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美好世界要好好珍惜 我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距离上次喝水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前了,现在的我别无他求,只想喝一口干净的水。 抬头看看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最近夜晚的星星似乎变得多了起来,在危机没有爆发之前,贺州连郊区都看不见几颗星星的。 “月亮很圆呢。” 我的视线从夜空转向了坐在我面前的少女。 少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这么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我点点头,然后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摆弄着火堆,这是寒冷的夜晚当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必须要时常摆弄添柴,不能让它熄灭。 少女双手抓着自己的黑色卫衣,但据她说,这件卫衣原先是灰色的,只不过已经一个多月没洗了,所以才变成了黑色,仔细想想,似乎从我遇见她开始,她就穿着这件衣服没怎么换过。 同样遭遇的还有她褐色的帆布鞋,据她说是白色的......反正比起来我也算是五十步笑百步,因为我自己身上这件白黄相间的冲锋衣,也看沾染了许多泥水。 “啪。”眼前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我眼睛一闭,忍痛将嘴唇上的死皮撕下来,扔向火堆。 少女拿起了大石头旁边的木棍,上面钉了许多铁钉,这是前几天在生态庄园那里我帮她做的,做好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这根木棍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手。 不过说实话,这东西对付怪物没什么效果,主要的目的还是对付人。 我看着少女,问道:“你对星星很了解吗?” 要一直守夜到凌晨,如果不聊天的话,很快就会睡着的。 少女放下木棍,看向我,然后摇摇头说:“不是很清楚。” “那刚刚......” “刚刚只不过是看你一直盯着天上看,所以这么说的。” “啊。” 话题被中断了。 我继续用木棍拨弄着火堆,一直被火这么烤着,脑海中一直想象着自己身上的水分被眼前的火堆吸走,越来越渴,我下决心离开温暖的火堆,准备去翻找水瓶。 我站了起来,少女马上拿起木棍。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随后我走向放在一旁的单肩包,拉开拉链,拿出一瓶矿泉水,里面还剩下三分之一。重新回到火堆前,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溅起一滩泥水。 小酌一口,润了润嘴唇,能喝的水越来越少,在明天付洐他们找到水之前,都不能再多喝了。 我将矿泉水瓶伸出去,对着少女问道:“喝吗?” 少女只是摇摇头,然后盯着火堆发呆。 一阵风吹过,竹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这附近被竹林包围着,如果是放在之前,肯定是有钱人度假旅游的好地方,但现在只能被我们这些逃难而来的人占据。 前几天一直下着蒙蒙细雨,一直到刚刚才停下,所以地面上都是泥水,一脚能踩出一个大脚印,之前在景区里,付洐还和我抱怨,这些水潭里的水不能拿来喝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只是笑笑,饮用水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获得,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活着真是不容易。”我这么感叹了一句。 少女盯着火堆,我原本以为她没有听见我的感叹,但过了一会儿她就问我:“你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吗?” 我停下拨弄火堆的动作,问:“为什么这么问?” 少女的眼中倒映着火焰:“因为你总是无意之间说出自己心里想着的话。” 我挠挠头,大概是有这种习惯吧。 少女说:“这样......不太好。” “啊......好吧。” “我是认真的。”少女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重复了一句:“这样不好。” 嗯......我该怎么做? 于是我也挺直身板,严肃地说道:“我会改的。” 有些冷了,少女将双手收进卫衣的大口袋当中,然后问:“你对星星很了解吗?”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吗?” 少女点点头。 抬头看看星空,一阵云飘过来,将星星和月亮一块儿遮挡住了。 “与其说是不了解,倒不如说除了月亮之外我全部都不认识呢,火星也好,北斗也好......” “那还真是白痴的级别。” “被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要是我知道北斗是什么样子的话,前几天也不会迷路,现在也可以帮忙出去找找池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说到这里,我就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少女,但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正当我想继续话题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竹叶又响起沙沙声。 我将木棍丢在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今晚风有点大……” 竹林就像是海浪一般不断地在摇动,乌云遮盖住了圆月,所以竹林深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少女她立刻拿起手中的铁钉木棍,然后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安静。” 我立刻闭上了嘴巴,然后盯着周边渐渐陷入黑暗当中的竹林。 “咳......咳咳。” 像是喉咙里有痰出不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竹林中传来。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样,胸腔涌来一股十分痛苦的感觉,那是人在面临极度恐惧,以及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感觉。 云层渐去,月光从云层当中重新挣脱出来,而我看见的是,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正从竹林中缓缓显现。 “它们来了。” 我赶快跑到旁边,将单肩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起压在背包下的,被戏称为物理学圣剑的撬棍,对少女说:“快走!” 少女点点头,手里拿着木棍,跟着我一块儿跑向旁边的小木屋,得去通知付洐他们。 那是间被拆过的小木屋,大概是守林人临时休息用的,只能用来挡雨,不能用来遮风。 我急忙敲门,门根本没锁,我一脚跨进黑暗的屋子,瞬间一把砍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气息。 “付洐,是我,苏木!” 听见是我的声音,付洐才撤下刀子,然后急忙问道:“它们追来了?” 付洐比我高一个头,所以我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话:“赶紧收拾东西跑。” 听到我的喊声,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没功夫再等这些人,于是对付洐说:“我和她先走,你们随后跟上来。” 付洐点点头,嘱咐道:“朝南走,跑回之前我们去的那个村子。” 他一直把那个生态庄园叫村子,我也没空纠正他,急忙出屋子,我的东西都在这个单肩包里,所以不需要收拾,而眼前的少女.......她的东西在我的单肩包里。 “朝南走。” 少女一把拉住我,指着天上的北斗说:“方向错了。” 没文化太丢人了。 我纠正了方向,和少女一同奔跑在泥泞的土地上,由于是返回之前到的地方,所以竹林很明显有一个入口,那是我们来的时候用柴刀开辟出来的小道,沿着这条小道走,几个小时就能回到生态庄园当中。 泥水不断溅到我的裤脚上,但我已无暇顾及这些,那些怪物很快就会追上来,如果碰上特殊的那种,普通人根本跑不过。 眼前是一道近乎垂直的斜坡,来的时候是直接滑下来的,现在原路返回,加上脚下湿滑,只能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顾不上许多,我首先托着少女的屁股爬上去,等到她爬上去之后,她趴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想要拉我上来。 “你拉不住的,去找一根......啊!” 我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就滑下山坡,连打了好几个滚,满身都是竹叶和泥水,手中原本想作为支撑点的撬棍也跌落山坡,不知所踪。 “艹......” 浑身就像是被捶打过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苏木!” 少女在斜坡上喊着我的名字。 “去......找根长一点的......竹枝!”我忍着疼痛,对她喊道。 少女点点头,然后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小时候被竹枝抽过屁股的我,对于这玩意儿的坚韧度实在是过于熟悉,拉我上去肯定不会断。 我朝四周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差点没晕过去。 一双眼睛正在坡下盯着我! “啊!” 我因恐惧而大喊了一声,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尽量让自己冷静。 仔细一看,那双眼的主人已经死了。因为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池阳。 胖胖的身躯,印着魔法少女的T恤,以及飞绕在他身边的苍蝇,在他身上进进出出的昆虫,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松了口气,还好他已经死了,应该安全。 “苏木,接着!”少女找来了一根特长的竹枝,伸下斜坡。 我抓着斜坡,然后忍着身躯的疼痛,手脚并用准备爬上去。 接着,我的脚脖子便感觉到一股凉意。 像是一只肉乎乎的手抓着一样。 “啊!” 我大叫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宿舍天花板上那台老旧的电风扇。 正在下面刷手机的付洐抬头看了一眼,问:“又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用手扶着脑袋,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做噩梦。” 付洐:“魔怔了,要不要去街上拉个算命的给你看看?” 我摇摇头,表示没这个必要,然后下床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几点了?” 付洐头也没抬,回答我:“大概一点多了。” “钱想他们呢?” “上网去了,还和我们说,等你起来了叫你也一块儿过去。” “我头疼,怕坑着你们。” “我不介意。”说着,付洐就关上手机,说:“明天就回家了,今天去上个网,也算是开启寒假第一天。” 我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块儿去了附近的网吧,这是我们宿舍每学期期末的固定项目,期末考考完,宿舍四人去附近网吧开黑。 贺州大学是一所重点大学,好大学肯定都在市中心的大学城里。 然而我虽然读的是贺州大学,但有句话叫选对了学校选错了专业,作为一个后娘养的专业,自然没有资格在市中心的大学城里,大三的时候就要搬到偏远的郊区校区当中生活,附近只有一两家网咖,还是属于机子破,钱死贵的那种。 并且去上个网还要打出租车才能到,走着过去只怕还没到网咖人就先倒下了。 在出租车上,我随口感叹道:“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二了。” 付洐点点头,说:“说起来,我过了年就是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还是个学生,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医学生,读的五年制。” 付洐笑了一下,说:“那你让我怎么说?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啊,大一被征兵广告诱惑了,保留学位去当了两年兵,回来就和你一个宿舍了。” “想当初,我们一块儿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是大班的你带着小班的我到处鬼混,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不仅仅是幼儿园。”付洐指正我:“小学,中学,甚至大学,咱俩不都黏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亲兄弟。” 我一想到这些年跟着付洐做的那些大胆的事,笑了一下,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多你这点屁事儿。”付洐刚想说我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就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吼道:“马上就到!别催了,整的和投胎一样。” 到了网咖,不愧是即将放假的前一天,网咖已经人满为患,还好钱想和金成敏早早替我们占下了两个位置,不然我们就只能当旁观者了。 小个子的钱想,和长得特别像欧巴的金成敏,在人群当中特别好认,四个人坐在一块儿,其实也没什么好游戏可以玩,主要还是在游戏里聊天。 比如说在吃鸡的时候,我们四个就喜欢调成队内语音,然后边揽件边聊天,这游戏已经被我们戏称为聊天求生。 首先是钱想的声音:“所以我说,现在工作是真的不好找。” “那有什么不好找的?”这奇奇怪怪的汉语就是金成敏了,他是外国人,但和我们关系很好。 “你想想看,这寒假一过,咱就要考虑考虑实习的事情了,哎,谁要子弹袋?” “我要。”是付洐的声音,他的声音比较粗犷:“不是我说,还有半年,你怕什么,实习学校安排,还能少的了你......尼玛的,怎么是霰弹枪的子弹袋?” “怕的就是实习安排的地方不对。”钱想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接着说:“咱这专业,考研那是没什么好处,还不得靠实习的时候,分配个好城市,好提前打通关系留公司?城市关乎着将来买房,买车,政策之类的,可不能马虎。” 金成敏接话:“就你考虑多。” 钱想怪叫一声:“嘿,我说欧巴,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学完拍拍屁股回边境继承家产了,可你得考虑考虑咱这些内地同胞不是?” 付洐一声喊打断了钱想:“龙门客栈停车,搜东西。” 我则是说了一句:“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最近房价不都蹭蹭往下降了,有的地方已经降到奥运会以前的水平了。” “那些新闻你都信?都是炒房团出来哄你的,苏木!”钱想开始摆弄起自己见识:“网上什么新闻都不能信,前几天飞波士顿的飞机死活不让下去,盘旋了二十圈最后回来了,你猜那些公众号怎么说?” 付洐点起一根烟,然后眯着眼问:“怎么说?” “他们说,飞机上有病毒感染者,不让下!我靠,都什么年代了,月球背面有外星人这套路早就烂大街了。” 我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钱想在那里哔哔...... “所以我说苏木,了解新闻呢,就看一些比较正规的报道......我靠!M4,谁556子弹给我点,欧巴,欧巴!谢了啊.....刚刚说到哪来着?” “正规报道。” “对,正规报道,那些天天搞大新闻的,别去理他们。脚踏实地做人不好吗?” 我差点没笑出声,四个人里面脚步最飘的就是这个钱想。 “哎哎哎,别聊了,学校出来一辆车。”付洐提醒我们三。 “我看看。”我端起手上的98K,上面装着刚刚搜到的四倍镜,确实看到一辆绿色的吉普开出了学校,正好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看来他们也想在龙门客栈搜搜东西。 我问:“怎么说?打一炮?” 付洐按键盘的声音啪啪作响:“肯定啊!还能放他们跑了?” 钱想:“我在后面帮你们看着后路。” 金成敏:“我......我也是。” 付洐没理他们俩,因为这俩货打游戏向来都是躲在后面看好戏,有人头收了才出来。 “苏木,你狙准,上去抽个奖。” “行。” 我开启四倍镜,瞄准司机位置那位爆炸头先生,算好了提前量。 “轰!” 猛地按下鼠标左键,耳机突然炸响98K的枪响声,我还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似乎强烈震动了一下,差点没把我顶飞起来。 我记得我声音没开那么大啊,为什么这98K的枪声差点没把我耳朵都震聋了? 付洐则是一拍大腿,喊道:“苏木!你这枪够劲儿!把老子的椅子都震起来了,牛逼嗷!”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付洐端着AK就往前冲,再定睛一看,对面的司机趴在大马路上,而整辆车撞在了假车库墙壁上。 付洐冲上去一顿扫射猛如虎,将车上还懵逼着的三个小崽子一顿突突,拿下了三杀,我则是再开一枪98K,将趴在马路中间的司机补掉了。 为什么这一枪就没有刚刚动静那么大? 我正想问付洐,耳边突然一凉,我抬头一看,是钱想摘下了我的耳机,与此同时,金成敏也摘下了付洐的耳机。 “你们俩干什么,还不快搜东西?” 钱想指了指整个网咖,我站起来一看,就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站起来观察四周。 “怎么了?”我问钱想。 钱想说:“你刚刚没听见?那一声巨响。” “听见了,那不是我98K的声音吗?” “什么98K?”钱想一脸诧异道:“是外面!现实世界啊老哥!刚刚那声音轰的一下,简直就像在郊区放原子弹!” 我第一反应是,这绝不是原子弹,否则现在应该在投胎的路上了。我看向付洐,明显他也是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而且就算你们戴着耳机没听见,刚刚像地震一样的震动你也没感觉到?” “感......感觉到了,怎么回事?” 钱想掏出手机,然后上话题榜上搜索,果然不一会儿,话题榜上就出现了“贺州巨响”的热门话题,点进去一看,几乎是整个贺州的人都在谈论着刚刚的巨响。 昏暗的网咖里,所有人都在刷手机,少部分的人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玩着自己的游戏,一股刺鼻的烟味从旁边飘来,我抬头一看,付洐已经来到我的身边,问:“原来刚刚不是你的枪声啊?” “我刚刚就想说了,我在游戏里打的枪,怎么可能让现实地震起来?”我为自己的普通平民身份而辩解,希望付洐不要误将我当成Superman。 钱想的脸被手机屏幕照的发白,他好一会儿才给我们总结说:“基本上整个贺州的人都感觉到了,有说是像枪响的,有说是像炮响的,还有说是炸楼的。” 我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距离远近的问题,所以听到的声音也不同。” 付洐问:“有没有明白老哥爆料的?” 钱想摇摇头,说:“都是在那乱猜的,有说是试验新炮的,有说是武器库失火的,炸楼的也是,还有人说是战斗机音爆的,一个个神的很。” 金成敏弱弱地问道:“那个,游戏还打吗?” 付洐将烟放桌子上一摁,然后说:“打个屁,碰上这么大的事儿,看热闹还来不及,你看看,整个网咖的人都坐不住了。” “确实......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种来大事儿的感觉。” 我心里有种异样的兴奋感,大概是最近的生活实在是过于无聊,毫无波澜,激起了我的探索欲望。 “胡说八道,像这种事情,等会儿官方肯定会给消息,你们就别嫌事儿不够大了,咱还是好好打游戏去。”钱想关掉了手机,招呼着大家接着打游戏。 正当网咖里的人渐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继续回到游戏世界当中时,只听见啪地一声,网吧所有显示屏全部变成黑色,整个电竞区瞬间伸手不见五只。 “我靠!网管!怎么回事啊!” “老子下着深渊啊,你特么给老子停电?!” “怎么回事啊,决赛圈哎,网管?!” 黑暗当中,众多手机的灯光亮了起来,好多人开始凭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朝网吧柜台走去,想要问个清楚。 我左躲右闪,许多人在黑暗当中不小心撞到了我,忽然,我感觉一只大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打开手电筒的付洐。 他脸色不太好,对我说:“看来是真出大事儿了。” “走吗?网吧都停电了,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吧。”我这样提议道。 其他三个人都点点头,本来大家就是来上网的,网吧停电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在经过柜台的时候,听见一群人在哪里吵闹,网吧老板要求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可是黑灯瞎火的大家也没有办法排队,于是吵闹的更加厉害,我和付洐相互依靠着从人群当中挤出去,一直到下了楼梯,见到阳光之后,才感到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人出来打电话。宾馆,饭店,小超市等等灯牌都不亮了,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马路上车辆更是没办法行走,因为连红绿灯都消失不见了,没有红绿灯,谁也不让谁,都在按喇叭想要对方让自己先走,于是整条街道都是车喇叭的声音,我不得不按住自己的耳朵,才能避免喇叭声扰乱我的心神。 我们四个人急忙跑进一个小巷子,好歹声音算是小了一点。 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从我们身边穿过,路上太堵,外卖小哥只能穿过小巷送外卖了。 “真是没想到,整个街区都停电了。” 钱想立刻打开手机,但没有料到的是,手机的网络竟然直接变成了2G。 “搞什么啊!”钱想拍拍手机,然后举高了一些:“平常都是4G,怎么一下子就变成2G了?” “可能是人太多了吧?”付洐也打开自己的手机,无一例外,我们四个人的网络都变成了2G,而且信号只有一格,虽然说这里是郊区,但怎么说贺州也算是一个大城市,而且附近也有很多大学,网络和信号不可能这么差。 钱想好不容易上了话题榜,扑面而来的就是各种关于贺州的热搜,基本上都是几分钟之内发出来的。 “信号怎么只有2G了?” “有状元湖区的朋友吗?是不是整个街区都停电了?” “有没有人艾特一下电力公司和地震监测局啊?” 我也尝试刷了一下朋友圈,但一直都是在刷新中,那五彩斑斓的圆圈一直在旋转,就是没有刷新出新内容。 正当我们四个人准备先回学校再说时,一声爆炸声再次传来。 “轰隆隆!” 就像是平地炸起一声惊雷,而且伴随着比刚刚还要强烈的地震,大概持续了有五六秒,期间我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这地震的级别也太强了吧? 付洐稳定下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眼南方,说:“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钱想皱着眉头,说:“那个方向,除了一所废弃学校之外,就是高速公路了。” 我说:“废弃学校?” 钱想点点头,接着说:“郊区南边有一座小土山,山下就是一所废弃的中学,上次我们社团想要去那边烧烤,不过被那里的保安赶出来了。” 付洐看看手机,再看看南边,接着便看向了我们。 我注意到付洐的神色有些异常,于是问道:“怎么了?” 金成敏呆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问道:“老付,你不会是想......” 付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就不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想拉着付洐:“也许只是打雷,或者是小型的地震。” 付洐摇摇头:“你见过能把整个南营区......甚至整个贺州的电都给打没了的雷电吗?” 我们三个人无话可说,因为周边的喇叭声越来越大,它们提醒着我们,现在街区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 “可是......”金成敏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在还是回学校比较安全。 “你们再想想,这都已经是两次巨响了,这要是来第三次,第四次,肯定就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能掩盖过去的事儿了。”付洐现在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 “这事儿就发生在贺州,刚刚那巨响又这么大声,说不定就在南营区!” “可这和我们......” 付洐一摆手,说:“反正网吧停电,现在才三点多,就当做是去散步了......老金,老钱,你们要是不想去,可以先回学校。” 金成敏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立刻就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钱想则是再刷新了一下话题榜,然后指着上面的官方消息对付洐说:“现在消息已经出来了,是云层之间的自然现象,估计会持续一段时间,让我们回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走动。” 付洐拿过手机,扫了两眼,说:“不是强制性要求,指挥不动我......你们可以先回去。” 钱想看了一眼付洐,然后说:“那我和欧巴先回去了......苏木,你呢?” 我? 我看向钱想,再看向付洐。 我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很明显,现在出去的话,自己的安全肯定得不到保证,但内心一股冲动又驱使着我,想要我跟着付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做出决定,付洐一把按在我的肩膀上,说:“苏木肯定和我一块儿去啊。” 我没有否认。 因为探索欲占领了思维高峰,再加上从小到大和付洐待在一块儿习惯了,于是顺从了付洐,我决定跟着付洐一起去。 钱想点点头,说:“你们两个天黑前一定要回来,随时保持联系。” 就这样,宿舍四个人分作两队,一队先回学校,一队到小土山和废弃学校那里去看看。 我和付洐坐上出租车,特意说了一个小土山旁边的公交车站,没有直接说废弃学校的名字,因为搜索引擎上竟然搜索不到这个废弃学校的名字,只知道这里是一所中学,在经过紧急事件之后就废弃不用了。 “似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和付洐在公交车站上刷着手机,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圆山站,这个公交车站连广告都没有,显示的是终点站,并且是不准停留,立刻转向的那种。马路也都是裂缝,应该是某些超重车辆经常行驶。 前方是一座小土山,看上去还挺高,但根据付洐的经验来看,这小土山只要花半个小时就能到山顶,而土山的下面,公交车站斜对面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就是那所废弃中学。 我看着付洐手机里的那段文字。 “学校被封锁之后,严禁他人随意进出,并且经常能看到军用车辆在附近巡逻。” 我问付洐:“这都是哪来的消息?” 付洐说:“随手一搜,随便看看,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 “公众号消息你也信啊……” “你别管谁的消息。”付洐指着手机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撤离了不少人,好多当事人现在都已经四十好几,甚至五六十岁了,搜集证据有些困难。” 我们两个人沿着马路走,边走边聊,途中我们发现,这段路面上似乎有水,就像是洒水车刚刚经过一样,水还没有完全干,甚至还有轮胎经过的痕迹。 付洐看了看周围,没有车辆经过,于是跑到马路中间,摸了一下胎痕,跑回来对我说:“这车我在部队里开过。” 我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大学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比较好,于是对付洐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付洐摇摇头,说:“来都来了,前面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我只好跟着他一块儿走,渐渐看见了废弃中学的轮廓,这所中学是依山而建的,大概是将山体掏空了一部分,依稀可见几栋六层高的教学楼,走近了一看,门竟然是通电的,而且保安室里面坐着保安。 这可难办了,没想到这个废弃中学都有保安看守。 我问:“有保安,怎么办?” 付洐:“就一个,装装样子的。”随后,他和我穿过马路,来到了围墙旁边,上面有碎玻璃,爬不上去,付洐想了一会儿,说:“等会儿我教你一个方法,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我点点头,然后听付洐指着人通过的闸口说:“待会儿卡那保安的视角盲区,匍匐前进。” 我和他一步一步,静悄悄地往前走,不过我们白担心一场,因为保安也在刷手机,看来贺州巨响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了。 付洐伸出食指和中指,朝下,然后弯曲,接着模仿人走路的样子,我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蹲着走,悄悄进。 于是我们两个人双手撑开保持平衡,蹲着朝闸口前进,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紧张地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说大学期间没少和付洐干过刺激事儿,但这么刺激的还真是第一次...... 等到我们能站起来的时候,保安亭已经离我们有十米远了,我和付洐站起来,躲到草坪的大树后面,观察保安亭,确认了对方没有注意到有人溜进来之后,我们才继续往这所废弃中学的深处前进。 我和付洐两个人来到了教学楼。 一楼是随意进出的,只有上二楼的两边阶梯上有铁门锁住,我和付洐身上都没有带什么开锁工具,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来,所以只是在一楼转一转。 教室都是木门,而且年久失修,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只不过会发出很刺耳的声音,还好教学楼离保安亭很远,除非我们放了炸弹,不然保安亭肯定听不见我们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门上面的金属牌写着:高一三班。 窗户的玻璃都碎的差不多了,但地面上没有看见碎玻璃,应该是“紧急事件”之后,这里有人打扫过,外面阳光还算不错,照进教室,让这间教室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和付洐一步一个脚印,地面灰尘很大,走路也要小心,如果脚步重了点灰尘就会飘扬起来。木课桌和木凳子上也都是灰尘,而且还有很多破洞。 我感叹到:“以前高中只有二十多个位置啊......” 付洐看向桌洞,说:“都是扩招的锅。” 黑板上还写着值日生和今日课表,以及一些方程式,不过我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讲高中的知识全部还给老师了,所以上面的方程式其实我已经看不太懂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发生的“紧急事件”一定是十分突然的,撤走的也十分迅速......对了,事后应该也有调查取证,不然不可能让当时的场景保持高度原样。 “到底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看向付洐,付洐摇摇头,他也不可能凭空给我一个答案,于是我们两个人退出了这间教室,顺带把门关上。 也许是付洐的手劲儿太大了,门还没关上,整块门板轰然倒下,激起一阵尘土。 “咳......咳”我用手捂着鼻子,急忙跑出教室,回头一看保安亭,似乎保安并没有听见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付洐挠挠头,说了一句抱歉,和我接着往前面走。 穿过教学楼,就来到了学校操场,上了好几层阶梯才看见一块标准的圈长400米的跑道,只不过不是塑胶跑道,而是泥土地,要不是中间足球场那两边插着的木头代表门框,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操场。 “我听爸妈说过,以前学校如果是建在山上的,一般都是学生自备工具,趁着课余时间挖山挖出来的操场。” 我听着付洐的话,不禁感叹当时的学习环境,和现在真是天差地别。 我和付洐沿着这条跑道,逐渐靠近山体,最终在一座大概是用作体育老师休息室的小木屋当中,发现了端倪。 “这小木屋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清理......甚至早上就清理过。” 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早上?” 付洐面无表情,向我展开了他从木屋窗口上找到的贺州晨报,上面的日期正好是今天早晨。 我皱眉道:“那这么说,今天早晨,肯定是有人在这里了?那人呢?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 付洐没办法进去小木屋,因为小木屋的门锁住了,只能透过窗户口看到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厕所,要上也是在里面解决......” 那就奇怪了...... 我正想着凑过去和付洐一块儿观察小木屋,突然就感觉地面在摇动。 “付洐......地震了?” “好像是......木屋里面有什么声音......”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儿,于是我一手抓着付洐的领子,一面向旁边急忙跑开!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涌向我的耳朵,我感觉喉咙一甜,伴随着身体飞扬起来,视野中天旋地转,我失去了意识...... ...... ...... “苏木......” “苏木!” “你特么别装死,起来!” 我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勉强睁开眼,就看见蓝色的天空,和付洐那张说不上多帅气的脸。 “我还以为你死了。”付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你刚刚是不是甩了我一耳光?”我摸着自己的脸质问道。 “不这样你怎么起得来?”付洐摆摆手,表示无辜。 我没和他计较这么多,转头看向小木屋,只见刚刚还在旁边的小木屋,已经变成了残砖碎瓦,还伴随着木屑...... “呵!原来外表是装饰,里面还是用砖头的啊。” 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耳鸣十分严重,刚刚付洐说话我勉强才能听清,现在他离我比较远,我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房子是砖垒的!” 我走向小木屋,只见靠着山体的那一面墙已经被炸开一个洞,整个小木屋的天花板被掀飞,四周都是碎屑...... 而且我发现,原本蓝色的天空,在爆炸之后,变得和污染严重,产生雾霾一样,蓝色正在渐渐消失,鼻子一吸,空气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正想和付洐说这个发现,就看见付洐正想要进那个洞,我急忙拉住他,大声吼道:“你不要命啦!”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有意见啊?!” 一看这洞,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在安全面前,一切好奇心都要低下头! 我劝了付洐好久,他才勉强同意和我回去,只不过他说他想要拍两张照片。 等到他将周围的情况都拍好了之后,我们两个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下山,刚刚还没觉得有多疼,现在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腿上竟然流血了,而且脚踝也崴了...... “应该是木片刮到了......还好跑的快,不然你的下场和拿脸接玻片手榴弹没什么区别。” 我靠在教学楼的墙壁上,没好气地说:“还不找点东西止血......” 付洐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然后将打底内衣撕下来一块儿,给我缠了一圈,其实本身伤口只是擦伤,包不包都一样...... 正当付洐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发现教学楼墙壁外面有裂痕,是呈蛛网状的...... 我拍了拍付洐的肩膀,问:“你看一下,那裂纹是之前就有的吗?” 付洐走过去一看,说:“不可能,刚刚我特意看过了,教学楼的墙壁都是灰,而且也都完好,怎么会突然......” 说着,他凑近看了看,然后伸手往裂纹中心抠着...... 我问道:“你在干什么?” 付洐费了好大的劲儿将裂纹中心的东西抠出来,拿给我一看,竟然是一块不规则的,类似绿宝石一样的东西,拇指大小,质地透明,有棱有角...... 我抬头质疑道:“塑料玩具?” 付洐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看向裂纹,突然发现,这个裂纹中心点,似乎被打穿了一个孔,而孔的大小正好和这个宝石差不多...... 我勉强站起身,闭上一只眼,透过这个孔朝外看去...... 沿着阶梯往上,视线一直往前走,在视线的最远处,我看见了已经成废墟的小木屋...... 我吞了一口口水,对付洐说:“这东西,可能不是塑料玩具......” “那是什么?” 我盯着他,慢慢地说:“小木屋的大洞,很可能是这个宝石打穿的......从小木屋,一直打到教学楼,还打穿了这面墙......”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我和付洐趁着保安去上厕所的机会,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走了出去,戒备如此疏松,让我不得不感叹保安这个工作挣钱也太容易了一点,只要坐在那边一天一动不动就能拿到工资,实在是节能...... 一直等到晚上接近六点的时候,我和付洐才在公交车站等到公交车,坐在座位上,我不断地在回想这一次到废弃中学的经过,手里捏着那颗可疑的宝石。 原本我是想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玩意儿扔掉,或者是放回小木屋里面,但付洐拒绝这么做......他有他的理由,而且理由十分充分。 “这么大威力,你确定你放回去之后,不会再次爆炸?” “那你就愿意让它在我手里爆炸?!” “那也值了!” “......”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或者说是我的好奇心,一直强烈要求我将这玩意儿带走,我抗拒不了我内心的想法,于是感情战胜了理智,我将这个不定时炸弹带了出来,放在口袋里。 公交车到了商业街就走不动道了,因为那条路已经完全被堵住,就算是公交车专用道都被占用了。 公交车司机疯狂按喇叭,但前面的车也没办法走,司机没办法,只能和乘客们说:“都下车吧,前面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麻烦你们走路回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被付洐搀扶着下车,腿上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脚踝很疼,所以没办法自己走。 没有电,所以路灯也亮不了,我和付洐走在行人街道上,四周要么是看热闹的路人,要么是堵在路上的车主,甚至还有地方电视台的人正在报道街上的场景,总之是一片混乱,不过我看见已经有好几辆警车停在一些重要店铺的门口。 至少是安定下来,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我和付洐回到学校,幸亏旁边是一家医院,医院的备用电源让医院门口的灯亮了起来,我和付洐看见校门口竟然一片混乱。 现场甚至还有血迹,还有衣物的碎片,以及散落一地的包装袋,纸箱。 有几位执法人员正在记录现场的情况,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每个人手臂上都盖着黑色的外套。 走到校门口时,旁边突然闪出来两个人,一看,正是钱想和金成敏两人,原来他们两个人已经在校门口灯我们很久了。 “你们俩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我和付洐两个人回到宿舍,吃着热腾腾的方便面,钱想和金成敏两人则是看着我,一个劲儿地在问问题。 我将最后一口方便面吞下去,然后闷了一口可乐,舒了口气,吃饱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付洐偷偷地戳了我一下,然后一手握拳,只露出一个大拇指。 之前我可能不会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知道,这个手势指的是宝石。 我明白了付洐的意思,于是对钱想他们说了取废弃中学的所见所闻,但删除了小木屋的遭遇,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我拿到了绿宝石。 钱想想了一会儿,说:“没事就好,听你们这么说,这废弃中学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和付洐对视了一秒,然后各自点头,认可了钱想的想法。 宿舍没电,但还好有水,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宿舍内完全只能靠月光来照明。 钱想将自己的手机拿下来,我注意到他已经用上了充电宝,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 钱想说:“现在信号在学校里也只剩下一格,网络已经完全没有了。” 然后钱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桌面上的几个JPG文件,说:“这是还有网络的时候,我截的几张图,你们俩先看看,了解一下你们不在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付洐凑到笔记本屏幕前面,截图似乎是各大社交软件的帖子。 [西北已经乱成一团糟了,沙尘暴穿过了防尘林带,市中心的大厦玻璃上全是沙子,家家户户都不敢开门,这是我见过的强度最高的沙尘暴,而且毫无征兆!] [东北地区温度在三个小时之内连续下降五度,并且还在变冷,电力供应已经捉襟见肘。] [西南地区突降暴雨,造成多处山体滑坡,几处堰口已经完全淤堵,市中心水资源供应不足,已经开启间歇性供水!] 我和付洐将这些截图一张张看过去,一直到最后一张看完之后,我和付洐才明白,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之内,所有的环境都开始恶化了?” 钱想点点头,他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我们这边的情况似乎是最糟糕的,特别是贺州......” 