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为什么背叛我？ 高大的建筑物，闪烁的霓虹。夜晚的城市，总是光影迷离得让人沉醉。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嚣却平和。 装潢讲究的酒店，里面走动的男女衣着讲究。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面带微笑，穿统一的服装，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21楼， 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内，女子身穿黑色紧身皮衣，凹凸有致的身躯紧紧依附在墙上，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处处透着魅惑。 此时，她一双美目中水光潋滟，手中执高脚杯，暗红的葡萄酒在其中轻轻晃动。一张美艳的小脸，嘴角勾笑，妩媚至极。 “snake，cheers！”白皙的小手，举着酒杯冲对面的人轻轻点头，娇艳欲滴的红唇含上杯沿，留下一个火热的红唇印。 魅惑，火辣，让人情不自禁为她着迷。 对面的男子不过二三十岁，五官深邃，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昭示此人身份不凡。高级定制的西装，包裹着肌肉紧致的身躯，领口的扣子往下解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淡淡一笑，双眼紧盯着女子起伏的前胸，眼中逐渐染上一丝通红。 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子，是他在酒吧中遇到的。那时她被一群壮汉围在中央，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朝着他举杯微笑。 snake觉得，在那一瞬间，他自己已经被这个女人吸引了。他想要她，想要征服她，看看她是不是依然淡定如初。 他用了半个月时间和她熟悉起来，起初她并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但付出总会有回报，他锲而不舍的陪在她身边耐心哄了半个月。今夜终于将她带到自己的暂时居所。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夜晚，充满基调的美妙夜晚。 在snake出神的同时，洛清也在沉思。这个男人，是她最后的任务，只要解决了他，自己就可以脱离组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她厌倦了无止无休的杀戮，厌倦了温热的鲜血。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 snake是个极有征服欲的男人，她在酒吧中潜伏已久，甚至玩了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终于能够接近他。今晚，就是她的夜晚，成败在此一举。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笑容，snake渐渐靠近洛清，结实的臂膀犹如铜墙铁壁一样将洛清牢牢锁在墙上。 “queen，你是我的天使。”snake靠近洛清耳垂，轻轻呼出一口气。 洛清敏感的缩缩脖子，露齿一笑，“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snake——21世纪人人闻之色变的军火贩子，为人谨慎多疑，各国曾出动大量警力，却始终不能将他拿下。 洛清是杀手，从小被丢弃在垃圾堆的弃婴，如果不是组织，她早就死了。从记事起，洛清就是在不断地训练训练，直到十二岁，她开始出任务。 第一次杀人，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洛清觉得自己脏透了。直到遇到那个人，他说，她不脏，她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子，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是谁也比不上的。 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她想要自由，想要和他过正常人的生活，赚钱养家，生儿育女。 组织答应了她的请求，但要她完成最后一项任务，那就是——杀了大军火贩子snake。 “queen，你真美。”snake轻嗅一口女子身上的香气，沉醉的闭上双眼，他伸出舌尖，意图在她白玉般无瑕的脖子上偷香一口。 洛清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亲吧，亲了就解脱了。 “snake，很高兴能认识你，我的朋友。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心人。”洛清声音柔媚，如一把小刷子一般刷在snake心头。 他几乎不受控制的往洛清脖子上撞去，粗厚的嘴唇紧贴着白皙的皮肤，不舍又眷恋的徘徊着。 只是，色字头上一把刀。snake再谨慎也不会想到，洛清在脖子上涂了毒药。 无色无味，杀人无形。 她不选择嘴唇，是因为她不想让别的男人碰脏了属于未婚夫的位置。脖子是最好的位置，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吸引。 “你……”snake只能说出一个字，便有黑血从口中吐出，不过片刻，他再也无法站立，轰然倒地。 临死前，他瞪大双眼，碧蓝色的眼珠子仿佛毒蛇一般，这个女人，好狠！ “对不起，snake，原谅我吧，你也不是无辜的人，能逍遥到今天，已经是上天开恩了。”洛清伸出手，在他双眼上轻轻滑过，碧蓝色的眼眸，不甘的闭上。 手机铃声响起，是甜蜜的“明天我要嫁给你”，很土气的歌曲，洛清却很喜欢。 明天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了——阿哲，我很高兴。 “喂，阿哲。”洛清一边清理现场，不给任何人留下线索，一边拿着手机柔声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撒娇。 “阿哲，我好想你哦。” 电话那头传来男子的笑声，只听见那人说道，“宝贝儿，我也想你。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终于可以完完整整的拥有你了。宝贝儿，我好期待。” 洛清咯咯笑出声来，她捂着自己渐渐变红的脸，“嗯呐，我也好期待呢！” 从相识到相恋，他们花了三年时间。洛清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个弃婴，被好心人养大。 她怕，怕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带来不幸。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她再也不是杀手“洛神”，而是一个代嫁的平凡女人。 “宝贝儿，我想见你。”男人再次说道，“来我家，好不好？” 他们还没有做最后一步，去他家意味着什么，洛清清楚得很。她小脸通红，算了，反正再过几天他们就是夫妻了，没关系的。 她扭捏了一会儿，道：“那，那你等我。” “宝贝儿，你真好。” 挂了电话，洛清神色淡淡。她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留下任何破绽，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怕有人查监控，因为现在这张脸本来就是假的。她没有这么倾国倾城，充其量不过是个清秀的女子。 走出酒店，再上了自己停在隐秘处的车，洛清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安安，是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惊呼一声，欣喜若狂，“Godiva，清，你终于来电话了。怎么样，成功了吗？那个大坏蛋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清忍不住一笑，她的闺蜜——罗安安，和她一样是组织中的杀手，人称“Anna”，在她面前却像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样。 洛清回道：“当然，我办事你放心。那个军火贩子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插上耳麦，开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往宋哲的家的方向开去。 “我就知道，洛神女出手，药到病除。这下可好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和宋大哥结婚了。哎呀清清，我真的好羡慕你啊，组织那么看重你，你又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哪像我，注定一辈子要被你踩在脚底下咯！” 身边传来女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声，洛清并不以为意。罗安安就是这样的人，这些话她不止说过一次。可是她从来都当作玩笑，什么被踩在脚底下，她们可是最好的闺蜜啊！ 红色的甲壳虫小汽车在小区楼下停下，洛清撕掉人皮面具，换上白色连衣裙，面带笑容地朝着楼梯往上走。 很快就能见到她最爱的人了，她要告诉他一切，告诉他自己自由了，再也不用去杀人了！ 阿哲，阿哲…… 她掏出钥匙，那是几个月前宋哲亲手交给她的。铁门被打开，宋哲身穿灰色家居服站在门的后面，见到她，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宝贝儿，你真的来了。”宋哲惊喜至极，伸手将桌上的热水拿到手中，捧到洛清嘴边，“渴吗？先喝点水。” 洛清甜蜜一笑，应了一声，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热水喝光。 可是，不对劲儿，杀手的直觉让她马上推开宋哲，她捂着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阿哲，为什么背叛我？”她问道，语气悲伤。 热水里有毒，她堂堂杀手界的大姐大，竟然被心爱的人下毒了。 “为什么？我来替他说。”罗安安从书房中闪出，贴上宋哲的身体，“洛清，你那么好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啊。你们相爱多久了呢？两年？三年？可是这期间，阿哲碰你一下你都觉得别扭，阿哲是个正常的男人。” 是这样吗？不让他碰，是因为自己怕有时会失控杀了他。这是在保护他啊！ “洛清，从小到大你都和我争。组织里你是一把手，人人都只看得到你。可是你凭什么？知道吗？你杀的那个snake，是我的任务。明天我就去个组织说，snake死了，我就自由了。”罗安安张狂的笑着，眼中恨意滔天。 为什么要这样？我还当你是我最好的闺蜜，为什么…… “去死吧洛清，去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地位，你的男人，我一个个都要抢过来。从今天起，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洛清了，只有罗安安，只有我！” 洛清闭上双眼，不甘心，我不甘心……罗安安，宋哲，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正文 第2章 丞相府的顾念卿 世有三大国，分别是燕国、凌国、秦国。三国间看似和平友好，实际上都不过是表象如此，里头的暗流，早就开始涌动。 燕国的太子殿下，有一个很让人不齿的污点，那就是他的未婚妻子，是燕国赫赫有名的顾念卿。 此女子生的美貌非常，却胸无点墨，又最是花痴。庸俗而空有容貌的草包，下面竟然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妹妹，两人一对比，越发显得顾念卿的愚蠢。 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泛舟湖上，春风和煦，波光凌凌的湖上欢笑声声。 “太子殿下风度翩翩，又是燕国的储君，与欢儿姐姐才是真真般配呢！”