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封面授权 ☆掲示された絵について☆ -イメージ編集は原本がひどく毀損されなければ、いくらでもOKです。 -商業用としないといえば自由に使用されてもいいです。 ただし名誉を毀損することは禁止です。 pid=702789 正文 第一章 “不要靠近我啊——” 和尖锐的惨叫声一同在森林中奔跑的是一名兽人少女，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团有四个成年人那么大的史莱姆。 通常来说史莱姆的个体都很小，而且多半出没在潮湿的地方。像这样体积庞大的史莱姆相当稀少，对于冒险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因为打败之后可以得到大量的素材，不管是用来换钱还是作为火把的燃料都是极好的。 可是同样是冒险者的兽人少女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她在之前已经尝试过制服这头野兽并且以失败告终，还被史莱姆夺取了武器。如今赤手空拳的她只有逃跑的份，可是茂密的树林完全阻挡不了史莱姆的行动，其流水一般的身体可以自由变换外形，因此能够紧追不舍，差一点就能够拽住兽人少女的尾巴。 这里所说的兽人（Furry）不是指传统印象中的绿皮兽人，而是泛指生存于这片大陆上的同时拥有人类和动物的外貌特征的生物，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人类和动物的杂交体或是动物的拟人化，但更倾向于动物，它们保留了大部分动物的特征，如皮毛、耳朵、尾巴等等，因此被称作兽人而不是亚人。 拼命逃跑的这个少女显然就是猫族的兽人。凭着优秀的体能和速度，她勉强与史莱姆拉开了一点距离，可她好几次都要被史莱姆追上，因此她不敢掉以轻心，仍旧保持全速狂奔。 眼看前面出现了亮光，少女终于抵达了森林的尽头，然而等待她的却是高耸的悬崖。少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她在发觉面前是悬崖的时候，还没等她减速就被裸露在地表的粗壮树根绊倒了，整个人以可怕的速度向前滚去。 “救命啊——” 紧追其后的史莱姆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在半空中用它那富有弹性的躯体包住了少女。 接着这个庞然大物迅速坠落，落在湖中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栖息于森林中的飞鸟受到惊吓纷纷逃离。史莱姆慢慢浮上水面，被它保护起来的少女毫发未损，只是身上多了一些黏黏的体液。少女乘坐史莱姆缓缓漂到了岸边，她在这时才终于明白这只蓝色的生物并没有敌意。 “是你救了我吗？” 少女蹲下身抚摸着史莱姆光滑的表面，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在摸一块布丁。 可是这样一来，少女就无法下手打败这只史莱姆然后把它身上掉落的素材拿去卖钱了。在之前少女已经损失了武器，再这么空手回去的话，这趟行动可就亏大了。 趁着这只史莱姆没有防备的现在下手，说不定可以一击必杀。少女还留有最后的武器，那就是她自己的利爪，虽然手和人类差不多，但伸出爪子的能力还没有丧失。 是啊，只要保持微笑，然后在抚摸它的时候突然伸出爪子，给它致命一击，就可以拿到能换不少钱的素材了。少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起了杀意，这样说有些不妥，因为她这次来森林原本的目标就是为了狩猎这只史莱姆，就算对方救过自己，猎物就是猎物，这样白白放跑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仔细考虑之后，少女还是决定收回自己的爪子。 “心太软是当不了冒险者的。” 不知道少女是对着史莱姆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她站起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由得感叹这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定居的理想地点，若是在湖畔建起一座小木屋，肯定能在这里安享晚年。 精力充沛而且向往探险的少女自然不可能去想这种老头子会想的东西。在临走之前她捧起一捧湖水舔了舔，发觉味道甘甜后痛饮起来，拼命地逃跑让嗓子干渴，这湖水正如同天使的施舍一样及时。 在湖面中倒映出了少女的样子，她的面部是猫脸，微微有些人类的感觉，但却有着黑色的短发，两只猫耳立在头顶机警地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身体上覆盖着灰白色的毛皮，可她拥有人类一样的手掌，并且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只不过腿脚依然是猫的后足。 少女眨着绿色的眼睛，望了望湖中的倒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尽管大多数人类对兽人已经见怪不怪，并把兽人当作人类的一个亚种，但还是有一部分人相当排斥兽人，他们把兽人当作是想要变成人类混入人群以此达到吃人的目的却失败的邪恶野兽，对其加以讽刺和攻击。 不过少女烦恼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她想要原路返回去找她丢失的武器，可是这陡峭的悬崖显然不是她能攀爬的，如果绕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不想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野外露宿，要知道夜晚的森林充满了危险，就算她是夜行性的猫族也不一定能够对付出没于夜晚的可怕怪物。 事到如今只能空着手回去了，至少现在还可以去森林里采一点蘑菇和药草带回去。 少女独自向森林深处走去，她没有注意到史莱姆也悄悄跟了上来。少女解下皮革制成的护胸，用来盛放采摘到的蘑菇和草药，史莱姆一路跟着少女，一直到她回到镇上。 再往前就是人类的群落了，如果魔物贸然闯进去，肯定会遭到人类的围攻，而这个时候少女终于发现了自己身后的跟踪狂。 史莱姆的移动如同水流一样无声无息，有着猫耳的少女没有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她蹲下摸了摸这只蓝色的生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只巨大的史莱姆缩水了，现在它只比普通的史莱姆大三倍而已。 “赶快回去吧。” 可是史莱姆一动不动，如果它有眼睛的话，现在一定是在盯着少女绿色的瞳孔。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吗？” 注意到少女捧着的蘑菇掉到了地上，史莱姆蠕动身体，变成了一个篮子，少女见状欣喜万分，便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篮子里，重新系好护胸后，拎着篮子回到了住处。 少女暂住的地方是这个小镇里的一家小旅馆，女主人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看到少女回来便亲切地向她打招呼。 “你回来了，莱雅。” “是啊。” 名为莱雅的少女笑着答应，然后向她展示了自己采集的成果。 “我去森林里采了一些蘑菇，分你一些吧。” “你真是太客气了。”女主人接过少女递给她的蘑菇，“今晚就煮蘑菇汤吧。” 比起蘑菇，莱雅却更加惦记今天发现的那个湖，她决定在离开这座小镇之前一定要去那里钓一次鱼，说不定可以钓到至今为止都没有尝过的美味。虽说在不断地旅行中莱雅不得不适应杂食，不过只要是有鱼的地方她肯定不会放过机会大快朵颐。 莱雅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剩下的蘑菇和草药放好后，史莱姆立即变回了原型。莱雅用手指戳了戳这只蓝色生物，软软的表面弹性十足。虽说之前莱雅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史莱姆，但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你想当我的宠物吗？同意就跳一下。” 史莱姆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立即从桌面上弹了起来。 “嗯，很好，就叫你小蓝吧。” 莱雅满意地点点头，捧起史莱姆用脸颊蹭了蹭。 “喵，凉凉的真是舒服。” 少女似乎早就忘了她最开始在酒馆里听到有人说附近的森林有大型史莱姆出没因此才计划了这次狩猎，不过这不能怪她，因为她对团形的东西没有免疫力这是天性。 过了一会莱雅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她从一个皮革的背包——里面是她全部的行李——翻出了一块铁锭，这是她先前完成委托时获得的报酬，正好可以用来锻造新的武器。 莱雅惯用的武器是匕首，她也会用弓箭，只不过在上一把弓箭的弦断了之后她就一直都没弄到替代品，但她仍然带着箭袋，这些纯手工削成的木箭虽然威力不大也足够应付平常的狩猎。 史莱姆乖乖的待在莱雅的肩膀上，跟着她一起出门去镇上的铁匠铺。 小镇不算富裕，不过这里民风淳朴，镇上的人们对于这个相貌与众不同的少女也没有敌意，更多的则是好奇，因为兽人在这里并不常见，况且还是这样的一个少女。比起肩上的史莱姆，少女的容貌更值得回头，即便是在人类眼里，少女的外表也算得上是漂亮。修长纤细的四肢，毛茸茸的白色皮毛，摇个不停的尾巴，还有那引人注目的猫耳朵，无论哪一处都充满了介于人类与猫之间的特殊美感。 莱雅来到铁匠铺，满头大汗的铁匠正在休息，看到她向这里靠近，身材壮硕的老铁匠立即就明白有生意了，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叔，能做匕首吗？” “你要什么样的？” “普通的就行。” 莱雅将铁锭交给铁匠，铁匠掂了掂重量，又仔细看了看。 “这是块好铁，要不要开血槽？” 莱雅想了想，这匕首是要用来狩猎魔物的，有肉体的魔物居多，血槽用来放血防止吸刃，肯定需要。 “要，什么时候可以拿？” “明天来吧。” 老铁匠立刻就开始动工，用钳子夹住铁锭，送入炽热的火炉，然后开始捶打这块烧得通红的铁锭。莱雅离铁匠铺老远都能听到这铿锵有力的捶打声。 正文 第二章 若不是那个人的出现，莱雅可能得一辈子住在偏远的小村庄里面，普普通通地生活着。 好动的少女有一天在村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个人穿着厚重的衣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少女稍稍走近一些，男人抬头望了她一眼，嘀咕了几句又低下头去，解开系在腰间的水袋痛饮起来。 莱雅走到男人身旁，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腰带上还系着一把短剑。男人在这时与她目光相接，莱雅不但没有害怕，还勇敢地与他对视。 “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少女惊讶于这个人类居然懂得自己部族的语言，愣了一会才点点头。 “你还没到可以外出狩猎的年纪吧。” 男人像是在对莱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按照莱雅他们一族的习俗，小孩子到一定年纪之后族群中的长老就要教授他们狩猎和战斗的技巧，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之后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而这时的莱雅只是初步掌握了一些战斗的方法。 “你是谁？”少女问。 “路过的冒险者。”男人的语气中带有几分疲乏，“正好，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莱雅迟疑了一下，尽管对男人有所警戒，最终还是领着他来到了村落中间的水井处。 男人将木桶抛进井里，听到桶落入水中的声音后摆了摆绳子，用力拉起绳子将桶提上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毫不费力。男人将水袋灌满后又举起水桶直接喝了起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和强壮的体魄给莱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不由得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崇敬之情。 “大叔，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男人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迹，“这水真是清凉甘甜。” “当然，你要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去看看没见过的风景。” “欸——” 少女的尾巴摇个不停，看得出她兴奋的心情。她在期待男人给她讲述一些不可思议的冒险经历，可是男人什么都没有说。男人看着莱雅，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耳朵直直竖了起来。 “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当然！”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 “等你长大以后，我就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与莱雅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在当时许下了这样的承诺，也只有天真的莱雅才会相信这样一个陌生又可疑的男人。 