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愚人节特别篇---完美乐园的理想论 彷佛,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平常的梦明明在醒来后都会忘记,可这个梦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哀伤,痛楚,怨恨,愤怒…梦中尽是充满着这些负面感情。 每天都必须手持武器,和可怕的怪物拼死战斗,甚至同是人类也不得不相互警戒撕杀,没有一刻能得到安宁。 即使如此,也必须继续生存下去,每天重复着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只是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 从某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谁呢?明明是那么地熟悉,现在的脑海却是一片混乱,就连那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也… “起…快…起…” 在说什么呢?声音听上去忽远忽近,只能听到那片言只语,意识依然模糊,却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该起来了!晨凛!” “…啊。” 眼前突然一亮,少年睁开了双眼,眼前被那无比熟悉的脸填满,那可爱的脸孔,此刻却有点不满地鼓起了脸颊,伸出食指按在少年的脸。 看见他终于醒过来,金发少女才收回了食指,轻轻地以额头相碰,扬起了温柔的微笑。 “真是的,都已经放学了啦,晨凛昨天又没有好好地睡觉吧?” “米蕾娅吗…?这里是?” “说什么呢?这里不就是学校吗?下午三节课你都在睡,睡昏头脑了啦。” 米蕾娅理所当然地说着,晨凛揉了揉发困的双眼,看了看周围,课室里已经没几个人,斜射的阳光已染上一分的金黄。 大概金发少女是在放学后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叫醒他的。 “对啊,我是在学校里…抱歉,刚刚作了个很真实的梦,现在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在总算回过神来后,晨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后,才讪笑着朝米蕾娅道歉说。 “梦?是什么有趣的梦吗?” “不…是很悲伤的梦…咦?为什么,突然又不是太记得刚才作了什么梦…但总感觉,那是个令人感到十分悲郁的梦…” “…?今天的晨凛有点莫名其妙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金发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太明白晨凛到底在说些什么,又担心地将手放在他额头上。 “不…可能是吧,算了,反正只是梦而已,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为免让她担心,晨凛便中断了这个话题,又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身体。 见状,米蕾娅亦不再追问,正想转换个话题时,目光却捕捉到两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张晨凛,米蕾娅,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今天不是说了要替吕梓然学长庆祝吗?” “虽然我们也很想去,不过今天道场那边有事情要忙,就拜托米蕾娅你们帮我们向吕学长送上祝福了。” 来者正是蓝雨和雫,两人背着书包,手中拿着一个棒形的长袋,里面装的大概是剑道用的剑。 不过晨凛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两人的手持物上,他诧异的目光在米蕾娅和两人之间不断地来回着,激动得几乎是撞开椅子站起来,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们…!能看见米蕾娅!?” “啊?你在说什么啊,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怎么会看不见。” 反倒是蓝雨以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晨凛,彷佛他说了些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闻言,金发少女马上便知道是什么回事,苦笑着打断了他们。 “没什么,晨凛他才刚醒来,还有点睡迷糊了才这样说的,你们不用在意。” “是这样吗?不过说真的,米蕾娅长得那么可爱,又是外国归来的混血儿,就算站远远的,也能马上留意到呢~” “我也觉得雫长得很可爱喔,就像东洋的那些人偶一样呢~” 两个女生就这样牵起手,欢快地畅谈了起来,散发出的气墙让两名男生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呆在一旁看着少女们的笑容。 “不管是米蕾娅还是船堀,我们班还真是多外国美人啊。说来,你就算睡迷糊了,也别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唔…不好意思,但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 蓝雨打笑着,用手肘撞了撞晨凛,少年只得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就好像别人看不见米蕾娅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唔…果然是因为刚刚那奇怪的梦吧,明明就不记得梦的内容… “我知道不少人暗地里都喜欢米蕾娅喔,如果你再不小心点,小心会被别人抢走啊。” “喂你…!你才是别说莫名其妙的话!” 灰发少年想用手肘反击,却被窃笑的蓝雨预料到,轻快地闪过了他的攻击,一个踏步来到了两女生的旁边。 “好了,船堀,我们也该走了吧?再不回去,你父亲又会长篇大论地说教吧,今天我还想再练练十式来着。” “哈哇哇…!说得对!抱歉,米蕾娅,我们明天见吧。” 被蓝雨一提醒,黑发少女立马慌张地朝米蕾娅微微鞠躬,便和蓝雨一起离开了课室。 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金发少女突然扬起了一丝有深意的笑容,凑到了晨凛的身边偷偷地耳语着: “那两人总是在一起呢,果然是互相都有意思的吧?” “哈…可能吧,是说,他们说我们今天要替吕梓然庆祝那件事…” “啊!对了!不能让吕梓然学长久等,而且那孩子也在外面等我们很久了,来,快走吧!” 米蕾娅“啊”的一声,才想起了自己叫醒晨凛的理由,赶忙跑自己座位拿起书包,便呼唤着晨凛快点跟上。 也没来得及询问她口中的那孩子是谁,被少女不断催促着的他也只能迅速收拾好书包,跟上她的脚步。 刚踏出课室门口,晨凛便看到了,乖巧地站在了课室门口旁,抱住手提式的书包,闭目养神地等待着两人的蓝发少女。 察觉到晨凛和米蕾娅走出来后,少女便睁开了双眼,朝两人微微点点头道好。 “您们好,请问已经收拾好,能够出发了吗?” “嗯,让你久等了呢,羽无,可以出发啰~” 一见面,米蕾娅便马上跑到羽无的身后,环抱住了她,不断地蹭来蹭去,蓝发少女看似对此略有微言,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张晨凛学长,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晨凛一直盯着自己,羽无略带疑惑地提问说,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他自己也没察觉,在看到蓝发少女的那一刻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没…什么,走吧,吕梓然他还在等着我们吧,可不能让身为主角的他等太久。” 晨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混乱思绪全都抛开后,才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走向了吕梓然所在的班级。 “…?” 两少女困惑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晨凛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将疑问吞下,赶忙追上了他的脚步。 “羽无你,最近还很忙吗?孤儿院那边还缺人手吗?” “承蒙你的照顾,孩子们都很听话,升上初中的那批孩子都变得成熟起来,最近已经可以帮上很多忙了,也让职员们轻松了不少。” “这样就好了呢,下次我们也去帮忙吧?这样羽无你也能有更多空闲的时间了吧。” 生活在孤儿院中的羽无平常回到去后,除了要处理好自己的学业,还要帮忙照顾那些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因此平常就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前一段时间还有职员离开了,让她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所以晨凛等人便趁着周末去帮忙,自然也很在意之后的事情。 “不过说到这个,我记得有一个孩子,就是那个患白化症的孩子,好像下一年就要升上高中了吧?他会升学到我们这里吗?” 在帮忙的时候,米蕾娅认识了一个让人印象很深刻的孩子,因为很在意他,少女便向羽无询问了一下状况。 羽无立即便知道她在说谁,正想开口,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金发少女浑身一颤。 “是在,说我的事情吗?” “啊…!是你啊…别吓我嘛!寿命可是会减少的喔!” “抱歉,呢,因为看到了,大家都在这里,所以便,过来搭话了。” 不知何时,长有一头白发和血红色双眼,皮肤白净到病态程度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站了在他们身后,一副似笑而非的表情看着三人。 曲子遥那有气无力的声调,从后面突然传来的话确实是会有点吓人,不过他虽然向米蕾娅道歉了,却似乎并没有在反省。 见状,羽无便以手刀轻轻地劈了一下曲子遥的头顶,但因为白色少年比她还要高,蓝发少女必须得踮起脚尖才能打中,看上就是一副十分好笑的景像。 “米蕾娅她帮了我们很多,不能这样对待年纪比自己大的前辈。” “是,那么,作为补偿,我刚好有带,口香胶,要吃吗?柠檬,和薄荷。” 曲子遥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露出不知在想什么的笑容,拿出了两盒口香胶让三人选择。 “我要柠檬味的。” “我也要柠檬味的就可以了。” “…我要薄荷的。” 晨凛在顿了一顿后才回答说,在等两少女都拿了后,他又看了一眼白色少年递出了口香胶盒子。 “怎么了吗?不喜欢,口香胶吗?” “…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里面装了机关吧?” 晨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把口香胶拉出了一点;果不其然,里面能看到一个夹子,假如他毫不怀疑就这样拿出口香胶,肯定会被狠狠地夹到。 “哈哈,还是被你,发现了呢。” “…真是,完全不会反省的人。” 羽无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在白色少年的头上劈了一下。 回想起上次去帮忙时,晨凛可没少被他的恶作剧弄得狼狈十分,这次见面自然会多了一分戒心。 不过灰发少年也能理解,作为白化症患者的他,可能在心理上会更渴望被他人所关注,恶作剧正是他与别人交流的方式。 因此,少年不怪责他,只是曲子遥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那么,不是我们学校学生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当然是,来找大姐的,约好了,今晚会去听MF的演唱会,所以会晚一点回来,就麻烦羽无你,帮忙传达了。” “这种事情下次请提早一天向职员们转达…不然的话职员们会很困扰的。” 羽无就像曲子遥的姐姐一样对他说教着,只是想到白色少年之前的行为,大概这些也都只会是无用功。 此时米蕾娅再一次提醒了众人吕梓然的事情,蓝发少女也只得放弃继续说教。 因为响音和吕梓然是同一个班,所以曲子遥便和众人结伴一同前行。 因为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众人便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才来到吕梓然的课室门前。 晨凛正想开门,可木门却被里面的人抢先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迅速闪出,差点就撞倒了少年。 “你小子的笔记就借来一用啰!一周之后再还你吧!” “你这家伙…!把我的笔记还来!” 冲出来的人正是响音,她手里拿着一本不知是谁的笔记本,从课室里传来的声音来看,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吕梓然的笔记。 “喔啊,这不是小子吗?终于来了啊,连白小子也在,刚好,吕梓然那家伙正等得不耐烦呢,就交给你们处理啦!” “哎…?啊,是。”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名行事奔放的学姐,晨凛只得点点头应是。 笑着随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响音又一个闪身躲开了从背后飞来的书包,并顺手接住了它。 “滚,别给我回来了!” “谢了!流离,白小子,走吧!咱们去看MF的演唱会去!” “喔,那就,以后再见了。” 豪爽地大笑过后,短发少女便将书包背上,和曲子遥一起离开了,跟着走出来的流离困扰地看着自己那个性出众的闰蜜,心里只能暗叹一口气。 “唉…真是的,就算有多期待MF的演唱会,也兴奋过头了吧。抱歉了你们,吕梓然就由你们应付了,我们就先走啦…喂,等等我。” 向被托付重任的众人苦笑着道过歉后,流离便跑着追上了已经走远了的曲子遥和响音。 彷佛就像龙卷风一样,肆虐过后,只留下一片狼疮,众人看着已经离开了的三人,也只能苦笑不已。 “那家伙…算了,反正我里面有些特意写错的,就当是报复一下…咦,你们总算来了啊。” 从课室里走出来的吕梓然还是一脸的不快,但一想到自己设下的陷阱,不由得扬起一丝邪笑,这之后才留意到呆站在走廊上的三人。 “嗯…抱歉,要你等那么久,可以走了。” “久等的不是我,你们是不是忘了,说好今天要接叶灵她一起去的。” ““啊。”” 晨凛和米蕾娅同时呆了呆,看样子两人是确实忘记了这回事。 至于羽无,从她那若有若无的表情看,大概她并没有忘记,只是一直都没说出来而已。 “你们啊…算了,别浪费时间,走吧,免得她一个人等久了不知又会怎样闹别扭。” 说着,吕梓然便径自朝校门口走去,众人跟随其后,就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地前往吕叶灵所在的小学。 “吕梓然学长,是个好哥哥呢。” 趁着青年和蓝发少女在对话时,米蕾娅悄悄地和晨凛说了一句;看着吕梓然的背影,灰发少年打从心底同意地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是个愿意变成妹妹心目中的哥哥的人,也实在是没话说啊。” 想到吕梓然鼻梁上架着的平光眼镜,灰发少年就不禁笑了一笑。 幸好叶灵就读的小学离他们的高中并不远,没走十分钟,众人已经站在了小学入口门前。 吕梓然一眼便看见了在操场和朋友一起玩耍的叶灵,以及站在不远处边守望着她们,边读著书的某个熟人。 “你们总于来了吗?比想象中要晚呢。” “我记得你是…隔壁班的贝小米吧?为什么会在这里?” 晨凛对眼前的黑茶发少女有点印象。 贝小米的父母都是有名的教授,她自己也是成绩异常出众,各方面也参加过不少国家级或是世界级的比赛,在学校里是一个名人,连老师也要敬她几分。 这样厉害的人,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 “没什么,隔壁家的阿姨有点事,便托我稍微照顾一下那孩子了。” 众人循着贝小米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正和叶灵以及另外两个孩子玩得欢快的,穿着华美的哥德服的女孩。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如此,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其实是一名男孩。 “啊…原来你住在艾乐的旁边吗…不过,原来你是会答应这种事的人啊。” “没什么,就算在学校多努力,在其他时间还是要放松的,在你眼中,我就像个只会死念书的人吧?” 贝小米像是自嘲地笑了笑,让晨凛无言以对,他在与贝小米对话之前确实是有这种印象在。 “这也多亏了父母的宽松教育…他们并没有要求我必须获得他们那种程度的成就,读书只不过是我对自己的挑战而,懂得劳逸结合,才能挑战更高的山峰…” 说着,少女收起了手中的书,视线转向了玩得不亦乐乎而没有留意到众人到来的艾乐等人。 “艾乐,别人的哥哥来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咦?人家还没玩够呢…不过叶灵今天要和哥哥一起庆祝吧?那没办法呢,明天再一起玩吧!” 尽管有点舍不得,但想起了吕叶灵接下来的安排,艾乐还是很懂事地没有哭闹,朝另外三人道别后便跑到了贝小米的身旁。 “好了,那么,最近刚获得了保送资格的吕梓然学长,祝你待会的庆祝会玩得高兴一点了。” “!” 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贝小米便和艾乐一起离开了。 “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呢…” “厉害的人必定有她厉害之处,正因为有那样的思考回路,才能有那种成就吧。” 奈特也听闻过她的辉煌战绩,不过今天亲眼一见,才真正地明白到,对方确实是同时拥有才能和气质的人。 “不过,贝小米在就算了,雪夜和熙阳你们还不回家吗?” 见三个女孩也跑了过来,吕梓然有点不解,平常的话两人都应该早就回去了,不应该这个时间还留在学校才对。 “还不是因为哥哥” 才刚说完,吕叶灵就鼓起了脸颊,不满地拍打着吕梓然的胸口,尽管他想反驳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后,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所以我们和艾乐便陪叶灵玩了一会,不然的话一个人会很寂寞的吧?” 有着如同暖阳般金发的小女孩歪了歪头笑说,并向众人递出了手中的糖果,不好意思拒绝的众人便拿过糖果,一个一个向她道谢。 “待会大哥哥大姐姐们是要和叶灵一起去甜品店吧?真好呢,我家的哥哥就没有梓然哥哥那么优秀了。” 雪夜叹了一口气,又用饶有趣味的视线看了一眼吕梓然,一个飞扑抱住了他的手臂。 “要不,梓然哥哥就和我家的交换,由梓然哥哥你来当我的哥哥吧?” “啊~!雪夜太狡猾了!哥哥是我的哥哥,就算是雪夜也绝不会交给你的!” 见状,妒忌了的叶灵马上紧张地抱住了梓然的另一条手臂不放,装出凶狠的样子瞪向雪夜。 “真好啊,我也想要有个哥哥或是姐姐呢。” 熙阳站在一旁,有点羡慕地看着有哥哥的两人,看似也想加入这个争夺战团之中,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有点想报警啊。” “喂,张晨凛。” 和雪夜软软的瞪视不同,吕梓然的目光彷佛散发着一阵杀意,如果不是双手都被孩子们抱住,大概他会马上过来掐住少年的脖子。 “吕梓然学长受孩子们欢迎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呢,熙阳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由我来当你的姐姐哟~” “嗯!谢谢你,米蕾娅姐姐。” 米蕾娅温柔地抚摸着熙阳的头顶,让小女孩享受地闭上了双眼;骤眼看上去,同是金发的两人确实有点像是姐妹。 “唔…!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再不回去,父母会担心吧。” 受不了叶灵和雪夜两人的纠缠,吕梓然只得使出绝招,稍为用力,挣脱了两人,并让熙阳和雪夜一起回家去。 “呣呣…没办法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大哥哥大姐姐们也一起和我们玩好吗?熙阳,我们回去啰。” “嗯,拜拜了,大哥哥大姐姐,明天见啰,叶灵。” “明天见~!” “雪夜…等等。” 在两人要离开时,晨凛突然叫住了雪夜,小女孩疑惑地转过头来,淡紫色的双马尾也随之而飘舞着。 “怎么了吗,晨凛哥哥?” “啊…不,没事…再见了。” 彷佛又是在开了口后才留意到,灰发少年的眼前闪过了一幕鲜红的光景,是在梦里看见的吗?他不清楚。 小女孩也只是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她并没有追问下去,和熙阳一起牵着手步向了街道的尽头。 对不起。 为什么自己会想要向雪夜道歉?就连晨凛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里好像有某道声音,呼喊着自己必须这么做才行。 互相道别过后,操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余下五人,看着已经开始西沉的夕阳,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有点沉重起来。 但这种气氛可不适合接下来的活动。 众人也不再浪费时间,快步赶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一间有名的连锁甜品店,ROLLING。 进到店内,找了个六人座坐下,点了餐后,众人便开始了今天的主题活动。 “那么…” ““““恭喜吕梓然学长/哥哥成功获得了保送资格!干杯~!”””” “我说…也不用特意弄这种庆祝会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就算是吕梓然,面对别人的好意,也实在是无法拒绝,或者说,他不习惯别人这样盛情的好意。 “当然需要,吕梓然学长是很辛苦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吧?那可是很厉害的大学呢,而且就在这个城市里面,那么叶灵也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吶。” “嗯…虽然平常回家就看不见哥哥了,但在假日还是能够一起玩,就这点程度,人家才不害怕!” “也不是说每个周末我都能回家的…总之我会多抽时间回去的,这就行了吧。” 看到叶灵那快要哭出来的脸,吕梓然马上改了口,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个宠溺妹妹的好哥哥。 坐在对桌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如此想到,不过都没有说出口。 “总之,获得保送机会,那就不用参加考试,会空出一段时间吧?不到哪里去玩一下吗,叶灵也会很高兴的吧。” “好好…你们喜欢吧。怎么就总是喜欢弄那么多事情。” 没有反对,也就是支持的意思,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众人已经摸透了吕梓然的说话方式。 “那就这个周末吧?附近新开的那大型水族馆好像挺受欢迎呢!” “水族馆也不错,不过静静地看一场电影的话更适合吕梓然吧,水族馆可能太挤了。” “这点确实要考虑一下,在娱乐性和悠闲性之间要作好调整,毕竟本意还是要为吕梓然学长庆祝,要以学长为中心作计划。” “所以我说了,别弄得好像什么大事情一样,随便去哪里不就好了。” “当然不行!哥哥应该对这种事更加在意一点才对!就像小米姐姐说的,懂得…老一结合?才能走得更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传到了旁边的桌子。 “保送啊…真是厉害呢,也难怪要这么庆祝一下了。” “遥先生也不差啊,你不是已经通过了测试,最近就要开始飞行员的培训吗?” 桐啜了一口饮料,露出微笑注视着对桌的千谣,让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 “是这样没错,只是这之后应该会很辛苦吧,见面的时间也会少了,不要紧吗?” “…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升大学的考试,才没那么多时间陪遥先生你这样悠闲地出来喝饮料。” “这样啊…就算是我也会感到有点寂寞啊,感觉马卡龙都要变咸了。” 黑发帅哥像是有点失落地,随手把一颗马卡龙抛进口中,边咀嚼着边将视线偏向了旁边。 见状,少女显得有些许慌张,嘴巴张张合合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然是没留意到千谣正偷偷看着她,嘴角弯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在把饮料一口气喝完,又深呼吸了一口后,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分红晕,才断断续续地说: “因为…这是遥先生的梦想,我不想去妨碍到你,所以…我也打算去参加有关乘务人员的培训班,那样的话,就能帮上遥先生的忙了吧?” “…!空桐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啊。” 在呆了一呆后,千谣扬起了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头顶,让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 “遥先生…你这是欺负人。” “因为我可是狡猾的成年人呢。” 相隔着一桌,两边都各自在享受着这短暂而又幸福的时光,虽然明白以后大概会很难见面,但正因如此,才更加应该珍惜现在这难得的相聚。 快乐的时间很快便结束,太阳已经完全降下,打出淡黄光芒的街灯一盏接一盏地开启,连带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令整个城市成为了地上的星空。 因为其他人还要上洗手间,晨凛便和羽无先行一步在店外等待他们。 “果然看不见星星啊,明明今天天气那么好。” “…张晨凛学长,喜欢观星吗?” “也不是特别喜欢,不过如果有机会能在一片平原看着满天星斗,那肯定会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美景吧。” 在城市出生的晨凛还没怎么看过星星,被城市的光芒和灰尘影响,晚上根本就看不见星星。 羽无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那双湛蓝的瞳孔似乎要比平常更加有神。 “听说,最近游乐园里建了一座星象馆,虽然不是真正的星星,但我想那肯定也会十分的漂亮。” “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不。” 蓝发少女突然拉了拉晨凛的衣袖,轻咬着嘴唇,那被浏海稍为遮掩了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他,紧张的气氛传染到少年身上,让他心跳不断加快着。 “我…想和张晨凛学长,两个人一起去。之前约定过的,一起去游乐园的约定,我想和您两个人一起去…可以吗?” 少女罕有地带着期望与恳求的表情,不安地看着晨凛,像是深怕他会拒绝自己一样。 那恳切的目光,让晨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稍微冷静了一下后,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出了熙阳所给的糖果放入口中。 “当然可以啊,下次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园的观星馆吧,虽然和我去的话可能会很无聊就是了。” “…!绝对不会的,我…非常期待。” “两人在说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米蕾娅和吕梓然兄妹从店里走了出来,晨凛也就向羽无打了个眼色,表示事情就那么说定了。 “时间不早,叶灵,我们该回去了。今天的事…就谢谢你们了,再见。” “哥哥姐姐下次见啰~” 向三人道谢过后,吕梓然便牵起了叶灵的手一同离开了,感情好得让旁人也不禁有点羡慕起来。 “那么我也先告辞了,两位,明天在学校再见,然后…谢谢你,学长。” 在朝两人微微鞠躬道别过后,羽无也踏着不缓不急的脚步离去了,留下居住在一起的米蕾娅和晨凛两人。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我知道哟,晨凛和那孩子刚刚说了些什么。” “!” 没想到金发少女会突然说起这个,晨凛本已迈出的脚步僵了一僵,又收了回来,讶异地回头看向米蕾娅。 “我没关系哟,偶尔陪一下那孩子,能让那孩子展露笑容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只是…” 米蕾娅一个转身,来到少年的身后,背靠向他,在少年看不见的位置,扬起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和晨凛在一起的时间,绝对是我比较长,我不会轻易把晨凛你让出去的喔。” “说什么让不让出去呢…来,一起回家吧。” “嗯~!” 相互地对视着笑了笑后,两人便肩并肩地踏在石板路上,说着毫不相关而天马行空的话,述说着自己的梦想,或是学校的考试。 到家的话就会有家人迎接,明天又能和朋友们见面,就算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在未来肯定也会是一段佳话。 如果,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会有多好… 是啊,如果真能持续下去的话… … … … 彷佛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大家都是朋友,不需要互相撕杀,充满着快乐,温暖和幸福的梦。 [晨凛…?怎么了吗?] 当灰发少年再睁开双眼时,看见的不是学校的桌子,也不是家里睡房的墙纸,而是一片破烂的天花板,唯一相同的就是,耳边那不变的如铃的嗓音。 幽浮少女此时正坐在晨凛的身边,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在盯着他的睡脸。 偶尔当她先醒来,而少年又没醒来的话,少女就会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守望着他。 “…是梦吗。” 晨凛晃了晃有点不太清醒的脑袋,那种如临现场的真实感让他总觉得刚才的并不单单是一场梦。 “都已经来到这里,待会可别因为睡昏了头而被魂兽干掉了,至少我会不怀感激地收下你的KP的。” “子弹已经没剩下,支持会很困难,所以不推荐遇上魂兽后依然正面突破。” 耳边传来了奈特和羽无的声音,灰发少年转头一看,只见羽无一如概往地在保养着那把白色枪械,而奈特则是在照顾身边毫无反应的爱姬。 他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小休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大概是之前经历过太多事情,一不小心就陷入到深度睡眠之中。 “…也是,都来到这里才死去,也实在太逊了。” 说着,晨凛拿起了身边的砍刀,随手挥了两下找回手感后,却又盯着手中的刀刃,突然进入到沉思之中。 “我说…米蕾娅,假如我们都是在原来的世界相遇的话,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少年如此突兀的提问,让轻飘到空中的米蕾娅不禁愣了一下,才以食指点唇的想象起来。 [欸?怎么突然提这个问题…我想,大家肯定都能够和平地相处,大家都能成为朋友吧?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世界,肯定会是十分幸福的世界吧?] “…也是,如果有这么一个世界,肯定会十分幸福吧。” […?] 始终没有解释,晨凛只是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以刀支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该继续前进了吧?就在今天内进入伊甸吧。”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就等你了,还有脸催促别人。” “嗯…那就像一直以来的,侦察就交给米蕾娅你了。” [嗯!就交给我吧!绝对不会遗留下一个敌人的!] 握起刀刃,举起枪械,就是在这边世界生存的唯一方式,虽然每天也必须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但如果是有这些人在的话…或许也不是太坏吧。 于是,钝色的雨空下,少年少女今天也依然挥舞着保护自己的利刃,为了继续生存下去,等待遇上那不知在何处的渺茫光芒。 正文 序.于是，故事就此展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眼中的世界就好像失去了色彩一般? 时近黄昏,街上事物的影子被黄金色的太阳拉得好长好长,穿着亮丽的人民或是漫步,或是着急地,走在整洁的街道上。 街灯和霓虹招牌都已然亮起,整个城市都笼罩于五彩斑斓的光芒之中,一切一切,都尽数映入少年无神的双眼之中。 明明周边充满着各种色彩,可独自一人漫步于街上的少年却对此毫无感觉,视界中所有事物都猶如老旧照片般,只有黑白二色。 偶尔他也会有如此的自觉,甚至觉得这样的自己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是自我感觉过剩吗?就好像那些初中生一样,认为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自已转,自己就是悲剧的主角。少年不由得想到。 不过,如果真的只是那样,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嗳,知道吗?世界上每年有过亿人突然消失,即使排除掉意外身亡或被拐走,也至少有千万人以上是从此没有出现在世界上的。” “欸~原来这样啊,不过怎么突然提起这么灰暗的话题了?” 少年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引起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他明显是自己一人渡步着,可又像在跟什么人对话似的,这令其他人不禁稍微远离了他一点。 更加奇妙的是,少年耳边确实是传来了某位少女清彻而悦耳的声音,只是听上去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 “单单只是我们国家,每年就有上百万人失去踪影,这样平均开来…几乎每一分钟,就有一个人从这世上消失。说不定在我们对话时,已经又有一人失踪了。” “这样听上去很可怕诶…不对不对!是说,晨凛你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啦!说得好像晨凛你马上也要失踪似的!禁止说这种话题!” 少女的声线听上去带点抱怨与不满的意味,被她唤作晨凛的少年露出一抹的苦笑,尽管他再怎么不在意周边的人的视线,唯独那道声音的主人,他绝不会忽视。 少年名叫张晨凛,居于一个东方国家的南部地带,时值初夏,因此少年穿着一套宽松的连帽卫衣,衣袖简单地折起来,搭配上同样宽松的长裤,给人以轻松的感觉。 他长着一头以男生来说略长的灰黑色头发,中间混杂不少白头发,像刚睡醒一样杂乱地翘着,长相有点中性化,若果不认真地观察,有可能会误认他作女生。 “抱歉,只是突然这么想起而已…倒不如说,米蕾娅你突然消失的可能性,比我消失的可能性要高很多吧?毕竟…” “这个不用你担心。” 随着少女的回应,晨凛身边的位置渐渐现出了一个飘浮于空中的人影,奇怪的是,没有对此加以留意,或者说,他们根本看不见这名少女的身影。 即使那人影变得拥有实体,却依然轻飘飘地浮在少年的身旁,像是他身边的一位守护灵。 “我说过,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所以,晨凛你不必担心的,米蕾娅绝~对不会离开你。” 用特别强调的语气说完后,米蕾娅轻轻从后环抱住晨凛。少女并没有体温,可就算如此,少年心中还是能感到一阵淡淡的温暖。 米蕾娅并非人类,甚至不知能否归类在生物之中。 少女是在四年前突然出现于晨凛面前,一开始,晨凛还错把她当作幽灵,不过直到现在,不要说晨凛,连米蕾娅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被重力所束缚的少女可以以完全透明,半透明或不透明的姿态出现于晨凛的面前,但不管是哪种姿态,她都不能被他人所观察到,亦不能接触到除了晨凛以外的人或物。 因此,与少女对话的晨凛,看在他人眼中就是在无端自言自语。 刚开始相处时,他们也搞出过不少的笑话,比如说洗澡时,上厕所时,又或者是睡觉时… 只是,现在两人皆视对方为最重要的存在,米蕾娅的真正身份什么的,自然成了琐碎事,两人并不介意。 少女有着一副外国美少女的面貌,眼角微微下垂,拥有琥珀之色的眼眸,加上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成了一副极有吸引力的美丽脸庞。 一把亚麻白金色的及腰秀发,两边各扎了一股细细的长辫,散发着一种使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的魅力。 可惜的是,能欣赏少女的魅力的,就只有晨凛一人。 米蕾娅身上的衣着也和一般人很不相同,白色与银色交替,华美的无袖长裙,不过两边的裙摆分开来,前方和后方也没有布料。 这好像并不是能称作是裙的设计,或者应该说是更像那种芭蕾舞者穿着的舞裙,同时整件衣服也纺有银线花纹以及蕾丝边,实属精美华丽。 美丽的长裙,搭配头上以布条折成,可爱的兔耳状发箍,衬搭出少女曼妙标致的身材,使她温婉又带点调皮的可爱气息表露无遗。 “谢谢你,米蕾娅…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回去吧!” 少女没再隐藏身姿,而是轻飘在晨凛身边,与他有说有笑地缓缓往家里前进着。 在旁人眼中,少年就好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不时还会苦笑起来,又或是轻轻挥舞双手,简直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无人胆敢接近他半径一米范围之内。 不过,一直都散发着一股忧郁气息的晨凛,只有现在,才令人感觉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没有走多久,两人便回到了居住的大厦门口,少年拿出钥匙,才刚踏进大厦内一步,一阵冰冷的视线便刺向少年。 [晨凛…] [不要紧的,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少年特意压低声线,快步走通过了大堂走廊。 即使不用确认,晨凛也清楚这道冰冷的视线来自于大厦的看更---每天出门回家,他都能感受到这么一股视线。 一直到少年步入升降机,打开自家大门,再关上铁门为止,所有遇见的人,都对他投以那种寒刺骨的目光。 [看啊,就是那边那个人。]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厚脸皮留在这儿。] [要不是没有钱搬到别处,真不想和那么可怕的人住同一幢大厦…] 与外面的路人不同,外面的人只是因为他的怪异行动,因而投来诧异的视线,但在这大厦里,或者说所有对这位名为张晨凛的少年有一点认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以那种眼神看向他。 