一女子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白衣美人，眼中揶揄。 白衣美人娇羞一笑，往船首的男子看了一眼，含情脉脉。 “妹妹莫要胡说，太子殿下是姐姐的夫婿，我怎能和姐姐的夫婿一起呢？” 她口中的姐姐，正是顾念卿。 “欢儿姐姐怎么又提那人？不是扫兴吗？她不就是仗着她娘救过皇上一命，为她讨了门好亲事？要不然谁会看上她啊！”一旁的女子不悦的皱眉，显然是对顾念卿厌恶至极。 真是讨厌，偏偏她就好命！ “谁知道姐姐会成为现在的模样？当年大娘也是个奇女子，不曾想她过世后，姐姐伤心过度，才不爱像平常女子一样学习。”顾念欢蹙眉，叹息道。 她母亲就是在顾念卿娘亲死后才能提为继室的，说到底还是矮了她一头。 湖边忽然喧闹起来，一个红衣女子提着裙摆跑到湖边，对着舟上的人大声叫道：“太子殿下！” 是顾念卿。只见她那一身红衣耀眼夺目，头上插着好几根金簪，巴掌大的小脸上扑满胭脂水粉，厚厚一层看不出原来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材，双手却沾满泥垢，指甲缝中黑漆漆的。 “太子殿下，等等我呀！”顾念卿扬手，似乎是看不见那人厌恶的神色一般。 只是暗地里，另一只手早攥作一团。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她为了见他，可是穿上最好的衣裳，戴上最好的首饰，而且还将脸上因饮养不良的土黄色遮住了呢！如果不是手上的泥垢洗不掉，她绝不会放任着双手不管的。都洗得发红了！ 顾念卿想起昨日，顾念欢到自己院子里说的话。 “姐姐，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是我，你还是趁早和太子殿下解除婚约算了，免得日后更加难堪。你一个草包花痴，怎么配得上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要不是你娘，你能攀上太子？” 她是草包，可是她也是真的爱太子啊，那样出色的男子，谁不爱呢？ “姐姐，你有的，我都要抢过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太子殿下是不会娶你这种人的。他要娶的，是我！” 不，不是的，他不会！ “他会！你要是不信，明日午时，来湖边看看，他会不会娶你！” 顾念卿看着缓步走到太子身侧的顾念欢，心痛得无法自抑。她握紧双手，冲湖中的那对玉人喊道：“太子殿下，您可愿意娶我？” 她紧张的额头冒汗，动也不动的注意着太子的动静。 慕皓天冷哼一声，高傲又不屑的将视线移开。 草包，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别人笑话！ 他的妻子，当是如眼前的顾念欢一般的女子，才貌双全，温柔可人。 “殿下，姐姐还在等着您回答呢！”顾念欢抿唇一笑，柔声说道。 慕皓天皱眉，“有什么好回答的，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哪个愿意娶她？” “孤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殿下！”顾念欢嗔他一眼，柔美又不失温婉，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湖边，“到底是欢儿的姐姐，殿下不如给她个机会？” “不给。”慕皓天连考虑都嫌麻烦，迟早有一天，他要解除了这该死的婚约。 和顾念卿绑在一起，真是叫人恶心！ “殿下听欢儿一句劝，姐姐是殿下的未婚妻，殿下要是太过绝情，别人就该说殿下的不是了。不如让姐姐游到这船上来，如果她能行，殿下就给她一个机会又如何？”顾念欢道。 她知道顾念卿不会凫水，她永远不会游到船上来。 十六年，够了，真的够了。她哪里比顾念卿差？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容貌和姻缘？她该死！ “既然欢儿开口了，那就给她一个机会。”慕皓天说完，冲着湖边的女子道，“顾念卿，你若是能到孤这儿来，孤便给你一个机会！” 顾念卿脸一白，凫水？她不会凫水啊！ 顾念欢面上得意闪过。 不行，为了她能和太子殿下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在所不惜！ 顾念卿一咬牙，拎起裙摆，露出破旧的绣花鞋来，一步一步向湖中探去。 初春的湖水冰冷得可怕，她忍住不去颤抖尖叫。为了太子殿下，她一定要坚持住。 “她真的过来了？真是好不要脸！” “可不是吗？大庭广众之下还敢问太子殿下会娶她吗？别说太子殿下，就是城门外的乞丐都瞧不上她！” “希望她不要成功就是了，不然还真是糟蹋了太子殿下这一表人才！” “……”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湖水已没过脖子，顾念卿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 只是……为什么会有大量的水涌入她的口鼻，她不能呼吸了。 好难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 “小姐！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迟迟奔来的小丫鬟尖叫着跪下，朝着湖中嬉笑的人直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 死了才好！ 不少人心中暗自骂道，活着也是给别人添堵，何必呢？ “殿下，您看……”顾念欢有些为难。 “再等等，说不得她就自己出来了呢？”慕皓天神色有些诡秘，眼中闪过一缕晦暗。 死了才好，他才不会再和这人有什么关联，也不用再费尽心思想去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 “容留，救她。”拐角处的男子，身穿一袭青衣，上绣墨竹。他声音温润，手指在腿上跳动。再往上，是一个木头刻成的面具，将容貌完全挡住。 他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 “不是吧王爷，又救？每回您出手相救，她可有感激过您？”容留苦着脸念叨，“就是上回，您为了她还与太子吵架了，您和太子的兄弟情都搭上去了，人家可是半句感谢都没有！” “最后一次了，容留。再帮她一回，就当是我还清她的恩情了。”男子轻叹一声，无奈至极。 容留说的对，她不会稀罕他的帮助。 “您说了算。”容留别扭的往湖中看一眼，双眼一闭，蹿了出去。 慕容离闭上双眼，背部紧绷。木头面具将他的脸挡住，看不到神情。只他双手再没有动作，透露出主人的不在状态。 今年，是第十年了。他母妃去了的第十年也是他遇见顾念卿的第十年。 十年前的顾念卿，也是失去母亲不久。那时他因容貌丑陋，被其他人嘲笑，便是那小姑娘将他挡在身后。 “你们走开！他虽然不好看，可总比你们这些嘲笑旁人的人要善良！我娘说，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容貌，是心！” 像保护小兽一样的小姑娘，后来长大了。可是她也变了。 “你还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是我今后就再也不欠你了。”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笑。 释然。从此他也不用再关注这样一个女子。 他对她不是喜欢，只是他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容留总说，他太过重情。 慕容离形象太过显眼，放眼整个燕国，也只得他一人是木头面具遮脸，并坐在轮椅上。 他自幼便毁了容貌，幼时不知事，还不知道该遮挡住这样一个渗人的容颜。后来渐渐长大，连双腿也莫名其妙的不能再站立。 在燕国，他的大名不亚于顾念卿。甚至民间还有传言，说小孩若是看见了他的脸都能吓哭。 慕皓天早在慕容离出现那一刻就发现他了，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每回顾念卿落难，总能看见他这弟弟。 不少人都说，也许这残颜病王看上了顾念卿这草包美人，二人倒也是相配。可慕皓天和他一同长大，自然能看得出，他对顾念卿不是喜欢。 但是他还是不愿还是自己未婚妻子的顾念卿和别人一起被人提起，哪怕那人是他亲弟弟。 “扑通”一声，容留跃入湖中。 小丫鬟似乎看到希望，几乎是条件发射的往后看去。慕容离在不远处，宁静致远，莫名的让她觉得安心。 是了，还有离王在，他一定不会让小姐就这样死去的。 昏暗的房间，没有油灯，只能靠外头的月光照明。床上的女子面容惨白，一袭红衣破旧，头发凌乱。女子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仿佛已经死亡。 一个瘦弱的丫鬟模样的姑娘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捧着热水，似乎是力气不够，步履维艰，略显摇晃，不禁让人担忧她随时会摔倒一般。 她小心翼翼的将木盆放在缺角的桌上，叹一口气，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女子半晌不语。 正文 第3章 老娘又活了！ 洛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水灌入自己的口鼻。她拼命挣扎，耳边响起年轻男女的嬉笑声。 “看，她还真是不自量力，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可不是吗，还想着嫁给太子殿下，没看见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吗？都在水里挣扎了，太子殿下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呢！” “要是我是太子殿下，就该让她死了，嘻嘻！” 什么太子殿下，她是21世纪的杀手洛神，人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 还有，太子殿下又是谁？老娘可是杀手，杀人不眨眼，太子殿下算个什么东西！ “小姐，你别死，丞相府里奴婢能依赖的就只剩小姐一人了，你若是死了，奴婢该怎么办呢？”盼归牵起女子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眸中泪水落下。 “小姐，你还记得吗？夫人去了的时候你还和奴婢说，等到你成为太子妃，好日子就要来了。小姐如今及笈了，再过不久，好日子就来了，就再也不会像在丞相府中一样度日如年了。” 盼归不停地说话，丞相府如今掌家的正是顾念卿的继母罗氏，她巴不得顾念卿死，自然不会好心请大夫来。 反正顾念卿自作孽，罗氏有的是说法让相爷相信是自家小姐找死。 可是这丞相府中都是罗氏的人，盼归就算是想出去找大夫也无法。何况离王将顾念卿救上来时，太医都已经说了，顾念卿活不成了。 “那太医一定是庸医，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就这样死去呢？小姐还没等到大少爷看清二小姐的真面目，奴婢一个人……怎么能撑得下去……” 盼归趴在床前嘤嘤哭泣，自夫人死后，她与小姐相依为命，在这吃人的丞相府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外人都说小姐是草包美人，胸无点墨，而二小姐确是燕国有名的才女，却不知罗氏故意将小姐养成这样。二小姐才是罗氏的女儿，她怎么会让自家小姐的风头盖过二小姐？ “死了也好，小姐不用怕，盼归很快就来陪了。黄泉路上，小姐等等奴婢，就不会孤单了。” 真吵，是谁一直在说话？什么死不死的，从来只有她让别人死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让她死？ 不对，她确实死了，还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和最信任的朋友杀死的。 不，也许她还活着，说不定他们失败了，自己获救了！ 可是，眼皮好重，抬不起来啊…… 不，我要活下去……就算是死，也要拖上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陪葬！ 洛清，睁开双眼，你可以的！ “小姐，小姐你的手动了！”盼归忙将她的双手握住，语气中带上满满的期盼，“小姐睁开眼，不要死！” “啊……”洛清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将眼睛睁开，眼前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眯着眼适应好久，才能勉强看清，破烂不堪的房间，打满补丁的帐幔，以及一个满脸喜悦的小丫鬟。 