男人从腰间的包裹里掏出了一样精美的装饰品，递给莱雅。 “这是我在游历遥远的东方时买到的，就当是这甘甜井水的报答吧。” “可以收下吗？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 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无法抗拒这美丽工艺品的诱惑。 “这个据说是挂在腰带上的装饰，也可以系在武器的把手上。” 听到男人这么说，莱雅便抽出固定在腰间的匕首，把这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那时她并不知道这玩意叫做玉佩——系在匕首的把柄上。 “是像这样吗？”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莱雅本想要挽留他多待一会的，可这个时候莱雅听到父亲在远处呼唤她。 少女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而后扭头沿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这一别便是两年。 村人们聚集在村中最宽阔的地方，只看得见人头涌动，一派热闹的景象。 长老在其子孙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擂台之上，他将在此宣布成人典礼的开始。无需多言，莱雅也要参加这一次的竞赛，她必须击败与她同龄的小伙伴才能赢得战士这一荣誉。 孩童时代一起玩耍的伙伴，如今不得不赌上尊严拼命一战。莱雅握紧了手中的木剑，不断深呼吸调整紧张的心态。她的对手也同样紧张，他的尾巴自上场以来就像一根棍子一样笔直地竖着。 长老一声令下，对方立刻冲了过来，莱雅早已熟悉每天一起训练的伙伴的性格，事先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在弹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反击了对方。 场下响起一片喝彩的声音，但莱雅没有理会，趁胜追击将对方逼到没有退路，只要他的脚再往后退一步就会踏出限定的范围，那么莱雅将直接获得胜利。 但就在这个时候，莱雅注意到场下有一个特别的视线在注视着她，她只是稍微一分神，立即被对方抓住破绽，用力一击打飞了她的木剑，胜负在一瞬间反转了。 在亲友替她感到可惜，其他人在为胜利者喝彩的时候，莱雅一走下场就开始在茫茫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她终于找到了，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莱雅已经长的亭亭玉立，完全是一个小美人了，可那个男人仍旧是一副沧桑的样子，若不是他们早就认识，肯定会把他当作流浪汉的。 莱雅向着男人走近的时候，男人先开了口。 “说实话，我稍微有点失望，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 “那个啊……” 莱雅苦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白色的尾巴也摇个不停。 “大概是因为没带护身符吧。” “护身符？” “就是你送我的那个喔。”莱雅说着，立刻从腰间把匕首掏了出来，男人送给她的玉佩在空中摆动着，“因为上场的时候不能带在身上嘛。” 男人沉默了半响，这才幽幽地开口。 “依我看，你还是待在这里吧，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迟早会把命给送了。” 莱雅差点炸毛，她握紧拳嘟起嘴瞪着这个比她高好大一截的男人。 “是你说的，要带我去外面。” 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莱雅一直努力训练，从小伙伴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长老门下最优秀的弟子——虽然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但男人摇了摇头。 “我不能带你出去，我可没有能力保护你，你必须学会自保，否则……” “你以为我是谁啊。”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匕首冰凉的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结。看到男人紧张的表情，少女坏笑着收回了匕首，掷向空中又轻松接住危险的武器。 “即便这样也不愿意带我走吗？” “真是败给你了。”男人抚摸着自己的喉咙，确认皮肤没有被划破，“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莱雅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开心地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 而莱雅的母亲又怎么会放心让女儿跟着一个陌生人外出呢，这一听就像是要去私奔，同族也就算了，这还是一个异邦人类。莱雅的父亲却很开明，他认为女儿既然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也就不该过多的约束了，既然已经成年，也就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最终莱雅的母亲做出了妥协。 太阳还没升起，天际刚刚露出一抹红，少女告别了父母姊妹和朋友，和男人一起踏上了无尽的旅途。 本应该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三章 莱雅摆弄着新入手的匕首，质地轻巧的同时兼备相当的强度，用起来相当顺手。 “不错哟，比预想的还要好。” “那是。”老铁匠得意地挺起胸脯，“别看我这把年纪了，宝刀未老哇。” 莱雅应和着笑了笑，把钱放到了桌子上。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噢，下次再来啊。” 话音刚落，抡锤的声音便再度响起。莱雅这一次决定带着这把崭新的匕首去找回她昨天丢失在森林里的武器，再顺便清理一下弱小的魔物。 和莱雅同行的只有昨天遇到的史莱姆，她们沿着昨天出发的路线进入了这片广袤的森林。莱雅费力地回忆行进的路线，摸索着来到发现史莱姆的地方。 “大概就是这里吧。” 她自言自语地碎碎念着，慢慢拨开草丛寻找自己当时落下的武器。史莱姆从她的肩膀上跳下来，帮助她在草丛中寻觅。 很快，莱雅找到了遗失的匕首，但就在她拾起武器，快要离开森林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靠近。她本想躲到树上，但对方比她先一步找到了她。 一个身着锁甲的人碾碎了地上的树枝，从灌木丛中现身。看样子这人应该是一个骑士，再不然也应该是个有钱的冒险家，因为能够负担这样一身厚重的装备的人绝不会是穷人。 莱雅望着那个人，对方的头盔留出了几条缝隙，看不到脸，而对方在仔细打量过莱雅之后，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没想到会在这里接连碰到魔物，看来今天的运气真是糟糕透了。” “等等，我不是魔物啊。” 眼看对方举剑刺了过来，莱雅只好匆忙迎战。幸而对方身着重甲，动作不那么灵活，莱雅很轻松地就能躲开攻击。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莱雅的匕首无法刺穿对方的护甲，即便她身手敏捷，也无法使出决定性的攻击。 这样下去便是比拼双方谁先将体力耗尽的角逐。 “我不是魔物啊！” 莱雅一边躲避强有力的挥砍，一边重申自己的身份，可惜对方不予理会。 “多说无用，受死吧！” 连续的挥砍向莱雅逼近，莱雅不得已手脚并用爬到了一棵树上，那人站在树下犹豫了一下，立即舞动剑砍向树干。 “给我等下，好好听人说话啊！” 莱雅明显能感受到树干传来了强烈的震动，她向下一看，原来对方换上了背后背负着的大剑，那是一柄没有开刃的双手剑，几乎等同于一块坚硬的大铁块。 “难以置信，这个人竟然想凭蛮力……” 然而那样的攻击却确实有效，树干已经被剖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树轰然倒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莱雅已经没有悠闲坐在树枝上的功夫了，她抬头开始寻找新的落脚点，随即她注意到史莱姆爬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冠，那样子似乎是在招呼她过去。 莱雅又朝下看了一眼，这棵树很快就要被那人伐倒，她咽下口水，纵身一跃，在树倒下的前一秒跳到了史莱姆所在的那棵树。 遭到砍伐的树轰然倒地，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动了森林中的飞禽走兽。那人握紧巨剑，透过头盔的缝隙用目光搜索着莱雅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莱雅从树上跳到那人背后，挥动武器，猛击那人的后背。史莱姆附在莱雅的匕首上，并延伸成了长长的剑刃，谁能想到，平时那看上去软绵绵的史莱姆此刻竟然变得坚硬无比，如同一块蓝色的磐石一样。 这猝不及防的一击让那人失去了平衡，扑到在地上。莱雅趁着那人来不及起身的空档摘下了头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有着红色头发的少女正愤恨地瞪着她。 莱雅蹲在她的面前，试图以平等的态度与她交流。 “哎呀，所以说，我不是魔物啦。” “闭嘴，你这怪物，别以为学了人类的语言就可以妖言惑众了。” “我是不清楚你们是怎么称呼我们的啦，但是你连兽人都没有见过吗？” “兽人必须死！” 听到这里，莱雅明白了这人无法用语言沟通，她便捧起史莱姆，将其放在肩膀上，临走之前望了一眼少女。 “随你怎么说，我不想与你战斗。” “你给我等等！” 莱雅本不想理会她，但是少女一把抓住了莱雅的脚踝，不让她走。 “赌上我的性命，今天一定要让你葬身此地。” “你好烦呐，我不想和你打。” 少女狼狈地爬了起来，一缕发丝落到了她的鼻梁上，她的面庞应愤怒而扭曲，看上去面目狰狞。 “像你这样的伪善的怪物怎么可能理解我心中的愤恨。” “我不知道你和我的同族有什么样的过节，但是我们不是魔物。我们猫族虽然崇尚武力，但是绝不会滥杀无辜。” “少胡说八道了，区区魔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看到对方举起了佩剑，莱雅不得不将手放在匕首的柄上做好应战的准备。眼看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莱雅实在不想在这里惹上麻烦，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取出烟雾弹并砸到地上，借着刺眼的浓烟逃离了现场。少女本想追上去，可是被烟雾夺走了视野，况且身着重甲的她怎么也没可能追上以速度和敏捷见长的莱雅。 “哎呀，最近真是倒霉。” 莱雅一边抱怨着，一边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会遇到那种难缠的人啊，你说是吧，小蓝。” 史莱姆赞同似地蠕动身体。 “不过敌意那么强烈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至今为止我遇到的人最多也就是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她那样一言不合就拔剑的真没见过。” 莱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前一天发现的湖畔，她便回想起了要来这里钓鱼的打算，但转念一想，又想起自己没有带渔具。她站在湖边思索着，反正现在没人，要不要下水去摸鱼呢，这样就可以为自己省下一顿饭钱。但就在她还没想好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湖心窜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站立在湖心，棕色的长发被水浸湿，散落在身上，宛如一件棕色的薄纱。 就在莱雅手足无措之际，那人缓缓向莱雅靠近，莱雅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中年的男人。男人走上岸，仅以一块白布蔽体，莱雅刚想从这里逃走，却被男人叫住了。 “那边的小姑娘，偷看别人沐浴可是很不礼貌的。” “呀，对不起。” “也罢，你赶快走吧，要是被我的扈从看到就麻烦了。” “扈从？”莱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刚才遇到的那个少女的模样，“也就是说，您是骑士咯？” “没错。”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吾名为巴顿。” “难道说您的扈从是有着红色头发的少女吗？” “嗯？你见过她了？” “我是从她那里逃过来的，那个人真的是很过分呢。” 骑士笑而不语，转眼间他已经换上了衣服。 “小姑娘，能帮我穿下盔甲吗？” “是。” 为了保持良好的机动性，莱雅从来没有穿过重甲，更为重要的是她没有那么多钱去买重甲。实际拿起胸甲，莱雅才明白这玩意有多重，更不要说是穿在身上了。 “难道说，你们是徒步来到这里的吗？” “怎么可能，我们的马在途中被魔物袭击了。” “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莱雅警觉了起来。 “巴顿大人，快远离那只怪物！” 眼看一支骑枪被当作标枪朝莱雅飞来，莱雅推开了骑士，迅速地往旁边躲闪，才致使两人都没有受伤。 “这个肌肉女真是可怕啊。” 莱雅看着被深深嵌入地面的骑枪，不由得吞了口水，要是被那玩意打中，可得疼个好几天。 “诺埃尔，快住手，你差点伤到我了。” 骑士一声怒喝，吓得少女赶快丢下了另一支准备掷过来的骑枪。 “巴顿大人，您没事吧……” 莱雅决定趁现在赶快跑路，在这时骑士发话了。 “我知道你憎恨兽人，但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 “可是，大人，那个怪物阴险狡诈，说不定刚才就打算对您下手了。” 莱雅听不下去了，她非常想收拾一下眼前这个叫做诺埃尔的少女，但她随即考虑到应当避免与人类的冲突，尤其还是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 这种时候还是先溜为妙。 “你给我站住！” 少女举着佩剑向莱雅冲了过来，骑士刚想阻止她，结果莱雅抢先一步行动了，她截住了少女的行动，并用利爪扼住少女的喉咙，接着顺势将她撂倒，用一只膝盖压住她的身体。 很遗憾的是，少女的脖子并没有任何的防护，因而莱雅的爪力几乎要令她窒息。 “你在得意什么？区区人类。” 莱雅难得亮出了爪子，要知道她可是很少有机会用这个的。 “唔呃……” “我想要杀死你就像是折断一片草一样简单。”一向性情温和的莱雅终于也放出了狠话，“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向来与人类无冤无仇。” 连莱雅肩上的史莱姆都仿佛在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少女。 “你这……怪物……” “是呢，在你看来我就是怪物。看在你的主子是个有教养的骑士的份上，我这怪物决定饶你一命，感恩戴德吧。” 莱雅刚站起来，少女立即翻身捂着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像稍微有点过了？” “没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让她长长记性也好。”骑士说，“不过，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离开这森林的路。” “这简单，沿着那边直走就可以了。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们带路，但是得把这家伙的武器没收。” 莱雅往下瞅了一眼，诺埃尔对她报以怨恨的神情。 “很好，我们走吧。” 在路上，莱雅得时刻警惕着背后的杀意。尽管骑士已经再三强调过，诺埃尔仍然想要找机会杀掉莱雅。 “小姑娘，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吧。”骑士说。 “我叫莱雅。” “挺好听的名字。但据我所知，你们这一族不应该是长年隐居在山林之中的吗？” “是啊，但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才会成为冒险者。” 莱雅一提到这件事，就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哦，很浪漫的想法，可是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危险吗？” “当然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才有探索的价值啊。” 骑士不再说话，眼前这个兽族少女的探险精神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么，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因为一些私人的事务，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正如我之前对你说过的，我们在途中被魔物袭击，虽然击倒了它们，马匹却在战斗中死了。” “那可真是辛苦，穿着这么重的盔甲行动一定很不便吧。” “当然，因此才想早点找到落脚的地方。” “不用担心，很快就到了。” 走出森林的瞬间，强烈的阳光刺向他们，几乎令人目眩。随后呈现在眼前的便是莱雅暂居的这座城镇。 “不介意的话，就到我暂住的旅馆歇息吧。那个老婆婆人很好噢。” “那么劳烦你带路了。” 莱雅朝着骑士微微一笑，又瞅了一眼仍在赌气的诺埃尔。 骑士一行在旅馆落脚，脱下盔甲之后，提出要去买新的马匹。莱雅便出门去接各种各样的委托，一直忙碌到傍晚。 正文 第四章 经过这次的教训，莱雅开始考虑对抗重甲的方法，魔物之中也有敌人会穿戴厚重的盔甲，而它们力量更在诺埃尔之上，一旦遇到，那可是相当棘手的敌人。 这种时候呢，骑士一般会用钉头锤或是手斧硬碰硬，但是莱雅不想再破费，打造新的匕首已经花费了不少钱。 那么这样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药剂，调配出具有强腐蚀性的药水，可以在短时间内击溃对方的防御。当然也不一定非要破坏盔甲，只要能让敌人丧失战斗能力就行。 莱雅翻起了一直塞在包里的炼金书，这本有着皮革封面的厚厚的书是那个男人留给她的。那个男人曾告诉她，这本书能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一路上莱雅从没有被疾病困扰也确实得益于这本书的帮助。 夜幕渐临，本来莱雅能够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清东西，但是为了看清书上的字她还是不得不点上蜡烛。一直蜷缩在旁边的史莱姆感受到热量的变化立刻变得焦躁起来，连忙躲到了远离蜡烛的地方。 莱雅将找到的配方用羽毛笔列在纸上，为了保险起见，使用的是本族的语言，这样一来大部分人类都看不懂了。虽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让无关的人知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完成这一切之后，莱雅伸了个懒腰，熄灭了蜡烛。夜已经深了，若是以旁人的视角可以看到莱雅那双漂亮的祖母绿一样的双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晚安，小蓝。” 向史莱姆道晚安之后，莱雅动作迅速地钻进了被窝，今天的战斗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她很快就睡着了。 夜越来越静，但还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行动。 厨房里的老鼠开始了行动，与此同时另一只“老鼠”也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莱雅的房门前。门慢慢地被推开了，一缕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史莱姆觉察到有热源在向自己靠近，赶快蠕动身体躲到桌子的下面。 闯入者没有注意到史莱姆躲在桌下，自鸣得意地扬唇一笑，轻轻拔出了钥匙。很显然，这串钥匙是从房东那里偷来的。然而史莱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它有眼睛的话。 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自然就是诺埃尔，她换了便服，拎着提灯，为了不引起注意还在外面罩了一层薄布，使得光不那么强烈。 诺埃尔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举起提灯大致扫了一眼，她的目光落到了莱雅放在桌子上的炼金配方上，她拿起黄色的纸片，想要从中得到些信息，可惜她连半个符号都看不懂。 “啧，这一定是恶魔的语言。”她轻声嘀咕。 接着，她来到莱雅的床边。毫无防备地猫族少女正熟睡着，将身体蜷缩成一小团。诺埃尔看到了莱雅放在床头柜上的匕首，便将其从刀鞘中拔出。她盯着这把新打造的匕首看了半响，又瞅了瞅莱雅的睡脸，最终还是觉得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诺埃尔把提灯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握住匕首并举过头顶，紧接着用力往下刺去。 初阳的光透过窗帘撒在莱雅的身上，少女先是动了动耳朵，然后慢慢推开了被子。 “早上好，小蓝，你醒了吗？” 但莱雅接下来看到了相当不可思议的一幕。 “诺埃尔，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女眨巴着绿色的眼睛，努力在脑海内整理眼前看到的景象。 本应该住在一楼的诺埃尔，现在正被一条蓝色的绳子五花大绑，甚至还被堵住了嘴，她听到了莱雅的声音才醒过来。而莱雅的匕首却掉到了地上。显然这蓝色的绳子就是莱雅的史莱姆，莱雅第一次知道史莱姆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 看到地上的匕首，莱雅便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苦苦挣扎的诺埃尔，莱雅突然很想捉弄她一下。 “嚯，抓到了一个坏孩子呢。”莱雅坏笑着摸了摸下巴，“或许我应该把这个坏孩子交给守卫们，然后让巴顿大人去监牢里领你出来呢。” 诺埃尔拼命摇头，看到她这种反应，莱雅笑得更开心了。 “是呢，得让那位骑士大人知道，这个坏孩子想在半夜偷袭我，为此还偷了钥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最亲的扈从是这样的一个坏孩子，他会做何感想呢？” “唔、唔……”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莱雅用手指托起诺埃尔的下巴，“那你最好不要再来烦我。” 诺埃尔连忙点头，莱雅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命令史莱姆解除束缚。但就在史莱姆恢复原状的瞬间，诺埃尔抓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扑向了莱雅，将她压到在床上。 “你这怪物，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你。” 莱雅望着诺埃尔，和她手上那明晃晃的匕首，叹了口冷气。 “和你废口舌的我真是个笨蛋，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你交给骑士。” “少啰嗦，只要除掉你，就没人会知道这事了。” “你尽可以试试。” 诺埃尔握紧匕首猛地朝着莱雅刺去，刀尖还没碰到莱雅的衣服莱雅便抓住了诺埃尔的手腕，顺势扭转了攻势，诺埃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莱雅调换了位置，反被压在了下面。 确实，诺埃尔的力量比莱雅要强许多，要是让她们两个堂堂正正的对抗莱雅可能一局也赢不了，然而蛮力是可以通过技巧来化解的，经历过许多实战的莱雅要比一直在与稻草人对抗的诺埃尔具备更多的战斗经验。 “和我比用匕首，你还是太嫩了些。” “可恶。” 诺埃尔企图凭蛮力挣脱，但莱雅扭动她的手腕，导致诺埃尔因为疼痛而使不上力。莱雅用力握紧手指，逼迫诺埃尔放下了匕首，接着又招呼史莱姆过来，将诺埃尔重新绑了起来。 “在我叫来你的主人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反省一下吧。” 莱雅收好自己的东西，最后朝诺埃尔看了一眼，推门而出。 女主人正满屋子地寻找钥匙，莱雅偷偷地把钥匙串放到了桌子上，用花瓶挡住，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夫人，你在找什么啊？” “是莱雅啊。你看到我的钥匙放哪儿了吗，我都找了一早上啦。” “不就在那儿嘛。”莱雅指了指桌上的钥匙。 “哎呀，我真是老糊涂啦，这都没看到，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莱雅微微一笑，转身来到了骑士的住处，轻轻敲响房门。 “巴顿大人，您起了吗？” “进来吧。” 得到应允之后莱雅推开了门，骑士正在保养他的佩剑，用布轻轻地擦拭着剑身。 “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关于您的扈从的……” “她又惹是生非了吗？” “事实上，昨天晚上……” 莱雅简单地向骑士阐述了事情的概要，骑士听完后叹了口气。 “真是对不起你了啊，恕我管教不严，这才差点造成恶果。”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啦，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仇视我。” “这话说来就长了。”骑士喝了一口水，“来坐下吧。” 莱雅坐到了骑士的身边，骑士挠了挠脑袋。 “该从哪里说起呢？。我在旅行的途中无意间看到远处有一个村庄冒出了黑烟，我推测那里是遭到了袭击，等我到那儿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化为废墟了，而诺埃尔是我从废墟中救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她藏在仓库的草堆里躲过了这场浩劫。那时她年纪还不大，我把她当作女儿来抚养，本想让她继承我的衣钵。” “那么袭击那个村落的是兽人吗？” “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但地面上留下的脚印肯定不是人类的，因此我推测这是兽人干的。” “原来如此。”莱雅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能够理解。但是兽人也分很多种族，就这样以偏概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是啊，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但她的双眼已经被复仇的怒火蒙蔽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那么，我果然还是应该尽早启程。”莱雅站起来面对骑士，“我也不想伤害她，今天我就离开这里吧。” “真是对不起你了。” 莱雅退出房间，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诺埃尔仍被牢牢绊住，愤恨地瞪着莱雅。莱雅带回来一条绳索，重新将诺埃尔绑了一遍，接着让史莱姆恢复了原型。 “别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看着我啦，马上我们就要说再见了。” 莱雅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将史莱姆放到肩上，又把脸凑近到诺埃尔的面前。 “仔细一看你还是挺漂亮的嘛，别让愤怒毁了这张脸哦。” “唔唔——” “那么，再见咯。” 莱雅朝诺埃尔摆了摆手，温柔地笑着，摇着尾巴离开了。 正文 第五章 少女终于还是告别了这座城镇。 走在路上，莱雅隐隐约约回想起了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当然不是去湖畔钓鱼，而是关于那个男人。 那个带莱雅离开村子外出旅行的男人，却擅自抛下了莱雅。 篝火燃起的火星跳跃着，努力在活跃冷寂的森林的夜。莱雅蜷缩在火堆旁，男人替她披上了毯子。 “晚上真的好冷呢。” “是啊。” 男人抬头望了望天空，无月的夜，星光格外闪耀。 “我来教你人类的语言吧，这样你就能和其他人类交流了。” “好啊。” 莱雅兴奋地坐了起来，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立了起来。 男人折了一根树枝，盘坐在地上，开始画起了奇怪的字符。 “好难……” “没关系，慢慢来，来和我一起念。” 男人用树枝指着其中一个符号，莱雅学着男人的样子发音，一唱一和般的声音和木柴燃烧的爆裂声融合在一起，为这寂静的森林增添了些许生气。 自那之后，男人每天晚上都要抽一些时间教莱雅学习人类的语言。莱雅学得很快，不久之后已经能够独自外出买东西了。 除了语言，男人还教给了她一些基础的炼金术，教她分辨可以食用的植物，制作简单的药剂。 “这些都是身为冒险者的基础。”男人常说，“不学会这些，你是很难在外面生存的。” “可是。”莱雅一边捣碎药草，一边歪着脑袋问，“这些又是谁教你的呢？” “当然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我可没有你那么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知道摸着石头过河有多危险。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能自己去一一尝试，在这其中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 “欸——” 莱雅在感叹之余，将磨好的药草放到了一杯热水里面，然后用汤匙搅拌均匀，最后再将渣滓过滤出来。 “完成啦，药草茶。” 男人端起来嗅了嗅气味，接着抿了一口。 “不错。”男人说，然后轻轻摸了摸莱雅的脑袋，“看来可以开始学习接下来的内容了。” 莱雅朝男人笑了笑，咧开嘴露出虎牙。那段时光对于莱雅来讲真是短暂又快乐。 但某一天，男人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不只是字条，还有男人的行李，仿佛这个人从没有存在过一样。莱雅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征兆地失去了唯一的同行者，她开始慌了。 她寻遍整个旅馆，没有人知道男人去了哪里，旅店的老板也只知道男人在清晨就离开了，并且垫付了今天的房钱。 莱雅所找到的，只有男人留下的炼金书和一些钱币。她把书翻了一遍，却连张字条都没有找到。 但坚强的莱雅很快便振作起来，她坚信男人一定是为了某些事情不得不离开这里，而那事对他而言很重要，因此才不辞而别。 莱雅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期间四处完成委托并试图打听到男人的下落。但是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之后，莱雅决定离开，在这里等待只是在浪费时间。就算是独自一人，最开始的目的也不会改变，说不定会在旅途中和男人再次相遇。抱着这样的想法，莱雅启程了。 然而直到现在，莱雅也未能打听到任何关于男人的消息。这个神秘的男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悄无声息的来，无声无息地走，令人捉摸不透。 而关于那个男人，莱雅几乎一无所知，因为男人不愿意透露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信息，就算是莱雅缠着他盘问也不肯吐出半个字。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男人总是如此，“你应该知道的我会教你。” “那么我该知道的是什么？” “如何活下去。” 莱雅停止了回忆，因为她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当她回头一看，她立即呆住了。 “为什么又是你啊！” 马背上的人看到莱雅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快马加鞭朝她冲了过来。 “给我站住！这次我一定要取你性命！” 眼看架好了长剑的诺埃尔朝莱雅冲过来，莱雅慌忙躲到了路旁的树林中，这才躲开了足以致命的攻击。 莱雅连忙爬到树上，她看到诺埃尔勒住缰绳，迅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诺埃尔举着佩剑赶到树下，她抬头望着缩在树上的莱雅，却没有向上次那样蛮干。 “有本事给我下来。”诺埃尔用剑指着莱雅，“你不是很厉害么，下来决斗啊！” “唔，要跟我决斗吗？你会后悔的。” 莱雅听到这句话后便不打算逃避了，既然诺埃尔提出要决斗，那必然是要赌上生命和名誉的死斗。莱雅从树上跳下，轻盈地落地，就像鸟儿一样优雅。 “这可是你说的，就让你的主人来亲眼见证你的死亡吧。” 双方于一块空地相对而立。骑士巴顿看看莱雅，又转头看看诺埃尔，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担忧。 “决斗必须在平等的条件下进行。”骑士说，“不可攻击没有披挂完全的对手。” 莱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介意。她身上只有一副兽皮缝制的皮甲，这是为了便于行动而特别制作的。为了公平，诺埃尔选择脱下链甲，以布衣迎战，而莱雅也只好跟着解下皮甲。 诺埃尔这才发觉莱雅居然没有在护甲下面穿着任何衣物，仅有裹胸布和内裤遮住重要的部位。然而诺埃尔并不知道的是，兽人自身的皮毛就是最好的防护，这要比任何防具都轻便。 对于莱雅而言也是如此，尽管猫族的皮毛不是那么坚硬。 “其次。”骑士又说，“为了公平，双方应该使用一样的武器。” 莱雅从骑士那里借来了佩剑，试着挥舞了一下。 “我宣布。”骑士的口吻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决斗开始。” 诺埃尔先手发起进攻，瞄准莱雅的心脏刺去，莱雅挥剑将诺埃尔的攻击弹开，同时跨步向诺埃尔逼近。诺埃尔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匆忙地挡住了莱雅的攻击。 莱雅不习惯使用长剑，很快便占了劣势。莱雅能感受到诺埃尔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杀意，这是决心要把她杀死的气势，和莱雅那软绵绵的攻击完全不同。 莱雅不得不认真了，因为再不认真只要出现一次失误就会因此丧命，但她现在处在劣势，光是防守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莱雅本想使用道具，但利用道具是违反决斗公平原则的，她只能竭力防御等待诺埃尔露出破绽。 很快，莱雅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一瞬，弹开诺埃尔攻击的同时发起了反击，但诺埃尔及时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衣服被莱雅划开了一条口子。 莱雅没有干愣着，趁诺埃尔没有回过神来，用手握住剑尖，立即冲到她的面前用剑柄猛击她的腹部。诺埃尔遭到这突然的攻击，瞬间失去了力量扑倒在地。 这是一种骑士常用的剑术，用双手握住剑尖转而用剑柄去重击敌人，其作用是把剑当作锤，沉重的剑柄造成的伤害不亚于一把战锤。然而骑士使用这种剑术的时候却是戴着手套或护手，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割伤自己的手掌。 莱雅的毛皮起到了和手套同样的作用，因而莱雅可以直接握住剑身而不用担心伤到自己。 “呼呼。”莱雅轻轻将剑插进土里，腾出一只手掌给自己扇风，“这家伙可真是难缠。” “我得感谢你。”骑士扶起诺埃尔，那慈爱的眼神就像是她真正的父亲一样，“谢谢你手下留情。我能看得出，刚才你并没有用尽全力。” 骑士非常清楚，若是莱雅全力使出那样的招式，诺埃尔免不了要遭受内脏破裂的痛苦，更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失去性命。 “嘛，这倒是小事。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追上我的。” “也许这是神的指示，我们该去的地方是一致的。” 骑士那欲言又止地表达勾起了莱雅的好奇心。 “嗯？你不是要去拜访老朋友的吗？” “我想让你帮忙说不定会更好。” “到底怎么啦？” 骑士考虑了片刻，最后决定向莱雅说出真相。 “你知道这附近有怪物出没的传言吗？” 莱雅看了一眼团在草地上的史莱姆，然后捧起它放到肩上。 “超大型的史莱姆之类的吗？” “不，比那严重，听说是会捕食人类的高等魔物。” “欸？有更详细的描述吗？” “没有人亲眼见过，我们就是为了调查传言的真伪才特意赶过来的。我看你身手不凡，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当然报酬就是那魔物身上的素材。” “听上去是挺诱人的，可万一是白跑一趟呢？” “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替代，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好。这份委托我就接受了。” 莱雅重新系好护甲，骑士在这时扶起了诺埃尔。 “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也希望你能够借机改善和诺埃尔的关系。” “我尽力吧。”莱雅苦笑着回答，“这可比狩猎魔物难多了。” 诺埃尔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趴在马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装备。腹部还隐隐有痛感，加之马背上的颠簸让疼痛感变得强烈了。 “不要乱动比较好噢。”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令人憎恶的声音，“很快就要到了。” 诺埃尔猛地转过身体，看到莱雅现在正握着缰绳，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 “为什么没有杀了我？你明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杀死你。” “你要是死了，那位骑士大人会很伤心的吧。” “哼，说的好像你真的会在意一样。” “我当然不会介意咯，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接受了那位骑士大人的委托，咱们姑且得当一阵子的同伴，希望你早点放弃那种白痴的想法。” “委托？什么委托？” 诺埃尔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而莱雅却都没看她一眼。 “你们不是要去调查传闻中的怪物吗，那位骑士大人跟我说，如果我帮你们解决了那个怪物，素材就归我了。” “什么！” 诺埃尔心里一惊，她本来想趁这次机会好好在巴顿大人面前表现一番，要是被这个该死的兽人抢了功劳可就糟了。看样子她得赶快想办法把莱雅给解决了，既然明面上硬碰硬打不过，那么之后挑暗地里下手了。可她上一次的行动就是被那只该遭天谴的史莱姆给破坏了，这次一定要制定好计划再行动。 道路的远方渐渐浮现出村落的样貌，莱雅稍微松了一口气。莱雅之所以会那么紧张，是因为她完全不会骑马，光是抓住缰绳驱赶马儿缓慢前进就已经很刺激了。她小心翼翼，生怕这匹棕马受了惊吓，脱离她的控制狂奔起来。 “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诺埃尔直立起身体，“把缰绳给我。” “等等，你挡住视野了！” “把绳子给我。” 诺埃尔从莱雅手里夺过缰绳，猛踹了一下马腹。马发出痛苦的嘶鸣，随即狂奔起来。原本骑士驾马跟在她们的后面，尽量压低速度，看到前面突然加快了速度，骑士也赶忙策马追上。 莱雅吓得赶快抱住了诺埃尔的腰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快停下啊——” “哼，你也就这点能耐而已。” 诺埃尔忍不住想嘲讽莱雅一番，但她眼前突然晃过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连忙勒住缰绳。 “呀——” 马嘶鸣着扬起前踢，险些把莱雅掀翻在地。 “喂，快放手，你这碍手碍脚的怪物。” 诺埃尔朝莱雅怒吼，莱雅吓得赶紧松开了手，和诺埃尔一起跳下马。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么玩会吓死人的啊！” “闭嘴，怪物。” 诺埃尔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令她勒马的源头上。莱雅跟着她走了上去，发觉有一个十多岁左右的农家少女晕倒在那里，脸色苍白。 “难道说她是被你撞……” “怎么可能。”诺埃尔白了莱雅一眼。 莱雅俯下身，想要确认一下这个少女的体征，但在她的手指碰到少女的脸颊之前，少女动了动身体，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你没事吗？”莱雅问。 “唔嗯。”