至于理由,晨凛自己最为清楚。 “明明就不是晨凛的错,为什么大家就是要用那种可怕的目光看着晨凛!如果我能够碰到其他人的话,一定会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直到回里家中,米蕾娅禁不住将自己的不忿都大声宣泄出来,弯起手臂看似是要亮出自己的肌肉,不过看到的只有她洁白而纤细的手臂。 “不…这确实是我的错,其他人会这样对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晨凛才没有错!你只是被逼…” “我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米蕾娅你亲眼看见的吧!是我为了苟活残存…我做了什么,你明明就亲眼看着的!靠着这样践踏他人性命而存活下来…这样还能说不是我的错吗!?” “…!” 晨凛突然激动起来,一拳锤向身后的墙壁,发出响亮的一声,令米蕾娅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才是好。 少年回过神来,才留意到自己过激的态度吓到米蕾娅,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可眉头却没有怎么放松。 “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只是,连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这样的我…真的还适合留在这个世上吗?” 虽是疑问语气,可晨凛自己好像也没抱任何的希望,比起询问,他只是以问作答而已。 看到这样的少年,米蕾娅感到十分痛心。 “…晨凛,因为我并不是人类,所以也不清楚这些。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也会原谅你,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我也没有资格,要晨凛你原谅自己…” 一时间,房子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两人都同时沉默起来,连视线也没有交错,维持了好一会儿。 “晨凛,对自己很残忍呢。” “是吗…”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过两人都知道话题应到此结束。 两人同时深呼吸了一口,表情便回复至平常无异,相处了那么多年,这种事也是时有发生,因此他们都清楚该如何处理才对。 “来考虑一下今天晚餐怎么解决吧,是要待父亲回来以后还是…诶?” 少年的动作突然僵硬地顿了一顿,视线停留在一处久久没有移开,这也吸引了米蕾娅的注意,从晨凛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循着少年目光望去。 “怎么了吗…!!” 不看还好,当米蕾娅看到晨凛注视的所在,一时间大脑也反应不过来。 “黑…洞?” 那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洞。若果说是出现在墙壁上,那两人也不会如此惊讶,可现在不管怎么看,那漆黑的空洞就是诡异地飘浮于空中,称其为黑洞是再适合不过。 更令人惊讶的是,“黑洞”还在渐渐地扩大着,晨凛本能地从中感觉到一阵危险,反射性地伸手挡在米蕾娅身前。 少年正想让米蕾娅后退,可异变发生的速度比起他反应过来的速度要更快。 在下一秒钟,那“黑洞”变得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大小,并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少年坚持不到一秒,身体便失去了平衡,被吸进“黑洞”之中。 “晨凛!?” “笨蛋…!不要过来!” 即使晨凛想阻止米蕾娅,少女却已经追了上来,下一刻,少年就像后脑被重重敲了一锤,意识很快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在两人都被吸进“黑洞”后,这异常的虫洞便迅速自己缩小至无,房间再次回归寂静,能够证明两人曾经回过来的,也只有那灰暗又不时闪烁着的灯光… 正文 第一章.废弃的世界 当晨凛的视野再次恢复时,他一时间还理解不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很快就恢复冷静,立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明显地,自己并不是在家中,甚至不是在城市里面。 此刻少年身处一个如同深山里的森林般的地方,地表几乎要被枯叶和断枝所覆盖,周围十分阴暗,一眼看上去也见不到这密林的尽头。 不过,阴暗的原因不单是长得极为茂盛的大树:天空一片灰黄,看似随时降下暴雨也毫不出奇,让人感到一阵压抑。 周围安静得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除了植物外,就没有任何动物的踪影,包括虫子,连一只也没有。 少年清楚记得,自己所在的城市应该是一片天晴,至少可以说明,这里应该不是原来所身处的城市附近。 “…对了!米蕾娅,你没事吧?” 因为事情实在是太过非现实,晨凛呆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望到在身后,还有点晕乎乎的米蕾娅,顿时松了一口气。 “唔…就是头脑有点晕…晨凛呢?” “我也没事,只是,我们现在状况好像不太妙。” 突然被一个黑洞吸到这样的地方,怎么想也不觉得会发生什么好事。 不过也总不能呆在原地什么也不做,至少现在必须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然后再寻找可行的回去方法。 “手机…果然是约定俗成般地无信号啊,这样就无法确定自己的所在了吶…算了,开着也是浪费电,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用。” 在确认过不能使用手机后,晨凛便将手机关掉,以应付之后可能发生的状况。 “如果不能立即回去,那就必须确保生存所需的居所和食物…这些晚点再说,米蕾娅,拜托你去看看周围有些什么,好吗?” “就交给我吧!” 少女元气地回应说,便以一飞冲天的气势飞到天上,从空中俯视下来,周围顿时变得一览无遗。 即使是现在这种糟糕的状况,米蕾娅依然能够表现出精神的一面,这就是少女最大的魅力和优点。 看到她的笑容,晨凛感觉自己都要被她所感染,稍微从不安之中释怀。 “唔呣呣呣…喔喔!晨凛,那边好像有一个村庄在,要去看看吗?” “那边…这天空,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说不定那里会有人在,我们就去看看吧。” 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在村庄里说不定能遇到什么人,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些什么,晨凛在心中如此期望。 待米蕾娅从天上飘下来后,两人便朝着村庄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非常安静,除了晨凛踩到树叶和断枝所发出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声音,连树上的树叶也不见有任何摆动。 空气十分压抑,让人很容易感到不舒服,只不过是走了那么一会儿,晨凛已是感到身体一阵沉重。 “是说,这里还真是异常地安静吶,没有风,没有动物。这个森林,就像是死了一样。” “别说那么恐怖的话啦…不过,待在这森林里确实是令人不太舒服,晨凛晨凛,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嗯。” 可是…我们真的能回去吗… 尽管加快了脚步,少年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不要说应对了,到了现在晨凛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不断在他心头旋绕。 说不定是因为被森林的气氛所感染,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围的风景总是一成不変,像是一直都在原地绕圈圈,不管是米蕾娅还是晨凛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忽然,在死寂的森林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响。 “难道说附近有人?” “…要去看看吗?”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不知名的声响后,晨凛心中那股不祥预感不旦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巨大。 直觉告诉他不能因好奇去探寻那声音的真相,可另一方面,又好像有某种魔性在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一探究竟。 最后,少年还是败于好奇心之下,朝声响发出之处前进。 渐渐,声响由小至大,变得清晰起来,晨凛能够听出那声音,像是在撕开什么一样。 他认出了这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为何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等等…晨凛!那声响是…!晨凛!不要去了!再接近的话会…!” 同时地,米蕾娅也辨认出来,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尝试想叫住晨凛,可少年却像被迷住了一样,一步一步地接近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两人视线所及之处,捕捉到声音的主人。 一口,两口…“某种存在”不断地张合着它疑似嘴巴的部位,撕咬着一种红粉红粉的物体。 地面被染成赤红色,散发出刺鼻的铁锈气味,在那不知名生物的面前,某个不知道还能否称其作人类的尸体,歪曲地弯成诡异的模样,内脏已然散满一地。 对了,这声音少年非常熟识。 這是利齒撕裂肌肉所發出的聲音。 “啊…啊…呜啊啊啊呀呀呀!!!!” 不顾那个正在进食中的怪物可能会留意到自己,晨凛不自控地扯开喉咙惨叫起来。 “晨凛!?你怎么了!?” 令人讨厌的记忆不断从脑海中涌出来,即使没有思考,双腿也自动地迈开脚步,立即转过身去,以远超越他本应有速度不断奔跑,奔跑,再奔跑。 像是要从一切事物手上逃开,甚至逃出这个世界似的,少年只是不断地疾走着,疾走着… … … … 房间的地面被鲜血染成了鲜烈的红色,到处都充斥着铁锈的气味,本应死寂的房间,却不断传出肉块撕裂,以及血液滴落的可怖细响。 可最令人为之心寒的不是这副见者皆为之疯狂的光景,少年自己十分清楚。 他停止了思考,只是机械式的撕咬,咀嚼… 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动作,也不管那红色液体不断从他嘴角流落,还有黏连着的红丝… 若果是稍有理智的人,看到少年这副可怖模样,肯定会当场认为这名少年,或是自己发了疯吧。 沒錯,最令人心寒的,是少年自身的存在。 然而,他竟然感到一种满足感,那是人类最基本的满足感之一:饱腹的感觉。 与饱腹感相对,饥饿不断地消失,能够填饱肚子,这本应是人类一种最原始的幸褔,可这种幸褔现在却成了少年最大的梦魇。 为什么会饱腹? 进食的是什么东西?。 为了活命,為了生存,即使拋棄一切,也必須要繼續生存下去。 “呜…恶恶!!!咳哈…恶恶恶!!” 少年的胃部深处涌出一股热流,所有吞进去的东西统统都被他吐出来,当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又接着吐出胃酸,到最后变得只能干呕,好不容易,呕吐的冲动才稍为停止。 地面上,白色,黄色,红色,全部混在一起,犹如一幅抽象画,即使如此,少年依然坚持着进食。 为了生存,为了饱腹,为了…为了,什么? 少年没有发觉,自己早已经丧失了进食的理由,连同生存的理由一起,完完全全地失去了。 他只是机械式地,不断地将肉块塞进自己口中… … … … “啊啊呀呀呀---!!!” “晨凛!?你没事吧!?” “!” 好不容易从恶梦之中苏醒过来,其中的一切却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似的,鲜红色的画面一一于眼前闪过。 晨凛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刚才奔跑所造成的疲倦感与窒息感在那一瞬间像崩堤一样向他倾泻袭来。 犹如突然坠入深海之中,他只能不断地大喘着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管吸入多少氧气,视界依然是一片模糊。 见状,米蕾娅马上紧紧抱住了他,彷佛只要一松开,晨凛就会马上崩溃似的。 “不要紧的!那只是梦而已,现在梦已经醒了!还有我在你的身边,所以不用再害怕了,不用害怕…” “呼哈…呼哈…呼…米蕾娅吗,放心,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呜!” 晨凛刚想回话,大脑忽地闪过一阵剧烈痛楚让他差点跌坐在地上,吓得米蕾娅立即伸手扶着他,少年才不至于跌倒。 “真的,没事吧?” 米蕾娅一脸担心,在少年回过神来之前,他的表情就已显得十分痛苦,全身冒汗,不管少女怎样叫唤他都没有反应,少女便立即猜到,他在梦中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为免他再担心,晨凛只好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装出一副精神的模样,伸了伸懒腰,只是脸色看上去还是很差,米蕾娅一眼就看穿了他。 “嗯,不必担心,说起来,这里到底是…” 这时,稍为回过气的少年才开始留意起自己的所在,虽然感觉好像跑了很久,不过附近还是一片森林,就像没怎么移动过似的。 “唔…噢!晨凛!现在我们离那个村庄很近呢,看来方向没有偏离太多。” 米蕾娅再次飘到空中,观望了一会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向着地面的晨凛大喊说。 “那就好…不管怎样,今天就先在那儿休息一下好了…” 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十分疲倦,晨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而且天色已暗,总不能在这森林中渡过一夜。 总之,现在确保了休息的地方最为重要。 幸运的是,沿着米蕾娅所指引的方向走了不到十分钟,两人便来到了那村庄。 不过,一眼就能见到,这大概是一条已被废弃的村子,里头没有一个人,有些房屋已是破旧不堪,墙壁布满藤蔓。 即使有一些保存比较好的,看上去也已十分残旧,可以肯定,这里很久之前就没有人居住了。 “可惜呢,如果这里有人在的话,应该就能询问一下现在的状况了。” “也没有办法…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为了避免被刚才那野兽袭击…还是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一回想起刚才的光景,一阵冰冷刺骨的恐怖感便渐渐由心底升起,那血淋淋的残体已然深深刻在少年的脑海中。 摇了摇头把混乱的思绪甩开,灰发少年开始寻找起今天的居所。 是说…难道这地方不单是动物,连人也没有吗…不,会被拉到这里,应该不是偶然,那就说明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策划这一切… 一边寻找着藏身处,晨凛一边如此想到。 最后,两人选了一间保留还算完整,看上去有一定安全保证的两层式房屋,还好楼梯是石造的,只要小心,并不用担心会有倒塌的危险。 最后,晨凛进到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之中。 也不祈求里面会有床和被子,在稍微清理了一下房间中的尘后,晨凛便躺了在房间角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今天辛苦你了呢,晨凛。” “米蕾娅也是,今天就先这样吧…晚安,米蕾娅。” “晚安,晨凛,祝愿你能于美梦之中安稳入睡。” 带着温柔的笑容,米蕾娅轻轻地以额头碰了一下少年的额头,为他许下美好的祝愿。 在少女诚心的祝福之中,少年忘记了一切忧愁,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美好的梦乡。 当晨凛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而已,不过破旧的天花板,与毫不舒适的坚硬地板,让他再次认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早安,晨凛,昨晚睡得好吗?” 少年才醒来没多久,便听到米蕾娅温柔的问好,随即,幽浮少女的身影便渐渐显现于少年的面前。 经过多年相处,基本上两人的作息时间都是差不多的,只要其中一人醒来,另一人通常都很快就会跟着醒来。 “还可以…虽然是刚起来,不过就范搜寻一下这间屋里有什么能用的吧,比起情报,至少要确保一下今天的食物和食水。” 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晨凛便确定了今天的行动,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先确保生存所需就是最佳的行动。 两人探索了一下整间屋子,一如昨天大略察看时所看到的,这间房屋已经被抛弃了好一段时间,而且看上去主人走得很急。 晨凛昨晚所在的应该是类似杂物房那样的房间,旁边有两间寝室,虽然有床,可少年只是稍稍施力,已然完全腐朽的木制床脚便立即断裂。 在一楼的厨房中,少年找到了几罐罐头,不过在强行打开了其中一罐后,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已发了霉,相信其他几罐也是同样的状况。 在有了这经验后,晨凛也不对找到食物抱持任何希望,反倒是挂在大廳刀架上的一把匕首吸引了少年的视线。 “连罐头也不能吃了,这匕首竟然没有怎么生锈…这不锈钢的质量还真好。” 匕首表面并没有什么锈迹,刀口也还算锋利,看上去应该还能使用,没有什么犹豫,少年便决定带上这把匕首行动。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不过还是先带上吧…” 握紧刀柄的那一刻,灰发少年再次想起昨天,那只不知名的怪物在噬食着尸体的光景,脸色顿时变得发白。 他手上只不过是一把小小的匕首,竟也能带来这么大的安全感。 在危险的环境中,即使是一点微小的力量也是必要的,此刻晨凛才切身地体会到。 “昨天我在天空中也没有看见有其他人…会不会这里的居民都已经被昨天那怪物…” 米蕾娅一脸担忧,不过她的猜想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不单没有任何动物,也没有任何人,唯一能看到的生物就只有那怪物。 仔细想想,这里说不定连地球也不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就再探索一下再说吧…” 离开厨房后,晨凛又在一楼探索了一会,有一部份的电器保留都算完好,不过包括电灯在内,全都没有反应。 少年也看了两眼卫生间,一如预想中,不单没有电,连供水也完全断了。 “果然…这村子已经完全是一死村了,看样子应该至少荒废了几十年以上。不过这样就麻烦了啊…” 在探索完整间房屋后,走出屋外的晨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比起昨天,天空看上去是明亮了一点,至少能判断出现在是白昼,但依旧是一片灰黄色,看似随时降下暴雨也毫不出奇,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这已经是一个死村,那么该如何解决自己的生存所需?