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封面授权 こんにちは、トイレットと申します。 私のイラストは)どこでもアップ?ロードしてくださっても良いです。ただし出所を明示してください!^^ (非商業的用途のばあいです、商業的は絶対だめです!) ブタケーキ pid=2166552 正文 序章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中央处床的边缘,两个人影因此若隐若现。 那是一名少年与一名少女,光看外貌的话,两人差不多13、14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还同睡一铺床,即便是亲人,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但更糟糕的是,少女现在正骑在少年的身上。用白色羽纱制成的睡衣根本起不到遮挡的作用,少女那与年龄不符的傲人酮体在少年面前暴露无遗。但少年则是像不感兴趣一样,把头撇过一边,不把少女放在眼里。 “讷,我好歹对自己的身体挺自信的,你这样我可是很受伤呢。” 少女用手抚摸着少年裸露的胸口,用话语挑逗着少年,但一如往常,少年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还真是冷淡呢,是对我产生厌倦情绪了?明明才过了五年,你可真是喜新厌旧。” 这次少女俯下身,在少年的耳边此般低语,期待着少年能有些许反应,但期待再次落空。 “可真是不听话呢,要稍微给一点惩罚。” 说完这句话,少女顺着少年身体下滑,直到嘴巴凑在少年的脖子旁,她将要完成这五年来每天都要做的事。 可这次,少年终于有了动作,他用双手按着少女的肩膀,把她推开,自己也坐直身子。 “你想干什么?” 与之前那魅惑少年的语气不同,少女的语气转瞬间变得十分冰冷,冷冽的目光紧盯着少年,让少年害怕起来。 本来,少年的身份是不允许他反抗少女的,在表现出反抗情绪的那一刹那,即使被杀掉也无可厚非。像猎物般被那双深红色的眼眸紧盯着,让少年觉得像有异物卡在喉咙般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下定的决心,怎么能够还没开始就结束! “。。。我受够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 继第一次小声呢喃后,少年大声把想诉说的话语喊出来。如果这间房间没有很好的隔音效果,门外的警卫冲进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跪坐在少年膝上被大吼的少女,脸上浮现的表情并不是气愤,而是惊讶。相处五年以来,少年第一次这样有生气,明明以前就像玩具一样,任自己摆弄。 不过很快,惊讶变成微笑。 “你说‘你受够了’,那你有什么不满呢?无论是吃穿用度,你都享有这个国家几乎顶级的标准,我实在是想不到有哪点让你不满?还是说你想要其他东西?你只要和我说,我都会去帮你得到的。” “我不需要美味的佳肴,华丽的衣服,无尽的金钱,奢华的房间。我只想要自由。” (不对!) “嗯?” 少女一脸疑惑的样子让少年明白她并不懂自己在说着什么。自己必须要说得更直接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少年不禁再次把头转向一侧,他不想看到少女听完这句话后会露出的表情,这恰恰这也导致他轻而易举地被推到。不,即使他想反抗也是不可能做到。 “呃。。。” 因呼吸不畅,少年的双手慌乱地抓挠着床单,而造成这的原因,是少女正掐着他的脖子。 虽然再这样持续几分钟便会有窒息的危险,但少年知道少女并没有用尽全力,若是那样,只需一刹那,自己的脖子便会被捏碎。 眼前的少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之前的坏笑也好,愤怒也罢,此刻都已不存在。 这也是五年来少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少女。相处的时间里,少女常在自己面前表露过的情绪只有过两种,要么是报以微笑,要么是恼羞成怒,可这两者都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然而现在,少年只感到如同置身在冰天雪地般的寒冷。 少年第一次,对少女产生畏惧的感情。 少女不会答应这要求在少年的预料之中,当然,少女会大发脾气的可能性也十有八九,但这样直接要自己的性命这件事,少年可没想到过。他觉得凭两人之间的感情,最糟的情况少女也不会杀了自己。 可现在,少女正在想把他折磨致死。 (看来我还是太天真) 接受现实后少年放弃挣扎,虽然很难受,但强行停住手,等待死亡的来临。 “我答应你。”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少年一度以为自己因缺氧而产生幻听,可脖子上的压迫感也消失后,让他察觉到那句话确确实实出于少女。 “贝。。。咳咳咳咳。。。” 刚想喊出少女的名字,可却因好不容易呼到空气而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请不要叫我的名字,从此刻起你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嘴巴呼喊我的名字!” 少女不管仍在咳嗽的少年,站起身走下床,拿起挂在墙上的大衣把身体给包裹起来。 看着对自己没有一丝留念的少女,少年竟有心生一丝悲伤。虽然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真正得到的时候却是这种心情,自己还真是矛盾呢。 或许在少女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即便每日都在肌肤相亲,但少女并没有对少年产生任何的依赖感。 不过所谓的“肌肤相亲”,也只是每晚献上自己的血而已,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吧。 即便是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年,爱上了这五年来与他朝夕相处的少女。 “快穿上衣服,那是我破例允许你带着离开的东西。” “。。。是” 在得到允许后,少年捡起之前被少女强行脱下扔在地上的衣服,不消片刻就着装完毕,他害怕随着时间的增长少女反悔。但他自己的内心,真的一点也没有期待少女反悔么? 答案是不,虽然渴望自由,但少年知道自己的内心也渴望着与少女待在一起。但少女给予他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再这样持续下去,他真正想得到的未来,永远不会到来。二者相较后,少年选择前者。 (不对,自己想要待在她身旁!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欺骗她,以及自己的借口而已!) 为了不让她发现,同时也不让自己太在意,自己的离开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死心了而已。 对自己与她那份始终停步不前的感情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现在待在她身旁,相比喜悦,更多的是内心难以忍受的折磨。 无法诉说、并得不到回报的这份爱意。 “这个发簪给你,在离开城堡前可要好好保管,不然可离不开这。至于之后是卖了,扔了,都随你处理。” 少女交给少年的,是她最爱的发簪,同时也是她的信物之一,彼岸花之簪。拿着它,少年离开古堡想必畅通无阻。 (怎么可能卖掉扔掉!) 这可是你真正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接过发簪后少年立即转身朝房间出口处的门走去,他必须快点离开这,离开少女身旁,他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反悔的念头会侵蚀自身的想法。 无论是自己,还是少女,只要其中一人反悔,自己就不可能离开这。 “讷,先说好,打开那扇门后,你就再也不能回到这了。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是要冻死还是饿死,这座古堡都不会再接纳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还要去追寻你想要的‘自由’么?” “。。。是的。” 稍沉默后,少年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请便。以后别要让我再见到你。” 再在门前停顿几秒后,少年打开房门走到房间外,从接过发簪到离开房间,整个过程少年没有回头,没有再回头看少女一眼。 因为,他怕只要再多看她一眼,一切便会功亏一篑。 因而,他看不到少女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文 第一章 梦之伊始 1、 关于小时候的事,已经一点也回想不起来。脑中所存有的最初记忆,便是自己如同尸体般躺在地上,想动却又使不上力。周围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与烈焰呼啸的声音,先前源源不断地叫喊声、逃窜声就像错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出现在这被熊熊大火所包围的野外?翻倒在地的马车与道路两旁的森林都在燃烧着,看这势头,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将会被烈火吞噬。 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束,似乎并不坏。毕竟,不用再思考一些感觉很麻烦的事。 “喂,这里还有幸存者!” “还有幸存者么?太好了,至少能够知道发生什么事!” “恐怕不行,这只是一个小孩。” 迷迷糊糊之间,周围已经站着三个披着白披风,头戴白色埃宁帽,就连衣服也是纯白的戴着奇怪面具的人。 至少,在自己的所拥有的常识看来,这样的着装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那面具,说是怪异也不过分。 “这个小孩该怎么办?” “既然都找到了,总不可能把他扔在这,一起带上。” “可是,我们要优先寻找大王子与六公主,以及整个骑士团,带上这个小孩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别这么多废话,你想见死不救么!” 在三人中一人的怒斥之下,反对帮助自己的那人乖乖闭上嘴巴。 “出什么意外由我来负责,这样你就没什么意见了吧。” 主张带上自己的人蹲下身,把自己抱起,虽然隔着面具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但粗壮的手臂让自己感到很安心。 给自己的感觉简直就像名为“父亲”一样的存在。 放下心来之后睡魔也随之而来,自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进入梦乡。 但三人纯白的服装让自己想起一件事来,关于那事的记忆片片断断,唯有一点却历历在目。 那是与白所相反的颜色,并非服装,而是—— “漆黑的。。。铠甲。。。” 留下这句话后,自己的意识便渐渐远处,所以看不到听到这句话后,三人露出的表情。 那是像听到世界末日到来般的表情。 2、 “艾尔特!艾尔特!你要给我睡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起来给我干活!” 粗鲁的叫喊声把艾尔特从睡梦中唤醒,睁开双眼,发现他所处的仍是一成不变待了快两年的小房间。 房间十分狭小,光只是睡觉用的床就占据了房间面积的三分之一,好在家具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个小衣橱与嵌在墙内的镜子外,没其他多余的东西。在房间的尽头有着一扇小窗,勉强能够采光,但通风并不是很好,所以房间长年弥漫着一股霉臭味,不过住久了也就会慢慢习惯。 在一年前,由于房间新增了一名主人,所以床也顺理成章变成上下铺,艾尔特睡在上铺。 “那家伙不在么?” 因为下方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声,艾尔特本能地看了看下铺,发现并没有自己室友的踪迹,不过这并不是代表他早起离开了房间,因为那人比艾尔特更加地贪睡。 “又去和女人鬼混了么?真是有精神。” 不在的原因只是对方昨天就根本没回来。 “艾尔特!艾尔特!艾尔特!!!” 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与粗暴的敲门声让前一秒还有点没睡醒的艾尔特瞬间清醒过来。 “听到了!我马上就下去。” “快点!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再磨磨蹭蹭就扣你工钱!” “就那点还是饶了我吧。” 艾尔特并不缺钱,但因为这个原因被克扣工钱之类的情况还是要尽量避免。 “哼!”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让艾尔特松了一口气,利索地下床来到衣橱前,用钥匙打开属于他的区域,拿出一套服装与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最初提议把衣橱上锁的是艾尔特的室友,虽然艾尔特本人认为没有那必要,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仔细一想,虽然那东西不是自己的,却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而言,都是无价之宝,于是便接受了室友的提议。 那东西,就装在艾尔特手中的木盒内。平时艾尔特都会随身携带,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放到衣橱里。 为整理好自身的着装,艾尔特走到镶嵌在房间墙上的镜子前,发现这套并不是十分显眼的灰色麻衣很适合自己,因为这与他那不再有光泽的银发很搭。 放在两年前,艾尔特这副样子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光只是自己那头银发就被要求每天打理好;这种低廉的服装,若是穿上便会与周围格格不入。 但现在,并不会再有人来刻意要求艾尔特。 “已经过去两年了么?时间过得真快。” 自从艾尔特离开古堡算起已经过去两年。对艾尔特而言,没有以前记忆的他,在古堡里曾拥有的便是他的全部。然而,在毫无计划,仅凭追求“自由”的一腔热血离开古堡现在想起来与自杀无异。因为艾尔特从未被教授离开古堡该如何生存的相关知识,因为她不曾想过艾尔特会独自离开古堡。 就在离开古堡的第二天夜里,艾尔特走投无路几乎要晕死在街边时,遇到一个男人,那人把艾尔特捡回来,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外面大吼大叫。 “哦哟,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还是赶紧下去吧,要是让他再上来一次我就完了。” 不想再次把对方惹怒的艾尔特,在把木盒揣入衣服内后,便打开房门,一路小跑下了楼梯,离开他居住的二楼来到一楼大厅。 “起得太晚了艾尔特,如果我不去叫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中午才下来?!” 艾尔特刚来到大厅,从前台传来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发现那有着锃亮光头、络腮胡,比自己高大精壮,胸前戴着与之完全不搭的粉红色围裙,里面是黄色短衬的店长,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店长这让人“眼前一亮”的奇怪装束艾尔特起初不能接受,不过相处一段时间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让自己习惯。 那装束加上店长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让艾尔特不止一次想问为什么店长要坚持自己负责前台。不过他也没有勇气敢询问店长这一点。 后来出现一名勇士向店长提出这个疑问,那就是艾尔特的室友,而结果就是那天他不得不陪店长进行“对打训练”。 “斯曼威店长,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负责从中午到午夜这段时间,早上好像并不需要早起。”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正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往这里赶来么?” “呃。。。” 艾尔特放眼望去,整个大厅现在一位客人都没有,这和他们只在中午和晚上经营有关。但想想平时的场景,虽不至于没有人来,但座无虚席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嗯?你那什么表情?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不敢。。。不敢。。。” 如果无视掉斯曼威现在的打扮只看他的脸的话,即使说他是强盗头目估计也不会有人怀疑。这样的人坐在前台,第一次来到店里的人不本能地选择回头才怪!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有很多客人。 哪怕是与斯曼威相处了两年的艾尔特,对他也仍抱有恐惧心。但艾尔特明白,斯曼威本质上是一个好人。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自己给捡回来,提供住所与食物,虽然代价是自己需要在这所饭店打工,但这对艾尔特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该说他正求之不得。比起没有目的的乱闯,有一个根据地毫无疑问是更棒的选择。 反而是斯曼威那边遇上大麻烦,初来乍到的艾尔特就像初生的雏鸟,几乎什么活都不会干,结果添了不少麻烦。好在斯曼威并没有把他给直接轰出去,而是慢慢的教授他相应的知识与技巧。就这样,艾尔特不仅学到了很多在古堡学不到的知识,自己的工作也开始步上正轨。 而从一年前开始,也就是艾尔特十六岁,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他被算作成年人之后,斯曼威开始发放工钱给他。虽不时因为艾尔特的失误而被扣减,但并不会出现恶意克扣的现象。 上个月艾尔特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斯曼威在把完整的工钱交到艾尔特手上后,满意的笑起来。 对艾尔特而言,被捡回来并收留这是第二次。虽然与第一次相比,斯曼威能提供给艾尔特的微乎甚微,但从艾尔特的内心来说,双方都是他需要感谢的对象。 前者让艾尔特得以生存下来,而斯曼威教艾尔特怎样能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喂,你小子那是什么眼神?总感觉好恶心。” 注意到艾尔特不同寻常的目光后,斯曼威毫不顾忌地说出他的想法。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感激两年前你把我给捡回来,虽然十分严厉,但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 “打住,打住,即便你这样给我拍马屁,我也不会给你加工钱。不对,你该不会又打坏什么东西了吧?” “是是,还有我并没有打坏任何东西,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就在两人正热谈时,店门被人推开,而艾尔特也立刻结束对话,进入接客模式。 “欢迎光临,请问是要用餐么?” 亲切的问候与恰恰合适角度的鞠躬在瞬间完成,这便是艾尔特在这两年里修炼出来的成果。 “真热情,我感动得快哭了。” ““切。”” 看清来者是谁后,艾尔特和斯曼威都露出不快的表情,谁让那人并非客人,而是在这所饭店打工并兼艾尔特的室友,有着金黄色短碎发,水蓝色眼眸,让无数女子痴情的脸庞,看上去比艾尔特大上一两岁的美男子——源凯,说是哪家贵族的儿子估计也不会有人质疑。但贵族不会穿得那么朴素,白色的衬衫外仅套着一件纯色的酒红色外衣,修长的下身也只是一条毫不显眼的灰色长裤,堪称标准的平民装。 “喂喂,要不要这样,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被两人冷漠对待后,源凯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顿时变得眼泪汪汪起来,而艾尔特和斯曼威则不为所动。 “又是彻夜未归呢,日子过得挺快活的嘛。” “叫你和我一起去你又不肯,难道还怪我?” 源凯这样夜不归宿的事时有发生,至于他去哪里,本人说是去娼馆排遣寂寞。虽然在这家店得到的工钱并不是太多,但省吃俭用,去找那种不是十分热门的娼女的话,一个月去个五六次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多闲钱。” “还说你没有闲钱,你平时根本就没有花钱的地方好不好。虽然我们的店长很黑心,但你到现在肯定有一笔可观的积蓄。怎么样,你也成年了,还没碰过女人吧,跟我一起去吧,我会介绍一个很好的大姐姐引导你的。” “喂,你这小子说谁黑心呢?还想不想干了!还有,别想带艾尔特去那种地方,除非你想死了!” “抱歉,我错了!” 不小心触怒到斯曼威的源凯,在斯曼威的怒喝下顿时变成乖宝宝,大概是想起与斯曼威对打训练的那段时光。 关于源凯的话艾尔特有一点想纠正一下,自己并非没有碰过女人,准确的说对方那时候还是少女。不过源凯所指的“碰”应该和艾尔特理解的不一样。作为一个男人,对那种地方充满好奇心是无法避免的,但艾尔特并不会选择到那个地方去,他感觉去寻求娼女的身体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是对自己喜欢之人的背叛。 看着眼前这如同惊弓之鸟的室友怪可怜的,艾尔特也不打算再和他斗嘴。虽然源凯是去年艾尔特刚成年后不久到店里来打工,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艾尔特并不讨厌他。 虽然源凯表现得十分轻浮,但不会让人对他产生厌恶的感情。 “别在那里愣着,快去准备,客人马上就来了。” “是。。。” “就这点气势?” “是!” 对源凯的回复感到满意的斯曼威走向厨房,别看他那样,他还是这家饭店的主厨之一,并且人可不貌相,斯曼威做出来的饭菜十分美味,也许这正是这家店的卖点之一。 “抱歉抱歉,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就在艾尔特与源凯两人看着斯曼威离去背影的时候,从店门的方向传来女性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黑色长发女子推开店门。 “啊?” 不幸的是,她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奔跑中的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倒向地面。 但女子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艾尔特给接住。这并不代表着艾尔特拥有远超常人的反应能力,只是因为这事已不是第一次上演,习以为常的艾尔特自然能够早一步抵达大概的位置把女子接住。 女子的身体很纤瘦,即便遭受冲击,艾尔特也不会被撞倒在地。 “我说,红姐,这是你第几次被那个门槛给绊住?斯曼威那家伙都一度考虑把这个门槛给砸掉了。” “抱歉抱歉,又给艾尔特添麻烦了。” 脸一片绯红的女子,红,立刻从艾尔特的怀中离开,透过她眼前的黑色半框眼镜,那双黑色的眼眸不时撇向艾尔特,搞得艾尔特也脸红起来。 红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在这家饭店打工,虽然看上去她的年纪已经二十出头,但在工作方面她显得比艾尔特更笨拙,到了即使被斯曼威赶走也不稀奇的程度。 不过红小姐有着远超一般女性的美丽,一头秀丽的乌发没有佩戴任何头饰但让人觉得这样刚好,比艾尔特稍矮修长且发育良好的身体,再加上给人一种天然而不加修饰般纯真的感觉,她的存在成为这个店的另一个卖点,因而斯曼威没有把她辞退,而是让艾尔特负责指导她。而这也导致两人经常接触。 艾尔特曾萌生过说服斯曼威让红负责前台的事务,相比于斯曼威的那张反而让人心生畏惧的笑脸,红赏心悦目的笑容想必更能吸引客人,店内爆满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想到红可能因此被许多陌生的男人搭讪,艾尔特便马上打消这一想法。 因为就艾尔特而言,红是他这辈子接触时间第二长的女性,再加上红的迷糊,就像刚才那样,两人不时有身体接触。再怎么说艾尔特也到了思春的年龄,如果说没有一点小鹿乱撞的感觉那是在骗人。但更多的,他把红当做自己的“姐姐”,作为弟弟,不希望姐姐被哪个坏男人给骗走是理所当然的吧。 “也。。。也没什么,毕竟我是红姐的前辈,照顾你是应该的。” “。。。从年龄来说明明我是姐姐,但却还一直给你添麻烦,我可真是丢人。” “哪。。。哪里的话,我并不觉得麻烦,反而是,这种被依靠的感觉很不错。” “姐姐要依靠弟弟,总感觉反过来了。” “到这个年纪,本来就应该是姐姐依靠弟弟嘛。” “谢谢你,艾尔特。” “啧啧啧,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干脆开始交往呢?不,你们给人的感觉就是在交往。” 就当两人谈着谈着目光交汇在一起,看上去俨然就像热恋中的笨蛋情侣时,源凯很不识风趣的插嘴进来。而此话一出,艾尔特的整张脸都变得阴沉起来。他明白,虽不像她那样显贵,但红也是可以称为国色天香的存在,想必追求她的人自然不会少,又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 “源凯,你可别乱说,像我这种人可配不上红小姐。” 何况,自己的心里还装有另一个人。在下定决心与过去诀别之前,贸然地追求红是对她的不尊重。 “唉???可我不觉得艾尔特有哪里不好的。” “红姐不用这样安慰我,毕竟像我这种人并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吸引女性。” 是的,就连她之所以会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仅仅是为了得到物质上的满足,她本人对自己应该没有一丝兴趣。要不然,自己现在就不会在这。 “那种自我感觉还是早点扔掉为好,如果艾尔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行的话,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比起阴沉的艾尔特,我更喜欢积极阳光的艾尔特。” 当艾尔特在贬低自己的时候,红难得表现出一丝生气的情绪。 “红姐,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都说了,别再一脸别扭,笑一个。” 红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艾尔特的脸,用两根食指按住艾尔特嘴的两端,然后摆弄出笑脸。 看到艾尔特滑稽的样子,红也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感觉我在疯狂受到伤害。而且,为什么好像因为我交谈又得以延续下去。” “红也来了么?人来齐了的话,那就快点准备接待客人。” 从厨房传来斯曼威那与之前相比显得温柔的声音后,这散发着浓浓恋爱气息与单身者怨念的谈话才得以结束。 3、 披着白色披风,头戴埃宁帽,身上的服装几乎为纯白色的男子快步走在长廊上,直至一扇绯红的门前才停下脚步。门两侧负责警戒的两名士兵在看到男子脸的同时给他让出道路,使男子能够进入房间。 向两人低头表达谢意后,男子打开房门进到房间内,在带上门的瞬间整个房间重归于黑暗之中。明明外面正艳阳高照,但由于屋子的主人把窗帘放下来的原因,房间内与黑夜无异。不过男子也可以理解,相比于阳光,他们更青睐黑暗。 漆黑一片对男子并没有造成任何困扰,在男子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中,黑暗中的一切都无处藏身。房间十分宽敞,在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即使睡上三四人也不拥挤的大床,无论是床的垫单、被子,还是那悬挂着的轻纱薄帘,无一例外都是淡粉色的,这与房间主人的喜好有关。床的正对面是这间房唯一的一扇窗门,穿过那便能到达俯视整个城市的阳台。不过现在那窗门正被厚实的窗帘给遮掩着。男子进来门的对面,也有着一扇门,那里通向专供这间房主人一人独享的浴室,而男子的旁边,则有着一排整齐排列的衣橱以及一面稍大的镜子,几张椅子则杂乱无章地随意摆放着。 在避开杂物的前提下,男子来到房间的正中央的床旁。 在那轻纱的笼罩下,一名有着银色长发,看似14岁左右的少女正在熟睡。睡相虽不是很糟,但与这豪华的房间并不是很搭,多天未洗的头发都已打结,因为多日不曾进食,皮肤也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她本人皮肤就很白皙水嫩。 但即便第一眼的印象如此糟糕,依旧掩盖不住少女的美丽,与几年前相比,脸上的稚气已消失大半,开始有着女人味。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的体型依旧如以前那样娇小,身体的轮廓也是同龄女性平均以下水准。 但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并向他人露出少女平日那完美无瑕的微笑,会让无数男性都会心猿意马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名少女,便是这个国家排序第六的皇女,同时也是皇帝最小且最疼爱的女儿,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 说实话,皇帝对她的宠爱起初让男子十分不喜欢少女,但已经活了这么久的他,没有必要把过去父母的错误强加给她。 不过,男子出于其他原因,还是十分讨厌少女,讨厌这个妹妹。 “下午这么美好的午睡时光亲自登门来打扰我,你是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么?四皇兄,尤利西斯哥哥。” 修正,少女并没有在熟睡,当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她就已经苏醒,而在男子走到床旁,她才睁开双眼来看这名有着修长身材的紫色短发男子,自己的哥哥,尤利西斯*弗尔*奥古德拉。从外表上看男子也只是比贝露大上几岁而已。 “如果不是我亲自来,恐怕连这个房间的门都进不了。还有,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人午睡是连着睡三天。” “皇兄忘了么?我们不是人啊。” 贝露直起身靠着床头,身上只穿着一条用白薄纱做成的睡裙,样子十分妖娆。不过在尤利西斯看来,贝露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魅力。 “我来只是为了提醒你,明天。。。” “明天是为了庆祝父皇登基,每20年举办的庆典这件事我没有忘,皇兄大可放心。” 还没等尤利西斯说完,贝露便说出他想说的。不过那也只是尤利西斯的目的之一。 “既然你还记得这事,那就快点给我去洗澡,难道你想以你这副糟糕的样子去见广大民众么?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民众面前露相,我可不想让民众对我的妹妹留下糟糕的映象。” “不劳皇兄费心,我本就打算在今夜入浴,再说我们原本就是在夜晚才活动的种族,现在的生活习惯只不过是为了便于与人类交流而进行的模仿,你说对不对,皇兄?” “如果你没有因为丢了那个下仆后整日魂不守舍的话,你这话我还可能相信。血也没有吸食吧,虽然那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必要的,但在吃饭与吸血间还请你能选择一样。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对怎么向死去的大皇兄交待。” 尤利西斯来这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确认贝露的身体情况。和大哥关系较好的他,在大哥不在之后,照顾这个妹妹的责任自然由他接任。至少,尤利西斯是这么想的。 “纠正一点,那不是下仆,只不过是我的玩具罢了。” “那么我的妹妹,既然是玩具的话,丢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可你为什么迟迟不这么做,反而在这两年一直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呢?” “那么有趣的玩具可不好找呢,不然尤利西斯哥哥你又派人去帮我去捡一个回来?” “别说蠢话了!贝露。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多么忙里抽闲来这看望你,没工夫陪你瞎胡闹。自从大哥死后,皇家骑士团的直属指挥权就由与我们对立的大姐掌握。但论战斗力的话,毫无疑问是皇家骑士团比我所率领的‘银月’更强,为了能够弥补这一点你知道我每天都要花多少时间在工作上么?毕竟你和大哥的关系很好,我不认为你会认同大姐他们的主张,虽然不期望你加入我们这边,但请你不要添多余的麻烦。” 说完这一连串话,尤利西斯转身离开。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首先是与归来的二姐见面商谈今后的对策,毕竟与作为成员特殊的“银月”不同,自从大姐掌控皇家骑士团后,骑士团的队伍便日趋壮大,“银月”已经很难与之抗衡。 “稍等一下,尤利西斯哥哥,能不能稍微帮我一个忙?” 就在尤利西斯来到房门前伸手握住握手时,贝露出声叫住他。这也是两年来贝露第一次有事情拜托他,如果不是什么太刁难的要求,尤利西斯还是会尽力满足她。相信大哥还在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 “可不可以借给我几名‘银月’的成员。” “我拒绝,他们不是你的玩具,没有义务陪你瞎闹腾!” 但尤利西斯之所以拒绝,是有着更重要的理由,“银月”的成员数量原本就十分稀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任务需要处理,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可能临时抽调出人手。 “也是,毕竟‘银月’的人十分紧缺,上一次紧急抽调还是大皇兄、我以及整个骑士团失踪的时候吧。” “既然你都知道这点,那就别要提这种不可能的要求。” “那么,一个人一天之内任凭我差遣,这点小要求还是能满足我的吧。” “不行就是不行,‘银月’没有那种闲人!” 对于妹妹的无理取闹忍无可忍的尤利西斯转过身去瞪视贝露,正准备发火,却看见贝露脸上正挂着笑容。 这两年间贝露出现在这间房间以外的时候虽也会时常露出笑容,但现在的笑容是这两年里不从出现的。要问为什么,因为现在贝露的表情是只有在捉弄她的“玩具”时才会有的坏笑。 可那个人,明明已经离开了贝露的世界才对。 “没有‘闲人’么?明明都特意安排自己最信赖的部下去监视我的玩具。” “。。。” “不过他也真是天真呢,怎么会有人突然出现并对一脸天真的他如此友好呢?这么没有戒心真不是一件好事,也不怕受到欺骗,在得知真相后又伤心欲绝。明明能弄哭他的人只有我才对。” “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秘密喔。不过尤利西斯哥哥你可以放心,只要满足我的要求,我就会给予你相应的回报,不会选择与你们为敌的。” “。。。” 听到贝露这样说,尤利西斯并没有立即做出答复,而是陷入沉默。虽然不知自己派人监视他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给贝露的,但他也不可能做出强行逼问或软禁贝露的行为,否则一旦被大姐或者父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应该做的,是暂且答应她的要求,然后自己亲自去调查这件事。 “那么我问你,我把那个人借给你,你能够给我什么回报呢?” “能帮尤利西斯哥哥处理掉一只‘老鼠’,一只从尤尼尔王国偷偷溜过来,潜伏在皇都的老鼠。” “。。。” 尤利西斯再一次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毕竟这个信息除了“银月”的高层以及他自己,甚至连他的父皇都没有被告知。然而,眼前这个整天看似无所事事的妹妹,却对自己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一般。 自己这边,有她安排的内鬼! “我答应你,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不过我最后要问你一句,你那句‘不会与我们为敌’可以让人相信么?” “恩~我以逝去的大皇兄的名义起誓,只要你们不妨碍我,我绝对不会与你们为敌的。请放心,我会提前告知你你们在哪些方面可能会妨碍到我,不用担心我会做出那种找借口挑起争端的情况。” “哼,既不统治皇家骑士团,又不掌控‘银月’的你,只不过是稍微尝到点甜头就如此猖狂的话,以后是会吃大亏的,我愚蠢的妹妹。” 不知是对于自己的失误感到气愤,还是对贝露的态度不满,尤利西斯离开时留下的话语充斥着敌意,但贝露选择无视。看着被关上的门,贝露露出一丝冷笑。 “尤利西斯哥哥,你有一点搞错了呢。无论是皇家骑士团,还是‘银月’,都有着我的势力呢。嘛,一味敌视大姐的你估计是不会发现的。不过,我也没兴趣陪你们玩那无聊的游戏,谁让我有着更有趣的玩具呢。” 掀开薄帘,贝露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向房间的一侧墙壁,在那是整齐摆放着的数个衣橱,其中有着一个黑棕色的衣橱与周围那些非粉即红的衣橱格格不入,因为它原本的拥有着是一名男性。 贝露打开衣橱,从中拿出一件被悬挂着的白衬衫,把她的鼻子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般贪婪地呼吸着。 “是他的味道,是他的味道。啊,我好想你,我好寂寞啊,艾尔特。早知道当初就不放你走了。但这都是为了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你一旦离开我就活不下去这个事实。” “但你也真是死脑经呢,你居然把那句‘让我别要再见到你’当真,我可是很头疼呢,两年过去了,一次也没来看望我,这不是让我和骑士团打的招呼都白费了么!” “所以,只能由我去主动见你了,身为‘玩具’却让主人这么费心,可是要乖乖接受惩罚的喔。” “真是期待呢,这一次,你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取悦我呢。”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沉醉于那残留着艾尔特淡淡气味的衣服,贝露就那样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但身体燥热的她,根本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4、 “哈?你说明天不用工作?斯曼威店长你难道是喝醉了么?” 夜幕降临,在迎来饭店的最高峰之后,艾尔特一天的工作也迎来尾声。店里只剩下三桌还在用餐,确切的说是在享用啤酒。 作为服务员的艾尔特、源凯、红三人在一旁负责收拾残局,而身为老板兼主厨之一的斯曼威,则是就坐于一桌与一名常客在那畅饮着。 所以,当面红耳赤的斯曼威宣布明天不用工作时,艾尔特首先想到的是这家伙喝醉了。 “嗯?艾尔特你该不会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怎么会,就连我都知道,艾尔特不应该不知道啊。” “我这么孤陋寡闻真是抱歉,还请你们两位别在那打着哑语。” 出乎源凯与红意料的是,满脸困惑的艾尔特似乎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一样,一脸难以置信。 “先问一句,艾尔特,你知道我们国家的皇帝不是人类这件事么?” “姑且算是知道,皇帝是被称作‘吸血鬼’的种族。” “这方面的常识都有了,为什么会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源凯吐槽艾尔特这一点,但艾尔特也没办法,毕竟就在前两年自己还生活在那群吸血鬼身边,想不知道都难。 吸血鬼是这个世界存在着的外貌与人类相差无几的种族,但也仅仅只是外貌相似。吸血鬼在身体能力方面远远优于人类,假设一般的人类能够举起50公斤的东西,那一般的吸血鬼就能够举起100公斤的东西,而这个数字在夜晚还会有所增加,准确的说如果没有被阳光照射,吸血鬼的身体能力会进一步得到提升。 而黑夜并不会影响吸血鬼的活动,他们的眼睛即便在夜里也能把周围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且相较于白天,能看得更远。除此之外,鼻子也会变得十分敏感,大概与狗的嗅觉差不多,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黑夜那么容易找到自己。 并且,吸血鬼这个种族还有着能够无视常识,使用名为“魔法”的能力。在没有东西燃烧的前提下能够召唤火焰,在荒凉的沙漠够弄到鲜水,这些都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 之所以被称为吸血鬼是有两个原因,其一就是他们会吸食人血,然而许多的人都愿意奉上自己的血,这也有着原因。 虽然吸血鬼是十分优异的种族,但数量却十分稀少,如果想要增加数量有两种途径。其一就是像人类一样男女进行交合,然后生育出后代;其二就是把自己的血给予给人类。 通过生育得到的吸血鬼被称作“纯种”,而由人类变成的吸血鬼则被称作“变种”。虽然相比于纯种,变种吸血鬼的能力稍逊一筹,但比起一般人类而言还是强一个档次。