少女勉强支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不用担心，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少女转过头，她在看到莱雅的瞬间被吓坏了，满脸惊恐地往后退。 “怪、怪物！” “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诺埃尔有些得意地想要挖苦莱雅，“连小孩子都知道你是怪物。” “嘛。”莱雅笑了笑，挺直腰杆，“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骑士追上了她们，这时候莱雅提出骑马带少女返回村庄，诺埃尔默不作声，骑士则是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 “那么，谁负责骑马呢？” “反正离目的地也不远了。”莱雅自告奋勇，“就让我来牵马吧。” “那好，我和诺埃尔先去村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没问题。” 诺埃尔和骑士同乘一匹马，先一步离开。莱雅便托着少女挎上马背。起初少女对这个样貌奇特的小姐姐还有些抗拒和害怕，但看到莱雅摇来摇去的猫尾时，少女的好奇心盖过了恐惧。 “那尾巴是真的么？” 莱雅牵着马的辔头，转过脸温柔地笑了笑。 “当然是真的，耳朵也是喔。” “可以摸吗？” “轻一点哦。” 少女探出上半身，用指尖轻轻碰碰莱雅的猫耳，毛茸茸的触感和真正的动物皮毛并无差异。少女便大起胆子捏了捏，莱雅反射似地动了动耳朵。 “好厉害。” “如何，是不是很漂亮？” “嗯。”少女兴奋地点起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会讲人话的猫。” “我可不是猫。我们是猫族，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兽人。” “不懂。”少女歪着脑袋。 “怎么说呢，就像是人类和猴子一样的关系？” 无毛猴子和裸猿是魔物世界对于人类的蔑称，当然因为没有人能听懂魔物的语言，所以人类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莱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她决定转移话题，从这个少女身上打听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就住在前面那个村子里吗？” “是的。” “那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传言？” “传言？”少女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不知道。” “比如，有可怕的怪物出没之类的。” “奶奶说小孩子晚上不乖乖睡觉就会被大灰狼叼走。” “那种不算啦。” 莱雅牵着马慢慢向村庄走近，远远就可以看到骑士和诺埃尔在村口等着她们。事实上这是因为骑士担心莱雅遭到不明真相的村民攻击才做出的决定。诺埃尔满脸不情愿，她反而希望莱雅被村民们赶走，这样一来就没人和她抢功劳了。 诺埃尔迫切地想要通过狩猎这只怪物来向骑士证明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莱雅将少女抱下马，嘱咐她赶快回家，少女感激地向他们道谢后跑开了。 “那么你们有打听到什么线索吗？”莱雅问。 “没有。”骑士摇摇头，“但找到了这个村子的旅馆，先休整一晚，明天开始调查也未尝不可。” “那好吧。” 这一行人行走的村落中的时候，无论男女老少都把目光聚集在莱雅的身上，一个怪物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走在人类的群落中，这是不可理喻的。但莱雅身边那充满威严的骑士和护卫似乎在用无声的话语告诉大家不用害怕，因此尽管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莱雅，却没有人做出过激的举动。 “怪物。”诺埃尔低声说，“你为什么不用面罩遮住自己的脸？这样实在是太显眼了。” 莱雅笑了笑，然后刻意摆动尾巴。 “有些东西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况且把脸裹得严严实实才更可疑吧。” “说的是啊。”诺埃尔突然抓住莱雅的尾巴，“那让我来帮你剪掉。” “快放手，好痛啊!” “原来如此，终于让我找到你这怪物的弱点了。” “不要揪人家尾巴啊！” 就在她们打闹的时候，骑士在旅馆前停下了脚步。 “适可而止，诺埃尔，你难道把我教你的礼仪全都抛诸脑后了吗？” 骑士的话让莱雅和诺埃尔顿时消停了不少。而当他们推开门时，一个瘦高的男人迎了过来。 “几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宿？” “先住一晚。”骑士从诺埃尔那里接过了钱袋，“三个人。” 男人引他们到了二楼，将钥匙交予他们后便退回了一楼。莱雅本来想趁天黑之前出去打探一番，但骑士阻止了她。 “让我去找出那怪物吧。”骑士说，“我更容易取得人们的信任。” “好吧，可是现在该干什么？” “也许你可以去买一些道具，我看到附近有一个卖杂货的地方。” “那我倒是要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吗？” “不如让诺埃尔陪你去吧，我去旅馆老板那里碰碰运气。” 诺埃尔自然是很不愿意干这种事情，但是她无法违背骑士的命令，只好嘟着嘴跟在莱雅后面。 “喂，怪物。”诺埃尔双手抱住后脑勺，“你真的就不打算遮盖一下你那张脸吗，这里的人都快把眼珠瞪出来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诺埃尔左右看了看，拉着莱雅进了一个武器铺，挑了一个饰有牛角的头盔往莱雅头上一扣。 “这样好多了。” “可是这样耳朵好难受。” “给我忍着。”诺埃尔叉起腰，“接下来再把尾巴藏到衣服里。” 经过诺埃尔的一番努力，莱雅身上多了许多没有必要的玩意，但仍然不能完全遮住兽人的特征。 就在诺埃尔快要放弃之时，正巧这个时候外面走过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诺埃尔有的新的主意。她买来一件亚麻编织的长袍，往莱雅身上一罩，再把兜帽盖上，这样一来外人就很难看出来了。 “很好，可以说是完美。” 莱雅低头审视着这身新衣，然后抬起手臂转了一圈，长袍的下摆如同裙子一样飞舞起来。 “总感觉好拖沓，万一遇到战斗可怎么办。” “放心，不会有你出手的机会的。” 莱雅并没有听懂诺埃尔的言外之意，她以为诺埃尔有凭自己就能解决那怪物的自信，不由得偷笑起来。 “你可是连我都打不过呢，若是那怪物比我还强，看你到时候怎么逞英雄。” “哼，不用你管。” 诺埃尔叉着腰扭过头，但经莱雅这么一提醒她也确实有些担心了，万一真的遇到了自己难以对付的怪物，岂不是要在骑士面前出丑。她想了想，决定把杀死莱雅的计划往后推，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 莱雅和诺埃尔离开了店铺，果然这么一打扮之后莱雅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她们一路来到了骑士所说的杂货店，推开门，一股药草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气味……是紫罗兰？” “嗯？”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坐在柜台前捣鼓着什么药草，听到动静后便抬起头，她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少女和一个披着长袍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想要什么？” 诺埃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不感兴趣，甚至想要早点逃离，但莱雅却像发现了宝物一样两眼放光。因为只有莱雅知道，这个地方售卖的全是炼金术中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我想知道。”莱雅向杂货店的女主人走近，“这里是否有一位擅长炼金术的人。” “我就是。”女人说。 莱雅稍微有一点点失望，有那么一瞬她幻想能从这里得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因为那个男人也是非常擅长炼金术，他几乎可以利用有限的材料从中获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诸如各种各样的药剂。 “那么。”莱雅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之前写好的配方，“请给我这些。” 莱雅照着配方上一一念过来，女人以娴熟地动作从那杂乱无章的抽屉和柜子里面翻出了各种材料，有草药，还有动物的组织，以及矿石。 “看这配方，是要做腐蚀药水吗？”女人问。 “是的。” “我这儿有现成的。” 女人转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几个玻璃瓶，里面盛有黄绿色的液体。 “不必了，我想要自己调配。” 莱雅付了钱，将这些素材放进包里，和诺埃尔一起离开了杂货店。 “怪物，为什么你不买现成的药水，却要自己花功夫去调制？” “你要知道，腐蚀药水这种东西可是很危险的。”莱雅回答，“只需要几滴就可以让你的皮肤彻底损毁。” 诺埃尔吓得警戒起来，随即莱雅又继续解释。 “自己调配能够控制药效，可以在保证破坏武器盔甲的同时减少对敌人的伤害。” “你脑子坏了吧，不把敌人杀死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要看场合用啊，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把敌人杀死的。” “哼，这就是你这只怪物虚伪的仁慈吗，真是令人恶心。” “虚伪也好，真诚也好。”隐藏在兜帽下面的那张面孔似乎露出了笑意，“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罢了，你不也一样么？” “你没有对我说教的权利，怪物。” 如果不是路上还有行人，诺埃尔肯定会一把揪住莱雅的衣领然后给她一拳。莱雅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走在后面。 正文 第六章 骑士一连跑了许多地方，试图从每一个遇到的人那里得到关于怪物的消息。显然，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个怪物，最多也就是有人对这个传言略知一二，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回到旅馆，骑士在自己的房间向莱雅和诺埃尔诉说了自己的遭遇，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就是说，白跑一趟的可能性很高咯？” 莱雅说出了大家都不太想承认的事实，但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有怪物存在吗？” 骑士想了想，过了一会突然从脑海中挤出了一条线索。 “旅馆老板说，前段时间有几个外地人来他这里住宿，然后突然不辞而别，连房钱都没有付清。” 莱雅的脑内立即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样貌。那时男人也是不辞而别，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陌生的城镇。 “这么说，那几个人是被袭击了？”诺埃尔问。 “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自然也就无法考证了。” 沉默再一次降临，随之而来的是夜幕的到来。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在明天继续进行调查。 “如果明天也毫无进展该怎么办？”莱雅在解散之前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骑士再三考虑后做出了决定。 “在这里待三天，如果三天后依然没有线索，那么就可以认为这个传言只是一个谣言。” “好吧，我也觉得不该在毫无依据的传言上耗太多时间。” 这项决议没有任何人反对。莱雅一回到房间便开始调配新的药水，这瓶新的药剂将会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也许是用来对付穿着重甲的魔物，也许是用来破坏人类的武器，但将其投掷出去的瞬间，战局将会因此而改变。 这就是炼金术的一部分力量，只要合理地运用，即便是强大的生物，就算是传说中的龙和巨兽，也能够打倒，莱雅如此坚信不移。 莱雅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是也完全不敢怠慢道具的准备，她的背包里除了必需品之外几乎全是各种各样的炼金道具，这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局面她都能够从容应付了。 莱雅的史莱姆看着她一步步进行下去，直到莱雅从器皿中提取出黄绿色的液体，将其装入玻璃瓶然后封口。 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但莱雅还没有睡意，她想要出去走走，便打开窗户从窗台爬了出去，一直爬到房顶。 轻柔的月光撒在寂静的夜色中，黑夜中的一切都披了乳白色的轻纱。莱雅坐在屋檐，仰头望着洁白的月亮，尾巴不停地摇着，像是在向月亮打招呼。 “原来如此……今天是满月啊。” 心中微妙的悸动，让少女失去了睡意。莱雅将手掌轻轻搭在胸前，心脏在颤动，激动的心情仿佛荡漾的浪花一样拍打着胸口。 莱雅想起了很多事情。和那个男人外出旅行的经历，和童年玩伴嬉戏的快乐，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而现在，莱雅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冒险者，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了。 