如此想到,少年就更加 “如果是食水,还可以依靠露水,河水等等,但食物…只能碰碰运气,在森林里找一下了吗…” “可是,昨天在森林走了那么久,好像都没看到过果实之类的东西,而且说不定会有毒性,不要紧吗?” “为了生存,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想进去那森林…” 太多事情还在等待少年去一一探索与解决,可现在单单为了解决生存最基本的进食,就已经足以让他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快要疯掉。 只要仔细留意一下,就能发现他的呼吸很不规律,脸色也很不好,声音中亦透露出些许的有气无力。 这些一切一切,都被米蕾娅看在眼里。 “其实不用去也没关系哟,说不定在村子中还有可以使用的东西呢。这样吧!去森林探索的任务就交给我,晨凛就在村子中转转如何?” “…!分开行动,没问题吗?” 听到米蕾娅的提议,晨凛先是一呆,接着又有点犹豫,不知能否赞成她的提议。 两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试过分开,基本上除了洗澡和上厕所的时间外,他们都会一直待在对方身边,因此他们已有很久没有过‘独自一人’了。 与晨凛犹豫不决的态度相反,米蕾娅看上去很是自信,弯起手臂,好像想展露自己并不存在的上臂肌。 “完~全没问题!放心吧,那些怪物又看不到我,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还能不受地形影响,晨凛也能留在安全的地方,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话是这么说…” 纵然还是感到不安,少年最后还是答应了米蕾娅的提案,就各方面来说,她的提案确实都是最好的。 “那就这么定了!日落之前我会回来的,晨凛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后,米蕾娅便干劲满满地飞往森林了。 留在原地的晨凛一路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少女的踪影。 有时,他会觉得米蕾娅已经到了宠溺自己的地步,只要是自己讨厌的,自己抗拒的,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愿意,少女都不会强求自己。 相反,只要是自己决定了的事,就算有多么违反常理,米蕾娅都会在背后支持自己。 从日常相处来看,幽浮少女非但不是没有正常三观的人,倒不如说她比大部份人都要善良,反倒是少年自己才更加不像正常人。 那即是说,米蕾娅会如此包容的,就只有晨凛一人。 这样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会只对自己如此温柔?晨凛偶尔会抱持这个疑问。 只是再思考下去,感觉就好像会触碰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每次少年都会选择放弃思考。 不管什么原因,就像米蕾娅完全支持我,我也只要完全相信她就好…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这次也不例外,想起探索村子的任务,少年便放弃继续思考,开始计划起今天的行动。 鉴于整个村子应该也和少年昨晚所在的房子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东西,他决定先在村子转一个圈,记忆一下附近的地形。 在花了一点时间后,晨凛了解到,这应该是一个类似农村般的村子,就算除去因时间而损坏和老化这点,整条村子的建筑也十分具有乡村特色。 但晨凛进了好几间房屋中,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偶尔能发现几本书,书页已风化得脆弱,虽还能阅读,可里面并没什么值得特别留意。 另还有一些损坏不大的各式容器,考虑到这些的用途很广,少年便从中挑出了几个,带回到已被他当作据点的复式房子。 可惜的是,不少看起来能够用到的工具都因为锈蚀而变得不能使用,而且也没找到水和食物,只能希望到森林里去的米蕾娅能有什么发现。 “不好…一这么想到就开始感到空腹了…” 一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进食,一阵空腹感立即向晨凛袭来,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若果探索就会花费更多体力,但不去探索,就只能坐以待毙,一天不进食没有关系,可两天呢?又或者一星期呢? “…最不济还能靠吃树皮充饥,这附近还有河流之类的吗,待会问问米蕾娅好了…” 尽管对自己未来感到一阵不安,少年还是只得在暗自叹了一口气后,继续展开探索,期望在这之后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然到了下午,由于天空一片灰黄,晨凛只能依靠电子手表来确认时间。 在那之后少年又找到了数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几根负重不大的绳子。 最重要的发现,当然要数在村子的某处发现的水井,幸运的是,井里的水并没有干枯,晨凛立即兴奋地把找到的绳子与陶瓶组合起来,成功地从水井中打到水,解决了食水的问题。 “都这个时间了吗,这么说来,米蕾娅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晨凛才刚这么想,就看到飘在空中的米蕾娅,少女好像也留意到他,不过看上去有点失落。 “对不起…虽然我已经找过附近的森林,不过都找不到可以当作食物的植物…” “没关系,我这边已经找到水井,单靠水的话,应该还能撑个十天左右吧。” 意下之言,就是如果在十天以后还是找不到食物的话,那少年能够生存下去的机率就会很微。 听到晨凛的话,米蕾娅就更是感到自责。 她不用喝水,不用进食,基本上人类生存所需要进行的行动,对她来说都是不必要的,甚至连做也做不到。 因此,她可以置身于事外,看着晨凛因饥饿而痛苦,自己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同时亦帮不上忙,这令少女十分愧疚。 “今天先回去,给你确认一下今天获得的道具后便休息吧,即使有食水,没食物的话,也还是补充不了太多体力…” “…啊!总算有人在了!喂!那边的男生!” “!” 有那么一秒钟,晨凛的头脑有点转不过来,当他转过头去,顿时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幻听,不远处确实是有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在向这边跑来。 [竟然在这时候遇到其他人吗…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倒霉…] 一看到那名少年,晨凛立即将音量降至耳语的级别,以免让他留意到自己与米蕾娅的对话。 另一方面,幽浮少女则是不太明白为何晨凛会这样说,而略带疑惑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这样说?如果多一点同伴,探索不也就更方便,也更安全吗?] [啊嗯…] 如果,是同伴的话。 “站住。” “!” 晨凛突然拿出一直带着的匕首,将其对准了那名少年,让他只能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双方之间大概有十步之遥。 而这十步,是只要晨凛不放下敌意,对方就绝对无法跨越的距离。 “你是敌人,还是同伴?” 正文 第二章 彷如恐惧本身(上) “你是敌人,还是同伴?”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没有敌意的人自然会回答是同伴,而抱有恶意的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抱持着恶意。 所以,对方的回答也是在晨凛的预料之中。 “同伴!当然是同伴!你看,我身上都没有武器!” “那,你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对这地方知道多少?” “等…!我也是突然被拉到这边,什么也不知道啊!总之,先放下刀好吗?” 对方在尽全力想让晨凛相信自己,只是灰发少年并没有要相信对方的意思,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米蕾娅,帮忙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人在,或者其他可疑的东西。] [了、了解!] 米蕾娅慌忙飘到空中观望周围,在这期间晨凛都没有放松对那名少年的警戒,同时亦一直留意周围,会不会有其他伏兵。 [晨凛,周围没有其他人哟,看来他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这样吗…那,就暂时相信你真的没有敌意。” 在听到米蕾娅的报告后,灰发少年暗自放松下来,总算是将匕首收了起来,见状对方也不禁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晨凛才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整齐梳好的棕色短发,加上端正秀气的五官,带点少年时期特有的冲动和未熟,看上去就让人感到一阵阳光气息,应该是个很正气的人。 [是个和晨凛你完全不同类型的帅哥呢。] [反正我就是没有精神的颓废男…] 为免让眼前的人觉得自己很奇怪,少年只是碎碎念着抱怨了一句,无视了在背后偷笑着的米蕾娅。 “那就先来认识一下如何?我的名字是蓝雨,你呢?” “…张晨凛。虽然我认为你没有敌意,但不代表我会相信你。” 晨凛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态度,好像只要那名为蓝雨的少年再走近一步,他就会再拔出匕首砍向蓝雨似的。 [晨凛不喜欢他吗?]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至少在理清情况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信。] “不说这个…你,在来这里之前,有看到这那怪物吗?” “怪物?没有啊,一路上不要说怪物,连人和动物也没看过,所以看到还有其他人在时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啊…不过你说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蓝雨看起来并没有遇到那怪物,或者那所谓怪物,其实只是普通的野兽?毕竟那时少年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尸体身上,也没怎么留意到那所谓怪物的外貌。 如果只是野兽,那就还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定危险性。 “没什么…我劝你不要擅自在森林中乱逛,一个不小心,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喂…!你这什么意思…” 没有再管蓝雨,晨凛转身便带着自己找回来的东西和食水打算走回据点,没走两步却又被蓝雨叫住。 “你等等!现在这种状况,不应该是要同心合力,一起渡过难关吗!” “…” 听到蓝雨这么说,灰发少年虽是停下脚步,却是不禁皱起眉头。 如果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蓝雨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就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来说,蓝雨很明显只是一介普通学生,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学生在这种时候会有如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但对于晨凛来说,同心合力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对于他自身来说,还是就环境来说。 “同心合力吗…如果你觉得在这种连食物也找不到,各种生存所需的资源都缺乏的环境下,还能够‘同心合力’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跟来。” “…!” 晨凛冰冷的目光,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蓝雨顿时只能将话语咽回去,甚至不由得因为恐惧而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不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我也相对地不会做什么。不然的话…” 灰发少年没有再说下去,亦不需要说下去,蓝雨也已经完全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这次晨凛真的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留下蓝雨一人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灰发少年放过他并不是没有理由,现在放他一条生路,必要时便能利用他来击退那怪物,而另外的因素…说不定少年在潜意识中,认为他能在必要时满足自己某种‘需求’。 “…” […没事吧,晨凛?] 即使在听闻了刚才两人的对话,米蕾娅也并没有责怪晨凛或是向他表达不满。 或许不只是米蕾娅,在看到晨凛苍白的脸色后,也没有什么人还能执着于他刚刚说的刻薄的话。 [没问题…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还是快点回去休息一下补充体力吧…] 本来已经有气无力的声线,现在就更是显得虚弱,冷汗浸湿衣服,连脚步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蓝雨面前虚张声势而勉强走得平稳而已。 [嗯…辛苦你了,晨凛。] 米蕾娅轻轻从后方抱住了少年,尽管没有实际的体温,依然令他感到一阵小小的温暖,幽浮少女只能做到这些,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谢谢。] … … … 从蓝雨来到这里之后又过了数天,为了节省体力,晨凛大部份时间都留在据点的房间中,只是偶尔会外出打水,又或是到村子边缘採些看上去没毒的‘野菜’。 说好听点是野菜,实际上只不过是些大片叶子,又或者杂草而已,为的只是能有些许吃东西的感觉。 从窗户往外看,间或能看到在探索着附近房屋的蓝雨,在搬动些什么的样子。 虽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用,不过晨凛觉得这更多是浪费体力,在这种死村,也不期望能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令灰发少年进一步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不过比起这些,体力的急速下降才是让晨凛最为苦恼的一个问题。 不管怎样说,连续数天都只靠饮水来充饥,身体不断在渴求着食物,对于还处于少年时期的晨凛来说,实在是太过苛刻。 身体使不上力气,连大脑也开始思绪不清,只能依靠睡眠来忘记饥饿的感觉,醒来后只进行必要的活动。 米蕾娅不是没有帮忙外出寻找食物,但毕竟森林很广阔,而且大树茂盛,遮挡住视野,在空中也很难精细地寻找。 该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这念头不时出现在晨凛脑海之中。 “晨凛…水,又没有了哟。” “是吗…那我出去打一打水…” 事已至此,米蕾娅已经毫无办法,即使是不用进食的她,此刻也显得有点疲倦,在瞄了一眼瓷罐后,像是日常报告般说。 闻言,灰发少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无力地以手撑着,摇摇晃晃地拿起瓷罐,打算走向附近的水井打水。 明明里面没水,这东西有那么重吗… 晨凛清楚,其实并不是容器变重,而是自己的体力已经衰退到这种地步。 不能去察觉到这个问题,这只会让大脑意识到饥饿而已,这点少年还是明白的。 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他才走到了房子的门口,放下瓷罐,打开已经差不多要丧失应有功能的大门,好巧不巧却遇上了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和水桶,同样要去打水的蓝雨。 “…” “啊…是你吗。” 蓝雨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晨凛不清楚这几天他是如何过的,不过大概不比自己要好上多少。 照理来说两人都应该各做各事,并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不过正当晨凛打算离去时,视界中出现了一阵幻觉。 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红粉色的肉末,不断地将这些尚有温热的“美食”送进口中以充饥。 而这鲜嫩的碎肉块,不用问,当然是来自于那已然成了犹如绞肉一般的,蓝雨的尸体 “呜咕…!” 突然一阵反胃感由食道深处猛烈升起,令晨凛反射性地掩住了嘴巴,数天没有消化过什么的胃里只剩下胃酸,炙热的感觉在袭击着少年的食道。 “喂…!你怎么了!?” “别…过来!!” 见到晨凛的异状,蓝雨本想走近慰问几句,却是被灰发少年一手挥开。 少年的目光比起刚见面的那天还要冷酷不少,加上脸色极度苍白,令蓝雨有那么一剎那认不出他来。 “…!果然,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你已经要撑不下去了吧!” “不用…你管…而且,要说的话,你也是一样吧…” 腹部的剧烈炙热感,大脑又不断地嘶喊着饥饿的痛苦,让晨凛几乎要保持不了自我。 明明对方都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保持着同样的状态,为什么还能有空关心自己? 灰发少年不禁抱有疑问,可大脑其没空余给他去思考这种事情,好不容易才令意识稍微清晰一点,可一下子爆发出来的饥饿感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 几乎是无意识地,晨凛拔出了一直挂在身后的匕首,差点就要挥向蓝雨的脖子,不过在最后一刻,少年靠着精神力硬生生地停下了刀刃。 “…快点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已经是最后通牒,若果再这样下去,晨凛不能保证能够控制自己不出手。 只要是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不难吧? 对晨凛这样的态度,蓝雨已是极度不满,即使面对着刀刃,他也毫不畏惧。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为什么就这么固执!现在应该以活命为最大要事,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倒是想问你…就算合作了又能做到什么… 虽连说话也成了费力的行动,晨凛还是决定再警告一下蓝雨,不过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刚刚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米蕾娅突然打断了他。 [晨凛…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 啪。 晨凛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极为异常的声响传进两人耳中,令两人几乎同时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文 第二章 彷如恐惧本身(下) 那并不是脚步声,倒有点像是将手重重拍向地面所发出的声响,不过,有谁会在这里用力拍打地面? 而且,声音并没有就这么停下来,啪,啪…一声比一声要清晰,一声比一声要接近,已经很明确了,那声音的主人在向他们走近。 晨凛心中被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缠绕着,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在向他走近,可他却连一步也动弹不得,就像是被什么魔性的东西所吸引住似的。 不单是灰发少年一个,连蓝雨和米蕾娅也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好像在等待着声音的主人出现。 终于,三人看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发出这种声响。 同时,一阵剧烈得让少年几乎要马上吐出来的恶心感瞬间就吞蚀了他。 那东西有着人的身躯,却也仅此而已。 发出那声响的确实是一双手---那只反安在本来双腿应处的位置,比起一般人还要巨大上一倍以上,有着多个指关节的手。 “它”有着肥肿的腹部,可胸部位置却又瘦骨嶙峋,另外的一双手竟然是异常的三个关节,枯黄的皮肤到处都是溃烂的痕迹,看上去极度可怖。 但最显眼的却不是这些。它的头部,或者该说是最正常的部位了,只不过是眼睛翻白而又深陷,头皮干裂,看上去异常地干枯而已…如果不是它的下颚,是一个同样的人脸的话。 “…!快…快跑!!不要再看了!!赶快!!!” 晨凛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惊觉自己竟已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他,立马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往那怪物的反方向奔跑。 蓝雨在慢了一拍后,才拋棄水桶拼尽全力跑了起来,不过因为他运动神经比晨凛要好,很快就追上了灰发少年。 “那、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你之前说的怪物吗!?” “不知道!但也只能当作是了!!” “------------!!” 那怪物发出了一声空洞的吼叫,犹如要将一切都吞噬掉,那低沉的厉叫化为一根根触手,不可阻挡地入侵进耳朵,紧紧纠缠着大脑,挑拨着每一根的脑神经。 那东西的外貌,那东西的声音,那东西的存在,一切一切,都是对人类精神极限的挑战。 人一旦被恐怖所感染,身体就会变得被泥浆覆淹着般无比沉重,好像有无数个看不见的人在耳边喃喃耳语着,恐惧已然化为实体,如荆棘般死死缠住两人的身体。 因此,即使那东西的速度并不比两人快,可它依然能够不断地拉近与两人的距离。 歪曲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打在地面上,枯黄的牙齿呲咧着,每咬合一下,都犹如重重地咬在他们的大脑上,全身都为之而颤抖。 [晨、晨晨晨凛凛!!它它它那东西在追上来啊啊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尽全力在逃走了!!” 即使是米蕾娅,也没有看过晨凛会慌张到如此程度。 但少女能够理解,那歪曲的外貌,那绝对不能称作是生物的肢体聚合物,就是可怖到如此程度,即使只是多看一眼,也会立马让人发疯。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被那东西追上的!” 蓝雨显得比晨凛要有余裕,但那单纯只是因为他体能比灰发少年要好,可是两人都已数天没有进食,不可能支撑多久。 两人只跑了那么一段短距离,就已经汗流浃背,也不清楚那是因为运动而出的汗,还是因为恐惧而冒出的冷汗。 “那你说要怎样!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如果能对它造成一点伤害,怎么也能减慢它的速度吧!” “你是疯了吗!如果有枪还好,拉近距离打近身战不是找死吗!” 晨凛的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让蓝雨去做诱饵的想法,不过这想法下一瞬间就被蓝雨的话所打破了。 “因为你都已经快要没体力了吧!与其跑到没体力时被单方面猎杀,倒不如趁现在还有体力反击吧!” 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没什么体力剩余,即使让蓝雨当诱饵,说不定跑了没多久就会被追上。 尽管不咬弦,现在的晨凛也没有能够独自一人生存下去的余裕。 “…嘁!虽然不想赞同…小心不要被它攻击到!” “喔!” 第一次得到晨凛的赞同,蓝雨不由得一阵喜出望外,可现在首要是应付那只怪物,他又立即将注意力全盘置于那东西身上。 那只两人打了一个眼神,晨凛紧握着匕首,而蓝雨则是握紧锈铁棍权当作武器,转过身来正面着怪物。 “呜…!” 当再次正面它时,两人重新体会到那东西到底散发着什么程度的恐怖感,刚刚才稍为冷静了一点,现在两人又被拔腿就跑的冲动所笼罩着。 然而那东西比起两人想象中的要接近,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让两人呆站着了。 “目标是脚部!只要让它行动不了就可以了!” 蓝雨如此喊着,下一秒钟,两人拚尽全力地攻向那东西的脚---那双反安在原本腿部位置的怪手。 可在两人击中它前,那怪手关节一屈,竟然高高地跳了起来,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它竟会有如此程度的灵活性。 就因为这么一瞬间的失神,那怪物在跳到两人背后,占到了先机,挥舞着长长的手臂击向晨凛,少年只好以手格挡。 “呜咕!!” 如果不是因为神经异常绷紧,全身肌肉都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力量,刚刚那一下已经把他整个人给击飞开去了。 被击中的位置传来剧烈的痛楚,差点让他因此而松开了手上的刀。 单从那瘦骨如柴的手臂,根本就看不出它有那么惊人的力量,少年再一次切身体会到,眼前的存在确确实实是一只怪物。 [晨凛!左边!] 那怪物并没有给他分神的时间,见自己的一击被挡住,它马上挥舞另一只手臂,被米蕾娅一提醒,少年才回过神来,立即跳向旁边,利爪却还是擦过了他的肩膀。 见状,蓝雨再次冲上前,这次他改横砍作斜劈,这样它就不能靠跳跃躲开。 不过这一下打击依然是太慢了,那怪物有着充分的时间向后闪开,随之袭向蓝雨的是怪物的飞咬,他一个不小心,就被怪物扑倒,只能依靠锈铁棍无力地抵挡怪物的利齿。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怪物口中腥臭而令人窒息的气味也能传到蓝雨鼻子中,连意识也因此晃了一下,让他只能马上摒住呼吸。 从锈铁棍那边传来快要断裂般的不妙的声音,即使是因为它够结实才拿来当武器的,它也始終是生锈的铁条 ,并没什么杀伤力。 晨凛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见蓝雨被压制在地上,赶忙握紧刀刃,打算从背后来一个偷袭。 刀刃总算第一次刺中了那怪物,然而晨凛完全没有半点的兴奋。 因为,那怪物的手竟然以诡异的角度反了过来,少年刺中的只不过是它的手臂而已。 突然一声如同骨头扭断般的声音传进了晨凛耳中,让人由心底冒出一阵的寒意,可当少年发现到刚刚到底是什么发出了这种声音,刚才的寒意,瞬间变得如同冰粒一样。 此刻,那怪物的四只翻白的眼珠正狠狠瞪着晨凛。 那怪物竟然将自己的脖子诡异地向后反转,头部整个上下颠倒过来。 少年清楚,自己再没有行动就会被杀死,可他的身体却是完全动弹不得,那怪物散发出的,不同于人类的恶意,也不同于野兽散发出的威压,是完全而纯粹的杀意。 毫无保留地,它只是想杀掉眼前的两人,并为此而行动而已。 这令少年感到无比地恐惧,眼前的怪物已然成为了恐怖的化身,向他咬来的不是那只怪物,而是恐惧本身。 “你还…僵在原地干什么啊!!” 随着刺穿血肉的一声,因为怪物转移目标而得到解放的蓝雨立马反应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快要断裂的锈铁棍劈向怪物。 锈铁棍应声断裂开来,而蓝雨正是想要这个结果。 因为胸口被打中,怪物立即将目标移至蓝雨身上,当然,少年并无意牺牲自己。 即使已经锈掉了,金属还是金属,依然拥有一定的硬度。 而现在,因为刚才的一击而完全断裂掉的铁棍,断裂口就成了一根锐利的枪。 “给我…去死吧!” 蓝雨全力将锈铁棍刺向怪物的眼睛,贯穿了它的眼球,溅出令人作呕的液体。 “--------------!!!” 那怪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连没那么接近的晨凛也被这尖叫吵得立马按住了耳朵,更惶论就在它面前的蓝雨,耳膜都快要被震破。 血液沿着刀刃和刀柄,流到蓝雨的手臂,竟是如同下水道的泥泞一般的黄绿色,还散发出恶臭的味道,让他不由得紧皱眉头。 [晨凛!再不快点逃的话…!] “…!” 米蕾娅不断在灰发少年的耳边大叫,好不容易才让他反应过来。 “逃…对…!蓝雨!不要管它了!马上逃走!” “可是…!切!算了!” 蓝雨好像还想趁机再作攻击,但在看了一眼晨凛后,立马决定放弃。 他狠狠地向怪物踢了一脚,顺势滚了一圈拉开距离,免了让腐血溅一身。 “走!这边!” 蓝雨向晨凛招招手,也顾不得确认方位或是什么,耗尽剩余的一点体力,爆发出自己最大的速度,拼命地跑离那怪物。 “--------!!!” 后方再次传来空洞而低沉的吼叫,听上去还多了一股愤怒,但两人决定将这些无视到底,只是一直地奔跑着,奔跑着… 正文 第三章 鲜红色的光景 不知过了久,两人才停了下来,身体靠着大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全身脱力的他们几乎连站也站不稳,汗水把他们的衣服全都沾湿,看上去就好像刚从水中爬出来似的。 [没事吧?晨凛,刚才被划过的伤口…] [没事…暂时是这样,但我也不知道会有会有后遗症…] 那东西就像是那些恐怖电影中出现的丧尸一样,按照电影中所说,一旦被伤到就会被感染,成为它们的一份子。 当然,那怪物比起丧尸还要恐怖上百倍,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比较的可能。 好不容易,两人的呼吸总算稍微平静了下来。晨凛轻轻抚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伤得不重,血沫已然止住,不过还是传来阵阵的痛楚。 “呼…呼…今天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比较好吧?如果待会再遇到那种怪物的话…我们肯定会吃不消的。” 缓过气后,蓝雨抹了抹快要滴进眼睛的汗水,看向昏暗的天空,提出建议说。 “说得也是,只是这附近到底有哪儿可以安心休息…” 两人此刻已经逃出了村子,大概离那死村已经有好一段距离,让米蕾娅帮忙说不定能找回那村子,可两人也没有这个体力回去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明明没有进食那么多天,为什么我们还会有剩余的体力逃到这么远… 在总算缓过气来后,对自己竟然还能支持到这里而没有因缺乏体力昏过去这件事,晨凛突然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 即使说是为了生存下来而拼了命,照理来说也应该会在中途竭尽体力而倒下,可现在除了疲倦外,头脑竟然比起之前还要清晰。 不过,头脑清晰是清晰,本来就已经衰弱,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晨凛的脸色早就已经苍白得跟死人没两样的。 因为灰发少年的脸色实在太差,米蕾娅立即自告奋勇,提出由自己去寻找休息的地方,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就以飞快的速度飞到了天空之上。 留在原地的两人一致地缄默着,晨凛还在让自己的精神平静下来,可蓝雨却不知道为何以一副好奇的视线盯着灰发少年看。 “…有事吗。” 即使是晨凛,也被盯得浑身不自然,便以略带不满的声调询问。 “不,只是觉得…好像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偶尔会自言自语啊,感觉就像是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怪可怕的。” “…!你的,错觉。” “是吗…那就算了。” 听到蓝雨这么说,晨凛这才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阳光少年比他意料中的要敏锐,虽说就算光明正大地在蓝雨面前和米蕾娅对话,大概也只是会被认为脑袋有问题。 但不知为何,晨凛总有种如果这么做了,蓝雨真的会相信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存在,那时就会辛苦了米蕾娅。 但估计米蕾娅应该会很高兴吧…虽然他俩没法沟通,最后也是麻烦了我… 如此想到,灰发少年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又惹来蓝雨一阵好奇的视线,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米蕾娅便急急忙忙地飞回来,尽管她不会气喘,晨凛还是让她冷静下来再说。 [附近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我看过里面,有一定的深度,也足够宽阔,用作休息是足够了!]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来带路了…蓝雨,走了,去找休息的地方吧。” “欸?看你一直不动,还以为你就打算在这里休息呢。” “怎么可能…” 稍微吐槽了一句,晨凛拖着沉重的身体,跟在米蕾娅的身后,蓝雨也只好跟在他后面,说是去找,可灰发少年的行走方向却没有任何改变,这令蓝雨又感到一阵疑惑。 果然在他身边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吧? 于是,在晨凛不知情的情况下,蓝雨在心中暗自认定了这件事。 一路跟随着米蕾娅,两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前,一如米蕾娅所说,在这种情况下,里面的环境已经是很不错了。 洞穴不深也不浅,有足够的空间,可能是因为结构问题,看上去并没有渗水或是其他问题,倒是接近洞口位置长了不少藤蔓。 是说…自来到这里也没看到过太阳出来,到底是刚好还是… 理论上所有植物都必须依靠阳光才能生存,可接连几天下来都没有一丝的阳光,如果说这天空一直都是灰黄色的话…这植被到底是怎么生存的? 最后,少年决定暂时放弃去思考这问题。 “喔喔!真亏你能找到这种地方呢,不过你真的是找出来的吗?” “…商业机密。与其说这些,不如拿这个去给洞口做点掩护吧,免得被发现。” 随手揪了一把藤蔓丢给蓝雨,晨凛便不再管他,亦无视了对方因为自己少有的装傻而露出惊讶表情的这种失礼行动。 “好好好,那你就再休息一下吧,我去做掩护。” 对此阳光少年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他的体力要比晨凛好,挥了挥手便拿着两把藤蔓走出了洞穴。 好不容易能得到一个人独处的机会,晨凛总算是能放松全身,连表情也变得一副脱力样,见状,引得米蕾娅一阵忍俊不禁。 “辛苦你了呢,晨凛,平常你一周也不会有今天一天的运动量吧?感觉怎样?” 闻言,少年只能无奈地投以一副抱怨的视线,不过在轻叹一口气后,又不由得扬起一丝的苦笑。 “别幸灾乐祸了,我刚刚真的差点就死了…不过,也辛苦你了,只能在一旁无力地担心,不会比我轻松多少吧。” “…不会哟,只要晨凛你平安无事,我为你担心再多,为你祈祷再多,也是值得的,因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米蕾娅只是轻歪着,前倾身体将脸凑近了晨凛,扬起了可爱的笑容。 可以看出,她其实也很累了,在晨凛战斗时,她也付出了不少精力,全神灌注地为他留意周围的环境,能躲过那怪物的第二击,完全是米蕾娅的功劳。 两人对视而笑,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生存过来的,互相依靠,谁也离开不了对方。 “说起来,伤口…好像不太要紧,虽然会不会有后遗症还要再观察一段日子,不过暂时看上去是不会像电影那样突然变异成那种怪物的同类…” 说着,晨凛又稍微检查了一下伤口的状况,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有些许刺痛,除此之外就不见有任何异状。 “呼~总算搞定…咦?怎么,在检查伤口?没事吧?” 这时,蓝雨好像弄完了洞口的掩护,进来后看见晨凛偏着头,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刚刚我不是被攻击到吗?按照这个情况,通常都会有感染吧?不过我刚才看了下,好像就算被伤到,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当然最好是观察一晚。” “是啊,那样就好…呼…刚才还以为会死呢,那东西就是你说的怪物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你最好先清洗掉手上的血,可以的话我也想用些什么来消一下毒…” 就算不会被污染,也不代表没有细菌之类的存在,晨凛不觉得那怪物身上会如此干净。 由其是,那种黄绿色的液体,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血液,尽管有些昆虫血液也是绿色的,不过可没有这种黄绿色那么让人反胃。 “也是…不过可惜,不知道我们都跑到哪儿去了,如果在村子中的话,就能打点水来清洗了…” 看着自己手上那快要干透的黄绿色液体,蓝雨不由得吐了吐舌,可又毫无办法,只得随便拿些树叶来擦擦就算。 “别奢求太多,今天就先休息吧,现在不仅是食物,连食水也成了问题,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觉了…” “…也是,这些事之后再算。” 在伸了一个懒腰后,蓝雨便合上双眼躺在地上,彷佛完全不担心他们可能明天就会死去。 而且他对晨凛一点警戒也没有,毫不担心晨凛会对他做出些不利他的事,这反倒令灰发少年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奈。 明明对方都毫不留意这些,不断去介意这些的我不就像个傻瓜似的… [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休息吧,晚安,米蕾娅。] [晚安,晨凛,祝愿你能于美梦之中安稳入睡。] 米蕾娅微笑着再次凑近了晨凛,以额头轻轻碰了碰少年的额头,为他许下了最好的祝愿后,身影便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看着少女完全消失后,晨凛也合上了双眼,呼吸渐归平稳,疲倦的身体让他的意识很快就进入到沉眠之中… … … … 死亡可怕吗?死亡确实很可怕,可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 比方说,没有终末而又植根心底的恐惧。 当晨凛醒来时,他并不能一下子判断出时间来,本来洞穴中就很暗,洞口又什么没有光芒照射进来,少年只能依靠手腕上的电子手表来确定时间。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吗…” 喉咙像干得着火一样,就算想靠唾液湿润一下,也早因缺水而分泌不出,连嘴唇也早因干躁而裂开流血,或许就只能靠那么一点血液让口腔中占点水分。 [唔…早安,晨凛…] 少年才刚醒来不久,米蕾娅也跟着醒来,并现出了身影来,却是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看上去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早安…那家伙睡得还真沉啊…” 晨凛一边向米蕾娅道早,借着那少许的光线,看见蓝雨还睡得死死的,额角立即出现了一个十字。 因为昨天实在是过度地活动,即使睡了一晚,灰发少年的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大脑也是沉沉的,在看见蓝雨竟然睡得那么沉,不由得生出一股拿起匕首刺下去的冲动。 饥饿感好像已然消失得不见踪影,晨凛不知道这是不是饿死的先兆。 总之,先出去看一下情况吧… “…米蕾娅,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吧。” [嗯…好的…] 少女的飞行轨道也因为未睡醒而显得飘忽不定,晨凛对此好像也已经看习惯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他小心地掀开了洞口的藤蔓,外面的天空依然是一片灰黄,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都是这种颜色,少年有点怀疑。 总之先在附近转转,说不定附近还有昨天那样的怪物… 如此想到,晨凛便小心地察看着周围,开始绕着山洞走了起来。 附近依然安静得可怕,而且今天没有什么风,走了好长一段路,他还是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使他的神经处于一种常时绷紧的状态。 “也太安静了吧,周围真的连一只生物都没有吗…咦?” 就在晨凛打算回到洞穴唤醒蓝雨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些微的声响,即使很微小,可确实并非他的错觉。 “米蕾娅,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有吗…啊!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而且…和昨天那种感觉很相似…” 为了再次确认,晨凛还让米蕾娅也聆听一下,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幽浮少女一开始并没听到什么,不过在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后,也听到了那极为细微的声音。 两人瞬即明白,附近有像昨天那只怪物一样的东西在。 但他们呆在原地仔细聆听了一会,发现声音并非单一的,好像随了怪物发出的声音外,另外还有别的人在。 “…有人正被怪物所袭击。怎样?要去吗?” 晨凛确信,此刻那名除了自己和蓝雨外的第三人,正被怪物所袭击,于是,少年将视线投向了米蕾娅。 “要怎么做,早就在晨凛你的心中了吧?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是吗…那,我们去看看吧。” 没有考虑多久,晨凛便下了决定,随即向声音传来之处前进。 他还没确定自己去到后要做些什么,他没有善良到会去拯救不认识的人,亦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去救人。 可少年总有种直觉,就算不是为了救人,自己都必须前往那儿。 当晨凛离那声音越来越近,那声音就越是清晰,可脚步却也因为而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那空洞的声音,晨凛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 与步伐同时停下的还有大脑的运作,不知不觉中,少年的额角已经和昨天一样,不断地冒出冷汗。 是昨天那只怪物… 恐惧,已经完全植根于他的心中。 晨凛的思绪一片混乱,呆站在原地却完全没有半点动作,在他毫无行动的同时,被怪物所袭击的人已经接近到了能够目视的距离,可他却依然没有注意到。 “晨凛!那边!” 在米蕾娅急忙的提醒下,灰发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反倒是对方先看到灰发少年,急忙改变方向,将晨凛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地拚命冲了过来,不过如果晨凛不去救她,在逃到自己身边前,她就会被怪物所追上。 这时少年才留意到,被袭击的是一名女生,隐约能看到她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痕,应该是已被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救救我…!拜托你!!救救我!!!要我做什么来回报你都可以的!!!” 少女扯开喉咙向晨凛求救,双眼中充满了期望和恳求,好像相信只要晨凛出手,她就肯定会得救。 闻言,有那么一瞬间,晨凛有了一丝去帮忙的冲动,手也已放在了匕首的握把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使力,就是不能握紧刀把,双脚也像被固定在原地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不,并非拔不出,少年的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因此才会握不紧刀刃。 不是因为饥饿,至少拿起匕首那么一点力气,他还是有的。 亦不是害怕死亡,在很久以前,少年就已经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现在却有另一种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那是一种本能性的,比对死亡的恐惧更为可怕的恐惧,少年没有办法压止它在自己心中放肆。 于是,晨凛就这样呆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在只有那么几步只之遥的距离,少女被怪物一个飞扑所扑倒,将她紧紧地按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少女还抱持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用发抖的手伸向晨凛,希望他能给予自己最后的希望。 “救…我…” 但,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全身突然一个剧烈的颤抖,话语生硬地中断下来。 她惊恐的目光顿时变得沉寂起来,僵硬地扭动脖子,当她看到自己左手…原本的位置时,瞳孔猛地收缩,延时的神经讯号终于传到大脑。 “啊啊啊啊啊!!!!!” 剧烈得让少女思绪一片空白的痛楚向她侵袭而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痛晨凛的耳膜,那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不断在空矌的树林中回响。 原本左手的位置,已然除了红色液体的喷泉外,什么也没有,少女的左手就这样硬生生被活扯下来,被丢到几米之外。 伸向晨凛的手渐渐变得无力,最终摔在地上,再没有一点动作。 眼泪不止地从眼角流出,声音因为大声撕叫而变得沙哑,伴随着不断的呜咽,少女的呼吸也转为紊乱急遽。 “救…救…” 没有理睬少女可怜的哀求,死神的手臂依然伸向了她的脑袋。 少女视界中最后的光景,是由下而上的。 晨凛能够看到,在她扭曲脸容上,那已经失去神采的瞳孔之中,除了绝望之外,还充满着对自己的憎恶和怨恨。 她的衣服被染成一片的红色,少年的大脑瞬间停止了对眼前的光景进行理解,他理解不了握在那怪物手中扭曲的物体是什么。 在怪物的脚下,坏掉的人偶喷涌出红色液体,被扯起的球体,连着一小截白色的尾巴,犹如一幅三流艺术画一般。 鲜红色的液体,再一次地唤醒了晨凛的记忆。在那封闭的房间中,那都是鲜血的味道的房间中,一位少年不断撕食着什么的景像。 “咿啊啊啊呀呀-----!!!” 耳边传来米蕾娅凄厉的惨叫声,让少年从回忆之中回到现实。 眼前的光景对少女实在是太过残酷,让她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紧紧闭上双眼,倦缩着自己的身体。 那由乱肢拼成的怪物在用力捏碎了手中的球体,白色的固体与液体都碎散在地,在解决了一个后,它便将视线---如果它那两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有焦距的话---移到了晨凛的身上。 下一个就是你了。他彷佛如此说着,挥舞尚流着他人血液的利爪,向晨凛袭来。 “不好…!晨凛!快点逃走!” 尽管米蕾娅及时回过神来,心急如焚地催促晨凛逃走,可他却怎么也没有反应,和刚才看着那利爪扯出了少女的头颅时一样,只是呆看着利爪不断地接近着自己。 在利爪砍断灰发少年脖子的前一秒,他回想起很多事情。 十多年的人生犹如逐格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不管是快乐的事,还是连想也不愿想起的事,全部都在少年的脑海中流逝而过。 不对吧…肯定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 死亡来得很容易,这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不是那样的吧… 我…不能死在这里,就算是为了米蕾娅也好…但是,我并没有能力…所以… 我,必须要生存下去…所以,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正文 第四章 旅途于此开展(上) 我,必须要生存下去…所以,能依靠的,只有…我。 在利爪要碰到少年的前一刻,少年以极速拔出了匕首,在一剎那之间,以匕首挡下了怪物的攻击。 “真是丢人!只不过是这种杂鱼,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吗!” “…!晨…凛?” 米蕾娅马上便留意到不对劲,如果是少女所熟识的那个晨凛,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而且少年现在身上散发出的感觉也和刚才完全不同,令少女感到一阵陌生。 要说的话,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既然能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那么这一点点小恐惧算得了什么!” 没错,如果是晨凛的话,是绝对不会以这种语气说话的,晨凛说话,只会确定,而不会带着自信,眼前这名少年,却是全身都散发着晨凛所没有的自信气息。 在挡下怪物的一击后,少年没有呆站着,刀身一转,让那怪物的利爪滑过刀身,一个箭步便闪到了怪物的身后,毫不留情地一刀砍向它的肩膀位置,瞬间喷溅出大量的绿色血液。 “--------------!!” 被自己的猎物所伤到,令怪物十分愤怒,发出狂怒的咆哮。 它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单单将头部转了一百八十度,势要用那扭曲的长手臂贯穿少年的身体。 但当它转过头来时,视界中却没有一丁点少年的身影。 “看哪里呢?笨蛋怪物!” 不知何时,少年又一个闪身来到怪物的身前,再次一刀砍向肩膀位置,让怪物又吃疼地大吼了一声。 怪物已经愤怒得顾不得把头转过来,直接将颈部一折,整个头都反了过来,歪曲的脸容恨恨地瞪着少年,恨不得立即将他整个吞下肚子,同时也挥动反过来的三节手臂攻向少年。 少年没有丝毫的慌张,非旦没有退后,反而压低身子向前走了一步,使怪物的攻击打了个空,而少年的刀也已经对准了怪物的肩膀。 “把头折了过来,就咬不到在下面的我了吧?果然智商太低了啊.” 砍刀恨恨地刺向怪物,本来已经受到两下重重的砍击,再加上这一下刺击,怪物的左臂终于承受不住,断落在地上。 “-----------------!!!!!!” 比之前都要尖锐的叫声从那腐臭的嘴巴中传出来,少年的攻击确实地对它造成了伤害,少了一只手臂的它,攻击手段立即少了许多。 没错,实际上,这只所谓的怪物,只不过是徒有力量,而完全没有运用这力量的智力,甚至连野兽也不如,只要懂得小心应对,并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其实第一次遇见时本应就能够发觉,只不过是一下浅浅的砍击,就让它把目标转移到晨凛身上,从而给了蓝雨反击的机会。 只是那时两人都被恐惧所笼罩,连这么明显的事也没有发现到。可现在的少年不同,他没有慌张,没有恐惧,甚至还极度自信,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落败。 米蕾娅只能在一旁呆看着,少年完全把怪物玩弄在手中,对眼前的少年,她有记忆,她曾经见过他。 “那,该是时候完结了啊。”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少年已然把怪物的四肢都砍了下来,本来凶猛的怪物,现在俨然成了可笑的俄罗斯人偶。 少年手腕一转,刀锋对准可笑人偶的头部,毫不犹豫,一刀刺进它的脑袋中,怪物只是痉挛了几下,就失去了活动迹象。 “这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我’还要拖那么久,真是有够软弱…哦? 还没等少年调查尸体,那尸体竟然化为了一颗颗的光粒,缓缓飘向了空中,与刚才血腥的画面成了一副鲜明对比。 “这东西死了后还会化成光啊?有趣。” “…那个…你,不是晨凛吧?” “喔?” 米蕾娅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对少年提出了疑问,闻言,少年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头,一脸轻浮地耸耸肩。 “你…在那时也出现过,为什么现在又…” “我?我和‘我’并没有分别啊,这么说吧,你认识的‘我’,倒是一早会预料到我的出现。该不会说,你忘了现在的我吧?我的名字,还记得吧?” “神凛…果然是你…为什么到了现在又…” 少女并不是太想说出他的名字,连他的存在,也不想让他多出现一秒。 ‘那件事’所带来的后遗症,不单是令晨凛的性格大变,更让他分离出第二个人格,那就是现在主导着这具身体的少年,神凛。 他会出现,也就意味着现在晨凛承受的精神压力甚至可以和那时相比。 “为什么?这个你就要问那个我了。我们的身体能力并没有任何差别,最根本的差距,在于这里啊,本来一个人最难理解的,就是自己本身。” 名为神凛的少年露出狂妄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便合上双眼。 当那双眼再次睁开来时,少年给人的感觉已是完全不同,已然是变回了晨凛,却是一恢复回来,就累得跌坐在地上,一副疲倦的样子。 “…米蕾娅,你不会怪我袖手旁观,看着别人死去而不出手帮忙吧?” “不…只要晨凛没事的话。只要你没事,不管发生什么都好…” 少女轻轻地抱住晨凛,如此温暖的感觉,让他有种自己会就此沉溺于少女的温柔之中的感觉。 有时,晨凛会觉得米蕾娅对自己的那份温柔,就有如毒药一般,既甜蜜,又可怕。 “不过,明明都已经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还要唤醒他?” “…那家伙,有着我没有的事物。如果要在这里生存,不依靠那家伙的力量是不行的…” “我并不是想拯救所有人…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我的错误,而死在我面前而已…” 晨凛已经累得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极度疲劳,如果不是米蕾娅还在身边,他可能早已经睡死在树林之中。 米蕾娅并非冷血,在看到那名少女如此惨死,不可能会没什么感觉。不过她不会怪责没有出手帮忙的少年。 即使灰发少年有任何的决定,少女也一定会无条件地全力在背后支持他,对于米蕾娅来说,晨凛就是她的所有,他就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就算要她献出自己的生命也… “…晨凛,你想好之后怎么做了吗?” “我不清楚…如果再找不到食物,我想饿死也就是随时的事,所以想在这附近再找一下。米蕾娅,就拜托你了,没问题吗?” “我相信你的决定哟,不过一切都要以你的安全为上呢,不要太过拼命了喔。” 尽管对怀中的触感抱持着些许的留恋,少女还是松开了少年,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然后便轻飘飘地浮到空中。 “…!晨凛,在那边,虽然被大树阻挡了,不过好像有什么在喔?” “这样啊…走吧,在那家伙醒来之前,我们去看看吧。” 少年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瞄了一眼在不远处静静地躺着的,那名少女的尸体。 “刀刃…不能用了呢。” 尽管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可如果归根究底,说那名少女是被晨凛所杀死的也并没有错。 若果不是因为恐惧而选择旁观,说不定就能引开那怪物的注意,两人都能够安全地逃走,而代价只是一把匕首。 或许,少年再多那么一点的勇气,结局就会完全不同,说是他害死了这名少女也不为过。 虽然连名字也不知道,我也不期望你能够原谅我… “至少,愿你能够好好地安息。” 在心中向该名少女祈祷后,晨凛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回洞穴之中。 两人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少女的尸体也开始化为光的粒子,渐渐飘散向空中,飘向不知某处的远方… 正文 第四章 旅途于此开展(下) “这…是什么?” 当晨凛顺着米蕾娅所指的方向前进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她所说的有什么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幢白色建筑,呈六角形状,只有一层楼多一点的高度,能看到它有多个入口,整体风格偏高科技风,是一幢很神奇的建筑。 在围着建筑绕了一圈后,少年对这建筑作了初步观察。 六角形的每一平面都有一道紧闭的门,看上去就十分牢固,破坏是不可能了,也找不到什么按钮,唯一有可疑的,就是在每道门中央的手印。 “看来…应该是要把手放在这手印上,不过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不要紧的,有什么事,我都会在身边支持你的。” 说着,米蕾娅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少年的脖子,希望借此给予他一点精神支持。 “也是呢。” 只不过是一个动作,就将晨凛心中那微小的不安感给一扫而空。 在深呼吸一口后,少年屏息,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左手伸向门上的手印。 可手印突然间闪出了耀眼的青光,晨凛立马反射性地抽离手掌,那绿光却冲着他的手背,犹如有生命般击在他左手手背上。 “呜!” 少年只感到手背一阵炙热的感觉,咬紧牙关还是不禁溢出些许悲鸣。 当光芒散去,他手背上竟多出了一块约一个指头大小的翠绿色晶石,那晶石深深地嵌在他左手手背上,可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的不适感。 “这是…” 正当晨凛还想再研究一下这晶石到底是什么,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发出了“隆隆隆”的声响,缓缓地被打开,少年只好将注意力先放到建筑里面。 实际上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很大,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占地不大,里面的空间还要被等分为六分,虽不算宽广,可一个人在里面自由活动是没问题的。 