再低头往下，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旧衣裳。 洛清自幼便待在组织中，却也是很有常识的人。这一身衣裳分明是古装，除了古人和拍戏，谁会穿这些衣服。可是这附近，并没有摄像机。 难道说，她借尸还魂了，还是借了个古人的尸体？ “你是谁……我又是谁？” 嗓子干痛得厉害，洛清咽咽喉咙，盼归适时的递来一杯冷水。洛清皱眉看了片刻，满是裂痕的茶杯显得寒酸至极，里面装的还是冷水！ 然而形势所逼，她不得不嫌弃的接过，一口气喝光。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你是谁？”洛清再次问道，“这儿是哪儿？我是谁？” “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奴婢是盼归啊小姐！你是这相府的大小姐啊！”盼归哭道，拽着洛清的双手悲痛欲绝，“小姐你怎么了，都怪奴婢不能及时救你，你不要吓奴婢啊！” 洛清被她哭得脑袋疼，她不耐烦的将双手抽出，揉着额头，闭目沉思。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闪过，洛清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记忆。那女子比她还美艳几分，肤若凝脂，凹凸有致的身材，顾盼生辉。 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洛清迅速伸手擦干。她冷笑一声，看着自己满是污垢的双手，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臂。 在这丞相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呢？谁又能想到，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多么残忍的腐朽？ 那女子在湖中绝望悲痛，却只有一个丫鬟在意她的死活。心上人还巴不得她去死，何必呢？ 我既替你活下来，就断然不会再窝囊下去！他们从我这里拿走的，我都要一样样儿的拿回来。我受的苦，他们必要百倍偿还！ 我是……绝对不会妥协！ “别哭了，去给我取些饭菜来。”半天不曾进食，顾念卿皱眉道。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事情。她是个随遇而安的，却并不代表着她会满意自己现在的状况。堂堂的丞相府正正经经的嫡长女，却混成这样狼狈的模样，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继母虐待，继妹设计，父亲放任不理，一母同胞的弟弟却宁愿和继妹亲近，府中还有一个姨娘和一个庶妹时不时落井下石。就连曾经以为是依靠的太子，也一心盼着自己死。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惨的人吗？ 顾念卿一边寻思，一边坐直身子。虚弱的体质，虽然长得好，却掩盖不了营养不良的事实。 盼归终于将饭菜端来了，顾念卿探脑袋一看，却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什么鬼？洛神什么时候看过这比猪食还不如的饭菜！ 两个泛黄的馒头，一碗飘着菜叶的清汤，就没了……就没了！ 她的身份可是这府中的大小姐，吃的竟然是这些！别说肉，就是一碗米饭都没有！ 一口气哽在喉间，顾念卿捂嘴咳出声来，撕心裂肺。 “小姐，都怨奴婢，如果奴婢还有银子，就能给小姐吃好的了。大厨房的下人们都是夫人的人，奴婢今日也只能拿到这两个馒头。”盼归双眼通红，自家小姐还是个病人，可大厨房的嬷嬷下人们早就各自回房歇息了，这两个馒头还是傍晚时分看门的四喜硬塞给她的。 这府中，也就只剩四喜一个好人了，就是大少爷也是不可信的。 顾念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敏锐的发现盼归话中的关键点来。 “你还没吃？”一整天也就两个馒头，这是要将她主仆二人活活饿死不成？ 这府中的人，倒是精明！ 盼归眼神闪烁，掩饰的将头撇开，故作轻松，道：“奴婢吃了，小姐饿了就来吃吧，虽然是两个馒头，但总比饿到天明要好得多。” 话是这样说，双手却偷偷背到身后，悄悄将腰带勒紧了些。 顾念卿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她怎么不知盼归在说谎？以往的苦日子，都有她陪着，盼归一心为她着想，让她想到了萝儿。 “盼归，以后我们不会再受苦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的。”顾念卿吸吸鼻子，坚定但，“盼归，我们会过上好日子。”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好日子！ “小姐，盼归信你。”盼归将馒头放到顾念卿跟前，双眼晶亮，似乎看到了顾念卿口中的好日子一般。 她是不信的，这府中都是罗氏的人，没一个人愿意帮帮她们主仆。好日子，好日子在哪儿呢？只要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顾念卿叹一口气，算了，总有一天她会信的。因为，现在的顾念卿，已经不是那个懦弱、委曲求全的顾念卿了，她是杀手洛神肆意张扬，满腹算计的洛清。 她凭一己之力在皇宫中站稳脚跟，就能在这丞相府中过上好日子。 那些无关的人，该死的，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一人一个，吃吧。”顾念卿将另一个馒头塞到盼归手中，视死如归一般咬一口。 发硬的馒头，带着一股子骚味，她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的咽下。不吃？那就饿着，说不定这具虚弱的身体，还等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顾念卿是个惜命的，或许该说，是个记仇的，她继承了这具身体，就应该为原主报仇。她要活下去！哪怕是在不同是时空，她也要活得精彩！ 盼归嚼着馒头，面不改色，仿佛习以为常了一般。顾念卿知道，很多时候，她们连馒头都未必能吃到。 偌大的丞相府，不说富可敌国，却好歹是有钱的，竟然这样对一个嫡出小姐，不得不说人心残忍了。 吃过“晚饭”，顾念卿躺在床上愣愣的发呆。这样的夜里，还没有灯烛，倒是省了不少银子。不过想来府中也是不缺这点银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娘亲曾是富商之后，后来嫁给丞相，带来的嫁妆可谓丰厚得很。丞相便是利用她娘亲的嫁妆一路打点，才坐到今日的位子。 男人有了权势就会变心，不然她娘也就不会郁郁而终了。顾念卿始终觉得，自己的娘亲和丞相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丞相似乎对她娘亲又爱又恨，却又舍不得伤害她。 正文 第4章 刁奴欺辱 顾念卿压下心中思绪，强迫自己入睡。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清澈却不带一丝情绪，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珠子一般。 她觉得自己对着这样一双眸子，仿佛整颗心都得以平静下来。恩怨情仇，好像都不重要了一样。 这是一双非常熟悉的眸子，顾念卿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夜晚静悄悄的，丞相府的另一头，却有人还睡不着。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面摆着各种珍贵的物件。烛光照耀下，两个华衣女子对立而坐，似乎在密谋些什么。 丞相夫人罗氏，生得温婉可人，一张脸清丽动人，风韵犹存。而她对面的女儿顾念欢，更是比她还要出色几分。一张小脸与顾念卿相反，如果说顾念卿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那么顾念欢就是能让人轻易相信的小白兔。她单纯、不谙世事，却又温柔善解人意。 “欢儿，你说那个扫把星是不是真的死了？”罗氏问道，语气中确实笃定异常。 顾念欢勾唇一笑，小脸显得愈发温婉动人。怎么能不死呢？离王当场请来的太医可都说了，顾念卿……活不成了！ 她终于要死了！顾念欢想起太子和周围的人露出的释然的表情，心里一阵好笑，没错，顾念卿就应该是这样一个遭人厌恶的人，她不配比自己好，不配活在这世上！ “相爷对她不闻不问，也好。等到她死了，我就说是她自己作孽，怪不得谁。她在这府里恶心了我母女这些年，早该死了。”罗氏阴测测的笑，细白的手指将帕子揪作一团。 她觉得心中痛快极了！凭什么她的女儿和顾念卿同龄，却要比她地位卑微？欢儿是燕国有名的才女，却得被一个草包压在头上，她不甘心！ 死了才好，死了这丞相府，才真真是她母女二人的天下。 太子殿下这样的好姻缘，也该属于她的欢儿。 “娘想好怎么跟爹解释就好，至于弟弟那头，就交给女儿来处理。今日太子殿下已经对女儿表明心意了，等顾念卿一死，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就该换人了。”顾念欢自信一笑，胸有成竹。 她为了这位子付出了多少呢？苦学才艺，方有了美名。如今在外头问起哪家的小姐和太子殿下最是般配，谁不是第一个就想到丞相府的二小姐呢？ 也有人嫉妒眼红，可是这都不算什么。只要顾念卿死了，身份地位就都属于她了！ 失态不过片刻，顾念欢很快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她和罗氏对视一眼，二人皆笑起来。 窗外乌云将月光遮住，这头已经开始见不得人的算计。 丞相府中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性命，罗氏母女理所当然的以为，大小姐也不会例外。十六岁的小姑娘，就不信她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第二日清晨，顾念卿神清气爽，一大早便在院子里比比划划。 这具身体太弱了，不说能恢复她从前的功力，就是安安稳稳的活下去都难。顾念卿第一步，就是要好好锻炼，恢复自己的功力，不然在这吃人的丞相府中，凭什么生存下去呢？ 她以前可是赫赫有名的“洛神”，虽然被一双贱人害死了，但是并不妨碍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子。 “小姐，你在做什么呀？不累吗？”盼归在一旁看着，好奇的问道。 自家小姐体弱，平时如果不是必要，就是动一动她都嫌麻烦。何况吃不饱还乱动，会更饿…… 顾念卿动作不停，笑得极其灿烂，“锻炼呀，盼归你家小姐身子不好，如果还不努力，可活不了几年了。” 她没想到接手的身体是这样的，再加上一堆的仇人，顾念卿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幸而她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再艰难的她都遇到过。 春日的阳光下，盼归欣慰的看着她，眼中的向往似乎能发光。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一个好婢女。 便是为了她，也应努力的向前才是。谁的人生没有过风雨呢，只要能度过，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 不怕。顾念卿笑眯了双眼，不怕，还活着就不怕。 “盼归，去大厨房拿早膳回来，不说和罗氏一样的待遇，三菜一汤不能少。”感觉自己充满力量的顾念卿抖着腿吩咐。 “可是，小姐……”大厨房的都是罗氏的人啊！ 盼归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自家小姐昨日受了那样的苦，是该好好补补。大厨房的人，大不了她多求求他们，也许，也许也是可行的。 盼归一咬牙，拎着裙摆往外走。 顾念卿在她不见了影之后神色一变，淡漠得不像话，带冰的目光冷冷扫过身后看似富丽堂皇的房子。谁又能想到里边的装饰能简陋到下人房都比不上呢？ 总有一天，她要住上这丞相府中最好的房子，让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一个个后悔。 破旧的红衣，眉目如画，少女眼神坚定，若是有人能看到，就该惊讶，往日那懦弱的相府大小姐，已经完全变了。 