他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走廊里有人嚎叫道:“快停水啦,大家赶快接水啊!” 这消息犹如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瞬间整栋楼都沸腾了,到处都是哐当哐当的声音,付洐也不落后,抄起脸盆就开始接水,可水龙头里的水不到一会儿就没了,连半盆水都没有接到...... 沉默,整栋楼陷入了沉默。 十分钟之后,学校公告群发出了消息,接到水力公司的通知,暂时停水,恢复供水时间暂不明确...... 沉默过后,便是爆发。 不知道是谁,探出窗户大喊到:“还让不让人活啦!” “先是停网,再是停电,现在还特么的停水!” “想弄死我们吗?!” 接着,各种叫喊声,附和声从宿舍楼当中爆发出来,我甚至觉得音浪超过了在小木屋前面挨的那一炸...... 狂欢,宿舍开始陷入了狂欢,不仅仅是男生,甚至还有女生的尖叫声! 门卫急忙过来吹哨子,让大家冷静,但没有人听他的话...... 大家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渐渐地,所有人开始有节奏地敲打着脸盆。 “咚!” 我们宿舍四个人,站在阳台上。 “咚!” 看着沉浸在黑暗当中的学校,爆发出一阵一阵敲打声。 “咚!” 像是心跳,又像是脚步。 “咚!” 像是在黑暗当中行走的旅人,前后都被黑暗淹没,看不到一丝光明。 “咚!” 最后我明白了。 “咚!”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幕鼓...... 我被这阵势惊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付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苏木你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顺着付洐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门卫的背后。 一个垂着双臂的黑影,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卫方向走去...... 正文 第二章:初入末世该学点什么 我往下一看,竟然是我认定已经死去的池阳,正抓着我的脚脖子...... 我想都没想,甩动着自己的脚,想要将池阳甩开来,但一来我受了伤,二来连续好几天都没吃饱饭,身体早已经没多少力气,所以没能将池阳甩开。 “咳......咳。” 空洞的眼神,眼角还有黑色的液体不断流出,它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嘴角已经被撕裂开来,活像why so serious的小丑,准备咬向我的肉体。 眼看着我似乎也要成为它们的同类时,头顶上传来少女的呼喊。 “苏木,接着!” 我抬头一看,少女晃荡着手中的铁钉木棍,然后将它抛下来,虽然这样做有可能将我直接砸死,但危急时刻,顾不上那么多。 幸运女神站在了我这一边,我准确接住了用胶带缠住的木柄,右手顺势一用力,朝着池阳的头部打去。 “砰!”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是砸开了一个脆皮西瓜一样。 红的,白的,全部溅到我的裤子上,池阳整个人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握着我脚脖子的双手便渐渐没有了力气,它滚落山坡,伴随着一阵竹叶沙沙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那一棒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我只能勉强抓着竹枝,用脚蹬着山坡,保持住自己的姿势,想要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这时,我感觉到竹枝似乎一直在往上移动。 我抓住这个机会,咬紧牙关,不顾浑身肌肉的酸痛,再次发力,右手手指插进泥土当中,左手抓着竹枝,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 “还差......一点......” “啊!” 似乎是少女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双手已经抓住了山坡顶端的一棵竹子,而少女则是一屁股坐在泥潭当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手脚并用,爬上了少女所在的地方,这才发现,我抓着的那棵大竹子上有两个小小的鞋印,应该是少女用双脚撑着竹子,才有力气拉我上来。 我们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周围又响起了异样的声音,本能告诉我们,行尸们又来了,没有时间给我们休息了,我们必须马上向前走。 我一手拉起少女,两个人在竹林当中狂奔,身后不断传来行尸的声音,我们俩连回头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全凭着一口气往前不断奔跑着。 寒风不断地从我的领子处灌进我的冲锋衣当中,将我的汗水吹干,浑身冒着一股凉意,拉着少女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此时此刻,我已顾不上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游走在生死边缘,稍微分神和犹豫就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停......停一下。” 我回头一看,少女挣脱了我的手,然后双手撑住大腿,不断地喘气。 “声......声音......没了。” 我往四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跑出了竹林,来到了一片宽阔的红土地上,旁边还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不过溪水已经浑浊不堪,经过教训的我们是绝对不会饮用生水的。 远处已经可以看见“高升生态庄园”那大大的广告牌,以及庄园外墙的轮廓,只要沿着前方那条水泥路,就能回到生态庄园当中。 支撑着我一直奔跑着的那一口气,在此时终于消失殆尽,我向后倒去,整个人躺在泥泞的红土地上,一动不动。 手指甲里嵌着泥土,我不想去处理了。 裤腿上那恶心人的东西,我也不想处理了。 手和脸上被竹叶刮出的几道伤口,我都不想处理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少女躺在我的旁边,手里还握着那根木棍。 去特么的行尸吧! 要是这个时候来上那么两三只行尸,我和少女都会交代在这里。 但很多时候,能决定自己生存与否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靠运气。 出了竹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行尸那瘆人的叫声了,眼前是宽阔的,干涸的水田,借着月色一眼望过去,也没有发现行尸的踪迹。 可惜总有人不让我好好休息。 大概过了十分钟,竹林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看去,付洐和池方两个人从竹林当中冲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是血渍,特别是付洐,他更夸张,肩膀上竟然还有一只断手......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目光,付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鬼东西,他用砍刀将断手挑开,吓得池方往后退了好几步。 后面跟出来两个女生,一个是成千昭,她穿着迷彩的冲锋衣,比我还高,和付洐站在一块儿也不显得她矮,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以及脸上一道伤痕,是她的特点之一,我一般都叫她成姐,因为她看起来就很有御姐范。 还有一个女生,正扯着成姐的胳膊,长发及腰,满脸泪痕,是池方的表妹,和池方池阳他们一块儿在路上碰见的,我到现在也记不清她的名字,存在感十分弱小。 人都齐了,付洐轻轻踹了我一脚,说:“别装死了,起来赶紧跑。” 我只好强撑着起来,抹了一把脸,虽然手也不是很干净,然后看向少女,少女也强撑着起来,站都站不稳,我想去扶她,但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不会允许我这么做,少女的坚强,远超所有人。 “干掉几个?”我问付洐。 “三个,一个踹下山,两个爆头......饶上一只手。”付洐笑了一下,只不过许多天没刷牙的他,笑起来满口黑牙,十分影响形象。 付洐走到小溪旁边,用溪水洗了洗自己的砍刀,然后对池方喊道:“大胖子!把那几瓶空的矿泉水瓶拿过来,装点水。” 池方点点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三个矿泉水瓶,走到付洐旁边,问道:“付哥......不是说这水不能直接喝吗?” 付洐瞥了他一眼,说:“笨!到了庄园里,把这水烧开了不就能喝了?” “哦哦。”池方急忙将三瓶矿泉水瓶都装满,然后装回书包里,朝着自己坐在地上的表妹走去。 “表妹,你没事儿吧?” 这位表妹看起来还是惊魂不定,只能点头或者是摇头,话都说不出来,应该是全程目睹付洐砍行尸了...... 但没过多久,这位表妹的小眼睛就睁地特别大,她看着小溪,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小溪的上游,想说话却又因为恐惧而说不出来。 “怎么了,表妹?” 池方顺着他表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付洐气急败坏地跺脚道:“我艹,真晦气!” 我和少女也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具尸体,从上游飘来,连带着溪水也被染红...... 表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浑身颤抖。 我奇怪道:“不就是一具尸体么,什么没见......” 我也说不出话来。 池方则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溪水旁,看着尸体从自己的眼前漂流而过。 那是他亲弟弟池阳的尸体,被爆过头的那种。 距离危机爆发,断水断电开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起来一看,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宿舍里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只有阳台。 我用手抹了一下额头,擦一擦因为做噩梦而流下的汗水,接着下床,摇了摇保温杯,一点水都没有了。 走到阳台,发现付洐,钱想和金成敏三个人,各自坐着自己的椅子,背靠着阳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双眼放空,什么事儿都不做,就这么看着天空,两个月以来,我们都是这么度过的。 我将自己的椅子搬出去,然后坐在付洐旁边,看了他一眼。 胡子拉碴,外套上都是灰尘,而且味道也不好闻,只不过因为我身上的味道也不怎么样,所以大家都没嫌弃别人,坐一块儿还能互相取暖。 我问付洐:“领饭了吗?” 付洐摇摇头,说:“今天停了,说是等通知。” 钱想左手撑在阳台,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墙壁,说:“一个星期前,派发的食物就越来越少了。” 我伸头往阳台外面看,宿舍在五楼,近视的我只能看见一群人在楼下排队,队伍长的来回好几圈,就像是贪吃蛇吃到最后比地图还长一样,超出了我的视野,而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张蒙着白布的桌子,有两位食堂大叔在那站着,不断地在和前排的同学解释。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天空一直在轰隆隆地响着。 从危机......暂且叫危机吧,第一天开始时,天空就很少能见到太阳了,只剩下雾霾,接着就是全天候的闷雷声,而且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天空的云层厚厚的,全是灰云,让人根本看不见希望。 要不是队伍旁边有大批的执法人员在持枪巡逻,人群早就爆发冲突了。 一队执法人员与另一队执法人员敬礼之后,就跑步前进,消失在空地当中。 付洐冷笑了一下,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些人:“还能撑多久?” 付洐似乎特别讨厌受制度的管制,特别是学校,如果学校同意学生这两个月可以出校门的话,我敢打赌付洐会立刻离开学校,而且绝不回头。 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四部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从第一天开始信号就全面中断,我连打电话给自己父母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信号,没有网络,一切消息只能通过道听途说,有些消息甚至我们自己都觉得荒谬。 钱想对我的想法表示不屑:“但那又怎样?世界末日都到了,还有什么消息是不能接受的?” 我想也对,说不定那些荒谬的消息都是真的呢,毕竟在以前,世界末日就是最荒谬的消息了。 我摇摇头,说:“再这么下去是肯定不行的,区委员会已经白白喂了我们两个月了,应该是极限了。” 钱想:“你又懂了?” 我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情绪难免有些极端,于是没有说话。 但付洐不一样,他向来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谁都懂!三天了!老子就特么领到两个面包,一瓶水!还是整个宿舍吃!” 平时不敢反驳付洐的钱想握紧自己的拳头喊道:“那怪我们了?!” 金成敏睁开自己的眼睛,伸手横在两人中间,说:“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三个人安静下来,谁也不看谁。 我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钱想,危机一到,他似乎心态上就有些小崩溃,他和付洐完全相反,他最喜欢的就是规律,制度。 看了一眼楼下,乌泱泱一片人,根本看不清前几天那场血战之后留下的痕迹。 “尸体呢?丧尸呢?” 钱想摇摇头,说:“都被处理了。” “真不知道还会发生几次。” “多发生几次就好了,人越少越好。” “万一死的是你呢?” “那更好,省得在这慢性死亡。” 我震惊于钱想的消极情绪,这已经不是小崩溃了……我想要说点什么,但想想情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我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鼓励他们,连我自己的情绪都开始慢慢沉下去...... “爸,妈......”金成敏流下了眼泪,用韩语喊着爸妈,这两个字我们还是听得懂的。 我问付洐:“你联系上家里了没?” 付洐点点头,说:“那次你下去排队的时候,信号突然有了一格,我趁着机会和我妈说了两句,家里情况还好,让我不要担心......” 我摇摇头,那个时候我手机早就没电了,有信号也联系不上家里,真不知道父母的情况如何...... “放心吧。”付洐拍拍我的肩膀,说:“同一个小区,我让我爸妈过去接你爸妈了,两家人在一块儿,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我点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声枪响! 我们四个人立刻站起来,从阳台往下看,只见两位执法人员将一个老头儿从排队的队伍当中拖出来,而周围的女同学不断地在尖叫,还有直接跑出队伍的,男生到是淡定许多,估计是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依旧还在坚持排队。 那老头脑袋上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在水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一位穿着西装的大肚男人登上高台,用扩音器喊道:“大家不要慌张!这只是例行处理!请各位回到自己排队的位置上,不要随意走动,一有开饭的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大家,请相信学校和......” 付洐吐了一口痰,但每天只喝那么一点水的他,连口完整的痰都吐不出来。 还没等这位校方领导说完,就听见人群当中一位男生喊道:“那你们倒是发食物啊!在这里喊有什么用?!” 领导放下扩音器,往人群当中看去,是一个平头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在质疑自己。 “这位同学请稍安勿躁,我们学校也在等待消息,我向各位保证,只要食物一到,马上发下去,绝对不会拖延一秒钟。” “保证保证保证,都已经三天了,就发过一次食物,我要求你们将实情说出来!” “学校每天都将外界情况张贴在公告栏上,信息是公开的,真实的!毫无隐瞒!” “是吗?!”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高个体壮的男生站了出来,喊道:“那昨天马路上连续三个小时不断的车队,到底是谁的?!除了委员会,还有谁有这么大手笔?!” 戴眼镜的男生喊道:“我看了今天的公告,竟然是无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学校都不说,还说什么公开,真实?!” “我们有权要求知道实情!” “对!我们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 “说!” “说!” 情况渐渐变得严峻了起来,学生的情绪已经被煽动,我们四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情况发展如何。 领导走下台,和领队的那个执法人员说了些什么,那执法人员摇摇头,看起来是坚决拒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领导好像是妥协了,再和执法人员说了两句话,执法人员点点头,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 “砰!”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领导拿着扩音器,再度上台,说:“刚刚是鸣枪示警,如果再有煽动群众情绪的,一律带走!” 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和高个儿男生就没再说话,人群继续安静下来。 付洐摇摇头,看起来好像很遗憾的样子,他就是不嫌事儿大的人,事儿越大他越有兴趣。 “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有饭吃了,怎么办?” 我问钱想,钱想再看付洐。 付洐没好气地说:“看我干什么?我能变出面包来?!” 我说:“你真的能。” 付洐抿着嘴,用手指指着我,然后叹了口气,走进宿舍。 他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电脑桌下面的小柜子,然后从里面搬出一个纸箱,我们三个人凑上去,齐齐喊道:“卧槽!” 付洐赶紧做嘘声手势,小声道:“嘘!别喊那么大声!小心让别人听见!” 只见付洐将一整箱的方便面抬了出来,然后从里面再掏出六瓶矿泉水。 “这就是我所有的家底了,原本想着跑路的时候带走的......” 钱想:“跑路的时候你能带这么多?!” “能带一点是一点。” 金成敏的柜子就在旁边,他也打开自己的柜子,然后翻出几包辣条和卤鸡腿,说:“平常喜欢吃......也就一点点。” 钱想爬上梯子,从自己的床铺垫子底下掏出几包果脯,富含维生素C。 原来这些人都偷偷藏了东西,我刚刚只是隐隐感觉付洐留了一手,但没想到表现消极态度的钱想和金成敏也偷藏了东西。 众人看向我...... 好吧,在众人的目光下,我只好打开自己的柜子,从柜子里面拉出一箱果汁,是易拉罐装的。 把所有东西全部放在宿舍大桌上,付洐问到:“能撑几天?” 钱想用手指点了一下:“一,二,三,四......省点儿的话大概能撑一个星期。” “这么长?” “那是指保证不饿死,你要是想跑路,也就一两天。” 正当大家在讨论该怎么办的时候,地震了...... 我们习以为常,各自抓住宿舍能抓的东西,撑过十秒之后,地震消失。 接着,就听见女生的惨叫,从楼下传来。 只听见一声惨叫,接着就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我和付洐跑到阳台往外一看,就看见人群将一块地方包围了起来,在宿舍里的人都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面是女生宿舍。”付洐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望远镜,军事爱好者永远不缺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看向出事地点,说:“一个女生跳楼了,还顺带砸死几个排队的。” 我惊讶道:“投胎都要人陪的?” 付洐嘲讽道:“娇生惯养的都这样,我就看不起这种女人。” 原本想着执法人员应该会去收拾残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执法人员上前...... 钱想拿过付洐的望远镜,然后四周看了看,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我一听,赶忙看向四周,这才发现,大家都被这个自杀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附近巡逻的执法人员,全部都撤离了现场...... “几天前我就发现人越来越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事了需要增援......” 付洐啐了一口,说:“这些吃干饭的,关键时刻跑的比谁都快!” 钱想不敢相信:“不.....不可能的,区委员会是不会抛弃我们的......不会的。” 付洐一把将望远镜拿回来,然后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区委员会,没救了你!” 然后他就回头拿出自己的登山包,将方便面和水直接收进背包当中,还翻箱倒柜,将他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你在干什么?”我问付洐。 “还能干什么?准备跑路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执法人员全部消失不见的情况,人群瞬间沸腾了。 人群四散,到处都是呼喊声和尖叫声,一些弱小的人甚至被撞翻在地面上,然后被众人踩踏致死,我亲眼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消失在人群当中,一直到人群散开,才发现她的尸体,没有了人样。 “没了吃干饭的,这里就是地狱!那么多大学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付洐将直刀和偷偷收藏的戈博砍刀系在腰带上,然后穿上绿色迷彩冲锋衣,将两把刀盖住,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善男信女?!” 我知道,付洐等这一天很久了,他早就做好离开学校的准备,按照多年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要跑到没人的地方自己生存,离委员会越远越好。 钱想抱着头,蹲在地板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向来相信官方消息的他,似乎失去了唯一的支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会抛弃我们的......几万人呢......” “还几万人?都是数字!”付洐登山包,穿上军靴,看了我一眼。 他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跟不跟我走? 答案是肯定的,我将自己的书包从床上拖下来,然后也装上食物和水,现在不是感叹或者是迷茫的时候,要是晚上几分钟,很可能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 我是宿舍里唯一穿衣服睡觉的,所以只需要穿上运动鞋,背上书包就能直接走。 “老金,老钱,你们还在干什么?!”付洐看向这两个人,喊道:“再不走,那些人能把你们生吞活剥了!” 钱想还蹲在地面上,而金成敏,趴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一直在哭泣。 “妈的。”付洐决定不管这两个人了,一把打开宿舍门,一股血腥味瞬间就从走廊飘进来,而且还掺杂着大量的惨叫声。 “男生宿舍就是活地狱,压抑了两个月了,没了五指山,这里还不反了天了?” 我小心跟在付洐后面,快步走到安全通道外面,期间经过各种宿舍,有紧关着门的,有敞开门里面乱糟糟的,我甚至还看见有些宿舍聚满了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走廊尽头的宿舍,从门缝里流出来大滩血液...... 我不敢去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跟在付洐的背后,从阶梯跑下去。 “老付!苏木!你们等等!” “付哥,我不想死,带上我啊!” 钱想拉着金成敏,从背后追了上来。 付洐跺了一脚,骂道:“我艹,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只见旁边两个宿舍门马上就打开,从里面冲出来许多手持棒球棍的壮汉,这些人平日里都窝在宿舍打游戏,要么只能在学校操场上看见他们打棒球......现在的他们,无异于鬼门关催命之人。 但付洐还是拉上钱想,我拉上金成敏,四个人一同往下跑去...... 一跑到二楼,我们傻眼了,二楼楼梯口竟然有一群人堵着门,这些人手持各种钝武器,很明显就是不想放楼上的人过。 “老秦,你这是什么意思?!”付洐似乎认识领头的那个大光头,问道:“不想放我过了?” “老付,不是我不讲情面,大家都要口饭吃,我们也不想做太过火。”那个叫老秦的大胖子看着付洐身后的巨大登山包,说:“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前有狼,后有虎,付洐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将自己的登山包卸下来,然后扔给老秦。 老秦看了我一眼,无奈,我也只能将背包扔给他们。 正好此时,楼上棒球队的人追上来,老秦用差点把我震聋的声音吼道:“给老子停下!” 那些棒球队的人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看着老秦。 “这些人我保了,回去!” 棒球队的人也没有回去,就这么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们。 付洐带着我们三个人,从老秦的人墙当中钻出去。 “老付。”老秦叫住了付洐。 付洐回头:“干什么?” “别死了。” “艹尼玛,要死也是你先死我前边儿。”付洐抛下一句狠话,就拉着我们走了。 离开了宿舍大楼,我们才看见宿舍与宿舍之间的空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甚至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一想到这些尸体在刚刚都还是鲜活的生命,我就忍不住感到悲观了起来。 我们四个人一言不发,靠着墙壁出了空地,顺利走到了门卫处。 似乎我们出来的比较早,我一回头,还能看见许多人从楼梯口,背着大包小包出来,大多都是四人,三人一队...... 也有些人,直接跑向超市,但钱想说,其实超市早就被区委员会管控了,现在过去的话估计只能看见空荡荡的货架,不仅仅是超市,整个学校的物资估计都被区委员会搬空了。 女生宿舍的情况更糟糕,我们四个从门卫处跑出去的时候,后面一声巨响传来,回头一看,好多女生选择自己跳楼,还有很多男生朝着女生宿舍涌去...... 乱了,一切都乱了...... 金成敏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无法给他答案,因为这个结局,从两个月前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被强力机构强压了两个月,一直没有爆发。 付洐一边走一边说:“那些人平常在玩的时候,就无意间和我说了,要是末日来了他们会怎么怎么干,所以我才一直想跑出去......我不想加入他们,但也不想被他们拿捏在手里。” 付洐看向钱想,说:“说到底还是区委员会的错!不早不晚,正好两个月逃跑。要是一开始就不压制这群人,我还有机会趁他们没准备好溜走,要是晚一点,他们暴露了计划,被委员会端掉,也算委员会干了件好事儿。” 我点点头,两个月的时间,既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还让那些人暗地里形成了组织,制定好了计划...... 好多人骑着自行车,或者是电动车,比我们早一步离开了学校。 钱想问道:“老付,你不是有摩托车吗?我们为什么不骑摩托车走?” 付洐露出“你是白痴吗?”这种表情,懒得解释。 我只好和钱想说:“路上肯定都是车,走不动的,而且摩托车声音大,别忘了这次不是气候危机,丧尸也在外面......” 付洐突然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被付洐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问:“你......你在问我?” 付洐变了脸色,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别忘了这次不是气候危机,丧尸也在外面......” 付洐一拍大腿,说:“往旁边跑,去平常堆废自行车的地方!” 我没有仔细思考这是为什么,而是按照付洐所说,四个人一同跑向了废弃自行车堆积场所。 付洐将外围的自行车扔到围墙旁边去,然后对我们喊道:“快点儿!不然来不及了!” 我们四个人一齐用力,将那些破旧自行车堆成了一个小山堆,然后付洐第一个冲上前去,踏着自行车的残骸,手脚并用爬上了围墙外面那棵巨大的树上。 然后他伸出手,喊道:“苏木,老钱,老金,上来!” 我和钱想,金成敏分别被拉上了大树,树干很粗,每个人蹲在不同的树干上,离地足有三四米高。 付洐冷笑,对着宿舍楼说:“叫你们打劫我,现在你们死在我前边儿了。” 我在树上看的清清楚楚。 执法人员撤走了,校园里的人骑各种交通工具出门,再加上宿舍楼里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和跳楼的声音,吸引了在外徘徊了两个月的丧尸。 没人能拦住它们。 它们,涌进了校园...... 一直到晚上七点,周围都差不多暗下来之后,丧尸才渐渐散去。 在树上观察的我,亲眼见到了这几个小时以来学校发生的惨剧。 从宿舍楼到教学楼,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听到各种惨叫声,宿舍楼的玻璃接连破碎,到处都是打斗声,嚎叫声。 老秦死了,是付洐亲眼看见的,他干掉了五只丧尸,但被十只丧尸围住,开膛破肚。 窗户口似乎已经成为了楼里的人们逃生的唯一出口,一到三楼还好,四楼以上的,基本上都是搏一把,或者是直接寻死了,看着一楼那里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我怀着恶意去想,也许等到尸体堆积到了二楼,那五楼的人跳下来也有些希望。 同学们四处奔跑,丧尸就在后面追着,虽然说丧尸的速度很慢,但架不住人实在是太多,各个方向都有丧尸,结局也只能是死亡。 我在树上亲眼看着一对情侣被几十个丧尸包围,那位男生还想着将女朋友推到高墙上,可惜那位女生还没能翻过墙,就被丧尸抓住脚踝拖下来,两个人都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似乎......看多了之后,对这些惨剧,免疫了一些,至少我不会像金成敏那样,直接在树上呕吐。 我观察到丧尸似乎一到了夜间,行动就开始变得特别缓慢,按照常理来说,夜间的丧尸应该会行动更加迅速才对,但这一次和电影当中不同,是反着来的,我将这个发现告诉给付洐,于是付洐对我说:“再等等吧,树下丧尸还挺多的。” 我朝下面一看,才发现树下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丧尸,正在用手指挠着树皮,它们上不来,只能看着我们在树上干瞪眼。 我指了指下面的丧尸,问付洐:“有把握逃出去吗?” 付洐点点头,他掀开冲锋衣的一角,原来他用冲锋衣将砍刀和小直刀盖住了,老秦没有发现,有了这两把武器,情况就好上一些,现在的我,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付洐的身上。 “差不多了。”付洐等上十分钟,看着周围的丧尸都进去校园了,并没有出来的丧尸,对我说:“苏木,你跑的快不快?” 我楞了一下,然后说:“还行吧,健身什么的,都有在做的。” 付洐点点头,说:“等会你跳下去,注意不要让丧尸抓住,然后跑到马路中间,爬上车顶,我会跟着你下去,这三个丧尸正面打我肯定不行,但砍他们背面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点头,毕竟不能让付洐一个人去对付三个丧尸,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会被感染。 钱想问:“那我们俩呢?” 付洐想了一下,说:“你们俩在我跳下去之后,也跟着下来,看见墙外那四辆自行车了没有?” 钱想往付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近视的他,再加上夜晚看不清,所以眯着眼才能隐约看到有四辆自行车的轮廓,点点头说:“看见了,不远。” 付洐说:“你和成敏两人一块儿,一人扛两辆,过来接应我们,我们四个人骑自行车走,没声音。” 我问:“你怎么确定那四辆自行车有没有锁?” 付洐回答:“那四辆是我刚刚扔出去的,确认过没锁了,凑合着骑。” 于是将计划捋了一遍,付洐看了看周围,没出现问题,喊道:“跳!” 我蹲下身,看准没有丧尸的那一面,跳了下去。 一阵麻感和痛感从我的脚上传来,我忍不住喊出了声,太疼了,在树上蹲的太久,再加上这种高度直直地跳下来,难免脚麻,于是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勉强站起来。 “苏木,愣着干什么?!” 我像是惊醒了一般,连忙跑出去,却没想到袖子被一股力量扯住,我往后一看,一只丧尸已经抓住了我的袖子,整个身子朝我靠过来,我甚至能看到它嘴里的肉屑...... “艹!” 付洐跳下来,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圈,然后抬腿一脚踹开了一只丧尸,接着又一脚踹开了拉着我袖子的丧尸。 “接着!”付洐扔给我一段大概一米长的树枝,然后喊道:“推开他们!” 我手持树枝,戳中一只丧尸的胸口,将它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付洐拔出砍刀,一个漂亮的回手横斩,沿着脖子将丧尸整个脑袋都削了下来...... 我惊讶于付洐具有如此大的力量,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付洐用刀柄将一只丧尸砸在了地面上,然后一脚踏着丧尸,另一脚朝着另一只丧尸的下巴踢去,将整个丧尸踢飞了起来。 接着,他单手将砍刀转了个方向,刀尖刺穿了脚踩着的丧尸的后脑勺。 我走上前,他指着另一只趴在地上,正准备起来的丧尸说:“解决它。” “我......我吗?”我指着自己。 “对。”付洐递给我那把小直刀,说:“照着后脑勺,来上一刀。” 我接过刀,咽了一口口水,慢慢走上前。 那丧尸双手撑着,正准备起来。 是一只男性丧尸,年龄大概是五十多岁,胡须发白,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衬衫和白色的长裤,不过已经是破烂不堪了。 它也曾经是......活着的人。 而现在......它们已经是死人。 死人......就应该死去。 而不是......赖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还拖人入地狱...... “你还在想什么?!” 听到付洐的呵斥,我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对准那丧尸的后脑勺,用尽全身的力气刺下去..... “噗嗤。”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倒不如说就像是刺穿了一片塑料,手感就像是用筷子打鸡蛋那样,完全没有阻力的感觉...... 我拔出直刀,红的白的都有,但我没有任何想要呕吐的感觉..... 付洐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说:“这是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为我好。 “这把直刀送给你防身,只有一个巴掌那么长,做不了主武器,我用不适合。”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刀鞘,将这把直刀在那只丧尸的衣服上抹了一下,就装进了刀鞘。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付洐能够一刀将丧尸的头砍下来了。 因为这些人丧尸化之后,骨骼和肌肉,皮肤就变得异常脆弱,单纯用拳头或者是手的话可能不行,但如果是锋利的刀子,再加上合适的角度,足够的力量,就能像付洐那样将整个头砍下来。 钱想和金成敏正好一人扛着两辆自行车跑了回来,我看了一眼自行车,是辆已经生锈的女士自行车,坐垫连海绵都露出来了,只不过链子还没有生锈,应该还能骑。 剩下三辆情况都还不错,付洐那辆轮胎快没气了,只能多费点劲儿...... 我们四个人穿行在马路上,在私家车的缝隙当中不断穿行。 没有路灯,只能靠月色来指引前方的路。 遇上横着停在前面的车,我们就下车将自行车抬过去,跨过这辆车之后再骑车往前走。 满鼻子都是腐烂的臭味儿,以及烧焦的味道。 一路上,我左右观看。 周边的建筑黑漆漆的,肯定是着火过,碎玻璃满地都是,横幅,招牌,甚至是尸体,都横七竖八躺在人行道上,我不敢去确认这些尸体是否会活过来,如果它们能活过来的话,数量......足以淹没我们四个人。 马路上的车玻璃基本上都碎了,车内到处都是血迹,很多车辆的加油孔都被强行拆开,一股强烈的汽油味从里面飘出来。 一位女性整个头在车窗外,脖子被车窗卡住,她已经成为了丧尸的一员,在我路过的时候,不断张开大嘴,想要咬我,我透过车窗的缝隙,向里仔细看了一眼,她的下半身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威胁我的能力...... 还有一个男性丧尸,被挂在二楼的晒衣杆上,任由冷风吹着,我们经过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对着我们四肢乱舞...... 付洐在前面带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外省过来上学的,钱想也是,更不要说民族同胞金成敏同学了,我们四个人骑车奔驰在贺州的马路上,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前方横躺着一辆大型货车,货车车厢的底部已经被打开,废纸箱被随意丢弃在路上,旁边还有几具被踩烂了的尸体,我能够想象的出,当时发生了多么激烈的争抢,就像是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的货车一样,没有人能抵挡的住群众的攻击...... 这辆横躺着的货车挡住了我们的路,我抬头一看,这里正好是两个月前我们去上网的地方。 付洐回过头来问:“前面路都堵住了,过不去,你们有什么好地方?” 钱想和金成敏摇摇头,大家都不知道该去哪......身上没有手机,又没有地图,一出了商业街,连北在哪都找不到。 这时,我看见了那条小巷...... 脑海当中,一个想法浮出水面。 “付洐......我们去废弃中学吧。” 我们四个人来到了废弃中学。 我和付洐还好,钱想和金成敏则是在感叹这座废弃中学的规模,比得上现在全日制的高中了。 保安亭已经没有保安了,两个月过去了,该走的人早就已经走了,也不会有人再履行没有工资的职责...... 我们四个人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去,从小巷穿过马路,再顺着公交车的道路骑自行车过来,虽然到了公交车站附近,私家车逐渐减少,但由于付洐的轮胎正好没气,于是我们只能走上两公里的路,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不过好消息是,车越来越少,丧尸也越来越少,零零散散的丧尸,或者是像车里那种身形不完全的,我和付洐都可以解决掉。 付洐拦着我们,说:“先别着急走,先进去保安亭里看看。” 我们四个人挤进保安亭,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间小卧室,只不过门上有锁,我们进不去,只能从门缝里看见,里面的东西似乎没有被动过。 “一般人注意不到保安亭里还有间小卧室的,他们以为保安亭就是个站岗的地方。” 付洐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 我问道:“你要干嘛?” “捂好耳朵。” 咚的一声!我刚捂住耳朵,就看到付洐加速助跑,一脚将木门踹倒! 只不过这扇门的锁还连着墙壁,所以被踢出来的缝隙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一个个进来,每个地方都搜仔细了。对了,老金你留在外面把门,有丧尸来了告诉我们一声。” 我是最后一个进去那间卧室的,这间卧室没有窗户,电力系统两个月前早就停了,所以我们只能摸黑找东西。 我依稀记得床的位置在我的前面,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我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就摸到了床头柜,接着将抽屉打开,摸到了一张纸一样的东西。 我拿起来闻一闻,应该是图册或者是地图那样的纸,因为这种纸味道很浓,我记得很清楚。 揣在口袋里,等到了外面再看是什么东西,我接着在床头柜里面摸索,摸到了一只钢笔,两三个硬币,半瓶矿泉水,以及一个像是罐头一样的物体。 我将罐头拿出来,敲了敲,再称一称,没有开封,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希望别是鲱鱼罐头。” 我这么暗自祈祷着,再摸床头柜时,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艹,弄到好东西了!” 是付洐的声音,但我一回头,只能看到两个黑色的身影,判断不出哪个是付洐。 突然间,我右边的黑影发出了亮光,我靠近一看,是付洐,他手上拿着一个打火机。 “出门忘带打火机,没想到在这能找着。” 钱想也喊道:“老付......好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看。” 钱想将一个东西递过来,付洐用打火机照亮了看,是钥匙圈,不过上面只有两个钥匙。 “唔......上面写了字,衣柜,钥匙柜......什么意思?” 付洐摇摇头,说:“等会儿去试试就知道了。” 搜完了之后,我们三个人从里面退出来,东西等会儿再清点,别让金成敏在外面等急了。 先打开了衣柜的锁,付洐一阵失望,没能找到警棍,只有两套旧保安服。 付洐再次打开打火机,找到了保安室里面的钥匙柜,将钥匙伸进去,打开柜子之后,里面满满都是钥匙,上面标注有诸如“教学楼1”“实验楼2”“食堂1”之类的字样。 “发了!”钱想这么说。 我给他浇了盆冷水:“这学校都废弃二十多年了,就算是拿到这些钥匙,里面也不一定能找到好东西。” 钱想仔细一想,叹了口气,白高兴一场。 “不一定。”付洐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发现教室都没怎么动过,况且去看看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会有收获。” 