房间里并没有太多东西,在正前方挂着一个关闭的屏幕,屏幕下面设有一个台座,同样刻有一手印,而在这台座旁,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装置。 那是一个比较巨大的台座,不过上方并非手印,而是一个透明的半球形罩,里面却完全没有东西,让人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呜哇…看上去好像很高科技的样子呢。” 米蕾娅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好像已经被里面的东西所吸引,晨凛又何尝不是? 少年讶异地微张着嘴巴,才刚踏进房间,背后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一时吓得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在瞄到门的旁边有一个按钮后,才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那屏幕也被打开,自动显示出了一段文字,将少年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欢迎,不知名的KIDS,欢迎来到另一个世界---魂界,请尽你的全力,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欸?” 晨凛一时理解不了那么一段简单的文字,大脑在几秒后才总算运作起来,可依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米蕾娅,如果我没看错误的话,这里…好像写着另一个世界吧?” “晨凛你没看错喔,那里确实是如此写着另一个世界…只是,连我也不能相信…晨凛,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若果是问两人是否相信,那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毕竟这实在是过于荒谬,但又不由得两人说不相信。 外面的环境还可以解释说天气不好,这建筑还能说是最新科技,可是手背上的绿色晶石正是这里并非原来世界的最好证明,即使科技有多么先进,应该也做不到以光植入晶石进人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别的世界不说,KIDS…是指我们吗? 满腹狐疑的晨凛尝试触碰了一下屏幕,屏幕随即闪出下一个画面。 [请输入你的登录名: ] “登录名啊…估计是用来记录我们的数据,理论上来说输入真名也没问题…” “怎么?要输入什么帅气的名字吗?” 米蕾娅对此好像很有兴趣,显得十分雀跃,刚才得知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后的忧愁消失得无影无踪,晨凛对此感到些许的无奈,不过这才是少女的风格,忧愁伤感并不适合她。 “这不是游戏,正经一点去想的话,最好是一个和真名相似的假名吧…” 这么说着,少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一个很想从脑海中忘记的名字。 “…米蕾娅,你看看那个。” “咦?什么?” 晨凛突然指向旁边,少女转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当转过头来时,少年已经输入好登录名,屏幕也随即跳到下一个画面。 “啊~!到底输入了什么名字啦!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不要在意,按照画面上的指示,指下来应该是要将手放到手印上…啊。” 特意无视了背后鼓起脸颊抱怨着的米蕾娅,少年根据指示,将手按到面前台座的手印上,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出现改变。 [登录成功,请选择你需要的补给品。] 随即,画面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每样东西旁边都显示着一个数字,而在最下方则显示着[KP:1000],看来KP就类似于这世界的金钱,物品旁边的数字就是所要的KP量。 “呜哇~看上去就像个大型百货一样呢,不知道有没有泳衣卖呢?” “为什么是泳衣,难道你还想在这儿游泳吗…” 灰发少年一边对趴在自己头上的米蕾娅投以无奈的目光,一边仔细地浏览各种物品所需的KP量,下一秒钟,他的双眼便闪出了一丝光芒。 “…这里有食物和食水!” 几乎就是在页面的顶部,就显示着食水和干粮两个兑换项目,近乎是反射性地,晨凛立即按下了两个选项。 顿时,旁边的半球状玻璃内出现了一堆光粒子,并且聚合在一起。 当光粒子成形时,竟是构成了干粮和食水,半球状玻璃也从中打开来。 少年瞬即抢过如同长条饼干般的干粮和食水,没空再管其他事情,撕开包装后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干涩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饥饿的感觉一下子爆发出来,又渐渐地被饱腹所取代。 意外的是,明明是于如此饥饿的状态,可吃下去的东西竟和那时一样,没有任何味道,只是不断地为了填饱肚子而进食。 “总算,活过来了…” “对呢,总算,活过来了呢…” “又一次…活过来了。” “嗯,又一次,活过来了呢。” 少年只是咬着一口又一口的干粮,明明就是如此值得庆幸的事,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的高兴之色。 连米蕾娅,此刻也是一副微妙的表情,双手抱膝坐在了他的对面,只是一边歪着头看着少年,一边温婉地回话。 “至少,这一次是靠自己活下来了…吗。” 终于,晨凛吃完最后一口的干粮,亦感受到这数天以来都没感受过的饱腹的感觉。 也没有再多花时间在享受这饱腹的感觉,灰发少年立即站了起来,并再次将视线投到屏幕之上。 “该是时候再来研究一下,这里面的东西,说不定里面会有些有趣的东西在。” 刚刚也没去留意,现在晨凛才注意到,干粮和食水分别是一餐5KP和一升8KP,如果单单将KP消耗在这儿,撑个一个半月是没问题的。 至于刚才那一餐,他就花了18KP,屏幕角落的KP量也由1000降至982,少年也不清楚这量到底能否称得上是多。 “…” “怎么了吗?有什么吸引了你的注意吗?” “没什么…啊,还有手枪卖呢,1500KP…好贵。” 总之现在是无法购买手枪的了,连普通子弹也要500KP,这样的消费在不清楚如何获得KP的条件下负担太大了… 晨凛如此想到,同时亦留意到亦有刀子购买,也有些如帐篷,火把,手电筒,医疗包,衣服等,会在野外生活使用到的东西都应有尽有。 “…要好好计算一下怎么使用这少得可怜的财产呢。” “计算的话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地算着你用了多少钱的!” “嗯,就拜托你了。” 朝米蕾娅笑了一笑,两人便一起计算起要如何使用仅有的财产。 首先需要确保的是进食方面,因为不确定还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少年先兑换了三天份的食粮,因为水太重,就只换了三升的水。 “还好我不用进食呢~那么就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分量了!” “确实,不然以两人份量来算,实在是有点吃紧…” 不用进食,所以也不会变胖,这一点在以前,米蕾娅可没少以此而自满,不过由另一角度来说也不会变瘦就是了。 那么幽浮少女到底是如何长成现在的模样呢?晨凛并不清楚,她身上还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一一去思考,大概不花上数十年是不会明白个透彻的。 接下来,考虑到晚上所需,晨凛又兑换了一盏油灯(50KP),另加打火机(50KP)一个,小帐篷(1000KP)则是因为太贵而选择放弃。 “然后,看天气,说不定待会就会下雨,比起伞…还是这个防水斗篷(150KP)比较有用吧,之后就是…刀(500KP),吧。” 在少年点击屏幕那一刻,一把附带刀鞘,连握把长约60厘米的刀便出现在半球体之内。 晨凛并不是没有握起过刀,不过现在拿起这把刀,却让他感到一阵沉重感。 “有点重呢…这把刀。” “很重吗?看上去不是太重呢?”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在意。” 灰发少年一边合糊地蒙混过去,一边将刀放在一旁,令米蕾娅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也就没有再在意。 为了携带兑换的东西,少年还要再花100KP兑换一个背包,把所有东西都给塞进去。 “呼…这样的话,基本用品应该都齐了吧…咦?” 在菜单滚到最下面后,晨凛留意到有项物品名叫SL-PL药片。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毕竟患病时要吃药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我明明记得,上面有“药品”可以兑换啊,那么它前面的那编号似的东西是… 少年特意把菜单再滚上去,确实是有药品可以兑换,那么,最下面的名為SL-PL的药片又是什么东西呢? “呜哇,这药好贵!竟然要500KP,到底是医什么的药啦…” “不清楚,不过就算想弄清楚也没有办法了,你看。” 说着,晨凛指了指屏幕角落,在那儿显示着他余下的KP只有33点,虽不是什么也买不了,可实在是一个极为有限的数量。 “就先这样吧,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获得KP的情况下,这样一下子全部消费掉真不算一个好的行动…” 虽如此说着,可少年并没有一丝后悔之色,在把物品都收拾放好在背包中,又挂好砍刀后,才背上了背包 “唔…几乎花光所有KP换回来的物品,果然有点重呢。” “还行吗?” “还行,走吧,怎么说也要先回去一趟山洞那边,和那家伙作个道别。” 在临走之前,晨凛顺手关掉了屏幕,在退出之前屏幕显示了最后一句。 [愿你终能到达乐园。] “…” 在沉默了一会后,灰发少年才打开了门,走出建筑之中。 … … … 当晨凛回到山洞时,蓝雨看上去却是刚醒没多久,不过他立马就留意到晨凛身上多出来的装备,表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你刚去哪了?那个背包和那把刀又是…” “…蓝雨,我问你,若果在这个世界,你必须要杀掉某些人,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你会怎么选择?” “等…!什么这个世界!?你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听到晨凛的问题,蓝雨先是一怔,然后又转为惊惊,最后又变为不解,不明白为何灰发少年会如此询问。 “那么…比如说,现在我会杀了你,而你只能选择杀了我活下去,或者乖乖地被我杀掉,你会如何选择?” 几乎是说话的同时,晨凛拔出了砍刀,像在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将刀锋对准了蓝雨,眼神中没有一点的儿戏。 蓝雨知道,晨凛并没有在说笑,也不敢轻举妄动,在稍微思考了一会后,才以坚定的目光回视晨凛。 “就、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杀人!” “理由呢?” “就凭我还有作为人的尊严!” “…” 晨凛的眉头轻微地挑了一下,对方的答案令他感到极为意外,他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回答自己。 作为人的尊严吗…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呢,看来对面那男生是一个骨子里的正义男生呢。] [又想说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吧…] 唯有对着米蕾娅,晨凛真的完全拿她没辙,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后,无力地收回了砍刀。 对方喜出望外,打算站起来走近晨凛,不过少年以目光阻止了他。 “我,果然不习惯和你这种人相处,就算我能相信你没有敌意也好。” “你还是要选择自己一个人行动吗…” 蓝雨看上去有点失望,他是真心想和晨凛和平共处,齐心合力地在这里活下去的吧。 “由洞口,往十点方向直走,你会见到一幢白色建筑,到了那儿,你就会明白些什么了吧。…就此分别了,希望以后就没机会再见吧。” 说完后,少年收回砍刀,转身便打算离开山洞。 “那,祝你一路顺风,再见了!” 只不过是失落了一会儿,蓝雨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向着离去的晨凛挥手道别。 拨开了洞口的藤蔓,虽没有一下子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可视野也比在山洞要开阔不少。 天空仍然灰黄色一片,让人心情压抑,可不知为何,此刻少年心中总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真的不考虑一下和那个男生一起行动吗?他看上去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吧?” 米蕾娅罕有地再一次向少年确认而询问说,看来她对蓝雨的评价实在很不错。 “…确实,他是能够相信的人,可是…他太天真了,我和他是不可能合得来的,即使一起行动,最后还是会分开,那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分开比较好。” 晨凛也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伸了一个懒腰后,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转过头来看向米蕾娅。 “而且,只有我和你两个,这样不是更好吗?” “…嗯!说的也是!” 少女在呆了一呆后才反应过来,高兴地从后抱住了晨凛,紧紧抱住就不再松手。 “等等…!这样很难走路啊…算了,那么,现在该向着哪个方向前进呢?” 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阻止兴奋起来的米蕾娅,晨凛只是一副拿你没辙的表情,稍微回忆了一下,决定方向后,便开始踏上旅途。 正文 第五章 少女其名立于大地(上) 在离开山洞,和蓝雨分别之后,晨凛在路途中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那嵌在自己手背上的绿色晶石。 只要触碰它便会闪出绿色光芒,并在上方投影出一个能够触控的屏幕。 至于晶石所拥有的功能更是让人惊叹,地图,KP记录等不在话下,少年更是从中得到了不少的情报。 KP的获得方法有二,一是击杀魂兽---之前他遇上的那种怪物的名字,其二则是杀死同样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KIDS。 在看到魂兽这个名词时,晨凛脑海中出现了一种突变的野兽之类的生物形象,又或是类似书中幻兽和怪兽那样的造型。 可那根本就是一只怪物,像是用人的残肢强行拼凑出的扭曲怪物,完全违反了自然常理,单单只是看了一眼,连精神的深处也会被污染,从此无法忘记。 这些魂兽应该是有分级别的,而根据级数不同,击杀后获得的KP也不同,而大部份的魂兽几乎都没有智能,不过根据级数,智能也会跟着上升的样子。 另外,魂兽具有极强大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在之前与之战斗过的那魂兽就能体会出来。 又比如说在晶石之中,记录著名为污染度的计量条,而现在少年则是处于最低级的E,接近D的程度。 晨凛猜想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在村子中喝的水,或是被那魂兽伤到所致。 虽不知道所谓的污染到底是指什么,但顾虑到这世界所有自然水源都有被污染的可能性,天空又是那个颜色,在下雨时就算披着兑换回来的防水斗篷,他还是会尽快寻找避雨的地方。 同时,从地图上的标示,少年了解到那白色建筑名为站点,分散在地图的各处。 由各方面都说明,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些,而那些人,极有可能就身在地图上那唯一一个红点。 在只有这么一个线索之下,晨凛决定先向着那有一段距离的红点前进。 “呼…这样算来,一个站点到另一个站点普遍要两到三天的路程,考虑到有可能发生意外,虽然有点重,还是一次兑换四天的粮食和食水比较好…” 此刻,晨凛正在站点之中,一边收拾着刚兑换来的物品,一边规划着接下来的路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少年没再那么害怕,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从D级的魂兽---和初次遇见的那只怪物拥有相近能力---的手中逃脱,更成功独自一人击杀过一只D级魂兽。 只是代价就是那把砍刀给弄坏了,其实这刀的质量实在是很不错,只是少年用得太凶而已。 还好击杀D级魂兽获得的1000KP,才让少年不至于没有武器使用。 “不过,这个世界也真是有够不方便呢,不能洗澡,睡觉要露营,连上厕所也…晨凛你还撑得住吧?” 就算如此说着,米蕾娅并没有面露不满,因为以上说的一切问题都与她无关。 少女既不需要洗澡,也不用上厕所,睡觉也能飘在空中,这些一切一切,都不对她构成问题。 “只能慢慢习惯了,不过更让我担心的是,以我现时一个人的力量,击杀那些名为魂兽的魂兽也有很大的困难,这样下去KP的消耗会撑不下去…” 尽管魂兽的智能很低,但它们所具有的力量是无容置疑的可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受到重伤,因此一个人击杀魂兽必须负担很大风险。 果然应该去找一下同伴吗…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一帆风顺,可少年还是为自己那渺茫的未来而感到忧心忡忡。 “果然是因为晨凛你的体能太差了吧?如果以前你再多点运动,那么就可以轻易地这样…左一拳!右一掌!把它们通通击倒啦!” 少女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装作在与魂兽战斗一样,让少年只能无奈地苦笑着。 “我又不懂功夫…就算我真的懂,对那种怪物应该也没用吧。” 晨凛不能想象自己像电视戏剧中那些角色一样,使用武功将那些魂兽一一击倒的光景,说到底,那种单纯的拳打脚踢会对那种怪物有用吗? 或者这就是没有人在僵尸片中使用功夫的一个原因吧…不,好像也有来着? “总之,先去找一找吧,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就希望这么少数人之中有能够信得过的人吧…” “放心吧,一定能找到的,一个值得晨凛你去相信的人。” 被米蕾娅安慰了一句,少年感觉心里也好受了一点,扬起浅浅的笑容后,重新背起收拾好的背包,离开了站点内。 自和蓝雨分别,离开山洞后,少年曾回到之前待过的村庄一趟,并拿回部份自己找到的东西。 之后他便来到了一条人工造的道路,不少地方都已经碎裂开来,也有些地方甚至被树根所截断,显然是已经有极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使用。 至于现在少年所在的站点,就是在那废墟往北大概一天的路程,一个废弃车站附近。 说到底…KIDS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而把我们拉到这儿… 在为自己未来而苦恼的同时,为了确认方向,晨凛触碰了一下左手手背上的绿色晶石,一个小型的屏幕便浮现在空中。 “那接下来…向着西北方向,大概一星期左右就能到达一个城市,估计应该也是荒废多年的…途中为了补给,要稍微绕一点路,不过幸好城市里有站点能补给。