧手里的药瓶,冷哼一声,将药瓶狠狠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贱蹄子的狐媚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勾引了九殿下,还想着勾引皇长孙!” “是啊,二小姐敢对小姐出手,就应该让将军将她打死的!”丫鬟阿吕恶狠狠的附和道。 司徒静挑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暂且让她多活几日,多少也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前几日九殿下莫枫言去探望乐正蔓的事,被她知道了,这莫枫言可是她司徒静看上的人,哪里容得乐正蔓多瞧一眼! 莫君临来找乐正蔓之事,被碰巧经过的阿巫看到,一路小跑回了清竹居禀报乐正蔓。 此时的乐正蔓已经开始下床走动,站在窗口看着屋外的大雨,听到哒哒哒的跑步声,便断定是阿巫回来了。 “小姐!小姐!” 果然,阿巫呼喊着跑了进来,乐正蔓转身走向软榻坐下,淡然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姐,刚才皇长孙殿下来看您了,但是又被三小姐给挡回去了!” “他怎么来了?”乐正蔓疑惑之际,放下茶杯,心想莫不是为了前几日她说的话来找她的? “好像是从卿王府那边过来的。” 卿王府?乐正蔓抬起双眸疑惑问道:“何时多了个卿王府?” “小姐昨日昏睡了一日,自然不知了,陛下赐了一所府邸给七王爷,就在我们将军府对面的那条街上呢,这以后若是大小姐嫁过去了,要想见她,得多方便啊。” 莫枫卿居然住到了他们对面,而这阿巫竟然已经想的这般长远,说起司徒楠,乐正蔓倒是想起一事,“阿巫你拿些昨日的伤药给长姐送去,就说是七王爷送的。” 莫枫卿昨日送药,多半是知道自己又被打,那一定也知道司徒楠被打之事,他既然送来这么多药,应当是连司徒楠的份也送来了。 “是,我这就给大小姐送去。” 阿巫很快拿了几瓶伤药,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故作镇定的出了清竹居,一路往兰慧轩走去。 司徒楠虽然只是受了三鞭,却因身体本就娇弱,又淋了雨,今日也起不了床,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一张漂亮的脸蛋眉头紧皱,苍白无力。 进了屋子看到如此虚弱的司徒楠,阿巫又是一阵心疼,也暗自感叹自家小姐身体太好了,今日都下床蹦哒了。 “大小姐,我来给您送药了。”阿巫拿出几瓶收好的药。 “你们如何得的药?”司徒楠有气无力的问道。 想起乐正蔓的嘱咐,再看看司徒楠如今这模样,想着或许听到莫枫卿的消息,兴许会好一点,便赶紧上前说道:“大小姐,这可是七王爷听说您跟小姐挨了打,特地送来的药呢,因为三小姐在门外挡着不让进,所以偷偷送到了我们小姐哪里,托她转交给您了。” 果然,司徒楠听闻是莫枫卿送来的药,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一时脸颊上爬上了一些红晕,身体也有了些许精神。 “让他费心了。”听到是莫枫卿送来的,司徒楠只顾高兴,也没有多问,略显娇羞的底下了头,暗暗欣喜着。 “大小姐还不知吧,七王爷把府邸搬到了我们将军府对面,我刚才还跟我家小姐说,以后大小姐嫁过去,要是想回来,可就方便了呢。” “你……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一听到莫枫卿将府邸安在了他们家对面,司徒楠又是一阵害羞,原本苍白的脸颊,这会儿倒是越发红晕起来。 “阿巫你这嘴上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什么话都敢说了是吧。”阿涞自小受司徒楠的影响,自然觉得这些话不该是一个女子随便说的。 可乐正蔓自来不拘小节,便养成了阿巫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而且她是打心底里为司徒楠高兴。 “我说的是事实,大小姐跟七王爷的婚约也是事实。”阿巫说的理直气壮。 “你还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我就说,我就说!” “你这个欠打的丫头!” 阿涞追着阿巫出了屋子,不让阿巫说,是怕司徒楠脸皮薄,在她们面前害羞起来。 经过阿巫这么一说,司徒楠心里想的越发多了,莫枫卿为何偏偏选了将军府对面的府邸,莫不是……莫不是真为了她来的? 第十章 “晓百事”瑶双 大雨持续了五日之久,听闻多地已经爆发洪灾,司徒峰近日也忙着各地救灾之事,无暇顾及府里。 这天深夜,雨势渐小,乐正蔓借着夜色,一跃上了将军府的屋顶,脚底轻缓,只见脚掌轻触瓦片,却未让瓦片发出一丁点声音,身影如同一道风,穿梭在屋顶,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一会儿,乐正蔓一身深蓝色男装,发髻高束,出现在枫都最有名的青楼醉春楼门口。 为了能让自己不像小白脸,更像男人些,特地添了小胡子,摸了摸胡子,一步踏上了台阶。 醉春楼她是第一次来,这醉春楼的姑娘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秀气的公子,一时姑娘们纷纷围了上来。 “呦,好俊俏的公子啊。” “是啊,是啊,这皮肤比我们的还好了。” “公子,快进来啊。” “公子,让小红陪您呗。” “……” 在众人的簇拥下,伴随着浓厚的脂粉味,乐正蔓被拽进了醉春楼,醉春楼内歌舞升平,各式各样的灯笼装点着楼内,舞池里的美人儿,穿的暴露非常,卖力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甩手中的轻纱,向男人们抛着媚眼。 