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 “怪物，你在上面吗？” 莱雅听到诺埃尔的声音，低头往下一看，发现诺埃尔也正趴在窗口往上看，于是她们的目光在在极端的时间内交汇了。 “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在上面干什么？” “当然是赏月啦，难得的满月。” “嘁，我还以为你被抓走了。” “你那副遗憾的表情算什么啊!” “总之。”诺埃尔收回了探出窗户外的上半身，“明天还要去调查，别给我拖后腿。” “知道啦——” 莱雅故意拖长音调，但诺埃尔没有理会她，径直离开了莱雅的房间。莱雅本想再多淋浴一会月光，莫名的倦意袭击了她，她只好回到房间钻进被窝。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展开了调查，围绕失踪的外地人这个主要的线索，探访村子里的人。但就和那传言中的怪物一样，没有知道那几个外地人的详细消息，最多也就是路过的时候匆匆一瞥。 一直到傍晚，他们的调查都没有任何收获。 在旅馆用餐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简单交流了一下一整天打听到的消息，很显然没有任何有用的。 “也就是说今天也是无功而返吗。”莱雅用手指转动着汤匙，另一只手杵着脸，“明天要到村庄外面去看看吗？” “好主意，也许能够找到巢穴，但我们连怪物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 旅馆里的食客三三两两，原本不错的气氛却因为一个人的进场而改变了。莱雅注意到其他客人都在看同一个方向，她也朝那方向望去，一个男人站在店门口，似乎是被众人不约而同的整齐视线震住了，愣了一下才将两只脚都跨过门槛。 “给我一杯啤酒。”男人说完，挑了个近的位置坐下。 老板给他递上酒后回到了柜台，莱雅向骑士使了个眼色，骑士点点头便离开座位与旅店老板交谈起来。不久后骑士带着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回来了。 “他是这一带的医师，在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开了个诊所，值得一提的是，除非很痛苦，没人愿意去找他看病。” “为什么？” “疾病是神赐予罪孽深重的人的惩罚，只要虔诚地祈祷忏悔自然就会脱离苦海。”骑士表情严肃地说。 “不是很懂你们人类。”莱雅说，“对我们而言，有病求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们村里的草药师可是比村长还要受人尊敬的。” “罪孽深重的怪物肯定不会逃过神的惩罚。”诺埃尔补充了一句，“尤其还是异教徒。” “就像你们的神庇佑你们一样，我们的神也在暗中保护我们。” “异教徒的怪物，神只有一个，而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莱雅发觉再这样下去很不妙，眼前的两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兴许还与教会有所牵连，惹恼他们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总之，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并没人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人性格有些古怪，他是从外乡来的，在这里定居有一段时间了。就从这些信息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骑士说。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会因为一个没有依据的传言如此大动干戈呢？” “这……”骑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曾有一段时间，也有一个地方流传着有怪物出没的传言，当时的领主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出现了受害者，并且越来越多，我才奉命去讨伐那怪物。谁知道那是一个狼人，长时间的放任让它强得难以置信，我和当地的卫兵联手，并且牺牲了好几个人才解决了它。” “所以你是担心重蹈覆辙才过来的吗？” 骑士点点头。 “我宁愿这是一个无聊的传言，也不希望真的有怪物盘踞在这里。” “如果真的只是传言就好了。” 莱雅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便朝男人那里看了一眼，男人像是因为赌气而在喝闷酒一样闷闷不乐，和周围有说有笑的食客呈现出鲜明的反差。 天一亮，三人便早早开始在村庄周围调查和探索。 莱雅偶然看到了一株新奇的植物，黑色的花朵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样。 “怪物，你在干什么，赶快给我去找线索。” 但莱雅对诺埃尔的呵斥无动于衷，她在脑内迅速搜索关于这株花的资料，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不就是一朵花嘛，现在可不是玩的时……” “诺埃尔，你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玩意儿叫死人花哦。”莱雅笑着摘下了黑色的花朵，“是种少见的炼金材料。虽然看起来是一副快要枯死了的样子，但这种花本来就是这副模样。” “好渗人的名字。” 诺埃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本来只有在墓地才有机会见到这种花，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采到。” “什么意思？” “这种花只有从人类的尸体中吸取养分才能够生长，换句话说，那几个外地人的尸体大概就埋在下面了吧。而且可以断定其中一人身上必然带着这种花的种子，可以推测他要么是一名炼金术士，要么是一个草药贩子。” “呃……” “要挖出来看看吗？” “不、不必了！” 莱雅将采到的花朵放进包里，站起来环顾四周。 “村里的公墓里这里很远，看起来我的推测并没有问题。” “但是，光凭这样还不能证明埋在这里的就是那几个外地人啊。” “那果然还是挖出来吧。”莱雅故意这样说，“亲眼看看就能知道了。” “算，算了吧，不能打扰死者安息。” 莱雅带着诺埃尔返回村庄，这朵花的存在给了她们一线希望，现在只需要确认埋在那下面的是否是这个村落里的人，为此她们需要重新探访这个村子的人。骑士和她们碰头后加入了她们的行动。 走在街道上，由于被长袍的兜帽遮挡了视野，莱雅不小心撞到了人，在她刚准备道歉的时候，对方先认出了她。 “啊，喵姐姐。” 莱雅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欸？你是那天的那个孩子。” “对没错，就是我。” 少女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莱雅惊讶地发现少女的脸色异常糟糕，也憔悴了许多。 “你怎么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莱雅连忙蹲下，扶着少女的肩膀仔细观察。少女面无血色，莱雅推测这是失血导致的，但她并没有在少女身上看到这样的伤口。 “我没事，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医生？” 莱雅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在旅馆见到的那个男人的样子，但她的直觉不相信那样一个人能够治疗疾病。 “正好今天要去看医生，我头有些晕，喵姐姐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好。”莱雅抬头望着诺埃尔和骑士，“你们先走吧。” “诺埃尔，你和她们一起吧。”骑士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莱雅背起了少女，诺埃尔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在少女的指挥下，她们走进了一条隐秘的小巷，如果没有人带路，外人是很难发现这里的。在小巷的最深处，有一栋房子的门口挂着奇怪的招牌。少女说，那里就是医生住的地方。 走近以后莱雅才注意到那招牌上画的图案是一条蛇缠绕在一根手杖上。莱雅以前有见过那样的标志，但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要求莱雅把她放下来，接着她敲响了门。很快有人打开门，莱雅昨天所见的那个人换了一裘黑袍，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来看路。 “进来吧。” 男人侧过身让出路，少女由莱雅搀扶着走进那漆黑不透光的屋子。男人点燃蜡烛，微弱的光照亮了房间，杂乱无章的各种杂物胡乱地摆放着，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甚至难以让人找到立足之地。诺埃尔光是闻到里面传来的诡异味道就不想进去了，她选择倚着墙守在外面。 男人搬来一个椅子，让少女坐在上面。 “有便意吗？” 莱雅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少女便点点头。随即男人把一个陶碗递给少女，便走到了里面的房间。 “你在干什么？” 莱雅呆呆地望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在她还没有完全理解现状的时候，陶碗里面已经盛满了淡黄色的温热液体。 男人回到她们面前，接过陶碗，轻轻摇晃并仔细观察，随后又凑到面前嗅了嗅气味，甚至还用手指沾了点用舌尖舔了舔。莱雅几乎要把午餐从胃里吐出来。这时男人又拿出了另一个陶碗和一把尖刀。 “你要做什么？” 莱雅警惕起来，立即跑到两人之间用身体护住少女。 “给她放血。”男人面无表情地说，“这样才能够痊愈。”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治疗方法。” 尖刀发出的寒光和男人的心一样坚定。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她的体内堆积了太多的有毒物质，必须通过放血催吐和灌肠才能排出来。” “不要胡说八道了，这根本不可能治好病。” “一切都是遵循体液平衡的原理，必须要……” “够了！”莱雅转身抱起少女，“她由我来负责治疗，你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摧残她虚弱的生命力。” 莱雅抱着少女冲出了这昏暗的房间，守在门外的诺埃尔看到莱雅便赶紧追了上来。 “怪物，那个男人说什么了？” “即便是最野蛮的部落，也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莱雅望着怀中晕过去的少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诺埃尔，我要亲手治疗这个孩子，你去帮我买些草药回来，就去我们昨天去的那个杂货店里买，快！” 诺埃尔被莱雅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是第二次见到莱雅这副愤怒的样子，那仿佛狮子怒吼般的可怖表情让诺埃尔感受到了强烈的威慑力。 莱雅一口气念出了一大堆诺埃尔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诺埃尔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尽可能地记住并转身朝杂货店跑去。 莱雅迅速跑回到旅馆，将少女的身体放平在自己的床上，接着把伪装用的长袍脱下扔在地上。少女从刚才开始就昏迷不醒，这是生命处在危险中的讯号，而且肢体开始发凉，变得冰冷。莱雅将耳朵贴在少女的胸前，能够听到少女的心跳已经有些微弱，但这时候诺埃尔还没有回来，莱雅只好把自己的背包彻底翻了一遍，找出所有可能有用的药剂和材料。 莱雅把临时调配好的药剂装在一个玻璃瓶里面，她用一只手微微托起少女的头部，然后将药剂慢慢喂给少女。但很快少女剧烈地咳嗽起来，显然是被呛到了，莱雅赶紧放下药剂，扶她坐起来，然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医、医生呢？”少女问。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莱雅说，“现在由我来照顾你。” “可是我没有钱，那个医生说会免费治好我的。” “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要你的钱的。”莱雅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来，把药喝了。” 少女捧起玻璃瓶，看了一眼这瓶气味微妙的白色液体，稍微尝了一口。 “好甜。” “这是在紧急时刻用来恢复体力的，破例让你喝了。” 少女心怀感激将药水一饮而尽，而这个时候诺埃尔也抱着一大堆东西从外面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等等。”莱雅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没让你买这些啊。” “啊，因为忘了你说的东西，所以就把名字差不多的都买回来了。” “哎呀这可真是……”莱雅笑了笑，“算了，留着以后用吧。” 正文 第七章 骑士并未能带回来多少有用的信息，当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的时候，莱雅已经调好药剂并让少女服下，现在莱雅和诺埃尔正床边陪着熟睡中的少女。莱雅趴在床边，而诺埃尔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于少女的睡脸。 “总感觉现在气氛特别和谐。”骑士笑着说，“简直就像是一对父母在看护生病的孩子一样。” 诺埃尔一听到这话，立即别过了头，莱雅则是笑了笑，然后轻声说：“这孩子才刚睡着，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三个人离开了房间，莱雅在临走之前不忘再看一眼少女，然后才轻轻带上门。 “这么说，那个孩子是因为医生的治疗才变成那样的吗？”骑士问。 “如果你把放血催吐和灌肠称之为治疗的话。”莱雅到现在都还有些愤愤不平，“确实如此。” “可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甚至连国王在病重时也会采用这样的疗法。据我所知，有钱的贵族们非常热衷于灌肠。”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会采用什么样的治疗方法，但这绝对是治不好病的，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催命。” “好吧，我不懂这些。”骑士耸了耸肩，“那么你们知道了些什么吗？” “那个男人很可疑，那孩子说他肯免费替她治病，我想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缘故。” “也许只是单纯发了善心呢？” “如果那能被称为好心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莱雅对骑士这种说法很生气，嘟起了嘴，“何况，一个看上去连维持生计都很困难的男人又怎么会去免费救助别人。”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一切的推测也只能是推测。” “是啊。” 莱雅无力地靠着墙壁，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我们能够知道的确有几个外地人客死他乡，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 “要是连明天也毫无线索，真的就这样离开吗？” 莱雅的问题让骑士沉默了许久。 “明天就让委托结束吧，我会按照约定的给你报酬，你也就不必再跟着我们做无谓的调查了。” “那你们要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吗？” “也许吧。” 骑士深邃的目光似乎在看着远方，又似乎在为了这个和平的村落背后的安全隐患担忧。 “诺埃尔。”莱雅说，“我走了以后，那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会给你留三天的药，你一定要记得让她按时吃。” “哦，哦……” “拜托你咯。” 莱雅握住诺埃尔的手掌，像是要把拯救世界的重担托付给她一样。 诺埃尔表情呆滞地望着莱雅，她又开始考虑杀死莱雅的计划，但她的心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这个怪物已经没有被杀死的必要了。 这只毛茸茸的怪物让诺埃尔对于兽人的印象有了改观，深深扎根于诺埃尔心底的复仇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但倔强的诺埃尔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夜深人静，诺埃尔再度偷偷溜到莱雅的房间。这次则是诺埃尔在晚上起来方便的时候注意到莱雅没有锁门。诺埃尔和上次一样走到莱雅的床边，她看到莱雅抱着少女一起睡着了，这样的场景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兽人，和一个人类，竟然能相处地如此融洽，诺埃尔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即便现在她有了下手的机会，她也不想再动手了。 史莱姆在暗中监视着诺埃尔的一举一动，但它看到的却是诺埃尔替莱雅和少女盖好了被子，诺埃尔身上的杀意已经如同颜料滴进大海一般被稀释了。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史莱姆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产生了变化，空气开始逐渐变得湿润，很快便形成了雾气。 诺埃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本以为是窗户没有关导致雾气飘了进来，可是这不寻常的雾气很快就变得浓厚起来，而且还带有一丝诡异的味道。 诺埃尔开始有些慌了，她现在手上只有一个提灯，但浓厚的雾气使得光线很难传递出去，她很难看清周围的环境，也就无法回自己的房间去拿武器。 史莱姆迅速蠕动身体沿着床腿爬上去，然后高高跃起砸在莱雅脸上，莱雅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身处异状，立即从床头柜抓起了匕首。 莱雅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床边，连忙下床摆好迎战的架势。 “是谁？” “是我，怪物，你拿着武器吗？” 听到是诺埃尔的声音，莱雅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没错。” “分我一把，这雾气实在是太诡异了。” 莱雅把手上的一把匕首递给诺埃尔，为了防止遭到偷袭，她们选择背对背警戒，不过除此之外莱雅还得注意着睡在床上的少女。 空气的湿度越来越大，莱雅的毛皮上被沾上了水，诺埃尔和莱雅的衣服都有些湿漉漉的。莱雅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血腥的气息，不由得握紧了匕首。 突然间一只苍白的手向她们伸出，莱雅眼疾手快斩断了那只手，但随后被切断的截面伴随一阵猩红的雾气开始了复原，白色的手再度重现于空中。 “嗯？居然还能够反抗，果然不是一般人。” 莱雅和诺埃尔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她们同时望向一个地方——在那里，雾气逐渐淡开，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映照出侵入者的身姿， 一名少女站在那里，诺埃尔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莱雅可以看得更细致一些。少女苍白的面孔上一双赤红的瞳孔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光，金色的卷发被微风轻轻吹起，宛如金色的大海被暴风卷起的无数漩涡。身着羊毛长裙的少女还披着一条镶金边的薰衣草颜色的帕拉（一整块的布，可以当披风或斗篷）。少女伸出苍白的手臂，毫无血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诡异，尖锐的指甲和莱雅的爪子有得一拼。 “吸血鬼么。”莱雅轻声低喃，“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强的对手啊。” “你说什么？”诺埃尔惊讶地几乎叫喊起来，“吸血鬼？”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本该于几个世纪前灭绝的魔物如今竟然站在她们面前。莱雅也并不能够确信，只是她记起曾经听那个男人讲过吸血鬼的故事，眼前的少女的确与男人的描述一模一样。 莱雅本以为对方伸出手臂是为了攻击，因此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少女却只是用食指指着她们。 “那边的小猫，劝你赶快让开，否则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休想，我不会让你再靠近半步。” “不知好歹，我想要的是人类的血，只有人类，尤其是处子的血液才是最美味的。” 话音刚落，吸血鬼少女并拢手指向莱雅袭来，眼看吸血鬼的指尖就要碰到莱雅的额头，莱雅用左手抓住吸血鬼的手腕，吸血鬼紧接着伸出左手袭向莱雅的腹部，莱雅丢下匕首抓住了她的左手，和吸血鬼僵持。 “趁现在。”莱雅朝呆立在一旁的诺埃尔发令，“快刺她的心脏。” “嚯。”吸血鬼不禁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对我有用吧。” “不要管，快刺！” 并不是诺埃尔不想攻击，而是因为她没有莱雅和吸血鬼那样的夜视力，她只能看到两个黑影扭打在一起。但诺埃尔注意到两个黑影的眼睛在黑暗中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于是她举起匕首朝着赤瞳的黑影刺去。 莱雅看到诺埃尔将匕首刺进了吸血鬼的肋骨之间，显然这样的攻击并不能伤到心脏，因为吸血鬼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看吧，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莱雅本来牢牢地抓着吸血鬼的双手，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抓空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吸血鬼从她的手中逃走了，站在莱雅面前几步的地方偷偷笑着。 莱雅试图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但吸血鬼的攻击让她不得不亮出爪子匆忙应对。 “看来你这只小猫还算有点本事。”吸血鬼笑着露出獠牙，“今晚就用你来血祭吧。” “你这吸血鬼也不过如此。”莱雅用力将吸血鬼的攻击推回去，“看来你是很久都没尝到血了。” “是啊，本来今天我那愚蠢的仆从该把新鲜的处子之血供奉给我，全让你给毁了。” “果然那个男人和你是一伙的。”莱雅的爪子成功抓破了吸血鬼的胸膛，“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吸血鬼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月光照在吸血鬼的脸庞上，显露出疲惫的神情。 “小猫，你敢出去和我打么，这地方太小，对我们彼此都无法施展开手脚。” “正合我意。” 吸血鬼从窗户翻了出去，莱雅刚要跟上，她又转过头面向一直在划水的诺埃尔。 “诺埃尔，看好那孩子，这只吸血鬼已经很虚弱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她。” “嗯、嗯。” 诺埃尔看着莱雅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的黑夜，她轻轻握住熟睡中的少女的手掌。 莱雅一路追着吸血鬼出了村庄。这个村庄的守卫只注意到莱雅一路狂奔，甚至都不清楚潜藏在这个村子里的危机。 吸血鬼挑了一片宽阔的地方，站在那里静静等着。莱雅慢慢朝她靠近，但吸血鬼并没有突然袭击她。 “如何？这片荒芜又凄凉的地方，最适合作为葬身之地。” “说得对，但吸血鬼死了以后会化为尘土，成为极佳的炼金材料。” “吸血鬼之尘么。”吸血鬼少女落寞地笑了笑，“那的确是。不过今天死在这里的将会是你。” 莱雅迅速向吸血鬼逼近，她的利爪被吸血鬼挡下，随即被加以反击，莱雅轻易躲过，再次发起进攻，吸血鬼不得不扭动身体闪过。 苍白月光下的死斗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吸血鬼已经不再有力量去攻击莱雅，而莱雅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双方都站在原地维持警戒，相隔十步左右的间隙。 “很不错嘛，小猫，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你是第一个。” “哼哼，你就不要再逞强了，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和我打了。” “是啊。”吸血鬼望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火光，“今夜的舞会该就此落幕了。” “你要逃吗？就算你逃过了今晚，明天我们也会找到并且摧毁你的巢穴。” “你说得对，我已经无路可逃了，但是我可不想被你做成药水。”吸血鬼优雅地转身，背朝莱雅，“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火光越来越近，这意味着村庄的守卫与举着火把和农具的村民们已经快到达现场。 “再见，小猫。”吸血鬼临走之前回眸望了一眼莱雅，“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挺想尝尝你的血呢。” “不会让你得逞的哦。” 吸血鬼微笑着，她的身体慢慢消失了，准确的说是幻化成了红色的雾气，消散于黢黑的夜。 “吸血鬼在哪？” 骑士带着守卫和村民们找到了莱雅，他发现莱雅身上伤痕累累，但大多都是擦伤，他便放心了。 “让她逃了。” “辛苦你了。”骑士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动员所有人去摧毁吸血鬼的巢穴。” 莱雅点了点头，但她的内心似乎并不希望这样。莱雅虽然平日总是将狩猎魔物作为副业，但她也经常会因为一时心软而放跑一些猎物，而如今，吸血鬼的话语又令她产生了动摇。 诺埃尔焦急地守在少女身旁，当她听到有人朝这里走近的声音时，连忙握紧了匕首。门缓缓地被推开了，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压着脚步走了进来，但他没料到诺埃尔还留在这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藏在门背后的诺埃尔缴械并按倒在地。 等到莱雅他们回到旅馆的时候，诺埃尔把绑好了的男人交给了骑士和愤怒的村民。经过了一晚不可描述之后，男人不得不同意带领村人去吸血鬼的巢穴。 天一亮，由卫兵、强壮的村民组成的浩浩荡荡的讨伐大队便出发了，莱雅不顾骑士的阻拦，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也赶快跟上了队伍。 