盼归最终还是没能将顾念卿交待的三菜一汤要回来，反倒只有比昨天还寒碜的两碗剩饭，油汪汪的，看着就很没有胃口。 顾念卿皱着眉头坐在一旁，间或在盼归身上扫一眼。盼归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强颜笑道：“小姐，用膳吧。” 她将双手往后一背，有些难为情。方才在大厨房，她求了那儿的嬷嬷好久，说是大小姐昨日受了惊吓，今天该好好补补。哪知那些人都得了罗氏的吩咐，硬是将这些剩饭塞到她手中。 “吃吧，不吃可是连猪食都没了，大小姐总归也活不了了。” 那嬷嬷趾高气扬得很，盼归想起就一阵后怕。她可是罗氏的爪牙，暗地里不知道为罗氏做了多少勾当。 “手怎么了？”顾念卿神色如此，淡定的看着盼归欲盖弥彰的将双手更往后缩。 “没事的小姐，快用膳吧，免得饿着了。”盼归眼一红，她知道自家小姐已经变了，可是她二人到底孤苦无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罗氏斗，难免会吃亏。 她胆小怕事，顾念卿是知道的，毕竟从前主仆二人在丞相府中没有地位。可是顾念卿何曾忍气吞声过？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顾念卿怎会忍让？而作为她的侍女，甚至是唯一一个和她亲近的人，盼归这性子却是要不得。 不过，好在她们还有时间。原主身后没有什么随时会夺人性命的毒，也是罗氏手下留情了。 毕竟如果她是罗氏，她就不会让前夫人的孩子留下来，连着她那不怎么熟悉的弟弟也杀了。毕竟是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说不定哪天就改运了。 比如说现在。 “盼归，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顾念卿摩挲着手指，笑得倾国倾城，“别人欺我们一分，就该还她十分。不然，总不长记性，难免会乱了规矩。” “小姐，可是……”罗氏只手遮天，怎么能还她呢？ 盼归揪着衣摆，她们不是没反抗过的，只是每回都被罗氏挡了回来也就算了，连着相爷和少爷都觉得是小姐去找罗氏麻烦。 “你也知道我是小姐，在这相府里，我的身份甚至比顾念欢还要高上几分。可是这府中的人可有把我当主子的？看看这饭菜，就是猫儿狗儿都吃得比这好。盼归，往日我们不是没忍过，可结果呢？反倒是愈发让人瞧不起了！”顾念卿将饭菜推到盼归面前，眉头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来。 要她吃这些？还不如死了痛快！ 大厨房的下人，真是有趣得很。只希望她们一心恭维罗氏，往后不要后悔了才是。 “盼归，不必再忍了。再坏也不会比现在坏，这府里我能依赖谁呢？爹爹一心对罗氏母女好，长安眼里可曾有过我这嫡姐？今后我的亲人，就只有你一个，你如果不争气，可就代表着你的小姐我不争气！”顾念卿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父亲？弟弟？他们也配？但凡他们有一点在意她的死活，她会活得这么窝囊？原主会在绝望中死去？ 她多么无辜呢？一个死了娘亲的……孤女啊。 “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以为只要安安分分的，相爷和少爷总有一日会看到小姐的好，这样小姐也能有个依靠了。”盼归忽然跪下，哽咽不已，“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小姐还是一个人。奴婢今后，绝不会再退缩！” 小姐都不怕，她身为小姐最忠实的婢女，怎能退缩？ 刀山火海，她挡着就是。就算是因此而死，小姐能过得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的眼光太过坚定，顾念卿将她扶起来，难得温和的拍拍她的脑袋。 “你能这么想，总是好的。盼归，我不曾将你当作外人，好好活着，和你的小姐一起好好活着，咱们再不要过这种日子了！”顾念卿示意盼归将饭菜拿上，“走，算账去！” 奴大欺主，不算是好事，既然罗氏没办法管好这几个下人，她身为相府大小姐，总不能坐视不管。 盼归露出一抹笑，伸手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奴婢都听小姐的。” 一袭破旧红衣的女子仰起下巴，姿态端庄高贵，她走在前面，挺直腰杆，盼归觉得，她的小姐似乎变了很多。可是，这样很好。 她相信小姐口中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小姐再也不用受苦了！ 察觉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跟上来，顾念卿回头，墨发飞扬，“跟上。” 盼归捧着饭菜，表情愉悦。 “嗯！” 正文 第5章 你服不服？ 大厨房内，几个婆子无事可做，闲闲的聚在一同说着些闲话。她们彼此间都是相熟的，自然少不得提起今日的趣事来。 “我是没想到，那个的丫鬟竟然还敢来要三菜一汤，说是昨日受了惊吓得好好儿补补，可谁人不知，那个终于要死了呢？夫人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张嬷嬷最入罗氏的眼，在众人眼中，她自然是很风光的。 整个大厨房的采买都掌握在她手中，这里头的油水可让人羡慕得紧。 “说不得还真是活过来了，也是夫人仁慈，要是我早将这丧门星扫地出门了！”离张嬷嬷最近的婆子啐一口，不屑道。 “到底还是相府的大小姐，姑且养着当看门也是好的。”张嬷嬷嗤笑一笑，仿佛自己的话极有趣儿一般，不等旁人附和，便大笑起来，肥硕的身躯上肥肉抖动，就像一坨肉山一般。 她们只顾着说笑，竟然也没注意顾念卿早就站在门外，也许看见了也懒得理她。毕竟相府中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最是胆小怕事，平日里只管夹紧尾巴做人。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盼归攥着拳头，抬腿便要往里走，“奴婢去教训她们。” 她双腿发抖，却异常争气的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来。 “哟，我当是谁，原是大小姐的大丫鬟盼归姑娘，怎么，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张嬷嬷斜着眼睛，看到盼归手中动都没动的饭菜，撇撇嘴。 给她吃这些还是开恩了，若叫她说，大小姐该来谢谢她才是，平日可都是馒头，一丁点儿油水都没有！ “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是个烧火的婆子也能这般嚣张。想来母亲是太忙了，以至于有的人竟把自己当主子了。”顾念卿跨进来，眉目冷清，冷冷的看向表情似是定格了一般的张嬷嬷。 “你……你不是死了吗？”张嬷嬷声音颤抖，恐惧道。 昨夜她的老姐妹——夫人身边的冯嬷嬷可是说了，大小姐活不过今天。 那眼前这人是谁？难不成她竟然又熬过来了？ 顾念卿当然没能熬过来，如今在众人眼前的人，是来自现代的杀手洛清！ “妄议是非，诅咒主子，如果我没记错，按府里的规矩是该掌嘴的。”事实上顾念卿并不知道相府中到底是什么规矩，但是但凡是惹了主子不顺心的，自然是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嬷嬷躲在旁人身后看了许久，终于确定眼前这女子确实是传闻中活不过今日的大小姐。只是她也很是疑惑，大小姐怎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平日里就是再难堪，她都能咬咬牙忍下去，今日竟然来这大厨房找麻烦来了。 只是她大约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别说大厨房，就是在她那破院子里头她都无法将别人如何，更别说是在这大厨房了。 既然送上门来，张嬷嬷自然不会客气。总归是个没骨气没依靠的破落小姐，说不定不等她出手教训，她都已经要去见阎王爷了。 到时候夫人可该高兴了。 “原来是大小姐，老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大小姐今日真是好兴致，是想来这儿与老奴们一同同甘共苦？”张嬷嬷的语气自然不是恭敬。 想通之后，她反倒愈发胆大了，只从后头走出来，肥硕的手指上油水闪闪，一张大胖脸上的肥肉不怀好意的抖了抖。 同甘共苦？说得倒是很让人没面子，顾念卿是堂堂的大小姐，还要和这些打杂的婆子一起做些下人的活计不成？ “大小姐这是病糊涂了，不如就让老奴姐妹几个将大小姐送回自己院子中，免得夫人责怪下来不好交代。”张嬷嬷搓搓双手，朝身后的人打眼色。 机会她给了，可不要错过才好，巴结上了夫人，今后还用发愁吗？ 在场的婆子都是人精，哪儿能不懂张嬷嬷的意思，再往顾念卿的方向看一眼，仿佛看到自己以后美好的未来一般。 “小姐，怎么办？”盼归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胆子又消失了，她身躯忍不住发抖，将手上的饭菜放在一旁，连忙挡在顾念卿跟前。 “你们……大胆！大小姐也是你们能碰的！还，还有没有规矩了？”盼归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果真看到那几个婆子露出嘲讽的神色来。 来句话都说不好，还想着威胁人了。 张嬷嬷完全不将这主仆二人放在眼里，她狞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好给别人腾出位置来，“盼归姑娘这是嘴巴不好使了？也是，养在小姐们身边的贴身丫鬟可都是半个主子，可比老奴这些打杂的婆子金贵。” 谁不知道大小姐就一个丫鬟，过得那还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你！”盼归气结，瞪大双眼倔强的怒视着张嬷嬷。 “张嬷嬷这是笃定本小姐是无法逃出你的掌心了？”顾念卿忽然笑出声来，异常美貌的女子眉目舒展开来，很是动人。 做主子的就是不同，即使是不受寵，却还是生了一副好容貌！ 张嬷嬷暗啐一口，再看看自己呢？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下人命！ “本小姐在这相府中确实是孤苦无依，可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来的。张嬷嬷想巴结人，可要好好儿思量清楚了才是，免得一下就后悔了。”顾念卿语速缓慢，伸出手指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似乎完全不把这几个牛高马大的婆子放在眼里。 顾念卿确实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几个人看上去是很壮实，可到底不过是厨房里打杂的，能奈她何呢？洛神大人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如若不然，罗安安就不会用下毒来除掉她。因为若是打，罗安安必败！ 即使是身体还不能将她的功力恢复二成，她们这几人也不能将她怎样。 作战讲究的不仅仅是力气，还得有战术和技巧。 “该后悔的是大小姐，老奴虽然不如大小姐聪明，却也知道审时度势。相府中掌家的人是夫人，若是老奴是大小姐，断然是不会这么不知好歹。”张嬷嬷冷笑，“大小姐不要怪老奴这几个老姐妹下手没个轻重，毕竟厨房里的杂活儿都是靠力气的。” 真是个嘴刁的婆子。 顾念卿气定神闲的看着那几个婆子一步步靠近，嘴角微勾，含着淡淡的笑意。她一把将如临大敌的盼归拽到身后，几个躲闪，再轻松抬腿踹到带头的婆子身上。 “枪打出头鸟，下回可得长长教训。”顾念卿笑道，再快步上前，拽住另一个婆子的手腕轻轻一掰，咔嚓一声过后，那婆子还来不及呼痛，就已经被踹到张嬷嬷身前。 稍微活动了筋骨的顾念卿显然对自己身体的灵活度很是满意，虽然比起前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这瘦弱的身躯能这么灵活，倒也算是个惊喜了。 兴致上头的顾念卿三两下便将几个婆子全扔到张嬷嬷跟前来，阵阵呻吟痛呼，鼻青脸肿的婆子们不知道这位懦弱的大小姐竟然变得这么厉害，纷纷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该听张嬷嬷的，这下可好了，不仅把自己弄得遍体凌伤，还得罪了这位魔怔一样的大小姐。若是日后她再来找麻烦，她们这几人可还有活路？ “小姐，你好厉害！”盼归目瞪口呆过后，惊喜不已，“日后就不用再怕别人来欺负小姐了！” 她高兴得拍拍手，显然对自家小姐崇拜得很。 