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辞职 “啥?你辞职了?” 在东京银座的居酒屋内,我的朋友志村以一脸难以置信和看傻子的眼光望着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周前。” 我回避着他的目光,闷着头,一口将威士忌杯中残留的酒一饮而尽。 “你疯啦?那可是你两年的心血。” “没关系,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话虽是如此,说是不痛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故作坚强地耸了耸肩,以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 我叫酒井彻,24岁,辞职前是东京某所比较有名气的游戏公司的历史顾问,我从小喜欢近代史,也很喜欢飞机,不过我喜欢的范围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窄了,准确的来说,我只喜欢活塞式飞机,要是再缩短一下范围,那我应该属于单翼全金属活塞式飞机的爱好者了。 能够让自己的爱好运用到工作上是我非常高兴的一件事,我希望我的爱好能够运用到更多的方面,因此一个大胆的想法也由此萌发。 在我工作的第三年头,也就是今年的四月份,我准备了两年之久的企划案终于提交到了公司上层——一款以单翼全金属活塞式飞机为主题的收集游戏,考虑到这样的题材已经吸引不了多少人了,所以我也有加入了一些比较时髦的元素。 但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我辞职的契机。 企划如期通过了,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以娘化活塞机为主题的游戏预告也打了出去,人气怎么说呢,比预期的还要高得多,就在大家都有干劲准备干的时候,矛盾出现了: “喂,酒井彻,你倒是跟我说一下,为什么A6M2的数据被F6F全面碾压啊。” 某天上午,还尚未清醒的我正在半工作半打瞌睡的状态思考着事情,突然一大叠文件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从我头上砸了下来,同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带有浓重俄国口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那是我们开发组的开发经理,他负责开发组的一切事宜,白俄罗斯人,这家伙既不喜欢游戏,也对历史毫无兴趣,但是他有着相当丰富的开发经验,“这家伙懂得怎么拉拢玩家。”在把他安置到我们这个组之前,上级这么对我说道。 “我已经努力做到客观公正了。” 被这么砸一下,我倒反而是清醒了不少。 “听着,我们的游戏想要吸引大众对吧,那就别管什么公平公正了,数据这样的东西是可以改的,你按照我的方法去改,会更有人气的多。” 听到我的回答以后,他埋下头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一股子酒味从嘴里窜到了我的鼻子里。 这家伙昨晚又喝伏特加了。 他将一张写有改动意见的纸塞到了我的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极不合理也不公平的数据改动。 “你必须这样改,这样才能吸引到人,如果自己国家的飞机在游戏里沦为了二流甚至三流的行列,这样的游戏是没人玩的,也吸引不了玩家,如果在国内市场就已经大暴死的话,就根本没有机会再考虑国外市场。”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吧,我就已经做好辞职的打算了。 “喂,发什么呆,喝醉了?” 我模糊的记忆中多了一双手,在我眼前晃动,耳边传来了志村的声音,他此时已经是红着脸,半醉半醒的状态了。 而我呢,也差不多。 “走开!” 我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挥开了他的手。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呢?我打算离开东京了。” “怎么了?” “怎么说呢,我已经在这里混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我脸也红了,不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是因为惭愧,自从辞职以后,我的经济状况就每况愈下,靠着以前的积蓄和打工勉强支撑到了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我要回老家,后天就走。” “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 这个时候,挂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的电视剧戛然而止,转而播放的是广告。 不知为何,我会无目的地抬起头,目光就正好落在了那台电视机上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电视里播放的广告不是别的,正是我酝酿了两年企划的游戏,这款游戏的人气已经到了众所皆知的程度了,只是,那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那夸张的膨胀到爆炸的数据,我曾经预想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嘁!” 一看到这个,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喝完了没?我们走!” “干嘛啦,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坐在我对面的志村仍然浑然不知。 “你不走我走了。” 我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里,如果志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说,但是他是背对着电视机的,并没有看到,我也不能这样告诉他,这是我的最后的尊严了,于是我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了志村的声音: “等我一下啊,酒井!” 