男人带着他们来到了吸血鬼藏身的洞穴入口。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做了几支火把，先行进入黑漆漆的洞穴，但他们无一不遭到了吸血蝙蝠的猛烈攻击，即便是挥动火把也无法驱赶这些凶猛的生物，他们不得不撤回到外面。其中一个人还被咬破了头，血流不止。 有人提出将油倒进洞穴点火将吸血鬼烧死，但骑士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因为他知道传说中的吸血鬼是不怕烟熏火烧的，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个洞穴究竟有多深。 莱雅挤过躁动的人群，来到领队的骑士面前。 “让我去试试吧，只要没有光就不会惊扰到那些蝙蝠。” “但是你身上的伤……”骑士上下打量着莱雅，“你应该好好休息。” “没关系，都只是皮外伤。” “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莱雅猫着腰进入了洞穴，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她能够看清前方的道路。除此之外莱雅还能在行走的时候消除脚步声，保持安静地潜行。吸血蝙蝠不知为何没有主动袭击莱雅，只是用赤色的眼睛盯着她看。守候在洞穴外面的人们翘首以待，期盼她能早点铲除掉这个隐患。 莱雅一路走到洞穴的深处，在洞穴的尽头有一片开阔的地方，正中央有一个石质的祭坛，吸血鬼少女正躺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样。 “你来杀我了吗？” 吸血鬼平静的语气似乎表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是的，我需要你的尘埃。” “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不管你是想拿我的遗骸去炼金还是怎么样，一切悉听尊便。”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否将吸血鬼的力量给了那个男人。” “那是个愚蠢又傲慢的庸人，愚蠢到想凭借吸血鬼的力量获得永生。我把疾病给了他，让他误以为自己得到了永生。事实上那只是一种会让人畏光和厌食的疾病，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 “你利用了他。” “没错，他想靠依附吸血鬼获得永生，我想通过他得到鲜血。如果你问够了，现在就动手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吸血？” “还用问吗，我自己动手的话，肯定老早就被发现了。让那个庸人采集虽然慢了点，但是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等等，那怪物出没的传言算怎么回事？” 莱雅突然警觉起来，并没有人说过怪物就是这只吸血鬼，而且传言中的怪物是会主动袭击人的。如果吸血鬼说的是真的，那么应该没有人见过她，也就不可能传出这样的流言。 “怪物？我不知道，也许早就混入了人群也说不定。” “糟了，难道说是拟态！” 莱雅猛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一种独特的魔物，这种魔物的外形和史莱姆近似，但却远比史莱姆要有攻击性，它们可以变换成任何样子，甚至于变成人形混进人类的群落。拟态袭击人类以便让人类的尸体作为繁殖的温床，新长成的拟态会模仿死去的人的样子再度混进人类当中。 莱雅突然间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看着躺在祭坛上装死的吸血鬼，一把将其揪起来。 “吸血鬼，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变成我的炼金素材，第二个是成为我的同伴，帮助我找出那个混进人群的拟态。”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那就喝我的血。选择吧。” “看来我好像没有挑剔的余地了。”吸血鬼无力地笑了笑，“那好吧，我猜你的血味道一定不错。” 莱雅伸出左手，吸血鬼朝着她的小臂轻轻咬下，短暂的疼痛过后便不再有任何感觉。很快吸血鬼便松开了口，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在这时背叛你会怎样吗？”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干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你有良好的教养，这种贵族特有的自负不允许你这样做。” “你真是只可怕的小猫咪，但你该怎么向守在外面的人解释呢？” “还需要什么解释呢，我能听到外面的事态已经变得严重。” 莱雅带着吸血鬼火速回到洞口，守卫着洞穴的吸血蝙蝠却不见了踪影，莱雅这才明白这些蝙蝠是吸血鬼利用魔法制造的防御工事。 而莱雅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事情已经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局面。 正文 第八章 骑士看着和莱雅一同出现的少女，大吃一惊。 “你为什么没有杀死她？” “没时间解释了，现在她是我们的同伴。” 走出洞穴的时候，吸血鬼被那太阳的光辉照得睁不开眼，但很快她便适应了。在吸血鬼的眼中，眼前的局面就像是两伙村民在内战，但她能够察觉到其中一伙人身上充斥着异样的魔力，那无疑就是魔物。 “小猫，你的猜错没有错，那些人不是人类，是幻化成人的拟态。” “什么，拟态？” 骑士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他只知道一些村民和守卫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攻击他们，一时间伤亡过半，他自己的脸上也挂了彩。 “这些人才是传言中出没的怪物。”莱雅向骑士和幸存的人解释，“它们是一种叫做拟态的魔物，可以自由变化形态。” “可恶啊，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我们的人太少，已经让它们给包围了。” 骑士握紧了剑。魔物仗着人数优势将幸存的人包围住，村民和骑士围在洞口，他们不肯冒险闯进洞穴，因为一旦被吸血蝙蝠和魔物同时夹击将难以应对。 莱雅和吸血鬼的到来足以扭转局势。拟态虽然能够自由变化身体，但实际能力并不强。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吸血鬼其实并不怕阳光，只是强烈的光会让它们的体能弱化。现在吸血鬼吸取了莱雅的血，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体力，这点阳光已经无法对她造成影响了。 在骑士的一声令下，余下的人和莱雅她们一起冲了上去，他们硬是用草叉和镰刀撕破了拟态构成的包围网，从中杀出个口子，逃了出去。但骑士、莱雅和吸血鬼没有跟着村民一起逃跑，他们留下来开始正面对抗这些拟态。 不必考虑村民的安危，战斗就变得轻松起来了。拟态除了变形之外没有其他特殊能力，很快战局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当诺埃尔闻讯赶来的时候，骑士已经在清扫战场了，他在检查还有没有未被彻底杀死的拟态。 “结束了。” 莱雅终于松了一口气，骑士把捡到的素材递给她。 “那么，按照约定，这些就是打倒怪物以后你应得的报酬。” “我的包里装不下那么多啦，而且这些拟态的粘液感觉好恶心。” 尽管这样说了，莱雅还是找出了一个空瓶子盛了一瓶，毕竟拟态这样的魔物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诺埃尔看到吸血鬼的时候立即抽出了佩剑，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吸血鬼少女赶快躲到了莱雅的背后。 “现在我们是同伴了，你可要保护我哟。” “我可没跟你说过是永久的哦。”莱雅坏笑着闭上一只眼睛。 “欸欸！” 骑士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感受到胜利的气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吸血鬼突然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腿，低头一看，原来那个男人还没有死，他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血液浸染了他的衣服，又染红了大地。 “你……骗我……” “可悲的愚者。”吸血鬼面无表情地说，“你永远也不会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男人带着愤恨和悔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手掌滑落到地上，再也不曾动过。 那之后，莱雅牵着少女的手，来到了村里的公墓。这里新添了好几座新墓，他们全是在这场动乱中丧生的人们。 少女将在野外采到的花放到了其中一个墓碑的前面，那里埋葬的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她的父亲老早就遭到了拟态的毒手，而她的母亲则是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 “可怜的孩子。”少女扑在莱雅的身上失声痛哭，而莱雅也只能轻轻摸摸她的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少女停止哭泣的时候，也就是莱雅告别这个村庄的时候。 “喵姐姐，你要去哪里呢？” “远方。”莱雅说，风轻轻吹动她的毛发，“去那谁也没有见过的远方。” 到了离别的时刻，莱雅乘上马车，带着史莱姆和吸血鬼，她向骑士和诺埃尔告别。 “再见了，后会有期。” “再见。”骑士说，“有朝一日一定会再见的。” 诺埃尔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抱着手，不愿意正面看莱雅。 “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听到她这样说，莱雅只是笑了笑。 “那天还会到来吗？” 车夫扬起了鞭子，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莱雅只好放下了帘子，回到座位上。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我吗？”吸血鬼正在逗弄史莱姆玩，“我的名字是兰莉娅。” “那么正式地介绍一下，我叫做莱雅。” “今后就由你负责保护我了。” “给我等下，我可不是你的随从。” “有什么不好，我好歹也是个贵族吧。” “只是吸血鬼当中的贵族而已。” “你这只小猫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要你管。” 于是少女们在说笑之中，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了。 正文 后记 本来后记应该是在第一卷结束的时候放结果自动发布的时间设错了www，发现的时候第二卷都已经开始更了 总之试着画了一下莱雅的人设，因为数位板用的不太熟练的缘故就只能将就一下了┐(´д`)┌ 贫穷的咱并没有钱去约插画师，所以至今都没有封面，今后画的熟练一点可能会实装吧（也有可能到完结都没有） 不过能确定的是第二卷的后记会实装兰莉娅的人设（咕咕咕？） 首先要感谢各位的支持，第一卷的内容实际上是一年前就已经写好的了，真正在动笔写的是第一卷以后的内容，时间跨度比较大，因此会出现少量吃书现象，咱会尽可能地避免，尽力去完善这个世界。 接下来咱会简单谈谈关于主角的设定。 众所周知，整个中世纪女性的地位都是非常低下的，连贵族女性也免不了要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设定这样一个女性角色外出冒险是非常不符合时代背景的，更不要说搞什么百合了，刚出门就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烧烤。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设定呢？ 因为咱是百合文出道的写手，除了百合文什么都不会写（逃） 起因其实是在百合吧曾有人提出（水）过（了）一个观点（贴），百合元素能否不仅仅局限于各种发糖，而呈现在一个庞大的世界观内呢？ 市面上的大多数百合作品无非就是各种感情纠葛，否则就是整天腻在一起发糖，难道真的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事实上大家都懂，百合元素的受众就是如此，大家喜闻乐见的就是发糖和白学，迎合观众并没有什么问题。 咱因为是用爱发电所以并不担心销量问题，所以才能够大胆地去尝试，这是无法相比的优势也是劣势。 看到收藏数不断增加，内心是非常窃喜的，创作者大多都有一种小虚荣，就是渴望得到认可，能得到众多读者的认可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好像扯远了_(:3 」∠ )_，那么重新说回角色设计上。 为了应对女性地位低下这个问题，咱选择用幻想生物作为一种妥协，这就涉及到另一个小众元素Furry了。 Furyy圈里有一句话叫十兽九基，能看出来这个元素大多都是♂与♂的肉体碰撞，搞百合的基本上是tan90°。 会选择这个元素也只是因为咱单纯喜欢猫而已 猫娘超赞的ԅ(¯﹃¯ԅ) 两份的小众元素叠加在一起得到的本应该是梦幻般的暴死，为什么看上去还有点戏呢？ 果然还是因为猫娘超赞的缘故吧ԅ(¯﹃¯ԅ) 在这里附上莱雅的初设，毕竟咱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改，也希望喜欢的观众能够继续支持。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