付洐是个乐观主义者,他总是把事情想的很好,而我是“谨慎”主义者,我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 我点点头,随后众人出了保安亭,借着月光,我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是学校的平面图,还有一张是整个贺州的彩绘地图。 “很好,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经过商议,我们选择先在教室里面度过一晚上,等到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搜索整个学校,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从草坪上面拔了许多干草和掉落下来的树枝,钱想和金成敏两个人将高一三班的教室略微清理了一下,而付洐则是将所有刚刚搜集到的物资整理统计一下,以便于安排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抱着干草和树枝进了班级的门,看见他们三个人已经降教室的座椅搬到墙壁旁边,中间留出了大概够四个人躺下的空间。 “把门堵上。” 我和钱想一人关上一个门,然后用桌子将门顶住...... 四个人围着一圈坐下,付洐已经架好了一个小火堆,反正窗户玻璃早就碎干净了,点火也不会呛着自己。 看着火堆渐渐变大,众人都沉默了。 我身上的凉意渐渐开始消退,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准确的时间。 付洐拿出我刚刚搜到的一个罐头,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瘦肉罐头,和火腿肠差不多。 从保安室里,钱想还拿到几根筷子,大家一人一口,将这个不大的瘦肉罐头吃的干干净净,再将保安室里唯一的半瓶矿泉水分掉,就算是解决了今天的食物。 四个人坐在火堆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 ...... “以后,就这样了吗?”钱想盯着火堆,不知道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金成敏不说话,低头看着地面的纹路,我估计他想家了,其实我们都一样,短短一天时间,在生死边缘游走,任何人都会想家,因为家是我们内心最安全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说:“至少比死的人,幸运多了......” 钱想看了我一眼,说:“可能,他们更幸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的理念是,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而他却觉得,活下来受苦受难,是最痛苦的事情。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没有了学校,没有了委员会,没有了社会,我们要怎么生存下去?我们要前往何方?回家?还是流浪? 没人能给我答案,我现在脑子很乱,也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 还是付洐给这次睡前会议定下了最后一句话:“想那么多顶屁用,睡觉,明天再说!” 于是众人将保安室里带来的床单拉开,四个人挤在一块儿,勉强能将所有人盖住。 我捏了一下口袋里的绿宝石,似乎能让我安心一些。 睡吧...... 明天总会到来的...... 正文 第三章:防人之心是不可无的 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池方看向付洐,拳头捏紧,我感觉到他已经是在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了:“这是,怎么回事?” 付洐与他对视,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我弟弟的尸体,会从上游漂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可那是你说的!”池方的眼泪流下来,朝着付洐大吼道:“你当时说,池阳是和队伍走散了,他没有死!” “笑话。”付洐嘴角一挑,左手按在砍刀刀柄上,说:“我和你说走散了,但我没向你保证他肯定没死啊,他现在死了你怪我,那等会儿队伍里再死人,你是不是要把锅也扣我头上?!” 池方的表妹坐在地上,双手抱紧双腿,脸埋在双腿当中,不敢抬头。 成姐则是眯着眼,看着前方的争吵,不过她也做好了戒备,双手藏在身后,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 “是你向我保证的,是你向我保证的!”池方像是疯了一样,靠近付洐,双手抓着付洐的肩膀,摇晃来摇晃去。 “放手!你放手!”付洐极度不想和池方接触,他挣脱开池方的双手,然后怒吼道:“你有完没完?!再哔哔我连你一块儿剁了!” 池方睁大眼睛看着付洐,眼睛里尽是不敢相信......半响,他开口道:“是你......是你杀了我弟弟!” “你胡说八道什么?!”付洐满脸疑惑。 “连我也一块儿杀了,那肯定是你把我弟弟杀了,然后抛尸河里,回来和我们说他走散了.....我明白了,事情就是这样!” 付洐胸口一起一伏,他右手握住刀柄,将砍刀拔出来,然后用刀尖指着池方的鼻子说:“你再乱说话试试?” “你砍啊!砍啊!就像是砍死我弟弟那样!” 眼见付洐右手青筋暴起,我急忙冲过去,双手按住付洐的右手。 付洐回头一看是我,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下来,这里由我处理。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池方,然后将刀收起来,蹲在小溪旁边,拿起石头,一块一块朝小溪里扔。 我看向池方,他双眼通红,鼻子一抽一抽的,而且看起来精神也十分不稳定,我拍拍他肩膀,说:“没有证据证明是付洐杀了你弟弟,你别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冷静一下,好吗?” 池方抬起手,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低声道:“池阳是我亲弟弟啊......” “我明白。”我尽力安慰他,然后说:“他死了确实很遗憾,但他死了就死了,剩下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眼见他逐渐冷静下来,我继续说:“要是弟弟看见你现在伤心的样子,他也不开心,不是吗?” 池方没有点头,而是看着正在扔石头的付洐,趁着付洐没有注意到这里,池方伏在我耳边说:“那天......你没看到,在高速公路的时候......我听见付洐,对弟弟说......要砍死他。” 我皱着眉头,说:“你也不是不了解付洐,那肯定是气话,不是证据。” 池方问:“除了他以外,你觉得还有谁对我弟弟有偏见?” 我扫了一眼大家,然后心里腹诽:基本上都有意见吧......但我没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对他说:“先别想这么多了,你们两个一个在队伍前面,一个在队伍后面,先别碰面好了,怎么样?” 池方点点头,他也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如果刚刚付洐将他一刀剁了,那他还真是有理儿没处说去,现在这个末世,实力才是王道,刚刚付洐的脾气算是挺好的了,如果碰上那种有实力而且杀人不眨眼的,池方肯定去和池阳作伴去了。 于是池方向我鞠了个躬,我赶忙将他扶起来,然后回身朝付洐走去。 “没事了,刚刚就是个误会,他也知道没理由怀疑你。” 付洐将一块石头扔出去,打了三个水飘,说道:“也不想想一路上是谁保护他们过来的,现在还指着我鼻子说我杀人,一群白眼狼!” 我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所以大家也把你当队长看待,什么事儿都听你的,但你想想,你如果和他置气的话,让大家以后还怎么听你的?” 付洐沉默,没有说话,和他同学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气,他如果听进去了,就不会再反驳我,于是我接着说:“作为兄弟,只有我能和你说些不好听的,你脾气该改改了......” 付洐连忙推开我,说:“行行行,我改,你先和他们说,准备准备走了,别在这浪费时间。” 我苦笑了一下,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 六个人重新上路,沿着公路朝着生态公园的方向走去,期间池方和池方的表妹走在背后,成姐和少女走在一块儿,我和付洐则是走在最前面,六个人排成一排,安静地走着。 小溪十分浑浊,水面上甚至看不见月亮的倒影,道路两旁的水田已经完全干涸,甚至还有苍蝇绕着水田里的尸体飞来飞去,只不过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爆了头的,所以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付洐减慢了速度,和我并肩而行,说:“你注意到田里的尸体没有?” 我点点头,说:“注意到了,怎么了?” 付洐说:“来的时候虽然匆忙,但我记得田里当时很干净,没有尸体......”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有可能是追我们过来的那部分行尸......” “不可能。”付洐一下子否定了我的说法,他说:“就算是追我们过来的,那它们还会自我爆头死亡吗?” 这的确不可能。 “只有一个可能性。”付洐说:“我们在竹林的小木屋里呆了两三天,而在这两三天里,有人来过这里......” “那,生态山庄不就......” 付洐点点头,说:“一半一半吧,现在山庄里要么有人,要么这些人就是这些尸体......” “那我们还过去吗?” “去。”付洐说道:“为什么不去?万一要是没人,那山庄还能让我们待一会儿。” “你别忘了。”我提醒付洐:“我们为什么逃出山庄......” “不就是一只变异的行尸么,这也是一件事,你想想,行尸是会走的,这都两三天了,它早就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更有可能,它把这些人干掉之后,饱餐一顿就走了。” 我摇摇头,付洐总是将事情朝最好的方向去想,这让我很不舒服,我和付洐相反,我总是将事情最坏的一面先想好,然后才去行动。 过了一个小时,我和付洐越来越相信,肯定是有人经过了这里,因为路上竟然没碰见一只游荡的行尸,这在人口众多的我们国家,是不科学的! 近了山庄的大门,付洐确认完毕,大门是敞开的,和我们跑出来的时候是一样的位置,付洐觉得山庄里面应该没人,于是带领我们再悄悄摸进去。 “我先进去里面看看,如果那只变异行尸还在里面的话,我就跑回来,如果它不在的话,我会放绿烟雾弹,到时候你们进来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目送着付洐离开,然后对众人说:“先进保安亭吧。” 每个人都找到了椅子坐下,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尿意,于是站起来对众人说:“我去上个厕所......成姐,麻烦你注意一下有没有烟雾。” 成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走出保安亭,整个山庄是建在小土坡上面的,保安亭是在土坡与公路的连线处,上土坡的道路左拐右拐,所以从土坡下面是看不见上方道路情况的。 山庄的主要建筑都是在一片操场的后面,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看不见建筑物,更别说看见付洐他人了,所以付洐才说用他自制的土烟雾弹来发送信息。 我出门找到一条废弃的排水沟,正准备脱裤子撒尿,就感觉背后似乎有人接近,我以为是保安亭里谁出来了,正想回头,就感到脖子一凉。 “别动。” 我双手举起来,想要回头看对方长什么样。 “别回头。” 我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毕竟我已经看见架在我脖子上的是一把银色的匕首,仿古的那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开刃了,我如果敢动一下的话,就能轻易割开我的颈动脉。 身后传来了池方表妹的哭泣声。 “艹尼玛的,闭嘴,不准哭!” 看来他还有同伙,估计就是路上我和付洐怀疑的,经过这里的人。 “老实点,双手放背后,朝前走。” “苏木......” “苏木......” “苏木!醒醒!” 我感觉身体被摇晃来摇晃去,勉强睁开双眼,发现是付洐将我摇醒,其他人都已经起床了,只剩下我还在睡梦当中。 “以后不能再赖床了......虽然说再也不用上课,但一定要早起。”付洐一边收拾火堆残骸,一边和我说话。 我用手扶着额头,坐起来才发现床单已经没了,手脚冰凉,现在还是春季,早上气温还是有些低,到了夏季应该情况就会好一些。 “老钱呢......” “他和老金拿了食堂的钥匙,去看有没有好东西了。” 我点点头,用手搓了一下眼屎,嘴巴特别苦,于是问付洐:“有水吗......我想漱个口。” “哪有多余的水弄这些事儿?忍着!” “一点水都没有吗......” “就那半瓶矿泉水,昨天晚上就喝完了。”付洐收拾好火堆,然后说:“要是老钱找不到有用的东西,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学校,出去找水和食物。” 我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这个废弃学校也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我原本以为还能再这里一直呆到情况有所好转,没想到还是要过上流浪的生活。 不过情况已经糟糕到如此,还能奢求什么呢?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付洐朝着窗户外面看上两眼,然后回头对我说:“趁着老钱不在,你陪我去一趟后山操场。” “干什么?” 付洐用手按着桌子,说:“我总觉得墙后的那个洞里有东西......” “还是别去了......”我劝阻付洐:“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食物和水......” “万一里面是别人藏物资的洞呢?”付洐一挑眉,说:“这地方藏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在付洐的坚持下,我们瞒着钱想和金成敏,两个人来到了上次爆炸的地方。 令我们震惊的是,小木屋爆炸遗留下的残骸全部不见了,现场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原先能容纳一个人进去的洞口也被泥土封上,要不是我们对那次爆炸印象深刻,连我都觉得可能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件事...... “看看吧,肯定有人回来过,说不定里面就藏有我们需要的物资。”付洐将袖子撸上去,我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么大个洞总不可能全堵了,我去找个东西把洞口挖出来。” 我实在是没话说,如果他想这么干的话就随他去吧,于是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要去你去,我累了......” 付洐也没指望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他四处寻找,终于让他在足球场上找到能用的东西,那是一根斜靠在球框上的木棍,有我手腕那么粗,大概一米长。 付洐走到洞口前面,助跑一段,用力将木棍捅进洞口原先所在的位置,但很不幸的是,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直接捅穿。 “我觉得,应该是山体自然滑坡,直接把这个洞堵上了,木棍是不可能的,还是回学校找个铲子吧。” 付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你说的有道理,撤。” 我走在最后面,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我回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说:“应该是错觉。” 总感觉,原先那个洞口里,有人在看着我...... 男人第六感应该没有那么准才对。 我和付洐回到了教室,刚好碰见回来的钱想和金成敏,他们两个人脸上泛着红光,而且看样子非常开心。 付洐还以为是他们俩找到什么好东西了,于是问道:“你们俩是找到肉了还是大米了,怎么那么开心?” “不是,我们在食堂什么都没有找到。”钱想摇头,说:“食堂里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欧巴还差点被头顶上的风扇砸到。” “那你们俩开心个什么劲儿?”一听到没有吃的,付洐就没了兴趣。 “是这个!”金成敏十分兴奋,展开了一张A4纸,说:“是广告!” “那是宣传单吧......”我凑近一看,还是手写的那种,是有多没钱才会在A4纸上手写当做宣传单。 “都可以啊。”金成敏一兴奋,汉语都不太顺畅了,说:“上面写着,自救组织就在附近,有生还者可以加入他们!” 钱想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这下我们就不用到处在外面流浪了,可以加入一个组织,人多力量大。” 付洐皱着眉头,将宣传单拿过来,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然后说:“假的吧?” 我看了一眼,上面除了说明可以加入以外,还说由于他们大本营所在的城镇有一片还未交付的毛坯房,所以每一个加入进自救组织的人都能直接领到属于自己的家。 自救组织利用小区里的绿化带,成功种植了一些农作物,旁边还有一个罐头工厂,可以撑过这段时间...... “现在整个学校都是你的了,你还在意那一两套房子?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房子不房子的问题,老付。”钱想严肃且认真地说:“重点是我们可以不用流浪生活了,想想看,有房子,有土地,还有工厂,这不是最理想的地方吗?” 金成敏不停地在旁边点头,看来他也很想过上稳定的生活。 我看着钱想问:“那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没等我说完,钱想就打断我:“这上面写的很清楚,是宝山区的毛坯房,还给我们画了地图,写上了详细地址,你想想看,如果是骗人的,有必要做这么详细吗?” 我还想反驳什么,钱想接着说:“况且,就算真做到这个地步,我们也不怕,只是先跟过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住下,有问题我们直接走不就好了,难道他们还能拦得住我们吗?” 我无言以对...... 见我像是被说服的样子,钱想转向付洐,说:“老付,我知道你不喜欢跟着别人生活,但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就当做我们去宝山区搜东西了。” 付洐摇摇头,说:“你知道宝山区有多远吗?就凭我们四个人,能到的了那个什么......” 金成敏提醒道:“自救组织。” 付洐一挥手:“管它叫什么,反正就我们四个人,肯定到不了宝山区。” “这点你不用担心。”钱想指着宣传单说:“他们在南营区也有巡逻队,如果有生还者到了指定的集合点,就能找到他们事先留下的烟雾弹,在最高处放烟雾弹,他们就能赶过来,接我们过去。” “那这个集合点在哪?” “你敢相信吗?就在这所学校!” 我和付洐相互看了一眼,不敢相信事情有这么巧合。 钱想和金成敏盯着我们俩。 付洐看向我,问:“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只想刷牙,洗脸,喝上一杯热水,要是能有一块沾了黄油的面包,或者是沾了豆浆的油条,就更好了...... “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付洐听了我的答案,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行吧,你们找到那什么烟雾弹了没有?” 钱想和金成敏摇摇头,说:“宣传单上没写.....” 付洐撇嘴道:“笨啊!宣传单和烟雾弹肯定不会分开放,我们现在去食堂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 “确实就在这呢......”我看着食堂洗手池柜子底下,有一个用卫生纸圆柱纸壳做出来的东西,头顶有绿色的粉末,而且还用胶带缠绕了两三圈,应该就是那个自救组织所说的烟雾弹了。 “既然找到了,那就上天台把这东西放了。” “天台钥匙在谁那?” “在我这。”付洐扬着手中的钥匙,说:“昨晚拿到的。” 众人打开天台的铁门,钱想和金成敏跑的比我们还快,冲到天台边缘,就叫着付洐赶快过去,只有付洐手里才有打火机。 我一个人站在铁门门口,看着他们三个人摆弄着土制烟雾弹...... 抬头看看天空,明明已经接近中午了,但还是没有阳光,只有厚厚的铅色云,空气的味道和之前一样,也是有股淡淡的刺鼻味,看来危机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还一直恶化下去。 “成功了!” 伴随着钱想的一声欢呼,我看见那个土制烟雾弹发出浓浓的绿色烟雾,从教学楼最高层的天台飘向远方。 付洐回头看着我,我并不知道他现在这个表情和眼神包含着什么,但我知道,这次是钱想和金成敏的豪赌...... 希望这烟雾,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夜晚降临,今天的我们,没有进食。 水是付洐从学校食堂建筑背后找到的,但不是那种能直接饮用的纯净水,而是排水沟里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水......付洐将这些水装在之前的矿泉水瓶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之前烧剩下的火堆,隔着矿泉水瓶开始烧水。 为了不让矿泉水瓶被烧穿,付洐只好像烤肉一样拿着矿泉水瓶转来转去,好不容易转到里面冒气泡了,付洐将矿泉水瓶拿下来,放在地上,水瓶都缩进去了...... “谁先喝?管够。” 我看着放在地上的矿泉水瓶,里面的水是淡黄色的,而且并不保证这是烧开的水...... 没人敢先喝。 付洐看了一眼我们,拿起瓶子,说:“有些水看起来很脏,但实际上喝起来并没有毛病,只要烧开了就没问题。” “我劝你还是别喝。”是钱想的声音:“万一......我是说万一,病毒是通过水传播的,你喝下去,不就变成丧尸了吗......” “那你们别喝了,看着我喝就行了。”付洐拧开瓶盖,我们竟然还能看见瓶子里有热气冒出来...... 付洐喝了一口,就没忍住全部吐了出来...... “呕......什么味道......我艹!” 我将矿泉水瓶拿过来,然后闻了闻,发现有股难闻的橡胶味儿...... 看来水如果没有烧开的话,是彻底不能喝了。 这让我们更加期待【自救组织】了,没有半点求生知识的我们,只有团结在组织之下,才能勉强活命,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一件事情。 毕竟我们四个人当中,说到求生知识,每个人都可以说出两三条,但是让他们实际去操作,就两眼一抹黑。之前的会议当中就有人提到,要么露水收集,要么树叶收集,但实际上去做之后都没能收集到可饮用的水...... 我们四个人躺在教室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喉咙就像着了火一样,现在给我们食物我们也吃不下去,因为我们缺乏生命的源泉,水。 话也不想说。 就这么......快睡着...... “嗡,嗡!” 远处,似乎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谁那么脑残......敢骑摩托车......” 付洐翻了个身,表达了他对摩托车手的不满。 ...... 卧槽?摩托车?! 钱想一下子从地面上蹦起来,然后打开教室大门,外面的月光让他忍不住眯上了眼,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我们喊道:“快过来!有人到学校门口了!” 我和付洐赶忙爬起来,趴在门框上看学校门口的情况。 这是我在末世之后,第一次见到可以动的车辆...... “一,二,三,四,四辆摩托车,还有一辆载货三轮车,大手笔啊!”付洐的言语当中透着一股羡慕。 五辆车停在校门口,载货三轮车后面的货箱被油布遮盖住,我们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很快,三轮车就被保安亭挡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骑摩托车,竟然没有将丧尸引过来。 从车上下来五个人,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头盔,身穿五颜六色的衣服,他们左右观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钱想兴奋道:“应该是自救组织的巡逻队!他们看到了我们的信号弹过来接我们了!” 还没等我和付洐反应过来,金成敏就冲了出去,跑到通着大门的大阶梯上方,对他们招手喊道:“嘿!嘿!这里!” 钱想也跟着跑出去,我看见校门口那五个人注意到了钱想和金成敏,于是他们手揣在裤兜,其中有一个人背后背着一个大背包,朝教学楼方向上来。 付洐和我在背后观察,突然付洐拍了一下大腿,说:“不好!他们根本不是来接我们的!” 我问:“为什么?” “你近视看不清,那人身后背包形状不正常......而且既然是接人,直接让我们下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上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从那些人的穿着还有举止上,我感觉不像是能接人过去安顿的好人,更像是...... 付洐对着钱想大喊道:“老钱!老金!快跑!!” 钱想还回头,笑着喊道:“你说什么?!” 然后我就亲眼看见,那些人冲了上来,拔出揣在口袋里的手,手指闪闪发光的,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了手上戴着的指虎...... 钱想和金成敏的惨叫声在我耳边环绕着,付洐拉着我就往后山操场上跑。 “跑!快跑!” 这是付洐和我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一天没有进食喝水,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我们两个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到达了后山操场。 可惜的是,我们选错了方向,因为整个操场,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进出...... 虽然不准确,但用自投罗网这四个字,用在我们身上倒也不差。 四个壮汉戴着摩托车头盔,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拖着铁链,朝我们走了过来。 “苏木。” 我听见付洐在叫我,我回头看着他。 “身上带刀了吗?” “没有,在教室里......” “我也没有......不过我藏起来了。” 我睁大眼睛,问:“那怎么办?!” “拼了!” 说着,他就朝四个人冲过去,我也紧跟其后。 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那个使链子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付洐更强一些,于是一链子甩过去,付洐就倒地了...... “啊.....啊!”付洐护着脸,这些人下手是真的狠,专门朝着脸打,搁谁也顶不住啊。 剩下三个人,一人一拳将我击倒,他们身上非常有劲儿,一拳捣在我的腹部,我就感觉胃里一阵天翻地覆,差点儿失去了意识...... “带回去。” 拿着铁链那人将付洐捆起来,付洐原本还想反抗,但被另一个人用指虎锤了两拳脸之后,就一动不动了,我怕付洐死了,凑近一看,他胸口还在起伏着,应该是昏过去了,只是脸上留下不少伤疤...... 我们被带到了原先我们睡觉的教室。 “进去!” 一只大脚踹在我的屁股上,我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还是脸先着的地,磕的我满嘴都是灰尘。 “起来!”领头的人一脚踹在我的脸上,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说:“识相点儿,起来!” 我只好拼尽全部的力量坐起来,靠在背后的课桌上。 除了脸有些疼以外,就是浑身没劲儿..... 付洐被他们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面上,使链子那人一脚踩在他的肩胛骨上,然后用粗麻绳将付洐的双手拉到背后捆好,手法娴熟利落。 我也是一样的待遇,至于钱想和金成敏,早就被扔在课桌上,翻来覆去呻吟着。 “这回收获大,四个!” 我背后那人脱下头盔,露出真面目,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眯缝眼,对那使链子的人喊道:“童哥,这要是卖了,得有多少钱?” 使链子的童哥将头盔摘下来,是个平头大叔,只不过左眼上有道刀疤,所以只有右眼睁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能在末日当中抽上烟,也算是土豪了。 童哥掏出打火机,挡风点火,用沙哑的声音说:“不一定,老徐最近压价了,说南营区大学城就和开放的猪圈一样,精壮奴隶要多少有多少。” 奴......奴隶? 我一边喘气,一边听着这两个人说话。 黄毛扫了我们一眼,说:“这些人看上去也挺有肉的,奴隶压价了就往杨哥那卖。” “嘶......呋。” 童哥抽了一口烟,看上去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件事,然后点点头:“也行......留两个给老徐吧,四脚羊这种事儿别多做,会遭报应。” “管他报应。”那黄毛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说:“都做这无本生意了,还怕这些事儿?老天要有眼,也不会让这末日爆发了不是?” 童哥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抽完一根烟,对黄毛喊道:“看看那几个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好嘞。” 黄毛离开了,就剩下童哥一个人看着我们四个。 童哥注意到我在盯着他,他走近我,然后蹲下来,仔细看了我两眼,问:“你是南营区大学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低下头不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眼睛泛酸,想流眼泪。 “你们这些人被委员会关了两个月,就和被养大的畜生一样,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人渣。” 他竟然......自称自己是人渣。 “怎么?”他观察我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我这种人十恶不赦,良心已经被狗吃了?”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答案很明显。 “幼稚。”童哥笑了一下,说:“狗吃的不是良心,狗吃的是有良心的人,记住这句话......虽然对你也没什么用了。” 终于.....我流下了眼泪。 是对接下来的悲惨生活而流泪。 是对接下来生死不知的情况感到恐惧而流泪。 更是对......人间已再无信任这一事实而流泪。 “别哭,哭了肉就酸了。” 童哥站起来,拍拍身子上的尘土,说:“两个月了,你知道多少幸存者都在盯着你们大学城吗?里三层外三层的,就等着委员会那群人撤走了。” “我早就想过了,委员会要是有能力把你们这群穷学生带走,早就走了,何必还要呆在那?”童哥站在窗户旁边,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光明,有的只是窃据光明的黑暗。 “或许等你们到了营地,还能见到同班同学,也好做个伴。” 童哥似乎还想再和我说些什么,但剩下那三个人已经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三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一个矮矮的女生,最后一个是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皮肤很白,还是棕色头发,应该是外国人。 他们三个嘴巴都被胶带缝上,一进屋子就被黄毛推在地上。 “老实呆着,别给老子乱动!” 黄毛看了一眼童哥,童哥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去,说:“你随意。” 得到允许,黄毛就将身材高挑的女性拉了出去,剩下两个还戴着头盔的人就坐在桌面上,看守我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隔壁黄毛疯狂的叫声早已停下,我却没有看见那位女性回来。 换班已经两次了,每次都是一个人守着,那两个戴着头盔的人已经换下去,现在是童哥在守着我们。 童哥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虽然我没有回应过他一句话,但他就是喜欢对着我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一点......大概是我的沉默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从来没和大学生说过话,不论男女。”童哥很轻易地找到了付洐送给我的直刀,直刀在他的手上被玩出了花样,就像我在转笔一样,我差点以为童哥之前是个杂技演员。 “末世之前,我就是一个死打工的,你们都是有家有工作的,肯定说不上一句话,平日里你们都是拿白眼看我们。”童哥将直刀一甩,直刀插在桌面上,抖动了好多下。 “这也不怪你们,生长环境不一样,而且我都四十多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童哥的话也没什么逻辑,说到哪就是哪...... “你也别嫌弃我话多,这两个月来,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忙碌,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听众,听听我这老大叔的心里话也不错,不是吗?” 我决定送给童哥一个额外的外号,叫话痨,不过我不会因为他是话痨而忘记他的危险性,忘记他对我们四个人的所作所为。 童哥再次将直刀拔出来,然后问我:“这刀是你的?” 我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选这把刀的人眼光不错,龙骨一体直刀,刀背有锯齿,复合刀尖,结实耐操,如果你有机会遇见他,记得和他说,下次买东西,记得带上我。” 似乎......童哥还有些精神混乱? “说起来,咱两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的名字。 “你不说话,我就叫你哑巴好了。” “哑巴,你说说,是钱更重要,还是良心更重要?” 童哥看了我一眼,我将头偏向一边,正好看见其他人。 “我已经没有良心了,所以我想问问你这样还有良心的人,如果有人出钱,或者出货物,女人也行,来买你的良心,没有上限,你会换吗?” 我看到付洐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然后沉寂下去。 “曾经有一个人就这么问我,他说随便给价,买我的身手。” 我看到钱想闭着眼睛,胸口有规律地在起伏,应当是睡着了。 “你可能想,不就是买个身手,都末世了,杀谁不是杀?答应就是了。” 我看见金成敏已经醒了过来,看见童哥之后,眼神当中满是恐惧。 “可我那老板,第一个活儿就是让我杀掉我那六十多岁的老母。” 金成敏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当时可难受了,真的。我很想要那一箱的食物,我已经三天没吃饭喝水了。”童哥手持直刀,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旁边那位矮矮的女生,和我一样,虽然是醒着的,但低着头一动不动。 “当时我良心还没丢,父母生我养我,大不了不要食物走人就好了。” 旁边那位外国人倒是十分冷静,目光不断地在众人身上徘徊,似乎脑子里正在构思好计划。 “可你别忘了,人生在末世,便生不由己。老板说了,不杀人,就杀我,今晚只能活一个。” 我心里一紧,看向童哥。 童哥发现我正在看他,笑了一下,说:“你感兴趣了?很好,接着听我说,我挣扎了,就像现在教室里的某人想到的一样,我也想着怎么逃出去。” 外国人身体一抖,赶紧闭眼不说话。 “那老板很快看穿了我的心思,亲手一刀砍翻了另一位‘货物’。” 我眨了眨眼。 “我忘了和你说,人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当时只剩下我和我母亲,我就想啊,我是自杀呢,还是动手呢?” 金成敏浑身抖动,他平常就不大敢听这种故事,现在有一个杀人魔就在他面前讲自己的亲身经历,我看到他衣服背上湿了一片。 童哥看了金成敏一眼,然后从桌子上下来,甩着直刀,说:“从做出了那个决定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我啦。” 我吞了一口口水。 “嗯......那么,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掉自己老母的吗?” 我摇摇头,第一次明确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童哥摇摇食指,说:“不行,这个不能答应你,我就来给你演示一下好了。” 接着,他慢悠悠地走到金成敏的旁边,我睁大眼睛,想要站起来阻止他,却没想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仰面摔在地板上,看着童哥慢慢往金成敏的方向走过去。 金成敏的嘴巴被胶带粘住,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甚至给童哥磕头,祈求童哥不要杀他。 童哥蹲下,与金成敏面对面,然后自言自语道:“当时我对我老母说,儿子之后每逢过年过节,一定会烧纸钱,送大盘鸡到坟上,所以让她安心的去吧。” 金成敏使劲儿摇头。 “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我老母可是点了头的,你怎么一直摇头呢?” 我第一次发出了声音,我想大喊不要,但透过胶带,能听见的只是呜呜声。 “然后我就......”童哥猛地一出手,将直刀插进金成敏的脖子...... “这样做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金成敏浑身失了力气,倒在地面上,童哥将直刀拔出来,颈动脉的血瞬间喷上天花板,在场的人躲避不及,纷纷乱喊乱叫,避免自己身上沾了血。 “都给我安静!”童哥暴喝一声,将所有人都吓呆了,也包括我。 我看着金成敏的脖子还在像花洒一样喷着血液,地面上的红色液体已经染上我的鞋子,没想到我的直刀,第二次出鞘,就染上了舍友的血...... 童哥满脸是血,走过来对我说:“抱歉,我去洗把脸,回头再和你聊。” ...... 钱想也满脸是血,因为他就在金成敏的旁边。 我真的没有想到,出来学校的第二天,我就失去了自己的舍友。 夜深了,应该在半夜一点左右。 两个小时过去,我沉浸在失去老金的悲伤中。 他的尸体已经不再喷血,但这也代表他已经死亡...... 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他,现在已经永远动不了了。 这就是末世,缺少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后,回归原始社会,力量就是一切,生命如同草芥,被拥有力量者随意夺取。 我想了很久。 怪这末世没有用,要怪,就怪自己蠢,弱小,无能。 认不清这是陷阱,没有实力反抗...... 我应该变得更强......才能活着。 门被黄毛踹开,童哥看了他一眼,问:“又喝酒了?” 黄毛打了个嗝,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说:“一点,就一点。” 童哥看起来好像习以为常,他将直刀插在桌面上,对黄毛说:“看紧点儿,我去眯一会儿。” 黄毛点点头,说:“去吧。” 等到黄毛接班之后,他就扫了我们一眼,接着看见倒在地上的金成敏,用手扇扇鼻子,嘲笑道:“听童哥讲故事记得安静点儿,煞笔们。” 他也不指望我们能给他什么回答,于是躺在童哥刚刚坐着的桌子上,将直刀拔出来,系在自己的腰带上。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呼噜声,声音震天响...... 在确认了他睡着之后,我看向钱想和付洐,只见钱想已经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金成敏的尸体,一动不动。 付洐已经醒过来了,他脸上满是淤青,看了我一眼,然后背对着我,双手握拳,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已经睡着的黄毛。 我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看看能不能把直刀拿回来,因为黄毛现在是仰躺着睡的,直刀正好在我们这一边。 我轻轻地挪动自己的屁股,然后勉强站起来,观察黄毛,确实睡的很死,正想要背对着他拿到直刀,他突然翻了个身,吓我一跳! 翻身之后,直刀被他压在身下,彻底拿不到了...... 我一阵失望,坐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上,对付洐摇摇头。 这时,我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旁边那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矮个子女生,她抬起头来,虽然满脸是污泥,但眼睛却闪闪发亮,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将反绑在背后的手露给我看。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她接着背靠桌腿,然后双手上下运动,她利用桌腿比较锋利的那一面,准备慢慢将绳子磨开。 我眼前一亮,这是好方法!于是用相同的方式展示给付洐看,付洐点点头,我们三个人开始磨绳子。 旁边那个外国人也开始有样学样,只有钱想一个人呆着不动。 四个人一块儿磨绳子,虽然说有些声音,但实际上声音还不如黄毛自己打呼噜大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声响,少女的绳子先崩断了,然后她站起来,将我剩下的一点绳子直接用手拔断。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悄悄走到付洐旁边,将付洐的绳子解开。 那位外国人也解开了绳子,就只剩下钱想一个人呆着不动。 我摇摇头,心里想的是,只要我们几个人出去,没有被绑腿的钱想应该可以跟着一块儿走,手被绑着也没事儿。 但付洐坚决不同意,他摇头,指了指黄毛身上那把直刀,然后右手握拳。 我惊讶于付洐的坚决,他竟然已经想到要干掉这些人...... 众人小心撕下自己嘴巴上的黑胶布,外国人走向教室的门,准备开门走。 我的手已经碰到刀柄,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捏着刀柄,准备慢慢抽出来。 付洐找到了他藏在教室角落的砍刀,重新系在腰带上。 快了......就差一点...... 突然,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是那个老外!他没有等我抽出刀子,就自己先出去了,老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手腕一热,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猛地回头,发现黄毛已经醒了,一手抓在我的手腕上,大喊道:“你们干什么?!” 付洐当机立断,大喊道:“苏木,退后!” 我没有丝毫的迟疑,听从付洐的判断,马上退后,顺带着将黄毛从桌子上拉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付洐的大砍刀带着风劈了下来,一刀砍在黄毛的手臂上! “啊啊啊!!!” 黄毛发出惨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他吃痛松手,我抓紧了自己的直刀,将它从黄毛的腰带上顺势抽了出来,然后奔向门口喊道:“快走!” 