走到大街上,夏季的晚风吹佛在我脸上,长期待在室内而昏沉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此时我的肩膀被一只手搭了上去,回头望去,那是已经追上我,此时正在喘着粗气的志村。 “酒......酒井,叫......叫你别走那么快......” “我想要回去了。” “怎么了,突然这样......” 是啊,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我抬头望去,结果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款游戏的巨幅海报。 可恶啊,怎么都逃不掉吗。 愤怒也好,不甘也好,委屈也好,这些东西在我心里聚集着,化作了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积聚着力量,一种想要歇斯底里地吼叫并且做出大幅度且无意义动作的冲动正在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想要跪在地上用手也好,头也好用力锤击地面,哪怕头破血流也无所谓,我想要冲向马路碰撞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哪怕因此没命也无所谓,我也想要手舞足蹈原地跳跃,哪怕在路人看来我像个傻X也无所谓。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才是让人最难受的地方。 “真的好吗,这样,就算是自己的心血被糟蹋,也不应该自暴自弃吧,酒井,不要回老家了,待在东京吧,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志村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大学时期还是现在,他对我的感觉想必也是感同身受,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对不起......志村,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我强压着心里积聚着的情绪,咬着牙齿,咬得我牙齿咯吱作响,一股温暖带有轻微咸腥的味道从舌尖传来,我知道,那是我的牙龈出血了,等了半天,我才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随后,我像是百米冲刺般地从地上弹跳起来,以发泄出所有情绪和所有力气的程度来冲了出去,夏日的晚风吹佛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早就应该离开了,无能地发泄自己的愤怒,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好,志村没有义务替我分担任何一丁点,于是我才选择了逃跑。 够种的就自己夹着尾巴孤零零地滚出东京,自己隐身了那么久,结果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拉上了志村,向他倒了一堆的垃圾! 孬种!废物!垃圾!傻子! 我在心里辱骂着自己,越是骂的狠,也就越痛快同时也越惭愧。 留在原地的志村并没有上来追我,也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我的背影,挥了挥手而已。 酒井彻...... 志村心理默念着我的名字。 你个傻X跑反了,车站在这边...... 不知道我这样歇斯底里地跑了多远,路上的人全都以异样的眼光望着我,我的肺像炸了锅一样,我不停地喘着粗气,当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用尽的时候,我停下了,我好想扑倒在地,像是丧家犬一样四脚着地伸着舌头休息啊。 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弯着腰,脑袋因为缺氧而又变得昏沉模糊,我的脑袋现在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抬起头,直起腰,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险些摔倒,一个路过的老头上前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但是我的嘴忙着喘气,哪里有时间说话啊,我只能摇了摇头,于是他又走开了,站在一边看着我。 我就像是发了疯的疯子一样。 太蠢了!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我终于喘够了气,脑袋也获得了足够的氧气又重新满载开始工作了,心里集聚的情绪发泄以后,我才发现,我跑反了...... 你是真的牛批。 我又骂了自己一遍,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我几乎跑出去了原路的一倍的距离! 要是平常,这点距离倒也没啥,只不过是现在,我刚才,像豚一样无脑乱窜,已经筋疲力尽了。 没有办法,我翻开我兜里的钱包,望着最后一张,颇显孤单的福泽谕吉,又望了望在马路上行驶的皇冠汽车。 那是我最后一次打车,自从辞职以后,就从来没有这么阔绰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志村,每当想到这里,我就颇感惭愧。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这样想道。 正文 第一章:休息日 2029年7月15日上午7点,距离我离开东京已经有6天了。 此时的我正住在一个人住在我老家父母的旧房子里,这里是以农业和林业为主,人口不过百余人,三面环山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村庄。 而我的父母,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在美国纽约过着相当不错的生活。