顾念卿有意告诉她自己的能耐可不止这些，可盼归到底是和自己日夜相处的人，一下子暴露太多不同，说不定会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虽然盼归一定不会说出去，可是若是知道自己忠心的主子不在了，难免会伤心难过。 顾念卿还是很大方的决定不刺激这个小姑娘了。 “你，你是谁？”张嬷嬷颤抖着手指，问道。 “本小姐是谁这个问题，方才嬷嬷已经问过了。何况嬷嬷会不知道本小姐是谁？你不是要将本小姐送回院子里去？怎么，这就怕了？”顾念卿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张嬷嬷连连后退，这大小姐真是疯了，可嘴巴却不受控制的问出口来，“什么话？” 她方才说的话可不少。 顾念卿双眼一眯，冷光迸出，吓得张嬷嬷忍不住瘫坐在地上。 “张嬷嬷的确实不如本小姐聪明。本小姐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后悔。你还真当本小姐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大小姐不成？”顾念卿抬腿，毫不犹豫的踩在张嬷嬷肩头，力度加重，张嬷嬷痛呼一声。 傻缺。顾念卿心中冷笑，她要是没有真本事，哪儿还敢上门来寻麻烦？真当她是活腻了不成？ “张嬷嬷，你服不服？” 正文 第6章 惩治刁奴 顾念卿声音清冷，踩在张嬷嬷肩头的脚的力度重得不可思议，张嬷嬷努力挣扎，可那小巧玲珑的脚就像长在她肩头一般，任是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顾念卿的脚。 她正想硬气几下，却觉得肩头徒然一松，顾念卿竟是把脚抽走了。 看看，还是害怕的。 张嬷嬷不知死活的想着，还不等她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来，顾念卿便再次将脚踩下来。这回的力度可谓是让张嬷嬷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听见她嚎叫一声，便趴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肩头蔓延而下，滴落在地上。 顾念卿将脚收回来，示意盼归将原本已经放下的饭菜再取过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念卿可最是拿手了。 张嬷嬷另一只手捂着肩膀，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先前的那几个婆子到抽一口冷气，原本以为她们受了皮肉伤就已经是够可怜了，想不到张嬷嬷比她们还要惨上几分。 看那仗势，估计骨头都该碎了。 “诸位嬷嬷可是羡慕？没关系，本小姐向来是个大度的，若是羡慕，只管说出来，本小姐定要你们享受和张嬷嬷一样的待遇。”顾念卿环视一圈，慢慢说道。 谁羡慕了？ 那几个婆子连忙低头，她们可是半点都不想享受这待遇。 “张嬷嬷，这是你今日清晨让盼归带回来的饭菜。想必是担心本小姐这几日病了，但是饭菜中又没什么油水，才特意有了这个安排。”顾念卿将饭菜接过，蹲下身来，放在张嬷嬷跟前。 难奈的油脂味和饭菜隔夜的骚味刺激得张嬷嬷几乎想要流泪，她佝偻着身子，原本应该是楚楚可怜的动作，却以为她那一身的肥肉显得格外滑稽。 她将眼中的仇恨掩住，几乎是恳求一般的对着顾念卿道：“大小姐，老奴知错了，求求您放过老奴！” 每说一句话，她就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她在这大厨房里也是个有脸面的婆子，哪个不巴结呢？可如今却要对着这相府中最是没地位的大小姐认错求饶，哪儿能不憋屈？ 今日受的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 张嬷嬷那点心思，顾念卿怎能不知晓？可是她素来喜欢趁你病要你命这样的道理，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放过她。 这些人哪个不是毒瘤一样的人物？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很是恭敬，只背后还不知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放过？”顾念卿似乎听到笑话一般，将头转向盼归：“盼归，你说本小姐可要放过张嬷嬷？” 盼归是这个时代她最信任的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如果跟在她身边，就必须得是和她一样的人。 如果盼归开口求情，那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因为如果是个心软的，跟在她身边就代表着无数的危险。 她不允许自己落入那般境地。 “小姐，不能放过她。”盼归坚定至极，“平日里她们待小姐如何，奴婢心中有数，小姐既然要惩治她们，奴婢可不能拖后腿。” 盼归率先上前，咬牙看着张嬷嬷，知道她已经无力反抗，往日被这婆子欺凌的种种浮上心头来，即便是今日清晨，她还被张嬷嬷打了一顿。 她伸出脚，发狠的在张嬷嬷身上踹了一脚，张嬷嬷抱着肚子哀嚎，就连这小丫鬟都敢这样对她…… “你们给我等着，夫人不会放过你们二人的！”知晓顾念卿并无放过她的意思，张嬷嬷索性破罐子破摔，意图通过威胁来让这主仆二人害怕。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注定失败了，如今的顾念卿早就不是会害怕别人威胁的那个懦弱大小姐。 “张嬷嬷这是威胁本小姐？怎么办才好，本小姐真真是怕极了，不如就让张嬷嬷分担分担本小姐的担忧可好？”顾念卿将张嬷嬷的头发一把揪住，再将手上的剩饭一把糊到张嬷嬷脸上。 她咯咯笑出声来，仿佛看到了极好笑的事情，张嬷嬷满脸剩饭，肮脏的油水从她下巴落到地上，片片黄色的青菜粘在她的发丝上。 滑稽，可笑。 “嬷嬷，本小姐奉劝你一句，今时不同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双眼睛也该好好儿擦亮了才是。本小姐既然能到这儿来将你打成重伤，就有能耐让母亲放过我。”顾念卿轻而易举的将张嬷嬷的话挡回去。 她会怕罗氏？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张嬷嬷仍旧愤恨的盯着她。 顾念卿知道她还没放弃罗氏这根粗大腿，毕竟这相府中除了相爷父子，何人不知罗氏恨不得她死？ “张嬷嬷要如何本小姐不管，可做事前还是需要动动脑子，毕竟张嬷嬷可不是一个人。”古往今来，威胁一个下人，最好用的筹码就是她身后的家人。 顾念卿不在乎别人是否会觉得她阴险，只是形势如此，她不得不这样做。别人不死，死的可就该是她了。她是个怕死的，自然不会让别人回头报复她。 “你，你好歹毒的心思！”张嬷嬷口中鲜血渗出，她是不怕这大小姐真能把自己怎么样，可她也不能拿家人冒险。 “大小姐，奴婢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 她终于低下头来：“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是奴婢冒犯了。” “张嬷嬷这是什么话，本小姐的口粮可都掌握在嬷嬷手中，嬷嬷这般，岂不折煞了本小姐？”顾念卿不为所动，她来这趟的目的，可不仅是让这几个老婆子认错这么简单。 毕竟大厨房关系她今后的生存。 张嬷嬷并非当真愚昧之人，此时已经怕极顾念卿，自然能知晓她所言。 “大小姐是相府的主子，膳食自然不能低了别人。”张嬷嬷忍住疼痛，道。 顾念卿这才满意了，站起身来拍拍双手，露出一个笑容来：“如此，便麻烦嬷嬷了。” 哪个敢真正应下她的话？ 顾念卿带着盼归满载而归，心情自是非一般的愉悦。大厨房那几个婆子，不过是给自己练练手的小玩意儿罢了，在这些婆子的身后还站着更具威胁的人。 罗氏母女绝不是会善罢甘休的。她活着，和太子的婚约就还会作数，虽然顾念卿也并不怎么喜欢那个所谓的太子殿下，可能偶尔膈应膈应罗氏母女，还是很不错的。 “小姐，方才你可真厉害，奴婢打从心底里佩服小姐！”盼归已经成为“小姐粉”一枚。 她崇拜的看着顾念卿，眼中的光亮怎么也挡不住。再低头看着手中的珍馐美味，盼归觉得自己的小姐简直要成神了。 大厨房的张嬷嬷是何人呢？就是盼归遇着她也要躲着走，再加上平日里张嬷嬷对她多有欺压，今日她竟还能报仇雪恨，想想也是痛快得紧。 盼归几乎得意得要飘起来。 “可是小姐，张嬷嬷真的会就此罢休？” 张嬷嬷肯定不是会打掉大牙往肚里吞的人，若是她去禀报了夫人，那她们主仆二人…… 顾念卿自然知道她的担忧：“她不会。” 张嬷嬷虽看似已经被她震慑住了，只这些高门大户的下人哪个不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只是她毕竟已经警告过张嬷嬷，莫要妄想着向罗氏告状。 张嬷嬷是个胆小的，她不会拿自己的家人冒险。可顾念卿也说了，是罗氏，而非旁的什么人。这府中瞧自己不顺眼的，远不止罗氏一人。张嬷嬷有的是地方告状。 “糟糕，那若是张嬷嬷当真去告状了，小姐又该受罪了。”盼归有些垂头丧气，都怪自己方才没有阻止小姐。 顾念卿动作一顿，她便是故意放过张嬷嬷，总要有鱼饵，才能有鱼儿上钩来。 罗氏在这丞相府中太有地位，顾念卿自问以自己如今的能耐无法将她撼动，可除去罗氏，府中还有旁的人盼着她死。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念卿眼中闪过狠绝，接下来就该等麻烦上门来了。 盼归觉得自家小姐很奇怪，似乎变了许多，倒显得她自己大惊小怪了。小姐都不怕，便说明了小姐心中有数，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要知道如今的小姐可大不一样了！ 这般一想，盼归心中松了一口气。 张嬷嬷被打成重伤，自然是不能再在厨房中做事了。她不能向罗氏申冤，只得默默的交待老姐妹们，定要为她讨回个公道。 不多时候，三小姐顾念珠身边的大丫鬟便来大厨房要每日都要喝的燕窝银耳莲子羹，受了张嬷嬷嘱托的婆子趁机感叹，只说是大小姐似乎魔怔了，竟对大厨房的婆子下毒手。 顾念珠对顾念卿不满已久，怨念甚至比顾念欢还要深上几分。 那丫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打起了算盘。自家小姐对大小姐可谓仇视得很，昨夜还很是兴奋的念叨着那贱人便要死了，不想今日却得知大小姐似乎已经大好了的消息。 丫鬟将银耳羹端起，向嬷嬷道了谢，便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走。 她迫不及待的想让顾念珠知道这一消息，好有个由头上门寻顾念卿的晦气。 正文 第7章 顾念珠上门 顾念卿用过饭后，差盼归搬了个缺腿的贵妃椅放在树荫下，闲闲的靠在上头打盹儿。 酒足饭饱思淫欲，洛神大人何曾过过这般的苦日子？想她当初接任务挣的钱，就是一辈子也花不完啊，想想还是很肉疼的，不知道罗安安会不会取走她的存款家当。 虽然她死了也用不到那些钱，但是如果被罗安安和宋哲用了，还是很郁闷的。 这具身体的处境还不是太糟糕，只是被继母欺压，出身还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能攀上高枝，也是此生无忧了。 顾念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一个好身世，是说什么也不能再作践自己了。杀人放火什么的，今后是断不能再做了。 攀上太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害死了原主。顾念卿对他也算不上喜欢，自是不会将身家性命寄托在这不靠谱的男人身上。婚约虽说能让顾念欢嫉妒，可同时也是催命符，顾念卿觉得自己迟早得解除了与太子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太子殿下的前未婚妻，不知能不能再寻到一门好亲事。眼下她谁也不能靠，唯有自己为自己争一方天地了。 顾念卿叹息一声，前路漫漫，她觉得心累得紧。都怨这些人，一个个的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寻她一个孤女的不痛快。何必呢？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这些人怎就笃定自己会忍一辈子？ 人生呐…… 顾念卿直起身子，瞧瞧，正说着呢，便有人眼巴巴的来了。可见张嬷嬷这鱼饵还是很尽职尽责的，顾念卿决定下回该让她更痛快些。 却说顾念珠从丫鬟处得知顾念卿竟然魔怔了，只心头大喜，便一刻也待不住了，忙带着贴身丫鬟来寻顾念卿麻烦。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知道她自知晓顾念卿没死的时候心中有多窝火。 