少女回身,手抓紧着什么,紧跟在我的背后,而付洐则是拉上呆着的钱想,我们四个人一块儿奔跑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黄毛捂着自己的手臂出来,付洐并没有砍断他的手臂,因为人的肌肉和骨骼还是很坚韧的,一般砍刀做不出砍断手臂那种效果。 “往哪儿跑?” 付洐看向大门,只见那三个戴着头盔的人已经从大门处赶过来,肯定不能从大门过,付洐喊道:“往小树林走!” 小树林就在教学楼的右侧,是一个大斜坡,这个小树林应该是规划中的空地,只不过学校被封禁了二十年,所以树木越长越高。 付洐首先跳下去,随后是我,然后少女跟着跳下来,只不过因为站不稳,所以整个人撞在我的背上,差点没把我撞倒了。 最后是钱想,付洐刚要接他下来,就发现钱想站着不动了。 “老钱,你还在想什么?!” 付洐厉声喊道,但钱想就是一直不动弹。 一直到,他直直地往前倒下,我们才发现,他背上插着一把刀...... 童哥从后面追过来,手上还有三把刀,那位穿着白衬衫的外国人躺在操场上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死透了。 我和付洐顾不上钱想的死,马上往前跑,学校的围墙一点一点向我们靠近,马上就能翻墙通过。 “付洐!付洐!”我对着前面狂奔的付洐喊道:“墙上有碎玻璃!不能过!” “我知道!”付洐回头喊道:“跟着我!” 他突然转向左边,跨过花坛,一下子跳到大阶梯上,正好碰见三个戴着头盔的男人。 “你们先走!快!” 付洐拔出大砍刀,倒是吓唬住了三个人,我本来想留下来帮助付洐,但付洐的脸都快扭曲了:“别管我!快走啊!” 少女首先跑出了校门,三个戴头盔的人分出一个想要阻拦我们,但被付洐挡住,我一咬牙一跺脚,朝着校门方向跑去。 等我...... 等我...... 付洐...... 你一定要活着...... 不知道是我内心祈求显灵了,还是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 一出校门,我的眼睛受到强烈的光刺激,抬手挡住前方的光,我发现一辆摩托车车头灯亮着,少女正坐在上面。 她坐在摩托车上,穿着白色帆布鞋的小脚够不着地面,只能呆呆地看着我。 她从哪来的钥匙?! 不管了! 我快速上了摩托车,这是一辆在末世前很常见的跨骑车,少女坐在油箱上,而我坐在她的后面,朝她喊道:“抓紧油箱!” 她手脚并用抓紧了油箱,我右脚换挡,手加油门,摩托车迅速向前冲了起来。 开进校门,正好看到满头是血的付洐,我朝他大喊道:“付洐!上车!” 同时,我用猛地抓下手刹,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车尾轻微甩了起来,来了一个急停。 付洐哈哈大笑,后退两步,单手撑着上了后座,我急忙加下油门,逃离学校,逃离这片地狱。 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站在大阶梯上的童哥。 他在盯着我,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笑。 一种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觉得以后肯定还会遇见他。 一定会。 风吹过我的脸庞。 行道树不断后退,眼前的路被月光照的发白。 耳边充斥着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我看着少女被吹下的兜帽,以及随风飘动的卡其色梨花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回头看了我一眼,用疲惫的声音回答:“京苑。” 正文 第四章:希望再小也要继续走 我的双手被黑胶布缠在一块儿,那人的刀子还架在我的脖子上,命令我朝山庄上方走。 我不能回头,但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其他人先走,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被抓住了。 池方,池方的表妹,成姐......还有京苑,都走到了我的前面,我成了队伍当中最后一个,看来是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就摸到了保安亭当中。 我原本以为,有成姐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就算是有人来偷袭,也能和他们较量一番,闹出动静来的话我也能及时跑回去,为什么一点儿动静没有就被抓住了? 京苑正好在我的前面,她的手腕也被胶带缠住。 她似乎知道是我站在她后面,于是右手拇指和食指伸开成直角。 是手枪。 我没办法回头,但我能确定,我身后这个人没有手枪,应该是其他人......信息来源太少了,这些人都在我背后,监督着我们往前走,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都多少人。 那么,能依靠的,只剩下还没有被发现的付洐...... 夜风吹过,我的大脑清醒了一些,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但应该沉下心来,如果对方没有杀我们的打算,那就静待付洐发现我们,如果对方想要对我们动手,那就只能靠肩膀搏一搏了,就算对方有手枪也只能迎难而上。 爬了三段上坡,终于来到了山庄的空地,三根旗杆已经开始生锈,有三座四层高的建筑呈凹字型靠在山体上,那些人将我们带到中间那栋建筑物当中,命令我们沿着柱子坐一圈。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周围的景象,是接待大厅,后面是柜台,前面是玻璃门,之前来山庄的时候,已经在这里搜过很多回,这里空无一物,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我终于看到那位拿着银刀的人的真面目,他也是留着平头的发型,穿着黑色的棒球服,年龄看上去不大,应该才二十岁左右,戴着黑色的口罩,不仅是他,剩下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口罩。 我看见他将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扔给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说:“过去把车动一动,准备走了。” 青年点点头,转身离开,只剩下两个人看着我们。 另外一个人是个黑色短发,额头上皱纹很多,身上穿着皮衣,双手背在身后拎着一个摩托车头盔,那黑色的头盔看着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儿,又跑过来两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人,听声音年龄都不大,那位棒球服青年命令道:“搜身。” 于是这两个人就开始挨个儿搜身,我的龙骨一体直刀也被他们搜出来,扔在前面的地板上。 那棒球服青年看见这把直刀之后,蹲下来将直刀拿起,仔细观察,突然笑了。 “真是冤家路窄。” 我皱着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至少在他拿刀架着我脖子之前,我都不认识...... “贵人多忘事。”他站起来,说:“算了,反正等会儿你们就上路了,没必要和你们多说。” 他们将我们身上的东西都搜了出来......其实我们身上也没有多少东西了,背包他们直接抗走,身上的东西大多都是武器,如果他们有手枪的话肯定也看不上我们的武器。 正在搜身的头盔男拍拍我的胸口,感觉到不对劲。 我心里一着急,忘了将这玩意儿藏起来了。 他伸手将我藏在衣服里的宝石拿出来,然后拿给棒球服青年看。 棒球服青年将宝石放在月光下研究了好一会,接着将绿宝石扔在地面上,说:“不值钱。” 两个头盔男站在棒球服青年的后面,青年看着我说:“我打劫一般不留活口,但我可以给你们选择,是摔死,被打死,还是割动脉死?都可以。”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这些选项我一个都不想选。 青年有些不耐烦,看来他不想给我选择的机会了,挥挥手,两个头盔男从门口拿出两个铁质的棒球棍,朝着我们走过来。 就在我准备和他们拼了的时候,池方大喊道:“别杀我!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棒球服青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池方反问:“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吗?” 青年笑了一下:“可以啊。” 池方眼珠转了一圈,然后说:“我们队伍当中还有一个人......” “池方!”我大喊道:“你干什么?!” “是你们逼我的!”池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恨意。 青年走到我旁边,左手抓着我的下巴,右手就给我来上一拳,我头偏向一边,满嘴血腥味。 “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池方笑了,笑的很疯狂:“那人叫付洐,现在还在山庄里,你们仔细搜搜,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棒球服青年转身走到池方前面,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啊......我说的是真的!放我走吧,求你们了!” “唔......”青年蹲下来,然后将他的银刀放在池方的脖子上上下滑动:“这样吧,你要是能坚持三秒,我就相信你。” “坚......坚持什么?” 还没等池方问完,棒球服青年手起刀落,就将池方的颈动脉割开,同时用池方的衣领堵着伤口,不让血喷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池方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说不出话,但证明了他还活着。 “非常棒!”青年将银刀放在他身上擦了又擦,对池方说:“我相信你的话了,但我忘了和你说,我讨厌叛徒。” “马上叫其他人去搜,山庄里还有一个人,小心点。” 我看着池方渐渐没了生气,心里的恨意逐渐被浇灭,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失去了他最宝贵的东西,我也无法再追究他卖队友的责任了。 现在的我,只能祈求付洐躲过他们的搜索......至少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付洐长什么样子。 忽然间,我感觉眼前一黑,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我的面前。 我慢慢抬头,看见一个右手缠着绷带,头发染成黄色的眯缝眼。 “哟,好久不见啊?” 是在废弃中学时,被付洐砍了一刀的黄毛。 我已经感觉到,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油门已经加到底,但现在的速度还不及刚刚的一半。 回头对付洐说:“车子快没油了,怎么办?” 付洐回答:“应该够远了,我们没油,他们油肯定也不多,在附近找个地方停下吧!” 我点点头,然后观察附近的情况,很奇怪的是,从废弃中学一路到这里,公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丧尸。虽然可能和公路两旁都是经济林和农田有关系,但这样的情形我还是第一次见。 突然,京苑伸出手,指着前面喊道:“前面!” 风有点大,我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前面,好像是来到了一个沿着公路建起来的工业区,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公路两旁废弃的车辆也渐渐多了起来,视线的尽头甚至还被一辆大货车给横挡着,只能绕道走了。 “这里我知道。”付洐在背后说:“是南营新建的轻工业区,预计在明年全部建成的......” 我并不想在废弃的工业区里多做停留,因为眼下我更需要的是食物和水,在一个还没有建成的工业区里面,是很难找到这两种东西的。 不过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我发现,周围的丧尸似乎越来越多了...... 付洐:“后面出现了四五只,两边工厂都有丧尸出现。” 前面也有丧尸,而且数量还不少,简单来说,我们被包围了。 我将摩托车靠边停下,三个人赶紧下车,趁着丧尸没还有将我们包围,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进去。 可现在几乎每个工厂里都会跑出来丧尸,有些丧尸还从废弃的车辆当中探出身子来,也不敢在车子里躲着。 “你们几个,快上来!” 我和付洐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是我们背后,一家名为“易行皮革厂”的四层水泥建筑里传来的声音,一个花白胡子大叔从窗户口探出身子,向我们招手:“快上来,快!” 我和付洐对视了一眼,然后手中握紧刀子,带着京苑一块进了这家皮革厂,还顺手将工厂的大铁门关上,踩下门栓,跑进了那栋唯一四层高的水泥建筑当中。 这栋水泥建筑还没有完工,有些地方根本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我和付洐,京苑三个人小心踩上楼梯,到了刚刚那个中年大叔所在的三层。 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不止有中年大叔,还有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小孩儿,大概十三,十四岁左右,坐在火堆前面,用带着敌意的眼光看着我们。 付洐还特意往后看了一眼,说:“丧尸都被铁门挡在外面了,他们不会爬墙,暂时安全。” 我松了口气,对中年大叔点点头。 中年大叔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木棍不断地整理火堆,让柴火燃烧得更为充分一些。 二层只有支柱,墙还没有砌好,有些地方还能看见钢筋,冷风不断从窗户灌进来,跑了一身汗的我,有点想打个喷嚏。 中年大叔看了付洐一眼,然后对我们说:“进来吧,外面冷。” 可我和付洐,不敢过去...... 虽然这位中年大叔看起来没有敌意,但经过废弃中学童哥的教训之后,我和付洐都不敢再相信陌生人,旁边的少女也仅仅是因为救了我们,才会让她跟着我们。 我们身上有刀没错,可中年大叔没有主动伤害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刚刚也救了我们,总不能一见面就露出自己的武器,这样没仇也变得有仇了。 看着我们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中年大叔垂下眼皮,嘟囔了一句:“随你们便。” 我和付洐相互看了一眼,带着京苑绕过了大叔,在大叔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三点了......运动量极其大还不说,没有进食喝水,我还集中精力骑车,更是累的不行,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疲惫不断放大,倦意袭来,我的双眼忍不住闭上,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又凉又硬,睡的我脖子有些疼。 通过窗口,我看到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公路上的丧尸声依旧刺耳。 我恢复了自己的意识,立刻起身,竟然在中年大叔的眼皮子底下睡着,太没有戒备心了,往旁边一看,京苑和付洐睡在我的两旁,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同时睡着,没有一点防备...... 看向大叔所在的地方,发现大叔不在,而那位少年则是一边看着我们,一边用手上的刀削木棍,削成筷子大小,在他旁边的水泥地上已经有五根成型的木棍。 少年对我们不感兴趣,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低头削木棍。 好像......没有敌意。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不论是绿宝石还是龙骨直刀,都还在我的身上,只不过因为很多天没洗澡换衣服,所以身上一股馊味,还有血腥味...... 多日来的精神紧张和劳累似乎消退了一些,良好的睡眠是这个该死的末世当中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事情,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顶着两熊猫眼,精神萎靡。 我叫醒了睡的正深的付洐和旁边的少女。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中年大叔,他抱着一堆绿色的叶子上来,坐在燃尽的火堆前面,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少年的身后靠着背包,他从背包当中拿出两个铝制饭盒,将矿泉水倒进两个饭盒当中,接着大叔从口袋当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石头,用少年手中的刀子在上面敲敲打打,不一会儿火堆再次燃烧了起来。 付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吐了一口痰,竟然是红色的...... 大叔拿出两个被剪开的可乐易拉罐,将铝制饭盒放在上面,然后朝罐头里面塞上点着了的干草和柴火,接着将那些看起来像是野菜一样的植物折断放入铝制饭盒,不一会儿就飘来了食物的香味儿...... 我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紧接着肚子就传来咕噜叫声...... 大叔头也不回:“想吃自己去摘。” 付洐拍拍屁股爬起来,对我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俩在这等着。” 等到付洐下了楼,我慢慢挪到大叔的旁边,仔细观察大叔在做什么。 大叔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是南营区大学城的?”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出来碰见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南营区大学城的? 大叔像是知道我内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看你们衣服还算新,又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小年轻,要么是刚从家里出来,要么就是委员会保护的大学城里出来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保持沉默是我的美德。 大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和一把剪刀,然后将剩下的菜叶用剪刀剪断,放进塑料袋当中,手上一边忙着这些事儿,一边和我说:“你们刚出来,什么都不懂,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一时语塞,说实话,就算是让我问......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大叔剪断根茎,然后问我:“连问题都没想好?那你完蛋了。” 我不禁脸红起来。 楼梯处蹭蹭响起脚步声,是付洐回来了,也抱着一大把绿色的植物,坐在我旁边,对那大叔说:“我摘了不少回来!” “在哪儿摘的?” “我看见库房旁边有两小菜园,进去摘的。” “算你聪明。”大叔笑了一下,说:“还好你没上土坡那儿摘,那里全是不能吃的。” 然后大叔将付洐摘来的植物一根根挑出来,说:“平时注意看,有些东西不能吃。” 说着,将一个看起来像大荷叶一样的植物丢出去,说:“这个是海芋,又叫滴水观音,有毒,从哪儿摘的?” 付洐楞了一下,说:“菜园旁边,我顺道摘的。” 大叔摇摇头,然后说:“虽然说白的紫的不碰,可有些绿色的植物也不能碰,在这末世又没有什么好药,误食一口都会要人命的。” 挑好了之后,大叔自己的铝制饭盒里的水烧开了,正好少年将两双筷子过了水,然后开始对着铝制饭盒狼吞虎咽。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干瞪眼,看着大叔和少年吃完野菜...... 大叔用脏袖子抹了抹嘴,然后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可我会帮好人,却不会帮坏人。” 说着,将铝制饭盒递给我们,说:“不嫌弃的话,用吧。” 付洐对大叔竖起大拇指,说:“就凭你这句话,足够了。” 大叔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大黄牙,收拾收拾东西,开始坐在窗户口那里,不知道在观察什么东西。 我已经好久没吃过热菜,喝过热水了。 虽然仅仅是一些不像样的野菜,和喝起来有些怪味儿的热水,但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次野菜...... 我看着大叔的背影,内心感慨万千。 傍晚,天色渐渐变暗。 我们和大叔之间的隔阂开始被打破,由童哥造成的对陌生人的不信任感开始慢慢消失。 “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学校吗?” 我摇摇头,说:“网络和信号都断了,学校里有些大佬弄的无线电装置也被没收,我们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校方公告栏上贴出来的公告。” 大叔问:“那公告上呢?你们没了解到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公告上还能说一些正经事儿。”付洐用手指剔牙,然后说:“后来要么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么索性就今日无事发生。” 大叔摆摆手,说:“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无事发生。”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问大叔:“那......这两个月以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叔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他示意少年先将火堆点起来,少年的手法和大叔一样娴熟,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要么火堆不会叠成锥形,要么打火石不会用,根本点不着,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连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都不如。 等到火堆被点起来之后,在场的五个人,每个人脸上都被照的黄橙橙的,我的身体也渐渐回暖起来,长叹一口气,胸前的憋闷被排出去许多。 伴着围墙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丧尸的低吼,大叔喝了口水,清清嗓子。 “具体情况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大叔拿起树枝,有意无意地戳着火堆:“但我记得正好两个月前,我带着我孙子......对,他是我孙子,我看起来还不显老,不是么?” 少年笑了一下,继续削木棍。 “刚在南营区下车,全城就戒严了。孩子他爸在市中心,没办法过去,就跑到以前工友的宿舍,想着和他们凑合住一晚。” 我看见京苑双手环抱膝盖,开始认真听大叔讲话。 “当天晚上,电视还有信号,新闻上说,发生了几起恶性命案,戒严搜查犯罪嫌疑人,而且正好是在市中心,所以我想打电话给孩子他爸问问情况,可电话总是打不通......正好当时附近来了执法人员,他们说要我们待在原地,不要轻易走动。” 付洐问:“然后呢?” 大叔接着说:“我还带着孙子呢,想去也去不了,就和工友们一块儿打牌,中间地震了几次,那时候都习惯了,一直到半夜的时候,我醒过来想上厕所,人老了,憋不住尿。” 我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 “我向窗外看去,发现乌泱泱一群人从马路上经过,好家伙,全是士兵!脚步很整齐,工友们喝了酒没醒过来......那队伍长的没边,我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都还没看见尾巴,最后是一个看上去衣服比较高级的人过来,让我拉上窗帘别看,我就没看了。” 我看了看付洐,发现他也在认真听,看来当时军队已经出动了。 “我想着也不是大洋彼岸的敌人打过来了,索性不管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马路上已经没痕迹,除了偶尔还有地震之外,就听见远处一直在轰隆隆响,就像闷雷一样。” 我点点头,我在学校里也时常听见这些闷雷声,之前还以为是光打雷不下雨,现在想想,应该是前线开战了...... “第三天第四天都没什么问题,商店开门,电视照常播放节目,我还和工友们谈天说地,但第五天的时候,整个工业区就被委员会接管了,来了好多穿制服的,领头的说什么我忘了,反正他将所有资源集中在一起,说要按需分配。” 没想到委员会除了大学城之外,连工业区也要接管。 “不过他们呆的时间不长,五天之后就全走了......可他们刚一走,我们就发现,那些什么商店啊,超市啊全空了,我们拿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还有一些平常比较勤奋的工友,被叫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跟着大部队一块儿走了。” 少年将几根木棍收好,放在背包里,然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语文课本,借着火光开始看了起来。 “我们当时都慌了,几个有威望的老头组织起大家,说要同进同退,派了几个年轻人出去打探情况,这不打探不要紧,一打探就要了命,回来的年轻人说,通往市中心的道路全部被大兵封住了,不让过去。” 付洐问:“封住了?” “对,说里面很危险,不让进,可问是什么危险,他们却不说。我们几个老头一合计,别的先不管,集中一下食物和水,听他们的指令分配。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几个小年轻哄抢仓库,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我叹了口气,任人性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又一批人回来,带来的消息是外面都乱了套,委员会现在是顾头不顾腚,只好适当地放弃一些地区,我们都不相信,咱别的不敢说,哪次天灾人祸咱没挺过来?后来再三询问才知道,人死了就会吃人,被那些怪物碰上了,马上就会死,死了就变成怪物。” 我很想提醒大叔,这种东西美国电影上有,叫丧尸,但想想还是算了...... “又过了三四天,市中心的部队都撤了,我们第一次看见那种怪物,跑的不快,几个胆子大的还打死几个,我们就放心了,上山摘野菜野果,上别的地方搜东西的都有,但那些部队的人是再没看见几个了。” “我很好奇,大叔。”付洐问道:“你说这丧尸跑的也不快,身体也脆弱,那为什么军队还打不过他们,还要撤呢?” 大叔笑了一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个道道。直到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为什么子弟兵撤的那么快了。” “为什么?”我本来没想像付洐那样一直打断大叔说话,但这个问题确实勾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因为变成怪物啊,不需要怪物咬我们,我们自己就会变成怪物的!” “什么?!” 我和付洐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 “看把你们吓的。”大叔一拍大腿,说:“都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变成怪物,说明你们是安全的。” 我摸摸头,挺不好意思的。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突然看见旁边床上的工友晃晃悠悠起床,我以为他要去撒尿,没想到他直接朝旁边一个工友咬了下去,我可吓坏了,抱起孙子就跑。” “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好多老人都变成了怪物,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想啊,应该是部队里也有人突然变成了怪物......” 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大叔会一个人在外头了...... “那些年轻人都认为老头儿会变成怪物,于是决定让我出去自生自灭,我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留孙子在里面,可他不愿意,非要跟着我受苦......” 我看了一眼少年,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语文书里的故事,眼睛闪闪发光。 “好在我虽然老了,但脑子里还有点东西,当年比这还苦的日子我都过来了,野菜,树根,观音土,什么没吃过?”大叔颇为自豪,继续说:“我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这已经呆了三天了,要是你们没来,我本来打算今天就走。” “走?”付洐问道:“去哪?” 大叔看着火堆,说:“我还有一个工友,托人顺道儿带信回来,说往北走有两个组织,一个叫什么拾荒者,另一个更远,叫希望组织,叫我过去看看。” 我和付洐都觉得这种事情不靠谱,因为我们对组织这种东西已经有天然的敌意了,在我们眼中,组织这种东西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在没有恢复道德以及制定明确的法律之前,都不适合加入所谓的组织。 大叔看出来,我们两个似乎对组织不感兴趣,于是他说:“你们年轻人,身强力壮的,吃饱喝足可以靠自己,我已经老了,随时可能走不动路,孩子又还小,只能去找人依靠。” 说着,他看向我们三个人,说:“我的事情说完了,怎么样,要不要说说你们的经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付洐的眼神在躲闪,明显是不想说。 而京苑......我们对她更是一点都不了解,能说什么? 大叔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树枝:“不想说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不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好。” 我觉得大叔说的很有道理,生活就是这样,已经很惨了,就没有必要把这些惨事挂在嘴边,打击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大个子,我看你头上有伤,过来让我摸摸,看看情况。” 大叔这样一说,我才发现付洐的伤口似乎都结痂了,只剩下一些淤青在脸上。 大叔摸了摸淤青,倒是把付洐摸疼了,然后说:“你挺幸运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竟然还没被感染......” 付洐笑了一下:“命大没办法。” 正当我们几个人准备早点睡觉的时候,远处又传来闷雷声。 “不对。”付洐提醒道:“不像是雷声,更像是发动机的声音。” 我跟着付洐往窗户走过去,往我们来时的那个方向一看,只见一辆辆运兵车从黑暗当中渐渐现身,车头的灯光照的我睁不开眼...... 付洐示意大家小声一些,大叔比较有经验,这个时候还是先用一大块油布将火拍灭,然后安抚少年说:“没事,别怕。” 车队似乎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因为我发现附近的丧尸都被车队吸引过来了,他们车上的侦查装置比我肉眼要强的多,应该早就发现这个情况了。 果然,车队完全停下来之后,运兵车上有序跳下士兵,身上都是轻装,没有看见重武器,迅速找到附近的掩体,还有一些背上背着长枪的士兵,进入了道路两旁比较高的建筑物,身后还跟着观察员。 付洐在部队呆过一段时间,他小声道:“这是要打伏击了,不知道打的是谁,是丧尸?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势力?还有势力能追着军队打吗?” 付洐回答:“说不定呢,一切可能都要考虑到。” 我估摸着下来还不到一百名士兵,四辆步兵战车就转了个身子,两两将公路前后堵住,护着中间一辆防弹吉普,士兵们还从步兵战车上拖下来许多轮式防弹掩体,配合公路上的废弃车辆和剩下的军用大卡车,组成了东西两个不同方向的防线。 还好战场离我们大概有百米远,不然军队很可能就会发现我们,到时候我们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也许钱想会很兴奋吧,毕竟他向往的就是和大部队一块撤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一丝恐惧,是什么样的麻烦,让装备如此齐全的军队都严阵以待......如果军队都对付不了的怪我,那么我们距离战场这么近,会不会受到波及? 现在逃跑已经晚了,看军队这样的架势,应当公路两个方向都会来丧尸,我们不论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迎头撞上,还不如在这个建筑物当中躲一躲,好歹军队没有...... 我刚刚想说,没看见重武器,就发现士兵从战车上又拖下来一些东西,付洐撇嘴:“靠,便携迫击炮,真能玩,就不怕炸着自己人!” 我手心开始出汗,这种玩具一旦开火,恐怕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付洐将我们拉到后面去,说:“靠后面,别站这么前,子弹不长眼。” 我们只能靠着东边的窗户,勉强看见军队的动向。 五分钟过去了,公路上除了零零散散的丧尸,被士兵用消音手枪准确击杀之外,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斗。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动静?”我忍不住问付洐。 付洐也不知道,毕竟他都退役三年多了,早就把部队里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谁知道现在部队里又有什么新的黑科技。 等等。 地面在轻轻的震动...... “地震了?” 大叔摇摇头,说:“不......是它们来了。” 我睁大眼睛,回头趴在南面的窗口上,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南面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是准备留给工厂的,再往南,视线的最远端,就是一片山丘和树林,山丘和树林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嘴,在不断地往外喷出丧尸......密密麻麻的丧尸汇集在空地上,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缓慢移动...... 铺天盖地,犹如洪水。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双手抓在窗棂上,不断地抖动,我想要再别人身上找到一些依靠,但大叔和付洐和我一样,也是在浑身颤抖,我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人数这么多的人,更何况是丧尸...... 而且从最坏的角度上看,这只是南面的空地,北面空地,东面和西面的公路,都将会涌来无数的丧尸...... “咻!” 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从我的左耳传到右耳,我知道,部队开火了...... “轰!” “轰!” “轰!” 就像是电影当中看到的一样,南面空地炸起了无数的尘土,付洐兴奋了起来,大喊道:“有效范围超过十米,这么多丧尸,一炸一个准!” 我暗自想到,炸我们这会不会也一炸一个准?毕竟我感觉这栋楼摇晃的更厉害了,头顶上还不断的有灰尘和水泥落下来,撒在我的脑袋上。 迫击炮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量炮火倾泻在南面的空地上,我看见眼前不断有丧尸被炸飞,炸碎,被埋在土中,每一枚迫击炮炮弹溅起来的土足足有两三米高,像是微风吹过麦田,一茬一茬的丧尸往下倒去,又有一茬一茬的丧尸从树林当中钻出来,朝公路上前进。 “轰!” “轰!” 炮火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的耳边都是炮火声,无法计算数字。 但我感觉到了,爆炸声渐渐变小,不知道是部队那边没有弹药了,还是炮管发热无法继续发射,总之,第一阶段的炮击,似乎没能让丧尸停下脚步,那些不怕死,不知痛的丧尸们,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一步一步走去。 部队那边索性停下所有的炮击,我的耳朵一直在耳鸣,这下总算是舒服了一些,这样的炮击要是再持续五分钟,我怕我的耳膜都会被音浪震破了。 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已经到了我们这栋建筑物的下方,由于有更大的吸引力在前面,所以我们五个人没有被丧尸发现,得以继续在楼上观察战局的发展。 首先响起枪声的地方是东边各种建筑物当中,枪法十分准确,所有看上去跑的比较快的丧尸,都会被这些狙击手一枪一个头,使得到达工厂下方的丧尸都属于那种移动比较慢的。 部队那边似乎下令自由开火了,我看见有士兵搬着班用机枪,架在掩体上,开始单发扫射。 同时,我也发现一个缺点,那就是准度不够,可能是指挥过于心急,或者是某个士兵提前开火,造成了所有人跟着开火的情况,丧尸在还没有到达最佳射程的时候就开始倾泻弹药,射中了头部的还好,要是射中手臂或者是腿部的,根本不影响丧尸继续前进。 “并不是着急。”付洐说道:“是没有转变战术思想,如果对面现在是人类士兵,就算只是射中了腿部,也能让他丧失战斗能力,可现在对面是不怕痛,不怕牺牲的丧尸,必须要爆头才能解决掉它们,那这么长的射程就不够看了。” 我点点头,付洐说的有道理。 不过部队的弹药还是很充足的,这一百多名士兵也很冷静,我听着枪声都很有规律,就连班用机枪都没有连续射击的情况出现,说明它们是在认真点射丧尸的脑袋。 大叔看着场面上的情况,说:“这比之前的部队表现要好的多了!” “这是打出经验了吧。” “说不定能赢......”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末世,但我和付洐算是前天才刚刚接触末世,对于部队我们还是以支持的态度居多,所以我们都希望部队能够在这场战斗当中取胜。 乌云逐渐飘过来,将月亮遮挡住。 我看到中间的防弹吉普车上下来一名士兵,他身上背着一个电台,在阵地中央走来走去,似乎是与总部的通讯联络中断了,他不断地将天线伸长,但还是没能找到信号。 部队之间的交流好像出现了问题,有些士兵开始胡乱开枪,并且使用上了玻片手榴弹,那一次次爆炸声不断地震击我的心房,还有一些子弹没有射中丧尸,倒是叮叮当当响在我们所在的建筑物的墙壁上。 “到极限了。”付洐观察着战局:“丧尸无边无际,但部队的弹药总是有限的,要是不能在弹药打光之前消灭所有的丧尸,恐怕......” 还没等付洐将后果说出来,就听见一声惨叫响起,我和付洐顾不上子弹四处飞,跑到窗户旁边看向部队阵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部队旁边的一个建筑物天台上,跳下来一只两米高的丧尸,它只穿着一条蓝色的内裤,动作极快,而且从四层高的天台上跳下来,竟然没有任何损伤! 它一下子就跳在绿色吉普的车顶上,将绿色吉普砸出一个大坑!绿色吉普两面车门立刻打开,从上面下来三个人。 一个身穿高级军装的军官,瞬间被那只两米高的丧尸抓住喉咙,然后一嘴下去,就将那位军官的脖子咬断...... “完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变异丧尸......” “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东西......”付洐看着这变异丧尸在部队阵地当中穿梭自如,士兵们瞄准他十分费力,弹孔一直跟在它的身后,就算打中它一两枪,也不会阻滞他的行动。 “变阵了!” 我听见付洐向我喊道,我立刻抬头看,只见剩下的士兵们,手上的突击步枪都挂载着榴弹发射器,往前清开一片道路,他们将中间穿着白大褂的一男一女护着冲出阵地,从潮水一般的丧尸当中杀出一跳血路。 那男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棕色的文件包。 “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啊。”我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着部队开始撤退。 开始调头的四辆步兵战车,还没来得及往撤离方向开走,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因为丧尸的尸体卡在车轮里面,根本动不了,想要从步兵车上下来的士兵们,被涌上来的丧尸抓住,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撕碎,然后吃掉。 步行逃脱的十几名士兵,掩护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距离我们所在的建筑物越来越近...... 剩下的士兵越来越少,后面的变异丧尸紧追不舍,这剩下的一百多米的距离,变成了跨越生与死的距离。 这位军方拼死也要保护的人,而且还带着重要的文件包,一定是对人类未来十分重要的人。 我们这些人,可以死在末日的洪流当中,但人类不可以......人类,需要未来。 我虽然渺小,但等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将在他们眼里,变得无比伟大。 付洐现在是队伍的领头人,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但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先说了我自己的观点。 “他们这样过来,肯定会将尸潮也一起引过来,到时候我们肯定跟他们一块儿玩完。” 我分析着,向他们解释:“我们只能出去拼一把了,往西边的公路上跑,那里丧尸我看了,数量比较少......” 意外的是,付洐点了头,看向大叔,大叔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于是我们五个人,仅仅在这个建筑物呆了不到一天,就又准备上路。 我们跑到楼下,正好看见变异丧尸追了上来,一瞬间就扑倒了五个士兵,再从地面起跳,往那俩穿着白大褂的人身上扑去。 只见他们身边一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一个回身踢就将丧尸踢了回去,那变异丧尸不依不饶,和这位高个子搏斗了起来。 “快走!”那汉子抽出战术小刀,一刀刺在丧尸的胸口上,但他忘了,这不是敌人,而是丧尸,刺胸口根本没有任何用。 仅仅剩下两个人,而前面还有三个丧尸拦着他们,眼看着就要被抓上,付洐手持砍刀,一脚踢开了眼前那个丧尸,朝着穿白大褂的人冲去。 “肯定是条大鱼!” 我跟在付洐的后面负责补刀,那俩白大褂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士兵了,那大高个与变异丧尸翻滚在地面上,还是没能决出胜负。 付洐对着那戴着眼镜的男人喊道:“过来!” 对方也不含糊,拉着背后的女人就准备和付洐汇合,我看着他背后追上来的丧尸,大喊道:“小心后面!” 只见后面一只丧尸从废弃的路灯上跳下来,对准女人就是一口,女人惨叫一声,松开了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躺倒在了地面上,接着被尸潮淹没,再也看不见。 “露露!!!”男人想要回身去救露露,但付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他的内衬衣领,喊道:“尼玛的,还有空关心别人!快走啊!” 我将直刀从一只丧尸的后脑当中拔出来,然后对后面挥手道:“快过来,过来!” 