最关键的是,变种无一例外地被招入皇家骑士团,享有优越的待遇与普通人的敬畏,这无不使得人们趋之若鹜。 即使只是单纯地被吸血鬼吸血,也有很多好处,其一就是在被吸血后身体的各方面能力会得到短暂时间的增强,这被称作“假变种”现象,并且一般还会得到吸血鬼赠予的金钱,这是皇帝为了避免造成双方矛盾而定下的法律。 但血液并非是吸血鬼不可或缺的东西,正如人类喜欢美味佳肴般,美味的血液对吸血鬼而言就是这世上最棒的食物。但即使不获取,也不会有什么大恙。因此,大部分吸血鬼很少会吸食血液,正因为血液是他们的食物之一,所以也有优劣之分。而她曾告诉过艾尔特,有些人散发出的气味就让吸血鬼避而远之。一个吸血鬼会经常吸血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找到了可口的血源,也就是被世人称为“血伴”的存在。 就像以前的自己与她之间一样。 最近几年,反而是吸血鬼更多的把自己的血分给人类制造出变种的存在。听她说看重血统的吸血鬼以前是很少这么做的,除非是遇到自己认可的人类,并且在对方答应的情况下,才会把对方变成变种。而现在只要身体能力稍微出众一点的人类,便会得到成为变种的机会。现在想想,当初她十分反感制作变种,这也是自己能够保持人类身份的原因。 变种的吸血鬼虽然也能够吸食人类的血液,但并不会感到纯种那般享受,反而是人类的佳肴对他们更可口,所以变种吸血鬼几乎不会吸食血液。 要说成为变种吸血鬼的坏处,那就是会丧失生育能力,但性欲仍会得到保留,所以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成为变种。对他们而言,相比于失去的,得到的东西反而更多。而这同时代表着,通过生育而得到的“纯种”吸血鬼,其父母也必然是纯种,人与吸血鬼产生后代的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他们被称为吸血鬼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们那异于人类的寿命。一般的人类寿命也就60-70岁左右,而纯种吸血鬼则有着几乎无尽的寿命。至少时至今日,还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名吸血鬼寿终正寝。就连艾尔特曾一度有幸拜见过的最年迈的吸血鬼,这个国家的皇帝,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而变种吸血鬼并不像纯种这样有着无尽的寿命,活得最长的变种吸血鬼听她说是刚好以150岁高龄死去,平均的年龄是135岁左右,这相比人类而言已经相当长寿。并且不会进入老年期,在相当于人类40-50岁左右的样子就会死去。可以说也少去人类老年期的痛苦。 第一个原因,他们被冠以“吸血”的前缀,而那无尽的寿命又让他们被称为“鬼”。 艾尔特知道的就这么多,原本对吸血鬼相关的知识一无所知的他,能够记住这些都是拜她强行耳濡目染所赐。 “艾尔特,你知道这个国家是怎么建国的么?” “不知道。” 听到艾尔特这样的回复,源凯在目瞪口呆一会儿之后,无力地趴在桌上。很显然,他已经放弃,于是一旁的红开了口。 “在两百多年前,凛夜帝国现在的领土还是属于尤尼尔王国的一部分。” “尤尼尔王国?就是那个曾经面积几乎包括大半个大陆,最近百年四分五裂,一直处在内乱之中的国家?” “为什么你倒对那个国家有着基本的认识。” 源凯随口一说的吐槽让艾尔特吓一跳,刚才说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听到“尤尼尔”一词后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的,但仔细想想,他并没有关于那个尤尼尔王国的一丝印象。 “也许是偶尔听谁说的吧,毕竟艾尔特也是在饭馆工作的。” 红则随意带过源凯的吐槽,继续为艾尔特讲解下去。 “尤尼尔王国当时除了王都周围的领地,边境的领地都是民不聊生的状态,并还受到来自中央军的压榨,起义的爆发可以说就像雨后春笋一般频繁。很遗憾的是,大多数起义军都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在残酷的镇压下得到平息。不过我们这一片地区不同。” “栖息于这片区域的非人种族,也就是我们现在称为‘吸血鬼’的种族,他们在起义过程中提供帮助,并凭借他们先天拥有的强大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击退前来镇压的正规军,最后尤尼尔王国不得不把最精锐的中央军派来,然后在现今被称为‘安息平原’的地方展开决战。” “人数方面相差不是太多,据可靠的历史记载应该是中央军三万人,起义军三万五千人,考虑到装备与训练程度的话,起义军的数目再翻个一倍都不可能取得胜利。不过起义军这边却有着约500名吸血鬼部队,战斗可以说是一边倒。中央军战死的人数过半,幸存者下来的人也全部负伤。而起义军这边死者也就1000人,不过同样有超过半数的吸血鬼战死。” “这样一来,两边都元气大伤。尤尼尔王国决定放弃这片区域,而这边的人民则听从吸血鬼的建议,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开始建设这片地区,在吸血鬼的带领下进行着重建工作。为了能够有效地进行工作,需要一名指挥者,于是群众们便把当时吸血鬼的领导者,现在的皇帝推上皇位,并于从明天算起的200年前正式登基,建立起由吸血鬼负责统治的凛夜帝国。” “最初也有人曾担忧,在失去外敌之后,凛夜帝国自身吸血鬼与人类的矛盾可能会激化。然而当初,也是现在的皇帝十分优秀,相比于扩大领土,他选择发展好现有的领土。出台的法律中涉及吸血鬼与人类的也不偏袒任何一方,就像那条吸血鬼吸食人血需要给予对方相应的报酬。曾经也发生过吸血鬼恶意吸食人血的事件,而那名吸血鬼的下场是被皇帝亲手讨伐。” “矛盾没有爆发还有更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吸血鬼的统治更加具有威慑力,因为畏惧着吸血鬼,尤尼尔王国在这两百年间都没有再度入侵凛夜帝国。不过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余力,中央军的名存实亡导致尤尼尔王国战斗力急剧下降,各地起义成功的例子也越来越多,如今尤尼尔王国的领土已经不足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了。” “最令凛夜人民担心的应该是优秀的皇帝何时会逝世。曾经强盛的尤尼尔王国也是因为贤王——阿德曼死后后继者皆是昏庸无能之辈才导致王国的土崩瓦解。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一点也没有变老的迹象,那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吸血鬼不老不死的这个事实。于是,为了庆祝凛夜帝国能在不死皇帝的统治下长盛不衰,以二十年为周期在帝都——阿瓦兰德,也就是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举办名为‘永恒之夜’的庆典,而明天就是那日子。” 当红结束解说后,艾尔特和源凯不约而同的拍起手,为红鼓掌。两人这举动让红的脸变得和她的名字一样。 “真想不到,红姐原来这么博学,从平常的相处中完全感觉不到。” “没想到你的红姐还是挺聪明的。” “艾尔特,不许瞧不起姐姐,虽然我身体很迟钝,但脑袋不笨!还有源凯,我现在还不是艾尔特的!” “现在还不是,那就是将来可能是喔,真羡慕你啊艾尔特,难怪不和我一起去玩。” 被这样说的红脸变得更红更烫,之前擦拭着桌的手也在那胡乱挥舞着想否定源凯的话。 “源凯,别欺负红姐了,红姐这么漂亮的人,应该有着男朋。。。唔!” 艾尔特还没有把话说完便眼前一黑,他的脸被飞来的异物给击中。但很快黑暗便消失,因为那异物——擦桌的抹布掉在地上。 而袭击者,就是现在正面朝向艾尔特的红。红的表情该说是愤怒吧,但眼里又含有泪水,反而让“被害者”艾尔特一时不知所措。 “这种无稽之谈唯独不想被你说。” “。。。抱歉。” 对于突然发怒的红,艾尔特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一句弱弱地道歉,之后两人间就只有互相面对着的沉默。 作为挑起这个话题的人之一,源凯并不知道怎么补救,于是看向店长斯曼威,希望他能够来救场。 “啧,真是的,所以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 不像艾尔特之前担忧的那样,斯曼威即使现在脸红得可以和之前的红相媲美,但并没有喝醉。把前因后果都看在眼里的他,在注意到源凯求救的目光后,虽不情愿,还是挠着他那锃亮的光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说,我可不记得我养了一个会让女生哭泣的混球啊!” 走到艾尔特身后的斯曼威重重地捶击艾尔特的后背,对,是很用力的捶击,证据就是艾尔特整个人直接趴在前方的桌上。 “喂,你想。。。” “嗯?我允许你起来了?” 艾尔特转头看着斯曼威,正想起来的时候被斯曼威喝止,即使有着各种不满,他也只能乖乖趴着。斯曼威则进一步采取制裁,坐到艾尔特所趴桌子旁的长椅上,用手按住艾尔特的后脑勺。 “红啊,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你原谅这个傻小子的冒失。当然,口头道歉显得诚意不足,这样吧,你可以要求这小子帮你做一件事,这样如何?” “唔唔唔唔唔唔(你都在瞎说什么)!” “啊?你这小子对我的话有什么不满的么?” “唔唔(废话)!” 艾尔特虽然想挣开束缚,无奈力量差距太悬殊,在挣扎一会儿之后,艾尔特只能像死鱼一样趴在桌上。 “店长。。。不用这样,我不生气了,所以你快点放开艾尔特好么?他现在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红的眼里虽闪烁着泪光,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势已经没有,她现在只担心艾尔特可能会因为她而受伤。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放了这臭小子。” 说完,斯曼威收回按住艾尔特的手,艾尔特也终于能够直起身。 “艾尔特,你没事吧。” “除了腰有点疼,没什么事,红姐。” 对于跑到身旁来询问自己身体情况的红,艾尔特很温柔地回复。然后,把自己的怒火向另一个人倾泻。 “喂,臭老头,你想杀了我么?” “咦——臭小子,我帮你解决问题,你不感谢我还反倒怪起我来了?长本事了呢,是不是想陪我进行对打训练呢?” 斯曼威从长椅离开,站在艾尔特面前。因为斯曼威身材比艾尔特高大一点,因而斯曼威俯视着艾尔特。 “说得好像你挺擅长这方面的事,明明到这个年纪连老婆都没有。” “臭小子,你还真敢说啊,看来今天真要好好教训你了。” “怎么又来~” 转瞬间,变成艾尔特与斯曼威的冲突一触即发。而这次,源凯不知道还能找谁解场。 “够了!” 阻止两人的,是之前站在艾尔特身旁的红。她走到艾尔特与斯曼威两人中间位置旁,想把互瞪着的两人向两侧分开。当然,凭她的力气也只是想想而已,残酷现实是无论她如何努力,两个人都纹丝不动。 不过看到红因为推不动两人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艾尔特和斯曼威都失去之前的气势,各叹一口气后顺着红的手分开。 “小子,别忘了,你还欠红一个愿望。” “哈,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艾尔特刚这么反驳,就发现红泪汪汪的双眼转向他。艾尔特生怕红下一秒会哭出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恩,等我想好后告诉你。艾尔特真乖。” 红伸手想要摸艾尔特的头,不过由于身高差的原因,有点困难。看着红一蹦一跳的样子,满脸无奈的艾尔特只能蹲下身让红摸起来。 “看来最近我们压力都很大,明天放假去享受庆典才是明智之举。” “喂,还真放假啊?话说不是应该趁着庆典多赚钱么?” “小子,这可是二十年一次的庆典,而且你也是第一次参加吧,错过就要再等二十年。” “我们两个又没有需要陪同一起去逛庆典的人,与其去感受节日气氛,不如多赚钱。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就这点还是饶了我吧。” “艾尔特你这就错了,店长可是和孤儿院的大妈有一腿。。。” 不甘心被冷落在一旁的源凯找着插话的机会,结果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臭。。。臭小子,你在那里瞎说什么。” 就在源凯认为即将接受铁拳洗礼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斯曼威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陷入慌乱中。对艾尔特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斯曼威这个样子。 (这样啊) “那好吧,斯曼威店长你明天就去享受庆典,我来负责看店。” “你这家伙,是打死不肯去庆典是不?” “只是不知道去干嘛而已,与其去人群中挤来挤去,我更愿意在床上睡觉。” “说起来,艾尔特也在这打工也过去两年了。” 就在斯曼威放弃劝说艾尔特的时候,之前与斯曼威同桌的那名客人这样出声感慨道。 那是一名比斯曼威年纪更大的男子,虽然艾尔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十分眼熟,应该是光临这家店很长一段时间的常客。 “还记得艾尔特刚来的时候笨手笨脚的,那种什么活都不会干的样子我最初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贵族。” “你又在跟我开玩笑,贵族都是有自己的姓氏的,这小子可没有那东西。” “是啊,我的名字就叫艾尔特,并没有姓。” 虽然,就连“艾尔特”这个名字都是她给艾尔特起的。之所以没有给姓氏,是因为沿袭尤尼尔王国的习惯,姓氏是身份的象征。贵族、皇族这些生来就高贵的人得到姓氏是自然而然的事,平民想要得到姓氏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参军,建立伟业成为将军,二是成为变种,加入皇家骑士团。 不过也有罕见的例子,那就是被皇族或贵族直接授予姓氏,但建国以来这种人屈指可数。被授予姓氏的同时,就代表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和那名授予姓氏的吸血鬼相关,你的失误,便是那名吸血鬼的失误。为了不惹上麻烦,所以才会很少有直接授予姓氏的情况发生。 但那老伯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艾尔特之前并没有干过什么活,他过去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工作就只有陪她“玩乐”和提供血液,说是贵族所过的生活也不为过。 “也是,之后看见红冒冒失失的样子,我就接受世界上什么人都有的事实。斯曼威,别站那傻站着,过来陪我喝酒。” “没问题,奉陪到底。” 斯曼威响应老伯的号召,准备再去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小子,你说没有需要陪同一起去逛庆典的人,但好像并非如此吧。” 斯曼威临走前留下这句让艾尔特一头雾水的话,实在无法理解的他准备向源凯和红求助。但在转头的时候,才发现红正拉着他的衣角,低着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红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被突然问到的红立即松开手,向后退去,就像吓了一跳的样子,看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艾尔特已经回头。 “我。。。我。。。我只是刚想起来,明天我也没有任何安排。” “恩?那在家休息怎么样?毕竟平时我们都被这个黑心老板压榨得很惨,在难得的假期要好好休息一下。” “唔~艾尔特你这脑袋迟钝的大笨蛋!” 留下这句话后,红不顾手上仍有的工作,夺门而出,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艾尔特待在原地。 “源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要被骂成脑袋迟钝的大笨蛋?” “红的话这么明显你还听不出来我也真是佩服你,明天庆典,你没安排,红没安排,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一起去呢?” “。。。。。。” 源凯所给艾尔特的答案,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过的。老实说,艾尔特不擅长揣测女生到底在想什么,以前明明几乎寸步不离她身旁,但从没一次猜对她究竟在想什么。可能也因此,让艾尔特下意识地放弃推测女生的心思。 “你还呆呆地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要是红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不。。。遇到危险什么的,只要她不跑去偏僻的地方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黑夜,往往是犯罪最容易发生的时刻,但在凛夜的首都阿瓦兰德却恰恰相反。 由于阿瓦兰德是皇家骑士团的根据地,所以他们也负责维持这里的治安,而由变种所组成的巡逻小队,在黑夜比在白天有着更强的感知能力,所以阿瓦兰德反而是夜晚的治安更好。 “也是,不过有一点要告诉你,你越晚找到她,她就会越生你的气。” “这什么歪理?” “没办法,思春期的女性就是这样的生物,你还是赶集行动起来吧。” “顺便问一句,源凯明天有什么打算?” “我?这可不能告诉你这种小孩,对你而言太早了。” “喂,再怎么说我也已经17岁,在这个国家的法律意义上已经不是小孩了!” “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家伙,我可不想承认是男人。” “我。。。” 艾尔特差点把他最重要的秘密脱口而出,不过仔细想想,这并不是能够轻易说出口的事,否则,自己平静的生活很有可能被打破。何况,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因为曾和她有过亲密接触而沾沾自喜、大肆宣扬的话,她也许会更加厌恶自己。即便离开她,但自己也不想被她讨厌。 “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先去找红姐了。” “一路走好喔。” 望着追出门去的艾尔特,源凯幸灾乐祸地告别后,在斯曼威的瞪视下,乖乖擦着桌子,只不过他的工作突然变成了之前的三倍。他立刻反悔,期望艾尔特早点把红给追回来。 出到饭馆门口,冷风迎面吹来。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晚上的风还是很冷。 在源凯的怂恿之下艾尔特没有任何想法便冲出饭馆,不过冷静想想,他对于红会去往哪里没有一丝头绪,应该会直接回家?那应该问问斯曼威知不知道红住在哪里。 “艾尔特?” 就在艾尔特驻足于饭馆门前时,从身后传来熟悉声音呼喊他的名字,回头看,发现红正依靠在饭馆门旁的墙上。 “红姐,你在。。。” “好慢!” 红的先声夺人让艾尔特愣了一下。 “那个。。。红姐,你离开店到我追出来,好像一分钟都没到吧。” “你应该在我一跑出来的时候就跟着出来。不,应该在我离开店之前就抓住我。”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艾尔特无法明白,红虽然平时笨手笨脚,但还是给他人一种知性的美感,可现在这无理取闹的样子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难道真像源凯说得那样?自己追出来得越晚红姐就会越生气?女人还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明天庆典我没有任何安排。” “哦。” “唔——” 艾尔特下意识就做出和之前差不多的回答,自然,红是满脸的不悦。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模一样的错误。 “如果红姐不介意的话,明天和我一起去参加庆典,怎么样?” 想起之前源凯告诉自己的话,艾尔特连忙采取补救措施,虽然他并不觉得这能够有什么太大用,但死马当成活马医。 然而,这句话就像魔法一样,把红之前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艾尔特眼前的红,一边欣慰地笑着,一边流下微微的泪水,而双手则是藏在身后。 看到这样的红,艾尔特内心只涌现出一种想法。 “好美。。。” 比她更加让自己心动,这一想法涌上艾尔特心头。明明红都留下了眼泪,却感觉不到她丝毫的悲伤。 反而是,流露着喜悦的心情。 “嗯?你说什么?” 红把身体重心压在手上,上身微微向前伸,与艾尔特的胸口近在咫尺。 “没。。。没什么。红姐,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真是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还要我说出来。” 红向前走了几步,自由的双手伸向艾尔特的脸颊,接着,那虽比她略逊一筹,但也充满弹性,感觉十分顺滑的肌肤触碰到了艾尔特。 “乐意之至,明天你可要好好地陪我喔,艾尔特。” 说出这句话时,红露出的笑容,是艾尔特这辈子见过的,最让他感到温馨的笑容。他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人,被他人所重视的感觉。 正文 第二章 各自的面具 1、 来到店门前,大门早已敞开,但轻轻推开门扫视大厅,却没有斯曼威的踪影。还真是不小心呢,虽然说是大白天,但被小偷给光顾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 不过这反倒是帮了自己的忙。 并没有选择去找斯曼威打声招呼,而是径直前往二楼,前往少年的住所,按照平时的交谈来看,少年现在肯定还是在睡梦中,这样的大好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上楼梯时小心翼翼,生怕声音过大惊扰了斯曼威,在他那大嗓门的问候中把少年给惊醒。 二楼的布局十分简单,长廊的尽头便是临街的窗户,右手边的是三间小房间,听说最初这三间房间都是预定给店内的工作人员居住的,斯曼威的起居室则是在一楼,而左手边唯一的一间房间,是用来堆放各种杂物的。 右边三扇木制的门其中有两扇是敞开的,代表着没有人居住,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着空房的前提下,要安排两人挤在同一间房间,或许是省得增添家具的原因,毕竟剩下的两间房空空如也。 不过已经确认,少年的室友昨夜一如既往地跑出去快活,不用担心会撞上面的情况。 来到唯一紧闭着的木门前,没有选择敲门,而是掏出一根铁丝。虽然这一技能是最近才学的,真正运用现在还是第一次,不过这种小锁应该不会太难。 “嗯?不会吧。” 简直难以置信,当铁丝插入锁眼的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劲。拉出铁丝,轻轻弯下门的把手,门便被轻而易举地推开。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进到少年的房间,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不过训诫少年一顿是肯定要的,但不是现在。 第一次来到少年的住所,说实话比想象中的更简陋与狭小,而且空气中弥漫着的这股味道是怎么回事?这间房子的霉臭味未免有点太重了吧!真亏养尊处优的少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两年。 来到床旁爬上楼梯,眼前少年的睡相依旧是如此的安详。不仅没有锁门,而且就连他人进到房间,来到少年这么近的位置后,少年依旧浑然不知,再怎么粗神经也要有个限度啊。 嘛,对少年而言可能有点太严格了。 不过,现在即便钻进少年的被子里,把少年完全压在身下也没什么问题,恐怕直到那之前,他都不会醒来。 不禁萌生这种恶作剧的想法。 “可是,那样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那是最终目标,但是早早进入尾声不免有点索然无味,所以还是把少年给叫醒吧。 毕竟,两人美好的回忆,若不是两人共同书写,岂不是太无趣了。 。。。。。。 “。。。艾尔特,起床了,艾尔特。。。。” 如春风般让人惬意的呼喊声在艾尔特耳旁响起,但并不足以让熟睡中的艾尔特醒过来。这是因为艾尔特很少有被人叫醒的经历,身为室友的源凯每次都要艾尔特去把他叫起床,而若是发生艾尔特睡过头的情况,往往叫醒他的是斯曼威那充满怒气的捶门声与吼叫声。 所以,温柔的呼喊是不可能把艾尔特从睡梦中唤醒。 “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亲你了。” “!” 不过凡事都没有绝对,听到这句话,上一秒还迷迷糊糊的艾尔特猛地睁开眼睛,他可不想因为贪睡而被源凯或者斯曼威亲。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日后每当回想起这件事,他的胃必然久久不能平静,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脑袋稍微清醒后便意识到,那声音不像源凯或者斯曼威的声音,应该说并非男性而是女性的声音,而且在女生中也属于十分悦耳的那种。 (好像在哪听过) “我戳。” “!” 温滑的触感突然袭击仍处于睡躺状态的艾尔特的侧脸,对方意料外的行动让大脑稍清醒一点的艾尔特转瞬间又处于一片混乱中,他下意识地采取行动,向床的里侧滚去。。。 不过只要仔细想想,那触感若说是嘴唇,则少了几分湿润的感觉。 ““啊?”” 相望的两人发出同样的惊呼声。 在艾尔特眼前的,是伸出右手食指戳向他之前脸所处的位置,最初的目的似乎是想捉弄一下艾尔特,但却落得自己一副目瞪口呆、满脸绯红下场的黑发女子,那个艾尔特现在交往最频繁的异性——红。 不过,艾尔特不知道在红的眼里,他自己的脸和红的相比毫不逊色。 “那个。。。早上好。。。” “。。。红姐,早上好。。。话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艾尔特。。。我觉得比起问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先把衣服穿好怎么样?” 两人展开谈话同时红把视线转向一旁,但仍不时往艾尔特这边偷瞄,使得这一行为从本质上失去意义。 红那异样的目光,让艾尔特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状况,也知晓为什么红的脸会那么红的缘故。 虽说夏季的夜晚温度会有所回落,但不幸的是艾尔特所居住的房间通风并不是太好,感到如同被放在蒸笼一般闷热的情况在所难免。为少一分燥热,只穿一条内裤睡觉成为他这两年来解暑的一个妙招,换在两年前这种行为是绝对不会被她允许,不过住在那间房里也不曾感受到寒冷与酷热。 这一陋习之所以两年来都没有改掉,主要是这所房间平日并不会有什么人拜访,会进到这的除了居住者艾尔特与源凯外外,就只有这间店的店主,斯曼威,何况,那个凶神恶煞的店主更多时候回在门外大喊把他们叫醒。 所以艾尔特未曾想过,会有女性踏足这房间,说实话他认为这种充满着浓郁单身男性生活气息的房间,女性一般都不会想进到这里来吧。 可现在发生的事,让艾尔特再一次后悔去推测女性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要不然,他也就不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 (可真是丢脸) 当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交会后,红立刻把视线移开,不免让艾尔特产生这一念头。 光看平时的外表,艾尔特的身材相比于同龄男性而言并不算太差,但若把衣服脱下便会相形见绌。虽然艾尔特的身体没有多余的赘肉,但他同时也没有健壮的身躯,初看之下反而会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要知道,一般的女性相较于羸弱的男性,往往更倾心于拥有强健体魄给人安全感的男性。 艾尔特也曾想过锻炼自己的身体,但遗憾的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及她分毫,在多次被她嘲笑之后,艾尔特索性放弃,接受被她保护的事实。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或许改在斯曼威的指导下,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万一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时不至于太被动。 不过。 (这是今天以后再该考虑的事) 在红余光的注视下,艾尔特伸手把睡前脱下随手挂在床边缘的衣裤扯过来,背向红,以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迅速穿上。 在艾尔特背向红的这段时间,红索性直接看着艾尔特的后背,露出开心的笑容。而当艾尔特穿好衣服转身过来时,红那一闪而逝的微微叹息,在艾尔特看来应该是他的错觉。 “红姐,你能不能先从楼梯上下去呢?这样谈话也不太方便,而且我也下不了床。” “抱歉抱歉,我这就下——” “慢。。。” 艾尔特还没把话说完,慌慌张张的红便从双层床的楼梯掉落,摔在木板上,沉积着的尘土微微扬起,让红止不住咳嗽。 坠落的高度并没有多大,但从红眼角微泛的泪光以及脸部表情的扭曲,看来红还是感觉挺痛的。 “红姐!” 看见红摔倒在地,艾尔特直接从上铺翻身跳下来,自然,在落地的瞬间从双腿传来的冲击让艾尔特全身一颤。 但眼下,他无暇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下来再行动。 “红姐,你没事吧,坐在地上很冷的,而且还会弄脏衣服,我拉你起来。” 红今天的服装依旧是往昔的连衣裙样式,不同的是今天的连衣裙是之前艾尔特从未见过的,以水蓝色为基础色调,而右侧从胸至腰部,缝有五朵黄丝缝合而成的玫瑰,做工十分细致,那花的装饰做得栩栩如生,若不近看根本无法发现那是假花。 “抱歉抱歉,又给艾尔特添麻烦了。” 红握住艾尔特伸出的手,可艾尔特并没有把红拉起来,而是向着红倒下去。 (糟糕!) 从手上传来的拉力是艾尔特身体失衡倒下的一个原因,但他被轻轻一拉身体便失衡的根本原因是他的双脚发麻,下盘不稳的缘故。 就这样倒下去,艾尔特的身体毫无疑问会砸在红的身上,虽然艾尔特十分瘦弱,但身为女性且更加纤细的红,怎么想在接下这一击后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为避免这最糟糕的情况,在落地的瞬间艾尔特的另一只手臂弯曲,手掌与小臂平齐地拍在木板上。 看来以前的练习还没有全部忘记。 不过从臂膀传来的疼痛感不亚于从床上跳下来着陆的时候,但总算是避免伤害到红的情况发生。 “。。。艾。。。艾尔特。。。” 然而即使避免掉直接压在红身上的结局,但与红几乎挨在一起是无法避免的,再加上艾尔特的一只手之前由于去拉红,现在正相握于两人的胸前,无法像艾尔特另一只手起到很好的支撑作用,所以艾尔特的半身实质上已经与红相触。 红近在咫尺的红唇发出微微的呼喊声,胸前的双峰抵着艾尔特的胸口。此刻在艾尔特的眼里,红是如此的煽情,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失去往日的冷静。 对艾尔特而言,与女性亲密接触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至少在与她相处的五年里,艾尔特确信自己对接触女性已经产生一定的抗性。所以平日在与红的相处中,哪怕把快摔倒在地的红抱在怀里这种让旁人羡慕的事经常发生,他也不会像同龄男性那样回味无穷。 不过现在的艾尔特,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心静如水,一旦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即便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猜测出红对他有着一定的好感,那是艾尔特曾希望她给予自己的,恋慕。 至今为止,艾尔特印象中有所交集的女性只有可怜的两位,而第一位,便是艾尔特的初恋。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把艾尔特当做“人”来对待,爱的萌芽自然也无从说起。于是哪怕她就在自己身旁,艾尔特也从未向她诉说过自己的爱意。 而现在,也许是自己移情别恋了。相比于那个蛮不讲理的她,眼前这温柔体贴,不时会犯点迷糊的红,在自己眼中更加有魅力。 或许只是因为相较于她,自己与红之间的恋情更容易开花结果的原因,让艾尔特自己不自觉得给红加分。 可即便是这样,艾尔特也无法向红表露他的爱慕之情。他害怕,这一切或许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实际上红只是因为担心他而对他十分亲切,毕竟自己可完全不擅长推磨女生的心思。如果自己贸然行事,可能使两人间产生无法修复的裂痕。 或许已经造成了也说不定。 (糟糕糟糕糟糕!现在的情形不就像我推倒红姐一样么!) 没有任何男女经验的艾尔特,还是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他和红而言有多糟糕,毕竟,他有一个经验颇丰的室友经常给他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如果红对艾尔特的温柔只是出于她善良的本性,那他这种“粗暴”的行为势必会引起红的反感,一想到可能被红讨厌,艾尔特就感到空空的胃开始疼起来。 “可以喔,艾尔特,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即使现在还是早上,即使你想省略掉上街约会的过程,也没关系。但至少,请温柔点,毕竟我是第一次。” “欸???” 然而红的话却大大出乎艾尔特的意料,紧接着红闭上双眼,红嫩的双唇微微翘起,她在向艾尔特索吻。 换作源凯,不,应该说一般男的现在肯定都会直接亲上去,可是艾尔特却无法做到,进度的飞跃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所以艾尔特的选择是趁着红闭上眼睛的时候,从她身上离开。但艾尔特刚想这么做的时候,便发现相握着的手根本分不开,而他的背后也不知何时被红的手给环绕住。 艾尔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更何况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由于自己,让红产生这样的误解。 不过艾尔特的内心,滋生出无尽的喜悦,至少,红对他而言并非那样遥不可及。 她在自己触手能及的地方。 “红姐。。。” 艾尔特的身躯微微向下,避免压在红身下的同时,把自己的嘴唇凑向红。 这样将错就错的结局,或许也不错。 “艾尔特!大清早的你这么大的动静是闹哪样?想要把我的店给拆了么!?” 就在两人即将相吻时,一名不速之客把门踹开,呼啸而过的狂风像是想把两人给吹起来。这么霸道的登场方式只有一个人会做出来,那就是这家店的店主斯曼威。 饭馆的建造材料主要是用木料,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艾尔特和红又是摔在地上,又是从床上直接跳下,对在一楼的斯曼威而言说是地动山摇也不过分,他会如此愤怒以至于冲到这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被斯曼威那暴跳如雷的声音吓到的两人忘记了接吻,不约而同地看向房门处。 “啊?” 见到两人姿势的斯曼威反而愣住了,仿佛刚才还在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瞬间直接被浇灭般,与受惊的两人面面相觑。 “原来红来找艾尔特啊,你们两个继续,继续,我不打扰了。” 先开口的是像理亏一样的斯曼威,他带着笑脸,为两人轻轻地带上门,然后响起快速跑下楼的声音。 “啧。” 两人间响起不快的声音,但被斯曼威这一搅局,艾尔特注意到之前被红紧握的手被松开,他也能站起身,从红的身体上方离开。 虽感到一丝惋惜,但想想还是慢慢来更适合自己。 为避免重蹈覆辙,艾尔特在确保自己站稳的前提下,再次把手伸向红。 “刚才只是一时失误而已,这一次不会再犯了。” “即便艾尔特你再故意压下来,姐姐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啊。” 不知红的话中有几分是玩笑,但这一次艾尔特没有出任何差错,把红成功从地上拉起。 红在拍完裙上沾有的灰尘后抬起头,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立即再现。这是艾尔特与红的身高原本就接近,站起来后又没拉开距离所赐。 好在两人都已经冷静下来,一想起之前大胆的行为,被吓得惨白的脸再次面红耳赤,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背向对方。 “说起来,斯曼威店长不知道红姐来到店里?” “恩,我来的时候看见店门是打开的,进到店里也没看见店长,想起艾尔特是住在二楼就直接上来,然后一不小心就进到房间里。” “什么叫一不小心?” “嘻嘻。” “感觉我被红姐给敷衍了,是我的错觉么?” “因为一想到今天要和艾尔特一起逛庆典,就想早点看到艾尔特。” 红低声的呢喃被艾尔特听在耳里,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红姐就这么期待和我一起逛庆典么?” “恩!” 红毫不犹豫的回答在动摇着艾尔特的内心,但这份动摇带来的,却是名为喜悦的心情。或许,能从红这里得到他曾渴望的东西。 但在与红一起去享受庆典之前,艾尔特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红姐,你能不能在门外稍等一下,我打算换身衣服。” “艾尔特,让女性等待可是很失礼的行为喔。” “是是,就等一会儿,我总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陪红姐你逛一天嘛。” “是为了我要特意打扮一下么?那等等你也没什么不行的。” 不知为何,红突然变得开心起来,口中哼着小曲朝门外走去。 确认红离开房间后艾尔特才把他的衣橱打开,虽然要换衣服这件事并不是在骗红,但这仅仅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之一,他想做的另一件事不希望被红看见。 艾尔特小心翼翼地从衣橱中拿出装有他所珍视之物的那个木盒,打开后,那最后的馈赠,彼岸花之簪静静地躺在木盒内。 把发簪拿出木盒,像花朵绽放一样,花瓣与花丝开始展开,正如其名,盛开之后形状和一朵彼岸花无异。与它在其原本主人手中不同的是,花瓣与花丝已失去原本的鲜红色变成如今的透明色。如此华丽的发簪能装在一个小木盒里的原因,是因为花瓣与花丝不会轻易断裂,能够像真花一样收束起来。虽不知道制作的材料究竟是什么,但艾尔特想这发簪肯定价格不菲。 即便是今天,艾尔特也一如既往地决定把这个发簪带在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做,就连艾尔特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或许,对她,艾尔特依旧抱有一丝留恋。明明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明明就连自己是何时对她产生那样的情感都已经想不起来,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执着呢? 简直就像,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被烙下属于她的印记一般。 (不行!不能再想她了!否则离开她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时候该把它给扔掉了。” 艾尔特心里明白,自己只要还有一天留着这支发簪,就代表着自己依旧无法走出过去。那么,与红之间也不会取得任何令人满意的结果。 但就这样擅自把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扔掉又让艾尔特内心产生犹豫,何况这还是十分贵重的物品,那样做未免还有点暴殄天物了。 (或许,找个机会还给她?) “我在想什么呢,那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么。” 不被允许再见到她,又怎么会有机会把这发展还给她呢?而且,再见到她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想再次被她拥抱。 想再次被她触摸。 想再次被她需求。 “唉,真是想给仍抱有这些幻想的我来一拳。” 不管自己多么的奢望,那些事都已经不可能再发生,反而那些想法会拖累自己前进的步伐。 艾尔特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就是委托第三人帮他把这东西送回去。若是艾尔特本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再次出现在那而被问罪,但其他人的话,只需要把发簪交给警卫,托他们转交给她,这件事就能完结。 “不好,可不能让红姐等太久。” 这样下定决心后的艾尔特,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慌忙从衣橱中选出他认为最合适的服装。换好衣服后,把发簪重新装回盒内后,很自然地放入口袋。 (可不能在还回去之前把它弄丢) 相比于放在这无人看管的房间,艾尔特认为带在身上更加安全。抱有这想法,把发簪带在身上的负罪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 。。。。。。 “唉——” 独自待在饭馆一楼前台的斯曼威,发出沉闷的叹气声,这是绝不能被一个小时前离开店里的艾尔特和红看见的。 斯曼威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前往阿瓦兰德唯一一所孤儿院,在那里度过的。但在转换好心情之前还是待在店里好,可不能让那群小孩看见他如此阴沉的表情。 “艾尔特那个臭小子,作为他‘父亲’的我,是很希望他能和红能有不错的进展。但我的立场又不能在这方面太支持他,唉——。话说红那丫头,平时那么笨拙,今天是怎么在我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上到二楼的?” 饭馆的大门是斯曼威为了通风而打开的,虽然之后他本人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但斯曼威有着任何人走进大门都能察觉到的自信,然而,红的到来以及上到二楼这件事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还是说,我真的老了?” “你有那份自觉是好事,斯曼威。” 本不应得到回应的自言自语伴随着店门来回摇摆的“吱呀”声得到答复,斯曼威看向饭馆的入口处,在那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人。 其中一人披着纯白色的斗篷,斗篷的下摆处绣有彼岸花样式的花纹。因把头部罩住所以无法看清脸颊,显得十分可疑。但看见其身后的人时,斯曼威便消除警戒,那人是前者的随从,代表着前者的身份、地位以及权力。 同时也意味着,斯曼威不能违逆斗篷下的人。 “带我去他的住所,斯曼威。” 斗篷下的人发出少女特有的动人悦耳的声音,催促着斯曼威。从声音推测出对方的身份后,少女来到这的目的斯曼威心知肚明。 “跟我来,我带你去他的房间。不过先说明,那里并不是与你身份相符的房间。” 斯曼威这样宣言后,便在前方带路,走向饭馆的二楼,沉重的脚步几乎快把那木制的阶梯给踩碎。与之相比,少女则是十分欢快,一蹦一跳跟了上去。 上了楼梯,三人来到艾尔特与源凯的房间外,斯曼威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还没等他替少女推开门,兴奋不已的少女便抢先一步,推开房门冲进去,只留下斯曼威与少女的随从待在门外。 “唉,事后怎么向艾尔特解释?房间肯定会被翻得一塌糊涂。” 关于斯曼威的抱怨,冲进房间里的少女并不在意,而一旁的随从则是向斯曼威微微低下头,以表达歉意。 “啊,啊,啊!是艾尔特的味道,是艾尔特的味道!” 少女进到房间后一边发出高亢的叫喊一边进行深呼吸,脸上逐渐浮现陶醉的神情,如同好酒者闻到佳酿,明明令人厌恶的霉臭味远远胜过人的气息。 说到人的气息,由于源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在这所房间居住,所以充斥的气息几乎都是来自艾尔特。 “嗯?” 但并不尽然,一丝不属于艾尔特的气息混杂在其中,杂质的存在使少女感到不悦,但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那气息偏偏还是来自于女性身上特有的香味。 就像散发着醇香的酒,被掺入了水一样,是对品赏者的亵渎。 “讷,监测者是不是有点太自作主张了?我的要求是事无大小都要向我汇报吧。原本让这家店里有女性员工就是我容忍的极限,但没想到居然还让她发展到能步入到这间房间的程度,是不是有点稍微过分了?” 与之前相比稍显低沉的话语,让门外的随从不寒而栗,而斯曼威则像遇到大麻烦一样,挠着他的光头。只要少女想,把这座饭馆给摧毁来发泄她的怒气不是太困难的事。而且,没人能向她问罪。 “只不过是今天和他相约出去逛庆典的女同事来这里叫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在斯曼威为艾尔特和红辩解的时候,少女走到双层床旁,掀起下层的被褥扯出床板,然后砸向斯曼威。 不,目标是站在斯曼威一旁的随从,斯曼威只不过是被牵连而已。 然而那名随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静静地站在那,他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看不下去的斯曼威并没有选择后退一步,让随从一人遭殃,而是赶在随从被砸中之前单手把床板接住后,竖着斜靠门放下。虽然斯曼威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不过是多此一举,但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放任少女胡来。 不过对少女来说,这只是对自己随从的警告而已,没必要使用会造成他受伤的手段,所以她没有继续进行攻击,而是慢慢爬上双层床的上铺。垫单凌乱不堪,而被子也是被随意堆放在床角,但少女并不在意。 对于嗅觉灵敏的她来说,残留在床上的气味才是最关键的,像喝醉的醉汉,“嘭”的一声少女瘫软在床上。 “糟糕,太久没闻到这么浓郁的气味都已经有点不习惯了。不过,这里没有那个杂味,看来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我来得真是太及时。” 躺在床上的少女蜷缩着身子,把被随意扔在床角落的薄被拉过来,直接把她的鼻子贴上去,用尽全身力气般吮吸起来,斗篷下的脸庞也因此变得潮红起来。 这一过程持续约十分钟后,心满意足的少女从床上跳下,与艾尔特不同的是,落地之后少女立刻便能轻松地迈开步伐。 少女这次的目标,是摆在这所屋内也显得有点稍大的小衣橱。少女把手伸向其中的一把锁,毫不费力的一拉,那锁就像装饰品般被破坏,掉在木板上“铛铛”响。 打开衣橱,少女开始把里面的衣物一一掏出,这次她并没有再闻衣物上面残留的气味,而是直接扔在地上。不到一分钟,本就没多少的衣物便全被丢弃在地上。 “不在呢,不在呢!” 看来少女是想找寻某样东西,然而并没有找到,可她的语气却显得十分的高兴。 仿佛找不到,才是她期待的事。 “你就这么想我么?明明当初自己选择离开我,却还对我恋恋不舍,你可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玩具’呢。就这么怀念一边被我欺负,一边被我保护的日子么?当初我虽然那么说,但只要你说一声你想回来,我还是会允许的,只要你今后像只狗一样顺从我。” “在这最后一天再好好地挣扎一下吧,我可爱的艾尔特。不过,在你绝望之前,我还想再看看你这几年因为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变得能够‘笑’的脸是什么样呢。” “啊,等着我,我现在就去见你。” 独自一人自言自语结束后,少女便没有再待在这里的意义。走向门外,从斯曼威与随从两人间穿过,没有一言一字赠予斯曼威,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留下来的随从则是再次向斯曼威微微低头,不过这次是为了表达谢意。然后被小跑着去追赶那蛮不讲理的主人。 斯曼威静静地目送着两人离去,期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本来他与少女的关系就不是太好,听从她指令的原因也仅仅只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而去满足少女。从他本人的角度,与少女有点交集越少越好。 不过。 “艾尔特。。。” 看着犹如被小偷洗礼变得一片狼藉的屋内,斯曼威意识到这份工作迎来了尾声,代价便是自己视如己出的那个人将被少女给带走。被那名少女如此执着,不知是艾尔特的幸运还是不幸。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把他给捡回来。” 斯曼威坚信,对落难的艾尔特见死不救会让他一辈子饱受良心的谴责。但若是因为自己让他活下来而感到更痛苦的话,不如让他当初如同杂草一样死掉。 “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明明活着才会有希望,这一点我可不能忘记。” 无法在实质上为艾尔特提供帮助的斯曼威,只能从心里为艾尔特祈祷,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以及红不要因此受到牵连。 毕竟,被少女嫉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希望艾尔特能保护好红。 2、 从记事以来,自己身为男性在体力方面却比不过女性这一反常的现象,让艾尔特不止一次对自己脑中的常识产生怀疑。不过在得知她的身体能力天生便比人类强后,五年的相处总算没把艾尔特那少得可怜的常识给颠覆。但现在,艾尔特的常识再次受到冲击。 造成这的原因,是艾尔特与红离开饭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享受庆典的氛围已经有两个小时,虽还有一个小时才到正午,但高挂的艳阳依旧把艾尔特炙烤得全身是汗,而同行的红,依旧生龙活虎地穿梭于临街的店面与临时搭建的小摊,不时带回她看中的商品。 艾尔特在做什么?他正坐在路旁的长椅上喘着粗气,感觉双腿与双手就像绑上了重物一样,抬起来都很困难。在艾尔特两旁,堆放着数个大小不一的物品袋,那是红的战利品。 当然,负责把这些东西拎着走遍大街小巷的是艾尔特。对他来说有点逞能,但他不想让红因为干这体力活而不能自由地去她想去的店铺。 而且,昨天源凯临走之前,特意告诫艾尔特如果红买了许多东西的话,他要主动帮忙拿,毕竟陪女生逛街体力活由男生来干是常识,这样同时一定程度上能限制男生的行动力,不至于出现二者体力差距太大而行动不协调的情况。 (源凯那家伙,该不会只是在忽悠我吧?我怎么从没听任何人说过这常识。还有,现在明显是我完全跟不上红姐的节奏,这样逞强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说,我的体质远低于男性的平均水准么?) 想到这一可能性的艾尔特只能捂脸苦笑,只怪以前的生活过得太安逸,疏忽对自身的锻炼。如果没有在斯曼威店里打工几年的磨练,恐怕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他提都提不起来。 看着路中间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这热闹非凡的现状让艾尔特感到一点不适宜,很少上街的他,还是第一次跻身于如此密集的人潮之中。因为是庆典,像艾尔特与红这样来享受庆典的人,想借此机会捞一笔的商人等可是大有人在,街道上挤满比平时更多的人也是无法避免的,何况是在这阿瓦兰德的主大道——凯旋大道呢。 凯旋大道自阿瓦兰德的北大门起,其尽头为这所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即使艾尔特与那相隔有很长一段距离,也能够看见的那高高耸立于阿瓦兰德正中心的古堡——静谧之月,居住着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皇帝及其家人的地方。 凯旋大道全长7公里,差不多是阿瓦兰德城市全长的1/3,而这一路都是用上好的长方形青石板铺设而成。路宽约有30米,正中间的10米是车道,车道的两旁则是起到绿化作用的栀子花花丛,两丛之间相隔约有3米,现在理应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不巧的是,今年的栀子花到现在都还没有绽放。剩下的区域则是人行道,因为这里是主干道,临街的店面也有很多,人行道上也不时会有由人推动的移动小商铺,今天尤其多,他们出售一些做工精致的手工艺品,或者一些难得一见的食物,对那些新奇的东西艾尔特很想上前去品尝一下,可惜的是,他不能把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扔在这。 (拿着这些东西去挤在人群中这点,还是饶了我吧,但好想去啊) “滋!” 就当艾尔特为无法去一饱口福而感到痛心的时候,上一秒还流着汗水的脸颊,下一秒突然感到像是被冰雪贴上般的寒冷,艾尔特下意识发出丢人的声音。 “喔喔喔喔喔!差点浪费了。” 虽注意到同时从后面传来的惊呼声,但艾尔特无暇顾及,发出怪声的同时还从长椅上滑下来,就像是摔倒在地上一样,行人因为艾尔特奇怪的行为而把好奇的目光转向他,这让艾尔特难堪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稍微。。。有点闹过头了?” 艾尔特一抬头便发现害他出丑的罪魁祸首,是双手拿着一个木杯正有点不知所措的红。 “我说红姐,你也不是小孩子,恶作剧什么的还是少做点。” “抱歉抱歉,看到艾尔特你满头大汗的样子,脑袋里不知不觉就冒出这个想法。” 艾尔特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在长椅上,红也坐下,紧挨着艾尔特。注意到这一点的艾尔特下意识地与红拉开点距离,发现这一点的红则面带微笑的再次靠近,然后,艾尔特又拉开一点距离。 “艾尔特?你是不是刻意在避开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两个人挨得太近有点热。” “嗯?” 红似乎有点不能接受,不过艾尔特避免与红有身体接触也是事实。两人一旦坐近裸露在外的胳膊难免会挨在一起,而一旦触碰到红肌肤就会让艾尔特想起之前在房间的那一幕,使得他原本就因高温而发热的身体变得更加躁热。 “那这个给你喝,喝了之后应该会好点。” 红把她手中的木杯递过来,接过后艾尔特的第一感觉像是手中握着一团雪球般凉爽,暑气顿时散去大半。而杯中盛着深红色的液体,液面漂浮着几枚冰块。从颜色看,像是葡萄酒,但却不像艾尔特以前被强灌下的葡萄酒散发着醇香的味道。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冰块?现在可不是冬天啊。” “听说是因为庆典,由皇帝下令赠送给店铺,应该是用魔法做出来的。” “魔法还真是方便呢,如果人类也会魔法就好了。” 艾尔特有点不甘地说道,相比于吸血鬼,人类不知为什么没有使用魔法的天赋,就连成为变种的人,也未曾有一人能够使用魔法。这使得吸血鬼的强大更加深入人心。 “说起来这是什么饮料?应该不是酒吧。” 没有等红做出答复,艾尔特便把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饮料自身甜中略带的酸味,加上由冰块带来的冰爽,让艾尔特觉得暑气如同消失一般。 “用杨梅做成的饮料么?感觉还不错,谢了,红姐。” 再次看向红时,只见并没有流汗的她,脸颊却变得通红起来,注意到艾尔特目光时,红把头转向另一侧,一只手的手指缠绕着头发,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和艾尔特。。。接吻了。” 艾尔特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饮料喷出来,再怎么说,两个人接吻了的话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红姐,你又在拿我开玩笑?” 所以艾尔特只能得出这是红新的恶作剧方式。而红并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艾尔特手中的木杯。不明所以的艾尔特把木杯举在眼前仔细端详,才发现刚才他嘴巴接触的地方有着淡淡的红唇印。 仔细回想,杯中盛有的液体并不是太多,充其量也就半杯。为什么这杯饮料会只有半杯? 想当然是因为之前红喝过。 “红姐,这充其量只算间接接吻吧。” “但是接吻,对吧?我的初吻对象是艾尔特呢,感觉好高兴。” “。。。” 红所抓的重点让艾尔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感到后悔的话还不如先反省反省自己。 (我和红姐,接吻了?) (不,再怎么想都不算吧) 没错,如果间接接吻算接吻的话,艾尔特已经不知道和她接吻过多少次了。但她从未像红姐这般兴高采烈,难道关于接吻的定义还会因人而异? 就在艾尔特思考什么算是接吻而红沉溺在她的个人世界时,从车道处传来整齐的步伐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出现在那的是穿着统一白色盔甲,腰间配着长剑,背上背着长弓与箭筒的骑士。每当他们踏下一步,就让人们产生大地在颤抖的错觉,毕竟他们的整套装备少说也有40公斤,如果不是身为“变种”,穿上那样厚重的盔甲在没有坐骑的情况下,连行动都很困难。事实上,尤尼尔王国被称为“骑士”的存在,都是一人一马。 虽没有马匹,但他们却有着凌驾真正骑兵的机动力以及突击力,他们便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军队,直属于皇室的皇家骑士团,如果艾尔特没记错,其成员数量应该有1000左右,不过那是几年前的数据。听闻骑士团最近几年招收了不少新血,数量肯定大大增加。 皇家骑士团的大部队继续朝着凯旋大道前行,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两名骑士站在车道两旁来维持秩序。 “这么浩大的声势,是庆典要开始了?现在还是白天啊。” “我没跟艾尔特你说过么?庆典是正午由皇帝及其他皇室成员在凯旋大道游行至北门而拉开序幕。” “庆典不是叫‘永恒之夜’么?难道不应该是晚上才开始么?为什么会在正午举行?” “有两种主流的说法,一种是庆典会一直持续到明天黎明才结束,整夜都会进行庆典的狂欢因而得名;另一种说法好像主张这里的‘夜’指的是吸血鬼,正午是他们能力没有得到一丝加强的时候,而在此时出现于大众面前展示着他们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没人能动摇他们永恒的统治。” “能力没有得到一丝加强么?即便是这样,他们的能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嗯?艾尔特有与吸血鬼互搏的经历?” “不,没有喔。正常人类和吸血鬼搏斗是在自找苦吃,这可是常识。” 艾尔特并没有说谎,即便五年的时光里饱受她的欺压,艾尔特也从未有过武力反抗她的念头,艾尔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她那美丽的脸颊或白嫩的肌肤留下伤痕。但得知她实力后的艾尔特,庆幸以前没那么干,要不然身上会留下伤痕的只会是不自量力的自己。 “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一睹这个国家皇帝的风采么?我也从没看到过呢。” “恩,毕竟平民百姓可没有多少机会看到那群喜欢深居古堡的吸血鬼皇族,皇帝本人更是不会轻易离开古堡吧。而且即便其他皇室成员来到古堡外,我想都肯定保持低调不引人注意吧。” 至少五年以来,她都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外出,而外出时并不会带上艾尔特,这是两人少有的不在一起的时间。但若论分开时间总和最长的部分,应该是入浴的时候。 就在艾尔特沉溺于回忆中时,忽然注意到一旁的红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他,艾尔特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在不知不觉中,他透露出太多一般人不知道的关于皇族的情报。 “嘛,这些也只是在饭馆时偶尔听到客人这样讨论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艾尔特赶集胡乱编造信息来源,还好红也深有体会,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不过,刚才红的话,有一点很让艾尔特在意。 “红姐你没见过皇帝么?我没记错你应该有20岁以上。” “艾尔特,没人告诉过你询问女性的年龄是一个很失礼的行为么?” “对不起!” “哼。不过我确实没有见过,因为我是两年前才搬到阿瓦兰德的。” “之前居住在凛夜的其他城市么?” “不喔,我是从领国搬到这里来居住的。” “领国?” 由于凛夜处于整块大陆的东南角,其大部分国界线都是临海的,陆上接壤的国家并没几个。而在这些邻国中,艾尔特能说出名字的只有一个。 “难道说,是尤尼尔王国?” “答对了,艾尔特真聪明。” (其实是我只知道这一个国家而已。) 艾尔特与红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他对红的情况却知之甚少。即便他渴望着了解红,若红无意谈及的话,艾尔特也不会主动询问,而是像这样从话里行间推敲。 红不说的话,艾尔特就会单纯地认为红就是凛夜帝国的居民,而非移民,原本两国的人就没什么外貌上的差异,分不出来很正常。 (尤尼尔王国么?昨天红姐提到过是处于内忧外患中吧,从那里移居到凛夜的话,就意味着。。。) “我的家人都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 艾尔特听到红轻描淡写地说出家人的遭遇后,陷入沉默之中。 这样的遭遇艾尔特并没有经历过,但他能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艾尔特无法想象失去家人会是怎样的感受,因为他没有任何一丝关于自己家人的记忆,他也曾想过去寻找他们,但她告诫过艾尔特,若探寻亲人的踪迹,只会徒增悲伤。 时常被她话语刷得团团转的艾尔特,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而决定想知道自己家人的情报,可她少有的没有满足自己的心愿。 之后,艾尔特就再没向她提出过那要求,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她当时露出的表情。 那是让艾尔特心碎的哭脸。 所以艾尔特现在只能靠猜测去体会失去家人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 (比如斯曼威那家伙突然死掉?) (不不,怎么可能) 想象着斯曼威死掉时的场景并没有太多的实感,所以别说悲伤了,艾尔特反而觉得自己在这想象那家伙会突然死掉的情况反而好笑。 (换一个人试试?比如。) 这时浮现在艾尔特脑海中的,是有着淡粉色长发的她,在举国的哀痛中,躺在棺木中的她被皇家骑士团的成员抬着前往她将长眠的地方。因为她原本皮肤就很白皙,哪怕是死了,看上去也就只会像睡着了一样。可无论注视那张睡脸多久,她都不会再睁开眼睛。 (我不要!) 一想到这,艾尔特差点失声喊了出来。明明自己现在不被在允许见到她的情况下,和她死掉没什么区别。 (我不要她死,那要的未来,我不要!) 如果得知她的死讯,艾尔特认为自己肯定会终日郁郁寡欢,亲手断送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可能。明明她相比斯曼威不知道生命力强到哪里去,明明知道这点,对她死亡的恐惧却充斥着艾尔特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红姐到底是抱着这样的心境,过了多久才能这样淡然地接受家人的死) 没想到红那瘦小的肩膀却早已承受如此沉重的事,让艾尔特不禁对红产生同情的情感。自己想支撑红那纤细的身体,哪怕红如今已经没有表现出太多悲伤,但失去亲人,失去她的那份哀痛,艾尔特觉得即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得到减轻,由那造成的空缺感是很难被填满的。 已经不再被她需求,不能再陪在她身旁而重获自由的这份躯壳,也是时候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艾尔特想陪在红身旁,想保护红,不让红再受到伤害。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茫然的话,那现在艾尔特已经能够很确信地告诉他人,自己喜欢红,想这一辈子都守护她。 而现在剩下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红喜不喜欢自己,哪怕之前在房间内发生那种事,在红确切地说出答案之前,艾尔特都不敢妄下判断。 毕竟,他不擅长猜测女性到底在想什么。 一旁的红并不知道艾尔特内心中的跌宕起伏,也不知他已暗下决定,她只是继续诉说自己的境遇,而艾尔特则是安静地做一名听众,替红分担那份痛苦。 “虽然一个人无依无靠,但勉勉强强还是能够生存,不过两年前实在待不下去了。如果想继续待在那个国家,除了成为娼女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 “与朋友们下定决心后,一同前往凛夜,不过朋友们在追捕中丧命,最后只有我孤身一人来到这。幸运的是这个国家对移民没太多限制,不然我就不可能出现在这,自然也不会和艾尔特相遇。” “还好有到这里来。” 红在最后小声的一句呢喃,虽然周围人群发出的声音十分嘈杂,红故意压低声音兴许是为了避免被艾尔特听到。但整个过程艾尔特都聚精会神聆听红的诉说,这句话只要不是光有嘴型,艾尔特就有自信能够听见。 而恰恰是这句话,让艾尔特之前的犹豫消散,如果这一次他再猜错的话,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思考女生究竟在想什么。 (红姐她,是喜欢我的) 也许红也像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顾虑,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打破这局面,怎么想那人也应该是自己。 于是,艾尔特下定决心。 “红姐,我——” 就当艾尔特站起身面向红,准备把自己对她的爱慕之心表达出来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及地面一瞬间的晃动感。紧接着,七公里“长龙”最前端传来的欢呼声,就连位于中部的艾尔特与红都能够听见。 这意味着,庆典开始了。 即便一时半会皇族的队伍不可能来到这,但兴奋不已的群众们已经开始涌向车道两旁,好在有着皇家骑士团的骑士把守,不然肯定已经乱成一团。 “抱歉,艾尔特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啊。。。” 艾尔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就这样被庆典的开幕声给打断。 “没什么,哈哈哈哈。” 如今的艾尔特就像漏气的皮球,在发出几声尴尬的笑声后,便低下头,陷入消沉中。 因此,他也忘记很重要的一件事。 “话说现在已经正午了,要不要去哪里吃午餐呢?” 红虽然注意到艾尔特的异样,但并不知道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既然无法安慰他,就只能开始新话题。 “嗯?红姐你不是想看皇族的游行么?” “不啦,我对这并没有太大兴趣。” “这样么?还以为你想来逛庆典的一个原因就是能看上一眼呢。” 即便艾尔特不想看,也因为以前所居住地方的原因与皇族打过几次照面,早已没有那种见到新鲜事物的喜悦。 但并非如此,一旦想起自己身上仍带着的木盒,她的音容笑貌便再次浮现。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她!我都已经决定守护红姐一辈子了!) 虽然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但艾尔特却还是不自觉踮起脚,向城堡的方向眺望。 就在这时,踮起的脚后跟突然落回地面,是因为有人从后面拉艾尔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发生在昨天,所以是谁在拉自己艾尔特心知肚明。 红在后面拉着艾尔特的衣角,低头不语。红理应不知道艾尔特与她之间的关系,所以艾尔特无法理解红为什么要阻止他。 只是艾尔特也明白,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还好红有把他给拉回来。 “也是啊,刚好源凯推荐的一家店就在这附近,我们去那里吧。虽然那家伙人品不行,但对饭菜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挠着头的艾尔特慌忙说道,而红并没有出声回复,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红这模样,艾尔特在内心责怪起自己,也许自己这不自然的行动,伤害到了红。 自己为何要对她恋恋不舍,明明两人之间,连主从都算不上,被称为“恋爱”的东西更是不存在于两人之间。 而且,继续待在这里,虽然能够看到她,但这样一来,她就也有机会看见自己。纵有茫茫人海为掩护,感觉敏锐的她,想必还是会发现自己。 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毕竟,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丝毫没有一丝留恋之情的“以后别要让我再见到你。” 3、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么?” “恩,只有两位。” “?” 艾尔特与红来到的地方是一家较高档、主营牛排名为“风音亭”的餐馆。先不谈餐馆坐落在繁华的位置与店门口摆放着的盆景装饰,推开店门,旁边就是穿着着女仆装的服务员在门两侧负责接待,虽姿色比红稍逊一筹,但如花似玉,艾尔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源凯会来这里。 想必这家店的生意肯定不错,一对比,让艾尔特觉得自己那边生意不是太好的主要原因绝对是因为斯曼威喜欢待在前台!谁想刚进到店里就看见一个穿着怪异像是强盗头目的人啊! 一名女仆来到两人面前出声问候,可在艾尔特做出回复之后,那名女仆一脸惊讶地打量着两人。 “冒昧地问一句,两位不是主仆么?” “。。。” 艾尔特也不是不明白这名女仆为什么会这样问。红本来就天生丽质,今天刻意打扮之后散发的气质如果说是某个贵族的千金,相信也不会有人怀疑。反观自己,外貌就先不说,所穿的服装看上去便比红的低几个档次,两人给人不相配的感觉也是自然。原本,以前艾尔特的穿着打扮就不是由他自己来定。 何况,艾尔特手中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就是为了帮大小姐拿行李的仆从。 所以抢在自己“主人”之前发言的艾尔特,在女仆看来是对其主人,也就是红而言十分无礼且冒犯的行为。 为了不让对方再误会下去,艾尔特准备告诉对方两人的关系。 “是恋人喔。” (个鬼啊!) 然而,之前一直在保持沉默的红,却抢先把答案说出来,并顺势抱住艾尔特的胳膊。 明明艾尔特原本打算说两人是“朋友”。 “原。。。原来是这样,失礼了。” 听到红的答复,女仆明显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但该说不愧是这种高档餐馆的工作人员,即使在内心中不能接受,也能迅速地再次把接客的满分笑容重新挂在脸上。 “既然是情侣的话,我推荐二楼的雅座。不好意思的是主厨现在并不在店里,如想就餐可能需要稍等一下。顺便说一句,虽不能亲临感受街道上活跃的气氛,但透过二楼的玻璃窗能更加清楚地看到游行的队伍。” 女仆一边讲解一边为两人带路,踏上石梯,他们来到了餐馆的二楼。 二楼的布局是中间为过道,两边则是被木制的屏风切割成数个的小包间,其中一边的包间紧挨着临街的一块大玻璃窗,是为了让人们在用餐时也能欣赏外面的风景而设计的。 小包间的格局大同小异,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木桌,桌上有一个装着红玫瑰的花瓶;小包间非临近走道的两侧则是像公园长椅的座位,上面铺有看上去很软的坐垫,相信坐在上面一定会十分舒适。 让两人就坐,在两人点完单后女仆便回到一楼。虽然牛排的准备还需要等待主厨回来,但留在店里的女仆还是能准备好饮品的。 顺便说一句,这里一餐的消费差不多是艾尔特半个月的工资,好在艾尔特平时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开销,还不至于捉襟见肘。 “抱歉,让艾尔特破费了。” “不用太在意,把红姐带到这里来的人是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你买单。” “但我还是很生气,哼!” “额。” 红说着便把脸转向窗外,不看艾尔特。但红这平日不常见的闹着小别扭的样子,在艾尔特眼里意外的可爱。 不过现在可不是这样傻傻欣赏的时候,关于红为什么会生气艾尔特毫无头绪,最先能想到的是红在说不想看游行队伍后自己依旧站着不走惹怒了她,但从选座的结果来看,似乎又不是这样,要不然红肯定会选坐在里侧的包间。 除此之外艾尔特还想到一种可能,如果红知道自己依旧停留在那的原因,会感到气愤是理所当然。但实际上红并不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所以这一可能性也就没有了。 感到无计可施的艾尔特无奈地把双臂靠在长桌上,双手衬着下巴,一脸无助地傻看着前方。 可在红看来,艾尔特就像在紧盯着她一样,让她不时把眼角的余光看向艾尔特,希望艾尔特注意到这点,别这样一直盯着她。 当然,发呆中的艾尔特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动作。 在尝试一分钟无果后,红先败下阵。 “行了行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原谅你。” “诶?” 听到这话的艾尔特一脸茫然,这时才意识到艾尔特刚才纯粹是在发呆的红,脸因害羞而再次红起来。 “但是,有个条件,从以后你不能再叫我‘红姐’,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样不好吧,红姐原本就比我年长,加个‘姐’不是理所当然么?” 似乎有关年纪的话题在红面前是禁忌,说到“年长”一词时,红明显瞪了艾尔特一眼。 “。。。红。” 于是艾尔特只能乖乖照红说的做,吞吞吐吐喊出红的名字。紧接着把目光转向窗外,他不想要红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没想到光是喊出红的名字,自己就会感到如此的羞耻。 好奇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艾尔特保持看着窗外的姿势,学着之前的红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对方。 目光里的红,微微低着头,双手按在她的膝上,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在碎碎念着什么。 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不好,红姐坏掉了!红姐坏掉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红这因头脑过热而使以前给人的理性美感被颠覆时,显得更加的迷人。以至于艾尔特的余光,始终停留在红的身上。 就在这时,从楼道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让沉醉于红美丽而流连忘返的艾尔特回神过来,总不能让他人看见两人这么丢脸的样子。 “饮品准备好了么?刚好我有点口渴,哈哈哈哈。” “恩,我也是。” 第三者的突然到来让之前过度害羞的两人能再次开始交流,红也不再是一副坏掉的样子。 可就在艾尔特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个不自然的地方。 他只听到有人走上楼梯的脚步声,却没听见走到他们身旁的脚步声。 感到不自然的艾尔特把身子转向过道的方向,想把身子探出去看看。 可在那,早就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 对方并没有穿店里服务员的女仆制服,而是披着一件斗篷,头顶的头罩把脸部遮住,即便相距只是几步的距离,艾尔特也无法一睹对方的全貌。 能一目了然的,是对方那如同孩童的个子,以及那微微凸起的胸口宣示着她女性的身份。 虽不是女仆装的打扮,但对方应该也是店里的服务人员,因为她的手中拿着圆盘 可圆盘上却放着三个容器,两个木杯与一个玻璃制的高脚杯。艾尔特与红所点的分别是杨梅汁和茶,应该盛放在那两个木杯之中。但高脚杯中泛着深红色,感觉就像是酒的饮料,他和红可没有点。 而现在的二楼,依旧没有其他客人。 (或许是让我们久等,额外赠送的也说不定) 艾尔特在内心这样说服着自己,红应该是有着相同的想法,于是两人都没有发问。 即便一切感觉如此诡异,但大白天,又是在这么热闹的街道旁,还是在源凯推荐的高档餐馆里,艾尔特不认为会发生什么危险。 那名服务员先是把茶放到红的面前后,紧接着把高脚杯放在艾尔特稍偏向过道的桌面上,剩下的一个木杯,她则是想放到靠窗的桌上。但由于她身材娇小,把腰弯到90°左右才勉强触及那里。 她几乎压在艾尔特的大腿上,艾尔特也因此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那淡淡玫瑰香。那是艾尔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香气,哪怕分离的时间再长,他也不会忘记。 但心中的迟疑让艾尔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如果真是她的话,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而且还是这副打扮。是戏弄自己的新手段么?明明,打从自己离开古堡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再也不期望与自己见面。 就在艾尔特犹豫的时候,服务员把身子收回去,转身准备离开,就像根本不认识艾尔特一样。 对,这才是最合情合理的情况。 “等一下!” 但为什么,自己却希望着,斗篷下的人是她? 也许是因为即便她不希望再次见到自己,可自己,依旧想再见她一面。 晚一秒伸出手的艾尔特,并没有拉到服务员的身体,而是她斗篷的一角。那斗篷就像没有系好般,艾尔特还没有用力,便从对方身上脱落下来。 首先映入艾尔特眼帘的,是她飞舞的银发,而这让艾尔特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失望。对方并不是她,因为她是有着一头淡粉色的长发,而非与艾尔特一样的银发。 可当对方回头的瞬间,艾尔特的这一想法立刻产生动摇。因为眼前的这名少女,与她太像了。无论是那长至腰部以下也不失打理的柔顺长发,还是那绑着的黑色缎带发饰,以及脸颊两侧至肩的鬓发与稍过眼的刘海,在那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更加血红的眼眸,甚至就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都与她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少女穿着的服装是艾尔特不曾见她穿过的类型。布料看上去是上品,上身是短袖白衬衫外搭着灰色的无袖外套,胸前则是一条灰白相间的格子缎带与一条稍小纯黑缎带重叠打着的蝴蝶结装饰;下身是暗色调的短裙,脚上则是棕色的长筒靴。虽与少女十分搭配,但与她相比少了几分华丽感。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她。 先不说少女的衣着,那耀眼的银发便是少女并非是她的最好证据。吸血鬼的发色是不可能被改变的,因为市场上所出售的染发剂对吸血鬼并没有任何效果。而且,艾尔特不认为,如此美丽的银发是人工之手铸就。 而且少女并没像她一样有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反而给艾尔特的第一印象十分温顺与可爱。 这一形象配上她的银发与红眸,给艾尔特的感觉简直就是—— “像兔子一样。” 艾尔特忍不住把他的内心所想说出来,虽然他觉得把第一次见到的人为“兔子”是很失礼的行为,但还是忍不住那么做了。 “客人你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二次被人这样说。” 幸运的是,少女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发的灿烂。 “说起来,客人,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斗篷扯下呢?被这么‘粗鲁’的对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不,我。。。” (总不可能说是因为你散发着和她相同的香气,为了确认你的身份而扯下来的吧。不,最开始我就没想把斗篷扯下来啊!) 艾尔特只能一脸苦笑地看着少女,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她。红的救场是不用期待了,从最开始目睹艾尔特把斗篷扯下时的震惊到现在一副白眼看着他,红好奇自己喜欢的人勾搭这名漂亮的服务员究竟想干什么,一副皮不笑肉笑的表情看着艾尔特。 “好像在一些娼馆里面也有类似的打扮吧,当客人把斗篷扯下时就意味着选中了那人。不过很抱歉,我们店不提供那种服务,人家可不*卖*身。” “如果真是在娼馆的话,你肯定是那个店的招牌,像我这种普通人可是无福消受的。” 想起源凯曾说过娼馆头牌一夜的价格,那是艾尔特一年的工钱都不足以支付的。 “哦?客人,你还去过娼馆么?” “不不不,我没去过那种地方,没去过!我只是想表达你长得很漂亮这件事!” “哦哟?” 不知为什么,艾尔特不想让少女对他产生不好的误解,连忙否定少女的猜测,只是一不小心又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拜其所赐,对面红的笑脸让艾尔特感到更加的压抑。 “客人,我认为在自己恋人面前夸赞其他女性长得漂亮,是很大胆和花心的行为喔。” (不,所以说不是恋人) “不过客人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这样走掉未免太让你没有面子了,稍微偷偷懒陪你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不过游行的队伍过去后我就要回去了,我可不想被回来的店长骂。而且,这段时间你可要保护好我喔,从你的恋*人*手*里。” 少女自顾自地坐在艾尔特身旁,那裸露的冰肌玉肤也因此与艾尔特接触,明明是炎炎夏日,却给艾尔特十分凉爽的感觉。但注意到红的嘴角开始抽搐,艾尔特迅速往里挪。 而摆在艾尔特正前方的,正是之前少女所放下的木杯。 与笑容已经僵硬的红成鲜明对比,似乎是不知道高脚杯的用法,少女喜笑颜开地双手托着高脚杯的圆底开始喝着里面的饮料。