醉春楼的老板是个体态风韵的中年女人,整日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会儿看到乐正蔓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又是生面孔,便赶紧下了楼,亲自来迎接。 “呦,这谁家的公子啊,生的好生俊俏啊。”老板甩着手中的帕子,边笑边说,一脸献殷勤的样子,快步走了上来。 乐正蔓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这身上得擦了多少粉,味道都快让她窒息了。 “妈妈好。”乐正蔓礼貌拱手问好。 这老板见乐正蔓如此知书达礼,越发高兴,赶紧抓住乐正蔓的手腕,嬉笑着说道:“公子也好,不知公子哪里人氏啊?看着有些眼生啊。” “我是到此地行商之人,听闻妈妈这里有位号称“晓百事”的瑶双姑娘,临走之前特地来见她一面。” 听闻瑶双虽然是位女子,可是她却知道有着“晓百事”这个名号,这北枫的大事小事,离奇事件,她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今日来此,也是想知道,当年北枫东巫交战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之是来找瑶双的,姑娘们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又是来找瑶双的!” “她到底哪里好了!” “不就是知道点人家的破事嘛,这也能招来客人,哼!” 众姑娘知道她们没了机会,一边埋怨瑶双,一边都散开了。 这老板略微收起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乐正蔓,“公子要找瑶双,你可知道她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没有足够的银两,她是不会见客的。” 就知道是为了钱财,乐正蔓贴着小胡子的脸上扬起笑容,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金子,“怎么?妈妈觉得,这些钱见她一面可行?” 自然行了,瑶双虽说是头牌,可毕竟这几年也上了年纪,只凭借着“晓百事”这个名号赚些钱,哪里有人出过如此高价! “行行行,自然行了。” 老板笑着想接过乐正蔓手中的金子,却被乐正蔓快速收回,“那还请妈妈替我准备一间上房,一壶好茶,我要与瑶双姑娘好好聊聊。” 乐正蔓言外之意,是不想别人打扰,自然这老板也是明白人,赶紧接过乐正蔓手中的金子,殷勤的说道:“一定替您准备好。” “小三儿,快请公子去上房坐着,再去请瑶双过来!” “是,妈妈!” 乐正蔓被请上了二楼,屋子里依旧装饰的花里胡哨的,撇嘴笑笑,在桌案旁坐了下来,小二这时也上了茶水。 “公子稍等,瑶双姐姐马上就到。” “嗯。”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股浓厚的茉莉花香味飘了进来,随即一双红色绣着梅花的鞋子先踏了进来,紧接着瑶双姑娘,一身粉色罗裙,外搭着一块白色轻纱,缓缓走了进来。 “晓百事”瑶双,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在枫都已经是大龄女子,在醉春楼也已经算是年长的姑娘,瞧她漂亮的脸蛋,还有精致的发髻,应当是个不服老的性格。 进屋后,瑶双先行上下打量了一下乐正蔓,随后一双丹凤眼饶有兴趣的对上乐正蔓淡然的双眸。 “便是公子找我?” 乐正蔓起身,收起折扇,拱手礼貌回道:“在下见过瑶双姑娘。” “好一个知书达礼之人,公子请坐。” 瑶双坐下,亲自替乐正蔓倒了杯茶水,递给乐正蔓后,莞尔一笑看向乐正蔓道:“看公子年纪还小,这醉春楼里姑娘那么多,为何公子偏偏选中了我?” 瑶双能称得起“百事通”的名号,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自然也是聪明之人。 乐正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嘴角挂着笑意,也不打算绕弯子,“姑娘聪慧,自然知道在下找姑娘并非为了寻乐子,自然是有事要找“晓百事”打听!” “既然公子能找到我的容身之处,那自然也是有三成把握,我知道此事,不妨公子说出来听听,我是否可以为公子答疑解惑。” “姑娘果然是豪爽之人。”二人相视而笑,乐正蔓敬佩瑶双为人直率大方,便说道:“十六年前北枫同东巫交战,北枫大获全胜,司徒将军立下赫赫战功,而这场战役最该获得封赏的是大军师南容海,而他却因勾结外贼之罪,未到枫都便被杀害,在下今日只想知道,此事的细节,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瑶双放下手中的茶杯,“此事的缘由其实很简单,大军师当年聪明睿智,只要有他在,每场战役,必能大胜,只是树大招风,难免惹人嫉妒,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那他勾结外贼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瑶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替乐正蔓添了杯茶水,“此事已经过去十六年,公子是军师什么人?为何会问起此事?” “怎么?瑶双姑娘做交易之前,还有打听别人身份的规矩吗?”乐正蔓看似一句玩笑,却是在警告瑶双,说她该说的,做她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