她来势汹汹的闯进院中，正见着顾念卿慵懒的靠在缺腿的贵妃椅上，半眯双眼，很是闲适。 看来是真的魔怔了，往日这大姐见着她，可都是战战兢兢的。也幸好她魔怔了，不然自己如何能有机会教训她。 “大姐姐，听说你魔怔了？”顾念珠直言不讳，直勾勾的盯着顾念卿看。 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多让人嫉妒呢？ 顾念珠攥紧帕子，恨得直咬牙。 “三妹妹有心了，我是否当真魔怔了，与你又有何关联？”顾念卿眼皮不抬，声音中透着一丝独有的慵懒的沙哑。 “大姐姐这是什么话，你我也是亲姐妹，作为妹妹，珠儿来看看大姐姐是否病了也是理所应当。”顾念珠没想到顾念卿竟是连她也不怕了。 她用帕子在虚空中甩了甩，感叹一般，说道：“想来是妹妹得到的消息没错儿了，大姐姐今日确实与往日不大相同，许是昨日落水受惊了。” 来者不善，盼归瞪圆了双眼。这是什么话呢？岂不是说自家小姐脑子糊涂了？ “三妹妹多心了，哪儿有嫡女在庶出的面前低头的道理。” 顾念珠再有能耐，也只不过是个庶女罢了，顾念卿即便再不受寵，在身份上总归还是比她高贵许多。 能如何呢？ 顾念珠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是万万没想到，顾念卿不仅仅是不怕她了，就连嘴皮子也伶俐许多。 谁叫她身份确实比不过顾念卿呢？ “大姐姐是很满意自己的身份，可你在这府中的日子，可不比妹妹这庶出的好上多少。”顾念珠冷笑道。 还不都是在罗氏欺压下过日子的，谁又当真比谁高贵呢？顾念卿这嫡出的大小姐过的日子，可比她这庶出不知差上多少倍。 顾念卿不为所动，过苦日子的可不是洛神大人，而是那个早死的顾念卿。她要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 顾念珠失望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顾念卿了。她面上一丝表情也无，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她恼怒，顾念卿就该像条可怜的小狗一般祈求，求自己放过她才是。这样的才是顾念卿，而不是眼前这淡定得不像话的人。 “三妹妹。”顾念卿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中眼波流转：“你既然满意自己的身份，便好好儿的安享你的好日子，何必来姐姐这儿呢？” 若是顾念珠当真如她所说的一般，那才真是怪了。上头有一个空有美貌的嫡姐，以及一个才貌双全的二姐，任是谁也不会甘心才是。 顾念卿不急着给顾念珠教训，总要循序渐进才是，在口头上占足了便宜，再让她吃些皮肉之苦，才是正道。 “你！”顾念珠果然被激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再如何，也比你好上许多！你娘死了，爹爹又一心只放在顾念欢身上，就连你一母同胞的好弟弟，眼里也只顾念欢一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得意？顾念卿嗤笑一声：“我何曾得意过呢？三妹妹才是真真的脑子糊涂了，你若是不满母亲，何必来我这儿抱怨？若是旁人见着了，还当是我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儿。顾念欢？那是你二姐，没大没小，还妄想干涉父亲的事儿，可不是什么好想法呢！” 比起简单粗暴的将人胖揍一顿，顾念卿更享受这种在智商上的碾压。逮着人话里的漏洞借机发挥，再没有人比洛神大人更擅长了。 顾念珠发觉自己竟然说不过她。 “你，休要胡说！你今日伤了大厨房的张嬷嬷，爹爹若是知晓你这般任性妄为，定会严惩你！” 她似乎又有了勇气，指挥着自己的丫鬟，道：“去，给我狠狠的打，非要叫她知晓自己错了不可！” 真是受不了刺激，顾念卿觉得没挑战极了。她还未真正的出招，这人便耐不住性子了，可见她与顾念欢之间的差距不止一点点。 若是顾念欢，她必会柔柔弱弱的摆足了姿态，仿佛当真是为旁人着想一般，这样的女子，素来在外头很有些名声。毕竟，谁人不爱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女子呢？ “三妹妹可是想好了？我是相府的大小姐，还不能惩治一个不听话的下人不成？三妹妹是没见着张嬷嬷有多惨，若是待会儿姐姐下手重了，你这丫鬟伤着了，岂不不美？”顾念卿好心提醒道。 和一个丫鬟打有什么意思呢？和她的主子打才好呢。打狗不过是白费力气，毕竟狗的后头还有个主子。主子不除，总归是不大痛快。 “对付什么人，便该下什么棋，大姐姐读书少想来是不知晓这个道理。”顾念珠身后的两个丫鬟张牙舞爪的扑上来，直奔顾念卿而去。 送上门的好机会谁人不要呢？既能在大小姐身上施暴，又能得到三小姐的看重，两个丫鬟自然是乐意至极。 顾念卿轻飘飘的往旁边躲，随脚将两个丫鬟绊倒。 顾念珠话中的意思便是她愚昧无知，就只配得上丫鬟来教训。 洛神大人确实读书少，她的前半生在杀人放火度过，后半生还是在杀人放火中度过。可还不等她有机会走上人生巅峰，便已死翘翘了。 再说原主，孤女一个，更不可能多有才。可顾念卿也并非全然愚昧之人，之前在智商上完全碾压顾念珠。有时候读书多，也未必会有多了不起。 “三妹妹说的确实在理，既如此，这两人我是不能亲自教训了。正巧盼归近来也是闲的慌，只我作为主子的便将这两个玩意儿送她耍耍了，免得辜负了三妹妹一片好心。”顾念卿示意盼归过来。 小姑娘早打算和顾念珠主仆三人同归于尽了，机会送上门来，还是在自家小姐毫无损伤的情况下，盼归笑得嘴角能咧到耳侧。 “奴婢谢过三小姐。”盼归信手抄起一旁的桌子腿，她力气不大，正巧可借用外物。 顾念珠见自己的丫鬟被撂倒，盼归又气势汹汹，不免慌了神：“你敢！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丫头，信不信本小姐让你活不过今日！” 她素来知晓盼归是个胆小的，或许该说，这主仆二人都是胆小的，在相府中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存在。顾念珠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气势摆足了，顾念卿与盼归便会害怕退缩。到时候还不是得听她的。 显然她的期盼又要落空了，只见盼归挑衅的在一个丫鬟身上抡了一棍子，得意得直挑眉：“三小姐送给盼归的玩意儿，若是不好好儿利用，便是辜负三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往日这三人是如何欺辱自己与自家小姐的呢？盼归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机会趁机教训她们，也算是泄恨了。 “二位姐姐也莫要怨恨盼归，以往你们是如何待我家小姐的呢？如今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若是你们不来此处寻我家小姐的麻烦，便不会受这份罪。”似乎想起以往受欺凌的时光，盼归红了双眼。 她家小姐是个多善良的姑娘？却被逼至此。谁天生便爱粗暴待人，还不都是被逼的？ 她手中的桌子腿毫不留情的挥舞着，院子里响起女子的哀嚎声，却无一人靠近。 许是在众人眼中，是这院子里的主仆又收到欺凌了。他们习以为常，甚至喜闻乐见，自然懒得管闲事。 却不知今日被欺凌的人，并非他们心中以为的主仆二人。 正文 第8章 教训顾念珠 顾念珠想解救自己的丫鬟，却被顾念卿轻易拦下。 “盼归说的倒是很在理，三妹妹读书多，可曾听说这样一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顾念卿把玩着手指头，眼中的冷光吓得顾念珠脖子一缩。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便会放过你们二人！今日你的丫鬟如何待我的人，他日我必十倍奉还！”顾念珠叫嚣道：“顾念卿，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这相府中孤立无援，盼着你死的人比比皆是，莫要自掘坟墓！” 她说的在理，顾念卿在这府中确实是孤立无援。若是前丞相夫人活着也就罢了，可她早便不在了。顾念卿在这相府中，仿佛随时会丧命一般。 可是，那又如何？ 顾念卿轻笑一声，绝色的脸上浮现出自信，靠自己一步步闯出一片天，才更有趣不是吗？她顾念卿，何需依靠别人？当初她被丢弃在垃圾堆里，被组织捡过去培养成杀手，吃过的苦头可比这相府中的要狠毒一百倍，她还是熬过来了。 谁又怕谁呢？ “如此，姐姐倒是多谢妹妹的一番好心了。可是你那两个丫鬟，怕是看不到本小姐活不下去的那日了。真是可惜了，倒是两条听话的狗，三妹妹身边能有这样的人，也确实叫我这做姐姐的大吃一惊。可见姨娘挑人的眼光确实不错。”顾念卿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面上仍是一派温婉祥和。 仿佛她是当真脾气极好一般。 顾念珠心下恐慌，却紧咬牙关，不甘示弱的回瞪她。 真是……无趣得紧啊！ 顾念卿甩开手，啧啧叹出声来，“三妹妹真是好胆量。” 可惜没脑子，若是眼前的是顾念欢，她必会反咬一口，况方才自己已算是动手了，白莲花体质的顾念欢一转身，便会说她欺凌幼妹，残暴狠毒了。 可是顾念珠，她是个没脑的，只会干瞪眼，自以为不输气势。 “盼归，歇着吧，也该出完一口恶气了。” 凶悍的盼归丫鬟闻言，随手将桌子腿丢开，拍拍双手，清脆的应一声，跑到顾念卿跟前邀功一般扬起脑袋。 小姐小姐你看，盼归把这两个狗腿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顾念卿仿佛看到盼归身后的尾巴在眼前摇啊摇，无奈，只得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拍。 盼归果然双眼一亮。 顾念珠的两个丫鬟在地上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衣衫破碎，血迹渗出，很是凄惨。 盼归却觉得解气极了，若非顾念卿开口，她都巴不得将这二人打死了才算。 “三妹妹这两个丫鬟，倒是不经打啊！”顾念卿说出盼归心中所想。 她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了顾念珠一番，神色诡秘，手指摩挲着下巴：“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狗，三妹妹该好好锻炼了才是。” 这句话绝对真心。养在闺阁中的小姐，个个儿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顾念卿是个奉行锻炼健康的女子，偶尔还有些善心泛滥。 显然顾念珠是不大领情，丫鬟被人打成这副模样，罪魁祸首竟还挖苦讽刺自己，真真是熟可忍熟不能忍！ “顾念卿，你这个贱人！” 顾念珠尖叫一声，举着双手扑向顾念卿。 终于来了，可就等着她呢！ 顾念卿松一口气，露出笑意来。她躲开顾念珠，右手毫不留情的将顾念珠的肩膀牢牢掰住，她俏皮的眨眨眼，一脚踹在顾念珠的膝盖上。 顾念珠吃痛，眼泪噗嗤嗤的落下来：“顾念卿，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得好像她本来打算放过自己一样。顾念卿不在意的轻哼一声，徒手将顾念珠放倒在地，将她的脸按到地上，碾压。 “三妹妹，是我不会放过你才是。往日你是如何待我，做姐姐的自应一一奉还。三妹妹这张脸在相府中也是无用，不如我帮帮你？”顾念卿咯咯笑出声来，清脆如黄鹂般的笑声却让人心中顿生寒意。 顾念珠脸颊贴地，泪珠儿已忍不住落下。这是多大的耻辱呢？她这张脸虽不及顾念卿与顾念欢的出彩，却也算是清丽非常的小家碧玉，顾念卿竟然想毁了她的脸。 “你好狠！” 顾念珠咬牙切齿，斜睨着顾念卿的双眼仿佛淬毒一般。 “我狠？三妹妹这话可就有失妥当了，我若是当真狠，便该将你杀了。往日你们如何欺凌我，怎不说自己狠？”顾念卿嘴角上扬，从始至终她都在微笑，似乎这些都无法激怒她一般：“三妹妹，世上断无这样的道理的，我今日奉还的，可抵得上你往常的一分？” 顾念珠，你太天真了。凭什么你就能欺负人，别人却不能呢？ 顾念卿乌黑的指甲从她脸上划过，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丝丝红痕，她轻声低喃道：“三妹妹，别怪我。” “啊！” 顾念珠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双手竟已脱臼。 顾念卿却面不改色，手上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已下了她五分力气，不消片刻，顾念珠便已遍体凌伤，连呻吟声都显得破碎低微。 