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美国,不管怎样,现在也不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已经一个人在日本混不下去要哭嚷着逃到美国去了。 这里的环境适合养老,的确不太适合我这样的年轻人,虽说生活节奏慢可以让我喘口气,但是如果长期这样生活下去的话,我估计我30来岁的时候心态就已经跟老头子一样了吧。 搞得好像还能有其他办法似得。 我一边自嘲着,一边将桌子上的压缩饼干,矿泉水都塞进了登山包内。 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前些日子除了打扫长期没人居住的旧房子以后,我还去联系了附近的林业部门试图找到一份工作,对于这种长期缺乏人力特别是年轻血液的地方来说,还算得上是顺利,于是我得到了一份文职工作,长期待在办公室的我,想必是干不了那些抡斧头的重活的。 今天是周日,也是我最后休息的一天,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尽管不及我在东京的工作体面,但也完全能够糊口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也计划着在这最后一天,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我将登山包背在身后,顺手捡起靠在墙边的手杖,前面已经说了,这个村子三面环山,我当然是要准备去爬山。 实际上,说是山,倒不如说更接近丘陵一点比较好,只是一些连绵起伏,不怎么高的山丘联合在了一起而已。 我离开了家,今年的夏季要比以往轻松得多,已经七月中旬了,清晨的空气还是带有一丝丝凉意,这也许是托这里的自然环境的福吧,如果是城市热岛的话,那可能清晨的空气又不一样了。 村子里很安静,村庄里只有一条道路,我顺着这条道路一直向前走,离开了村庄。 这里的山丘都很荒,虽然看起来还是布满绿色植物,郁郁葱葱的,但是实际上却并不产出什么,海拔也不是很高,也看不到什么所谓的自然景观。 因此这些山丘除了离道路近的地方有一些快要消失的土路外,其他地方几乎都看不到人迹。 我估计这些地方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得是几十年前通讯工人来这里树信号塔的时候呢。 我顺着行走的土路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些山丘坡度都不高,行走难度倒也不是很大,像我这种长期待在室内的也能够轻松应对,但是由于完全没有道路和路标,深入迷失方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我四周全是树林,头上是多云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再加上一些地方的树木过于枝繁叶茂了点,导致有些地方还是比较阴暗,为了防止失足摔倒,我把头戴式的手电筒戴在了头上。 现在才上午9点,只要再过几个小时,等太阳完全出来了,就不用担心能见度问题了。 困扰着我的并不是能见度的问题,而是道路问题,这些山丘都不高,爬到顶上也没什么可看的,我的目的也并非山顶,而是在这些山丘之间,有一个平坦地区的山谷。 没有道路和路标,我只能依赖着我模糊的记忆来前进,但是那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天空的云雾已经散去,七月的阳光照射在了大地上,若是在开阔地区,特别是地面是浅色的水泥路的话,这样的阳光是足以让人睁不开眼睛的,但是在这里,却正好成为了驱散阴暗又不至于干扰视线的程度。 于是我把头戴式电筒收了起来,此时我周围的树木也逐渐稀少起来,应该是要接近顶部了吧?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1点半了,目前肚子还不饿,又或者说正在专注于思考寻路和回忆,大脑没空接受饥饿信号。 上午的温度不高再加上我身处于树林之中,几乎没有出汗,体力也还跟得上,所以我决定走到山顶再说。 又走了好一会儿,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终于我的视野开阔了,很之前的树林不同,这里树木稀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草地,矮树林和灌木,我找了一块岩石空地,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了面包和矿泉水。 身处在树林中感觉不到,但是只要一暴露在夏季的阳光之下,很快就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燥热,我在胡乱应付似的吃下了东西以后,又找了一块比较高的地势,用望远镜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无论从哪里看去,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景色:不断起伏的绿色,偶尔会有裸露出来的岩石以及悬崖。 我专注于地势低洼的地方,根据我的回忆来看,它应该是被两个山丘夹在中间,一个地势相对于平坦,而且有过人为开发痕迹的山谷。 终于我找到了我认为是差不多的地方:一个树林稀少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依靠记忆了,而是我发现这片山谷地区的树木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稀少不说,发展程度和高度也和其他地方的树林不一样。 这就像是在玩大家来找茬,找到不一样的地方,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在决定好了目的地以后,我忙于躲避直射让人难以忍受的阳光,又重新钻进了树林。 正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往下走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快得多,我很快就顺着坡度不是很高的山坡走了下去,随即地势开始平坦,周围的树木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它们明显没有之前的粗壮,我脚下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坚硬,又平坦。 