只见大叔将我们之前遗留下来的摩托车骑过来,现在人数已经增加到六个人,根本不可能骑着摩托车逃跑...... 大叔抹了一把脸,然后说:“这摩托车本身就是你们的,我和孙子不能骑。” “说什么呢!”我大喊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快上来!” 大叔拒绝了我的提议,然后说:“别管我们俩了,我多得是办法跑出去,你们快走!” 付洐已经骑上了摩托车,他将那个男人横着放在油箱上,文件包被挂在车头,就像是土匪劫掠来的女人一样对待,而我拉上跟在我旁边的少女的手,飞速坐上摩托车后座,我半边的屁股都坐不到座位上。 “坐稳了!!!” 付洐一加油门,我紧紧抓着座椅背后的铁架,才没有被惯性甩下车..... 我回头看着消失在视野当中的爷孙二人,以及将战术小刀插在变异丧尸太阳穴上,而自己脸上已经没有完整肉的大高个。 这就是末世......一个让我感受到,另类人情味的末世。 正文 第五章:小城镇也会有大收获 我曾经想过世界有多么小,但没有想到世界小的就像是画饼充饥当中的那块饼,连步子都还没有迈开就碰见了仇家,还是最变态的那个。 黄毛满脸快意的看着我,想来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是开心极了,他对我说道:“我的手可差点被你们俩搞废了,你知道么?” 我将头偏过去一边,不想看他,然而他紧追不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扯过去,继续和我说:“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伤都没养好就满世界溜达......你看看,我这绷带都被染红了,你说,你拿什么补偿?” 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尝......你......妈。” “这脾气真不错。”黄毛回头看向那个棒球服青年,说:“可惜了,不然还能做你小弟呢,杨哥。” 原来那位棒球服青年就是杨哥。 杨哥说:“太矮了,身上没肉。” “你看看,连杨哥都嫌弃你,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黄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扯着我头发,一把按住我的头,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咚!” 我脑袋一阵晕乎乎的......疼的差点失去了意识。 正当黄毛想要再砸一下时,楼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我额头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几个血红色模糊的人影。 黄毛放下我的头发,闻了一下手,嫌弃地说:“几天没洗头发了?” 杨哥招呼旁边的人说:“别傻站着了,丧尸来了,准备好......”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楼下一阵鞭炮声响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果是在几天前,我肯定会被吓得心惊胆战,因为这样的鞭炮声很可能会直接引发一场小型尸潮,但是现在,在我即将死亡的时候,这鞭炮声对我来说却是天籁之音,因为它能将丧尸引来,然后拉这些人渣们陪葬! “肯定是还没被抓到的那个。”黄毛太熟悉我们哥俩了,他问杨哥:“怎么办?” 杨哥思考再三,说:“先到外面看看,也许不会有尸潮,路上我们清理过一些。” 于是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两个戴着头盔的人守着我们。 我感觉脑袋又胀又疼,还有些晕,我非常想要将眼前那片血红擦掉,但我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没办法动弹。 我只好往旁边挪了一下,头似乎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于是我将双眼前的血渍擦在眼前的东西上,恢复了视力...... 京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以及她大腿上那道血渍。 我......应该说对不起吗? 京苑看了一眼那两个带头盔的人,似乎目光看着外面,并没有看着我们。 于是京苑转了一下身子,还是背朝着我,双手露出来。 食指指着柜台。 我抬头看向柜台,只见柜台里面,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砍刀在向我挥手。 是付洐,他已经发现我们了,并且还用了一招调虎离山的计策,将黄毛和杨哥吸引过去。 那么,剩下要做的就是里应外合了。 我咳嗽了一声,吸引到那两个戴着头盔的人的注意力。 那两个人果然回头看向我,其中一个拿着棒球棍的人问我:“干什么?!”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头......头疼,快不行了......” “我管你去死?”那人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就不再理我。 我没办法,只好看向旁边的京苑。 她叹了口气,然后倒在地面上,不断喘气。 我又喊道:“求你们了,又倒了一个,救救她吧!” 那男的一看,送了我一个字:“滚!” 我继续喊着:“再不救她的话,她会死的!” 那男人被我实在烦的不行,两个人一同上来,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说:“吗的,你怎么这么烦?!” 我咬牙忍着挨打,闭上眼想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结果没过几秒钟,就听见男人因为惊慌而发出的声音:“干什么......啊!” 我睁开眼一看,成姐一记肘击将第一个头盔男击退,然后接上一个膝踢,踢中了对方的下体,那人捂着下体倒下,剩下一个头盔男手持棒球棍向着成姐挥去。 “成姐,小心!” 但成姐并不需要我的提醒,她立刻蹲下,然后来了一记扫堂腿,将对方勾倒,接着一脚踩在对方的脖颈处,还顺带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短发。 我在心底为成姐喝彩,转身看了一下柱子后面,原来成姐刚刚呆着的地方正好是柜台前面,在我吸引到那两个人的注意力之后,付洐就将砍刀放在大理石地面上,用手一推,砍刀就悄无声息地滑到成姐的前面。 成姐用砍刀割开胶带,上来就对着这两人一顿爆锤。 付洐又上来将所有人的胶带都割开,不过没有找到我的龙骨一体直刀,应该是被杨哥带走了。 “算了,反正只是一把刀,以后多的是机会再搞一把。”付洐这么说着,准备带领我们从后门跑出去,我也正有此意,却发现池方的表妹扯着京苑的衣袖,哀求大家不要丢下她。 我叹了口气,看着旁边已经死去多时的池方,对付洐说:“错不在她,算了吧。” 付洐没说话,意思就是随意,我就对池方的表妹点点头,让她跟我们一块儿走。 过了后门,就来到了大厅,付洐领着我们跑到了一楼的一间会议室,原来这间会议室的窗户没有锁,正好能从会议室直接跳到建筑物的外面,这样无论从哪个方向跑都没问题了。 不过计划上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往往就十分出人意料。 因为我们刚刚从会议室的窗户上跳出来,跑到建筑物前的空地上,就发现杨哥和黄毛带着人赶回来了。 黄毛一看见付洐,眼中就有无尽的怒火,正是前方这个小子,在充满病毒的末世当中砍了他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正好遇上了,岂不是一点就着? 对方是十二个人,手上都是钝武器,而我们这边虽然有五个人,而且其中两个还是属于没有战斗力的,但我相信付洐的身手,更相信他留了后手。 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对方身后的十个小弟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我们冲过来,我和付洐有着相当的默契,两个人背靠背,时刻准备战斗。 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一场。 ...... 我看着付洐侧身躲过了棒球棍,然后反手用砍刀一划,对方的手臂就流血不止,棒球棍在地面上弹了两下,马上被我捡起来。 我一面挡着三个人的攻击,一面往后退,付洐一个人也抗住了三个,并且对方都惧怕他手上的砍刀,不敢往前。 成姐一个人保护着两个女生,她手上有着从她店里带出来的登山用铁链,一甩就是脸上一道深红色的链痕。 看着对方一半以上的人都失去了战斗能力,我觉得我们几个人还能撑住。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因为杨哥掏出了手枪。 窗外,黑色的骑跨式摩托车倒在水泥地上。 天已经大亮了,而我才刚醒,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手上有一些血痂,毕竟昨晚摩托车倒地的时候,没来得及做准备,整个人在公路上翻滚了好几圈。 我看着旁边的“科学家”,这家伙还穿着白大褂睡觉,不论是手,脸还是身上穿着的白衬衫,都干干净净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末世当中生活了两个月的人,倒像是刚刚从工作场所归来的......社会人。 就像末日没有爆发的时候,过着平常生活的社会人一样。 付洐开门进来,说:“这家五金店已经被搜的一干二净......就差没把这墙壁都扒了。” 我回应他:“都过了两个月了,就算是居民区都会被搜索三遍以上,更不用说五金店这种有重要资源的地方了......找到水了吗?” 付洐摇摇头,坐下来,习惯性地想点根烟抽,却发现口袋里既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他挠挠头,说:“什么都没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进城了。” 我将目光转移到窗户上,从这家五金店一路往北走,就可以进入到一个叫金水的小城镇,之前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个小城镇,离贺州不远,经济在贺州的带动之下也发展的不错,走的是轻工业的路子。 可一旦进入这个城镇,是生是死就真的不好说了,毕竟人口基数实在太大,任意一个城镇都有可能藏着成千上万的丧尸,就我们这四个人,还不够给丧尸塞牙缝的。 付洐看着我说:“摩托车没油了,只能走着找食物,找不到食物是死,进去城镇不一定死,你选哪个?” 我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摩托车还没有开出多远,前方的道路就被一辆横躺着的大货车挡住,我们只能往两边的空地方向跑,绕过这段公路,因为大货车的另一边,有无数的丧尸被挡住...... 等到再次回到公路上的时候,摩托车突然没油,车上所有人都被甩出去,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在公路上至少翻滚了四圈以上...... 最后,我们借着月光,来到了一家五金店,还看见隐藏在黑暗当中,隐隐约约的城镇的轮廓。 我同意了付洐的看法,留在这里是肯定死,要是进去城镇,说不定还能搏一搏。于是叫醒了还在睡觉的“科学家”和京苑。 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毕竟我们身上一无所有。那位“科学家”倒是一直抱着公文包不放手,看的比命还重,但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不肯说话。 临走的时候,我看见五金店的柜子里面有一个空着的项链,上面的宝石已经被人取走,我试了试,自己的绿宝石太大,根本镶不上去,但横着放的话就能将绿宝石牢牢地卡在上面。 于是我将绿宝石当做项链一样戴在脖子上,然后将绿宝石藏在衣服里,贴肉放好。 沿着公路往前走,建筑物越来越多,废弃的车辆也越来越多,上面都积着厚厚的灰尘,不是被爆了玻璃,就是车胎漏了个大洞,并且无一例外,加油孔全部被打开,我们想用虹吸取油,给摩托车加油,但两个月的时间差根本没给我们一点机会。 “科学家,你叫什么名字?”付洐回头问他。 “左思。”科学家就这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还以为他会严格保密所有的信息,不过仔细一想,也有可能不是他的真名,所以才说的这么爽快。 “你们从哪来的啊,听别人说,市中心所有委员会的人不是都撤走了吗?为什么你们这么迟才出来?” 左思拿出白大褂里自己的眼镜,却发现已经摔成了碎片,他摇摇头,将扭曲的镜框收好,放回到白大褂当中。 “我问你话呐。”付洐不耐烦。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嘁。”付洐讨了个没趣,继续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 我则是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科学家,应该只是个助手吧?你几岁了?” 左思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十八岁。” “我会信?”付洐又转过头来,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然后盯着左思的脸看:“看起来确实很年轻......但没理由啊,部队会保护你这个十八岁的小屁孩?” 左思没有说话,看起来他好像不太想回答付洐的问题。 我想了一下,然后问:“你们原先想要去哪?” 左思说:“吕墨,那里暂时还没有沦陷。” “吕墨还没有沦陷吗?”我想了一下,吕墨虽然是在半岛,但距离贺州实际上并不远,并且也是一座大城市。坐船去或者是开车去都很近,如果那里没有陷落的话,去吕墨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现在呢?是跟着我们吗?” 左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跟在我的背后,看样子他是想跟着我们......毕竟他也没地方去了。 付洐插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走,我不反对,但你必须要干活,不能拿自己当大爷。” 左思则是看了一眼跟在我背后的京苑。 我对他解释道:“她救了我们,所以我们带着她。” 还没等左思说些什么,付洐就停下了脚步,蹲伏下来,我们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一块儿蹲下来,然后付洐回头对我们说:“前面有丧尸。” 我的视线越过付洐,果然看见,前面似乎是一个十字路口,在十字路口的前边儿有一个商场,门口有一堆的丧尸。 “过是不能过了,想办法绕路吧。”付洐正选择往哪条道路绕过去,就看到有五个戴着汗巾,身上穿着黑色背心,手上拿着拖把棍的男子,正朝着一家服装店走进去。 付洐示意我们找好废弃的车辆,先躲起来,不要被那五个人发现了。 付洐和左思躲在一辆黑色的奔驰后面,而我和京苑躲在一辆黑色的大众后面,京苑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副驾驶,我抬头一看,一只女性丧尸正张着嘴巴,伸出断了的双手朝我张牙舞爪,不过由于它身上绑着安全带,所以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我抽出我的龙骨直刀,朝着她的太阳穴用力刺去,搅拌了两下,它就不动弹了。 将龙骨直刀在它的衣服上擦拭两下,我突然才发现,自己似乎对丧尸下手,过于淡定了...... 前方五个男人从服装店里面出来,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长款黑色外套,有羽绒服的,有灯芯绒的,头上戴着帽子,脚上穿着靴子,偷偷地朝着商场方向走过去。 我心里感到奇怪,正常来说,看见商场这么多的丧尸,难道不应该绕道走吗,为什么他们还敢这么明目张胆走向商场? 只见领头的那个男人向四周看了两眼,然后指挥剩下四个人将井盖抬起来,一个一个轮着下去,领头的那个人在关上井盖的时候,还继续向外看了两眼,我将头缩起来,避免被他发现。 付洐招手让我过去,对我说:“这下水道应该通向什么地方,要么通向对方的老巢,要么通向商场,我估计通向商场的可能性更大。” “那怎么做?” “跟上去。” “你不要命了?”我拉住付洐,说:“万一对方要是留一个人守着井盖,你一过去不就被发现了?” “那万一要是没守着呢?”付洐反驳我:“那可是一整个商场啊!苏木!” “一整个万达都不行,它比不上命重要。”我劝阻他:“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好。” 付洐想了一下,然后说:“那别的不说,服装店肯定没有问题吧?我们过去先把这身臭烘烘的衣服给换了。” “这倒是......可以。”我想了一下,服装店就在前面,而且之前五个人进区了又出来,代表里面是安全的。 我们四个人走进了服装店,里面乱糟糟的,看来被哄抢过,我们只能绕过空荡荡的货架,朝着柜台里面走,果然,里面的门开了,一般这种服装店,柜台后面都有一个门,是放衣服的仓库,里面还是比较完好的。 付洐拦住了我拿长款风衣的手,说:“别拿那些衣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勾住......选这种衣服最好。” 说着,他挑了一件沙漠迷彩的冲锋衣,我看上去就和送外卖的衣服差不多...... “别嫌弃这种衣服,保暖又轻便,还正好合身,你要是想耍帅穿风衣,死了没人拦着你。”说着,他看了一眼左思,说:“白大褂赶紧脱了吧,如果你不想成为夜空中那颗星的话。” 我们四个人,每个人都挑了一件冲锋衣,不过到后来京苑还是换上了另一件灰色的卫衣,说冲锋衣太大了她穿不习惯。 “男士衣店没有我的码......” 我看了一眼她的身材,大概也就一米六出头,又细又小又平,穿上冲锋衣,帽子一戴,可能路都看不见。 付洐拿着一张消防逃生图过来,说:“他们估计是看见这张消防逃生图,知道了商场的结构,所以才会去商场的......这张图一式两份,另一份应该被他们拿走了。” “你还想着去那里?” 付洐问我:“你想吃东西吗?” “当......当然想。” “你想洗脸刷牙,甚至还能泡上一杯热咖啡吗?” 京苑的眉毛动了一下,难道说她对咖啡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 “可......距离灾难爆发已经两个月了,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正是如此,我们才不得不去看看。”付洐接着说:“在末世生活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不可能有百分百的安全,要是想活下去,就需要去冒险。” 说实话,我有点被他打动了。 “商场门口丧尸这么多,谁敢接近?那五个人肯定也不会将商场搬空,肯定还会剩下很多东西......” 我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付洐。 付洐对我说:“实在不行的话,这样如何,我先上去探路,如果被发现,或者商场里面也有丧尸的话,马上跑回来,如果安全的话,我再叫你们进去,如何?” 我知道,付洐对食物和水的渴望已经超出了理智能管辖的范畴......其实我也差不多,如果能找到这两样东西,冒险是值得的, 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计划,剩下的人当中,京苑也点头同意,左思则没有发言权,而且一路上来他绝不主动说话,也不提出反对意见......付洐都直接拿他当空气了。 到了井盖前面,付洐发现这井盖不是很难打开,灰尘也不多,应该是被经常开动过,他沿着梯子爬下去,捏着鼻子说:“没人,有点臭,你们做好点准备。” 我皱着眉头,心里做好了觉悟,爬下水道......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最后关下水道的是我,我看了一眼浅灰色的天空,然后一用力,将井盖盖上,眼前就成了一片漆黑。 我捂着鼻子,在下水道里等了许久。 一直等到井口出现付洐的脸,对我们小声道:“上来吧,没人。” 我和京苑左思一块儿上去,缓慢睁开眼,防止被光刺伤眼睛,这才发现这个下水道联通的竟然是商场的一层,估计这个下水道是直接商场里的工作人员为了逃出去而打开的。 一层确实没有人,但是零零散散游荡着一些丧尸,这些丧尸并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我们也习惯将丧尸当成侦查人的标志,如果周围有人的话,丧尸就会朝着有人的方向快速移动,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丧尸就会毫无目的地游荡。 上了商城,抬头一看,天花板是玻璃做的,整个商城还算亮堂,就算没有开灯也能看清周围有什么店铺。 一层通向大超市的门被一群丧尸堵住,没办法绕过去,我们果断放弃了大超市。 “跟上。”付洐向我们招手,他手上有消防地图,因为没有电,所以电动扶梯也没有运转,付洐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这种电梯:“两个月没有使用,也没人维护,谁知道一脚踏上去会不会塌了。” 于是我们走安全的阶梯上楼,到达了二层,二层基本上都是烧烤店,自助店,但很可惜的是,从破坏程度上看,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搜索的了,有些店铺里还黑漆漆的一片,应该是着过火,那就更没必要进去。 有零星的丧尸从各种店铺里出来,付洐都会将他们翻转一边,然后抓住他们的双手,让京苑尝试去杀死丧尸。 “不要怕,它的双手已经被我抓住,只有嘴能攻击你,但你只要不是脸凑上去给它啃,它是啃不着你的。”付洐的解释想让我笑,但京苑可笑不出来,她拿着我的直刀,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角度。 每转一个角度,丧尸就会跟着看她,导致她没有机会下手。 “你这样跟它二人转,什么时候才能干掉它?” 我对京苑说:“不要盯着它的眼睛,也不要犹豫,直接一刀下去,它咬不到你的。” “好......”京苑深呼吸一口,然后跳起来,将直刀插进了丧尸的眼窝里,那丧尸开始剧烈挣扎,付洐一脚将丧尸踹倒在地上,顺手补上一刀,那丧尸才渐渐不动弹。 “做得不错。”付洐将直刀拔出来,然后还给我。 接着,他看向左思,问道:“科学家,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左思摇摇头,看来他并不想尝试这项危险的运动。 “不要算了,一般人还体验不到。” 仍然心有余悸的京苑慢慢跟在我们背后,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于是安慰她说:“你要明白,它们已经死了,仅仅只是一个会移动的尸体,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它们安息。” “嗯......”京苑点点头,然后她的呼吸就平静下来。 “找到了。”付洐打开一扇玻璃门,然后指着柜台上面的酒瓶说:“好东西啊这是。”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字,原来是一家水煮鱼店,但门口这些东西应该只是空瓶子吧...... “啊.....是空的。”果然,付洐摇动瓶子,没有听见水的声音。 京苑朝着收银台看去,然后问付洐:“这个......能打开吗?” 付洐看了一眼,说:“可以是可以,你打开它干什么?现在钱除了擦屁股之外,没吊用啊。” 京苑摇摇头,表明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于是付洐借了我的直刀,慢慢将缝隙扩大,然后瞬间用力,将里面的锁头给弹开来。 力气还真是大...... 我这么感叹着,将收银台拉出来,只见里面没有钱,而是一些饼干和小瓶的苏打水。 “神了。”付洐看向京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吃的?” 京苑说:“收银台有味道......而且,换位思考,藏东西的话,收银台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付洐还是不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饼干和苏打水拆开来。 我替她解释:“大概末世大家都对钱不感兴趣吧......” 京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不过,亏你也闻得着味......我鼻子里除了尸臭之外,就再也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我们四个人将饼干和苏打水分掉,算是解决了饥饿,毕竟上一次进食喝水,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之前了,还吃的都是酸苦的野菜。 将苏打水和饼干解决掉之后,我们继续向前走,想要找到更多的食物,最好能找到一个背包,这样我们就能将这些东西装包带走。 我们从水煮鱼店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三层上有人在走动。 我们四个人重新回到水煮鱼店里面,看着三层那五个穿着黑大衣的男子进了一家店,看起来应该是甜品店。 “艹,我本来想下一家店就去那里的。”付洐惋惜着,甜品店里能搜索到巧克力的话就赚大了,这种东西不仅能量高,而且能保存很久,是末世必备的食品之一。 我们正想着去其他店铺看看有没有好用的东西,就听见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我吓了一跳,毕竟在刚刚,整个商场也只有偶尔传来的丧尸吼叫声,突然冷不丁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换谁都要心跳暂停一拍。 付洐骂了一句:“这群傻X,肯定是碰到报警器了。” “什么人啊,在甜品店里面都装报警器?” “世界上奇怪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付洐说道,然后开门准备出去。 我提议道:“现在出去不会和丧尸正面撞见吗?不如待在这里把门堵上,说不定还有转机。” “那样无异于慢性死亡。”付洐说:“拼的就是速度,只要能在形成尸潮之前跑回井盖旁边,就能安全了。” 于是我们四个人赶紧往下跑,但事与愿违,丧尸集结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我们才刚跑到安全通道那里,就发现商城外面的丧尸已经涌进一层,并且堵住了所有的安全出口,有些丧尸是爬电动扶梯上来的,一脚就踩空掉了下去...... 付洐当机立断:“往楼上跑!越高越好!” 我们几个人朝着三层跑上去,正好惹事儿的那五个人也跑出来,他们似乎对我们的出现非常惊讶,我们却没有时间管他们,从他们面前经过,迅速向四层继续前进。 对方也反应过来了,跟着我们一块儿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一个之前流传很火的道理。 在被熊追的时候,你不必跑的比熊还快,只要跑的比另一个人快就好了。 不知道回头看着那五个人的付洐,是不是也这么想。 目前我们还在领先。 层数已经到了五楼,玻璃天花板离仿佛触手可及,甚至还能感受到外界的热量从玻璃天花板透进来。 回头一看,后面那群穿着黑大衣,戴着黑色帽子的人还在紧追不舍。 让我们感到绝望的是,眼前上楼的路竟然被倒塌的墙壁堵住了! 满地的碎砖差点让我滑到,我跳跃着走才勉强过了前面的路,但还是上不了楼梯,因为露出的缝隙都不能让一个人挤进去,即使是京苑也不行。 怎么办? 我回头问付洐,付洐急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消防地图,不断地在寻找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路。 一直落后于我们的五个黑衣人超过了我们,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被超过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黑衣人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出手,将背对着他们的京苑抓起来,甩到旁边的玻璃栏杆上! “啊!”耳边传来少女的惊呼。 “啪啦!”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响声,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向栏杆,一把将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的京苑拉了回来,我由于惯性向前走了两步,脑壳撞在不锈钢柱子上,脑袋晕乎乎的...... “尼玛的,老子没招惹你们,你们倒给老子找事儿?!”付洐气的差点没把手上的地图给撕了,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喊道:“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我看了看瑟缩在我怀里的京苑,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被玻璃划伤,流出鲜红色的血液,好在是擦伤,血很快自己就止住了。 但她浑身都在颤抖......半个身子踏入死亡的地界,那种感觉,确实不好受。 我看着正向着另一边跑路的五个黑衣人,心中一阵无名火。 就算是到了末世,就算是刚刚那样紧急的情况,我也没有想过要给他们使绊子,打黑拳,只想着和他们公平竞争,谁跑的快谁就能活。 可他们不但不遵守规则,还企图将京苑拉去面见死神,以此来拖延丧尸追上来的时间。 但...... 想到这里,我又能怎样呢? 别人为什么要遵守我的规则? 没有实力,就是这样的下场,只能处在最低等的位置上,任人宰割...... 不能再按照过去的思维行事了。 我下定了决心,然后看向京苑,安慰道:“没事儿了。” 京苑点点头,捏紧自己的拳头,看样子像是安静了下来。 付洐领头先跑:“找到了,跟着我跑!” 我拉着京苑,左思跟在我的后面,我们四个人奔跑在商场第五层,这个方向是刚刚黑衣人经过的,付洐应该是想和他们走同样一条路。 可这一层,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吗?第六层还能尝试爬到屋顶上,第五层这不上不下的,能怎么办? 我看见前面五个人正对着一扇玻璃门拳打脚踢,并且还在呼喊着什么。 “这群傻吊!还敢给老子停下来?!”付洐似乎特别的兴奋,手已经按在砍刀的刀柄上,我觉得付洐很有可能动了杀意...... 那五个黑衣人向着玻璃门里大喊:“开门!艹尼玛的!给老子开门!” 里面传出来低沉的女声:“不开。” “艹!”领头的黑衣人看见我们过来了,只能恨恨地踹上两脚玻璃门,无奈以他的脚力,手上又没有像样的武器,根本踹不开这样的强化玻璃门。 看着已经将砍刀抽出来的付洐,五个黑衣人决定继续向前跑,反正整个商城是椭圆形一层层叠起来的,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和我们绕圈圈,我们想追上他们,还真有点困难。 将他们吓跑之后,付洐不打算追他们了,而是转头看向玻璃门内部,那是一间体育用品店,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竟然保持完好,各种体育用品十分齐全,而且还有一个高个子短发美女,穿着黑色红边冲锋衣,手持棒球棍看着我们...... 楼下震耳欲聋的丧尸声让我们不敢再浪费时间,还没等我先问,付洐就开口了:“阿姨,让我们过去行吗?!” 那短发美女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叫谁阿姨?” 我连忙捂着付洐的嘴巴,强装出一副笑脸说:“姐姐,能让我们过去吗?” 令我惊讶的是,刚刚并不放那五个人过去的短发美女,竟然伸手将锁打开,然后放我们进来。 我向她点头示意,她也点点头表示回应。 锁上门之后,马上就有丧尸跑到玻璃门前,看着我们伸出双手,但以它们的智力,是绝对不会想到有玻璃这种东西的,只能对着玻璃干挠,指甲划过玻璃的刺耳声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付洐喘了口气,问:“这里怎么会有人?” 短发美女反问:“店是我开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原来是她开的店......那么,这就说明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两个月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就像是跳楼大减价一样,挤满了丧尸,不断敲打着玻璃门。 “这么多客人来我的店,还是头一回......”短发美女走到柜台后面,将一个大号的红色登山包背在自己身上,看来她早就已经准备好这一天了,这时我才看见柜台后面堆积了好多方便面桶,以及几大桶纯净水...... 她看了我们一眼,估计是发现我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于是说:“反正都要走了,你们一人拿一个登山包,速度快点。” 她命令的非常自然,以至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选好一个单肩包背在自己的身上...... 付洐问道:“消防地图上说的紧急出口在哪?” 短发美女挥手道:“跟我来。” 我们四个人跟着短发美女,跑到另一个房间当中,那里有一个黄色的门,门上一把小锁,她掏出钥匙,将锁打开,一开门,一股臭味瞬间飘进来,我们几个人都捂着鼻子,看向外面。 “商场之前还有幸存者,上厕所都是在窗户上解决的。”短发美女扇扇鼻子,然后说:“大高个!把旁边那个伸缩梯子拿过来。” 我们集体回头看向付洐,毕竟这里就他最高最壮,付洐撇了撇嘴,然后扛起梯子,一伸头出去才发现,这个门下面根本就是个断崖一样的设计,没有阶梯也没有附带的梯子......是真正的消防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 梯子伸下去之后刚刚好,付洐说:“你们先下,我看着你们。” 玻璃门被越来越多的丧尸推着,而且这些丧尸都用尽最大的力气在撞玻璃门,导致玻璃门的锁已经开始撑不住了。 “吗的,看的真是头皮发麻。”付洐看了一眼玻璃门后那无边无际的丧尸,哆嗦了一下,从梯子上下来。 “妈呀,踩到屎了!” 我听见付洐在暗骂自己的坏运气,但我已经没有空闲去笑话他,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下来之后,这里似乎是库房顶,现在我们踩着的还是库房的水泥天台,旁边还有不少生锈的空调外机,即使是这样,这个天台距离地面也还有三层楼那么高。 短发美女指着旁边一个二层的建筑说:“那里是一个KTV,两个月没见人进去过。” 我听着这意思,其实她很早就计划好怎么走了,那现在跟着她也未尝不可。 “怎么过去?” “当然是跳过去。” 只见她脱下自己的登山包,然后站在天台的边缘,往KTV那边看过去,中间隔着一条小巷,三层楼的高度,连我往下看,心里都会怕......这掉下去,真的会摔死人的。 “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就一遍,你看好了。” 付洐和我站在一块,双手横抱在胸前,看着短发美女给我们表演。 短发美女从登山包里面拿出户外手套,然后指着电线杆上的电线,说:“这个电线杆比楼矮一些,等会跳过去的时候用手抓住电线,不要怕,停电这么久了,肯定很安全。” 我看了一眼,电线在小巷的中间,理论上确实有可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短发美女就助跑一段,匀称的小腿一使劲儿,整个人飞跃起来! 我和付洐跑过去,看见她稳稳地抓住电缆,荡了两下,利用惯性,带动自己的身体,再次飞跃起来,跳到对面的阳台上,回头看向我们。 我清楚地看见,付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还能怎么办呢?再不跳丧尸就追上来了! 我搓搓手,然后看向背后,距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已经有丧尸从黄色的小门跳下来,它们不懂用梯子,所以每跳下来一个,就响上一声,不过迟早他们会堆积出尸山来,时间不等人...... 我吞了一口口水,拼了! 助跑一段,在天台的边缘跳起! 好高! 这是我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能抓到! 双手尽力伸出去,正好抓到一条电缆,这时我听见阳台上的短发美女喊道:“不要将自己拉上去,电缆会断,荡起来!” 我双腿向前伸直,利用惯性开始荡起来,在接近阳台的时候松手,我不禁大声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我是以极其难看的姿势落地的,就像是反过来的虾一样,用短发美女的话说,只看见空中一个肚子撞过来......还是短发美女一手抓住了我的冲锋衣,才不至于让我撞到阳台柱子上。 接下来是京苑,她的身子比较小,我本来以为她会不敢跳,但没想到她十分坚强,或者说......她胆子大,顺利跳了过来,我伸手拉住她的手,平稳落地。 接下来是左思,他抱着他的公文包不松手,付洐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后面丧尸已经堆积成山了,于是推了他一下,说:“公文包我看着,赶紧跳啊你!” 左思没办法,只好把公文包放在天台上,然后一步一步挪到天台边缘。 “老哥,老哥,你特么给我回来!”付洐将他拉回来,说:“助跑你知不知道?助跑啊!” 左思复杂地看了付洐一眼,然后开始助跑,整个人飞起来,双手抓住电缆,但他刚刚抓住电缆,就因为恐惧而开始乱动。 “别乱动!荡起来!”我双手作喇叭状,开始指挥左思。 左思嘴巴里像是念着什么,然后松开双手,前提是,他并没有荡起来..... “卧槽!”我第一反应就是救人,一脚踏着阳台的栏杆,伸手一探,正好抓住了左思的右手! 身后的短发美女连忙一脚踏在阳台栏杆上,双手拉住我的双腿...... “放手吧......”左思对我说:“带着我,你们活不下去的。” “不......行......”我回头对短发美女喊道:“姐姐,拉我上去!” “别废力气了。”我感觉到左思的手渐渐放松:“我早应该去陪露露了。” “你他吗的!”付洐在天台上看的着急:“你死就死了,你还拉着我兄弟一块儿死,你他吗还是不是人啊!” 我因为全身倒吊在阳台上,脖子上的项链渐渐从衣服当中滑出来,闪闪发光的绿宝石,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左思的眼前。 左思的双眼睁的老大,急忙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快告诉我!” 我咬着牙,喊道:“你......先,上......来再......说!” 左思抓紧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也跟着抓住阳台的栏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手脚并用爬到阳台上。 付洐松了一口气,用手指着阳台上的左思,说:“你等着,我过去就揍死你!” 付洐将阳台上的登山包一个个扔到我们阳台这,接着讲公文包也扔过来,我急忙接着公文包,还好接的比较准。 而左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虚,将绿宝石重新贴身放好。 KTV果然和短发美女说的一样,没有被搜索过,我们在KTV的小厨房里找到了各类零食和饮料。 由于没有电,我们只好将所有食物和水转移到一间大包当中,KTV里的丧尸被我和付洐清理干净,扔在另一个大包当中,防止恶臭影响我们的食欲。 “找到了。”付洐从一个柜子里翻到蜡烛,再拿出从一具尸体当中搜到的打火机,将蜡烛点起来。 五个人围着蜡烛坐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惫。 “姐,这两个月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姓成,名千昭,你叫我成姐就行了。” 她回忆了一下,说:“丧尸进来的时候,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了,反应快的赶紧关门,反应慢的成了丧尸。” 蜡烛的火似乎一直在摇动,付洐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我当时正好进了一批户外装备回来,所以方便面和矿泉水也备了很多,其他没有食物的人,要么跳楼,要么出去被丧尸抓住......” 我点点头,一个女人,要是没有坚强的意志,估计碰上这些事情,不光是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也会出现问题。可成姐不但挺过来了,还帮了我们不少。 “喂。”付洐叫了她一声。 成姐没应他。 “喂。” “我有名字。” 付洐瞥了她一眼,问:“你为什么放我们进来?”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成姐笑了。 她看向已经倒在她身上睡着的京苑,摸了摸京苑的头发,说:“末世这么艰难,你们还带着一个小女孩,我觉得你们不容易,就放你们进来了。” 付洐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成姐冷哼一下,说:“你以为带一个女孩子很简单吗?” “轻轻松松。” “真能放屁。” “你!” 我看着他们两个逐渐开始吵架,甚至有出去要干一架的冲动,于是我朝他们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已经睡着的京苑。 双方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将头各自偏向一边,谁也不理谁。 难得。 对于我和付洐来说,末世已经开始了大概五天,这五天里,我们经历了许多,在死亡的边缘不断来回跳动......心里早就快支撑不住。 但就是刚刚那一幕,却让我感觉到末世里的温情,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下...... 我看向左思,却发现左思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 好吧,这里也有一件事儿亟待解决...... 正文 第六章:大风总起于青萍之末 “滴答。” 我看了一眼水泥地面,是水滴。 不是我的汗,也不是血液,我看了一眼周围,身边的敌人都已经倒下,成姐和付洐各抓着一个头盔男挡在自己身前,付洐还对杨哥喊道:“别开枪,你敢开枪,我就敢杀了他!” 我再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内一闪一闪,我这才意识到,是下雨了...... 雨渐渐变大,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但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动,等着看杨哥如何回应。 杨哥笑了一下,反问付洐:“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 付洐嘴角一扬:“我就认定你不敢开枪。” 杨哥手上拿着的是一把转轮样式手枪,他拿枪的手非常稳,眼睛稍稍眯起来...... 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这杨哥和童哥一样,都是疯子! “跑!” 我刚说了一个跑字,耳边就响起了枪声。 “砰!” 来不及看是谁中了枪,反正我身上没有出现血洞,而我已经跑到草坪的大石块后面,探头看去,发现广场中央,新倒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被付洐当做人质的那个头盔男,他的胸口被染成了血红色,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很快将地面上的水泥染成了暗红色。 另外一个人......是付洐,他的手臂上也被开了一个血洞,不过子弹穿过头盔男的胸膛之后,伤害就小了许多,至少付洐现在还能咬着牙,躺在地面上不断抽搐。 “杨哥......你真开枪啊?!”黄毛一脸震惊,“那是我的人啊!” 杨哥瞅了一眼黄毛,平静地说道:“那又怎么了?” 黄毛似乎意识到,旁边这位是连队友都能开枪干掉的人,他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放弃了。 杨哥走上前,蹲下来,将枪口顶在付洐的脑门上,说:“现在你信了吗?” 付洐闭着眼,忍受着左手手臂传来的剧痛,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复杨哥的话。 “我杨某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杨哥用手将付洐的眼睛蒙上,然后轻声说道:“闭眼,马上就好。” “呀!” 我看到另一边草坪上的成姐站起来,将手上的铁链向杨哥甩去,但一直站在杨哥身后的皮衣男伸手接住铁链,然后冲上去,与成姐拳对拳,腿对腿。 