顾念卿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不过是些皮外伤，比起她受过的苦头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妹妹，你可还记得半月前你做了什么？”顾念卿声音轻柔，白皙的小手怜惜的将顾念珠额头的冷汗擦去，她俯下身子，将顾念珠一把拎起。 半月前……顾念珠打了个激灵，半月前她曾来这小院里，让顾念卿跪着求饶，如若不然，她便杀了盼归。 顾念卿对盼归的感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主仆二人相依为命，顾念卿自然不会让盼归被杀害。于是她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苦苦求饶。 那时她怎么说来着——顾念卿，跪下来求我，我便饶了你。反正你这条贱命也无人在意，说不定本小姐心中高兴了，便放你一条活路。 “你，你想干什么？”顾念珠娇躯抖动，双目含泪：“大姐姐，大姐姐我错了，不要……不要这样……” 她哀哀的哭求着，模样很是可怜，顾念卿掩嘴哎呀一声，眼中流露出动情来，她将揪着顾念珠的手松开，看着她摔倒在地，又似愧疚一般跺跺脚，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 “三妹妹想起来了？”她双手往后一背，有些郝然的用脚尖在泥土上画着圈儿：“姐姐也是为着三妹妹着想，半月前三妹妹受了姐姐的大礼，许是会夭寿，做姐姐的怎能坐视不理呢？三妹妹还是快快将这大礼还回来，姐姐不怕死的。” 她是多善解人意，多体贴的好姐姐呢？为了妹妹着想，还不惜以身犯险。顾念卿都为自己感动了。 她虽面上带着些许羞涩，眼神却如紧缠着顾念珠不放，仿佛便是等她一拒绝，自己便痛下黑手。 顾念珠无法，眼下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已经重伤，自己也被顾念卿打得遍体凌伤，哪儿还能再与顾念卿硬碰硬。可是叫她下跪，未免太过丢人了。 她含泪看向顾念卿，意图让她心软。 “三妹妹再这般磨磨蹭蹭，做姐姐的可是要没耐心了。”顾念卿动动肩膀，眯起双眼。 下跪便下跪，总归也无人看到！ 顾念卿一咬牙，强忍住心中的愤恨，挣扎着跪在顾念卿跟前，一字一句道：“大姐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字字烧心，顾念珠攥紧双拳，长指甲戳进肉里，她却仿佛不知道一般。 顾念卿满意至极，摇晃着脑袋，沉吟片刻。半晌，她方站直了身子，双手随意的在衣裳上掸了掸，似是拍去灰尘一般。她轻笑一声，道：“三妹妹诚心悔过，做姐姐又怎会当真怪罪？你年幼不知事，来日长大了，就应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三妹妹是个机灵的，想必不会到处乱说话的，可对？” 这是在威胁她不能将今日一事说出去，但怎么可以？不说出去，她这一身伤还能是摔的不成？ “三妹妹，奉劝你一句，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趁早歇了的好，你有姨娘张罗，我却未必会差你多少。我既能对你下手，必是想好了后路，夫人那处便是再不满，亦不能将我如何。可三妹妹搬弄是非，可得小心了。”顾念卿牵起裙摆，红衣飘飘，往后转身。 顾念珠不甘心的在后头瞪她，不，即便是她不说，姨娘也会知晓是顾念卿干的好事，眼下她绝不能再忤逆了这贱人，倒不如先答应她，只回去后究竟如何，她也管不着了。 被狠揍了一顿的顾念珠仿佛脑子通透了不少，她巴巴的看着顾念卿，委屈又倔强，道：“大姐姐不愿我说，我不说就是了。” 今日一同来的，可还有两个丫鬟呢，到时便说是这二人不忍主子受了委屈，方将此事透露出去，也不无不可。 顾念卿只当看不见她的小心思，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不悦的皱眉：“还不快将三小姐扶回院子里！”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到顾念珠跟前，见自家小姐伤得似乎更严重些许，心中不免叫苦，看来今日注定是不能好好儿过了，若是姨娘见着三小姐这般模样，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便要受罚了。 两个丫鬟扶着狼狈不已的顾念珠出了小院，盼归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天知道她要强装镇定有多难。再偷偷看一眼顾念卿，盼归更是佩服不已，自家小姐可是从始至终都这般淡定，真真是大家风范。 正文 第9章 有人偷窥 “小姐，你方才可真厉害，连三小姐都怕您了。”盼归对顾念卿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顾念卿摇头：“且等着吧，顾念珠很快就会来报复我们了，到时才是真真的精彩呢！” 她擅长放长线钓大鱼，顾念珠以为自己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却不知又被顾念卿算了个正着。 她可不是个会给自己留后患的人，留着张嬷嬷，一来是因为自己如今还不够强大，贸然杀人会惹火上身。二来，便是因为张嬷嬷也并非罪无可恕，她还有更大的用处，将顾念珠引出来，等顾念珠遭了罪，张嬷嬷自然也就安分了。 毕竟她可是真真切切的被顾念卿教训过的，顾念珠出了事，她头一个该害怕。 “可三小姐方才不是答应了小姐，不将此事说出去吗？”盼归不解。 顾念卿低头看她，眉目间的笑意有些奇怪，她将耳侧的鬓发捋到脑后，墨色长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顾念珠哪儿是那么容易拿捏的角色，盼归小丫鬟，你太天真了。若是我不威胁她，她可能碍于面子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毕竟被我这草包教训了不是什么好事儿。”顾念卿对顾念珠的心理了解得透彻，或许该说，她对敌人研究得很透彻。 盼归啊一声，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小姐，要是三小姐嘴下不留情，那可如何是好？小姐怎么想要三小姐说出去，岂不是害了自己吗？” 一旦自家小姐已然改变的消息传了出去，莫说外头，单单是相府里的人亦会上门找麻烦。她们能应付得过来吗？ “顾念珠已然落败，剩下的比顾念珠还不如的人自然不敢再上门来，只在顾念珠上头的人，倒是值得顾虑。我便是等着她们上门来，擒贼先擒王，总和些小喽啰斗怪没意思的。”顾念卿觉得自己都要变话篓子了，只为了给盼归解释清楚其中利害。 盼归意味深长的沉吟一声，看着顾念珠离去的方向半晌不语。 在三小姐上头的，除去相爷和大少爷，也就剩姨娘和罗氏母女了。 盼归并非愚昧之人，只是长久以来的忍让一时让她转不过弯来。 是了，她们最大的敌人是罗氏母女。三小姐受了伤，姨娘腾不出手来亲自教训自家小姐，可姨娘也是个顶聪明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罗氏母女苦于自家小姐竟然没死，正无处发难，姨娘若是趁机将这事捅到罗氏那儿去，不正中了那母女的下怀？ 可她们又怎能想到，这一切皆在自家小姐的掌握之中呢？ “小姐，你真厉害。”盼归再次崇拜道，一双圆滚滚的杏眼中满是光亮。 顾念卿习以为常的拍拍她的脑袋，正像安抚一只大型宠物一般。小丫鬟依赖的看着她，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即使世界上你若遇到的都是黑暗，可正是因着身旁有一个至始至终都信任你的人，这样就再无所畏惧了。 顾念卿觉得盼归就是那个人。她可以因为要毁掉这一切而采取极端的手段，可每每看到身边这单纯却忠心的盼归，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儿的。 “盼归，我真幸运能遇到你这丫鬟。”顾念卿感叹道。 她娘亲死后，罗氏上位，昔日那些“忠仆”纷纷倒戈相向，个个都恨不得她死一般。只盼归一直忠心耿耿，同生死共患难。 盼归脸上一红，揪着自己破旧的衣摆，嗫嚅道：“小姐，奴婢能遇着你才是福分呢！” 她本是一个在街头等死的小丫头，幸而夫人开恩将她救下，并带回府中。小姐是个好人，她能留在小姐身边，便是死也愿意了。 “小姐不嫌弃奴婢就好。”盼归抬头期盼的看着顾念卿说道。 她的小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忍让懦弱的小姐了，如今的小姐聪明机智，仿佛天神一般能将往日欺负过她们主仆二人的人都教训了，可是她还是那个笨笨的小丫鬟，就像是小姐的累赘一样。 顾念卿轻点她额头，嗔骂：“傻子，你家小姐就你一个亲近的人，我若是嫌弃你，旁人还嫌弃我呢！” 她眼中揶揄不已，盼归羞红了脸。小姐真的是太美了，那一双眼睛便似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让人巴不得将它珍藏。 盼归不自觉的将顾念欢与之对比，遂嫌弃的撇撇嘴：“小姐，太子殿下看不上你，真真是瞎了眼了！” 自家小姐貌美如花，放眼天下难有敌手，可太子殿下偏偏嫌弃自家小姐空有美貌。空有美貌？那是因为他不曾见过自家小姐一般运筹千里的样子。 顾念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精致的小脸上如三月春光般夺人眼球，嫣红的樱桃小嘴微微抿起，小鼻子一皱一皱的，显得很俏皮。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眸子眯作一条线，红衣飘动，墨发飞扬。 盼归一下子看呆了眼。 乖乖，美人如画，她都怕自己一眨眼这美人便不见了。 “盼归，你这是大逆不道……”顾念卿话未说完，神色忽变，她飞快的往墙角奔去，一袭黑袍闪过。 “混蛋！”顾念卿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飞快的一闪而过，可她眼力极好，竟看到那人嘴角微勾，似乎是对她的嘲讽一般。 这是谁？是敌是友，方才她和盼归说的话，他又听了多少？ 太大意了，若是在从前，她岂会连这点警惕都没有！ 顾念卿难得的开始反思自己，她总以为自己很厉害，虽不能马上将罗氏母女扳倒，却也能先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她以为自己算是厉害，却唯独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是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地方，也许一切并非她想象中的简单。 “小姐，怎么了？”盼归并没有看到那黑衣男子，却见着顾念卿忽然沉默了下来，隐隐还有些失落。 她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念卿，却并未发觉哪里不妥，一颗心便提到了嗓门眼。 小姐这是怎么了…… “无事。”顾念卿回神，许是她该好好儿集中精力对抗罗氏母女了，能在相府中站稳脚跟，她们或许真的不简单。 至少没她想象中的简单。 多亏那个偷窥者，如若不然，顾念卿自己便还会沉浸在自得中，如此不用罗氏母女出手，她都能将自己毁了。 顾念卿轻哼一声：“睡觉去咯！” 若是让她知晓是何人偷窥，她非得将他抽皮扒筋不可。 而险险逃离的某黑衣人，却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姗姗来迟的侍卫又是生气又是担忧：“王爷分明不能再动用内力，这下可好，为了见这相府大小姐，吐血的吧！” 黑衣男子摆摆手，他本以为今日见到的该是顾念卿冰冷的尸体，却不知她竟然活了过来，似乎还改变不少。 从她教训顾念珠的手段便可看出，顾念卿已非当初那任人欺凌的懦弱大小姐，她有算计，有谋划，至少能在相府中生存下来。 这一趟，他来得值了。只是为何顾念卿会变成这副模样？她眼中的戾气，便是他看了亦觉心惊不已。 “王爷，这相府大小姐似乎不大一样了。”侍卫念叨着，能发现隐匿在暗处的王爷，并非一般人能做到。 可是这顾念卿是出了名的草包废物，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莫非从前都是在伪装不成？她费尽心思隐藏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黑衣男子摇摇头：“算了，总归是与我无关了。” 顾念卿有了自保能力，他这“护花使者”是时候该退场了。毕竟他不曾欠她什么…… “王爷能做到？别糊弄人了！”侍卫啧啧出声，顺手扶着黑衣男子往前走，“您这话说了多少回了？保不准一下又该来瞧瞧顾念卿有没有被人欺负了！您这话，容重那傻子都不会信！” “容重若是知晓你这样说他，该把你给杀了！” 