如果是泥土地面,那应该比这个更柔软,如果是岩石,那应该没这个平坦。 我蹲下身子,用手擦去表面的泥土。 是石板路! 我心中大喜,果然没有走错方向。 这里有人为开发的痕迹,后来又被废弃了。 而这些树木,应该是在被废弃以后,大自然又重新夺回了地盘,这些石板路已经被大自然摧残地不成样子了,树根将它们顶了起来,而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也长满了苔藓和其他植物。 只要有路,那就有了路标。 我这样想着,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走着 正文 第二章:帷幕 2029年7月15日下午3点25分。 在两边树林的掩护下,一间破败的建筑映入眼帘,这是一间年久失修,像是仓库模样的建筑,由红砖修筑而成,外表附有一层灰色的水泥,它的房顶已经塌了一半,砖瓦也洒落在了地上。 虽说是眼光明媚的下午,但是在这里却感受不到多少阳光,这废弃建筑四周的树木枝叶格外的茂盛,遮挡住了阳光,不知名的藤条挂在这些枝干上,有的已经垂下。 一股伴随着泥土和霉菌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里。 不是很刺鼻,但也谈不上好闻。 我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 这是一间伪装成民房的机库。 它似乎和小时候回忆中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是要更破败潮湿一点,这也许是前几天下雨的缘故。 而在机库中,仍然静静地停着那架飞机。 由于受到了树木的保护,它看起来并没有受到风吹日晒太大的损害,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模样,它表面的漆已经脱落了,螺旋桨上也已经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长期以来堆积在它表面的尘土在雨水的滋养下竟然成为了一些低等植物的生长的土壤。 一些积水正从另一边还没有完全垮掉的房顶上滴落下来。 这里的确很潮湿。 靠近滴水一端的机翼有些地方已经被滴水给蚀穿了,地面低洼的地方也有一些小水洼,看起来很恶心,里面有黑色的东西在蠕动,也许是蚊子的幼虫。 我走进了这破败的机库。 空气里又多了一种金属和水结合腐朽之后的味道,还有一种腐朽木头的味道,又浑浊又潮湿,倒也是挺清凉的。 我从兜里掏出了智能机,打开了电筒功能,仔细地照着这架早已经没人遗忘的飞机。 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人遗忘。 这些都无从得知,我在东京工作的时候,查阅过相当多的资料,但是关于这架飞机的记载,倒是一个也没有。 在二次世界大战后期,一些制造飞机的工厂连续被美国轰炸机轰炸以后,为了躲避轰炸也有一些转变为了小作坊躲在了深山中制造,我只能这样解释了,但是往细了一想,的确有些牵强了。 我也曾经组织过民间考察团队,但是每次走到这里,都会迷失在连绵不断的山丘之中。 就好像,这个地方正在抗拒着外人进入一样。 但是为什么我一个人来的时候,就能够很轻易地找到呢? 这些都是些摸不着边也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这次我一定不会错失机会了。 于是我打开了手机的照相功能,打开了闪光灯功能。 只要有相片,说不定发布到网络上也许会知道答案呢? 我走到了这架飞机的面前,在对好焦以后摁下了快门键,闪光灯在那一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冷色光。 我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然而打开相册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刚才拍下来的照片,根本什么都没照下来,只是一团看不清楚的黑色模糊照片,就好像根本没有对焦一样。 这破手机,关键时刻就出问题了。 还是说...... 我抬头又看了看眼前的那架陈旧的飞机。 它本来就在抗拒着吗。 这不会是灵异事件吧。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它,它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 我手中的手机突然又发出了光芒了,这让原本就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吓了一跳,低下头一看,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志村两个字这才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呢。 我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接通了电话,接通之后,还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倒是听到了刺耳的电流干扰的声音。 “喂?我是酒井,噫,怎么回事,信号很差的样子。” 我一边忍受着那刺耳的“滋滋”声,一边抬起头走出去了仓库,朝着没有被枝叶遮挡住天空的空地走去。 而电话那边志村的语气却不像是在闹着玩,他的语气很急促而且很大声,似乎是在以喊叫的形式说道: “喂?酒井彻?信号差?别管了,看电视!快看电视!” 电流声几乎快要盖过了人的声音,但是依旧能够模糊地辨别他到底说了什么,更让我在意的是他背景的声音,似乎他正处在一个非常嘈杂的环境,还能听到一些很难分辨是什么,但是类似于警笛的声音。 “电视?我在外面,没电视看。” “你快走!那边......” 话没说完,电话便彻底因为信号而中断了,手机左上角也显示着我不在信号区。 “山区真烦啊。”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试图重新拨通他的电话,但是无论怎么拨打,都无法打通。 