没有多余的动作,三回合之内,这位皮衣男将成姐轻松拿下,将成姐的右手反手一拧,成姐吃不住痛,跪倒在地面上。 “杨哥,怎么做?”皮衣男回头问杨哥。 “这种事儿还问我?”杨哥眉毛一翘,“一起杀了。” 正当我拿起旁边的棒球棍,准备上去救人的时候,耳边除了雨声,似乎还听到一种声音。 像是田鸡声,也就是蛙声...... 杨哥抬起头,观察四周,前方是三栋主建筑物,山路下是紧锁着的铁门,拦住了不少因鞭炮声而赶来的丧尸,四周除了皮衣男之外就是面色不善的黄毛。 是谁? 杨哥低头正想开枪,蛙声突然增大,只见一道黑影瞬间从山路下方跳上来! 杨哥反应快,回头就是一枪,但打空了,还差点射中黄毛。 黄毛只好躲到旗杆后面,盯着杨哥看。 “谁?!” 杨哥继续向四周观察,但那道黑影却不见了。 我也正在观察,刚刚那个黑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人型青蛙,跳跃力极强。 皮衣男从腰带上将手枪取出来,和杨哥一样,是转轮手枪,紧紧盯着四周。 杨哥猛地看向旗杆顶。 一声惊雷响起,闪电照亮了旗杆顶,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浑身干瘪的人型生物,正蹲在旗杆定上,盯着杨哥...... 杨哥迅速出手,瞄准旗杆顶开了两枪,但那个生物跳起来的速度非常快,躲过了子弹不说,还朝着杨哥扑去! 是变异丧尸......正是我们之前,第一次到生态山庄的时候看见的那只丧尸,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和黑色的沙滩裤,地中海白色发型的变异丧尸。 皮衣男迅速朝丧尸开枪,开了两枪没有中,雨中太难瞄准了,雨水不断从额头上流下来,很影响视线,况且变异丧尸现在接近杨哥,如果瞄准出了偏差,很容易打中杨哥。 于是皮衣男将手枪收起来,手里拿着成姐的铁链,健步上前,想要将变异丧尸锁起来。 但变异丧尸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被锁起来,军队也不会溃败那么快了,只见抱头防守的杨哥一边向后退,一边将手枪放回到腰带上,他从腰带上抽出自己的银刀,向前挥动,割中了变异丧尸的手腕,但毫无效果。 皮衣男刚刚接近变异丧尸,那变异丧尸就发现了皮衣男的存在,向前一跳就是三米高,跳到了亭子顶上。 两人一尸,就这么在雨中对峙起来。 杨哥和皮衣男都不敢乱动,毕竟这是变异丧尸,而且像是巨大化的跳蚤,或者是青蛙一样,弹跳力特别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跳到背后,来上一口,或者是一爪子,自己就算不死也会丧尸化,必须严阵以待。 而这个变异丧尸似乎也意识到,两个人并不好对付,所以在亭子顶上观察着两个人。 我则是趁着双方对峙的时候,借着大雨,掩盖自己的脚步声,悄悄移动到广场中央,付洐已经闭上眼,我测了一下他的呼吸,还有,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只不过手臂上的血洞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还好在金水镇的时候就早有准备,我手臂上一直缠着一条绷带,不是我手臂受伤,而是在手臂上绑着,关键时刻就能用得上。 我将绷带解下来,绑在付洐的手臂上,白色的绷带很快被血染红,我身上没有带止血带,只能用手按压着他手臂上的动脉,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你他娘的,可千万别死在这一场啊!”我警告付洐,让他千万要撑住...... 雨势变得更大了,如果说刚刚只是春雨的话,那么现在雨势就像是暴雨了,伴随着频繁的响雷,我看到亭子顶上的变异丧尸动了! 它朝着杨哥飞跃而去,杨哥向后退了两步,皮衣男接过杨哥手中的直刀,那是我的直刀...... 两个人围着丧尸,想要一刀刺中丧尸的大脑,但这个丧尸似乎有些智力,只要一有不对头,就跳起来躲过对方的攻击,接着从远处再次观察,等待机会。 突然间,我感觉到我的胸口有一些冰凉。 我解开我的迷彩冲锋衣,露出里面白色的打底衣,发现胸口处泛着一片绿光...... 难道说...... “返祖石,要动了吗......” 我很欣慰,我从学校出来的第六天,刷上了牙,还洗了脸。 当然,没有牙刷,我就只能用手指代替,没有牙膏,我就只能沾点小厨房里找到的那包盐来代替。付洐还特别不舍得,说:“就这一包盐了,比金子还贵,怎么能让你拿来刷牙?” 这几天睡的要么是地板,要么是木板,今天早晨从KTV的沙发上醒来时,我舒服的不想动,要是就这么一直赖床下去该多好。 但末世不允许我这样怠惰下去,付洐将我叫起来,然后指着满地的物资说:“这么多矿泉水肯定带不走,今天早上就奢侈一回。” “怎么奢侈?”我看着这五箱矿泉水和一箱可乐,“难道还能拿来洗澡?” “当然可以。”付洐拧开一瓶矿泉水,然后说:“只要你能洗凉水澡。” 开玩笑,身为一个健壮的男子汉,洗凉水澡简直就是小意思。 于是在付洐的支持下,我们几个人每人分上一桶干净的水,在KTV的卫生间里洗澡刷牙,看着从自己身体上流下来的脏水,我甚至是捏着鼻子在洗澡的...... 换上昨天在服装店拿的干净的衣服,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了一些。 紧盯着眼前这个矮个子......美女你谁? 京苑被我盯的不好意思,躲在成姐的后面。 “我也吓了一跳......”成姐说:“和她洗完澡以后,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付洐将一包薯片放进自己的登山包里,说:“这世道,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 “你不懂。”成姐鄙视付洐,“况且长得好不好看,又不是给你看。” “嘁。”付洐再扔两瓶矿泉水到登山包里,然后对我说:“快收拾,等会马上就要上路了。” “知道了。”我看到左思走进了包间,他并没有去洗澡,说自己不需要。 在此期间,我,付洐和成姐三个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付洐还是很讨厌和委员会打交道,但无奈现在队伍里多了个科学家。 按我的想法,至少送佛送到西,将这位科学家送到委员会的手上,至于之后该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成姐也同意我的想法,她更赞成投靠部队,毕竟有部队保护的地盘,应该还留有一点制度,在那里应该能安全生活下去。 我们五个人再次上路,背包里满是薯片,辣条,矿泉水等食物,并且还拿了一些罐装可乐,勉强能代替咖啡使用。 成姐展开手中的地图,说:“从这里出发,到一个景区,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途中会经过一家药店和超市,还能再拿一些补给。” 我问成姐:“之后呢?” “沿着高速公路走,南边北边都有部队,哪边近我们就去哪边。” 路上的丧尸都是零零散散的,实际上我们这一路走过来,遇上的危险很少是由丧尸造成的,更多的情况是碰见了人才导致的危险。 一般零散的丧尸,我和付洐都会处理掉,三个以上,就需要成姐的帮忙,如果是十个以上的丧尸,我们会选择绕路走,灵活多变的解决方法,让丧尸的威胁在我们面前降低许多。 药店很明显被搜过了,我们找到了一些绷带和棉纱,还是京苑在小柜子里面找到了一瓶盐酸小檗碱,成姐将它收进了背包,说这是好东西。 付洐好奇:“你还认识药?” “我是附近中医药大学的。”成姐扛起背包,说:“只是出来兼职,才被困在商场里。” “哟,原来是医生,失敬失敬。”付洐拱拱手,就继续在前方开路,成姐瞪了他一眼,似乎拿付洐这个刺头没办法,跟在付洐背后走着。 步行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景区的大门,没有废弃车辆,倒是许多建筑物倒塌了,应该是耐不住多次地震,木结构的房子基本上都倒了,水泥建筑的还算比较完整。 “灾难来的时候的,大多数人都想着往农村跑,小部分人会想着往商城或者是委员会机构附近跑......而景区,一没有资源,二没有保护,很少有人来这里。” 付洐指着景区门口的保安亭,发现里面出来两个人,问:“这不就有人了吗?” 成姐很没面子,合上地图不说话,而我越看那两个背影越熟悉,点点付洐,问:“这怎么越看,越像大叔?” 付洐眯着眼睛往前看,一拍大腿:“还真是,赶紧上去。” 成姐拦着我们,问:“大叔是谁?” “我们之前在一处废弃工厂里被他救过,是个好人。”我和付洐连忙跑上去。 成姐摇摇头:“在这末世里能被称为好人......不是什么好事。” 大叔显然也十分惊讶,竟然在这里能碰见我们,拍拍付洐的胸口,说:“不错嘛,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问大叔:“你怎么到这来了?” 大叔说:“之前来贺州的时候,专门到这里游玩过一次......我记得叫什么来着?” 成姐提醒:“龙口一线天。”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我在这个景区里,见到了不少能吃的,心里想着在这野炊也没问题,所以一路绕过来了,没想到还能在这碰见你们。” 他看向成姐,问我:“这位是?” 我介绍道:“是我们在小镇里碰上的,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命。” “什么叫算是?”成姐瞪了我一眼,“就是救了你们。” 大叔笑了,说:“你们也是来这里的?那太好了,我正愁带着孙子不好上去。” 付洐背着登山包,在前方开路,说:“那大家都跟紧了!马上要到中午了,可不能耽误吃饭的时间。” 要说自然风景区,风景就是不错,沿着石阶不断往上爬,向着高处看去,还可以看见隐藏在灰云当中的山顶,现在还是春季,所以整座山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大约爬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一处小型瀑布,有五六层楼那么高,石壁因为常年被流水冲刷而变得黝黑光滑,瀑布两旁是人造石梯,还插着“坡陡,请小心”的警示牌。 往石梯上走去,到达了瀑布的顶端,眼前的景色令我们感到吃惊。 是一片正在盛放的樱花树林。 这粉色的花海分布在小溪两旁,草地上随处可见飘落下来的樱花,加上云层当中透出来的一些阳光,即使是在太平年代里也是首屈一指的景色。 “我都忘了现在正是樱花开的季节了。”大叔将背包放在一棵粗壮的樱花树下,然后将大家招过来,传授山上可食用植物的知识。 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棵蘑菇,对付洐和成姐说:“你们去前面一线天那边看看,山坡上,或者是树下应该会有些蘑菇。” 接着,他将手上的蘑菇展开,说:“伞盖白色和红色等鲜艳颜色的别摘,杆上有菌环的别摘,摸起来又湿又黏的别摘,剩下的你们摘回来,我再辨别一下就好了。” 付洐和成姐点点头,就背上空出来的登山包,往一线天深处走去。 剩下京苑和少年,被分配起点火的任务,有少年教京苑点火,京苑应该很快能学会。 大叔则从背包里面掏出来两个易拉罐,见我还在原地呆着,就让我过去。 “你身上有其他易拉罐吗?” 我点点头,将背包里的两罐空着的可乐罐递给大叔,大叔看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将易拉罐还给我,还递给我一把剪刀,说:“按照我的吩咐开始处理。” “一个易拉罐剪开侧面,对......正方形就可以了,再剪开顶部......你还是直接用刀子切开吧,更快。” 似乎我的手艺不太能得到认同,我看向大叔做的,再看向我自己做的,感觉不是一个级别。 我做好了一个之后,大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另一个易拉罐递给我,说:“这个顶部也切开,就完成了。” 我按照大叔吩咐的去做,很快做好了,大叔和我说:“侧面剪开的那个,是小型炉灶,上面那个是容器,什么都可以煮,大米都可以,只要你有火,有水。” 我这么一看,这两个易拉罐上下搭起来,还真有种袖珍炉灶的感觉,这种掌握新技能的感觉很舒服,我正想着用这两个罐头烧开水,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是左思,他在我旁边蹲下,然后说:“有事情找你,你有空么?” 我看了看大叔,大叔摆摆手,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我和我孙子来处理就好,等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再叫你。” 我点点头,然后跟着左思走着。 走到樱花林的尽头,来到了瀑布的顶端,从这里看去,竟然还有小型的彩虹,景色非常好,就是耳边有些吵,尽是水流的声音。 左思到溪水边洗洗手,将自己的背包打开,然后拿出公文包,小心地放在地上,再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白大褂,看上去还是和崭新的一模一样,叠的工工整整。 他将白大褂抖开,然后穿在身上,我隐约感觉他有大事要和我说。 左思走过来,严肃地问我:“你叫苏木,是吗?” “嗯。” “接下来,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将食指和中指伸出来,说:“第一,我会将这次末世发生的原因告诉你,但你必须承诺,听完之后要无条件接受我的一个请求。第二,你可以选择现在回到小队当中,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生活下去。” 他的眼睛闪过一瞬光芒:“你,选择哪一个?” 末世发生的原因? 地震?低温?暴雨?沙尘暴?还是......丧尸? 为什么听完之后,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我的大脑正在努力的思考,到底要答应哪个条件......我的求知欲不断地催促我赶快选择第一条,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选择了第一条,说不定就要被卷入一些奇怪的事情,比起这些事情想,现在更重要的是生存下去,而不是在逞英雄...... 我脑内斗争了好久,都没能选出属于自己的选项,左思看了我半天,问我:“宝石你带了吗?” 我点点头,将胸口的宝石拿出来,它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令人不敢直视。 “我姑且问一句。”左思看着我,“你带着它之后,没有感觉任何不舒服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感觉挺好,凉凉的。” 左思接着问:“你是在什么时候捡到的?放心,我没有想拿回去。” “大概两个月前,在圆山废弃中学那里拿到的。” 左思点点头,说:“对的上了......” “什么,对的上?” 左思双手背在身后,说:“这个东西,不是宝石,虽然它长得像绿水晶,也像翡翠,但实际上,研究小组已经研究它超过二十年,还是没能解析出它的成分到底是什么。” “二......二十年?!”我看着手中这玩意儿,竟然能让人研究二十年还没研究出道道。 “研究它的年龄都超过我的年龄了,至于它本身的年龄就更远了。” “有多远?” “比你想象的还要远。”左思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却发现上面已经没有镜框,他只能接着说:“六千五百万年前,白垩纪,恐龙灭绝的时代。” “六......六千五百万年前?” 左思笑了一下,说:“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你这幅表情,嘴巴合不上,眼睛睁大大,所以你以为二十年的研究时间长的惊人,其实太短了,用尽人类文明上下几万年都太短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手中的石头变得很重,重到我都快拿不起来。 “我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返祖石,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是院长亲自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你有兴趣了解,这背后的全部吗?” 我额头甚至开始流下一滴汗水,到底,会是怎样的背景呢?丧尸,天灾,是否和我手上拿着的东西有关,左思又是谁,他们为什么知道末世背后的原因?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很想知道...... “能......能先和我说一下,你的身份吗?” 左思点点头,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确叫左思,没有骗你们,骗人对于科学家而言是一种耻辱。” 我靠在背后的樱花树上,继续听左思说:“我隶属于委员会直属的贺州研究院,职位是贺州分院环境研究所第一研究小组副组长。” 左思像是报菜名一样,将自己的头衔报出来,接着附加了一句:“都是些没用的头衔,要不是图着研究资源,我也不稀得待在那破地方。” “我今年十八岁,父母也是研究院的人,我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上过学,全部都是在研究院里自习,所以我对外面不是很了解。” 原来是个天才。 一般人想进还进不去......眼前这个人却把这个职位当做垃圾。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主要在意的并不是丧尸发生的原因,说实话,现在就算是知道了发生的原因,又能怎么办呢?是能针对这个原因去研究疫苗,或者是找到丧尸的弱点将它们击败吗? 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一个大学生能做到的,是委员会应该去做的事情,所以对我而言,知道这些东西其实说好处没有,但说坏处也没有。 只要还是要无条件答应他一个请求,如果这个请求很让我为难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和他说:“如果这个请求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有权利拒绝这个请求吗?” “可以。”左思点点头,然后说:“实际上,我也没有约束你的能力,你做或者不做,我以后都管不着了。”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不过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我想听听......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左思点头,他在河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润了润嗓子,开始和我说起这背后的故事。 “时间回到......五十九年之前。” “啊?!”我都惊了,“要扯回五十九年前?!” “对。”左思看着小溪,说:“五十九年前的夏天,我们研究院派出的人第一次登上珠穆朗玛峰顶点,将红旗插在上面......普通人可能就知道登山队员途中经历了什么,但其实登山队员秘密带回来一块陨石......这块陨石埋藏在山顶,由于山顶终年积雪,已经无法判断这个陨石到底是自然落在上面,还是搬运上去......” 我有种感觉,自己在接近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当时正处于特殊时期,你懂得,知识分子地位比较低,前辈们自保都来不及,更何况是碰这些东西,于是这块陨石就一直放在研究院的仓库里吃灰。” “那后来呢?” “后来就等到开放了,从二十年前开始,一些早早计划好的研究工作得以继续进行,其中就有我父亲主持的对这块陨石进行的成分研究......我父亲是材料学专家,海龟。” “当时用尽了各种保守检测方法,都没能检测出陨石的材料,于是向上面申请破坏性检测,上面同意了,在贺州一处秘密山体当中,我们对这块陨石进行了热切割。” “热切割......会怎么样?” “很惊人。”左思接着说:“切割成功之后,我们在厚厚的石块里发现了一块绿宝石,并且,这块绿宝石不是你身上的这块,而是另一块。” “什么?不止我这一块吗?” “嗯。”左思对着我点头,“准确来说,一共有五块,分别是从马里亚纳海沟,珠穆朗玛峰顶,东非大裂谷,亚马逊森林以及冰岛火山这五个地方发掘出来的。” “都是,有名的地方啊。” 左思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接着说:“得到绿宝石之后,发生了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差点导致整个研究被腰斩。” “什么事情?”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和学校被废弃有关系。 “我猜你想到了,毕竟你捡到返祖石的时候,肯定见过那所废弃中学了。切割成功时,废弃中学里没有任何征兆,突然所有师生集体昏迷,时间超过三个小时,期间不论是我们研究人员,还是学校的保安,都叫不醒这些原本正在上课的师生。” “再傍晚的时候,有些同学和老师开始逐渐苏醒,但只有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没有醒过来,我父亲将她紧急送往贺州大学附属医学院,经过诊断,已经成了植物人......” 竟然还牵扯到我读的大学...... “当时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们切割陨石造成师生集体昏迷,但因为家属一直要求学校给出合理的解释,所以当时安保局就介入了......” “中间不清楚讨论了多少次,最后的决定是,继续对外封锁消息,所有人签署保密协议,必要的时候会派人监督......实际上后来所有学生都被安排到容易监督的岗位上,中学全面废弃,成为我们山体的掩护。” “也就是说......”我这才醒悟过来,“小木屋后面的洞,其实是你们的研究基地?!” 左思点点头,说:“这件事情安保局一直在跟进,加上当时没有网络和手机,所以保密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只不过......” “只不过?”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当时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女老师,竟然怀着孕,而且更神奇的是,婴儿生下来了,是个健康的女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只能听着左思不断说着历史。 “这位女婴就被我们研究所带回去抚养,因为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所有的生命体征就消失了......这个女婴,一直在研究所里面呆了二十多年,成为了一名研究员,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的,露露。” 原来,就是那个被丧尸咬住的露露...... 左思似乎是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说:“研究进展速度十分缓慢,我出生之后,父母培养我成为研究员,也参与到了这个项目当中。最近不是传来水龙号下潜成功的消息么......其实这个潜水器外载仿生肢端,还下潜了大概几百米,为的就是抓住一个探测出来的,不断上升的......” 我抢答道:“另一块陨石?” 左思点点头,说:“为了防止其他国家拿到它,也算是费了挺大劲儿,最终安全将这块陨石运到贺州,转交给我们研究组,我带头研究海沟返祖石,露露带头研究山峰返祖石。” 接着,左思就开始抱着自己的头,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从首都调过来的另一个研究小组,拿到了从非洲友好国家手里转交来的,从东非大裂谷当中出土的第三个陨石,贺州研究员决定三个陨石同时研究。” “这有什么可怕的呢?”我感到不解。 左思闭上眼,摇摇头说:“从首都来的研究组组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放弃保守研究,用最新型的聚变能脉冲器,朝三块返祖石......射击。” “为什么?” “因为研究进展太慢......”左思说:“国外已经发掘出两个陨石了,不论是亚马逊森林里的,还是冰岛火山里的,都被运送到波士顿当中,由麻省理工带头研究......上面感觉到了压力,说一定要抓紧研究出阶段性的成果。” 原来是这样。 “还有国外势力的渗透,当时研究所里有人将山峰返祖石带走,搭上了去往波士顿的飞机,还好国安提前得知,将飞机拦下来。” “就是那次,在波士顿上空盘旋二十圈的新闻?” 左思点点头,我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似乎钱想说过,他当时还拿这件事来嘲笑过哪些公众号,说他们总是搞大新闻,现在看来那些公众号还都是往小里猜,现实世界只会比他们的猜想更为离谱...... “迫于压力,我父亲答应了这个建议。”左思继续说:“那天,就是两个月前,贺州委员会给了我们实验需要的备用能源,是从城市电力的备用电力当中抽出来的。第一次聚变脉冲之后,就发生了......贺州巨响。” 我想起来了,就是我们在上网的那段时间,还发生了地震。 “地震是由裂谷返祖石遭到聚变能脉冲而产生的,间隔时间不超过0.01秒,三分钟之后,丁滨气象监测站传来消息,说市区北部的气温开始异常下降,因为温度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监测并且预算好的,如果说温度上下差值超过一定数量,是需要向研究院报告的。” “那,这是山峰返祖石造成的吗?” 左思点头,说:“我们在知道了这两次结果后,就判断等会儿海事局应该会有东海海啸的报告,但一直到我们主动联系的海事局,都没有听说这方面的异常,于是那位组长建议调高聚变能的能量......” “你父亲答应了?!”在明显已经可能会引发灾难的情况下,这位组长竟然还敢加大能量?! “我父亲拒绝了,但那位组长拿出了院长以及主管部门的签章,说必须要听从他的指挥,于是我们加大了聚变能,朝着海沟返祖石再次射击。” “结果呢?” “即使贺州已经出现了一部分地区断电,海沟返祖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当时提出,有可能是方向错了,返祖石引发的可能是其他灾害,正好当时贺州委员会的人打来电话,除了抱怨电力情况之外,还说市内雾霾指数大幅度增加......” 我也想到了,当时进了废弃中学之后,就发现天空阴沉沉的,周围的空气似乎有种怪味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三次射击就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毫无反应,而是返祖石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它射穿了射击室内的特殊材料板,直接射穿了整个基地......” “我明白了......”我对左思说:“当时我和付洐就站在操场上,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回到教学楼,就发现这颗海沟返祖石镶嵌在教学楼上......” “当时场面混乱,也没工夫去追你们两个人,等到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不论是电力,网络,还是委员会都已经陷入半瘫痪状态,也追不上你们了。” 左思将矿泉水瓶收起来,将背包的拉链拉上,站起来拍拍自己白大褂身上的尘土,说:“后来,安保局的人直接进了研究所,说有人仿制印章,那位研究组组长就被带走了,安保局的人还顺手将所有的研究全部接过去......” “那你们呢?” “我们被命令离开实验室,待在山体研究所的宿舍当中,每天都有食物和水供应,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但就是不能离开宿舍。” 我想了一想,提出了一个疑问:“不对啊,在那之后,我还感受到许多次地震,网络上还出现了沙尘暴和暴雨之类的大型灾害,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继续研究了。”左思闭上眼,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是一群有能力进入实验室,有权力重新开启实验的人,我前后数了数,应该是低频的聚变能脉冲,次数随机,激发了剩余的两颗返祖石,其他灾难也是附赠的吧。” “原来,这就是末世灾难开启的原因吗?” 左思摇摇头,说:“这些灾难,委员会还可以撑过去,但丧尸的出现,是压死委员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走向瀑布的悬崖边,看着脚下如万马奔腾一般气势的景区瀑布,说:“我不知道委员会那边怎么想,但我这里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正是那三次高频聚变能脉冲,射击了海沟返祖石,才导致了丧尸危机的爆发,而病毒根源,就是在那次超标雾霾当中......” 我感觉呼吸有些难受,因为我也吸了不少雾霾。 “不必惊慌,海沟返祖石被你拿走之后,雾霾就渐渐消散了,也就是说,丧尸危机就爆发了那一次,那一次当中没有异变的人,都是具有一定抗性的。” 我松了口气,我可不想哪天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没有思想的丧尸。 “研究院的统计是,那次雾霾,对十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人群,发病率特别高,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但在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壮年人群,却影响比较小。” “应该是海沟返祖石后来没有被射击的原因。”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那丧尸化的雾霾就会影响到整个人类,也就不会有你我在这里谈话了。” 左思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将石头踢下瀑布,然后说:“两个月后,委员会全面撤离贺州,我也和特别护送研究院离开的陆军汇合,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明白了,外围的陆军撤走了防御之后,贺州就像是夜晚中巨大的灯泡,吸引了无数的丧尸进来,一百人的陆军......根本不够看。” 我问左思:“以上,就是你要和我说的,丧尸爆发的真相吗?” 左思点点头,说:“我已经把我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想了解那些研究资料,恕我无能为力,并不是我忘了数据,而是这些数据和你解释了也没有用。” “不不不,我不是想了解这个。”我一个文科生,怎么可能想知道这些令人头疼的数据,“我是想知道,你刚刚为什么问,我戴着这个海沟返祖石有没有事?” 左思笑了一下,说:“你脖子上戴着的这个,是整个丧尸危机的源泉......不仅如此,我们做过测试,一旦某位研究人员与返祖石近距离接触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身上就会开始全身皮肤糜烂红肿,就像是遭到核辐射影响的人类一样......” 我赶紧将这块绿宝石摘下来,亏得我之前还把它当做宝贝来看待。 “但是。”左思一摆手,阻止了我脱下绿宝石的行为,“人类几万年的进化过程当中,总是会基因突变,产生一些奇葩,能够耐受并压制返祖石的辐射。” “你是说......”我指了指自己,然后再指了指返祖石。 左思点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找到你,并且和你说这么多的原因。” 他弯下腰,恭敬地给我鞠了一个躬,说:“人类的希望,全都在你的身上。” 我急忙站起来,表示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左思将公文包拿起来,然后递给我。 我很早就好奇这个公文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见左思同意之后,连忙将公文包打开,里面拿出一个和平时吃饭用的餐盘一样大小的石质圆盘。 这个圆盘就像是工业切割出来的一样,切口十分光滑,正面是绕着圈边的五个凹陷,中间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大概是文字,而背面则是光滑的镜面,甚至可以在上面看清我的脸。 左思解释道:“这东西是从玛雅文明遗迹当中发掘出来的,位置是玛雅金字塔的供奉品位,具体是怎么获得它的你就别管了,反正在经过我们的鉴定之后发现,它的材质和返祖石一样,地球,甚至太阳系当中没有任何元素、材料能与之匹配。” 我掂量了一下,这个石质圆盘并不是很沉重,大概只有一千克左右。 “玛雅人将之命名为方舟,但我们找语言专家研究过了,上面的符号并不是玛雅人使用的文字,而是一种完全没见过的新文字,没有任何头绪,完全无法破译。” 不是太阳系内的材料,也不是人类文明的文字符号,也就是说...... “外......外星人?” 左思对于我的猜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说:“外星人也好,失落的上代纪元文明也罢,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用它,以及返祖石,来验证我们人类,是否有希望活下去。” 我急忙问道:“难道你们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危机?” 左思摇摇头,说:“我们并不知道,但既然那位研究组组长可以大胆提出建议,那我也可以,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是无关乎委员会,无关乎研究院,只关于我自己,对人类的未来进行的一些猜测。” 我摆正自己的姿势。 “去寻找剩下的四个返祖石吧。”左思看向我手中的托盘,那五个凹陷,说:“这个托盘与返祖石之间,肯定有密切的联系,它们甚至是异体同心的,找到返祖石后,将它们安装在托盘上,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我能预料的了。” “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负责任?”左思冷笑了一下,像是嘲笑那位研究组组长,又像是嘲笑自己,说:“真要追究责任,就没有人能拯救我们自己了,我们只能自救,只能自救啊......” 我看着托盘,再看看自己脖子上的返祖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思看向我,问道:“怎么样,这个请求,你答应吗?” “我......” 我到底该怎么办? 左思虽然说,就算我答应了也可以不去做,因为左思根本没能力约束我。 但我的良心,过不去。 是的,在这个末世当中还讲良心,会死的很快,很惨,但我认为,失去了良心的人,和丧尸没有任何区别。 我想作为一个人,并且安全的活下去。 电影里怎么说来着,我还想站着,把钱挣了? 大概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活下去的途中,顺便收集返祖石的话,未尝不可。 “我只能这么说......我和付洐,和京苑,和其他普通人都一样,都想着活下去。但活下去不是一个人活着的唯一理由......” 我将托盘放在公文包上面,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符号:“如果是将收集返祖石,作为我活下去的另一个目标,那我答应你,但并不为此负责。” 左思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甚至笑的流下了眼泪:“好......太好了......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什么意思?” 左思说:“我昨天就说过了,我其实早就应该和露露一块儿走了,只不过因为身上带着方舟托盘,带着研究院还未完成的任务,所以不能死......现在你接受了任务,那我也就了无牵挂了。” “你和露露,是......情侣?” 左思点点头,说:“人只要活着,都有一个目标,我与她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已经是谁也分不开谁......很好笑吧?我这样的人,外人眼中的天才,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想和她度过一生罢了。” “那......” 左思面对着我,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悬崖边上,说:“在你之前,露露是唯一能压制返祖石的人,现在人选找到了,想必她也放心了......既然这样,我再苟活于末世当中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希望你,记得和我的诺言,救救人类。” “再见。”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当中,向我微微一笑,仰面朝悬崖下跳去。 “不要!!!”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阻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悬崖。 就像是樱花花瓣一样,生长于不染尘的树枝上,坠落于肮脏的泥土当中。 耳边满是瀑布流水声,和他刚刚的话。 京苑从后面走过来,喊道:“苏木,大叔叫你吃......” 她惊讶地看着我,坐在樱花树下,手中拿着左思给我的方舟托盘,满眼泪水。 正文 第七章:新队友应不应该接纳 我将返祖石拿出来,竟然感觉到返祖石有一丝烫手,就像是刚刚煮好的地瓜一样,将返祖石来回在手里扔来扔去。 雨水汇集在我的手掌心上,我好不容易才能拿稳返祖石,接着,我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将返祖石靠近付洐的伤口。 在左思留下的笔记当中,对于返祖石的作用描述的很少,因为脉冲射击之后,所有的实验资料就归安保局管制了,一直到委员会撤离贺州,左思都没能再接近实验。但从左思仅有的那些实验数据来看,返祖石的能力也是有些许的差别。 我从他的笔记当中得知,我手上的这块返祖石,是从马里亚纳海沟当中获得的,按照其他返祖石实验的推测来说,应当是能引发海啸或者是山洪,但不知道为什么,脉冲射击后它没有引发自然灾害,反而引发了丧尸危机。 左思因此在笔记当中写过,他有两个猜想,第一,这个返祖石确实从一开始就在海沟当中,它的能力并不是关于海啸山洪。第二,他猜想这个陨石原本并不是在海沟当中,是人为或者是自然力量将它送入到海沟当中。 总而言之,海沟返祖石的力量,左思就写了寥寥几笔,大致的意思为,真正的返祖。 将人类进行基因级别的改造...... “返祖石的能力,一靠脉冲射击,二靠返祖石耐受者,但目前为止,耐受者驱动返祖石力量的例子只有一个。”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像露露那样,可以驱动返祖石力量的人,但现在返祖石在我手上热得发烫,我觉得,应该去试试。 基因改造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明白,这场丧尸危机的根源,就在我的手上,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可以救付洐一命。 我将返祖石伸的更远,几乎贴在了绷带上。 什么都不做,付洐可能会流血过多而死亡,试着用一下返祖石,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最差的情况,不过就是......丧尸化。 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我会亲手送付洐上路,我不愿意看见他成为丧尸。 成姐趴在地面上,任由风吹雨打,京苑保护着池方表妹,看向我这里。 杨哥和皮衣男正在和变异丧尸搏斗。 我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一同抹去,一声惊雷响起,我明白,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拜托了......返祖石......全部靠你了!” 返祖石越来越烫,我开始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 我咬牙坚持,因为我看见返祖石的绿光透过了绷带,在付洐的伤口上朝四周扩散,就像是蛛网一样,不断延长......延长。 温度已经上升到刚刚烧开的水一样,我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了泪水,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已经坚持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因为怕疼怕烫而放弃了,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撑住......” 我的手因返祖石而起了水泡,我咬紧牙关,浑身不断地在颤抖...... 返祖石的绿光像是沿着血管不断上升,最后在付洐的心脏处停下,我甚至能感受得到,付洐心脏的跳动。 “啊!” 最终,我还是放手了,因为我的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叮铃。” 返祖石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包括那只变异丧尸。 杨哥举起自己的手枪,朝着我这个方向开枪。 “砰!” 不知道是雨水让他的精度受到了影响,还是与变异丧尸战斗之后扰乱了他的心神,他没有打中我和付洐,他想继续开枪,却发现变异丧尸朝他猛冲过来,他只能不断闪避,和皮衣男勉强支撑局面。 我看着付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绷带上的血渍不再扩大,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返祖石重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它还略微有些烫,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正当我想去救成姐和京苑的时候,我感觉腰部一凉,接着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想救人?”黄毛将匕首抽出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我其实,真的忘了他的存在...... 我和付洐躺在一块儿,看着黄毛因兴奋而扭曲的脸:“今天,我要你们两个下去陪我死去的兄弟们。” 我闭上眼,意识到万事休矣。 大概,就要捐在这一场了。 ...... 等待了好久,都没有迎来死亡。 是已经死了吗? 我稍微睁开眼,发现躺在我旁边的付洐已经不见了。 我勉强翻身,只见付洐站在我的前面,用手直接抓着匕首,但手上完全没有流血,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黄毛的脖子。 “咳......咳......”黄毛松开了握着匕首的右手,双手在付洐的手臂上乱挠。 付洐索性将匕首丢掉,改为双手抓着黄毛的脖子。 黄毛被生生地举起来。 他的双腿在空中踢来踢去,嘴里不断发出气泡声。 我看见他的双眼充满血丝,嘴角流出口水,整个人脸憋的通红。 “不......要......饶......”黄毛拍打着付洐的手臂,但毫无作用。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照亮了付洐和黄毛。 黄毛的双腿不再晃荡,双手无力地垂下。 我捏着鼻子,闻到了恶臭味,黄毛大小便失禁了...... 付洐像是甩垃圾一样,将黄毛甩开。 雨水不断地拍打在付洐的身上,我眯着眼睛看向付洐,他缠着绷带的左手手臂,颜色似乎不大对劲,从一般的肉色,变成了灰白色...... 就像是变异丧尸手臂的颜色一样,但这样的灰白到了腋下就停止了,他回过头来,眼神当中还保留着清明,至少以我的视角来看,付洐还是付洐,没有任何的改变。 “苏木。” “付洐。” 他将黄毛丢下的匕首捡起来,单膝跪在黄毛的尸体旁,手臂举起来,一刀插在黄毛的胸口上。 “老钱!” 付洐朝着天空呐喊。 “老金!” 付洐双手举高,闭上眼大喊道:“这是我为你们报的第一个仇!”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将那个童哥也送下去,兄弟的仇,我一直记着!” 原来他一直记得老钱和老金......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这样朝前看的人,是不会回头看死去的人。 但我错了,付洐他,一直惦记着死去的舍友。 付洐站起来,扶我起来,然后让我背靠着大石头。 “还撑得住吗?” 我点点头,说:“撑得住。” 