而艾尔特则像逃避现实一般,把目光转向窗外。在少女把她手中的饮品一饮而尽,放下高脚杯后,三人间的交谈开始了。 4、 “那么,这位坐在我恋人旁的服务员小姐,请问如何如何称呼你?你可以叫我红,至于你旁边的那位,姑且叫他艾尔特吧。” 三人中首先打破僵局的,是独自一人坐在另一边的红。她左右摇晃着手中的木杯,面带微笑,优雅并不失礼节地提出疑问。但在艾尔特眼里,那笑容让他感觉很瘆人,不过身旁的少女并没表现出任何不适,或许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还有什么是“姑且叫他艾尔特”?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啊!红姐你之后是打算怎么称呼我?) 虽很想这样说,但艾尔特并没有发言,沉重的压力在让他光是看着红就一脸痛苦。 那压力的来源,来自于桌下,红正用她的鞋跟踩在艾尔特的脚上。平时完全想象不出红会做出这种事,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如果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男人,而红姐表现出对那个男人很在意的样子,艾尔特也会很生气。 何况。 “我?可以叫我露希喔。” 这个陌生的少女,对艾尔特还莫名的亲昵。自我介绍的同时抱住了艾尔特的胳膊,并把脸靠上来,在那蹭来蹭去。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一个妙龄少女,不如说更加像小动物。 比如,一只小白兔。让艾尔特都产生想伸出手去抚摸她头的念头。 但艾尔特刚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便注意到红正以鄙夷的目光注视着他,并加大脚上的力度。看来红的好脾气还是能容忍露希这种小女生对自己的主动接触,但若艾尔特想回应露希,红是不会允许的。 “问这个问题也许有点失礼,露希小姐,我们两个在哪里见过面么?” 如果露希回答说有一个叫做“贝露”的姐姐的话,艾尔特肯定会相信,毕竟和两年前的贝露相比,虽然脸上少了几分稚气,但身材和贝露却相差无几。不过,艾尔特可没听说过贝露还有着一个妹妹,也没听闻过这个国家有着第四位皇女。何况,离开古堡也才过去两年,即便吸血鬼能够不衰老,但快速成长还是做不到的。 “不喔,我与艾尔特先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我可没见过会有女性对第一次见到男性的如此亲近。喔,不,有那样的女人存在,不过是娼女。” 红的发言让艾尔特意识到她现在究竟有多生气,平时虽给人笨拙的第一印象,但若说红温柔贤惠,相信认识她的人都会认同。然而就是这样的红,现在却对初次见面的露希充满敌意,以至于恶语相向。 而且,娼女虽在男性群体中很受欢迎,但并不受女性的待见。而像红这样把并非从事娼女职业的女性称为“娼女”,是对对方的极大侮辱。 红的形象在艾尔特内心开始崩溃,但让红变得这么具有攻击性的人好像是他自己,于是也没什么好插嘴的余地。 “可是还有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呢,第一眼看到艾尔特先生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仿佛在告诉我这个人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很遗憾,你所谓的‘真命天子’是我的恋人,你这样抱着他的胳膊让我感到很困扰呢。” “有什么关系嘛?大不了以后红小姐成为艾尔特先生的正室,我当侧室也行。” “那种制度是尤尼尔王国统治时期才有的,现在的凛夜可不允许一夫多妻!” 实际上,凛夜帝国并没有出台禁止一夫多妻的相关法令,但对于凛夜的臣民来说,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毕竟,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皇帝本人这么多年来伴侣就只有那一人,膝下六名子女也全是他们两人爱的结晶。 “那就没办法了,露希就只能从红小姐手里把艾尔特先生给抢过来了。” “喔?这是对我的挑衅么?” “不,这是我对红小姐堂堂正正下的挑战书而已,看看艾尔特先生究竟会选择谁。” “可笑,我为什么要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喔?红小姐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么?不过这也没办法,男人这种生物可是十分的‘以貌取人’,而我比起红小姐,至少在年龄上很有优势。” 听到“年龄”二字,红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差点扭曲。 “是么?但怎么看都是我比你更有魅力吧,你那可怜的身体对男人而言一点吸引力都没。” “那只是一般情况而言,这个世界上可是存在喜欢我这种小女生的男人喔,你怎么能断定艾尔特先生就不是其中之一。” “和我交往就是他不是那种人的最好证据。” “那只是因为艾尔特先生之前没有遇到我而已,把自己先来当做必胜的筹码,真有老女人的风格。” “你不要太过分了!” 再次被触及敏感点的红,最终还是爆发了,猛地从位置上站起,双手按着桌子,上身前驱,像是想直接扑过来的野兽一样。 不知露希是不是被这行为吓到,松开了艾尔特的胳膊,身体向过道那边倾斜。 不,应该露希应该没有被吓到,因为艾尔特感觉露希的动作有点太夸张了。 “红小姐,冷静,冷静,我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再怎么说,艾尔特先生的心已经装下了一个人,又怎么会有余裕划分出给其他人的空间呢。” 听到露希这话,红也不好再发脾气,反正露希也已经放开艾尔特的胳膊。而且,让艾尔特看见她发怒的样子总感觉是很丢脸的一件事,脸稍红的她,收回身躯默默坐下,喝着杯中的茶水。 之前一触即发的局面得到缓解,让艾尔特终于能够开口发言了。 “对呀,只是在开玩笑,红姐你就别和这种小女生计较了。” “艾尔特先生你这样说可真是失礼呢,我才不是什么小女生,我今年已经十六岁,姑且算成年了!” “哎?十六岁了么?” 艾尔特再次打量着露希,实在无法相信她只比自己小一岁,小个三四岁还差不多。 “既然才十六岁的话,那就去找其他更优秀的男人啊,何必要来跟我这种‘老女人’抢。” 听到露希年龄的红,在那散发出十分哀怨的气息。 “这样么?那红小姐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呢?相信你男性经验一定很丰富。” ““!”” 对露希这句话明显产生反应的红引起艾尔特的注意。 (不能算八卦啦,只是想更加了解红姐一点) 虽然感觉对不起红,但艾尔特对红的感情史还是很好奇的,在内心这样说服自己后,加入了露希的队伍,两人一起盯着红。 如果只是被露希一个人这样看着红肯定会选择无视,可就连艾尔特都这副样子,让红很难无视他们。 “那是当然,别看我这样,我男性经验可是相当的丰富。” “比如呢?” “我几乎每天都会和我喜欢的男人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露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不过因为一脸无奈而低下头的艾尔特看不到露希的这一变化,他大概猜到红所说的丰富的男性经验是什么了,想想也是,相处这么久以来红姐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感情史太丰富的人。 而且,与其说那是拥抱,不如说是为了接住摔倒的红不得不那么做。 “感觉很浪漫呢,那接吻肯定也是天天都在做喔。” “当。。。当然了,接吻那种小事,就在刚刚才做过。” “艾*尔*特先生,红小姐是这样说呢。” 露希侧着身子向艾尔特这样说,在称呼他名字时故意把声音拉长,并一脸坏笑,就像是在打一些不好的主意一样。 (生气了?不不不,为什么露希会生气啊?刚才不是都说喜欢我是在开玩笑么?) (不过,说谎还是不应该的,并不是为了向露希解释) “说是接吻,其实也只是到间接接吻的程度。” “哎呀。” “唔!” 被揭穿后,露希把脸转向红,露出像是胜利者一样的笑容。而不想看到露希那张脸的红,只能把头低下。 “没想到,红小姐出人意料的纯情,挺可爱的。终于知道艾尔特先生为什么会动心了。” “嘛,红姐既纯情又可爱倒也是事实。” “艾尔特!!!” 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说,红难免会再次恼羞成怒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把脚蹬下。 “唔!” 结果艾尔特差点发出大声的惨叫,想到旁边还有露希的存在,为不在她面前丢人才勉强忍住。 当然,露希不可能不注意到艾尔特的异状。但在看到艾尔特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笑容时,露希没说任何一句话,仅仅是笑了笑。 但并没给艾尔特露希在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是因为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会露出的纯粹动人的笑容。 真的就和。。。 “看来我是时候该走了。” “诶?” 听露希这么说,艾尔特看向窗外,发现密集的人流正向这边涌来意味着游行的队伍即将到达。而露希也说过,她只会待到游行队伍经过这。 “来得还真快,庆典不是要持续到明天早上么?” “艾尔特先生,虽然庆典的持续时间很长,但并不代表游行会耗上很长时间,毕竟我们的皇帝殿下可是很忙的。何况,听说还有尤尼尔王国的使节今日到访,皇帝殿下想必还要回去接见对方。” “尤尼尔王国的使节?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应该是想借着为皇帝祝贺庆典顺利举办为引子,寻求建立友好外交的机会吧。从两百多年前的决战结束后,两国一直互不来往,如今尤尼尔王国开始恢复稳定,进入重建阶段,自然不会想与周边的国家交恶。” “等等,尤尼尔王国不是一直处于内乱中么?” “艾尔特先生,从凛夜脱离尤尼尔王国到现在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正如大多数人所知,这两百年来王国一直处于动乱之中,领土也不断地被削减,如果再放任下去,迟早会灭亡。于是,五年前发生兵变,尤尼尔王国的五大公爵之一,夏尔曼公爵向其他三位公爵在王都的住所发起进攻为导火索,开启时长三年的内战。最终以夏尔曼公爵的胜利告终,现在尤尼尔王国说是由他执政也不为过。” “喂喂,国王就没说什么么?” “尤尼尔王国的国王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傀儡,还有过直接被强势的公爵逼下位过的例子,于是国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爵胡作非为。而且,事实证明由夏尔曼公爵来执政是很正确的放权,这两年的时间里,尤尼尔王国两百多年的诟病开始被一一清除。官僚的贪污腐败被连根拔起;境内滋生的盗贼团伙不是被讨伐,就是被驱逐出境;外交政策则与之前的侵略主张完全相反,开始寻求和平发展,战事也因此得以平息。所以,相比于抱怨自己没有实权,国王感谢夏尔曼公爵都来不及,毕竟这夏尔曼公爵可是让王国的历史得以延续。” (那为什么会两年后才派使节来凛夜帝国呢?会不会来得有点太晚了?) 不过艾尔特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还有一个更加关心的疑问。 “露希对这些事了解得还真是详细,一般平民,就像我,对这些消息一点都不知道呢。露希你莫非是哪家大小姐偷偷跑来这家店里打工为乐?” 不仅和贝露长得十分相似,而且还知晓许多他国的最新情报,实在是太可疑了。即便因为那头银发,判定她不是贝露本人,但极有可能与贝露有某种联系。 (难道,是贝露以她为原型制作的人偶?) 刚一产生这想法,艾尔特便摇摇头,再怎么说这也太异想天开。虽然魔法很便利,让泥土做成的人偶动起来也是能行的。但那样制成的人偶不仅动作迟钝,并且不会像眼前的露希这样充满生气。 无论是露希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还是被抱住胳膊时微微传过来的温暖,这些都在诉说着,眼前的露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或者,吸血鬼。 “艾尔特先生,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我想如果哪家的大小姐有我这么显眼的特征,消息早就在阿瓦兰德传开了吧。” 的确,先不说露希本来就长得倾国倾城,一头银发在人群之中就会显得很突出,再加上那少有的红眸,在艾尔特的一生中没见过第二人。 银色发质的人虽少见,但并不代表没有,艾尔特就是其中之一,而红色的眼眸在吸血鬼中是很常见的特征。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吸血鬼中不会出现银发,人类中则没有红眸。 难怪露希会这样说,同时具备这两个特征的露希,若再加上大小姐这个身份,想必早就人尽皆知了。毕竟与皇族不同,贵族或者富裕人家的子女们,还是经常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餐馆打工的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得到大量的信息来源喔,而且不是自夸,我们这好歹是一家高档的餐馆,不时会有贵族光临,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是能知道很多事的。” “原来如此。” 因为同在餐馆工作,艾尔特对露希的话产生认同感。当然,从没有一位贵族莅临斯曼威的餐馆,去那的都是平民百姓,但从平时人们的闲谈中,还是能知道许多发生在阿瓦兰德的事。 “对了,露希你说两年前尤尼尔王国的内战就已经结束?” “恩,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艾尔特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的内心感到一股违和感,好像与什么地方有着冲突。 “呀!游行的队伍来了!” 艾尔特的思考被红的惊呼打断,只见红正趴在玻璃窗上向下望去。 见此情形的艾尔特露出无奈的笑容,心想女人真是多变。之前对游行表现出不感兴趣的红姐,在看到这壮景时依旧会感到高兴,但这样一来之前被乱发脾气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冤枉了。 不过既然队伍来了,艾尔特决定还是看看这二十年一次的游行。再来,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再见到贝露一面。想着站在高处向下眺望,应该不会被她发现。抱着这一想法,艾尔特也来到窗边。 只见游行的队伍是保持两列纵队的队形前进,为首的是两名手持长枪的皇家骑士团成员,而被悬挂在枪尖受到众人仰视的,是这个国家的国旗,黑色的长方型布上映有白色的弯月,而月牙中则是黄色的小鸢尾图案。 在两名长枪兵身后,是数十名两手空空的骑士,但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斜背着一把宽刃巨剑,若是把巨剑直立,加上剑柄的长度,那巨剑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高。 在这之后,是六名手持银色塔盾的骑士,盾牌的大小与前方骑士所携带的巨剑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只要稍蹲下并侧着身子,就能把来自前方的攻击全部挡下。 乍看之下,他们与街两旁维持治安的皇家骑士团没有太大区别,但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们不仅体格上更加高大,而且胸前的盔甲上还有着一般皇家骑士团成员没有的图案,构成国旗要素之一的鸢尾花图案。 这小小的图案不仅起着装饰的作用,更代表着他们是皇家骑士团的精锐,精英中的精英,得到皇室的信赖,允许进入静谧之月并被授予警戒工作。不像一般的骑士团成员,活动的主要区域是古堡旁的军营,以及帝都的街道。 游行队伍正中间,由四匹骏马拉着徐徐前进,有着华丽的装饰,最为显眼的属那金色的顶盖与水晶般的蓝色挂坠,稍显得宽敞的马车,那上面坐着的是这次游行的主宾,凛夜帝国的皇室成员。马车之后,有着与马车前列相同配置的队伍。 坐在马车正中间白色靠椅上,头戴金色皇冠,披着镶嵌有珠宝钻石的披风,身着绿色皇帝装的金发男子,正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奥古德拉*阿纳斯*维克托。与那不可高攀的地位不同,奥古德拉对他人十分的和蔼亲善,不时站起身微笑着向四周挥挥手,回应民众的热情。那活跃的样子与健壮的身躯,与其说是像活了几百岁的人,不如说更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叔。 在奥古德拉右边长椅上坐着的,是两位让无数女性见后黯然失色,无数男性见后为之所动的美人。一位是二公主妮卡莉*屠*奥古德拉,另一位则是妮卡莉的妹妹,三公主米拉珊*穗*奥古德拉。虽然两位的美貌不分伯仲,但散发的气质截然相反。 继承父亲,有着一头柔顺金色卷发的妮卡莉公主现在穿着的并不是华丽的礼服,没有华丽的饰品,仅仅是穿着与皇家骑士团相似的盔甲,不过这依旧掩藏不住她那傲视群姬的身材。因为相伴在奥古德拉身旁而没有携带武器,但妮卡莉确确实实是一名骑士。实际上,皇家骑士团现任的团长正是妮卡莉公主。不过,这位帝国最强军队的姬骑士,现在正满脸都是灿烂笑容,跟着自己的父亲向两旁的群众打招呼,并没有因为她的装束给他们带来太多压迫感。 相比于十分活跃的妮卡莉,一旁的米拉珊就像人偶一样,眼眸微张,坐在那一动不动。以一只蝴蝶型的饰品把她的黑色短发收束,身穿一袭露出整个肩膀和大半胸口的黑色宫廷礼群,右肩上的肩带延伸向左侧腰际,裙长即地,左侧开衩,修长的腿因而露出。这身礼装不仅让米拉珊那丰满的身体显得更加诱人,更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哪怕不像妮卡莉那样引人注目,依旧让不少异性看得出神。 坐在妮卡莉与米拉珊对面的,是两名俊貌各有千秋的男子。 穿着少见的黑色宽松外衣与长裤,他本人称之为“西装”的男子,是皇帝的三儿子,克里图斯*绯武*奥古德拉。克里图斯脸的右侧大部分区域因为他额前的刘海而被遮住,右眼在发缝间若隐若现,给无数女性一种神秘美的感觉。而就是这样充满神秘感的美男子,并没有向他的姐姐米拉珊那样给人高冷的感觉,凡是被他那黑色瞳孔注视的女性,都会感到来自于他那份温柔,再加上克里图斯会面带微微的笑容,造成不时有女性惊呼。 在克里图斯旁边的是他的皇兄,皇帝的二儿子,尤利西斯*弗尔*奥古德拉。而尤利西斯穿着的也并非礼服,而是披着白色披风,身穿纯白的服装,并把一顶埃宁帽放在腿上。如果说克里图斯的服装给人一种新颖的感觉的话,那么尤利西斯的则是十分的平淡无奇,在民众们看来,皇室所穿着的白服装若没有一些图案来修饰,总感觉有点有失身份,不过尤利西斯并不会在意他们这无礼的想法,因为他早已习惯。在以往的庆典中,尤利西斯也会展现出与他大姐相同的热情,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在那静静坐着。即便尤利西斯的脸刚挂上笑脸,也会在瞬间消失,给人一种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的感觉。 就艾尔特所知晓的皇室成员,基本上都在马车上。未到场的人有奥古德拉的妻子,也是唯一一个艾尔特待在古堡五年没有见到的人。听说,皇后是在贝露出生后一年身体突然变得虚弱起来,不得不常年卧床静养,除了亲人与照顾皇后的两名女仆以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见到皇后,深爱着她的奥古德拉皇帝生怕他人的拜访会让妻子感到不适。 还有一人艾尔特也未曾见过,那就是奥古德拉的长子,威廉*晚*奥古德拉。但无论艾尔特待在古堡多久都不会见到他,因为在艾尔特与贝露相遇之前,威廉就已经战死。 至于威廉是怎么战死的贝露未曾告诉过艾尔特,不过贝露始终坚信着,自己的大哥并没有死去,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威廉的尸体,那就意味着威廉还有存活的可能。虽然艾尔特不知晓威廉这人到底怎么样,但是那么多年来都一直杳无音信,他认为威廉活着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但艾尔特始终把这想法藏在心中,他可不想看到那个整日欺负自己的贝露露出哭脸。 (说起来。。。) 想到这,艾尔特才注意到他本应很在意的问题。 (贝露在哪?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在哪?) 艾尔特焦急地向下张望,寻觅着那一缕淡粉色的身影。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艾尔特只能不甘心地接受这个结果,原本,以贝露那乖张的性格,不来参加庆典而是待在她房间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何况,奥古德拉最宠爱的就是贝露,这种不参与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活动,只要贝露说一声,奥古德拉就不会强求。 不然,七年前奥古德拉也不会因为贝露的一句话,就让艾尔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待在他女儿身旁。 明明事情只要好好想想,就应该能预料到这种情况。 更何况,即便贝露真参加这庆典,自己也只能从远处观望,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我可真是贪心呢) 之前只想要再见她一面,可现在,居然还奢望着能走到她身旁,再次听她呼喊自己的名字。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让艾尔特不甘地握拳贴在玻璃窗上。他其实更想一拳打在上面的,但先不说身后有这个店的工作人员,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会引起红的注意,从而造成红对自己的担心。 (这样的我被叫做人渣也不为过吧,明明红姐就在我身旁,我却还在想着她) 即便明白这一切。 (好想见你啊,贝露) 艾尔特的内心依旧渴望着见到贝露一面。艾尔特不曾想过,仅仅因为自己能见到贝露的一次机会消失,自己会这样痛彻心扉,玻璃上映射出的表情是这样的不堪入目。 突然,某样东西贴在艾尔特的背上,柔软的触感让艾尔特立刻联想到之前待在自己身后的露希,她现在正抱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也因此压在艾尔特后背,意识到这点的艾尔特心脏跳速急剧上升。好在红正沉迷于下面的景象,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就在艾尔特拼命想让头脑发热的自己冷静下来以便思考出怎样又不刺激到红,又能把露希赶跑的方法时,微弱的暖风轻抚着艾尔特的耳根。因为露希把她的头靠在艾尔特的肩上,用嘴向艾尔特的耳朵吹着气。 “艾尔特先生,你的表情真让我着迷,害得我一不小心都看入神了。” 露希以只有艾尔特能听到的细语声在他耳旁呢喃,诉说着她对艾尔特的爱意,虽然,艾尔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一脸痛苦的表情会让露希感到着迷。 不过平心而论,艾尔特在见到露希的第一眼,自己确实动心了,也许是因为露希身上有着贝露的影子,让自己不禁把两人重叠,因此而产生的一见钟情的错觉。 或许,如果在回应红对自己的好感之前,自己来到这间餐馆,与露希相遇,自己也许会爱上她。 不巧的是,正如同贝露最先走进自己的生活,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以至于自己现在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而这一次,是红先来的,自己可没有那种临时反悔伤害女性的勇气。 艾尔特把手放到露希因为抱着他而在他胸前交错的位置,然后轻轻扳开,借此行动来无言回应露希的话。 露希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乖乖地把手收了回去,只是,肩上的重量依旧存在着。 “真遗憾,艾尔特先生,相较于新欢,你更喜欢旧情么?” “!” 露希在说这话的同时,收回的双手抚摸着艾尔特的脖颈,因为敏感的部位被他人给这样轻易地触碰着让艾尔特惊了一下,但最让他有所触动的,是露希那句话。 “旧情”二字让他首先联想到的,不是红,而是贝露,明明露希本意应该是指红。 “艾尔特先生,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让女人变得痴情起来的后果可是很可怕的,要小心,别被吃掉喔。”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异样的触感从艾尔特的耳垂处传来,那是因为露希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并用舌头舔舐着那。 即使是在与贝露相处的五年里,艾尔特也没被贝露这样对待过,所以他不知道,他的耳朵是这样的敏感,以至于稍被挑逗,身体就像被麻醉了一样,酥软无力。 “啪”的一声,因为无法很好的站立,艾尔特整个人倒在玻璃窗上,这自然引起了一旁红的注意。 “红姐。。。!” 心想该如何解释的艾尔特,心虚的大声叫出对方的名字。然而,对面的红并没有发怒,而是一脸困惑。 “艾尔特,你为什么要趴在玻璃窗上?见到皇族太激动了么?” “欸?” “露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她继续待在这我是很不想看到,自觉地走了倒是挺好的。” 红的这句话让艾尔特察觉到异样感,回头望去,根本没有露希的身影,艾尔特不禁瞠目结舌,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在疑惑地看了看艾尔特后,红继续把目光望向窗外,不过艾尔特已经没有这心思。若是之前露希趴在自己身上等一系列发展都是错觉的话,那未免有点过于真实了。 “啊。。。” 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艾尔特发现,在那残留着浅浅的牙印与一丝唾液,这些仿佛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可是,贝露是怎么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呢?离开的脚步声根本就没听见,而从时间来说,即便用尽全力奔跑,也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 伴随着露希一同消失的,还有之前一直被扔在地上的斗篷。 就像露希来时一样,她出现在身旁时悄无声息,而离开时,也如出一辙,让艾尔特不禁怀疑做了一场梦。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也未尝不可,至少自己不用再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费心,毕竟,自己的心容纳着两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在用餐完毕,回到一楼时,艾尔特并没有发现露希的踪影,她那身打扮在这群女仆中理应十分显眼的。但艾尔特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寻找露希的踪迹,待太久的话,自己可能会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但这绝不是自己想让红看到的。 于是在结账之后,艾尔特便带着红匆匆离开餐馆,开始下午的活动。 (或许不会再来这家店了) 来到这便会有机会遇到露希,看到她,自己就会不自觉地把对贝露的感情套在相似的露希身上。哪怕露希更加温柔体贴,而且不会欺压自己,最关键的是,不会像贝露那样让自己遥不可及。 但贝露在艾尔特心中,是不可被替代的。 (啊,这么说来还真被她说对了,相比于“新欢”,我更喜欢旧情呢。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 “哼哼哼,嗯哼哼。” 哼着小曲一蹦一跳走在前面的少女看上去心情很好,这自然是身为她仆从的自己最想看到的。虽然名义上只是今天暂时听命于少女,但事实上,自己早就被少女给牢牢套死。 此刻正漫步在阿瓦兰德城市错综复杂的小巷中,若是换做平时,这里往往会挤满无所事事的地痞,虽然对两人构不成威胁,但自己还是想尽可能的避免麻烦,毕竟自己现在的主人可是那种一时兴起,主动挑衅那些地痞也没什么稀奇的性格。 之所以会选择这里,和少女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有关,毕竟现在阿瓦兰德的大部分人,都应该集中到了凯旋大道,就连整日游手好闲的地痞也不例外。 换言之,现在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行进路线穿梭于阿瓦兰德。 同时也没有比这更适合避人耳目的地方。 前方的少女停下了脚步,而自己则在距她半米的后方停下。此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名身披白色披风,全身服装都是纯白色,并戴着奇怪面具的神秘人。 就像自己一样。 “如皇女殿下所料,她在抵达静谧之月后,开始单独行动。” “哦?那可真是再好不过,这样我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卖她一个人情了。” 神秘人出现在这的原因,只是为了向少女汇报情报而已,听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斗篷下的少女露出浅浅的笑。 “继续监视她,如果她并非徒有虚名,那么肯定会注意到你,届时把她引到指定的地点。” “喂,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对于少女的安排,自己忍不住出声质问,虽不清楚监视对象的真实实力如何,但光只是那人有着“尤尼尔之刃”这个称号,就足以引起自己的警戒。 毕竟,自己可不希望神秘人因为激怒那人而受伤。 “哦?你是在担心她么?不过在我看来,她并不喜欢被你担心呢。” 即便看不见,自己也能感受到来自斗篷下少女的嘲笑,以及神秘人对自己责难的眼神。 “放心,对方不是那种见人就砍的蛮族,何况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与我国建交,会主动避免引起事端的。” “皇女殿下,恕我冒昧,即便与对方兵戎相见,我也有着不会战败的自信。” “你看,她都这么说了,你还在这瞎操心什么。” 无法辩驳的自己,现在只能乖乖闭嘴。实际上,就连少女为什么要安排神秘人去监视“尤尼尔之刃”自己都未被告知,但自己多年的经验在告诉自己,这肯定不是好事。 至少,对那两人而言,肯定如此。 “那么皇女殿下,我先告辞。” “恩,拜托你了,毕竟你是我真正能相信的人之一。” “感谢厚爱。” 神秘人从少女与自己身旁经过,就这样径直地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嘛,明明被不理不睬这么多年,真亏你能够保持这份心意不变,当然,也仅是心意不变,身体却很不老实。” 在自己刚想回头的时候,少女先转过身来,再次嘲讽着自己。 不过正如她所说,自己之所以会被这般讨厌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不用担心,我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让我满意了,叫她嫁给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这就是自己瞒着真正的上司,私下听命于少女的原因,虽知晓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得到神秘人的自己很卑鄙,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可不想白白浪费。 “接下来,我想想,应该要去买一下那东西,好不容易才测量好他现在的尺寸,再过一段时间忘掉就不好了呢。” “是。” 并不知道少女究竟想买什么的自己,只能随声附和,当少女再次前进时,自己只能无言地跟上。 “说起来既然我‘赏罚分明’,那对于你私自隐瞒的两人关系一事,不给予点惩罚可不行呢。不用担心,比起你那百年来的痴愿,惩罚只不过会让你失去短短一年内构建好的东西。” 少女令人不快的话语,让自己仿佛听见某样重要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但自己能做的,只是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继续忍耐。 正文 第三章 灰姑娘,于午夜钟声鸣响后现身 1、 阿瓦兰德北门外,放眼望去,看似无尽的草原上凸起着一个小山丘,站在那里的顶峰,能够把阿瓦兰德现在正热闹非凡的景象一览无余。 躺在草地上的艾尔特,仰望着被繁星点缀的夜空,周围没有树木,因而缺少了夏日晚的蝉鸣,但相对的,让艾尔特能够很好地享受这份宁静。 艾尔特把头撇向右边,看到的是之前自顾自拉上他的手,现在正闭着眼在小睡的红。如果有着那喧嚣的蝉鸣,想必是没有机会看见红的睡脸,黑色的秀发从侧脸滑下,依稀像一层黑纱,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让红的小嘴不时微张又闭,如此美丽又毫无防备的睡脸,让艾尔特心生想要触摸红脸颊的想法,之所以没有选择那么做,是因为他不想让睡梦中的红醒过来,打扰到她的休息。 今天在离开源凯推荐的那家高档餐馆“风音亭”后,艾尔特与红便开始下午的活动,其实就是没有目的的乱逛。为了避开拥挤的人群,两人最初选择的路线是与游行队伍相反的方向。幸运的是,红经常光顾的一家服装店今天照常营业,两人也因此能把上午所买的东西暂时寄存在那,要不然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再在街上逛一下午,艾尔特绝对会吃不消。 不过该说对方不愧是商人,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由于店主的劝说,今天本无意购买衣服的红产生了买一两件的想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红把自己支开,叫自己在一小时之后再回去。 不过在这段单独行动的时间内,艾尔特买了现在还不能让红看见的东西,那便是艾尔特现在揣在口袋里的一枚戒指。制作的材料虽是白银,但无论从做工上看,还是从质量上看,都没有值得让人惊叹的地方,因而价格也不是太贵。 相比于艾尔特身上正带着的彼岸花之簪,这枚戒指不知道普通到哪里去。 即便源凯说把戒指送给女性能让对方很开心,但就艾尔特感觉,一般的女性收到彼岸花之簪作为礼物会更加心花怒放。 然而,那是贝露留给艾尔特的最后一件东西,那一夜离开古堡所穿着的衣服,早就因为老旧而被斯曼威给扔掉。从贝露那里得到的最后物品,现在只剩下这个发簪,除贝露以外,自己不想把它给其他人。 不过虽在脑袋一热的情况下把戒指买了下来,但艾尔特根本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把戒指送给红,他决定还是回去先问问源凯后再做打算。 重新回到服装店时,待在店里的红早已准备好,至于她买没买东西艾尔特无从得知,即便是买了也会寄放在店里,所以当时红手上没有拿着任何东西。 会和后,红便拉着艾尔特向北门的方向行进,之前的游行已经结束,凯旋大道不像之前那么拥挤,但仍是人山人海。一路上红走走停停,逛着那些小摊,好在与早上不同的是,下午红基本上只会被那些卖着新颖食品的摊子吸引,所以一路下来,艾尔特手上也没有增加多余的负担。 当来到北门时已经夕阳西下,明月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而就是在这种平常该回家休息或者找一家饭馆吃饭的时间点,红却把艾尔特拉出阿瓦兰德,朝着这座小山丘进发。 而原因是因为从这能更好的欣赏烟火。在街上独自行动时艾尔特对此有所耳闻,听说今天午夜莅临时,会从静谧之月升起名为“烟火”的魔法表演来为庆典助兴,为能够近距离欣赏那二十年一次的盛大表演,人们会把静谧之月围得水泄不通。 而红告诉艾尔特,来到这座小山丘能够更好地看到烟火的全景。 在选好合适的观望位置后,大概是之前积累的疲劳感涌了上来,再加上距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红保持着拉着艾尔特手的状态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想必她真的很累。 不过艾尔特可不敢像红这样大胆地睡着。离阿瓦兰德不远的这片郊区虽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但空旷的草地上仅仅只有着他们两人,如果都睡着的话还是有点不安全。于是艾尔特只能强忍着睡意,视线在天宇的夜景和红的脸庞间不断来回,好在两处都有惬意的风景,稍稍缓解了他的睡意。 再次看向夜空,从月亮的位置来推算,再过一会儿就应该到午夜了。于是艾尔特把另一只手伸向红的脸,温柔地抚摸起来,这是他之前一直在忍着的事。 与看上去的感觉一样,红的脸蛋十分的光滑水嫩,就像上等的丝绸般,柔顺的触感给人爱不释手的留恋。就艾尔特而言,这完全可以和那养尊处优的贝露相媲美,明明红在动乱的尤尼尔生活那么多年,现在又在斯曼威的店里干着粗活,大概这就是环境也无法改变的天生丽质。 虽然艾尔特在脑海里浮现过一丝一点一点亲吻红的脸颊借此把她唤醒的想法,但没有那勇气的他,现在还是就保持这样吧。 如艾尔特预想般,红慢慢睁开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空洞的黑瞳呆呆地注视着艾尔特,看来还不太清醒。 真亏红在野外睡眠质量还能这么好,不过一想到这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艾尔特待在她身旁,会保护她而安心休息这一可能性,艾尔特不免又觉得有点开心,露出一丝喜悦的微笑。 “红,该醒了,要不然可看不到你想看的烟火了。” 虽在最开始时会感到害羞,但经过一下午红的强烈要求,艾尔特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叫出红的名字。 饱含深情呼喊红名字的同时,艾尔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样一来他想对红做的事就又少了一件。 “嗯?我睡了很久么?” 红用微弱的话语回应艾尔特,大概是注意到来自脸颊的触感,红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向那,然而她摸到的却是艾尔特的手,她这才意识到艾尔特正在捏着她脸颊的这一事实。 “啊。。。” 一如既往,红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显眼。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大胆的艾尔特急忙收回手,但却做不到。 因为红的手正在用力的按着艾尔特想要收回的手。 “保持这样就好。” 这话说完,红便拿开自己的手。而艾尔特在短暂地犹豫后,再次移动着掌心,在红的脸颊上滑行。想起今天在“风音亭”被露希挑弄的情景,艾尔特的手慢慢移向红的耳廓,用大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揉搓着红的耳垂。 艾尔特刚这样做,红就像被触碰到最敏感的地方一样,小嘴发出诱人的喘息声,如同在深山中的回音,回响于艾尔特的脑中,让他的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躁热。 他,想听到更多这样的声音。 揉搓的频率开始加快,红发出的喘息声的音量也在慢慢提高着。每一次听到红口中发出的喘息,艾尔特便感觉身体里血液的速度在加速着,逐渐汇聚在他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的部分。 “艾尔特!” 忍耐不住的红呼喊出艾尔特的名字,这让艾尔特那发热的大脑取回几分冷静。只见眼前的红满脸潮红,身着的连衣裙因为汗水而被浸湿,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并随着每次粗喘而更加凸显。 冷静下来却看到这一幕,艾尔特的大脑险先立刻陷入思考不能的状态。而红则把身体慢慢挪向艾尔特,最后整个人趴在艾尔特的胸口上。 “红?” 红并没有理会艾尔特的呼唤,而是继续保持那姿势并在那喘着粗气,两人这样子与清晨在房间时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地方在于红现在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是伴随着她的汗水而产生的,这同时也让艾尔特产生疑惑。明明无论是源凯,还是斯曼威,只要出汗汗臭味便会十分刺鼻,在远处就能闻到。但红现在离得这么近,流下的汗水却丝毫没那刺鼻的味道。 以至于,艾尔特想舔舐红流下的汗水。 (不不不!再怎么说红姐也不会同意的吧,而且,那样看上去不就是变态么!) 就当艾尔特低头看着胸中的红,在内心中挣扎时,红突然抬起头,垂涎欲滴的双眼与艾尔特视线撞上。 “想做什么就做吧,如果是艾尔特的话,我不会拒绝的。” 那双黑瞳仿佛就像把艾尔特看透了一样,说出艾尔特所犹豫的事,同时,也在渴求着,渴求着艾尔特的进一步爱抚。 相握着的手传来更大的力度,让艾尔特感觉到红在紧张着。即便再迟钝,在源凯的潜移默化下,艾尔特也是知晓红的话表达着什么。 就在这时,艾尔特的脑中却浮现出贝露的脸庞,那张脸庞所表露着的,是与那天夜晚同样的冷漠。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毫无疑问是对自己心中那份感情、同时也是对贝露的背叛。 (无所谓了) 那双眼睛散发出充满期待的视线如同有着魔法一般,把艾尔特内心的愧疚感、犹豫渐渐冲淡。 (反正再次与贝露见面只不过是我的奢望,如果有朝一日贝露不再恨我的话,相信会祝愿我能找到合适的恋人) (明明我永远忘不了她) 在内心说服自己后,艾尔特挑弄着耳垂的手缓缓滑下,经过纤细的脖子,抚摸过稍凸的锁骨,最终到达红的胸前。本就光滑的皮肤加上汗水的润湿,变得有几分稠黏,但这反而让艾尔特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毕竟,贝露虽让艾尔特触碰她的身体,但从未让艾尔特靠近流出汗水的她。 紧接着,艾尔特把头伸向红的胸前,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份幽香变得愈发的浓郁。 此刻的距离,只要红稍微来一个深呼吸,艾尔特的脸就会埋入红的双峰之中。 红空着的手在艾尔特脑门绘画着图案,静静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为什么今天偏偏是我们两个负责巡逻?我还想留在城里看烟火呢。” “得了吧,那东西你不是已经看过几次了么?” “毕竟二十年才能看一次,再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被那壮美的景象所震撼到。” 传来意想不到的交谈声让艾尔特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头收了回来。但还是太晚了,还来不及与红分开,那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艾尔特与红稍下方山丘的位置。 从服装上来看,两人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对方是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帝都周围的郊外之所以没有野兽出没,也是托他们经常巡逻的福。 “我们两个,是不是打扰到别人的好事了?” “既然知道的话就不要说出来,还不快走!” 两名骑士并未上前来确认艾尔特与红的情况,而是快步离开。在这临近午夜的时刻,感知能力得到大幅提升的他们,即便保持着一段距离也能知晓艾尔特与红正在干什么。 虽然两人很知趣的离开,但被两人的出现吓了一跳的艾尔特,此刻内心的担忧战胜了欲望。即便红那双有些失望的眼神让艾尔特过意不去,他还是松开红的手,坐在草地上。 一想到如果那两名骑士晚一点出现,就会目睹到自己索求着红身体的场景,想到这艾尔特不禁害羞地挠着头。 “红。。。红姐,烟火也快开始了,起来。。。” 现在的艾尔特就连叫红的名字都感到很困难。不过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就被猛然起身地红给扑倒在地。 月光下骑在艾尔特身上的红,头发散乱,之前完全隐藏于衣下的胸部也因为衣服的凌乱而露出部分,与其说是美,不如说更接近妖艳。 “艾尔特,把事做到一半就放弃,让女性白白期待可是很失礼的。” “可是,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其他人来,被看到的话感觉很不好意思。” “只要不会被看到就行?” “。。。恩。” 虽然最关键的是艾尔特现在头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但被红俯视,就像猎物一样的艾尔特,说不出这以外的答案。 “这样的话,我刚好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在那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可。。。可是,烟火怎么办?” “比起那种东西,我现在之前事的继续啊,这都不明白么?艾尔特。” 舔舐着嘴唇,在言语上诱导着艾尔特,其中的兴奋感染着艾尔特。 “所以你的答复呢?艾尔特。” “。。。是。” 以至于对于红所提出具有诱惑性的建议,艾尔特说不出拒绝之类的话语。 2、 被红拉着手,向着小山丘的更高处进发,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一栋荒废的建筑物前。朦胧的月光让艾尔特只能看见建筑模糊的轮廓,建筑物比一般的一层楼房稍高,并有着尖顶,而有着类似特征的建筑艾尔特并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其原本用途是什么。 推开大门,不知是不是因为转轴的地方已经锈迹斑斑,铁质的大门在被打开时发出“滋——滋——”刺耳的声音,让艾尔特忍不住蒙上耳朵。 与外面不同,没有窗户的建筑内部得不到月亮的馈赠,除了大门附近,屋内漆黑一片。让艾尔特不免对于进入里面心生几分犹豫。 “红姐,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对呀,难道说,艾尔特在害怕么?” “我认为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我们应该准备一点照明工具吧。” 对于艾尔特的提议,红只是嫣然一笑,然后拉着艾尔特往里面走。 “哎哎哎?” 不知红究竟想干什么,但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走进去,艾尔特只能在红的引导下,徐徐前行。神奇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被任何障碍物绊住的情况发生。 “小心点,前面是台阶喔。” 前方传来红的提醒声,紧接着艾尔特的脚尖便碰到坚硬的物体,预估着台阶的大小,艾尔特稍提高跨度,在登上几个台阶后,路况再次变得平整。再稍微前进几步后,红停下脚步,而艾尔特也跟着停下。 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若不是因为牵着手,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伸手不见五指指的就是这种感觉。寂静的建筑内,现在能听到的只有距离相近的两人的呼吸声。 而红的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艾尔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带到这么?” “。。。为了不被其他人打扰。” “讨厌啊!艾尔特可真是欲求不满呢。” (喂喂,把我几乎强行带到这里来的明明是红姐,你现在却给我说这样的话) 反正现在也看不见,艾尔特在内心抱怨的同时,脸上挂着的是满满的无奈。 “不过那也是原因之一。把你带到这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教堂。” “教堂?” 陌生的词汇从红的口中脱出,艾尔特在脑海中搜寻一段时间后,依旧对这个词没有任何印象。 “艾尔特一直生活在这个国家吧,对这个词没有印象是很正常的事,除非你活了几百岁。” “不巧,我并不是吸血鬼,没有那么长的寿命。” “恩,我知道。” 虽然看不见红的脸,但感觉她微微点了头。 “教堂是亚丝菲尔教用来祈祷的,而祈祷的对象,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尤莉*亚丝菲尔女神。不过,这也只是当初尤尼尔王国的说法,好像在吸血鬼中并没有这信仰。当凛夜从尤尼尔王国独立之后,虽不禁止,但也不像尤尼尔王国统治时期时,把亚丝菲尔教当做国教并提供经济支持,再加上当时凛夜的人民把吸血鬼当做新的信仰,所以境内的教堂渐渐荒废,想必现在已经没有还在开设的。” “还是第一次听说,话说又是世界的守护者又是女神?说实话我还真无法想象。” “看来艾尔特没资质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徒呢,虽然我也没有。” “教徒?是指信仰你说的这些事物的人?” “恩,每周他们都会抽出时间,刻意前往教堂进行礼拜,并不时向教会出钱出力。” “怎么教会给我的感觉更像一个国家一样。” “不过教会并没有国家的机能。” “那教会没什么用啊,为什么还会有人乐于想教会奉献自己的东西?” “大概是出于信仰吧。” “无法理解。不过,这和你把我带到这来有什么直接关系么?” 说了一堆,红总不可能是把自己带来向那个叫做尤莉的女神进行祈祷吧,她刚才才说过她并非教徒。 “教堂除了用于祈祷以外,还有着很多其他的用途,其中之一,就是进行婚礼。” “举办婚礼?” 看来尤尼尔王国的婚礼与凛夜帝国的婚礼举办有点区别。在凛夜,普通人的婚礼是请自己的亲戚做见证人,在一家饭店定下几张酒席,尔后到有关部门登记;而富人则是会包下整家餐馆,甚至会请到贵族来做自己的见证人。而吸血鬼的婚礼方式则鲜为人知,艾尔特也没从贝露那听说过。 “在教堂举办的婚礼会邀请双方的亲戚、朋友到场,在神父,也就是教堂的工作人员的见证下,双方交换誓词,并互换戒指。” “嗯?原来戒指是在这种时候起到作用么?” 从意外的途径得知赠送戒指的时机,艾尔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中的戒指,还好自己又买下,这小小的戒指原来这么重要。 “不过听说教堂还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用途,只有少部分得到教会认可的人,才会被允许那样使用教堂。” 突然,艾尔特的衣襟被人拉扯,带着他的身体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差点摔在地上。而从前方传来的呼吸声,让他察觉到红的脸颊与他近在咫尺。 “那便是在尤莉*亚丝菲尔女神的见证下,相爱的两人间进行结合,传言那样做会得到女神的祝福,两人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可是。。。红姐不是并非教徒么?” “是啊,我也只是偶然发现这个地方的。不过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不是么?虽然看不见对方,但继续刚才的事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 老实说,在大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现在,艾尔特很难做出与之前类似的事情,更别说那之后的进一步发展。 不过,即便心中打起退堂鼓,被抓住衣襟的现状也不容许艾尔特逃走。 “艾尔特,我不会让你说出任何拒绝的借口的,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红高亢的声音并没有到艾尔特耳中,从远方传来的爆炸声,掩盖住一切话语。 而在持续一分钟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停止后,艾尔特感觉到抓着衣襟的手已经松开,紧接着传来的脚步声,让艾尔特感到红在一步一步远离他。 “艾尔特,你听说过灰姑娘的故事么?” “尤尼尔王国的故事?” 至少在凛夜生活这么多年,艾尔特从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他马上联想到这可能是红祖国流传的故事。 “恩,相传曾有一名被继母与继母带来的两名姐姐压迫着的少女,因为整日干着粗活而灰头土脸,人们都淡忘了她的名字,因其外表开始叫她灰姑娘。当灰姑娘听说他们国家的王子要举办舞会时,她向魔女许下心愿,想成为舞会上最美丽的女子,而魔女用魔法实现了她的愿望,让她如愿以偿地成为王子的舞伴。” “这不是很好么?话说魔女是吸血鬼么?不过我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魔法。” “我想应该不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故事到这并没有结束,魔女告诉灰姑娘,魔法会在午夜之后解除,那时,她会再度变成那个不引人注目的灰姑娘。可灰姑娘忘记了这点,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她在王子面前恢复本貌,感觉被欺骗了的王子,一怒之下把她关进监狱。而灰姑娘至死都没有从监狱里出来,也没有再见到王子一面,在被关押一年之后选择自尽。而王子在得知灰姑娘死后,变得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因为被心魔折磨而去世。听完这个故事,艾尔特你有什么感想?” “我的感想么?怎么说呢?我认为王子的所作所为有点过分了,虽然灰姑娘欺骗了他,但他也不能那样对待灰姑娘,毕竟灰姑娘是爱他的,让爱着自己的人一辈子都被关在监牢中不是很残忍的事么?而且,虽然被欺骗,但王子肯定也是爱着灰姑娘的,否则也不会因为灰姑娘的死而大受打击,最后郁郁而终。相爱的两人,不应该是这结局。” “有趣的答案,但这并不是我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目的。” “那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梦,总会有醒过来的一刻,而现在,艾尔特,你的梦,该醒了。” 忽然,后方传来的火光引起艾尔特的注意,回头看去,只见后方教堂的墙壁上,悬挂着被点燃的火把,由大门向内厅两侧依依被点燃,不一会儿,火把的光芒便照亮整个教堂,艾尔特也因此得以看清教堂的全貌。 从大门到艾尔特现在所站立的高台,铺着已褪色的破旧地毯。而高台下方,以地毯为对称线,摆放着数排长椅,坐满的话应该能容纳上百人。不过,现在坐在长椅上的,只有三名体格健硕的男子。算上高台两侧负责点燃火把的人,一共有五名陌生的男子出现在这。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以一副坏笑的表情看着台上,其中还有人吹起口哨。看着就像地痞的打扮,让艾尔特对他们充满警戒。 “哟,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嘛,有点合我的胃口。” “别做梦了,在玩腻之前是不会拿给你糟蹋的。”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忍耐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瞧你那副德行,难怪是最不受待见的。” “小声点,让巡逻的骑士团注意到就不好了。” 从五人那下作的交流中,怎么看都是心怀鬼胎之人。遗憾的是,艾尔特不认为自己能同时打赢五个人,不,一对一都有问题。 继续留在这,先不说自己,红的下场肯定会比皮肉之苦更加难受。好在这附近有着皇家骑士团的骑士在巡逻,从他们的言语中可以推断,只要能冲出教堂,他们就应该不敢深追。 “红姐,还跑得动么?不过我也是白问,现在即使跑不动也要拼命跑起来。” 可从艾尔特后方,并没有传来红的任何回应。慢一拍才回过神的艾尔特,想起究竟是谁把他带到这可疑的地方来的。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五名男子的视线几乎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而非身后的红! 名为恐惧的情感涌上艾尔特心头,浑身不由主地颤抖着,明明现在是盛夏的夜晚,流下的汗水给人的感觉却像融化的冰一样凄寒入骨。 “喂喂,不是吧,红姐。” 想到自己可能被红姐出卖的艾尔特脸开始抽搐起来,缓缓回过头,身后只是一片烟雾缭绕,红的身影消失在那烟雾之中。 “姐姐我说过,艾尔特,你的梦,该醒了。” 从烟雾中传出的,并非平日红如细雨般可以滋润人内心的声音,而是听上去显得十分粗犷的女声。 接着,随着渐渐接近的步伐声,一个陌生的人影从烟雾中走出。 “红姐?” 看见那人后,艾尔特十分动摇地说出之前一直待在自己身旁之人的名字。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是那比艾尔特更高挑的身材,还是那酒红色的波浪卷发,亦或是比红稍逊一筹的美貌,甚至那满脸狰狞的笑容,都与红截然不同。可她所穿着的服装,是与红一模一样缝有五朵黄玫瑰的连衣裙。 “不喔,艾尔特,姐姐我不叫那个名字。” 不仅外貌、性格,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姐姐我是来自尤尼尔的 ‘猎艳妖女’,当然,艾尔特如果叫我维尔利亚,我会很高兴的。” 维尔利亚舔舐着嘴唇,那犹如蝮蛇一样的目光,让艾尔特感到本能的危险,脊背上流出的冷汗把后背的衣服浸湿。 明明清楚赶紧离开这才是明智之举,可脚步就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凭红,不,只能任凭维尔利亚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 之前有逃离这里的想法,是在牺牲自己的基础上,让“红”能够跑出去。但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从坐在长椅上的三人中间跑掉的。 在进入这间教堂时,艾尔特就已经进入对方处心积虑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逃跑,只是无谓的反抗。 3、 在被三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救下后,自己被主张带上自己的那人扛在肩上移动着,花费几天时间,最终,在某一天刚入夜不久,找到一处撘有许多帐篷的简陋营地。 刚进入营地,自己就重获自由,被从肩上放下。对方在交待自己别跑出营地后,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周围的人都穿着白色的盔甲,有的人带着头盔,有的人则是把头盔抱在手中。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的盔甲上都沾满着尘土,甚至有人的盔甲部分被粉碎,上面被血迹所污染,但伤势并不是太重,要不然就只能躺在地上养伤了。 骑士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有的在那唉声叹气,有的在那放声哭泣,还有的在那试图活跃气氛,无奈的是,压抑的感觉始终充斥着这整座营地。 毫无疑问的是,在场的骑士没有一位看上去像是小孩,所以自己异常惹眼成为不真的事实。虽很引人注目,但并没有一人上前向自己搭话,而自己也不打算主动找他们交谈。 借此便利,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穿梭于人群之中,就在这时,一个与周围帐篷相比,明显显得更加华丽,更加宽敞的粉色帐篷进入视野之中。小孩持有的浓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靠近那个帐篷。 “小朋友,停下,这里可不是能随便进入的地方。” 但刚来到帐篷的门外,站在两旁的骑士便把手中的长枪交叉,示意这里禁止进入。不过由于自己是小孩,还是能从长枪下的三角区域穿过。但看着与营地大部分骑士不同,对自己毫不犹豫释放着压迫感的两人,恐惧心最终战胜了好奇心。 “是谁在外面?” 就在自己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从帐篷内传来稚嫩的女声。但那两名守卫就像听到威严的命令般,不敢有一丝怠慢。 “报告皇女殿下,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男孩,我认为应该是被‘银月’的成员带过来的。” “‘银月’带来的小男孩么?让他进来,我想见见。” “。。。” 两名守卫在相互对视犹豫一会之后,其中一人帮自己掀开门帘,并说出“请进”二字。 顺势之下,自己便进到帐篷之中。帐篷内部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中央位置的地上放有一个蜡台负责照明以外,就只有一张临时搭建的简易床。 “就是你么?被‘银月’带来的小男孩。” 在床上坐着的,是一名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似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做工十分精致的黑色哥特萝莉装,映衬着那头银色并散发出光泽的长发,或许那比她那娇小的身躯还要长。脸颊两侧的鬓发至肩,而前额的刘海稍稍超过眼睛上端。 而那双红色的双瞳,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配上那头银色的长发,简直就像。 “就像兔子一样。” 正因为是小孩,在遇到同龄人的时候才会把自己所想到的事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所以自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这话后小女孩会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但没过多久,她的脸上便露出微微的笑容。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呢。你看到我这样子,不感到害怕么?” “为什么会害怕呢?明明你看上去这么漂亮。” “银发与红眸并存的外貌,这世上估计也只有我一个吧。普通的存在往往会把罕见未知的存在看为不祥,并因此感到害怕,这是正常情绪,在我周围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自己无法理解小女孩的话语,因为对自己而言,明明未知的事物更加充满魅力才对。 或许是因为,自己记不得太多东西的缘故,自己才会想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讷,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啊?” 自己会感到惊讶是因为这几天以来,自己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被小女孩问道后才产生这个疑问。 自己。。。是谁? 恐惧的情绪第一次浮现在自己心头,明明处于火海中即将丧命时也不曾感到一丝恐惧,但现在却因意识到自己忘掉自己的身份而在颤抖着。 “我。。。我。。。我。。。”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艾尔特。” “欸?” “如果你忘掉了自己的名字,那么就用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怎么样?艾尔特。” 明明感到恐惧的根本原因不是忘却名字,而是伴随着自己名字所经历的过去。但年幼的自己仅仅因为被小女孩赐予名字,便感到安心。 小女孩拍了拍身旁,示意自己坐到那里去。 还没到意识男女有别的年纪,于是自己毫无犹豫地坐上去,与小女孩肩碰着肩紧挨着。 “那我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尔特,你呢?” “我叫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 “好长的名字,贝露。。。后面是什么来着?” “叫我贝露就行,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姐姐都是这样叫我。” “那,贝露?” “恩。说起来,从艾尔特进来后我就觉得。” 贝露突然把鼻子凑过来,问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艾尔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好香。” “有么?” 听到贝露这么说,自己也好奇地闻了闻。但除了因为几天露宿在外而沾上的泥土味与野草味,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香的味道。所以不是很能理解贝露为何一脸喜悦地看着自己。 “讷,艾尔特,你刚才说我像兔子是吧。那你知不知道,兔子如果感到寂寞的话,是会死掉的。所以,为了不让我这只‘小兔子’死掉,你能不能陪在我身旁?” “可是,贝露不是有很多人陪么?外面那两个人就一直待在那。” “不喔,我需要的陪伴,不是那种东西。” 贝露摇着头,神情变得有几分忧伤。 “父皇要负责管理整个国家,很少有时间来陪我;母后则体弱多病,哥哥姐姐们也各忙着自己的事,只有大哥,他会经常抽出时间来陪我。可他,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说到“大哥”两字时,注意到贝露的眼角冒出泪珠,而自己下意思地伸出手去为她擦拭。 对这突然的亲昵行为,贝露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自己为她擦去泪水。 “可是,我不是你的大哥,我是艾尔特啊?” “恩,你无法成为他。但你可以,成为我所‘珍视之物’。” “那是什么?” 很遗憾,年幼的自己无法理解贝露那简单的话语里所包含的意思。 “就是待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玩,总而言之就是成为我的‘玩具’。” “可我不是玩具吧。而且,玩具不是过了一定年龄就会扔掉的东西么?” “艾尔特认为我会把你扔掉么?” 注视着自己的双眸,虽坚定,但隐藏在那背后的,是动摇。与其说贝露有朝一日抛弃自己,不如说她更害怕自己会抛弃她。 “可能不能别把我当‘玩具’呢?当成其他的东西怎么样?” “可是艾尔特是人类吧。” “我不是人类的话还能是什么?贝露不也是人类么?” 怎么看,贝露都是一名普普通通,啊,不,是外貌有着超过一般水准的人类女孩。 可是,这样的贝露却微微摇着头,羞涩地向自己张开嘴巴,在观察了几秒后自己才发现,贝露的两颗犬牙比自己的要长一点。 自己面露着看到新鲜事物的表情,而贝露则是立刻闭上嘴巴。 “我,是吸血鬼,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么?明明与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相比于人类而言,我们有着更长的寿命与更强的力量。而也因此,选择人类当伴侣是不被允许的事。。。” 贝露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以至于自己几乎快把耳朵贴在贝露嘴巴上才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听完后自己的脸想必和贝露一样红。伴侣一词代表的意思,自己还是明白的。 “但是,即便不成为伴侣,也有让艾尔特待在我身边的方法,那就是成为我的‘血伴’。如果艾尔特是我的‘血伴’,父皇也会认可你的。” “那是什么?听上去有点恐怖。” “就是陪伴在我身旁,并向我提供血液的人。” “提供血液?感觉好痛的样子。” “我想不会吧,听说很多人愿意为我们献上鲜血。反而是吸血鬼很少会去吸血。” “即使这样,还是有点。。。” “那要不要现在这试试?如果艾尔特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嘛,也是,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 “那么,首先。。。” 在得到自己的同意后,贝露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按在床上。明明看上去比自己娇小,但被按着的双手就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但这大概也和自己身体使不上力有一定的联系。 “有必要这样么?我又不会逃跑。” “不这样的话我会感到很害羞的,毕竟是第一次。如果一不小心弄疼艾尔特,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骑在自己身上并俯视着自己的贝露,首先是左手摸着自己的脸,右手轻抚着自己的脖颈,口中念叨着“不怕,不怕”,是想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在注意到自己放松之后,贝露弯下身,把头紧凑在自己脖子旁,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很痒,但有很舒服,感觉像被小猫小狗亲近着。 突然,刺痛感从脖子那传来,能够感受到,有异物进入到自己的身体内。 不过疼痛感一瞬即逝,而且只像被擦破皮一般,同时异样感也渐渐淡去。但紧接着传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快感,就好像沐浴在春风之中,感觉神清气爽;又像躺在舒适的床上般,让自己感到舒心与惬意。 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贝露的头从自己的脖子旁离开了。望着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一脸满足的贝露,大脑一片空白的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自己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告诉贝露,自己想要待在她身旁,想要成为她的“血伴”。 但对贝露来说,自己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这初次体验让她意识到,无论是酿造多年的美酒,还是用最新鲜的水果做出的果汁,都不是能与自己的血液同日而语的。 即便自己拒绝也好,即便周围所有人反对也好,贝露在喝到自己血液的瞬间,就滋生把自己永远留在身旁的念头。 带着温柔的笑脸,贝露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在确认伤口已经愈合之后,意犹未尽的她再一次俯下身,用那两颗尖牙,再一次刺穿自己的皮肤。 不知何时,她那如明月般皎洁的银发,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并变得模糊起来。 4、 醒来之时,从腹部传来的疼痛仍记忆犹新,毕竟这也是艾尔特会昏迷过去的原因。 出现在艾尔特面前自称维尔利亚的女子,在走到艾尔特跟前后,紧接着便是一击膝撞,直击艾尔特腹部。对这毫无防备的艾尔特,在受到这一击后,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艾尔特发现,在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被移动到其他地方,焰光照耀出的周围景色,依旧是教堂的高台之景,只不过他现在换成躺在地上的姿势。 稍微活动下身子,便立刻发现有明显不对劲的地方,艾尔特的双手正被铁铐给束缚着,与铁铐所连接着的锁链缠绕在教堂大厅的两根支撑柱上。好在锁链的长度仍留有余裕,虽被拘束着,但也不至于一动也不能动。 “可算是给我醒了,你知不知道姐姐我在等你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寂寞,多难耐么?为了不让他们在之后打扰我们两人,姐姐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说服去外面负责警戒,但这也让姐姐我感到很无聊的呢。” 当艾尔特刚坐起身,从前方传来的声音立刻引起他的警戒。而那声音的主人,维尔利亚,坐在石制的小方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艾尔特。 在维尔利亚身后有着一座巨大的大理石雕像,但头的那部分已不见踪迹,从身体部分来看应该是一名女性。 如维尔利亚所言,之前埋伏在教堂里的那五名男子,并未在她的身旁。 “你把红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还问这个问题,你的脑袋没出什么问题吧。” 维尔利亚无情地嘲笑着艾尔特,然后从方台跳下,朝艾尔特走来。这次艾尔特长了心眼,用手护住腹部。但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这次维尔利亚是在艾尔特前方蹲下身,伸出右手摸着艾尔特下巴。 “我,就是你所爱着的红。” “说谎,哪怕是吸血鬼也不能使用改变外貌的魔法,而你的却是连体型都能一起改变的魔法。” 相比于艾尔特所熟知的红,维尔利亚不仅身材更加高挑,而且身体更加丰满。若说容貌和头发还能通过伪装改变,但想把身体一同伪装起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至少,在他的所熟知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啊啊,你毕竟是这个国家的人,不知道‘这个’也是很正常的事。” 维尔利亚展现在艾尔特眼前的,是一个除了有着标准的正六边形形状外,一眼望去丝毫不引人注意的灰色石头。然而细看便会发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确切的说是某种未曾见过符号,即便艾尔特能看清,也无法解读。 “恩?艾尔特能看见这上面的文字,难道你也有使用符文石的资质?” “又是尤尼尔王国特有的东西么?” “特有么?这我可就不太清楚,在尤尼尔也是前几年才发现这东西的。不过这东西完全被夏尔曼家族给垄断,用来强化自己的势力,要不然你认为单凭夏尔曼一家怎么可能同时与其他三家公爵抗衡呢?” “照你这样说,符文石蕴含着很强的力量喔?” “是想从我这打听到什么么?虽然姐姐我也很想告诉你,但不知道的事我也无可奉告。但正如你所见到的,这石头能做到吸血鬼的魔法所做不到的事,比如说,把我的外观给完全改变。” 维尔利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她没有必要说谎,因为对她而言,艾尔特就是砧板上的鱼,任她宰割。 意识到自己现状的艾尔特,决定继续从维尔利亚口中询问符文石的事。 万万没想到,该死的好奇心居然现在都还如此旺盛,真不知道该说艾尔特是神经大条,还是无所畏惧。 “那这样的话,若是吸血鬼得到这符文石,岂不是能够变得更强?” “虽然没有实际测试过,但据夏尔曼家族的说法,吸血鬼看不见这符文石上面的文字,因而也无法使用符文石。而且,在人类中都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看见这上面的文字。若是看不见这文字,那这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选择为一家独大的夏尔曼公爵效命,而选择流亡到这个国家?” “喂喂,不是姐姐我自夸,在尤尼尔王国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猎艳妖女’,你认为夏尔曼家族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么?” “是你偷的?” “哈?你是不知道夏尔曼家的走狗鼻子有多灵么?从他们眼皮底下偷东西,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看来维尔利亚并不知道太多关于符文石的信息,害我还有所期待呢) 期待落空后,艾尔特才开始把交谈的重心转向现状。 “不得不夸奖你的演技,一丝破绽都没。” “承蒙夸奖,再怎么说姐姐我也是全靠这演技去勾引男人,榨干之后再杀掉。不过合我的胃口的话我会把他调教成离不开我的狗,顺便一提,姐姐对你很感兴趣。” “不好意思,我对大妈并不感兴趣。” “毕竟艾尔特你也是名为男人的生物,注重外貌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今天看到那叫‘露希’的狐狸精后怦然心动般。” 对于艾尔特的挑衅,维尔利亚并不在意。看来之前假扮成红时,对年龄异常敏感这点事装出来的。 不过说到外貌,维尔利亚虽比“红”和露希的外貌略逊一筹,但也是出色的美人,相信一般男性见到她的瞬间便会被她吸引。 可惜的是,维尔利亚这个人的本质让艾尔特避之不及。 “所以我不得不借助那个臭婊子的外貌。虽然让人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婊子的容貌更加吸引男性,劈开腿肯定能让很多男的发情吧。再配上姐姐我的点缀,简直天衣无缝。” “很遗憾,比‘红’更漂亮的女性我都见过。我不喜欢你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欺骗了我!” “恩?我可没有欺骗你喔,‘红’也是我,‘维尔利亚’也是我,人在不同的场合需要不同的面具,而把那面具绘制出来的就是我本人,又怎么能算欺骗你呢?哦,还是说你在质疑我的身世?那我可没有一丝假话喔,我的父母确实在我小时候就因为战乱死去,亲人什么的也一个没有,不得已我只有靠自己的方法生存下来。来这个国家的原因也是真的,夏尔曼家族推行的改革让我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干下去,可是我又不想成为娼女那种只会像男人点头哈腰的人,所以只能与我的‘狗’们,一起偷渡到这个国家。嘛,多亏他们的努力,我才能穿过尤尼尔的国境。” 作出解释的维尔利亚再次向艾尔特露出包含嘲讽意味的笑容,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欺骗艾尔特,只不过是采用模棱两可的说法。 而今天在那家源凯推荐的饭店,与露希交谈时的违和感也就说得通。维尔利亚最初的误导让艾尔特认为尤尼尔至今还处于动乱之中,但露希却确确实实地告诉他们尤尼尔王国两年前已经开始步上正轨,矛盾点便是在这。 难怪当时维尔利亚会因为外面的队伍而惊呼,那是为了让自己不深入思考采取的引开注意力的手段。 感到不甘的艾尔特啧了下嘴。 他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一丝悔恨,如果当时自己再留心一点,再多询问露希一点情况而不是被迷得神魂颠倒,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既然我没有骗过你,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喜欢姐姐我呢?” “为什么,偏偏会看上我呢?” 如果说维尔利亚把目标选为自己只是偶然的话,那只能说运气实在坏到极点。 “这要和这块符文石的来历有关。正如我之前所说,这符文石并不是我从夏尔曼家族那里获得的,而是在来阿瓦兰德的路上,一个神秘人给我的。” “神秘人?” “在来到阿瓦兰德的路上姐姐我曾经很困扰呢,害怕你们这些男性生物不会再被姐姐我的外貌吸引得神魂颠倒,就在我为此感到困扰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呢。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连脸都看不清,不过从声音推测应该是一名少女,还是你们这群男性最喜欢的那种柔弱的类型。她问我,想不想得到能够自由改变外貌的符文石,代价只需要让我接近一名叫做‘艾尔特’的男生,并以他为桥梁接近这个国家的皇室,然后伺机干掉一两个。嘛,想着如果那是真的符文石,弄到手上来总不会有错,于是我就答应了她,没想到她也轻易地相信了我,把符文石交给我。喂,你那什么表情,姐姐我可不会骗你喔。” 艾尔特之所以会一脸诧异,是因为维尔利亚所说的话有点太过于神奇,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在维尔利亚刚产生那念头的时候就有人来帮她实现愿望。 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维尔利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个人的身份艾尔特大概能猜出一个范围。 两年前,虽不知那时候艾尔特是否已经离开古堡,但就算在离开后,也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何况,知道‘艾尔特’这个名字的人,在自己的工作步上正轨之前,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又知道自己与这个国家的皇室有着牵连,符合这条件的人就寥寥无几。 符合上述条件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生活在静谧之月里! 最重要的是,以自己为桥梁能够伺机干掉的一两个皇室成员,最有可能的只是她。 (贝露,有危险!) 想到这一可能性的艾尔特开始挣扎起来,虽然对方并不想见自己,但必须把有人想伤害她这件事告诉她!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唯独不想让她被别人伤害! 可双手的铁铐并不是摆设,即便是手被勒出血痕,也没有一丝能挣脱的迹象。 “喂喂,怎么突然变得不老实起来。你知不知道姐姐我为了找你花了多长时间?不过凭借那块符文石,姐姐我勾引男人起来可是更加得心应手。之后,看到我真容也服从我的人就收纳,不服从的就杀掉。嘛,最后找你的人手也因此增加了。” “该不会外面那五个人都是。。。” “没错喔,他们都是离不开我身体的‘狗’喔,很快,艾尔特你就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我这件裙子上的装饰又能增加一朵。” 维尔利亚指的装饰,是她现在正在抚摸着的黄玫瑰,大概那黄玫瑰的数量等同于她下手的数量。 “艾尔特,你应该感到光荣。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眼中散发出的与年纪不相符的纯洁,就像是在温室中被细心呵护着长大的花朵,完全不知外界的污秽。那一刻我就在想,当你沉溺于肉欲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即使没有那个约定,我也会主动接近你,然后得到你!” “细心呵护么?这你可就说错了,虽然那里确实是‘温室’,但我可是没被当做人来对待,只是玩具而已。” 说到这艾尔特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即便自己内心喜欢着贝露,但对方也未必抱有相同的想法。充其量,只是在渴望她认为的甘美血液。 要不然,她也不会不带一丝留念的,让自己离开古堡。 “嘛,你以前被怎样对待姐姐我并不关心,你与皇室是否有过往也无关紧要,反正,姐姐会把你调教好的。不过你说你是‘玩具’,那么应该会挺喜欢和我一起生活的。” “不好意思,这几年重获自由后,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感觉,我早就忘了。” 没错,靠艾尔特自己的努力,而非贝露的赠予,他找到可以称为“父亲”和“朋友”的人,这是他待在古堡的岁月里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便是作为一个人,与他人的联系。 而差一点,就连“恋人”也能够找到。不过,没想到自己看女性的眼光居然遭到这个地步。也许是单从性格来说,其他女的都比贝露耀眼,所以才会吸引自己。 “忘了么?没关系,姐姐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这次维尔利亚向艾尔特伸出的是左手,这也让艾尔特注意到维尔利亚无名指上的那个东西。 “为什么?那东西会在你那里?” 虽然没有着显著的特征,但毕竟也是艾尔特细心挑选过的那枚银戒指,自己不可能会认错。而现在,那戒指正被戴在维尔利亚的左手无名指上。 这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不可能不对自己进行搜身,因为被铁铐束缚着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十分凌乱这件事。 明知希望渺茫,但艾尔特还是摸索着身上,寻找着那件物品。 “你说这个戒指么?本来你就是打算送给我的吧,姐姐我提前拿来也没什么错吧。哦,你带着的钱都被他们几个拿去了,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像样的工作,还要养着我,手头可是很紧的。。。” 在维尔利亚说明的同时,艾尔特依旧焦急地摸索着所有的口袋。 戒指在维尔利亚表明真身的时候便失去了价值,至于钱那种东西,只不过是自己总储蓄的一小部分,大部分还由斯曼威替自己保管着。因而这两样东西,即便失去也不足轻重。 但是! “还是说,你在找这个东西?” 把视线转向维尔利亚,她右手正在摆弄着的,正是艾尔特所寻找的东西。 被从木盒中拿出,白色透明花瓣与花丝都展开的彼岸花之簪,就在维尔利亚手中。 “还给我!” 就像发狂的猛兽般,艾尔特向维尔利亚直扑过去,见此情形的维尔利亚只是稍微向后退了几步,便让艾尔特扑空。 预防艾尔特发狂的准备工作,最开始就已经做好。 “可真是吓人,这个发簪有这么重要么?” “还给我!还给我!” 明明之前还决定亲手把发簪给给还回去,现在却因为它不在自己手上而感到无法忍耐,自己原来是那么的重视它。 根本不想把发簪还回去,如果失去它,自己就真的失去与贝露的最后一丝联系。 “这个发簪怎么看都是一个宝贝,先不提这精细的做工,制作的材料都是如此的罕见,见过许多珍宝的我也从没见过呢。不过太显眼了,拿去卖肯定会引起它原本主人的注意,所以还给你也不是不行。” 说是这么说,但维尔利亚脸上露出的坏笑,让艾尔特感到不安。 “啊,手滑了。” 与其说是手滑,不如说是维尔利亚松开捏着发簪末端的手指,故意让发簪掉在地上。 即便是这样,发簪也没有破碎。明明看上去就像玻璃制品,却又不像玻璃那样易碎。而那与真花无异的弹性,更是玻璃所不具备的特性。 “居然没碎?看来真是难得一见的至宝,真是可惜了。” “喂!你想干什么!” 抬起脚的维尔利亚接下来要干什么,一目了然。维尔利亚用力踩向发簪。即便发簪的材质再怎么特殊,也不是坚不可摧,当维尔利亚把脚移开后,只见原本就纤细的花瓣与花丝,半数以上被踩成粉末。 “没错,姐姐我想看到的就是这表情。这是从以前女人那得到的礼物吧,我怎么会让你再留着!这种会勾起你对那女人回忆的东西,就该是这下场!” 如果有一面镜子,艾尔特那因绝望而扭曲的面庞将会出现在他自己的眼中。 因为,艾尔特与贝露最后的联系,在他眼前被粉碎。 (不,还没有结束!) 艾尔特冲向在践踏着发簪残骸的维尔利亚,但对方看都不往这边看一眼。毕竟,铁铐依旧限制着艾尔特的自由。 想把锁链被捆在柱子上的铁铐靠蛮力挣脱是不可能的事,那意味着要么把柱子拉倒,或者把铁铐弄碎,但这都不是身为人类的艾尔特能做到的。 但作为凡人的他,也存在着能够挣脱铁铐的方法。好在锁链是被缠绕在柱子上,这样只要自己这边力道足够大就能做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吵死了!” 在艾尔特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后,维尔利亚才瞟他一眼。当然,艾尔特绝不是为了吸引维尔利亚的注意力才这么做的。 “你疯了么!” 那是为了让他自己不退缩而发出的呐喊。艾尔特双手的五指蜷握,但即便这样,他的手也还是无法穿过铁铐。 除非,把手上的皮、肉刮掉一部分。 除非,让手骨变形。 而艾尔特现在在做的,就是这个。 (好痛,好痛,好痛!) 每前进一步,铁铐便更嵌入手掌的肉,铁铐触碰到骨头时传来的疼痛更是刻苦铭心。 就像用钝刀切肉一样,无法期待一次性干净利落地切好,只能通过反复摩擦、用力才能实现期盼的结果。而艾尔特现在在做的,就是这。 期间手那被撕裂的感觉让他几近晕厥,这样的剧痛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想法。 “疯了,你简直疯了!” 看着眼前的艾尔特不惜牺牲双手也要挣脱铁铐的气势,维尔利亚只能认为艾尔特疯了。一个小小的发簪,有必要这样拼命么?之前的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真有那么重要么? 对于“猎艳妖女”维尔利亚而言,艾尔特现在的行为根本无法理解! “我说了,还给我!” 就在维尔利亚惊讶之余,艾尔特挣脱了铁铐的束缚,代价则是手掌两侧的肉被削去大半,变得血肉模糊;五指依旧蜷握,因为无论是张开还是握拳都很困难。不过他一刻也没有迟疑,摇摇晃晃的身体向维尔利亚奔驰过去。 “啧。” 回神过来的维尔利亚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不想被艾尔特撞倒的她,连忙往后退去。艾尔特也没有追击维尔利亚,而是倒在地上。 因为那东西,现在正在他胸口下方,虽然花朵的原貌,已经不复存在。 但那,至少它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没有被彻底毁坏,自己与贝露的联系,依旧存在着。 (诶?) 艾尔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会这么在意与贝露之间的联系,明明,在分开的时候,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了。 但是。 但是。 但是。 为什么泪水会从眼里滴落下来? 果然,自己还是—— 好想再次见到她! 明明性格那么扭曲,明明不把自己当人对待,为什么还要对她抱有这样的情感。 这份名为“留恋”的情感。 这份名为“爱恋”的情感! 说到底,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贝露的? 明明连这最关键的地方都想不起来。当初再次回过神时,待在贝露身旁对自己而言就像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真是让姐姐我扫兴呢。姐姐我好歹也是见过很多种类型的男人,但像你这么疯狂的,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明白了,你属于那种绝不可能归顺我的那类男人。真是可惜。” 放弃对自己采取怀柔政策的维尔利亚,摇着头发出几分做作的叹息声。她会怎么样对待自己这个知道太多事情而且又不加入她的人显而易见。 “艾尔特,不好意思,还请你死在这!” 维尔利亚向艾尔特宣布死亡通告,但她并没有接近艾尔特。她不认为艾尔特这种到最后也没有臣服于她的人值得亲自动手。 毕竟,外面还有五个对维尔利亚惟命是从的男人,艾尔特刚才发出的呐喊声想必他们也已经听到,来到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解决艾尔特的事还是交给他们。 对此艾尔特并没有选择逃跑,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从教堂的大门逃出去肯定会和那五个人撞上,而另寻出口也是十分不现实的想法。至于把眼前的维尔利亚劫持当做人质,虽然对方是女性,但毕竟在动乱的尤尼尔王国生活了十几年的她,防身的技术应该还是具备的,而自己这个从未训练过的门外汉,再加上双手已是这副样子,想想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虽然可以一试,但艾尔特也不想那么做。 并不是对维尔利亚还抱有一丝感情,而是不想从这里逃离。 艾尔特用血淋淋的双手把发簪捧在手心里,残留着的花瓣与花丝在沾到艾尔特血液的瞬间,就像在吸收他血液一样,瞬间变回艾尔特在与贝露相处的三年里他所熟知的那个样子。 看着恢复原本颜色的发簪,艾尔特露出淡淡的苦笑。 “还是死掉算了。” 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初与贝露相处的日子,已经不被允许再次见到她。而自己新恋情又是这般结果,还不如死掉一了百了。 自己如同草芥一般的性命,或许在离开贝露的时候,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艾尔特在最后,只是呆呆地注视着手心中的发簪,等待着那五个地痞的到来。 可是,即便过去数分钟,也没有任何人从大门的方向进入到教堂。 “那群废物,难道没有听到那声叫喊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赶过来!” 首先失去耐心的是维尔利亚,她原本以为醉心于她的男人会在她这边出现异状时第一时间赶到,可现在都还没见到踪影,感到气愤也情有可原。 “在这荒郊野外,还是晚上,那声大叫可是格外的刺耳呢,想不听到都困难。不过纠正一点,我可不是废物。” 出人意料的是,回应维尔利亚的话语是从维尔利亚后方,同时也是艾尔特的前方传来。而且,那并非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更像一名少女。 (怎么可能?) 那少女的声音,艾尔特再熟悉不过,那是五年来,自己每天都会听到的声音。无论是清晨把自己唤醒,还是夜里陪他交谈入睡的,都是那声音。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 连忙转身的维尔利亚,在见到那人时话语中掩藏着她的动摇。而艾尔特只是稍微抬起头,那人的样貌便清晰地印在双瞳之中。 艾尔特同样也在动摇着,难道是自己因为过分思念而产生的幻觉么?两人即便再怎么相似,自己也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分别不出来啊。 “露。。。” 呼喊那人名字的话语,到一半就停下了。突然产生的头疼甚至胜过双手传来的疼痛,让艾尔特皱起眉头。之前昏迷时所做的梦,现在开始逐渐回想起来。 虽然不再装着黑色的哥特萝莉装,而是短袖白衬衫外搭灰色的无袖外套,胸前则是一条灰白相间的格子缎带与一条稍小纯黑缎带重叠打着的蝴蝶结装饰,搭配着暗色调的短裙;坐着的也不是临时搭建的床铺,而是石制的方台;脸上的稚气也已消去大半,开始逐渐有着女人味。但那银色发丝下微微遮掩着的红色眼眸,正充满兴趣地注视着自己,以及那脸上微微带着的笑容,就和当初一模一样。 对啊,自己为什么会一度忘掉?忘掉自己最初与她相遇的场景。 原来,自两年前离开古堡后,自己已经见过她了。 见到那个自己一直以来朝思暮想,渴望着见到的少女。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露希’么?真是的,我怎么没有早点察觉呢,明明原名都是连在一起的,平时只叫名字而忽视掉了。你说对不对?贝露*希克斯*奥古德拉。” “正确。不过叫我贝露就行,这是我给你的特权喔,艾尔特。” 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贝露的脸上浮现的是不合时宜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这份笑容,在艾尔特看来是如此的美丽,让他想永远铭记于心。 但同样,这份笑容,让他感受到远超过被“红”背叛时的恶寒。 贝露此刻的出现,艾尔特之前所一直期待的,但当她真正现身的时候,艾尔特才又注意到,贝露的出现是最危险的。 因为,贝露毫无疑问,会把艾尔特如今所珍视的一切,用来代替她的一切,毁灭殆尽。 正文 终章 十五分钟前,艾尔特在离开斯曼威的餐馆后,便再次回到凯旋大道,径直朝古堡静谧之月走去。 对于回到贝露身旁这件事,艾尔特已经一丝犹豫也没有了。哪怕贝露已经明确地告诉自己,这次回到她身旁后,再也不会被允许离开。 毕竟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追寻自己曾当做借口的“自由”得到的又是什么?要么是贝露赐予自己的,要么是想要利用自己的。换句话来说,没有一样是名为艾尔特的人自己努力获得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回到贝露身旁。 至少,那样能够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哪怕因为身份的差异让贝露无法回应自己的这份心意,但光是能整日看到她,即便被玩弄、被辱骂、被殴打,都无所谓。 而且贝露在这些事之后露出的笑颜,总是美得能够让自己流连忘返。 即便那笑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笑。 如此卑微的愿望,刚好适合弱小的自己。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更大的愿望对自己而言,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贝露。” 呼唤着贝露名字的同时,艾尔特伸手触碰自己的嘴唇,之前被贝露强吻如同梦幻般的记忆顷刻遍布脑海。 因为这是艾尔特第一次得到贝露的吻,也是他第一次接吻。 如果让以前周围的人评价艾尔特与贝露的关系,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千篇一律的“如胶似漆”,但实际上,恋人之间的任何事两人都未曾做过。虽然艾尔特也曾幻想过,但只不过是贝露“玩具”的他,那些想法都只不过是非分之想而已。 可是,就是把自己当做“玩具”的贝露,今天却与自己接吻了。 虽说贝露是为了让艾尔特进入“假变种”状态恢复伤势,但两人接吻是不可否定的事实。 并且,贝露在最后说了,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她都会给自己。从数年的相处中能感觉到,贝露这话并不只是随口一说。 她是真的会满足自己的欲求。 那么,如果自己提出想要和贝露交往会怎样?贝露是会冷冰冰的拒绝自己,还是一边谩骂着自己一边点下头。 作为单相思的一方,艾尔特更向往后者,而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这,艾尔特反而更加迫切地想回到贝露身旁。只要能被贝露所爱,哪怕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是在离开贝露后就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 “啊,这香味,是开花了么?” 此刻感官能力得到强化的艾尔特,闻到了平时绝对不会注意到的细微的香气。看向散发出香气的方向,在那的是一簇栀子花丛,悄然绽放的花朵若不是艾尔特刚好在这,恐怕不会欣赏到花开的过程。 花瓣的散开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但艾尔特现在所拥有的的动态视力,能够看清。栀子花最外层的六朵花瓣先向着周围散去,而第二层的五朵花瓣则紧随其后,重叠在最外层花瓣的间隙间。 艾尔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目睹栀子花绽放的过程而感触良多。毕竟和自己不同,栀子花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开出美丽的花朵,而自己的努力到最后却什么成果也没换来! “不过还真是漂亮呢,如果贝露戴上的话肯定会。。。” 艾尔特没有自言自语说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象不出贝露以栀子花为发饰的样子。栀子花若是被贝露戴在头上,在她那一头银发的对比之下,肯定会黯然失色。 并非是栀子花作为发饰的美度不够,而是两者的相性不行,组合在一起后不能给人锦上添花的感觉。 真要说的话,如果贝露的头发是黑色的话,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欸?” 说起与贝露相比也不逊色的黑色秀发,艾尔特的印象里有着符合这一条件的人,与他相处了半年之久的“红”姐。若是红戴上的话,毫无疑问会比贝露更加合适。 “我现在还在想什么呢,‘红’姐只不过是维尔利亚的一个面具而已,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没错,维尔利亚已经死了,即便还活着和自己也已经没有关系。贝露是不可能再让自己见到她的。 “花开了?实在是奇缘,这个世界真是永远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白天街上热闹非凡时还没有一点迹象,却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绽放,就像害羞的小孩一样。不过却被我们两个看到了。” 从艾尔特身后传来的少女的声音,明显是在与自己交谈。在回到古堡之前,艾尔特本不想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关联,那样只会在日后的日子里徒增不舍。 可对方那谦逊而又温柔的声音,却勾起了艾尔特的回忆,让本不想理会的他忍不住转身。 ““啊。”” 视线相交的一刹那,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 这是当然,毕竟那名少女有着乌黑秀丽、直至腰间的长发,佩戴上那栀子花再合适不过。黑色的眼瞳前悬挂着一副黑色半边框眼镜,不过穿着已不是水蓝色的连衣裙,而是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衣扣没有扣上,敞露出里面的贴身无袖黑衬衫,下身则是能够很好描绘出少女腿苗条且修长轮廓的紧身黑色长裤,脚上则是便于行动,没有一点增高作用的平底鞋,即便这样,少女的身高也只比艾尔特稍矮。 即便改变了服装,但那张在几小时之前艾尔特差点吻上去的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他曾爱过,却又背叛过自己之人的脸。 “红姐?” 过于惊讶的艾尔特,忍不住喊出红的名字。而这时他才发现,少女出现在他背后的整个过程,他居然一点也没察觉,之前艾尔特有确认过没人跟在他身后,若是快步走过来,凭艾尔特现在的听觉绝不会听漏。 这情况简直就像今天在那家高档餐馆,贝露出现时的情况一样。 但最让艾尔特在意的,是被花香所掩盖,注意到少女存在后才开始闻到的淡淡血腥味。而那味道,正是艾尔特眼前的少女散发出来的。追寻着那气味,艾尔特看到的是隐藏在风衣下,少女左手正紧握的东西,那东西,有着看似刀柄或剑柄的部分。 看上去和之前维尔利亚的易容一模一样,再加上带着沾有血腥味的凶器,这两点就足以让艾尔特的内心产生恐惧。虽不知道维尔利亚的左臂是怎么复原的,但他现在首先想到的,是要甩开这名少女。 没有多想,艾尔特转身便朝着静谧之月狂奔过去,好不容易得到贝露的允许能够再次回到她身旁,怎么可以在这里被“猎艳妖女”给猎杀掉! 在奔跑的过程中艾尔特稍回首,想要确认少女有没有追上来上来,而结果让他感到绝望。 更绝望的是自己先行一步拉开的距离正在不断地被削减,明明自己的身体还处于“假变种”状态,为什么距离不增反减!? 这就是之前维尔利亚所说的符文石的力量?不对,如果能有这速度的话,之前也不会被贝露单方面虐杀了。 幸运的是,这里是凯旋大道,是皇家骑士团成员主要负责巡逻的区域,在奔跑一段距离后,由五名骑士组成的巡逻小队出现在艾尔特视野前方。 “救救我,她想要杀我!” 艾尔特狼狈地向五名骑士求救着,但却一路狂奔从他们身旁冲过,明明现在待在他们身旁才是最安全的,可他心里却在想如果他们五人不是对手,那待在那里就完全是坐以待毙的可能。 “什么!?” “这家伙是人么?” 不知道五名骑士有没有在意艾尔特的话,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当他回头再看的时候,那名少女依旧在他身后,而那五名骑士则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虽然在稍迟几秒后,他们也追了上来,但与两人的距离却在被拉大着,这和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有关。 如果少女,维尔利亚真的想杀自己的话,在追上并拔出武器斩杀掉自己的这段时间里,那五名骑士是肯定来不及阻止的。 这样一想艾尔特又为自己不待在骑士身旁而感到后悔,但现在跑回五名骑士身旁已经不可能,只能选择继续往前冲刺。 可来到静谧之月前方不远时,艾尔特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一度忘记了,作为这个国家皇室成员所居住的古堡静谧之月,其本身便是一个小都市,古堡的周围挖着深且宽的护城河,想要进到古堡,必须要等吊桥放下才行。 而在黎明尚未到来之际,吊桥自然是被吊起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或许会帮忙放下吊桥,不过在这段期间里,身后的少女肯定能赶到自己身旁。 (完了) 万念俱灰的艾尔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流出不甘的泪水。明明都能回到贝露身旁,为什么,为什么维尔利亚却像亡灵一样紧追着自己不放! “不,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维尔利亚再怎么危险,终究还是人类,那么在自己处于“假变种”状态的前提下,面对面的一对一对决自己也不一定会输,带着武器也好,持有符文石也罢,之前还不是被贝露打败了么?即便不能取胜,只有拖延时间就够了。 被逼到绝望尽头的艾尔特,在做出反抗决定的同时,有两点没有却被遗忘在脑后。 拭去眼角泪水的艾尔特从地上站起,准备迎击少女,却发现对方在距他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没有再前进的意思,仅仅是从那仔细地端详着他。 “奥尔特?” “!” 少女所叫喊的,并不是艾尔特,而是听上去差不多的名字,这也让艾尔特面布惊诧。维尔利亚为什么会叫错自己的名字? 但正是艾尔特因为思考这事惊诧犹豫的一刹那,少女便到达他的面前,之前那十米的距离就像不存在一样。 艾尔特这时才注意到遗忘的东西。 虽然自己的身体能力得到加强,但战斗方面的训练自己是从未经历过,就好比最强的武器,拥有的人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也只不过是废铜烂铁而已。经验不足的最明显证据,就是艾尔特在准备战斗的时候,会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话语而分神,并对对方的奇袭做不出一丝紧急回避。 而且,少女,维尔利亚似乎有着远强于之前的身体能力,再加上她的右臂复原,恐怕是借助吸血鬼的魔法,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维尔利亚在那之后见到了给她下令的神秘人,也就是同样居住在古堡里的某一个吸血鬼,在治好伤势之后成为“变种”或“假变种”,前来向自己和贝露复仇。 现在,少女只要把手中的武器拔出,无论是像之前贝露一样斩断艾尔特的手臂,还是让他身首分离,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贝露,抱歉。) 想到那可能仍在期盼自己归来的少女,艾尔特在心中向她道歉。同时也渴求着,在自己死后仍能留在她的心中,那怕保有的印象仅仅是“玩具”也无所谓。 要不然,岂不是太寂寞了。 不想看到自己血液飞溅的艾尔特闭上双眼,等待着攻击的到来。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攻击,若非要说有的话,只是感到轻轻的撞击,以及被束缚起来的感觉。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艾尔特睁开双眼,只见这名有着“红”外貌的少女正抱着自己,脸埋进艾尔特胸口,在那里哭泣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明明之前认为对方是来杀自己的,但看到这画面,艾尔特不免先关心起对方。在听到艾尔特的话语后,少女抬起头,注视着艾尔特。 “我抓到你了,奥尔特。” 挂着泪水的脸庞绽放着艾尔特从未见过的最纯粹无瑕的笑容,光是看着她,艾尔特便能感受到少女内心中的那份喜悦。若说这是维尔利亚的演技的话,那只能说艾尔特还是天真了。 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快得仿佛要从胸腔跑出来一样。 仅因艾尔特再一次爱上了眼前的少女。 正文 序章 序章 王历578年五月,处于暮年的尤尼尔王国,仅有王都塔切尔斯及其周边领土尚存一丝安宁,稍远一点的地方要么是被当地官员的独裁统治,要么被起义的民众给占据。 更远的领土,则是已经脱离尤尼尔王国的版图,建立起新的国家,曾经强盛无比的尤尼尔王国,似乎也将迎来其终末。 动乱的直接导火索,是王历300年1月1日,被称为新纪元的那天,不过早在贤王——阿德曼的死以及中央军的指挥权由五大公爵之一的盖乌斯公爵接管的那一刻起,祸乱的种子就已埋下。 在能够自由指挥尤尼尔王国最强的军队后,盖乌斯公爵家的每一任家主,不仅不把其他四位公爵放在眼里,甚至还在王宫都经常做出轻蔑国王的行为。 而就在新纪元当天,盖乌斯公爵甚至带着中央军的将士杀进王宫,诛杀了尤尼尔王国的第十一代国王——休休缇·扎夫特·佩尔德罗。理由是休休缇不理朝政,整日沉迷于女色。 然而,这都是盖乌斯公爵为休休缇设下的陷阱,休休缇被杀害的地方,是他众多情人中,最年轻貌的那个女人的房间。同时,也是盖乌斯公爵之女的房间。 不过盖乌斯公爵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没有被一人公开指责,因为即便他的罪行被公布,也没人能够制裁他。 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捕杀休休缇的其他情人甚至王妃,以及他们的子嗣后,盖乌斯公爵把他的孙子,休休缇最后的血脉推上王位,自己则以摄政王的身份伴其左右,那时王国的最高权力便实至名归的属于盖乌斯公爵。 王国进入最为黑暗的中央军统治时期,对王国边境的人民进行着残酷的剥削。再加上当时边境发生数百年难得一见,长达三年之久的天灾,边境人民不仅无力支付税收,甚至连填饱肚子都很困难。为了生存,他们只有迫不得已向王国举起反旗。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来自尤尼尔王国正规军的镇压,即便侥幸击退正规军,迎来的也只是中央军更为残酷的镇压。 正规军只会把反抗的人给杀死,把人口削减到一定的数量从而能带走与税金等量的粮食,让剩下的人依旧能够活下去,这种做法是中央军十分不屑的。 无论有没有参与起义,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被他们屠戮殆尽,只为带回更多的战利品,被他们抓到尚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被他们轮流玩弄到失去神志后,则会被像垃圾一样随意扔在路旁等死。 但中央军这样丧尽天良的手段却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雨后春笋般爆发的起义渐渐平息,若是没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人民将会变得麻木,从而对来自中央的严苛制度逆来顺受。 然而王历376年冬,发生在尤尼尔王国东南边境,库苏尔大陆东南角落的战事,给予了军事独裁的尤尼尔王国沉重一击,并彻底改变王国的走向。 超过半数的中央军永远长眠在那如今被称为“安息平原”的地方,而中央军的残部在回到王都塔切尔斯后,穷其一生都走不出那场战斗的阴影,整日沉溺于酒精或者娼女的肉体,有的甚至终日闭门不出,中央军名存实亡。 以此为契机,尤尼尔王国边境的起义死灰复燃,而因为中央军的溃灭,士气低沉的正规军也连连失利,尤尼尔王国的崩坏已经没人能够阻止。 失势的盖乌斯公爵,被其他公爵赶下摄政王的位置,但四家公爵则在那之后两两对立,一方主张废除国王,建立起由公爵们联合执政的时代,而另一方则是坚决拥护国王的统治。 双方都毫不妥协,就这样,连尤尼尔王国的王都塔切尔斯都处于战争漩涡的边缘。回神之时,两百多年已经过去,曾经称霸库苏尔大陆的尤尼尔王国领土已只有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争斗的一方认识到,再这样下去,王国将不复存在。 他们舍弃了祖辈对于用户国王统治的执着,但也没有接受对方那种名义上联合执政,实际意图却是瓜分尤尼尔王国的方案。两人思考的是,如何让这个持续了千年之久的国家,得以延续下去。 他们便是从小就交好,现任的夏尔曼家族与桑德雷家族当家。 但两人的合作关系,也在今天迎来终点。 此刻,夕阳的余晖已把院子里的绿草给染上橙红色,两名中年男子正坐在白色的小圆桌周围的椅子上。 其中一人拥有着一头竖起的炎发,超过两米的高大身躯即便是坐着也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且不因高贵的身份而疏忽对自身的锻炼,拒绝一切累赘,拥有着钢铁般的筋骨,坚定且没有一丝动摇的目光注视着他眼前的男子。 若是身着的并非礼服而是军装,任何人见到他都会认为他是统帅一方之兵的大将军。 他是现任夏尔曼公爵,拥有着这个国家较高权力的四人之一。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好友,拥有同样显赫身世的桑德雷公爵。 与夏尔曼公爵相比,桑德雷公爵在体格上略逊一筹,身子骨也不像夏尔曼那般结实,反而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杂乱的黑发加上那双有着浓浓黑眼圈的眼睛,他和夏尔曼公爵一样没有着大众常识中公爵该有的样子,不过他更像一般的市井小民。 但桑德雷公爵毫无疑问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胆量,换作其他人,在被那个虎背熊腰的夏尔曼公爵像是想洞悉自己一般打量着的时候就会坐立不安。而桑德雷公爵则是在那自顾自地为自己空了的茶杯倒上茶,不过却发现茶壶中剩下的茶水已不够一杯。 毕竟,两人的交谈也已经持续了数小时之久。 “夏尔曼,你能不能叫你家的佣人重新泡一壶茶上来?之前剩下的凉茶现在也没了。” “现在都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你那所谓的‘下午茶’早就结束了。” “夏尔曼你还是这样死脑筋,只要有着那颗心,‘下午茶’便永远不会结束。” 听到桑德雷的诡辩之词,夏尔曼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应。夏尔曼清楚,他这个友人有着一张内说会道的嘴,这恰恰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走,离开这个国家么?” “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是么?” 无论夏尔曼在这几小时内重复询问多少次,挚友给出的答案总是与他想要的大相径庭。 所以,哪怕是在日常生活中各方面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夏尔曼公爵,也按耐不住胸中的怒火。 圆桌翻到在地,茶壶与茶杯的碎片掉落得到处都是,而桑德雷则被夏尔曼拧着衣口,毫不费力地提起来。 哪怕是被夏尔曼这般粗鲁地对待,被那双充斥着怒气的双眼瞪视,桑德雷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相比之前,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悲伤。 “桑德雷,你忘记我们当初的誓言了么?要一同抗衡其他三位公爵,改变这个国家,避免走上灭亡的道路,这些你都忘了么!?” “不,夏尔曼,这些我都没有忘记。” “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却要选择离开,选择放弃这个国家!?” “放弃这个国家的念头,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我的选择看上去确实是在抛弃这个国家。可我不得不这么做,谢尔曼,毕竟我是那孩子的父亲。” “可你同时还是尤尼尔王国仅有的五名公爵之一!” “哈,谢尔曼,照这样发展下去,即使缺了我这名公爵,你的计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那孩子剩下的寿命,医生预计只剩下半年了。” “是这样么。” 看着还有笑中带着略带的苦涩,夏尔曼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而如果同样的遭遇降临在自己女儿的身上,他会做出与桑德雷一样的选择。 夏尔曼松开抓着桑德雷衣口的手,脚踩在地面,获得自由的桑德雷,不慌不忙地整理起凌乱的衣着。 “利用符文石的能力不行么?” “来不及,符文石的挖掘虽然已经在进行,但找到相应的符文石以及拥有资质的使用者最少需要花费一年的时间。” “但把那孩子变成吸血鬼,怎么想都太荒唐了,那个孩子能接受么?而且你向凛夜皇室求助的这件事,毫无疑问会被虎视眈眈的其他三位公爵抓住这一把柄不放,桑德雷家族势必会在尤尼尔王国被除名!” “恩,我也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所以我才在这临走之际,把所有的家产都转让给你们夏尔曼家族。至于那孩子的想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毕竟我也有和他商量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凛夜的吸血鬼拒绝你的情况,或者对方向你提出你根本支付不起的报酬。” “真到那时候只能期待来自你的支援咯,喂喂,我们两个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也不可能把桑德雷家的祖业无偿给你啊,‘医疗费’你还是要帮我支付的吧。” “你还想把我拖下水么?到时候如果我帮你的话,就连我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得到桑德雷家的家业后,夏尔曼家族的势力毫无疑问可以同时与剩下三家公爵所匹敌。然而,若是与凛夜的吸血鬼,被视为异端的存在扯上联系,自身的影响力毫无疑问会受到动摇。而那份怀疑势必将像决堤的洪水,让夏尔曼家族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夏尔曼不认为自己的好友会不知道这点。 所以他期待着,桑德雷会说出怎样让他大跌眼镜的想法。 “符文石的力量能够正式投入实用,预估将在两年后,而那时,你必须发动政变,削弱乃至铲除其他三家公爵。” 桑德雷的这一提议夏尔曼也心知肚明,符文石的消息迟早会走漏到其他三名公爵的耳里,所以当符文石能够正式投入使用时,就是他们夏尔曼家族的私兵发动兵变之时。 发动兵变势必会使王都塔切尔斯、乃至周边公爵的领土血流成河,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方法,通过政治手段想要改变这个国家是无稽之谈,稍微有损其他三名公爵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坚决反对,相比于跟他们浪费口舌,武力解决来得更快也更有效。 反正,国王根本没有实质权利来阻止公爵之间的内斗,各大军区的正规军多半只会采取观望的态度,敌人只会有同为公爵家的私兵。 “在那之后尤尼尔王国就要进入重建阶段,与他国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是很重要的,不要想着去收回那些故土喔。” “他们本就是受够尤尼尔王国压迫才会脱离出去的,进攻他们只会导致尤尼尔王国遭到围攻。” “正确,死脑筋的夏尔曼脑袋不笨这点我还是挺喜欢的。” 对于桑德雷拿自己开涮这件事,早已习惯的夏尔曼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这种两人在意气风发的年纪经常发生的事,哪怕是现在也觉得并不坏。 “喂,你这家伙该不会想让我引导尤尼尔王国和凛夜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吧?” 突然,夏尔曼像是猜到了桑德雷接下来想说什么般,立即质问桑德雷,得到的也只是桑德雷无言的肯首。 “你知不知道在民众的眼里,凛夜的吸血鬼是怎样的存在?”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最初的‘解放之光’到如今的‘怪物’吧。” 起初因为凛夜吸血鬼的活跃,让许多尤尼尔王国的人把他们当做带领他们脱离苦海的解放者,可对方却并没有进一步进攻尤尼尔王国,而是偏安一方。随着时间的流逝,让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们逐渐把当初那份期待,变为怨恨。 而吸血鬼那异样的力量,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千年前在库苏尔大陆横行肆虐的魔物,对尤莉*亚丝菲尔女神有着虔诚信仰的尤尼尔王国子民们,在习惯被压迫之后,开始萌生对吸血鬼的畏惧,进而产生排斥的心理。 “但了解凛夜现状的你我都应该清楚,吸血鬼并非邪恶的存在,至少他们现在的皇帝,奥古德拉*阿纳斯*维克托是与阿德曼国王同样贤明的统治者。” 对于桑德雷的话夏尔曼在内心深表赞同,这两百年的发展,让国土面积也仅是现在尤尼尔王国三分之二的凛夜帝国达到前所未有的盛世,即便不与他国有着任何贸易往来,凛夜帝国的经济也是库苏尔东南大陆最好的国家,至今没有听闻在那发生过饥荒。从凛夜帝国偷渡到尤尼尔王国的难民数量几乎为零,反而是尤尼尔王国与凛夜帝国交界处的平民不断流往凛夜。 不仅如此,凛夜的军事实力也同样让尤尼尔王国望尘莫及,在凛夜帝国第二大城市——暮铎,同时也是距离两国边境线最近的城市,便驻扎着有四万训练有素军人的军团,若是再加上阿瓦兰德由“变种”吸血鬼组成的皇家骑士团,集尤尼尔王国所有的军队恐怕也难以抵抗。若是没有“一线天”作为塔切尔斯的屏障,从暮铎进军到尤尼尔的王都只需最多三天的时间。 哪怕在得到符文石后拥有对抗吸血鬼的力量,夏尔曼也绝对不会主动与对方交战,去啃那块硬骨头。 “别在这一点那么死脑筋,我们又不是教国,到时候成为尤尼尔王国解放者的你,民众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你说的我也懂,毕竟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在‘西风之壁’的外面。” 说完这句话,夏尔曼突然向桑德雷伸出手,会意的桑德雷马上握住对方的手。 “你这性格,可别因为不小心触怒凛夜的皇帝而被处死。” “即便是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有所收敛的。” “那么桑德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尔曼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握力突然增大,让桑德雷面容扭曲起来。 “我的女儿该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女儿整天躲在房间里哭泣。” “这点你放心,我儿子现在估计正在劝她呢。不用担心,我那聪明的儿子可不会让喜欢他的女孩因为悲伤而再次颓废度日。” 姑且认同桑德雷话的夏尔曼松开桑德雷的手,转过身去看着快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夕阳。而桑德雷则是揉搓着他那险些被捏碎的右手,但他能够理解夏尔曼的这份担心。 在夏尔曼女儿出生的时候,其妻子便因为难产而过世,无意续弦的夏尔曼把他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希望她能健康长大。不过思想过于死板的夏尔曼似乎不适合养育子女,导致他的女儿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桑德雷把自己五岁的儿子带到夏尔曼的府上,不知在自己儿子离开视线的时间里做了什么,夏尔曼的女儿居然愿意走出房间。 在那之后,桑德雷的儿子反而是待在夏尔曼家的时间更多,让他这当爹的内心五味混杂。而在两人八岁的时候,夏尔曼与桑德雷在征求两人的同意后,正式定下两人的婚约。 原本桑德雷是不希望自己那天生就体弱多病的儿子耽误自己好友的女儿,但在夏尔曼坚称能找到治疗好自己儿子的医生,一再坚持之下,桑德雷无奈地妥协了。 不过当初的美好愿望,被如今无情的现实给击碎。以至于无论是桑德雷,还是自己的儿子,都不得不放弃与重要之人的约定。 走到夏尔曼身旁,两人一同看着今朝的日落,此刻夕阳下的尤尼尔王国压迫、饥荒、盗贼、内乱等正如瘟疫般横行,但桑德雷相信,下一次再与友人一同眺望远景时,这一切都会改变。 然而,桑德雷看不到那一天了。 。。。。。。 “不要走!” 身旁传来的惊呼声以及臂膀被拉动的感觉,让男孩险些把手中的书籍丢弃在地上。紧接着他的整条右臂都被抱住,之前睡在他膝上的女孩现在已经醒来,之前为不惊醒他,男孩保持着靠着树,坐在地上的姿势已有快两小时,最大的动作就是翻动书页。 好不容易等到女孩醒来,认为自己能够舒展一下筋骨的时候,却被女孩死死抱着胳膊,她那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看来是做了一场噩梦呢。 “做噩梦了么?” 男孩放下书,用自己的左手一边帮女孩梳理着睡乱的长发,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 “恩,还好只是一场梦。” 女孩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环绕着的双手传来更大的力度。 “什么样的梦?居然让我们夏尔曼公爵的宝贵女儿吓成这样。” “梦到你留下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 男孩一时语塞,虽然从以前就觉得女孩的直觉很好,但没想到女孩居然把他今天一直在思考怎么说出口的事提前察觉到。 “嗯?你又看了一下午的书么?真不知道这种只有着枯燥文字的书哪里有趣。” “读书可是很有趣的,能够让我了解到许多未知的东西。” “相比于通过那种文字去了解,我倒是更想去亲身体会一下。” “即使你这样说。。。” 先不论女孩的情况,至少男孩是没有那种自由的,无论是在家还是出行在外,都会有着佣人紧跟着自己,哪怕是现在,远处依旧有着那个眼熟的佣人在往这边观望着。而离开这座城市则更不现实,没有大队人马跟着,连走出城门都不被允许。 造成自己失去自由的原因并不是他人,而是自己这副病弱的身体所致。浑身无力常年伴随其身,有时候甚至连行走都困难,而这症状在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这和自己老爹决定把自己带往凛夜密切相关。 “啊。” 女孩突然发出惊叹,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责,看来她总算把男孩不能出去亲身体验与他的体弱联想到一起了。 “哪怕只能通过书籍了解也不错,无聊的时候还有你陪我在院子里玩一下游戏。” “反正我只要待在你身旁就不会感到无聊。” “明明之前我把这本书的内容读给你听的时候你就因为太无聊趴在我的膝上睡着了。” “那是因为。。。因为。。。唔,你欺负人!”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少女,为表抗议,捏着小拳头捶打着男孩的胸口,不过有很好地控制着力道,就像是被当做易碎的玻璃品轻轻触碰着一样。 进行“捶打”一分钟后,女孩像是无力地靠在男孩胸口,虽然这让男孩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但他选择默默忍耐。 “我说,你不会离开这座城市的吧。” “这可说不定,要是哪一天我身体情况有所好转,我可是期待着出去冒险的。” “冒险?” “就是和几名同伴一起去探索这个世界,我可是很想确认到外面的情况和书上写的是不是一样呢。” “几名同伴?那么也能够带上我的吧。” “那可不行,冒险可是很危险的事,像你这样弱小的小女孩,在野外会被大灰狼给吃掉的。” “明明你比我更弱。” “既然都已经决定出去冒险,那么我的身体肯定经过一番严格的锻炼了。” “那如果我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也能够一起去了呢?” “至少得到你父亲的认可才行。” “唔~感觉好难。” 刚提到女孩的父亲,她便打起退堂鼓。那个夏尔曼公爵无论给谁的感觉都像严厉的魔鬼,明明就连男孩都能感受到他对女儿的那份疼爱,然而却无法通过言语和平时的行为让自己的女儿感受到,因而还让女孩有着畏惧自己父亲的童年。 想得到那个“魔鬼”父亲的认可,光有自保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但这样也许刚好,毕竟女孩现在所生长的环境,拥有更强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好,从今天起我就要向父亲学习有关战斗方面的知识,到时候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让你求着我一起同行去冒险。” “那还真是可靠呢,可不要半途而废喔。” “唔~” 被男孩抚摸着头部,感觉被敷衍了的女孩甘于接受这现状,因为男孩这样对待她并不感到讨厌,反而还觉得开心。 看着女孩心情有所好转,男孩决定把自己要离开的事委婉地告诉她。 “我们两个来玩‘捉迷藏’怎么样?” “才不要玩那两人不得不分开的游戏呢,还有每一次你都藏得很好,根本让我找不到,最后还是你饿了自己出来的。” “这一次可不一样,如果你没有找到我的话,我是不会自己出来的。” “唔~欺负人。” “而且我躲的时间会很长,也许一藏就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 “!” 女孩猜到男孩想表达什么后,死死地抱住男孩的身体,与之前不同,女孩这次完全掌握好分寸,让男孩觉得自己脆弱的小身板要被粉碎了一样。 当女孩这样做的本意并非是想让男孩感到痛苦,只是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 眼下的她,早已在男孩的胸口泣不成声。 “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和你分开。” 简单的话语表露着女孩此刻最深切的愿望,看着这样的女孩,男孩也不想与她分开。 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和女孩都不会有幸福的未来。 从老爹那里听到那能再现奇迹的符文石最早能够实验使用应该是一年后,然而他却想把自己带往凛夜把自己变成吸血鬼,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剩下的寿命已经不足一年。 男孩不想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光与女孩相处,他明白,自己是很贪婪的,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直至死去,他都想常伴女孩身旁。 所以,短暂地分离,自己还是能够忍受的。 不,是必须忍受下来! “你看看我,一不小心把话说错了。即便你找不到我,过一段时间我还是会自己出来的。” “呜呜。。。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早的话应该两三年,最迟也是在你成年的那天,毕竟我可不能让我可爱的未婚妻等太久。” “哇——” 听到男孩这么说,女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并不清楚她是因为分离的时间之长,还是因为男孩许下的诺言感动得大哭,男孩能做的,只是继续轻抚着她的头。 “所以别忘了,你也要变强喔,为了我回来之后一起去冒险。” “恩。” “不过在那之前,估计我们两那笨蛋父亲们会让我们两个先结婚。” “恩。” “能不能不要一直‘恩’啊?” “恩。” “再这样,我可要吻你了。” “恩。。。什、什么?!” 向着只会重复“恩”回答自己的女孩,男孩不禁萌生一点作弄、又疼爱她的念头。在得到女孩的同意后,男孩轻吻女孩的额头,不顾大声尖叫想要阻止他的少女。 “唔~我还以为是亲嘴呢。” “怎么会,那对你和我来说都还太早了,你是不是有点太早熟了呢?” “明明。。。明明早熟的是你!” “那这次,我可要亲嘴了。” “不不不,那还太早了,太早了。” 虽然男孩只是随口一说,但女孩好像当真了,慌慌张张从男孩胸前逃离,但马上意识到男孩只是在开玩笑,脸顿时一片绯红。 不过在夕阳的照射下,并不是那么的明显,所以反过来,女孩根本注意不到男孩那不经意间些许变红的脸。 男孩站起身,他所要做的事都已经交待清楚,相信有着与那位夏尔曼公爵相同血统的女孩,绝对会信守她许下的承诺。 “你可别因为一天只知道哭而忘记训练,嘛,不管你怎么训练都不可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就是。” “哼!你才是别一天只知道看书而忘记做其他事,不然等你回来要你好看。” “恩,我期待着。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我会等你的。” 两人至少在离别之际,留给对方的是自己的笑脸。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女孩成长为了少女,并在其父亲的悉心指导下成为不逊于其父亲的战士,并有着能够使用符文石的资质,一跃成为尤尼尔王国最强的战士。 她成功完成了与男孩,奥尔特·斯崔尔·桑德雷的约定,可哪怕是等到少女成年那天,别说是奥尔特的身影,就连一丝音讯都没有。 因而,每当少女,欧娜·阿斯特蕾亚·夏尔曼在梦中回想起两人离别的那段下午的时光,往往都会伴随着两字苏醒过来。 “骗子!” 正文 第一章——公女的一天(1) 第一章公女的一天 1、 王历585年(皇历200年)夏,一辆不起眼但被数名骑士保护的马车由西大门进入凛夜都城阿瓦兰德。 车旁的骑士并非凛夜皇家骑士团的成员,最好的证据便是他们骑着马匹。要知道,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因为自己能力的缘故,拥有着比骑马更高的机动性。 但对普通人而言,穿着那厚重的灰色盔甲若不借助骏马的力量,想移动都很困难。 这一行人包括坐在马车里的,都是如假包换的人类,他们来自凛夜的邻国——尤尼尔。 自从安息平原的大决战后,尤尼尔对这个在曾属于他们领土建立起来的国家,采取的政策方针是不管不顾,并试图以天然屏障抵御住来自凛夜的入侵。 不过凛夜的皇帝奥古德拉虽手握强大的力量,但并非热衷于战争、侵略的狂人。对于尤尼尔中央军的败退奥古德拉没有选择趁胜追击,而是稳固发展现有的领土,即如今的凛夜。 正因为两个国家都对对方没有太多兴趣,因而这两百年来没有发生任何战事,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政治交流。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两国之间没有任何的来往,要知道商人、旅人这些可是无国界的,并且最近十年从尤尼尔王国偷渡到凛夜的难民越来越多,两年前才开始有下降趋势。 而从今天开始,两国之间的关系将打开新的篇章,因为这一行人的目的就是来争取让尤尼尔王国与凛夜帝国建立正式的友好外交关系。 从皇帝奥古德拉准许一行人来到凛夜就能看出他本人也有着想与尤尼尔王国建交的念头,之所以没有以盛大的队伍为他们接风,只能怪他们运气太差,今天刚好是凛夜帝国建国两百年的庆典,帝都阿瓦兰德最华丽的部队想必正部署在进入北门后的大道上。 虽被告知了原因,但初来乍到便有种被冷漠对待的感觉,难免会让人在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感觉不被欢迎。不过马车周围的骑士没有一人怀疑这次任务会失败,只因为坐在马车里的是那个人。 不起眼的马车里不仅没有奢华的装饰,而且空间也十分狭小。好在马车里只坐着两人,看上去还是挺宽敞的。两人分别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十分年轻。 但知晓二者事迹的人都不会因为年龄而轻视他们,他们两人对尤尼尔都有着莫大的功绩。 男子名为子雅·欧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棕色的卷发之前有很好打理,看上去不会有凌乱的感觉,身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宫廷礼服,虽然这与他平日的习惯着装大相径庭,但考虑到今天要见的人,在打扮上容不得一丝马虎。 虽年纪轻轻,但说起子雅·欧基,所有尤尼尔王国的官僚、贵族都对他略知一二。毕竟,一介平民出身的子雅,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由一名男爵的秘书摇生一变成为一名被尤尼尔国王授予子爵爵位的人。 虽被许多的同僚认为只不过是向夏尔曼公爵拍马屁的暴发户,但稍微对其有所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子雅拥有着配得上男爵爵位的功绩。 这两年子雅作为外交官出使过两个国家,一是当今库苏尔大陆最大的国家,亚丝菲尔教国,另一个则是位于尤尼尔王国北方的小国,瓦尔基里公国。 这两个国家之前与尤尼尔王国的关系用敌对来形容也不为过。亚丝菲尔教国与凛夜一样,也是建立在尤尼尔王国故土的新兴国家,然而与凛夜不同的是,亚丝菲尔教国在独立之后,对尤尼尔王国不断发生的起义提供援助,进而一步一步蚕食尤尼尔王国,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国土面积扩大为尤尼尔王国鼎盛时期的一半。 经历改革的尤尼尔王国虽渐渐恢复生机,但若是亚丝菲尔教国开始全面侵略,是很难抵挡下来的。 更何况,据说亚丝菲尔教国还拥有能使用魔法的军队。 面对这样一个曾对尤尼尔虎视眈眈且危险的国家,子雅却从亚丝菲尔教国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教皇那里得到了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和平共处的承诺。 而瓦尔基里公国是小到只有一个城市的国家,但军事实力却不容小觑,身为马格西亚族的他们被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尤莉·亚丝菲尔女神授予特殊的任务,拥有着特别的力量,论军事力量绝对是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好在马格西亚族谨遵着尤莉女神的话,不对大陆其他国家的军事内政进行任何干涉。 不过这世界上总是不乏喜欢自找麻烦的人,尤尼尔王国五大公爵之一的盖乌斯公爵家,在其家族能够只手遮天的时候,曾向瓦尔基里公国挑衅,惹得对方不快,性格豪放的马格西亚族什么时候入侵尤尼尔王国来出口气都不奇怪,而解决这百年隐患的人,是子雅。 因这两件事,让子雅成为夏尔曼公爵的得力下属,并被那个不苟言笑出名的公爵赞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外交天才。 不过,他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一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弄砸了,回去该怎么面对夏尔曼公爵?) 此刻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子雅·欧基,放在腿上的双手早已全是汗水。 (我前面两次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啊!) 子雅这么想不无道理,最初出访亚丝菲尔教国时是他主动请缨,因为他曾经的挚友在亚丝菲尔教国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子雅计划通过好友的中间牵线来一同游说教皇,实际的发展也如预想的一样,在好友的帮助下成功与教皇达成共识。 在瓦尔基里公国觐见大公的同时,一大缸酒便被抬上来,而大公则以近乎命令的口吻叫子雅把缸里的酒一滴不剩的喝光。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真的照做了,不过最后喝到意识模糊,差点溺死在酒缸里也没有把酒喝光。 好在结果皆大欢喜,第二天伴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被下人告知大公同意与尤尼尔王国握手言和,并邀请子雅当晚共餐。 结果子雅第二天又差点在起床的时候头痛死。 当然,这两次任务的所有细节子雅都毫不隐瞒地向夏尔曼公爵汇报了,但夏尔曼公爵认为子雅利用人脉、投其所好这些外交手段也是他的实力之一。 所以授予子雅这次与凛夜帝国建交的任务。 (这次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吧,这次别说一点外援了,对方可是连人类都不算的吸血鬼。虽然从这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来推测奥古德拉是一位明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曾经的敌人会十分友好啊!) 想到这子雅不禁再度开始胃疼起来,虽然无论哪一次他出访都会这样,但这一次尤为严重。 这与对方是谁并没太大关系,现在子雅所想的与当初前往瓦尔基里公国时如出一辙。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这一次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同行,那就是现在坐在子雅对面的女人,不,称为少女更加合适,因为她才刚十七岁而已。 少女身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衣扣没有扣上,敞露出里面的贴身无袖黑衬衫,下身则是能够很好描绘出少女腿苗条且修长轮廓的紧身黑色长裤,脚上则是便于行动,没有一点增高作用的平底鞋。双手环绕在胸前紧抱着一把入鞘的长刀,但那纤细的手臂让人怀疑她是否能挥动那把武器。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很好地梳理在长椅的一旁,前额的刘海下悬挂着的是一副黑色半边框眼镜,眼镜背后的双眼微闭着,因为少女正在小憩,这也让子雅有机会目睹到那等同于国宝级的艺术品——少女那美丽动人的睡颜。 但子雅并没有那份心来欣赏,毕竟少女给他的压迫感远胜于美感,哪怕她本人此刻正在小憩。 少女名为欧娜·阿斯特蕾亚·夏尔曼,是尤尼尔王国现在实质上统治者夏尔曼公爵的掌上明珠,但若把她当成一般的贵族千金小姐可就大错特错了,对方可是知名度远胜于子雅,拥有着“尤尼尔之刃”称号并家喻户晓的人物,在整个尤尼尔王国不存在能够战胜她的人。 两年前的兵变中欧娜便活跃于夏尔曼家族的部队中,斩下无数知名将领的首级,现在作为尤尼尔王国最强小队“断罪”的队长继续活跃着。 手中抱着的长刀不仅不是装饰品,还是这个世界上仅有一把的武器,女神尤莉·亚丝菲尔曾经所使用过的武器——绯语,之前一直被珍藏在尤尼尔王都的王宫里,因为数百年来没有一人能把它从鞘中拔出,直到欧娜的到来。 欧娜与子雅同行前往凛夜帝国,名义上是担当护卫。 (怎么想都不会只有这一个目的吧) 子雅并不相信欧娜只有这一个任务,虽然“断罪”成员担当护卫能够精简人手,让凛夜的民众不至于因为邻国的大队人马突然出现而闹得人心惶惶,但作为队长的欧娜亲自出马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不会是来负责监督我,一探我的真实水准的吧?) 这是子雅自己揣测出来的可能性,因为夏尔曼公爵并没有告诉他过多的东西,而这一路上他与欧娜的交流除了最基本的打招呼以外就一点也没了,在车上仅有两人独处时,欧娜也是处于一直小憩的状态。 所以哪怕是到现在,子雅也无法从欧娜那里得知一丝内情。 (嘛,无论夏尔曼小姐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要做的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正在一点一点变慢,代表着即将到达目的地,哪怕此刻内心仍忐忑不安,但也只能把手掌与额头的汗水擦去,不遗余力地向前。 至于仍在小憩的欧娜,子雅并不打算出声叫醒她,因为是多此一举。每一次欧娜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醒过来,就像只是在那闭着眼睛一样。 若不是体验到的压力感有所差别,子雅还真的这么认为了。 大概这是欧娜身为一名武人所养成的习惯,周围环境的一点小变动都能把她的意识从浅睡眠中唤醒。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骗子!” 可这次在马车停下的瞬间,从欧娜口中突然冒出的两字让子雅再次冷汗直冒,虽然他并没有任何理由被欧娜称之为“骗子”,但那两字中包含着的愤怒却是货真价实的。 但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就会注意到那掩藏在愤怒语气背后的那一丝悲伤。 以及欧娜刚睁眼时那一缕眼角的泪光。 。。。。。。 “抱歉抱歉,我并不是在说子雅·欧基大使你,只是我做了一个梦而已。” “是噩梦么?” “不——” 面对子雅的提问,欧娜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虽然和现在相比平淡无奇,每天过着的也只是与昨日相差无几的生活,但如果能让那场景永远持续下去,要我付出什么都行。” “哪怕尤尼尔王国至今都处在动乱之中?” “男爵,有一前提你似乎弄错了。” “怎么说?” “个人平淡的生活需要国家的稳定来支撑,所以我不会后悔为剔除祖国的毒瘤而拿起武器这件事。我所能付出的,是我现有的荣誉、能力这些。” “如果夏尔曼小姐把‘绯语’放回王宫,重新过上大小姐的生活可是会让我国的军事实力大打折扣的。” “男爵这话有点太夸张了,虽然被称之为‘尤尼尔之刃’,但说一个人的存在影响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还是有点夸大其词。” 欧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很有礼貌地否认了子雅的判断。 而看着难得露出闭月之姿笑容的欧娜,子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回以微笑,他可不是不知趣的人。 虽然在内心子雅十分不认同欧娜的话。 相比于“断罪”的另外两名成员,欧娜确实没有那种能够称之为战略武器的实力,但在拥有“绯语”与“火凤”符文石的欧娜面前,无论任何战略都毫无意义。 在混战之中进行突击,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下斩下对方将领的首级,以战术颠覆战略这种事在兵变时欧娜可没少干。 嘛,这话还是藏在内心得了,谁让现在的欧娜看上去只是一名抱着“仿真”刀具的美丽少女,而非战场上那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利刃。 碰巧的是,在两人交谈结束没多久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看来负责迎接的人来了,闲谈就到此为止吧,夏尔曼小姐。” “恩。” 两人纷纷站起身,欧娜在把“绯语”握在左手收于风衣下后,先一步来到门前。 虽然欧娜没有爵位,但贵为公爵之女的她身份毫无疑问是比子雅·欧基大使更为高贵的,不过这次出访凛夜她是以子雅护卫的身份而非公女的身份,所以要先下马车检查周遭。 推开车门,两旁没有着长长的迎宾队伍,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男子站在门旁。 虽然乘坐的马车十分朴素,但迎接一国来使居然只让一人负责,再怎么无礼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第一反应会是这。 (还真是让一个不得了的人来迎接呢) 在看到男子的瞬间,欧娜便意识到奥古德拉皇帝对他们这行来访者的重视。 以及警惕。 男子三十出头,棕色的短发与那不失打理的胡髯让他依旧显得魅力十足,至少两米高的魁梧身躯包裹着一副胸前有着黄色鸢尾花图案的纯银铠甲,右手把带有蓝色缎带顶饰的头盔抱在腰间,而男子作为骑士的武器,是别在左腰的一把长剑。 不过真正让欧娜在意的是男子的眼神,那双眼睛紧紧注视着她,并非像常人一样是因为欧娜的美貌,而是像在一窥欧娜能力的深浅。 就像欧娜现在也正在做的。 “只有一个人来迎接么?难道我有这么不受欢迎?” 不过走在欧娜后面的子雅·欧基大使的登场,那几分自嘲的话恰到好处的让现场的气氛不至于继续保持沉默下去。 “仅有我一人在迎接这点容我在这替皇帝陛下表达歉意。由于今天庆典的缘故,无论是皇帝本人还是其他皇室成员此刻都在凯旋大道的游行队伍中,而大部分人马也为了保卫他们的安全而同行。” “不用那么在意,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在之前就被告知今天是你们庆典的日子,只能说我们来的时间有点巧。” “大使您的宽宏大量我替皇帝陛下表示感谢。我叫布雷乌·阿纳斯,是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在皇帝陛下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由我负责接待您。” “那可有劳你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子雅·欧基,尤尼尔王国的男爵,而这位则是欧娜·阿斯特蕾亚·夏尔曼,本次我的护卫之一。” “你好,我叫欧娜,请多多指教。” “我才是,夏尔曼小姐年纪轻轻就担任大使的护卫,想必身手肯定不凡,有空还想和你讨教讨教。” 说这话的同时布雷乌嘴上的笑并非是与其年龄相符成熟的笑容,而是像孩子般一样天真无邪的笑,他是真的想与欧娜一战。 不会因为欧娜纤弱的身躯、女性的身份而轻视她。 因为布雷乌知道,欧娜确确实实是一名不俗的护卫。不是那种借着“护卫”之名陪在大使身旁的情妇之流。 不过在听到欧娜全名后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看来凛夜帝国不像尤尼尔,人人都知道欧娜的名号。 在把拿头盔的手换成左手后,布雷乌向欧娜伸出右手,身为骑士团副团长的他与作为护卫的欧娜握手在礼节上并没什么不妥。 “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真不是泛泛之辈,想必团长本人更不会逊色吧。” 在回握住布雷乌手的同时,欧娜的话让布雷乌的表情第一次产生动摇。短暂的握手结束后,布雷乌才缓缓开口。 “虽然这样说对团长有点失礼,但是就团长目前的水平,离可以称为‘骑士’还相去甚远。” “好吧,不过武力并不是评价一个人的全部,能够当上骑士团的团长想必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吧。” 欧娜此言一出,从布雷乌再一次动摇的表情可以得出,欧娜又猜错了。 (凛夜最强部队皇家骑士团的团长是一个无能之辈么?这对尤尼尔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但对我而言,似乎有点可惜了) “如果夏尔曼小姐能够早几年到凛夜来的话,就能遇上我们骑士团的首位团长,那位大人无论是武勇还是智谋都是现任的团长所遥不可及的。” “退役了么?” “不,是战死了。” “。。。请节哀。” 这个话题到此不得不终止,虽然欧娜还有事想问。 比如前任团长是怎么战死的?就欧娜所知,最近几年,甚至追溯到更早以前,战火都没有波及到凛夜一次,而布雷乌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那到底是怎样的交战夺去了值得被这个男人大加赞赏之人的性命? (看来在阿瓦兰德要做的事更多了,找两个人以及打探消息么,怎么想都有点太强人所难,不过还是要优先寻找人,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把该做的事在内心排好序后欧娜向布雷乌微微一笑,表达些许谢意。嘛,换作一般男人看到这倾城一笑,怕是会像漏气的气球直接瘫软在那。 至于布雷乌那话中包含的切磋邀约之请,虽然很抱歉,但欧娜并不打算应邀。 布雷乌很强,恐怕“断罪”里面能与他正面抗衡的人除了欧娜以外没有第二人。身为一名女性,欧娜没有男性那种天生好斗的性格,但在后天成为一名武者的过程中,让她渐渐有了与强者对战的渴望。 何况,平日就以骑士之德自居的欧娜,是不容许自己无视他人的挑战。 (和布雷乌交战若是不尽全力,不尽全力可能会输掉,而且会被他看出来,这实在是太失礼了,可是。。。) 想起出发前一天晚上,欧娜的父亲,现在尤尼尔王国实质上最大的权利者夏尔曼公爵特意把欧娜叫到房间,让她若是没有紧急情况就尽量避免实力暴露的情况发生。 欧娜也明白父亲的的担忧,符文石虽说是很久以前便存在,但数百年的空白期依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填补。当初兵变时面对的对手毕竟还是普通人,而如今面对不知底细的吸血鬼,过早的让他们意识到威胁的存在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哪怕吸血鬼这个种族再强,恐怕也不敌符文石中所蕴含的力量,毕竟那可是曾经救世女神尤莉·亚丝菲尔的东西。但现在除了少数符文石外,大部分符文石所激发出的力量还仅仅是初级阶段而已,这张王牌还不能过早地打出。 “那个,两位的交谈已经结束了么?” 见两人有一段时间没出声后,被晾在一旁的子雅才开始引起他们的注意。 “啊,抱歉,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子雅·欧基大使。” “不用这么拘谨,这一路上欧娜护卫都沉默寡言,你能陪她说说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欧基大使有着为属下着想的一颗心让我对您敬佩不已。” “毕竟部下很优秀,适当的给予奖赏是必要的。” 说是这么说,但子雅觉得欧娜与布雷乌说多久都无所谓,反正他要见的人奥古德拉皇帝还没有归来。 何况,难得有让欧娜感兴趣的人,不想搅了她的兴致,要不然回国过程中再次与欧娜独处马车中时会让他感到很难受的。 “那么接下来,布雷乌副团长,我需要去哪里等待皇帝归来呢?” “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由我带您过去,在皇帝陛下归来之前,我会全权负责大使您的安全。” “我倒是认为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布雷乌副团长不随同皇帝一同出行没什么问题么?” “在皇帝身边的都是我最优秀的部下,即便少了我也没任何问题,我所需要做的只有无一丝顾虑地完成皇帝陛下交给我的任务。” 这话让欧娜感同身受,身为“断罪”队长的她因为一些私事而作为护卫来到凛夜帝国是十分不负责任的行为,好在队员都不是泛泛之辈,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回去了要好好道歉呢) 临行之前欧娜并没有把她的去向告诉任何队员,就连子雅·欧基大使都是临时被夏尔曼公爵告知的。虽然欧娜并没有任何义务需要把她的动向告诉队员,但一想到他们会因为自己一声不吭地消失变得担心,较真的欧娜内心不免有几分自责。 即便是他们会很快从夏尔曼公爵那里得知欧娜的去向,这份罪恶感在欧娜内心也难以减少。 “至于您的部下,也为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就在您所住地方的隔壁不远,只不过。。。” 布雷乌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稍许的犹豫,他的视线并不在子雅与欧娜的身上,而在他们身后。 在那站着的是子雅最初的护卫,八名身穿灰色盔甲的骑士,此刻他们已经下马整队守候在那。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男性。 并非情妇的欧娜与子雅同住一间房间感觉并不是十分妥当,而为大使护卫安排的房间只有一间,虽然宽敞到足以住下十几人,但男女有别,让欧娜与那八名男骑士分开住比较好,可是布雷乌又不能擅作主张,需等皇帝陛下回来。 这种小事并不是需要劳烦奥古德拉,只是因为负责管理这事的人刚好也在游行的队伍中罢了。 看着布雷乌的眼神欧娜很快就猜到了他的顾虑,虽然欧娜并不介意与那八名男骑士同住一间房间,但想到因为自己的存在会让他们变得拘束而无法好好休息,还是让布雷乌准备另一间房间比较好。 何况,欧娜刚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刚好可以借此机会。 “实在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没有为夏尔曼小姐准备好单独的房间。” “不用太在意,是我们这边的消息转达不到位造成的,布雷乌副团长无需自责。” “那请问,我的房间何时能准备好?” “估计会需要一段时间,负责管理这方面事务的皇子也参与了游行,恐怕需要等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行。” 看着一再鞠躬致歉的布雷乌,子雅与欧娜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来与凛夜建立友好外交关系的他们没必要咄咄逼人。 “如果夏尔曼小姐不介意的话,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到隔壁的比武场去切磋切磋打发时间,但请容许我先把欧基大使护送到房间。” “。。。” 像布雷乌这样耿直的人欧娜并不讨厌,但目前的情况并不允许她爽快地回答说“是”。 “说回来,今天是凛夜的庆典对吧。” “是的,为纪念我们的皇帝奥古德拉·阿纳斯·维克托陛下登基,每二十年会举办一次这名为‘永恒之夜’的庆典,规模是其他一般庆典难以相比的。” “听上去挺有趣的,难得在这么好的时机到访贵国,我倒是更想去街上走走,体验一下这庆典。还望你能准许,子雅·欧基大使。” “可以,夏尔曼小姐就刚好借此机会放松放松吧,在这里有布雷乌副团长的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早就猜到欧娜此行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保卫自己安全的子雅,很好地配合着欧娜提出的单独行动请求。 “那可真是遗憾,不过作为他国人刚好遇上这庆典,去参加一下是最好的,欧基大使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布雷乌并没有对于欧娜切磋一事表现得太执着,看来并不是那种为满足自己欲望而强求他人的人。 “我就不必了,我想稍微休息休息。” 如果因为出去逛庆典而在皇帝归来时没能回来,让对方感到不悦可就得不偿失。 “那么就由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吧。对了,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夏尔曼小姐。” 布雷乌递给欧娜的是一枚银制的方形令牌,上面刻有“布雷乌·阿纳斯”的字样。 “以防万一,如果夏尔曼小姐需要出城的话,回来时会需要到这个,毕竟和一般人不一样,你携带着武器。” “感谢你的周到考虑,布雷乌副团长。” “祝你玩得愉快。” “那再见了夏尔曼小姐,玩得尽兴。” 接过令牌,子雅向欧娜告别之后,在布雷乌的引领下向古堡内走去,而那八名骑士则是默默地紧随其后。 目送布雷乌一行人离开后,欧娜朝城门走去,经过木吊桥,身后是可以称为一座小城市的古堡“静谧之月”。 “站在那应该能把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吧。” 欧娜的视线停留在古堡高处的一个阳台,想象从那眺望城市的景象,应该会很美,但并不适合从那找人,虽然借助符文石的力量视力得到提升,但欧娜可没有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找出目标的自信。 如果“断罪”中拥有“鹰眼”称号的队员跟来,或许能够做到,但眼下欧娜只能上街进行效率低下的搜索,试试运气如何。 “让我找到你可不只是被揍一顿就能了清的,‘骗子’!” 再一次,名为“愤怒”的情感浮现在欧娜的脸上,让周遭之前被她美色吸引而注视她的人吓了一跳,立刻纷纷散去。 明明得到的确切消息是“猎艳妖女”在凛夜帝都阿瓦兰德,才会想派“断罪”的成员来调查的。 明明有关他的消息,自当初分离便再也没有得到,至今是死是活都是一个未知数。 明明欧娜并非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但只要事情牵涉到他,这些细想便能明白的事或者自身的矜持都会被悉数抛之脑后。 毕竟儿时“捉迷藏”的游戏,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正文 第一章——公女的一天(2) 2、 “一无所获么,意料之中的事。” 坐在路旁长木椅上的欧娜,把长刀平放在大腿上,双手捧着热心商家赠予的一杯杨梅汁。 从太阳的位置推断,现在是下午三时左右,自欧娜离开古堡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在此期间她漫步于凯旋大道的人群之中,并不时停下脚步向路人打听消息。 好在阿瓦兰德的居民对于欧娜的询问不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十分热情,当得知欧娜是异乡人远道而来见识“永恒之夜”的庆典时,那份热情更是空前的高涨。也许是庆典的氛围让居民变得如此兴奋,又或者是他们天性如此。 如果是后者的话,欧娜就会十分羡慕着这座城市,与阿瓦兰德比起来,自己国家的王都,塔切尔斯在经历数百年的黑暗统治后,人民的生机早已消失殆尽。 虽然在欧娜的父亲夏尔曼掌权之后开始有了转机,但想变得和现在的阿瓦兰德一样最少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看来关于奥古德拉皇帝的贤明不逊于阿德曼贤王的传闻,并不是没有根据。真是羡慕凛夜,有一个不老不死的明君。” 自言自语的欧娜只是呆呆地看着杯中酒红色液体所映射出的脸颊,可以看见那张被无数人称赞的脸正挂着与之不符的苦笑。 羡慕着。 也嫉妒着。 “还是先来想想我目前的任务吧,政治方面的事就让父亲去烦恼,我只要从旁协助他就好。” 推了推眼镜边框,欧娜开始在脑海中整理收集到的情报。 就目前而言,并没有获得关键的信息,红发虽然在阿瓦兰德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发色,但没有符合“猎艳妖女”其他特征的人,以那个女人的性格绝不可能乖乖隐匿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这不禁让欧娜对自己国家情报部门探查到的消息产生怀疑。 另一方面,拥有银色发质的人则是万中无一,至少这一路上欧娜都没有看到有这一发色,大部分居民也表示不曾见过头发是银色的人。而那少部分人口中所描述的,也和欧娜印象中的“骗子”不符。 “并不是一个也没见到呢。” 欧娜想起途经一家临街商铺时所瞟见的场景,那是一家宠物店,因为今天庆典的原因那里并没有太多人光临,当时在那的顾客只有两名。一名是披着白色斗篷身材娇小的少女,对方的性别与年龄从少女与店员的谈话声中可以推断出。不知少女是不是因为太过匆忙而没有穿戴好斗篷,在兜帽边缘处有几缕因日光照耀而变得十分醒目的银发。 欧娜没有上前搭话进一步确认情况有几个原因,其一就是站在少女身后那人的存在,有着金色的短发,身披着白色的披风,就连外衣与长裤都是无暇的纯白色,比欧娜略高,背对着欧娜让她无法看到正脸,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人是少女的护卫,欧娜能感觉到在她经过时对方向店门口的警惕程度明显加强。对方有意在警戒着自己,欧娜可不想为解清对方的戒心花费太长时间。 其次,少女的性格欧娜并不是十分喜欢,因为她刚好听到少女在这样询问着。 “这个项圈给人戴上也没什么问题吧?” 在欧娜作为革命军攻入其他公爵的豪宅时,遇到不少脖子上戴着项圈的人,而他们无一例外地被视为宠物、牲畜,丧失着作为人的自尊所生活着。虽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是否会容许同样的情况存在,但少女光是有着这想法就让欧娜觉得十分的恶趣味,不想与她产生任何交集。 而最关键的是,欧娜要找的那个“骗子”,是男生。 “呼,休息的时间也够了,差不多该继续调查。” 实际上欧娜坐在长木椅上的时间仅仅只有十分钟不到,但对她而言这足够了,在多次细口细口地喝完果汁后,欧娜左手握住长刀,起身后藏于风衣之下。 这次前进的方向也不再是顺着凯旋大道继续朝大门的方向进发,因为从前方传来的欢呼声意味着游行队伍已经正在往静谧之月回去,逆着人群前行不仅很困难,而且很可能被卷进人群之中陷入无法动弹的状态。所以欧娜索性拐进临街的小巷,打算前往阿瓦兰德的其他地区碰碰运气。 然而。。。 “不要过来,滚一边去!” “呜呜呜呜——” 突然传来的怒斥声与哭泣声不谐之音在欧娜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没有一丝迟疑,欧娜如同脱弦的弓矢向前疾驰,跑过长约十米的直线,转过拐弯,首先进入她眼帘的是那声音的源头,看上去只有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与小女孩。 小女孩瘫坐在地上,哪怕用手去擦拭,泪水也依旧止不住地流下滴落在地;而小男孩则站在小女孩前方,张开双臂想要保护小女孩,但身体仍不自主地在颤抖着,如果没有小女孩在的话,说不定坐在那哭的就是他了。 两名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吓成这样情有可原,毕竟三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把他们两人围起来。 不过在欧娜看来,也就只是心怀鬼胎的人而已,算不上什么恐怖的存在。 想对欧娜构成威胁,最起码要在她现身之前便注意到才行。经过长期的训练,欧娜已经能够下意识地避免身体无意义的动作,这样不仅能节省体力,甚至还能做到“悄无声息”的程度。 反之,没有经过正式训练的人,是很难察觉到那被压抑的细微声响。 所以哪怕是现在,三人也未察觉到现场有第六人。 “臭小鬼还敢朝我大喊大叫?不想活了是吧!” “噫!” 三人中看上去有着一张狐狸脸但最为矮小的男子威胁着小男孩,被他这么一吓小男孩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说老大你就别吓他了,要是他一不小心尿出来那得有多难闻。” 站在矮小男子身旁的瘦高男子劝说着发怒的同伙,而另一名超过两米高身材魁梧的同伙只是无言地盯着两名小孩。 “切,你也不想想平时因为那一天到晚的骑士团在巡逻搅了我们多少好事,今天趁着他们在凯旋大道参加庆典才能干点老本行,没想到偏偏还是碰上两个什么都没的小屁孩。” “老大我们可以把他们两个卖了。” “哈!?卖给谁啊?谁他妈敢买?找死?” “额。。。这个嘛。。。” “男孩。。。可以抓回去当沙包。。。女孩。。。可以满足平日的需求。。。” 突然开口的魁梧男子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毫无人性,让小女孩哭得更加大声,就连小男孩眼角都开始泛起泪花。 “这他妈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得到甜头?你那奇怪的性癖我们可没有。反正你负责把他们两个抓回去就行,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没问题。。。” 魁梧男子在得到允许后,把他那粗壮的手臂伸向小男孩与小女孩,而两人除了在那发抖与哭泣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抱歉抱歉,打扰一下,不觉得三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孩子很丢脸么?” 作为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的教训已经足够了,相信两人再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之后,欧娜出声引起始终没有发现她存在的三名男子的注意。 与欧娜那谦逊的语气不同,注视着三人的眼瞳中有的仅是无尽的敌意。 以及些许,但却寒冽刺骨的杀意。 “喂喂,我们运气不会这么好吧?上等的猎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然而作为头目的矮小男子只是在那用下流的目光扫视着欧娜全身上下,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嘴唇,一脸坏笑。 看来他已经在幻想着把欧娜抓住后侵犯她的场景,丝毫没有注意到欧娜那最初同时也是最后的警告。而对这种事已经习惯的欧娜,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 毕竟用这种目光打量过欧娜的人,没有一个能伤到她分毫。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把她抓起来!” “。。。没兴趣。。。” “他妈的你这个废物!想气死我?” “老大,我去我去,到时候让我也尝尝鲜。” “想的话就快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好的,老大就好好期待我的精彩表现吧。” 并不理睬矮小男子命令的魁梧男子已经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他的战利品,而主动请缨的瘦高男子则像脱缰的野马朝欧娜冲去,如果嘴中流出口水就在合适不过了。 相较于瘦高男子,欧娜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人间的距离被一口气缩短,瘦高男子来到欧娜面前,下一秒就将推倒欧娜。 对此欧娜仅是把身体一侧并往后退一步,便轻松躲过了瘦高男子的冲锋,但能够继续向前冲刺也恰在瘦高男子的计划之中。 因为欧娜这一闪躲就会陷入他与同伴的包围圈,瓮中之鳖还不是手到擒来。 “欸?” 但欧娜的侧身绝非只是为了躲过男子的撞击,在男子从她面前经过的瞬间,欧娜伸出右手抓住男子的右腕,并用脚绊了男子一下,借着男子的冲力,让他向前飞扑,在这时欧娜松手,男子就如同他预料的继续向前,只不过是以向前坠落的方式。 只是单纯的伸脚绊男子的话可能只是让他身体失衡,难怕摔倒在地也不会让其无力化。而现在在倒下的同时还向前滑了数米,一般人的膝盖起码会疼上一段时间而难以站立,更何况。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只是脱臼了而已,不想感到更多的痛楚就待在那别动,之后我会帮你接回去的。” 看着在地上滚动并鬼哭狼嚎的瘦高男子,确认他不会再添麻烦后,欧娜开始朝他剩下两名同伙迈步前进。 “他妈的,这个小妞不简单啊。喂,别在那里傻看着那两个小鬼了,又不会跑掉!现在不解决这个小妞我们啥也别想带回去!” “。。。那可。。。不行。。。帮我盯着。。。我去解决她。。。” “别给我弄死了,我要活的。” “。。。真麻烦。。。” 欧娜一瞬间便把瘦高男子击败的现状让两人把她视为威胁,矮小男子堵在两名小孩能逃跑的方向,而身材高大的魁梧男子则向欧娜走去。 魁梧男子的速度相较于瘦高男子要慢上许多,但他每踏下一步,就给人仿佛地面在颤动的错觉。 但面对这座像是会移动的“小山”,欧娜既没有绕行也没有退却,而是径直向他正面走去,当两人相距伸臂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时,同时停下了脚步。 “。。。乖乖在那别动。。。” 魁梧男子伸直左臂向欧娜所站立的位置横扫过去,但速度很慢,欧娜向自己左边跳去便轻松躲过这攻击,见状的男子立刻挥舞着右手进行追击,而欧娜往后轻轻一跳再次避开。 魁梧男子虽然有着体格上的优势,但身体的灵敏程度远不及欧娜,想抓到她更是天方夜谭。 可这里是狭窄的小巷里,欧娜光只是躲避两次攻击便把回避的空间用光,此刻她身后是高六米以上的墙壁,而前方则是魁梧男子的庞大身躯,一眼看来欧娜已经处于进退维谷的局面。 “。。。都说了乖乖别动!” 大概是连续两次的攻击都被欧娜躲过让魁梧男子很不爽,之前表现得很消极的他难得一见的发出怒吼,伸直的双臂向欧娜交叉袭来,似乎想给欧娜来一个“熊抱”。 被那粗壮的双臂抱住的话想挣脱几乎是不可能,但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回避都不可能做到。 但惊慌的表情一刻也未曾取代欧娜脸上的从容。 “。。。嗯。。。” 在即将抓住欧娜的时候,她的身影从魁梧男子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他除了抱住自己以外,没有再抱住任何人。 就在想寻找欧娜跑到哪里去了的时候,魁梧男子的头顶迎来轻轻的冲击,就像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一样。 “只会使用一身蛮力是大忌,因为这样无法击败比你更强的人,无意之间限制了自身的可能。” 从头顶传来欧娜的声音让男子全身一寒,即使他再怎么愚钝,面对现状也会意识到他与欧娜在力量上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般的人可不是随便一跳就能跳两米高的。 “那么,麻烦你先睡一下。” 欧娜从男子头上跳下的同时用脚跟踢击其后脑勺,男子的面部与墙壁来了一个“猛烈”的亲密接触,随后他整个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借着反作用力的欧娜向前一跃,降落在矮小男子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 之前目睹欧娜如何躲开魁梧男子攻击全程的矮小男子这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连忙从衣服中掏出的是一把仅比匕首稍长的小刀。 “不要过来!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矮小男子挥舞着手中的小刀想让欧娜心生胆怯,可实际上在场被恐惧支配得最深的,就是他这个“唯一”有着武器的人。 当然,一看就是外行人的动作加上狗急跳墙的心理,哪怕欧娜是空手也有着能够一瞬间制服他的自信,所以没有理由停下。 “都说了不要过来!” 没有选择逃跑是因为男子并没有自信能逃出欧娜的掌心,他需要其他方法来击败欧娜。 行动起来的他,选择的攻击目标并非欧娜,而是在一旁的小男孩,他想用小孩作为人质来威胁欧娜。 男子一行动便马上识破他意图的欧娜,之前一直保持的从容在此刻消失,浮现的是名为愤怒的感情。 与想起“骗子”失约时的愤怒不同,这里的愤怒源于对男子恶劣本性的憎恶。 欧娜用着矮小男子无法企及的速度,从风衣下掏出长刀,右手已经握在刀柄之上,只要欧娜愿意,她可以马上把男子斩为两断。 (不能那么做) 再怎么厌恶对方也好,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应该尽量避免血腥的场景,不然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于是欧娜的右手顺着刀柄下滑,握住护手的瞬间把刀上挑,刀鞘末端打在男子下巴,把他整个人击飞摔在远处。 男子仰躺在地的身体抽搐几下后就一动也不动,虽不像魁梧男子是头部直接受到打击,但也足以让他失去意识。 “呼~” 把绯语收回风衣之下,并轻呼一口气,这样做是为了调整一下状态,毕竟欧娜接下来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流氓强盗,而是受惊了的小孩。 如果自己轻松解决三人的画面让这两个孩子更紧张,那可就本末倒置了。何况自己的感情还一度被愤怒支配,现在需要微笑,微笑。 在自然浮现出平时被人见人爱的笑容后,欧娜才把正面转向两名小孩。 “好漂亮的大姐姐!” “好帅气的大姐姐!” “欸?” 实际情况证明欧娜纯粹是想多了,目睹她英勇壮举的两名小孩在她转身的时候跑到她面前,那两双注视着欧娜的眼睛里有的只是无尽的崇拜,害怕之类的感情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但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两人平安无事就好。 “除了这,你们应该还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吧。” “嗯。。。?谢谢大姐姐?” 男孩在思索了一会儿,才犹豫地回答欧娜的提问。 “恩,就是这话,对于他人给予的帮助要怀抱着一颗感激之心。不过我今天额外需要一点回报。” “可是我们身上没钱。” 听到“回报”二字小女孩变得战战赫赫,并立刻联想到钱,应该是之前那三人害的。 吓到小女孩让欧娜有点愧疚,不过把话说下去就能解除她的误会。 “不,我只是想让你们两个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很危险的。” “没事,有我保护着她!” “明明就是你带我来的,还说什么探险。” “你当时不也是答应了要一起来么?”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 “明明是你也想来!” “我才没有!” “不,你就有!” “呵~” 看着两个小孩滑稽的拌嘴,欧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体弱多病,自己和他会不会也因为偷偷从宅子跑出来然后被大人抓回去,然后在两人的父亲们面前上演这滑稽的吵架呢? 应该不会,那时他肯定会护着自己,想一个人承担大人所有的怒火。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 “咳咳,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个先给我静静,首先——” 欧娜轻抚着小男孩的头,在想逞能表现的女生面前被这样摸头让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也感到有点高兴,被帅气的大姐姐摸头怎么会不开心。 “要夸夸你,在危难的最后关头也不忘保护她,不过——” “好痛。” 欧娜纤细的手指轻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被吓到一跳的他叫了出来。 “探险、冒险这之类的事等你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再考虑,不然不只是你,就连关心你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呜~对不起。” “不对吧,这话你应该对另一个人说这话吧。” 听到欧娜的话,恍然大悟的小男孩把身子转向小女孩。 “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听你的,不偷偷跑到这里来的。” “没关系,我原谅你,头不痛吧。” 看着小女孩伸手去摸着小男孩的额头关心着他,两人应该不会再吵架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待欧娜处理。 “该把这三个人,交给谁呢。” 看着倒在地上的恶徒三人组,欧娜思考着该怎么办。把他们扔在这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们肯定还会祸害他人;交给维护治安的人?可欧娜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种人,凯旋大道上的骑士想必也不可能擅自离职吧。 “喂!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一声震耳的怒吼让欧娜立刻回神,而那两只小小的惊弓之鸟则迅速地躲到欧娜身后。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有着锃亮光头、络腮胡的大叔,身材高大精壮得远强于躺在地上的那名男子,说与布雷乌相媲美也不过分。身穿黄色短衬,但不知为何会戴着粉红色围裙,不过那张脸的凶恶程度与倒地三人组相比有之过无不及。 (不) 看着大叔朝这边走来的状态,欧娜意识到对方有之过无不及的地方不只是脸,打扮虽为怪异,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一丝破绽。 来到凛夜后让欧娜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之前的骑士团副团长布雷乌,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会遇到第二个。 更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会沦为抢匪。 “嗯?躲藏在小巷里生存的小喽啰么?真是哪个年代都有呢,总是收拾不干净。” (咦?) 大叔看着倒地三人组说出的话,就好像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一样。看来放任他过来也没什么问题。 “小姑娘身手不错,不过,你可真是带着一把十分危险的武器呢。” “!” 这句话立刻把欧娜之前的念头打消,立刻用右手握住刀柄,做好刚才前所未有的战斗准备。 要知道,就连身为“变种”的布雷乌都没有注意到绯语的危险性,然而这名大叔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 (纯种?那他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等一下!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打算。” 大叔把双手举高,想表达他的诚意,但这并不足以让欧娜放松警惕。 “而且,你虽然带着那么危险的武器,但并不是坏人,我还要跟你道声谢。” “道谢?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这两个孩子嘛。喂!你们两个要躲到什么时候。” 再次被吼到的两名小孩在一阵哆嗦后,才缓缓把头伸了出来。 “斯曼威叔叔,我们错了。” “你原谅我们吧。” “真是的,知不知道你们两个突然消失让院长有多担心。” ““呜~”” 看着可怜兮兮的两名小孩,斯曼威的怒火仿佛也被浇灭了一样,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让人害怕。 “容我问一句,你是他们两个什么人?” “应该算是监护人之类的,他们两个是我负责帮忙的孤儿院收养的孩子。” “是这样么?” “恩。” “斯曼威叔叔经常来看我们,陪我们玩,还带给我们好多好吃的。” “那你是来这是为了找这两个孩子?” “那是当然,要不然院长可是会哭的。” “抱歉抱歉,我多心了呢。” 这时才放下戒心的欧娜,把右手收回来,并为之前的无礼道歉,斯曼威这才得以把高举的双手放下。 “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说实话我刚来到这座城市,还不知道找什么人把他们给抓起来。” “没问题,这也是我该做的。” “那么拜托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先行一步。” “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当是谢礼什么的。” “这种举手之劳我相信每个人都会做,所以不需要什么回礼,不过你回去能好好管管他们两个,让他们别再跑这种地方来就再好不过。” “那是当然,这也是我想做的。哦,今天刚好是庆典,好好的玩一下也不错。”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说完,欧娜朝着小巷的一个出口走去,在经过瘦高男子旁边时她停下脚步。 “还要帮你把手接回去,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痛。” 蹲下身,把绯语夹在腋下,一只手按着男子肩部,另一只手拿着他的右臂,伴随一瞬间的惨叫,男子脱臼的手被接了回去。 这之后,在小巷中左拐右拐才走出去的欧娜,突然想到被她疏忽的一个问题。 “应该顺便向斯曼威打听一下消息的。” (不过也不会刚好有那么巧的事,后悔也太晚了,还是抓紧时间去找其他人打听消息吧) 然而这一次看似轻重的疏忽,让欧娜错过了拯救那“骗子”的机会。 。。。。。。 下午六时左右,夕阳的余晖把阿瓦兰德城外漫无边际的绿野给染红,哪怕远望到几乎快要被地平线吞没的落日,原野上有的人也寥寥无几。 来这打听消息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人又该从何处问起。但欧娜在一下午的努力无果后,最终来到了这。 并非是心灰意冷选择放弃,因为她知道,光凭这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有所收获是不切实际的。 甚至有可能子雅·欧基回国时,她都一无所获。 但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哪怕微乎其微,欧娜也会伸出手去抓住。 来到这,是出于其他的目的。 “我之前还在想会不会是我的错觉,所以试着来到城外,没想到在这种没有任何掩蔽点的地方你还跟了过来。你是跟踪的练习没有做充分,还是故意想让我发现你呢?” 转身,站在欧娜正前方十米左右位置的,一眼看去是一名比她更高,有着齐肩碧绿长发,披着白色披风,外衣与长裤皆为无暇的纯白,并戴着一张面具的神秘人。 正文 第一章——公女的一天(3) 3、 (这打扮,是那个少女的手下么?) 首先想到的是宠物店的那名少女,那一身纯白的服饰与站在少女身后的护卫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发色、性别的区别,欧娜会认为是同一人。 对方给予欧娜的压迫感远不如布雷乌与斯曼威,但她没有一丝松懈,转身的同时右手握住风衣下的刀柄,目光聚焦于神秘人身上,双腿微曲,做好随时能够迎击的准备。 一天两次短暂的近距离接触,已经让欧娜能够区分出人与吸血鬼之间气息的不同,她有九成的把握,眼前的神秘人是一名吸血鬼。至于是“变种”还是“纯种”有待确认。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神秘人与布雷乌与斯曼威不同,对欧娜抱有微弱的敌意,这从之前被监视的数小时时间里能够感觉到。 (可目的又是什么?) 考虑到能够使役吸血鬼这一点,那名少女的身份最起码也得是贵族,即同为吸血鬼。在欧娜经过宠物店门口时,注意到她是有几分危险的存在后,派人来暗中监视也说得通。 可是,当欧娜出城之后还无谋地跟上来,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监视那么简单。 (不) 注意到局限的思维限制了思考,统一的服装把他们当做是这个国家的某支部队更为合理,那么能够指派他们的并不一定非要是那名少女。 然而从到达阿瓦兰德至现在算起,遇到手握大权的人物只有布雷乌,但他并不像会做出这种偷偷摸摸事的人。 排除下来得出依旧是只有这一切是那名少女所为的结论,于是,一切的思考又重回起点。 就当欧娜陷入死胡同时,神秘人率先行动起来。 既没有回复欧娜的提问,也没有拔出武器袭向欧娜,而是朝着一旁快速逃窜,快到与奔腾的骏马相比也不逊色的程度。 (陷阱?) 神秘人逃跑的方向并非阿瓦兰德而是无人的荒野,结合之前那等同于故意现身的暴露踪迹,很明显对方想把欧娜引诱到某个地方;再加上之前那些许敌意,在目的地有着数名甚至数十名吸血鬼静候着欧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想要借机除掉我么?不知道是皇帝的指使,还是其他贵族的独断) 一个国家的掌权者们都不会希望领国有着过于强力的武器,所以凛夜帝国的统治者们也有着足够的理由除掉欧娜,更何况她现在正单独行动着,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欧娜本人更希望是后者,因为如果这是皇帝奥古德拉的意愿,那么建交就无从谈起。 但这个为她设计的“圈套”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欧娜没有任何理由陪他们上演这场闹剧。 欧娜应该不理会那人,退回城内,这才是最妥当同时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够错过。” 可欧娜选择的却是与所谓“正确”背道而驰的道路,晚神秘人几秒后,全速追了上去。 自尤尼尔王国与当今的凛夜帝国最后一次交战,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关于吸血鬼实力的强弱只能从百年前的记载中推测而已。 所以欧娜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去一窥吸血鬼的平均水准。最关键的是,比布雷乌更弱的他们,不用全力也能击败,哪怕对方有着数十人、数百人也没关系。 这一切都源于欧娜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疾驰的两人吸引着原野上其他人的注意力,可他们的视线却无法捕捉到两人的身影,宛若雷雨中划破天际的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消逝不见。 换作动态视觉良好的人便会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但为什么,为什么要全力逃跑?) 欧娜不明白,如果是想要引诱她,为了确保不让她跟丢,神秘人应该不会拉开太大距离。 可实际上若不是欧娜立刻追上来,神秘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地平线下。 不过现在也不是太在意对方想法的时候,看这势头,也许在神秘人把欧娜引诱到目的地前就会被追上,抓到那人后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再次登上一座小山丘顶后,可以看见一个弯月形的湖泊,湖泊很小,内弧线也就五百米左右,而最宽的地方不足以四百米,好在现在是日落,湖水反射着的太阳余晖不是那么耀眼,否则可能会导致一瞬间的目眩。 (结束了) 两人前进的方向刚好对着“弯月”的中心,空旷的四周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很显然神秘人的最终目的地不是这。 想要继续逃跑,神秘人就不得不为了绕过湖泊而拐弯改变方向,届时从山丘上冲锋而下的欧娜能够轻易抓住神秘人。 (不对!一般来说为了引诱他人,都会提前设定好路线的,对方不可能疏忽到这种地步) 而神秘人接下来的行动就像是在印证欧娜的想法一样,她既没有停下也没有转弯,而是直直地朝着湖泊冲去。 神秘人一脚踩在湖面上,并没有搅动平静的湖水然后沉下,而是像蜻蜓点水般在湖上轻点。 当然,这种蜻蜓、蜉蝣特技,凭人类或者吸血鬼的身体构造是无法再现的,除非奇迹降临。 “魔法,纯种么。” 欧娜不会看漏,每当神秘人落脚时,在脚附近会一反常理地出现飘散出雪花,以及有浮冰被她踩在脚下。神秘人是靠着魔法制造冰块当做跳板在湖面上移动的,而那冰块跳板也很快融化成水让欧娜不能利用。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魔法的欧娜虽惊愕万分,但却不会因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而有一丝迟疑,立即改变方向朝着湖泊边角冲过去。 来到湖泊角落边缘处的欧娜一跃而起,飞跃过十几米宽的湖面,落地,翻滚,起身,冲刺,争取到几秒宝贵的时间。 没有密集的丛林真是万幸,哪怕现在被拉开比最开始还大的距离也不至于跟丢。 紧追着神秘人的背影,再次冲下一个小山丘,接着滑下一个斜坡,来到了凛夜帝国的交通主干道上,光影暗淡的大路上除了奔驰的两人外没有第三者的身影,追逐之间太阳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走出了太阳的“阴影”高挂于东方之上的明月。 欧娜与神秘人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不出意外的话,一分钟之内欧娜就能赶上,而这附近依旧没有任何能够藏身埋伏的地方。 (还没到她的目的地?花的时间未免有点太久了吧,还是说她又有着类似于之前的手段来拉开距离?) 不过这一次出现在前方的并不是一个湖泊,而是一条小溪,水并不是很深,能够一眼看到底,为了方便交通撘有一座小拱桥,但即便破坏掉桥也无法妨碍能一跃十几米远的欧娜。 但神秘人在经过桥一半的时候,不仅停下脚步,甚至还把身子转了过来,因为她这一举措,半秒后就会被欧娜抓住,但半秒的时间足够了。 只见神秘人把右手一挥,一面火墙突然升起把欧娜与神秘人只见隔绝开。 高至少有四米的火墙哪怕是欧娜也无法跳过,而向两侧延伸至少有二十米,绕过去花的时间不会比之前湖泊时少多少。 神奇的是这火墙不仅能在水面上燃烧,而那被火墙炙烤着的拱桥也没有出现一丝烧痕。可从欧娜正面传来热量又在告诉她这一切并非她的幻觉。 但与上次不同,用大自然的屏障来阻拦欧娜是最佳的方法,但如果换成魔法,那毫无意义。 握柄,平斩,收刀,一气呵成的拔刀斩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刀已经出过刀鞘,而那火墙也是慢一拍才换作光粒开始消散。 “合格了,不愧是‘尤尼尔之刃’。” 火墙像帘幕被拉开般褪去,而本应继续逃窜的神秘人却仍站在之前的位置,并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就像这一切仅仅是对欧娜的考验一般。 。。。。。。 (好美——) 明明是赞赏之词,可语调却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但仍难掩女性特有的音色。 而近距离面对面观察,欧娜才注意到神秘人的躯体是如此的纤细,并且她上围那与欧娜不分伯仲的美妙高低起伏,都在表明神秘人是一名秀色可餐的美女。 光看身材的话。 “不继续逃了?这里并不像是你们的埋伏地吧。” 在发问的同时欧娜的右手仍紧握着绯语的刀柄,随时做好拔刀斩的准备。 也许会有着能够让人隐身的魔法,听闻曾有符文石的特殊能力能做到这点,有类似的魔法存在并不足为奇。 “无意义,之前的测试已让我明白‘尤尼尔之刃’的称号确实名至实归,你拥有着获得殿下‘礼物’的实力,我也无意与你为敌。” “坦诚相见都做不到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至少先把你那恶趣味的面具摘下来。” “没问题,如果那样能够让你不再这么警惕,也无妨。” 应欧娜要求,神秘人马上摘下那张左眼部分有着蝴蝶残翼图案的奇怪面具。紫绀色的眼瞳挂在脸蛋的中央,有着与那老成语气不同的青春美貌。 见到对方的诚意后,欧娜收回右手,并恢复直立身躯的站姿。 “容补充,我名叫镜琉璃·戴安娜,是这个国家‘银月’的一员,相信欧娜·阿斯特蕾亚·夏尔曼小姐肯定也有所耳闻。至于指使我的殿下是谁,很抱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找上你。” 镜琉璃所属的部队欧娜很早以前就有所耳闻,凛夜帝国有两支所向披靡的部队,一支是在明处活跃,由“变种”吸血鬼组成的皇家骑士团;而另一支,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由“纯种”吸血鬼组成的“银月”。 还听闻,由于成员身份的限制,银月的人数远少于骑士团,但依旧是“断罪”成员的数倍。 (看来哪怕是和凛夜谈崩,也决不能与他们再度为敌) 如果“银月”的平均水准是镜琉璃这标准,那么与整支“银月”为敌欧娜也有着绝对的胜算,毕竟持有绯语的她,是主要使用魔法作为武器之人的天敌。 但这并不意味着剩下的“断罪”成员也能够做到,最差的情况就算一对一也会陷入僵局。 “我也不想太去深究躲在幕后之人的身份。话说回来,你之前口中的‘礼物’是什么?” “提问,欧娜小姐是否是在寻找某个人。” “没错,我是在找人。” 没什么好掩饰的,镜琉璃对自己监视了数小时,发现这一点很正常。 与其做徒劳的隐瞒,还不如如实回答节省时间。 “难道说指使你的人要帮我寻找?或是说那人在你们手上,你们打算转交给我?”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把自己要找谁说出口的最好时机,现在应该试探对方知晓到什么地步。 “纠正,我们并非要帮你寻找,而那人亦非在我们手上,我所能告诉的只有你若是待在这个地方,今夜就会遇到你想要找的人。” “这样么?还真是有点意料外的方式呢,就好像是你们安排好的一样,对方会自己送上门。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镜琉璃背后的人有可能是想在今晚支开欧娜,让她无法出席或延迟得到有关子雅·欧基与奥古德拉·阿纳斯·维克托商谈的消息。可这样做并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或者是想要趁自己不在刺杀子雅,让这次建交失败?不,如果皇帝有意这么做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而且这还会有损他的形象,这样看来,至少那个表里如一的布雷乌会保护好子雅的安全。 仔细的分析让欧娜有充足的理由试着相信对方,在这等待一晚上。 但即使没有这些完美的分析,决定也不会改变。 因为平淡的语气下,是欧娜那颗躁动不已的心,镜琉璃的提议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在这,她也许能够抓住他。 抓住那个“骗子”,结束这场如同马拉松般漫长的捉迷藏。 “诚然,欧娜小姐并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的话,但同时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不相信我的话,所以还请你三思,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好,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所寻找的人是谁?如果弄错的话,不仅会让我白等,也可能会使我与你口中的‘殿下’之间产生裂痕。” “回答,‘殿下’在我看来是十分优秀的存在,不会让欧娜小姐失望的。至于将来到这里那人的身份,我所能告知的仅有ta与你一样,来自尤尼尔王国,并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 若不是用左手紧握着刀柄来压抑住自己,恐怕欧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一凡往日形象地大声欢呼出来。 符合这条件的,五大公爵之子的他,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 (是他,是他,是他!找到了,我可找到你了,可恶的“骗子”!等着,这一晚将成为你日后想起都浑身发抖的回忆!) 看来这次可能要欠那位“殿下”一个很大的人情了,恐怕那位“殿下”表明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会索要这次的回报。 不过只要不是违背骑士之德的愿望,欧娜很乐意帮忙。 她甚至想马上见到那位“殿下”,亲口表达那份感激之情。 “显然,欧娜小姐已经做出选择,替‘殿下’感到高兴。但容我失陪,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没关系,替我向你的‘殿下’问声好。” 镜琉璃在轻轻点头后,重新戴上手中的面具,转身离开。与来时不同,这会儿她能够像是散步一样慢慢回去。 而欧娜,则是在目送镜琉璃离开后走到桥边缘一侧,眺望流去的溪水与漫天的繁星,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喜悦,水中的倒影也在不经意间展露笑颜。 (为什么今晚要如此漫长呢?) 。。。。。。 组成仲夏之夜交响曲的虫鸣声、鸟叫声、欢乐声,并不存在于这个一望无际的郊野上,站在拱桥上能听到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自镜琉璃离开后,欧娜站在那已经过去数小时。 起初,还会有附近村庄的村民、打猎归来的猎人以及在夜晚里匆忙赶路的商人从桥上经过。而当月亮越过日期变更的位置之后,就再也没人出现过。 长时间的等待并没有让欧娜的心境产生太大变化,因为这与她数年的时间比起来,这一个夜晚算不上什么。 何况,镜琉璃说的是“今夜”,那么黑夜破晓之前都在她所说的时间里,只是因为空等几小时就不耐烦,可不符合骑士之德。 “嗯?” 奔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给外刺耳,就像是用尖锐物在玻璃上刻上划痕,立刻就引起欧娜的注意。 (好快) 虽远远比不过之前欧娜与镜琉璃竞速时的速度,但从脚步声的频率以及那声音的响度变化可以判断,这人的速度在常人中是佼佼者的存在。 随着声响的不断变大,欧娜甚至能够听到对方口中的喘息声,以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受伤了?要去帮ta才行) 正条件反射般的想上去帮忙,但转念一想,欧娜依旧维持着远望溪水的姿势不变。 这里是野外,但同时也是凛夜帝国的交通主干道,野兽出没在这的几率是很小的,那么让那人受伤的十有八九是人类或者吸血鬼。 虽也有几分想立即确认对方的身份,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贸然接近很有可能会吓到对方,毕竟这大夜晚还有人待在这本就不是正常的事。 (先静观其变吧) 此刻除了目光外,欧娜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人身上。 “求求你,救救我。” 估测对方是在走上拱桥后才像自己求救的,看来之前也是在小心着自己,没有贸然跑过去真是太好了。 但那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妖娆的声音,不像是男性发出来的,看来对方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你需要帮助,原以为你只是赶路的路人,那鲜血味也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自己在说谎,但如果这样能够让对方放下仅剩的警戒心,让自己能够立刻帮助她,相信尤莉·亚丝菲尔女神会原谅自己的。 “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你这个婊子!你这个‘恶魔’!” 欧娜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对方在看到她容貌时被恐惧、后悔所支配的那张脸。 欧娜同样不会忘记,这名有着酒红色波浪卷发,拥有着魔鬼身材但同时对大部分男性而言是真真正正“魔鬼”的女子是谁。 “猎艳妖女”——维尔利亚。 不知道她的右臂去哪了,但毫无疑问是她本人。 “唉。” 虽然维尔利亚也是欧娜要找的人之一,但她还真不想在这遇到维尔利亚。因为欧娜不得不在这里杀了她,但这样做会让她与那个“骗子”重逢的回忆添上血色。 (运气好。。。不!) 欧娜突然意识到她在这遇到维尔利亚并非偶然,之前她的思考再一次因为与“骗子”挂钩而失去了合理性。 “骗子”他虽有一定的地位,但那仅限于在尤尼尔王国,或者说是仅限于王都塔切尔斯。 维尔利亚不同,虽然那件事被当成王室的丑闻进行了信息封锁,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领国情报机关自然会有所耳闻。 某种意义上维尔利亚算得上是尤尼尔王国有头有脸的人,她可一度是先王唯一儿子的地下情人,同时也是谋害了王子,让国王郁郁而终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为什么来的人是你不是他!) 明明知道这并非镜琉璃的信息有误,也非出现在这的维尔利亚的错,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想把错误怪到他们身上? 就因为期待落空,让自己丧失了理智么? 真是丢脸!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猎艳妖女’?虽然只我是以你为借口来到这个国家,没想到遇到的居然会是你,我的运气似乎并不好。我会给你向尤莉女神忏悔的时间,不过女神应该不会原谅像你这样的人。” 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很吓人吧,不然那个“猎艳妖女”不可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除了发抖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更不会是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维尔利亚大概知道逃不了索性直接放弃,刚好,这也省得自己麻烦。 快步逼近维尔利亚的同时,右手已经伸到风衣下握住绯语的刀柄。 “以我欧娜·阿斯特蕾亚·夏尔曼之名,对‘猎艳妖女’——维尔利亚进行断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刀刃出鞘,斜斩,收刀,相比整个过程,一秒钟都显得太漫长。 在刀归鞘的同时欧娜迅速向后跳去,刚落地,只见斩痕浮现在左肩至右腰这段,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的桥面,欧娜若没有拉开距离恐怕要沐浴在血雨之中。 看着身体分成两段倒在地上的维尔利亚,欧娜并不同情,毕竟这是她过去所犯下罪孽的惩罚。 骑士是尤莉·亚丝菲尔女神的利刃,斩除亵渎女神教义是他们的义务,欧娜能为这些犯人做的只有给予他们临死前忏悔的时间,以及无痛苦的死亡。 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意义了,镜琉璃“殿下”的“礼物”已经确实送到了欧娜手上,虽然和她所想有点出入。 不过在回去之前,欧娜有点事想要确认。 走到渐渐变得冰冷的维尔利亚尸体旁,蹲下身,用右手开始摸索着她的遗体。 浓厚的血腥味很恶心,但欧娜早就跨过了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不适而呕吐的时期。 “这个是。。。为什么她会拥有这东西?” 事实证明了欧娜的猜想之一。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维尔利亚并非那种受过很好训练的人,充其量也就普通女人的水准,让维尔利亚身体能力上升的原因欧娜之前有三个猜想。 一, 她在来到凛夜的这两年被训练过。 二, 她变成了“变种”吸血鬼。 三, 就是欧娜手上拿着的东西。 “符文石,‘灰姑娘’?” 欧娜手中拿着的,是除了拥有标准正六边形形状以及染上鲜血外,没有任何特点的灰色石头。然而欧娜能够看见,刻在石头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大部分人未曾见过的符号,能够解读的人恐怕也只局限于尤尼尔王国。 在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最瞩目的,就是位于所有文字顶端的那段稍大的符号,欧娜把它们解读为“灰姑娘”。 “由我们掌控的符文石应该不可能会流通出去,从那个地库里偷走符文石的方法除了正面突破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手段。。。难道说,有其他地方也出土符文石?”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了。 符文石是如今的尤尼尔王国兴复的基石,如果敌视王国的国家也得到了符文石,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要赶紧回去呢,视情况,我可能要先独自回国。” 对欧娜来说这是艰难的抉择,这意味着她将失去寻找那个“骗子”的机会。 但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他了,没有无意义的时间可以再浪费。 “嗯?” 刚要起身前往阿瓦兰德时,欧娜注意到维尔利亚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东西。 一枚银戒指。 “有人向她求过婚?不,应该是她又在欺骗别人感情。” 或者说欧娜希望如此,哪怕作为“尤尼尔之刃”,她仍是一名女性,内心渴望着被爱。 她无法接受,维尔利亚这样一个被人所唾弃的女人能够比她先得到真正的爱。 “。。。带回去吧,万一碰上那个被骗的男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欧娜露出了苦涩而又悲伤的笑,她注意到了,这个猜测很大程度基于她那丑陋而又自私的嫉妒。 (让我受到这样的耻辱,你给我等着,“骗子”!) 在内心又记下一笔账后,欧娜取下戒指,来到小溪旁,清洗着戒指与符文石上的血污。 一切完毕,欧娜转身朝着阿瓦兰德的方向,也许在今晚与子雅男爵商议后,她就要独自动身回国。 “不愉快。” 留下这句话与维尔利亚的尸体,欧娜的速度不亚于来时,一瞬间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