如果是信号的问题,那也说得过去,毕竟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地方,在经过多次尝试以后,我终于放弃了,就在我打算将手机锁屏放回兜里原路返回的时候。一则未接短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看了一下时间,上午11点20分,那应该是我在朝山顶爬的时候发过来的,也许是没有注意到吧。 我打开了短信。 上面是一则紧急通知,里面写着因为自然灾害而要求所有这边地区的人都要撤离出去。 是地震吗?但是这不是风平浪静的吗?台风也不可能,这里离海还远着呢,火山也没有,洪水也不太可能,泥石流滑坡啥的总不能在大晴天发生吧,如果是发生山火的话,应该有很大的烟雾,但是我啥也没看见。 这可真是怪了。 我心里犯了嘀咕。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时候也不早了。 我将手机放在了兜里。 然后准备朝着原来的路离开这里。 但是我刚迈开步子,就停下来了。 因为实在变得诡异。 现在是下午四点,挂在天上的太阳依旧是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我却感觉到身后有黑暗袭来,那并非是云层遮挡住太阳的阴,而是彻彻底底的黑,黑暗的黑。 我抬起头来回头望去,看到的一幕直接吓得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黑色的东西,我的大脑看见它的第一反应。 不不不,那不仅仅是黑色的东西,那是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铺成的板子,像是天花板一样的东西遮挡住了天空,我已经吓得无语伦次并且大脑很难在短期内组织语言形容,只能用一大堆自己也看不懂的词语解释着。 确切的说,那东西看上去应该是某种金属板,纯黑色,偶尔看得到散发着异样微弱的蓝色或者青色的光芒,它们有着六边形的纹路,应该是一块一块拼接而成,而之后不断扩展的金属板证实了我的这一猜想,它们很大,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试图遮挡着所有天空,而在不断扩展的边缘,可以看到一些悬浮在空中忙碌的小黑点,它们从那间破败机库的方向朝着我这边不断延伸着。 突然,强烈风从上方刮了起来,随后传到了四面八方,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刮得乱晃,像是要被连根拔起一样,四周尘土飞扬,我也被刮得睁不开眼睛,突然一个黑影从我头上窜了过去,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我仍然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飞行器。 并非是普通的飞行器,它锈迹斑斑,看起来可要比之前那个破败机库里的飞机还要破旧,那种东西别说飞了,能启动都不可能,但是偏偏它就飞起来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飞行器的表面络合着一种灰色的,看起来比较柔软的管状物体,它像是藤蔓一样把这个东西包裹起来,这个飞行器看起来应该是断成两截了的,但是这个灰色的物体将它们整合在了一起。 随着那奇怪的飞行器从我头上掠过以后,风也就停止了,我站起身来朝着它前进的方向望去,那东西飞的很低,也很快。 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但是现在应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把。 就在刚才发呆的那一刻,那可疑的金属板正在快速扩展着,终于也把我头顶上的天空给遮住了,并且天空的黑点正在马不停蹄地构造着另外一块金属板。 四周还未陷入完全的黑暗,这时候,我的身边又起了一阵大风,仍然是那间机库方向吹来的风,但是这次不是飞行器或者其他东西搞的鬼了。 我借着光芒朝着起风的方向看去,一阵肉眼可见的风暴正在朝着我这边袭来。 那根本就不是风!那看起来就像是蝗灾一般!如果你见过成群的蝗虫一起飞行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什么场景了,只不过是比蝗虫更加细小一点。 这样的风暴连绵不断,和那奇怪的金属板一样覆盖着整片大地,几乎看不到边际,而被这奇怪风暴覆盖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改变着,原本茂密的山丘被迅速改造成了光秃秃的荒山,随后这些山丘又快速消减着,不断地变矮。 而我头上的金属板又扩展了好几米,未被遮挡住的阳光逐渐成为了光源,并且离我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处理完了大量复杂的视觉图形以后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要逃跑,但是早就已经太迟了,这恐怖的风暴正在我所处的四周刮起,我能看得到,周围的树木正在迅速变成黑色,碳化,然后被分解。 我几乎感觉得到,有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却不是尘土。 终于,我想要逃跑,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我发现我的身体也逐渐变了色,怕是也要成碳了。 就在这时候,机库方向迸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镁光灯一样。 我身体的黑色也逐渐减少,以至于消失。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难以理解了,我的大脑怕是已经处于半宕机的状态了,就好像让一台老计算机去执行一系列复杂的运算一样,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卡成未响应,我的大脑也是这样。 我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发呆似得朝着机库方向的光源望去,那白色的光芒虽像是镁光灯,但是并不刺眼。 