远远的，传了青年清冷却略带揶揄的声音。 …… 竹青院内。 顾念珠去找顾念卿麻烦，却不想反倒被顾念卿教训了一顿，再回来时已是遍体凌伤，连随行的两个丫鬟都讨不了好。 “废物，让你们跟着小姐，你们就是这样作下人的？怎么珠儿伤得比你们还重！”白姨娘一张清丽的脸庞通红扭曲，无比的吓人。 白姨娘原是一户商贾人家的女儿，因眼界极高迟迟不曾出阁，后来因一个偶然的机会入了相爷的眼，才被抬入府中成为姨娘，在平常人家眼里，也算是高嫁了。 白姨娘进府的第一年，便生下顾念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命数如此，往后的十几年，竟然再也没有过身孕。因此三小姐就是她的眼珠子，容不得别人欺凌半分。 顾念珠养成今日这性子，和白姨娘的娇宠拖不了干系。顾念珠比不上顾念欢，她姨娘确是很瞧不起顾念卿的，一个丧母的玩意儿，哪儿能得上她的珠儿？ 可是今日，顾念卿竟然打了她的眼珠子！白姨娘自然是忍不了了。 “姨娘饶命啊，大小姐疯了，奴婢们不是她的对手。还有盼归那贱婢，奴婢们就是被盼归打伤的。”粉衣丫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凄惨。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盼归下手是真的狠，拳头大的桌子腿打在身上，让她们几乎痛到骨头里。 两个小丫鬟也被打得不轻，可比起重伤的顾念珠，她们的那点伤可就微不足道了。 “来人啊，将这两个不顶事的拖出去，看着碍眼！” 两个丫鬟自然少不了一顿打，白姨娘在相爷面前是温柔体贴的美娇娘，可在下人奴仆面前，她可就是主宰生死的阎罗王，稍有不慎，一顿好大是轻，重的了就丢了性命了。 相府中的女人，没一个是真真正正的良善之辈，就是从前的顾念卿夹紧尾巴过日子，也并非因为她善良，而且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罢了。“姨娘，顾念卿疯了，你要为我报仇！”顾念珠痛得龇牙咧嘴，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草包废物顾念卿给教训了，顾念珠便浑身都不自在。 哪儿哪儿都痛！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在少数，顾念卿下了狠手，顾念珠痛得只落泪。 她自小便是被白姨娘娇养着长大，虽然比不得顾念欢的人见人爱，金贵娇气，可也绝不是丧母的顾念卿能比的。可今日，顾念卿竟轻而易举的踩到了她头上。 “姨娘，顾念卿这个贱人，我要她去死，去死！”顾念珠面目狰狞，失控的揪着身上的锦被对着白姨娘狠声道。 她本是个清丽的美人，白姨娘也知晓男人不止喜爱女子的容貌，更爱女子那绵软温和的性子。在人前，白姨娘自然是要求顾念珠温婉体贴。可在人后，便是由着她的性子了。 此时顾念珠清丽的脸庞上温婉不再，顾念卿下手极有规矩，自然不会伤到容貌。顾念珠瞪圆双眼，红丝密布，本就不怎么出色的容貌因着这一份戾气，反倒显得失色许多。 白姨娘简直是心疼到了心坎儿里，只伸出手在宝贝女儿手上轻拍安抚：“珠儿放心，姨娘不会放过她的，一个顾念卿罢了，再有能耐，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白姨娘不相信，顾念珠会伤得这么重，全因顾念卿已发生改变。在她眼中，顾念卿就该永远是和她那早死的娘亲一样的人物，懦弱、不堪一击。 “可是姨娘我答应了顾念卿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您看……”顾念珠抬起一双泪目，半是气恼半是嘲讽：“是两个丫鬟说的。” 她只保证了自己不说，却并没有保证两个丫鬟也守口如瓶。若是顾念卿不威胁她，许是碍于面子，顾念珠羞于开口。可顾念卿偏偏自作聪明…… “姨娘知道，珠儿好好休息，姨娘自会为你做主。顾念卿今日所作所为确实可恶，可珠儿也要记清了，你比那个没娘的高贵，以后莫要再冲动。”白姨娘不忘告诫道。 顾念珠比顾念卿高贵，这是她一直灌输于顾念珠的观念。可也正是因为她这一长久以来的自以为是，方导致了顾念珠今日所受的苦头。 但显然，白姨娘并未将这放在眼中。 “娘，你真好。”顾念珠依赖的往白姨娘怀里蹭了蹭，声音绵软，尾音环绕。 庶女只能将嫡母称为“娘亲”，可每每顾念珠开心了，总忍不住对着白姨娘喊娘亲。许是在她眼中，自己的姨娘才担得上相府的当家主母。 正文 第10章 姨娘告状 “姨娘，眼下我们该怎么办？”顾念珠身上痛得厉害，她伏在白姨娘的胸前，一双杏眼滴溜溜转了两圈，似乎在寻思别的法子一般。 “顾念卿似乎不怕罗氏与顾念欢了一般，她还将大厨房的嬷嬷给打了一顿。” 要不是那嬷嬷，顾念珠亦不会上门找麻烦了。可万万没想到，麻烦没找成，倒是将自己弄得分外狼狈。 白姨娘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心中已有了一番思量。若说顾念卿不怕罗氏那两母女了，她是不信的。可顾念卿这回倒也聪明了不少，至少她的傻女儿珠儿是真信了她。 可白姨娘却是不信的。她是个很有些心计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成为这相府中唯一的姨娘了。 “傻珠儿，这是顾念卿在诓你呢！”白姨娘嗔怪的在顾念珠额上点了点：“顾念卿再有能耐，还不是个在继母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小丫头！她教训了你，自然怕你将此事捅到罗氏那儿去，因而才刻意说她已不怕罗氏母女了。” 顾念珠暗暗咬牙，她便知晓，顾念卿在骗她。 “顾念卿真是愈发能耐了，想来是喝了些湖水，脑子糊涂了。”白姨娘冷笑，轻拍着顾念珠背部的手一顿：“她既不怕罗氏母女，我们便将这母女送到她跟前来，看看她顾念卿，到底怕，还是不怕。” 最后一句话轻得有些渗人，可白姨娘母女却觉得莫名兴奋，竟然不约而同的露出笑意来。 顾念珠受了伤，罗氏早便收到了消息。这府中的大小事，断是没有她不知晓的。可罗氏想不通的是，顾念珠进了一趟顾念卿的院子，待到出来时确实这般狼狈不堪，莫不是叫她受伤的人，是顾念卿那废物不成？ 也是顾念卿那院子向来被人忽略惯了，只知道不断有痛呼尖叫传出，却无一人前去一探究竟。 众人也只当是顾念卿被顾念珠教训了，却不知这情况为何倒过来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念卿是傻了不成，听说大厨房的张嬷嬷今日清晨因膳食一事，也被顾念卿打了一顿。”顾念欢一张明媚如三月骄阳一般的脸上满是不解。 今日本该是个好日子，她还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更衬得她面若桃花。腰间轻纱松松的挽了个蝴蝶结，水蓝色的轻纱随风飘舞，看着正似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 白皙精致的耳垂上，鎏金镂空的桃花状耳坠上镶着上好的珍珠，发髻是当下最时兴的，一缕秀发堪堪的绕过脖颈，调皮的垂到胸前，端庄中不失少女的俏皮。一对刚打好的簪子，各垂一边，很是吸引人。 可惜了，顾念欢却没想到顾念卿竟然没死，倒显得她今日的打扮是个笑话了。 在湖中央泡了这么久，便是宫中的太医都断言她活不下去了，府中还险些就准备她的丧事了。 可是，她竟然没死。 非但没死，还像换了个人一样，在府中横行霸道。先是教训了奴大欺主的张嬷嬷，再则便是在自己的院子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顾念珠打成重伤。 顾念卿，倒是愈发能耐了。 “管她怎么回事，只要她出了错，不正是机会？”罗氏慈爱的拍拍闹别扭的顾念欢的手背：“白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欢儿还怕顾念卿当真能翻得了天不成？” 顾念珠那一身的伤无论是不是出自顾念卿之手，这罪名她都非担着不可了。白姨娘总不会平白咽下这口恶气。 “可是她不死，太子妃的位置就永远轮不到女儿来坐！”顾念欢心中愈发别扭，她气呼呼的跺跺脚，到嘴的鸭子飞了，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到哪儿去。 “太子殿下也不喜欢她，为何她就这般好运气，连阎罗王都偏帮她！”若是往日，顾念欢断不会说出这些小姑娘的话来，可今日她确实不高兴了，再加之是在素来宠爱她的母亲面前，总难免露出些小女儿姿态来。 她双眼通红，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一般，只看着罗氏吸了吸鼻子，掏出帕子掩住双眼，哀哀的哭道：“分明连太医都说她活不成了，她怎么还不去死呢？娘，女儿心里憋得难受，她在身份上压着女儿这些年了，女儿真的受够了。” “可是眼见女儿便要成为这府中唯一的嫡女了，她却又活过来了，这……这让女儿怎么能甘心呢？” 罗氏何尝不是不甘心？她险些便要着手准备那废物的丧事了，可竟然出现了转机，顾念卿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仿佛昨日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好了欢儿，以你在燕国的名声和才气，还怕一个废物不成？你放心，娘不会让她蹦哒多久的。”罗氏冷着脸，看不出别的表情：“总归等了这些年了，还在乎这几日不成？” 顾念欢跺跺脚，揪着帕子含泪坐到一旁。 她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将她整个人架在火堆之上，只有顾念卿死了，这团火方能熄灭。如若不然唯有受其煎熬。 “夫人，白姨娘来了。”随着嬷嬷的一声传唤，白姨娘掀开帘子，缓缓走进来。 她半垂眼帘，似乎不想让人瞧见自己通红的双眼，可抬头行礼间，总难免尴尬，正让罗氏瞧了个正着。略显苍白的脸色，疲倦却倔强的轻咬双唇。 看着便很让人怜爱的模样。 顾念欢早在白姨娘进来那刻便恢复以往端庄温婉的模样，她素来惯会做戏，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体面。白姨娘看似在罗氏掌控下，实则在相府中也算是有些能耐。 顾念欢高抬下巴，露出白皙柔嫩的脖子，乌黑发亮的发丝俏皮的缠绕到胸前。她站起身来，跺至白姨娘跟前，步伐得当，盈盈摇摆，头上珠钗随之发出动听的声音来。 她伸出手，将含泪的白姨娘虚扶起身，担忧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分明在场三人都知晓白姨娘正是受了顾念卿的气，却又万分默契的故作糊涂。 顾念欢神情真挚，不似作假。白姨娘心中却长叹一口气。她的珠儿比起这罗氏的女儿来，到底差了太多，所幸府中还有个垫底的顾念卿，也不算太难过。 “夫人，贱妾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白姨娘掏出帕子，掩住脸庞嘤嘤哭泣：“三小姐就算是庶出，也不能这般往死里打啊！贱妾心里痛得难受！” 白姨娘抚上胸口，悲痛欲绝。 可罗氏母女却脸色未变，活不下去了？当真是笑话，嚎得那么大声，可不像是活不下去。 白姨娘算是将顾念卿的错处送到罗氏母女跟前来了，顾念欢眼珠一转，知晓机会已到，不动声色的与罗氏对视一眼，顾念欢的眸中染上些许悲伤。 “三妹妹如今可还好？大夫，大夫怎么说？” 白姨娘正似堪堪止住哭泣一般，面上清泪犹在，却不显失态，她轻咳一声，语气悲切，“大夫说，伤了筋骨，这几月需好好儿养着。” “姑娘家受了伤，总难免要好好养着。嬷嬷去开了库房，将这其中那人参灵芝都取来，切莫委屈了珠儿。”罗氏身为当家主母，自然需要表示一番的。 嬷嬷应了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卿儿倒是胡闹了，同为相府中的姐妹，何来嫡庶之分，枉顾姐妹情分，将珠儿打成重伤，该好好儿罚罚才是。”罗氏面容平和，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当真是困了便有人送枕头，她还愁着无处发难，白姨娘便巴巴的将借口送来了。 白姨娘是个有想法的，她借故照顾顾念珠，轻而易举的将找顾念卿算账的差事交给更急切的罗氏母女。 都是在后宅混的，半推半就一番，罗氏很快便愉悦的应了下来。 “也是我这做母亲的疏忽了，白姨娘既然愿意让我做主，总不好推脱。”罗氏叹一声，面上愁绪万千，似乎在为顾念珠担忧一般。 白姨娘听了这话，险些吐出一口血来。罗氏看似答应了她，实则在说，出了麻烦，可都算她白姨娘的。 虽心中对罗氏的行为唾弃不已，白姨娘还是应了下来。与自己相比，显然罗氏更具威胁，她只巴不得将最坏的送到顾念卿跟前去。 又客套了几句，白姨娘起身告退。 而罗氏母女，露出今日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