付洐笑了一下,说:“那你等会儿。” 说完,付洐将广场中央那把陪伴着他从学校出来的砍刀捡起来,看向杨哥和皮衣男。 我感觉到了,杀气。 我从帐篷里爬起来。 搭帐篷的方法是大叔教给我们的,很简单,一块油布,四块石头,一根竹竿,一条绳子就行了,绳子是成姐店里跳绳拆下来的,油布是景区里找到的,国人在景区乱丢垃圾的恶习,在末世竟然帮助到了我们,不得不说算是另类讽刺。 油布四个角落都用绳子绑上石头,提起一角,用绳子绑在竹竿上,将竹竿立起来就可以了,稳定性差一些,这个帐篷更适合在室内,但我们现在能有一个帐篷就很知足了。 前方的火堆已经熄灭,昨晚是付洐和成姐轮流值夜,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成姐已经睡着了,只有付洐一个人坐在樱花树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哟,你醒了?”付洐看见我从帐篷里出来,朝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瓶,漱口,洗脸,以保持面部的干净,也许付洐会说我奢侈,但人的牙齿要是没有经常护理的话,很容易出现口腔病和牙病,在末世这种条件下,哪怕是感冒都能要了命,更何况其他复杂的症状。 “没出什么事儿吧?” 付洐听到我在问他,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我看了一眼,发现前面躺着两个丧尸,脑袋上都有一个大大的血洞,不过丧尸的血洞是流不出血的,最多流出黑色的液体。 只要是付洐守的夜,基本上都能睡个好觉,只不过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毕竟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有大量的营养物质可以补充,天天熬夜,又没有补身体,很容易垮掉的。 付洐撑着一根竹竿,走进我的帐篷,说:“我去眯一会儿,午饭的时候叫我。” 我点点头,走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上,天才刚刚亮,看样子应该是七点多,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我差不多已经忘了时间这个概念,只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拿出左思留下的公文包,里面除了方舟托盘之外,还有一本手写笔记本,和一张照片,上面是左思一家人和露露的合照。 他的父亲和他长得很像,多了些胡子,眼镜也是老式的黑框眼镜,他母亲倒是挺普通,不过......他身旁怎么有一个矮矮的男孩? 是他弟弟吗?那为什么,他没提起过? 我将这张照片放回公文包,等会出发经过左思的墓前,把这张照片烧给他吧。 付洐昨天在知道了左思跳崖自杀后,赶忙跑到下游去,终于发现了他的尸体,我们几个人合力在景区最大的樱花树下将他埋了起来,还立了一个木牌,不过上面什么都没写。 翻开那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各种数据,看的我头疼,我一个文科生,确实看不懂这些数据,如果是付洐的话,多半看两眼就扔掉了,但我想,这些数据对于其他人来说一定十分重要,比如接管了研究院的安保局。 我决定将这本手写笔记本留着,等到合适的机会,交给有需要的人。 我翻到后面关于返祖石的篇章,好不容易才找到左思写的一些汉字。 “个人记录—实验员C(陈露)着实验服进入山峰返祖石保管室,代替实验员B进行24小时辐射实验,我本人反对这项实验,但实验员C坚决要求。” “24小时后,实验结果称,实验时间内返祖石辐射量稳定在安全阈值内。组长申请将所有返祖石交给实验员C保管,实验员C必须全天候接受监督管理。” ...... “我是不想这么做的。这个实验已经够危险了,我一个人就足够,为什么要扯上露露......” “露露和我说,昨天晚上感觉到返祖石的热量不断上升,我让她将返祖石重新放回保管室当中,但她拒绝了。” “我之前是一个坚决的无神论者,但我现在想请求上帝,保佑露露平安......” 我盖上了笔记本,没有想到,左思是这么的爱着一个人,我似乎不难理解,他寻死的原因了。 京苑从帐篷里走出来,对我打了个招呼,我点了点头,将笔记本和方舟托盘一块儿放回到公文包当中。 京苑拿出昨天做好的小型炉灶,从旁边的小溪当中接了一瓶溪水,用付洐的打火机点燃火堆,开始烧水。 “今天要走了吗?” 京苑点头,说:“大姐昨天上了一线天峡谷,在最高处看到尸潮......说今天中午就要走。” 我看了看周围,可惜了这一片景区和取之不尽的自然资源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想就在这里定居下去,但尸潮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朝景区方向开始移动了,就我们几个人,这些装备,是不可能在尸潮当中撑过去的。 于是我也开始烧水,接下来的旅途一定十分艰难,多做些准备,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我看向京苑,她的手上多了几道伤痕,应该是这些天跟我们跑上跑下,做事情留下来的,原本她这个年龄应该是在学校当中度过,这该死的末日...... “你几岁了?” 京苑呆住了,似乎我问这个问题令她大脑宕机了一样。 “啊......抱歉,问的太突然了。” 京苑摇摇头,说:“二十岁。” “二十岁?!”我看着她的身材,根本猜不出来她已经这么大了,我甚至以为她未成年...... “很惊讶吗?”她往易拉罐里添干草,说:“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还以为我未成年。” ...... “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当时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京苑的眼神黯淡下去,似乎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摆摆手,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抱歉啊。” 京苑摇摇头,说:“没事......我是下了车之后,被他们抓去的。” “童哥他们吗?” “嗯。”京苑将锡纸盖在易拉罐上,“他们在小区里见到人就抓,分成好几批运走,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那那个外国人和女的......” “我不认识。”京苑摇头,说:“大概是同一个小区的。” 我点点头,正想问他们爸妈是谁,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成姐爬起来,揉揉眼睛,看见正在烧水的我们俩:“早......” “成姐早。”我向她点点头,问:“今天中午就要走了吗?” “对......”成姐正想回答我,就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森林迷彩冲锋衣。 “这是谁的衣服?” 我看了一眼已经睡的和死猪一样的付洐,说:“老付的。” 成姐的表情很奇怪,又是想笑,又是想在我们面前装严肃,最后只能摆出一副便秘脸,将冲锋衣扔进帐篷里,嫌弃道:“一股怪味儿。” 大叔正好从山上下来,他带着少年一块儿上山去,这回他们不仅带回来蘑菇,还带回来一些野菜,对我们说:“可惜这附近没有竹林,不然这个季节就有竹笋可以吃了,很甜的。” 在跟着大叔之前,我一直以为末世终究会灭亡人类,因为人口众多的人类,在吃光了之前所生产的食品之后,就无法生存。但大叔告诉了我们,只要有知识,有经验,群山就是食物最好的来源。 我这时才明白,在末世里生存,最困难的并不是寻找食物,只要有心,就算不去城镇或者农场里寻找,也可以自给自足。真正需要怕的,是那些自己不能生产,却想着从别人身上获取资源的危险人类。 我不想做这样的人,但我也不怕这样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些人将手伸进我的口袋,伸向我的兄弟亲人,我即使是死,也要和他们拼上一拼。 这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末世求生者,最后的底线。 今天照例还是看不见晴空万里,铅色的云层还是在空中漂浮着,我们六个人在告别了左思之后,朝着高速公路出发。 原本我们计划是带着左思一起去投靠部队,一来将左思运送到安全的地方,二来也算是借他的身份能在部队管制的地方住下来,但随着左思走了,一切计划都消失了。 但成姐还是坚持要去部队那里看看,我看了一眼京苑,也觉得我们几个人带着女生一起流浪实在不算回事,所以说服了付洐,陪她们一起去南边的部队管制区。 眼前这是一条唯一通向南面的道路,如果不走高速公路,就需要绕过一片丘陵,如果是装备齐全还好,但我们连生存都无法保证,更别提穿过群山丘陵。 “就算是贝爷,人穿过群山丛林的时候,还要凯文和直升机跟着,身上肯定也有无线电。”付洐说着他为数不多的经验:“再看看我们,没有贝爷的身手,知识和贝爷的凯文,穿过群山就是去送死,不是死在丧尸手上,就是死在蚊虫毒蛇上。”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但此时,大叔说出了一句令我感到震惊的话:“我们的方向正好相反......” “大叔?”我回头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大叔摇头,说:“我要带着北上去找工友,你们走的是南边......” 成姐拿着地图说:“大叔......北面现在很危险,而南边现在有部队,您确定要带着孩子一块儿......” “这世道,哪边不是一样危险?”大叔笑了笑,仿佛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可能......我们今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付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我教给你的功夫,你别忘了。” 少年点点头,然后牵着大叔的手,朝着高速公路的北方走去。 而我们四个人,承载着大叔教给我们的生存技巧,朝着高速公路的南方走去。 付洐一脚踹开前方的丧尸,接着一刀砍在另一只丧尸的肩膀上。 丧尸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砍上去就和砍刀木桩上一样,刀子很难抽回来,眼看着付洐就要被丧尸的爪子抓中,我紧跟上去,一脚将那只丧尸踹开。 我用直刀将这只丧尸的生命终结,然后看向另一边,成姐的小腿上绑着一把尼泊尔军刀的刀鞘,她将尼泊尔军刀抽出来,插入另一只丧尸的脑袋当中。 算上这只,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已经处理了十只丧尸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高速公路上的丧尸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数已经一个月没有进食了。 除了左思的笔记本之外,我自己也时常观察这些丧尸,目前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丧尸在白天行动的更快,夜晚会慢一些,但是夜晚当中的丧尸嗅觉十分敏锐,在景区的那一夜,不论付洐躲在哪,丧尸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另外,新的丧尸行动很快,而长时间没有进食的丧尸,行动就变得很慢,威胁很小,甚至小孩子都能将它击杀,所以我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丧尸,只要不是像那天晚上与部队战斗的变异丧尸,普通人都能应付的过来。 眼前的车辆逐渐变多,大多都是私家车,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许多丧尸要么卡在门里,要么就在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当中游荡。 我和付洐,成姐三个人先摸过去,那些丧尸在我们靠近它十米之内时就会发现我们,这时候他们就会一瘸一拐朝我们走过来,付洐只要往旁边一个侧身,就能一脚将它踹倒,然后补刀,动作十分麻利。 渐渐在废弃车群里走了大概有五分钟,还是一眼望不到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如果不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到收费站或者是服务区的话,很有可能就要在野外支帐篷度过一晚,那么到时候危险系数就会大大增加。 加油孔都没有被打开,许多车辆里应该会有汽油,但我们第一没有时间去收集,第二就算拿到了汽油也用不上,毕竟这里的车没有一辆能开。 终于,在天黑之际,我们走到了收费站,上方大大的“贺州”二字,令我们感到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生存了大概有一个星期,我们似乎很快就将人类文明忘却,但熟悉的是,我们现在还处于贺州的范围内,还有些“家”的感觉。 坏消息来了。 付洐跑回来和我们说:“收费站有丧尸群,正面硬闯的话肯定过不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丧尸嗅觉很强,潜行过去也不可能。” 成姐问:“那道路两边呢?” 付洐指了指高速公路两边的护栏,说:“下去倒是可以,但下面是一片森林,我怕到时候回不来。” 成姐摇头,说:“出了收费站,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我手上这张地图,最多就到景区。” 手里也没有手机,就算是有手机,估计谁也不会提前下载好全国地图...... “那,能不能就在公路旁,沿着公路走?” 京苑提出了这个想法,我们几个人一合计,感觉可以,于是摸到护栏旁,四个人轮流跳下去。 尽量保持在视野可见的范围内,能看到头顶上的高速公路。 我跳下去的时候,还差点滑倒,多亏付洐拉了我一把,我站稳之后才发现,这坡不是一般的陡。 在公路外走,我们很快来到了收费站的前面,头顶上传来丧尸的低吼声,似乎它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但它们看不见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再往前前进几步,我们就发现过不去了,因为前方有铁网拦着...... “前面,好像有人......” 我看向前方铁网,借着月光,似乎能看到三个人影,两个胖胖的,一个瘦小的,在铁网前面不知道干什么。 “是人还是丧尸?” “过去看看吧,就算是三只丧尸,也能很快解决。” 我点点头,付洐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们,对于普通丧尸已经不是很畏惧,而付洐估计胆子更大,只要不是尸潮或者是变异丧尸,他都敢上前闯一闯。 “谁?!” 前方一个高一些的胖子回头,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他注意到了我们。 “我们是人,是人。”我小心和他们对话,尽量消除他们的敌意。 那两个胖子互相看了一眼,将瘦小的妹子护在身后,说:“别过来。” 还没等我说话,付洐就一步上前,说:“胖子,你手上拿钥匙是不是铁门的?” 胖子上下打量了付洐一眼,接着说:“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付洐盯着他的双眼,说:“我们也是逃难出来的,收费站过不去,想过来碰碰运气,我觉得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你觉得呢?” 付洐的语气不容拒绝,而且他的左手握在腰带的砍刀柄上,似乎对方只要说一个不字,付洐就敢上去明抢。 我觉得,付洐是第一个认识到末世残酷性的人...... 那胖子看了看旁边瘦小的女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我趁机上前说道:“这样吧,你开门,然后和我们一块儿走,我们可能目的地不相同,但至少能一起走出高速公路,你也看见前面这位猛男,我和你们保证,他能保护你们走出去。” 付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和我说:“抢过来就是了,何必和他们谈判?” 我小声回应:“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付洐没有再说话,而是点点头,算是为我的保证背书。 他们三个人低下头商量了半天,成姐时不时看向后面,提醒付洐:“从昨天开始发现尸潮,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我怕等会儿尸潮就沿着高速公路过来......” 于是付洐上前一步,喊道:“你们决定好了没有?!” 领头的胖子说:“我们......我们同意,不过,你们要和我们拉开距离。” “胖子,你有没脑子?”付洐一脸不爽,“拉开距离,你们被丧尸咬了怎么办?” 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似乎挺怕付洐。 我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们的要求我们全部都答应,赶紧开门吧。” 于是胖子点点头,将大门打开,站在了一边。 “你们......你们先走。” 看起来还真谨慎。 付洐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我跟在队伍的最末尾,在京苑和成姐经过的时候,后面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胖子,似乎一直在盯着她们两个人看。 我看了小胖子一眼,这个小胖子就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我。 啧...... 于是我跟在队伍后面,提醒前面的京苑说:“以后还是往脸上抹点泥巴吧......” 京苑点点头,看来她也发现了刚刚小胖子的目光。 我们几个人走在前面,而那三个人走在后面。 我邀请大胖子上来,然后说:“我们不认识前面的路,你能和我们一块儿走吗?” 那胖子似乎看出来,我并不是那种坏人,于是勉强和我走一块儿。 “我叫苏木,你呢?” “池......池方。” “那两个人呢?” “我弟弟池阳,和一个远房表妹。” 我点点头,接着问:“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池方看着旁边的高速公路,说:“我们当时想去附近的生态山庄游玩,没想到堵在收费站最前面......当时运气好,就我们三个人活下来,旁边的同学全都死了。” 池方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说:“我们三个人偷偷进了收费站,在里面呆了两个月,想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聚满了丧尸,于是拿了钥匙就往窗户爬下来......” 我点点头,身在末世,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的树木越来越少,而旁边的高速公路越来越高,我估计前面应该是一片农田,而高速公路在前方就会变成高架式,要想回到高速公路就要趁现在了。 付洐在池方的指引之下,找到了钢筋梯,我们先上去打头阵,而后面三个人等着我们上去之后才跟着一块儿上来。 付洐急的想跳脚。 因为上来之后,发现这一段高速公路,竟然也塞满了车! “吗的,都走了这么远了,还是绕不开这些废物!”付洐看着在车旁游荡的丧尸,说:“解决一下?” 我点点头,这回我和京苑说:“跟在成姐背后,跟紧了。” 京苑点点头,伸手捏着成姐的衣服,我们四个人蹲伏着往前走,而池方池阳他们三个人则在后面看着我们。 我看了一眼,废弃车辆不是很多,往前大概跑上两百多米,车辆就开始少了。 “清完这一波,大概就能沿着公路快速前进了。” 我这么想着。 这是最后一只丧尸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就算是三个人合作,连续击杀十几只丧尸也十分消耗体力,毕竟我们没有吃晚饭,午饭吃的还是蘑菇加野菜,没有肉类食品,也没有像大豆这样含有丰富蛋白质的蔬菜,体力有些跟不上。 丧尸的嗅觉十分敏锐,原本还在前面毫无目的游荡的它,马上转头,朝我们冲过来。 付洐嫌麻烦,直接一脚将它踹开,然后拿出从一辆后备箱被打开的车子里拿出来的撬棍,一棍子下去,将它的大脑捅个稀烂。 世界,似乎又清净了一些。 我看向四周,除了废弃的车辆外,就只剩下夜色笼罩着的,无边无际的山丘和树林,以及后面悄悄跟上来的池方和池阳俩兄弟。 池方似乎见识到了我们这个团队的厉害,脸上也多了一分笑容,不过这样的笑容究竟是真诚的还是虚伪的,我都懒得去分辨了。 付洐甩了一下撬棍上的黑色汁液,将撬棍扔给我,说:“直刀不好用,收起来吧,这个比直刀管用多了。” 我掂量了一下,这把撬棍重量不轻,而且是属于尖头撬棍,看来使用它还需要一定的技巧,不能靠蛮力。 我站起来,往背后看去,无边无际的废弃车辆,让我感觉到末世当中的荒凉。 我问成姐:“接下来该怎么走?” “沿着高速公路走吧,刚刚看见指示牌上写着,还有两三公里才能到下一个服务区。” 我明白,到了服务区,就不能再沿着高速公路走了,谁知道高速公路还有多远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城镇离部队管制区又有多远? 高速公路上除了丧尸和废弃车辆之外,是没有任何资源的,总不能啃铁吃。 池阳看着我们,说:“我们继续一块儿走就好了。” 付洐看向池阳,说:“你什么意思?” 池阳瞥了一眼付洐,说:“我们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而且还很安全,只要你们保证继续保护我们的话,我们可以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走。” 池方原本想拦着池阳,但池阳一口气将内容全部说出来,现在拦着也没有用了,于是看着我们,说:“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想让我们保护你?”付洐看向池阳,“你拿什么来交换?就凭几个小道消息?” “那不是小道消息!”池阳激动道:“去生态山庄完全有可能!这地方现在只有我和我哥知道。” “生态山庄?就是你们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地方?”我问池方。 池阳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嘟囔道:“反正......就是好地方!爱去不去。” 看着池阳如赌气一般的话,我心中产生一丝疑惑,这样的人,能在末世当中活下去吗? 之前遇上的人,要么是童哥那样有实力的变态,要么是像左思那样受部队保护的科学家,要么就是像成姐和大叔这样,身上掌握着求生本领的能人,这些人要么有聪明的大脑,要么有强壮的身体,至不济还会审时度势...... 但池阳,只不过是知道生态山庄怎么走,而且听起来生态山庄似乎也有丧尸,不然他不可能希望我们继续保护他们走。 就拥有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优越感? 付洐双手横抱在胸前,说:“既然这样,你们自己去就好了,我们也不稀罕。” “你......”池阳一激动,脸都红了起来,“你们这群傻子,不跟着我们走,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又不是求着你们呆在这。”付洐一脸不屑:“去南边和委员会打架都比在这好。” “哈,傻X,南边的委员会早没了!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出来混?” 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就不告诉你们,呸!”池阳见终于找到了我们的错处,就开始嘲笑我们,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 付洐刚杀了几个丧尸,脾气十分暴躁,他敲了敲旁边的车子,发出哐哐响声,然后说:“你他吗注意一下态度,别惹老子,老子发飙起来连人都杀!” 池阳的气势一下子低了下去,他看了看付洐身上那些丧尸留下来的黑色汁液,再看了我两眼,气呼呼地走了。 “哎,池阳,池阳!” 池方向我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好意思啊,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见谅,见谅。” 付洐看向一边,什么话都不说。 而我则是提醒他:“将他追回来吧,小心碰上丧尸。” 池方向我点头,然后向前跑去,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倒是池方的表妹,一直跟在京苑的后面,没有说话,我和付洐也没兴趣和他们交谈,现在夜已经深了,将这群丧尸解决掉之后,得赶紧连夜赶上两三公里的路才行。 于是我和付洐一商量,不管这个胖子说的对还是不对,总要去南边看看部队到底在不在…… 我们决定不休息了,马上朝服务区方向走,但就在此时,京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说:“好像,地震了......” 我试着去感觉,发现确实有种轻微的地震感,成姐爬上一辆大货车,她视力很好,不像我因为读书和玩游戏导致近视。 成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说:“尸潮。” 我第一次见到付洐惊慌的神色,他跟着一块儿爬上大货车车顶,我好奇他们俩在上面看到了什么,付洐低下头和我说:“乌压压一片,肯定是之前在景区上发现的尸潮。” “怎么办?” “之前不是说了吗?”成姐回头,“十只以上的丧尸,直接绕路。” “绕不了了。”付洐摇摇头,“尸潮一旦经过,就连高速公路两边的山丘上都会有丧尸,我们也跑不过尸潮当中的丧尸,万一里面要是有新尸,很快就能追上我们。” 我们陷入了两难......现在离服务区还有两公里的路,这两公里如果全力奔跑,倒是能在尸潮赶来之前到达服务区,可服务区的情况我们完全不懂,万一那边也有丧尸群,里应外合,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京苑这时问道:“夜晚的丧尸是靠嗅觉分辨人吗?” 我不知道她此时此刻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还是回答:“嗯,付洐试过了,夜晚它们靠嗅觉来分辨人的方向,可能还有听觉。” 京苑咬着嘴唇,说:“我有一个方法......” 付洐从大货车顶上跳下来,问:“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京苑指着躺了一地的丧尸,说:“抹上这些......然后,撬开车门,躲在车子里,等尸潮过去。” 我看了一眼刚刚被我们干掉的丧尸,“对啊!这是个好方法。” 付洐点点头,他看向从大货车上下来的成姐,成姐思考了一下,说:“试试吧......生存下来的概率,应该比耗尽体力跑来的高一些。” 经过大家的讨论之后,我们赶忙将这些丧尸的衣服裤子解开,然后朝着大动脉的地方出刀,刀子一划,流出不少黑色的汁液,闻起来刺鼻且令人作呕。 我捏着自己的鼻子,让付洐面朝着我,右手沾满黑色的汁液,然后往他的脸上抹,付洐喊道:“别特么往我眼睛上抹,艹!” “我没抹你眼睛,白痴!”顺手往他衣服上也抹了大量黑色的汁液,我们四个人准备好之后,已经能听到背后传来的丧尸吼叫声了。 我往后一看,池方的表妹竟然还没动手,就这么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付洐看向池方的表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成姐跑上前,随手给她抹了几下,刚开始这位表妹还十分地抗拒,被付洐恐吓之后,她就老老实实接受了身上的黑色汁液。 “池方和池阳两个人还在外面。”我提醒道。 “管他们俩死活!” 付洐随手试了一辆车,拉开车门,让京苑和成姐上了一辆车,随后关上车门。 他再打开一辆开着门的车,然后让我进去,说:“剩下这个表妹我来管,你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整个人躺在车子的后排上,关上了车门,还好这辆车的车窗是手摇式的,不然车窗关不上,会很没有安全感。 随着付洐关门的声音传来,四周一片寂静...... 丧尸声渐渐靠近,还有大量的脚步声。 我朝后车窗看了一眼,头皮发麻,大量的丧尸,几乎铺满了整条高速公路,朝我们走过来...... 我连忙躺下,然后捏着鼻子,无奈手上的恶臭让我赶忙松开了手,只能通过憋气,让自己发出的声响不那么巨大。 第一个丧尸从我的车窗外经过,我的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 它并没有朝车窗里看,而是经过了我所在的车子,直到第二只,第三只丧尸经过。 成了! 这些丧尸并没有注意到,车里藏着我,它们没有发现我! 我的耳边到处都是丧尸的吼叫,以及脚步声。 还有的丧尸,似乎是撞上了后备箱,车子摇晃了一下,传来咣当的声音。 我憋着不敢出气,只希望尸潮赶快结束......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丧尸渐渐少了,一直到最后一只丧尸经过我的车窗后,我再等了五分钟,才敢向外探出头。 后面没有丧尸再跟上来,而前面还能依稀看到落后的丧尸的背影。 我松了口气,尸潮总算是撑过去了。 还没等我打开车门,就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人的声音。 “啊,这味道臭死了!我的羽绒服!” 是池阳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竟然没死,还能撑过这段尸潮? 池方的声音传来:“别抱怨了,要不是我们俩在尸体上摔倒,说不定就躲不过刚刚的尸潮了......” “可恶,可恶!”池阳似乎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语句,他一生气,一脚踹在一辆颜色较新的亮黄色轿车上。 然后我就听见了,汽车的警报声...... 正文 第八章:暴雨总是会发生大事 杨哥和皮衣男要面临两个敌人,他们的人数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但杨哥和皮衣男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手枪,只要有这件武器在手,杨哥就不怕付洐能接近他,虽然说暴雨天让杨哥瞄准困难,但付洐手上也没有长武器,如果付洐靠近他,哪怕只是五米,那杨哥自信能在这个范围内随意打中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同理,丧尸也是一样。 所以付洐现在也很谨慎,他观察着对方的动向,三个人,一只丧尸,在山庄的广场上,相互盯着,谁也没有先动手。 但丧尸终究还是丧尸,就算是变异的,智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它们对于人类血肉的渴望,已经盖过了一切。 变异丧尸朝着杨哥扑过去,皮衣男依仗着腿长优势,一脚将它踹开,但变异丧尸被踹中之后没有后退多远,又跳起来扑向杨哥,杨哥自认倒霉,每次被扑的都是他,于是只能躲在皮衣男的后面,同时给自己的转轮手枪上子弹。 付洐一看有了机会,马上带着砍刀奔跑上去,皮衣男拿出自己的转轮手枪对准付洐,付洐就地一滚,躲过了这发不算很准的子弹,爬起来接着往杨哥的方向冲。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和变异丧尸一块儿,先将杨哥解决掉,在末世,人不仅要学会和队友合作,有的时候还要学会和丧尸合作,付洐再次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生存理念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有人。 皮衣男还想再开枪,却发现里面没有了子弹,于是将转轮手枪丢在一边,抽出直刀,直刀与付洐的砍刀相互碰撞,竟然在雨夜当中爆出火花! 付洐迅速反手握刀,右脚踩住地面,急停转身,朝着皮衣男劈去,皮衣男同样反手握刀,并且左手抵着刀背,挡住了付洐的砍刀。 “和我比力气?” 付洐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说来奇怪,付洐的左手手臂变成了灰白色之后,力量增强了许多,皮衣男甚至被压的只能单膝跪下,但他不敢松手,只要一松手,就会被付洐劈成两半。 另外一边,杨哥上好子弹后,利用变异丧尸接近他的一瞬间开枪,终于击中了变异丧尸的胸膛,变异丧尸惨叫一声,跳回旗杆上面,双眼紧紧盯着杨哥,似乎有些恐惧,又想要复仇。 接连开了许多枪,铁门后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不仅仅是被鞭炮吸引,更是被杨哥的枪声吸引,杨哥一看,黄毛也死了,皮衣男被付洐压制着,变异丧尸正在等待机会,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坏主意。 我大喊道:“付洐,注意他,他要跑了!” 付洐正在和皮衣男比拼力气,他没有空看杨哥,杨哥带着枪逃跑,坡道的拐弯处停着一辆摩托车,我眼睁睁地看着杨哥骑上了摩托车...... 皮衣男慌了,他没有想到杨哥将他抛弃的如此果断,他一分心,手上的力量就不够。 付洐笑了:“你在看哪呢?” 皮衣男赶忙回头,但为时已晚,付洐一脚踹向皮衣男,然后双手举刀,一刀斩下,只见皮衣男整张脸被分成了两半...... 变异丧尸盯着付洐,而付洐也在盯着它。 如果变异丧尸敢下来,付洐就敢和它拼命,虽然以付洐的身手来说,不如它敏捷,很有可能被压制,甚至被它感染。 但变异丧尸似乎看付洐,不像是看敌人...... 只见变异丧尸发出田鸡一样的声音,我本以为它是在警告付洐,没想到那声音越听越像是语言...... “咳......跑......咳。” 接着,它就跳上建筑物的顶端,消失在山庄的后山当中...... 付洐松了一口气,与变异丧尸对视,甚至和变异丧尸进行心理上的博弈,这还是头一遭,虽然不知道这个变异丧尸有没有心理...... 付洐将我扶起来,看了看我的伤口,说:“伤口不深,估计那黄毛买的刀是假货。” 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成姐,付洐将他们扶起来,然后送进了接待大厅。 雨渐渐小了,我现在感觉浑身疲惫,甚至有点睁不开眼。 “别睡,睡过去的话我也不好救你。”付洐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将我拖进了接待大厅。 付洐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了大叔给我们的剪刀和纱布,以及在金水镇里搜集的胶布。 “你睡着的时候,大叔给了我一点处理好的棕榈。”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一片片像是晒干过的叶子,说:“止血用的,没有西药,你先将就着。” 我点点头,现在不管是什么药了,只要有用都行,没有止疼片,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快疼的失去意识了,刚刚看着付洐在和皮衣男打斗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转移力转移到身上之后,腰部的疼痛才让我明白刀伤不是开玩笑的。 付洐将棕榈叶捣碎,沾了点水,然后平铺在纱布上,敷在我的伤口上,我吸了一口冷气。 “忍住。”付洐将纱布用胶布固定住,看了一眼,固定的很标准,这才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身子。 我看向他左手的手臂,灰白色并没有褪下去。 我对付洐说:“你把绷带脱下来我看看。” 付洐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臂上缠着绷带,一边脱下来一边问:“是你帮我处理的?” 我点点头,说:“你当时中弹了。” 付洐将绷带扔向一边,然后说:“好兄弟。” 我笑了一下,接着看向他绷带里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恢复的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枪伤,我想应该是返祖石的能力。 “我觉得,这件事说来话长。”我看向他已经变成灰白色的左手手臂,说:“等大家都醒了,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付洐看着自己的左手臂,说:“我也不需要什么解释,第一,我现在还活着,第二,就算手臂变得和丧尸一样,但我人还是清醒的,这就足够了。” 我摇摇头,表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他说:“有可能今后情况会越来越严重......那到时候我就不是在救你,而是在害你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况且有可能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付洐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说:“你先躺会儿,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点点头,看向玻璃门外,雨已经完全停了,甚至天空还出现了鱼肚白。 天亮了呢,我想,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跑!快跑!” 这是我打开车门后听见的第一句话,付洐拽着池方的表妹,双手不断地挥舞着,叫所有往道路两边跑去。 尸潮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尸潮还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这么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说不定整个尸潮都会折返回来,朝反方向再次席卷一次! 我看到京苑,成姐两个人往我这个方向跑过来,池方和池阳两个人惊慌失措,赶忙跑到付洐的背后,付洐一脚将池阳踹开,怒吼道:“你他吗还敢回来?老子弄死你!!” 池方拦着付洐说:“别动手,别动手!尸潮马上回来了,先跑再说!往东南方向跑!” “跑你吗,往哪跑都是死,我先杀了你弟弟,再杀了你!” “东南边是生态山庄,那里没有丧尸,还要经过一段树林,运气好能甩开尸潮!” 我急忙跑上来,尸潮的前锋已经距离我们不到百米远,我甚至看见里面有新尸,正在朝着我们加速前进,开始奔跑起来,嘴里怪叫着。 拉着付洐,我边跑边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赶紧跑!” 付洐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跟着我一块儿往东南方向跑,池方扶起倒地的池阳,两个人跟在我的后面,随时指挥我往哪个方向走,虽然我大概知道北南东西对应着上下左右,但我不会看北极星,也不懂怎么现场分辨东西南北,于是只能跟着付洐一块儿跑。 我们跨过高速公路的护栏,朝着外面的森林奔跑着,每穿过一段距离,付洐还谨慎地在树上划上一刀,以免我们走错了方向。 我心里认为,付洐应该是爬这群人指挥着我们绕圈圈,毕竟不能他说往哪个方向走,我们就往哪个方向走,在与别人合作的时候,如果不是那种百分百信得过的人,那就一定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们大概跑了十五分钟,期间有一些奔跑速度特别快的丧尸,差点抓到了池阳,被付洐一刀剁翻,池阳只是不停地往前跑,连一句谢谢都顾不上说。 连我都开始她有些累赘了,不过当着池方的面,我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闷头跑。 “到了,到了!”是池方的声音,他指着路旁边一个蓝色的牌子,说:“沿着这个牌子指示的方向走,就能到生态庄园了,这里是庄园的林场,我记得很清楚。” 于是我们几个人改变方向,朝着蓝色指示牌所在的地方奔跑着,很快,我们就看到前面有一段上坡,跑上这段坡之后,就看见了一段木质的围墙,池方带着我们绕着围墙跑,终于找到了正门。 付洐是最后一个进正门的,他将砍刀放回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双手用力,还叫上了我:“苏木,过来帮我一把!” 我急忙回头,帮他一块儿把铁门拉上,哐当一声,听见了锁住的声音之后,我们两个人坐在地上大喘气,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还好那片森林将尸潮中的大部分丧尸挡住了,剩下的小部分丧尸,被付洐干掉一些,即使追过来一些也不要紧,他们的智力没有上升到可以绕过铁门,付洐将我搀扶起来,我们继续沿着上坡,朝生态山庄的建筑群走去。 远处能听见丧尸的吼叫声,但我和付洐站在坡道上,看见附近的田野当中没有丧尸游荡,应该是随着尸潮往外走了,至始至终我们都和尸潮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除了在高速公路上躲在车中。 所以我们没能看清尸潮的全貌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有多壮观,不过我们也不想看,万一要是看见了全景,那就说明我们离死也不远了。 隐约听到了池阳的笑声,我和付洐对视了一眼,然后往坡道上跑去。 只见池阳拿着户外手套和一把西瓜刀,对着池方笑了起来:“哥,武器!” 池方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付洐...... 付洐脸色一变,跑过去站在成姐和京苑的前面,说:“你这么快就忘了你造的孽了?” 池阳有了武器,似乎说话都变得不一样了:“造孽?我造什么孽了?” “警报声不是你踢响的?你是脑袋给驴踢了?” 池阳的脸涨的通红,他争辩道:“我只不过是轻轻踢了一脚,谁知道别的车不响,就那辆车响了?” “我看你,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哦?”付洐手里攥紧了刀柄,说:“口气这么嚣张,哪来的胆子啊?” 池阳退后了两步,他挺怵付洐这种凶神恶煞的人,嘟囔道:“有刀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听你这么说,你很勇咯?”付洐冷笑道:“我不用刀,你也不用,我们俩出来单练,怎么样?” “不要。” 池方拦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说:“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现在丧尸还在外面,我们就在这里吵来吵去,到时候谁也跑不出去。” 成姐护着京苑站在付洐的后面,场面一度就要失控,我拉了一下付洐的衣服,悄悄对他说:“先处理丧尸吧,之后和他们分道扬镳都可以。” 付洐看了一眼铁门外渐渐聚集起来的丧尸,皱着眉头,指着池阳说:“离我远点。” 之后,我们四个人和池方池阳三个人分开来,在建筑物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用的东西。 倒是京苑,她在一间正在装修的屋子当中发现了木棍和装修用品。 我坐下来,看着一盒钉子,一把羊角锤,和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问京苑:“我给你做一把武器吧?” 京苑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也挺想依靠自己的实力保护自己。 将最后一颗钉子钉穿木棍之后,一根简易的狼牙棒就做好了,我将它送给京苑,京苑点点头,收在了背后,我本以为她会说声谢谢,或者是对我笑一下,但什么都没发生,就和没事儿人一样离开了。 我挠挠头,也跟着京苑一块儿出去,到了外面才发现,外面似乎下起了蒙蒙细雨。 “出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下雨。” 京苑没有接我的话头,而是朝着成姐的方向走去。 我想了一下,应该和池方他们商量一下等会儿怎么走,毕竟我们现在还算是合作关系,我们对这一带又不是很熟,如果没有他们打指导,虽然说不会迷路,但走上许多弯路确实有可能。 我记得池方他们似乎是往三号楼方向走了...... 走近三号楼,隐隐约约听见人的将花生,似乎是在一楼,我刚想进门,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纳闷想着,难道说他们指导我在外面,所以故意把门关上?那这样敌意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于是我绕到窗户旁边,没想到窗户是有窗帘的,他们似乎把窗帘也拉上了,我隐约只能听见池阳的说话声。 “哥.....还跟着.....走吗?他好几次......杀我,我觉得......