短期内行动应该就是这样了。” “话说回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呢,难不成都已经那些怪物给…” 米蕾娅没有再说下去,脸色有点不好,晨凛已经理解到她想说些什么。 少女的猜想很合理,既然在这么多天的旅程中都没看到一个原住民,推断他们都已经被怪物给杀了也很正常。 “这也很有可能,不过应该还有些生存者,那些站点,感觉是危机爆发之后才建造出来的,那么精密的系统,背后应该有人在操控才对,估计就是红点那儿…如果要知道真相,也只能选择继续前进了。” 晨凛也很想把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给揪出来,当面质问他到底为什么会把自己拉到这么一个世界。 不过他本人也很惊讶,自己竟然对于突然被拉到这么一个世界没感到不满或是愤怒,现在少年才重新体会到,自己对原来的世界就是如此的毫无留恋。 反倒是魂界,对着他人不用隐藏自己,不用特意去迎合他人,少年反而活得更轻松。 说不定,比起那个每个人都戴上假面的世界,强逼所有人都露出自己真本性的这个世界对他们还更加温柔一点。 “也对,是说,就算是被召唤来的人,也很少遇见呢,到现在为止也没看过其他人,到底都躲在哪儿呢?” “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广阔的,十几天不遇到一个人也很正常吧…” 才刚说完,晨凛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但以逃跑的步速来说,这又实在是略慢。 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这么想到,少年立马警戒地转过身去,但意外地,来人好像是被魂兽所追赶:在那人身后直朝着少年方向移动的巨大魂兽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为什么看上去步速缓慢…那名被魂兽所追赶的少女,看上去明显就不是运动型少女,而且应该也被追赶了好一阵子,所以才会步速缓慢。 但那么刚好地,那至少有两米多的魂兽,上半身勉强还能称作人形,可下半身就只是长着无数张脸的可怖肉团,因此它只能依靠双手来移动,以致它移动比较缓慢。 结果,虽然事关生死但不知为何却极具喜剧感的一幕就这么出来了。 “看上去,她好像是在向我这边跑来呢。” “…啊,呀,好像是,呢…” 米蕾娅又好像失了神一样,呆了一呆之后才回应说,这令少年感到极其困惑。 幽浮少女很少会有这种反应,而她明显是在看见那人之后才会有如此神色。 晨凛并不认识该名少女,不过说不定在相遇之前,米蕾娅便认识了那名少女也说不定,他对此十分好奇。 但见那少女和魂兽不断地渐近着自己,也没有时间给他好好向米蕾娅问清楚。 “不过就算向我求救,我也拿那么大的魂兽没办法,现在应许先暂时退避一下…” “啊!不行------!!!!” “!!” 少女像是突然受到什么惊吓一样,全力地在晨凛的耳边大叫着,巨大的声响几乎要贯穿他的耳膜,震动都要传到他的大脑,让少年一时都头昏眼花起来。 这时米蕾娅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慌张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却又马上反应过来,紧张地在背后推着少年。 “晨凛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冷血人对吧!快点去救她啊!快点啦!” “等…我的耳朵还…为什么突然…” 晨凛还没从少女造成的耳膜伤害中回过神来,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蓝发少女和魂兽都已经近在眼前,结果少年只得立即转身逃跑,和那名少女跑在同一直线。 虽然不理解为何米蕾娅会突然要求自己去救人,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那魂兽将晨凛也当成了攻击目标之一,只要他跑慢一点,就会被这怪物给追上。 灰发少年瞄了一眼那名少女,只见她对于自己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怀中抱着一支白色的,类似于来复枪的枪枝,却不知为何不使用它。 “喂,你!既然有枪的话为什么不用!有枪的话很容易就能解决掉这东西吧!” “…做不到。” 面对晨凛的提问,少女只是淡淡地回答说,尽管只有三个字,能得到她的回应已令少年感到意外。 “是因为距离吗?如果是的话,我来做诱饵,引开这东西就可以了吧?” “做不到。” “为什么啊!是没子弹吗?还是你不懂用枪?总能给我一个理由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的啊!” 晨凛开始有点急燥起来,被魂兽从后追赶,明明只要被追上就必死无疑,他不明白为何少女还是这么丝毫不着急。 “…” 少女没有给出回答,依然只是保持着不缓不急的脚步,将枪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样下去不行啊。” 又等了一会儿,少年已经不对她抱持任何希望,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很想就这么丢下她不管自己一个逃跑。 [我说,真的要…]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救她啦!!怪物都快要追上来了!!快点啦----!!!] 再次的魔音贯耳,还好晨凛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这才没被吵得失了神,不过还是落得一阵耳鸣。 米蕾娅很少会如此地强硬固执,少年实在是对于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这名蓝发少女十分感兴趣,既然是少女少有的请求,那他也不得不忠实执行。 “你不说就算了…现在要全力逃走了,之后可别怪我。” “…!” 蓝发少女还没反应过来,晨凛便从旁以公主抱的方式…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少年只来得及将她抱在腋下,便立即提高刚刚因为要迁就少女而减低下来的速度,尽全力地拉开与魂兽的距离。 少女比想象中要轻,以身高体重比来说,绝对是属于极不健康的级别,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的重量,抱着她走怎么也会拖慢少年的速度。 “给你…拼了!!” 少年就差没有像热血漫画那样大喊出来,但气势却厉害得都快要实体化了,紧紧将少女抱在腋下,一路沿着公路向前狂奔。 [加油!加油!不要输喔!] 再加上米蕾娅一时兴起的从旁打气,少年更加是热血爆发,在公路上犹如摩托车一般地狂奔起来。 正文 第五章 少女其名立于大地(下) 在经过近十分钟的狂奔后,晨凜总算甩开了魂兽。 至于付出的代价,就是此刻的他已经连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瘫软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哪怕是此时藍髮少女拿起他的砍刀一刀刺下去他也无力反抗。 “哈!哈!差点!就要!死了!” [抱歉,晨凛…这次真的太勉强你了…] 米蕾娅终于冷静下来,一脸慌张地坐在少年的旁边,向少年道歉着。 虽然晨凛并没有要怪责她的意思,不过他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绝不会做这种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灰发少年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名神奇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高比较矮小,肢体也十分纤瘦,皮肤显得有点异常白净,看上去像是精细而脆弱的艺术品一般。 水蓝色的过肩中短发末端稍微有点卷曲,前发长得几乎都要盖过眼睛,看来和晨凛一样是内向型的人。 头发遮掩下,是一双蓝宝石般的美丽瞳孔,却又显得十分无神空洞,从见面开始,眉头就总是微皱着,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晚礼服般的奇异服饰,以黑色为主色的无袖露肩式短礼服裙,配上黑色的长手套,下半身搭上白色过膝袜和长靴。 整体就给人一种优雅,神秘而脱俗的感觉。 那名少女好像在看着晨凛,但少年又完全捕捉不了她瞳孔的焦距,说是在发呆,却又像在思考着什么,是个完全看不透的,极为神秘的少女。 若果对方不先发话,晨凛也不好先说话,只是鉴于米蕾娅的视线压力,少年总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 “哎,我的名字是张晨凛,你叫什么名字?” “…羽,无,我的登录名是羽无。” 在经历了一段长得少年都以为她不会有反应的沉默后,少女---羽无总算是开口了,那是一种很轻柔的声线,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刚刚为什么不使用那把枪啊?明明只要用那把枪,就算不能击杀那魂兽,也能拖延一下时间吧?” “我,不会用这把枪。” “…” 不是不懂用,而是不会用啊… 隐约察觉到少女话中的意思,尽管不明白为何她会这么说,晨凛还是决定不在这件事上追究下去,不过另一方面,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很困惑。 “那把枪,是你兑换回来的吗?感觉应该要花很多KP吧?” “并不是这样。” “不是换回来的,也就是说…” “我把原来的持有人给杀了,然后从他那里拿到了这把枪。” 羽无说出这话时,表情还是一贯地没有丝毫改变,令少年深深地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但有一件事是不用怀疑的,那就是,少女绝对是属于这边的人。本来这里不正常的人就应该占多,她是其中之一完全不出奇,对此晨凛并没有太大反应。 反倒是米蕾娅受到的冲击反倒更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期盼着羽无下一瞬间就会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少女怀中的那把枪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她刚才的身手,想要一个人讨伐魂兽是绝对不可能的,估计已没多少KP剩余,更勿论花费上大量的KP去兑换这把白色的枪。 虽然不管是米蕾娅还是我自己都对她很感兴趣,但如果是这样,可不能让她一起走啊… 晨凛如此想到,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个黑色的小洞正对着自己。 “那么,请问您也和这把枪的前主人一样吗?” “!!” 少年立即理解到现在的情况,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因那白色的枪技正对准自己的头部。 也许下一秒它就会击出高速的子弹,把自己脑袋都打碎开来。 在这种距离,不管是逃跑还是反抗都没有可能,根本没有任何的对策,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我再问一次,请问您是否也和这把枪的前主人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羽无感到不满而扣下板机,灰发少年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去回答说,并高举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敌意,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果。 “因为他试图对我不利,所以我便把他解决了。第三次询问,请问您,也一样对我有所意图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刚刚就不会救你了吧!” “这证据并不足够充分,请证明,您对我没有敌意。” 即使是晨凛,也不由得有点焦急起来了。 少年清楚自己也不能说对羽无完全没有敌意,就算是米蕾娅的请求,他也对这名毫不认识的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警戒,而要说对她有没有任何企图… 也并不是没有。 [晨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我真的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米蕾娅看上去极度慌张, 大概是认为少年会被威胁,全都是她自己的错,虽然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又因为没有实体而什么也做不到,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 因为不能说话,晨凛只是回以一个平静的目光,说明自己并不要紧。 不过这状况也真的不能说是不要紧啊… 不知何时羽无就会扣下板机,而自己又拿不出没有敌意的证据,这样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无法出示证据,但是你应该也无法出示我对你有敌意的证据吧?” “…” “就如我无法出示证据,你也无法证明我对你持有任何敌意。即使我现在把身上所有装备交给你,甚至让你把我捉起来,我依然也可以抱持着敌意等待机会,同理,我就算真的没有敌意,也并没方法能够现在证明吧?” 这是少年唯一能够说服羽无的方法,他无法出示任何的证据,如此的话,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再说一遍,我没有办法出示我没有敌意的证据,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若果不是,我就不会出手救你,若果你还是认为这是不足够的话…” 怀着拼死的觉悟,晨凛反而自己靠近了枪口,一手握住白色枪枝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 “那么,你开枪吧,我只能这么选择了。” 若果不成功的话,那就会马上被枪杀,这令少年压力大得冷汗直冒,眼睛紧紧盯着少女看,彷佛在尝试以眼神说服她。 羽无的表情看似没有任何的改变,不过,或许是有那么一瞬间,少女脸上确实是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只是他没有察觉到而已。 在经过一段漫长得让少年几乎窒息的等待后,少女总算缓缓放下手中的枪,再次把它紧紧抱在怀中。 晨凛于心中暗自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身躯也一下子因放松而变得无力起来。 [呼…刚刚那样也太危险了吧!如果那孩子真的扣下板机的话怎么办!] [我承认刚才确实是太冒险了,但我也只能这么做…而且,我也不是毫无根据就这么做的。] 向因为看到自己刚才的行动而差点吓得昏死过去的米蕾娅诚心道歉后,晨凛又将视线移向在不远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的羽无身上。 [她说过不会用那把枪,原因并非没有子弹,不懂用枪,或是其他…她就是不会用这把枪,我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已。] [就凭感觉!?那不就等于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吗!?] 对灰发少年这么一个回答,米蕾娅当然是极为不满意,但就和刚才一样,少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只是赌一赌,她和我一样都是怪人而已。看来是我赌中了。] [啊~~!真是的!我不管你了啦!] 说着,晨凛竟然还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这么直白的态度,反而让幽浮少女没法去怪责他,积了一肚子气,却是无处发泄,只能自个儿鼓起脸颊生起闷气来。 虽然对米蕾娅感到很抱歉,可少年也只能回以苦笑,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刚刚一直呆站着的羽无也随之有了行动。 “虽然我无法确定您是否持有敌意,但请您不要再来救我,亦请您不要跟在我的后面。” “喔,可以啊。” 几乎是毫无一丝的犹豫,晨凛立即回答了羽无,这使两人都感到一阵意外。 [等等啦!晨凛!怎么可以放这孩子一人自己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待会又被魂兽袭击的话怎么办啦!] [不用那么担心,我自有办法。] 羽无在用目光扫视了晨凛几眼,像是确定他不会跟来后,才带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抱着怀中的白色枪枝,向着西北方向踏出不缓不急的脚步。 “…” “…” “…那个,刚才我应该说过,请您不要跟在我的后面…” “啊,是吗?只不过是我要走的方向也是这边罢,应该不算跟在你的后面吧?就算你改变方向,可能我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想改变方向,所以理论上来说,我并不是跟在你后面。” 看着晨凛脸不红眼不眨地如此说着,并光明正大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灰发少年总觉得,少女那一成不变的脸上闪过了一丁点对自己的不满。 “您的理论根本就是歪理…” 在轻声嘀嘀咕咕了几句后,羽无也没有再说什么,轻皱着的眉头没有一点要松开的征兆,依然唯持着不紧不慢的步速前进着。 [晨凛,你有成为演说家的潜质呢。] [可能吧…是说,米蕾娅,你那么执着于她,原因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就是。] 尽管不抱持什么期望,晨凛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闻言,米蕾娅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看上去对此十分地迷茫,见此,少年决定暂时不再追问下去。 [抱歉,晨凛…] [不要紧,你想告诉我…不,你认为有需要告诉我时,再慢慢地和我说吧,毕竟,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 还可以感觉到,心脏依然以像是要跳出来后的势头猛烈跳动着,依理来说,心脏剧烈跳动到这种程度,应该是会让人感到极度的痛苦才对,可直到刚才为止,少年没有因为这股痛楚而令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原因并不是在于刚刚面临死亡的威胁,只是因为他刚才强行要表现得和常人无异而已。 [果然…很痛苦吗?] [不要紧,只要稍微冷静一下…] 即使只是与他人对话,就已经给晨凛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如果能找到就好了呢…能够相信(接受)的人。] 对人交流恐惧症。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少年就变得如此,对与人交流产生了极大的抗拒,就算是说几句话,也会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 [迟早也要解决这问题…就当是为此习惯一下吧。] 说着,晨凛再次深呼吸一口,稍微平静了一点后,才继续紧跟在羽无的后面,小心地警戒她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