真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在脑海中将将这些词的前后脑补了一下,就得出一个不好听的句子。 哥,还继续跟着付洐走吗?他好几次说要杀我,我觉得他可能想来真的。 我和同宿舍怎么说也有三年了,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他真的想干点什么,肯定不会挂在嘴边,更不会直接和池阳说要干掉他,所以付洐当时肯定是在吓唬他,但没想到被池阳当真了。 我听不见池方说什么,因为他说话放低了声音,只听见池阳继续说:“那就这么.....一起走?” “......” “对......带......岭上......引出去,我就不信......不死他。” 我脑中继续脑补。 对啊,把他带到岭上然后引出去,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我知道......在这之......明白,安静些。” 接着,说话声断了,我急忙跑到三号楼正前面,看见门被打开之后,我朝池方打招呼。 “有事和你们说。” 池方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摆出一副笑容来,问:“什么事儿啊?” 我也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接下来我们可能还会合作一段时间,所以能请你们给我们继续带路吗......当然,肯定不是让你们白带,作为交换,我们这里有一些饮用水和食物。” 一听说我们有饮用水和食物,池方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我知道他们三个人身上都没有背包,就光凭他们口袋装不下多少食物,更别说水了...... 只要他们继续跟着我们...... 我和池方商议好之后,转头向付洐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情要和付洐商量,不能自己一个人蛮干,毕竟,这是要命的事情。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在末世当中,到底要遵循什么样的原则。 法律和道德,在没有委员会管辖的地段已经完全消失,作为代替的只有森林法则,所以我一直认为,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就是在末世当中最好的生存法则。 但我想错了,我这么想,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总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或者是贪图我们身上的资源,或者是因为一些摩擦,想要将我们从世界上抹除干净。 他们想活下去,但我也想活下去,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干掉他们,这样才能让我活下去。 池方池阳两兄弟让我明白了,我应该在原先的原则上,再加上一句,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既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和我们合作,也不可能成为我们的队友,还想要对我们不利。 为什么还要留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想通了之后,也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 我终究还是走上了,食人肉这条道路。 刚走进一号楼,想要和正在搜索东西的付洐商量这件事,我突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田鸡,也就是青蛙的叫声。 “不对啊,这附近也没有水田和池塘......哪里来的青蛙?” 我试着往窗外看去,只见蒙蒙细雨当中,旗杆顶上似乎有黑影闪过。 付洐拿着自己的砍刀出来,问我:“苏木,你有没听见什么动静?” 我点点头,说:“我好想是听见了,青蛙的叫声......” 付洐将砍刀拔出来,然后说:“这附近哪有什么青蛙,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拿上武器,准备走了。” “走?现在吗?”我看着黑色的天以及外面的小雨,说:“这个天气不大合适出去,还是等等吧,明天天亮再出去也......” “嗝......”青蛙声更大了,我再往旗杆上看去,已经没有了那道黑影。 难道说...... 我猛地一回头,就看见我身后的过道里,趴着一只......人型青蛙。 我第一反应是求生之路里的jockey...... 它瞬间跳跃起来,扑向付洐,但付洐及时一脚,将它踹了回去,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跑。 “是变异丧尸。”我醒悟过来,对二号楼喊道:“成姐,快跑!快跑!” 还没等我喊完,成姐就戴着京苑出来,她朝一号楼里面看去,只见那只变异丧尸从走道里冲出来,撞向成姐,成姐一个铁板桥躲过了它的撞击,他窜入了另一栋楼当中。 “快跑!” 成姐拉着京苑,我们四个人朝着铁门跑去,铁门前面还有许多丧尸,我们顾不上做选择,毕竟一些丧尸还可以击杀,但这个变异丧尸绝对不能正面对抗。 我亲眼看到它破窗而出,接着跳到旗杆顶上,难以置信,它一下子就能跳这么高,如果他能去参加奥运会的话,一定能成倍打破之前的所有记录。 池方和池阳戴着他们的表妹跑出来,与我们汇合,我和付洐刚打开铁门,他们两个人就率先跑出去。 “艹!真能钻空子!” 我们几个人朝着眼前十几只普通丧尸杀去。 我和他们走散了...... 我挥舞着手上的撬棍,将背包当做盾牌,好不容易从十几只丧尸当中杀出去。 就看到背后的变异丧尸追了出来,我急忙向着水田当中跑去,还好水田已经干涸了,不然我这样做肯定是自寻死路,一脚陷于泥潭当中动弹不得。 我沿着田埂跑,听见了池方在后面喊:“前面有竹林,大家快往竹林里面跑!” 抬头看了一眼,竹林离我不远,我加快自己的速度。 我以为付洐和成姐他们都跟在我的旁边,所以我放心在前面跑着,虽然下着蒙蒙小雨,但并不妨碍我前进。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竹林离我越来越近,我一头钻进竹林当中,想要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时,却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付洐!” “成姐!” “京苑!” 我甚至连池方和池阳的声音我都喊过了,但就是没有人回应,刚刚耳边满是雨水落在地面,以及丧尸的吼叫声,根本没能听见人在背后叫。 我有些慌张,于是在竹林门口等了好久...... 一直到小溪旁边有丧尸追过来,我迫不得已,钻进了竹林当中...... —————————————————— 我在寻找苏木。 吗了个逼的,只不过是稍微没看住他,他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可别死啊,我就你这一个兄弟了。 手里拿着砍刀,刺向眼前这只倒在地上的丧尸,我看了一眼四周,竹林已经在我的眼前。 身边没有人,刚刚从丧尸群里杀出来的时候,似乎没看见池阳那小王八蛋。 我刚想着没看见他,就发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走了过来,我定眼一看,哟呵,这不就是那小王八蛋吗?还只有他一个人? 池阳好像也看见我了,他抓紧了手中的西瓜刀,朝我走过来。 手里握着刀,心里有胆子了? 真想告诉他,就算他有那把刀,老子想杀他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他走上,问道:“有看见......我哥吗?” 我懒得回答他的话,让他自己看。 老子才懒得管他,我自己一个人先进竹林了,还是找到苏木和那娘们要紧......话说苏木是朝这个方向走来着? 后面依然还有脚步声,我看向后面,发现这个小王八蛋还在跟着我。 “你自己找你哥去,别他吗跟着我。” 我看她嘴唇张开又合上,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哼,还不是小王八蛋?一个只能钻进自己龟壳里偷偷哭的小王八蛋,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想说你就大声说,不说出来我特么怎么反驳你啊? 我像是赶乞丐一样将他赶走,看着他幽怨的眼神,我若有所思。 这完蛋玩意儿要是干出其他事儿了怎么办? 我还是悄悄跟在他后面看会儿好了。 希望是我多虑了,不然这竹林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倒是真想把他处理了。 —————————————————— 我带着京苑,走在竹林当中。 京苑一直抓着我的衣服,我尝试想要去安慰她,于是说:“别怕,你手里还有武器,那不是苏木给你做的吗?” 京苑点点头,她拿起自己手中的狼牙棒......唔,我倒是见过真的狼牙棒,和这相比威力大的多,也更结实,不过在末世这样的条件当中.......也算是苏木心灵手巧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应该尽快找到他们,这样我才能放心。 仔细想想,从自己的店铺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受到他们两个人的保护呢,路上认识了像大叔那样的好人,也学到了不少好东西,似乎不用再为生存而发愁。 现在一离开他们身边,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安。 明明之前一个人在商城里呆两个月,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不安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耳边没有听见丧尸的声音,倒是雨水拍打在竹叶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拉了一下自己的登山包,免得等会儿登山包滑下去。 我看了一眼京苑,她也拉紧了自己的背包。 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我看了一眼,胖胖的身影......似乎是池阳? 他拿着西瓜刀往前走,手上的户外手套格外显眼,这是我的职业病,总想着为客户介绍我店里的商品,但他手上的这个质量比我手上的还好,大概是山庄里也有驴友,买了好货,倒是便宜了他...... 池阳看见我们,目光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是,某些客户一样,当然,对于这种客户,我一向是敬而远之,发给我的名片,以及手机的好友请求,我都会拒绝。 池阳来到我的身边,问我:“就你们两个人吗?” 我看了她一眼,保险起见,回答道:“还有其他人,我们正在与他们汇合。” 池阳笑了一下,说:“刚刚我看见付洐了,他离我们远着呢,不如......我来保护你们出去?” 我心里冷笑,他能保护我们什么?我保护他还差不多,但眼下没有必要和他翻脸,说不定以后还要依靠他,于是说:“不必了,我看着这竹林也不大,马上就能走出去了。” 池阳靠近我们一点,说:“没事的,两个女孩子走在末世,多危险啊。” “请你放尊重点。”我呵斥他,“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没有带能伤害他的工具。 我一抬腿,将自己小腿上的刀鞘露给他看,他就往后退了两步。 正当两边正在僵持的时候,侧面的竹子突然动了一下。 “吗的,差点摔倒了。” 是付洐的声音。 他拿着砍刀,似乎是一路砍过来的,砍刀我和京苑之后,笑了一下,说:“找到你们了,没事吧?” 我点点头,带着京苑走到他旁边。 池阳看了一眼付洐,再看了一眼我,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开了。 付洐吐了一口口水,说:“还好跟上来了。” 我看着池阳离去的背影...... 这个人,留不得。 正文 第九章:但阳光总在雨后出现 付洐将我们一个个都拉到了地下室当中。 这是在停车场附近发现的入口,往这个入口里走两步,就发现了一间特别改装过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还用铁门锁住了。 付洐将铁门打开,然后发现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进去房间之后,很快找到了一根蜡烛。 剩的不多,但足够照亮整个房间了,付洐回头一看,就看见一辆略有磨损的拖拉机。 “为什么这里会有拖拉机......”我背靠在房间的墙壁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旁边不是有田有地的嘛......”付洐倒是不以为然,爬上去看了两眼,这么敲敲,那边打打,看起来还算是满意。 “你会开吗?”我看着付洐很专业的样子,不禁疑惑道:“我也没听你说过你会开拖拉机。” “你没听过就不代表我不会。”付洐打开邮箱,往里探了一眼,说:“没油了,难怪没开出去。” “不,我觉得是另一个理由。”我指着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里有一具尸体。 付洐拔出砍刀,朝着尸体走过去,只见那只尸体穿着牛仔背带裤,五十岁上下的年龄,他的身体已经丧尸化了,但脑袋上插着铁耙子。 “应该是这辆拖拉机的主人,原本想开着走,没想到丧尸化了,不得已用耙子自杀?”付洐开始推断这个尸体的临死前情况,但我已不关心这些问题,而是问他:“你去外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柴油。” 我的眼皮一直在上下打架,我现在全靠着和付洐聊天,才能让我不会陷入睡眠当中,腰部隐隐作痛,我也不敢走动提神,我甚至有种错觉,我现在像是那只尸体一样,正在慢慢,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 “喂。” 我睁开眼,看见付洐拍了我一下,就像是那天在废弃中学后操场那样,顺手给了我一耳光。 “你别装死啊,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不睡着。 付洐出了门,还特意将铁门关上,以免有遗漏的丧尸进来,到时候我们几个就全部迟不了兜着走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蜡烛还亮着,尸体以及这房间的四周充满了干稻草,墙壁上还贴着日历和防火注意事项。 成姐和京苑还没有醒过来,她们都被皮衣男打晕过去了,我再看向池方的表妹,只见她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我看她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刚刚醒过来的样子,反倒是眼神坚定,刚刚应该是在装睡...... “表哥......”我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说实话,不是很好听。 “你......认错人了。”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可不是你表哥。” 她用牙齿咬着嘴唇,双眼流泪,我也替她感到悲哀,换位思考,如果刚刚付洐和成姐他们就这样死在了广场上,就我一个人活下来的话,我也会感到很悲伤吧,毕竟在这陌生的末世当中,能够并肩作战的伙伴如果永远离开了我,那么各种负面情绪都会占据我的大脑。 等等......负面情绪? 池方的表妹摸索着站起来,用手背将自己的眼泪擦干,然后走向大桌子。 桌子上燃着红色的蜡烛,应该是大喜事用的,但现在在我眼里看来,这蜡烛就像是丧事用的蜡烛,它在提前为我的葬礼做准备。 “不要......”我尝试阻止她,说:“冷静......别做傻事。”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池方表妹拿起蜡烛,满脸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她的脸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凄惨感。 “池阳被你们杀了,池方哥哥也被他们杀了......” “命......是你自己的,你别......为他们,活。”我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无奈浑身无力,每动一下,腰部就像撕裂开来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做什么?!”池方表妹尖叫道:“我不如下去陪他们!” “不要!” 我看着池方表妹慢慢移动到干稻草上,看了一眼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然后将蜡烛扔向干稻草上。 火渐渐变大了...... 火焰吞噬了尸体,吞噬了干稻草,爬上了墙角。 池方表妹站在火焰当中,竟然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咬紧牙关站起来,朝着池方表妹冲去,但还没等我走上两步,就因为腿脚无力而摔倒在地上,脸上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一道血痕。 我偏着头,躺在地面上,看着靠在大桌子旁的京苑和成姐。 身体越来越热,我甚至感觉到,我的衣角已经被烧起来,因为我已经闻到烧焦味儿。 我开始剧烈地咳嗽,用手捂着鼻子,想要再尽力撑下去,但池方表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蹲下来,扒开我的手,轻声对我说道:“陪我......一起吧。” 火舌舔上了她的裤脚,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接着发出惨叫声,整个人被火焰所吞噬。 “啊啊啊啊啊........” 我闭上眼睛,不愿意看眼前这幅惨状。 怎么死都可以,但被火焰生吞活剥而亡,大概是世间最惨烈的死状。 我是不是,该死在这里了。 这场该死的末日,我自己的末日,应该要在这间小小的停车房中,终止游戏了吧。 ...... “啪嗒。”是门口锁链掉下来的声音。 “吗了个巴子的,苏木,捂着鼻子,快!”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听从这个声音的指挥,我马上捂着自己的口鼻,闭紧双眼。 “滋滋滋滋滋......” 只听见耳边传来刺耳的喷气声,和手上冰凉的感觉,用手捏了一下,似乎是泡沫...... “我艹!” 泡沫越来越多,几乎将我整个人埋没在里面。 不知道等了多久,喷气声似乎是消失了,我慢慢睁开双眼,眼前一片狼藉,只见到处都是白色的泡沫,在黑漆漆的房间当中被染成了灰色。 付洐将铁门打开,阳光从停车场的大门里溜进来,照亮了铁门口的付洐,他手上还提着灭火器。 他急忙跑过来,看向我背后,只见那牛仔背带裤的尸体已经完全被烧焦,旁边还有一具小尸体,脸已经被完全烧糊了,但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池方的表妹。 “他吗的,我才走开一会儿,这就着火了,怎么回事?!” 我没有力气和他解释,而是真正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我太累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这是我在经过一段碎石路的时候感觉到的。 之前在寻找付洐他们的时候,雨还不算太大,只要抹一下头发,就能把头发上的雨水抹去大半,所以不怎么影响视野。 但现在雨下的越来越大,让我寸步难行,因为碎石路到了前面就消失了,只剩下一条似乎是山民开辟的小道,只能说是能走人,但被雨一打湿,就变得又湿又滑,要是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上是小事儿,万一整个人滚下山坡,那是神仙都救不回来的事情。 我扶着旁边的竹子,一脚一脚的试探,周围并没有听见丧尸的声音,应该是甩开了那些丧尸,但在末世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谨慎,切不可因为以为自己安全了而掉以轻心,因为危险往往就是在松懈的时候发生的。 走了一半,发现前面的竹林越来越密集,似乎连山民也不愿意继续往前走,而选择原路返回,我想着前人的经验总是要借鉴的,正打算往回走,就听见旁边一阵沙沙响声,比雨水的声音还大。 我拿起手中的撬棍,没有看见来的到底是什么,不大好下手。 是一个人影,有些胖。 是池方,还是池阳? 我背靠着竹子,看着前面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池阳。 “靠,我的衣服!”池阳抱怨着一路上来的众多小树枝,将他的羽绒服戳了一个大洞。 我放下撬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应该和你哥走在一块儿吗?” 池阳用西瓜刀锯了好久才将树枝锯开,付洐和我说过,这是不会用刀的人才会做的蠢事,用西瓜刀砍西瓜最好,砍人也差不多,但拿去砍树就是傻子,还不如上手折断树枝。 “我这不是,和他们走散了嘛。”他拍了拍衣服,朝我走过来。 “你有没有看见付洐他们?” “没......没有,我也是刚进来就发现你了。” 眼睛向旁边看,手捏着刀柄,有很大的概率在说谎,这么说,他之前应该见过付洐和其他人了,那就好,这就代表他们还活着,而且没有尸变......只不过他为什么不和付洐待在一块儿,选择自己一个人走出来? 跟着付洐,活下来的概率难道比自己一个人行动还低? 我点点头,假装没有看破他的谎言,接着说:“那我们俩一块儿走吧。” “好.....”池阳像是很不愿意的样子,但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我一块儿走。 我们两人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期间我扶着竹子小心翼翼地走,而池阳则是用脚尖试探两下,觉得可以了再踩下去,谁知道地面的污水一下子溅到他的裤腿上,他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污渍,抱怨道:“这都是什么路啊......就不能选一条好一点的路走吗?” 我虽然知道他不是在对我说话,但我还是很气愤,又不是我带着他走这条路的......再说了,现在是末世,轮得着让他来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吗?如果能选,我早就选一辆越野或者是吉普,奔着无人区跑了,哪里还要用十一路公交车在这慢慢爬...... 心头一阵火起。 我看见池阳我就有些头疼,于是我加快了脚步,走在他的前面,他似乎也乐得我走在前面,不用担心我在背后有小动作,也可以走着我踩过的地方,这样安全很多,也不会有污水溅到他的身上。 我们俩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说,耳边只有雨水声和脚踩在泥泞地面上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旁边,坡似乎是越来越陡了,一般像这么陡的坡,旁边都要安装上护栏,防止他人因为失足而掉下去,但没有这个条件,我就只能走的时候多上点心,不让自己滑到。 但我不滑到没问题,池阳就不一定了,他一脚踩在我的脚印上,结果地面太滑,他穿的又是浅纹胶底鞋,朝着旁边的斜坡滑去! “啊!”他手忙脚乱,顺手抓住了我冲锋衣的帽子,我一下子身子就被往后拉扯着,衣服领子扣在我的喉结上,导致我呼吸不上来,还想要咳嗽。 “卧槽!” 我忍不住骂出了声,然后赶忙抓住旁边一根大竹子,好歹是稳住了身形,池阳叫的更大声,明明没有掉下去,只不过是一只脚滑到了山体的边缘,就在那大喊大叫。 “别叫了!!”我怒吼一声,“你还没死呢!” 池阳睁开眼,一看自己并没有掉下去,求生欲十分强的他,马上抓着我爬了回来。 我盯着他,手上有这么好的户外手套,还特么抓着我不抓旁边的竹子,真是白瞎了装备。 “啊,我的刀,掉下去了......”池阳看着不断往下滑的西瓜刀,眼中满是不舍。 “你人还活着就算不错了。”我白了他一眼,接着拉开自己的衣服,让他抓着竹子再起来,然后和他说:“你拉着竹子就行,别拉着我,等会咱俩一块儿掉下去,谁也救不了谁。” 他点点头,冷着脸跟在我的后面,应该是我的语气有些过重了,让他感到不开心。 末世里谁惯着谁?说话不好听也是为你好,还摆着臭脸给我看。 ......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丧尸的声音。 我朝后面看去,只见几只穿着护林员服装的丧尸朝我们冲了过来! 大概是听见了刚刚池阳的喊叫声,所以被吸引过来了。 我拔腿就跑,这要是再竹林里被丧尸干掉了,连尸体都没人收拾的! 后面的池阳怪叫着喊道:“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一回头,就发现他的羽绒服被丧尸拉住了,他急切地想要挣开丧尸的束缚。 我好心提醒他:“拉开拉链,脱衣服!” 池阳立刻将自己白色的羽绒服拉开,然后两只胳膊从衣服里脱出来,露出了里面印着魔法少女的T恤。 竟然还是个肥宅……隐藏的还挺深。 我一见他脱离了危险,马上向前跑去。 背包越来越沉重,应该是雨水沾湿了背包的缘故,我一个急刹车,就看见前方有一个断崖一样的斜坡,很高,跳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摔跟斗,最好的方法还是滑下去。 于是我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双手往后一推,整个人顺着斜坡滑下去,但因为控制不住方向,到最后变成了整个人在斜坡上翻滚,我及时用手护住了头部,才避免自己在摔下斜坡的时候被石头砸晕或砸出血。 我连忙爬起来,看向后面,只见池阳也到了高坡上,他有些不敢下来。 “快跳下来!” 池阳往后一看,丧尸的手已经快到他鼻尖了,他马上跳下来。 “不是这样跳!” 已经来不及了,池阳的方向错了,在高坡上被石头一绊,直接往左下方斜着摔下去。 “啊啊啊啊啊!!” 只见池阳连续翻滚好几个跟头,然后滚下了山体,最终被一棵竹子挡住,没有完全滚下去,我低头往山坡下看去,在我的视野当中,池阳已经变成了黄豆一般大小。 “苏木!” 我听见池阳在叫我。 “救我......” 我捏紧了双手。 “救命......” 我看向高坡,三个护林员丧尸正盯着我...... “救我啊!你在干什么?!” 我再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池阳。 “轰隆!” 一声惊雷响起,我用手抹了一把脸,抹去阻挡视野的雨水。 继续往前跑。 “苏木!” “苏木!” “你不得好死!!!” 终于出了竹林。 我看见了成姐和京苑,她们两个人站在竹林的空地前面,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前面还有一栋看起来应该是守林员用的小木屋。 我用手拍拍自己的胸。 平复一下自己的心。 不要有任何的表情,也不要有任何反常的行为,就这样慢慢走过去。 “苏木!”京苑指着我叫了一声,成姐连忙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欣喜:“终于看见你了,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在竹林里迷路了,虽然找到了一条土路,所以到现在才跑出来。” “你先休息一下吧,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我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话都用错了词语。 京苑看着我,眼神当中多了不一样的东西,但我说不清多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应该没什么好怕的,她猜不透我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了...... 还没等我问出口,付洐就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没死,太好了!” “你当我是谁?你先死了我都不可能死。” “那倒是。”付洐倒是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自己会保护我,他对成姐说:“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等会。”成姐说:“不是还有三个人吗?你不等等他们?” “我等他们?!”付洐一脸不可思议,“我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等他们跟我一块儿上路只会害死我,还不如抛下他们,我们几个先走。” 我点点头,付洐和我想的一样。 成姐看样子也不否认这个说法,正当我们几个人准备先走的时候,竹林当中走出来两个人,是池方和他的表妹。 池方看见我们,就跑上来问:“有没有看见我弟弟?” “你弟弟?那个小......朋友?”付洐似乎是脏话临到嘴边改口。 “他不是和你们走在一起吗?”池方奇怪道:“表妹刚刚说,在竹林前面,看见池阳是和你们在一块儿的啊。” 说着,池方的表妹就指了指付洐,付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他和我在一块儿?!” 成姐也点头,说:“他过来的时候也说了,是离开你之后才到我们这边来的。” 付洐双手叉腰,说:“没错,他确实是跟着我走的,但走到一半半他嫌弃我了,自己跑开了。” 然后,付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还有件事儿忘了说,你这个弟弟十分的让我不省心啊,竟然还想着对我们队伍当中的女同志做点什么,你这个做哥哥的是怎么教弟弟的,嗯?” 池方呆了,他没想到付洐还会反问他,只听见付洐接着说:“要不是我担心这小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跟在他背后,他说不定就对我们队伍当中的女同志下手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着,他看向成姐,右眼眨了一下,成姐无奈,只好跟着点点头,同意付洐的说法。 池方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接着问:“那后来呢?我弟弟又跑哪去了?” “后来?老子不知道。”付洐索性对池方说:“他大概是走散了,死是没死。” 池方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妹,然后问付洐:“能不能往回走一点,找找我弟弟?” “哈?!”付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问池方:“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走回去,你知不知道我们穿过这片竹林就有多辛苦了,你现在还让我们回去?!” “算我求求你了,付哥,我以后叫你付哥还不行吗,回去找找我弟弟吧......” “叫我付爷也不行,多的是人叫我哥,现在回去等于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同意。” 池方见付洐那边说不通,于是转头看向我,我不忍心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额头说话:“你看现在这么晚了,大家跑了一路,也很累了,如果你想找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们不反对,如果你想让我们和你一块儿去找的话,就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明天就来不及了!”池方喊道:“后面有丧尸,又下着大雨,我弟弟在里面呆一晚上肯定不行!” “你也知道后面有丧尸!”付洐不耐烦了,拔出砍刀,“怎么?你弟弟的命值钱,我们几个的命就不值钱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算!老!几?” 付洐最后那四个字震耳欲聋,池方双手握成拳头,双方一触即发,但我估计肯定是付洐占优势,但现在还不是打起来的时候。 我伸出手,将两个人隔开,然后说:“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在离竹林不远的地方休息,安排人值夜班,如果你弟弟出来了,值夜班的人肯定就能看见。” 而我回头对付洐说:“第一晚值夜班我来吧,你现在上头了,好好休息一下。” 两拨人都被我劝回去,池方主动提议要守夜,但被我劝回去。 “我会好好守夜的,你们放心吧。” 于是他们朝着后面守林员的小木屋里面走去,我抬头一看,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是一阵泥泞,将撬棍和单肩包扔在一边,我坐在地面上,拿出付洐放在我口袋里的打火机,准备生火。 但刚刚下过雨,附近拿来折断的树枝都不好点燃。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一紧张,往旁边看去,只见京苑从小木屋里出来,然后手里抱着一堆干柴,说:“这是小木屋里的干柴,应该可以点起来。” 我接过她手中的干柴,先点着一根,将眼前的空地烤干,再将其他的干柴点成火堆,将我自己折断拿来的树枝烤干,差不多能持续一个晚上了。 我正想谢谢京苑,就发现她坐在我前面,手中拿着我给她做的狼牙棒。 “我来就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京苑摇摇头,说:“我陪你一起守夜。” 我愣住了,睡意完全消失。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太阳。 是的,没有错,是太阳,已经消失了快两个月的太阳,自从去那家网咖之前,朝天空看了一眼太阳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完整的太阳。 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附着在竹叶上的晨露,被阳光蒸发时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现在正在不断涌向我的鼻子里,刺激着我的嗅觉。 身子一抖一抖的,我完全睁开双眼,周边的树木不断往后退去,公路上零零散散的丧尸站在原地,只是我们经过的时候才转一下头,但完全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就只是目送着我们离开。 我挣扎了一下,坐起来,一扯到腰上的伤口,我疼的吸了一口冷气,引来了旁边京苑的声音:“别动,你伤口还没有好。” “他的伤口哪是还没有好,再不治疗就会恶化的。”是成姐的声音,她坐在我的斜对面,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向旁边。 而付洐在驾驶位上,伴随着拖拉机哐当哐当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笑着说:“哟,你醒啦?” 这是一幅难得的,悠闲的景色。 “几点了?” “谁身上带手表啊?”说是这么说,但成姐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眯着眼说道:“大概是早晨九点多吧。” 四周的水田已经被一片片经济林代替,昨晚下过的雨还残留在树叶上,道路被洗刷过一遍之后,末世的气息被淡化了不少,特别是血腥味和公路上的血迹,冲淡之后,仿佛我们四个人就像是去乡下旅游的大学生一样,只要忽略眼前这些站在原地不动的丧尸就好。 “为什么这些丧尸不动了?”成姐看着这些站在路边的丧尸,还想着和他们招手问好。 我摸着拖拉机车厢的钢板,这也算是某种露天“跑车”了。 “我之前观察过。”我对成姐说,“这些丧尸在白天的时候行动更迅速,在夜晚的时候嗅觉更灵敏,特别是雾天,它们奔跑的速度能达到奥运会短跑运动员的水平......” “那现在也是白天......”成姐看向我。 我回答道:“今天和其他天气有些不同。” 京苑双手撑着头,说:“今天......出太阳了。” “原来如此。”成姐说:“太阳会让他们行动变得迟缓吗?” “不过也仅仅是今天出太阳吧。”我叹了口气,“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持续很久,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变回雾天吧。” “你别那么悲观嘛。”付洐回头,“或许这下去都是大太阳的天气呢,那样的话丧尸一个个站着等我们去砍,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回到正常的生活,从末世开始之后便不再有可能性了。 且不说世界被破坏成什么样,就单是我们现在的心态,就已经不适合在道德和法律健全的时代当中活下去了,到时候第一批被审判的,肯定是像我们这样手上沾染着鲜血的人。 付洐提醒我:“对了,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不少好东西,你翻开你书包看看。” 我翻开自己的单肩包,发现了付洐送我的龙骨一体直刀。 京苑朝我招招手,她手上拿着杨哥丢下的那把银色仿古匕首。 我对她笑笑,接着将单肩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掉出来两把手枪...... 是杨哥和那皮衣男使用过的,转轮手枪。 付洐说:“这两把是转轮手枪,算是比较常见的手枪了,不过那男的身上只有两发子弹,而且两把枪里一发子弹也没剩下,所以我就每一把枪各装了一发子弹,备着用。” 我问付洐:“另一把枪你是怎么弄到的?” 付洐哈哈大笑,说:“要说这个杨哥跑的时候还真是惊慌失措,他的枪里没子弹了,可能他身上也没有了,所以朝丧尸扔手枪......我在山庄附近探了一圈,正好看见这把掉在地上的手枪,试了试,竟然还能用。” 我点点头,将两把枪重新放回到单肩包当中。 有了这两把枪,不敢说能在丧尸群当中突围而出,但是震慑居心不良的人还是颇为有效的。 “这东西我一把,剩下的一把你和成姐,哪个人带?” 我将目光看向成姐,成姐摇摇头,说:“我不习惯用这个东西。” “你是不懂怎么用吧!”付洐嘲笑成姐,被成姐一链子拍过去。 “危险啊!”付洐歪过头,说:“我正开着车呢,万一被你抽一下开沟里去了,全车的人都玩完!” 我笑着看向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就连腰部的伤口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要是时间能固定在这里,该多好啊。 “接下来该去哪啊?”我问付洐,“是继续往南边走吗?” “不,不去南边,不能冒那个险。”付洐没回头,“现在离北边比较近,我们准备沿着公路北上,柴油还算挺多,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出海苏省,嗯......大概能到吕墨?” “吕墨,这地名怎么那么熟?”我试着回想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左思曾经提到过,据他说,吕墨暂时还没有被丧尸攻陷,还有委员会和部队正在管制这座北方大城市。 “而且,大叔也在北方,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他。” 我笑了笑,这一次如果再碰上大叔,我希望将他拉进我们的队伍当中。 因为通过那俩兄弟的事情,我明白了,拥有一个靠谱的队友,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队伍当中出现像池阳那样拖后腿的人,那么整支队伍迟早都会被他害死。 也还好当时没有救他。 我看了一眼京苑,她靠在成姐身上,闭着眼正在享受清晨的微风,眼睫毛随着风一动一动的。 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我不能和京苑说,我没有救池阳这件事情,付洐倒是可以说......但我也不想和他说,我想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我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从遇到池方池阳俩兄弟,一直到今天早晨我醒过来,这段时间内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嗯...... 嗯? 等一下...... ...... 我开始浑身冒冷汗,惊恐地看向四周。 付洐,成姐,京苑。 双手不自觉地抓在一起,手指的皮肤微微泛红。 我记得,在逃跑的时候,丧尸化的池阳曾经抓住过我的脚脖子。 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一双手抓住我的感觉。 但我明明记得,他在掉下去的时候,手上是戴着户外手套的...... 那户外手套我见过,是魔术贴的形式固定的,也就是说,除非是有人特意将它脱下来,否则是不会自己掉下来的。 那么...... 到底是谁,在我离开之后,接近了池阳? ...... 拖拉机载着我们四个人,一路往北走。 天气很好,但我的心却是凉飕飕的。 我们从南营区的深渊当中爬出来,坐上了末班车。 向着未知,向着末世更深层进发。 (第一卷,完。) 正文 后记 各位读者老爷以及作者老爷们大家好,我是纯萌新写手木羽结弦,在这里给大家鞠躬啦!(露出胸毛) 《在?丧尸来了》迎来了第一卷《南营区》的完结。 算算我从3月21号发布第一章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八天了,八天十一万字(算上我这篇凑字数的后记)我感觉我的腰像是被鸽神捅了一刀,又酸又疼,所以我完全理解苏木同志被捅肾的感觉,想必他知道之后也不会恨我了。(大概) 后记要说些什么呢?其实和随笔也差不多吧。 第一件事是,对于轻小说而言,到底该怎么写。(哎?不该聊聊丧尸吗?) 我是在冰菓播出的那段时间进的轻国,(似乎是12年?)还在里面写了一篇鸽掉的长篇,和参赛的一篇仿冰菓文风的校园推理文。 作为一个扑街作者,对于如何写轻小说这件事情,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但作为一个读者来说,我想来表达一下自己对轻小说的看法,特别是对国轻的看法。 当初被吸引到轻库的原因是因为许多人安利她是原创。我进来一看,简洁的风格,高质量的小说,让我一下子喜欢上这个网站,甚至产生了一种“轻库就由我来拯救”的错觉。(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打开笔记本准备码字参加新人赏的时候,我问自己,要写什么题材? 异世界?(RE0) 龙傲天?(盾勇骨王) 青春?(春物龙虎) 智斗?(NGNL) 推理?(冰菓) 一直想到这里,我才明白我不是在创作小说,而是在模仿已经成功的日轻,在进行比较高端的替换游戏和汉化工作罢了,我停下了异世界的大纲,然后修改成了轻库当中所见不多的末世,一个敏感到可以随时腰斩的题材,一个修改敏感词到头秃的题材。 一个人,想要在别人的眼里与众不同,那么他身上一定有着别人没有的特点。 那么,国轻到底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色? “看上去和日轻真像呢。” 这不是夸奖,这是对想写出国轻的人的嘲讽。 有的时候,我在外站看一些自称轻小说的小说,一眼看上去,嗯,确实很有轻小说的味道。 具体是什么味道? 是明显的日本名字,是明显的汉化语气,如果要用付洐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吗了个巴子的,这群傻子根本连模仿日轻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在模仿翻译组。” 所以,在这八天里,我每写出一句人物说出的话,我就在心里默念一遍,想一想,国人是不是习惯这么说话,哪怕不符合日常用语,最低也要符合国人语法。(学过一点日语,蛋疼。) 话比较尖锐,我知道我这样的后记肯定会被大佬挂起来婊。但我的性格其实比较接近付洐,有些话我不吐不快,(所以主角为什么是苏木?)想写出国轻,最起码做到的一步,也是我自己监督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写出来的东西,要符合国人习惯,这是国轻的基础。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关于这本小说了,(无情环节终于过去了)这本小说,如果新人赏没得奖(百分百的事)那么我只会写到五六十万这样(甚至更少)......如果得奖,(百分之零的可能性)编辑说硬性要求一百万字,那我就算是挤牙膏也要挤出一百万...... 年轻人就是要热血一点,尽管现在身上顶着重修,考研,六级和痒痒鼠的压力,我还是要大声的说一句,谁也挡不住我码字! 第二卷正在思考当中,对于本书有想要批评和建议的,请一定要在评论区里留言,或者私信骂我也没有问题,我立刻修改,立马反思! 那么,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再次鞠躬(露出腿毛),希望第二卷,我还能遇到可爱的你们。 2019.3.28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