我周围的风暴仍然在继续,但是我却不能感受到分毫,我周边的树木被分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黄色的土地。 一个人形轮廓的阴影朝我走来,然后逐渐清晰起来。 那一个长发,少女模样的“人”,整个人色调呈明灰色,确切的说,那应该是“饴色”,她穿着饴色的衣服,饴色的短裙,以及饴色的鞋子,甚至于,她的长发都是和衣服裙子颜色保持一致的饴色,她的皮肤偏白,透露着血色,她的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和她娇小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甚至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机翼。 她脚穿一双饴色短靴,在脚踝处有尾翼模样的装饰。 这身打扮让我不禁想起我在东京某所游戏公司担任历史顾问时设计的游戏,我虽然对美工一窍不通,也没有美术天赋,但是如果要我来设计人设的话,那应该就是这幅模样了。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注视着我,而我也注视着她。 她的面容是那样的完美,五官是那样的精致,清澈眼睛像是湖泊,就连瞳色都是饴色的。 我的大脑想出了一大堆类似于美若天仙这类既俗套又确切的形容词,这样的感觉,既似曾相识,又让人觉得陌生。 她可真美啊。 我自心底发起了赞叹。 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赞赏一个女性,我喜欢单翼全金属活塞式飞机胜过女性,我上次发出这个赞叹的时候,应该是我做完1:32模型的时候。 尽管周围肆虐着谜一样的风暴,天空的迷之金属板遮挡住了天空,但是有了她,我就感觉安全了一样。 她向我伸出了手,那是一只多么完美的手啊,手指纤细,手掌娇小,没有一点多余也没有一点不足,就是这样一只手,伸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像是哑巴了一样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只能发出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奇怪的声音,我的大脑没有发出任何命令,那家伙应该还在处于未响应状态。 但是我的手却自作主张地也伸了出来。 我握住了她的手。 并不温暖,如同金属般冰凉,但是却如释重负。 我能感受得到一股力量从脚下升起,几乎是要把我整个人给拖起来了,又突然又有一股力量从那位少女的手中传来,那是一股很大的力量,猛地将我拉了起来,这力量是那样的大,我都感觉快要把我胳膊给扯了下来了。 四周的白色光芒拥簇着我,我渐渐地看不到四周的环境了,无论是光秃秃的土地,还是金属板,又或者是风暴,都看不到了,白色的光芒驱逐了一切,包括黑暗。 如同置身于云彩之间,躺在满是棉花的柔软房间,我浑身无力,仍由脚下的力量将我拖起,手中的力量将我拉扯,我渐渐地失去意识,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新的开始 一年后。 “今天是2030年的7月14日,明天就是我们遭到神秘物体攻击一周年的纪念日了,在这一年里,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但是我们,剩余的幸存者们,仍然沐浴在阳光之下,以昂首挺胸的骄傲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背负着延续人类文明的使命......” 出租车的车载收音机频道里的播音员正字正腔圆地说着这些鼓舞人心的话,和她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道上萧条的气息,在出租车里听到的这些和在窗外看到的那些,就仿佛让人置身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司机,能不能再快一点。” 而我,则坐在出租车上,催促着出租车司机。 我所在的地方? 说的也是呢,虽说有些阴差阳错,但是我又回到了东京,现在正坐在出租车上,飞奔在港区白金台的街道上。 一年前,世界各地突然出现的神秘金属板伴随着大量不明飞行物席卷了各个国家,被它们覆盖住的土地都逃不掉被类似于蝗灾一样的东西给侵蚀,任何生命体都难逃厄运,尽管世界各国都不计前嫌奋起抵抗,但是最终还是被击溃了,仅仅一年时间,人类就已经丧失了大部分领土和领海,而剩余的未被覆盖住的地方,成为了这个星球生命最后喘息的地方。 而东京,则恰恰是这些地方之一。 其实这么说有些欠妥,毕竟东京23个区,只有13个区没有沦陷了。 至于我要去哪里,到时候就知道了。 居民区的矮楼在道路两边不断后退,街道上看不到行人,夏季的阳光照射在水泥地面上,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天空,如果朝着远处眺望,就能看见那令人恐惧的黑色,这些铺设在两万英尺高空的金属板无视着地心引力像是天花板一样遮蔽着天空,从四面八方延伸开来包围着这渺小的仅存的城市。 车载音响里的播音员停止了说话,随即播放起了熟悉但是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名字的歌曲。 我一边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手指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跳动起来,窗外的景色渐渐地从居民区的矮楼脱离出来,变得不一样了。 在仅剩的13个区中,现已被称为东京新13区,最边缘的区域大多已经军事、准军事化了,而我现在正处于南部地区的边远地区:目黑区,这里的建筑很多都已经成为了公用建筑,在这里随处可见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巡逻警察和军人,街道上的店铺大多照常营业,也能看到一些普通的平民,总而言之要比刚才的地方要热闹许多。 出租车顺着弯道转了过去,刚才眼前还算是热闹的场景一下子戛然而止,这里的街道是半废墟状态,许多楼房被封锁了起来,挂上了危楼的警示牌,街道上偶尔看得到在这些危楼之间巡逻的警察,他们是为了防止流浪者住进来。 这里虽然不是禁区,但是也曾经是被卷入战斗的地方,很少有人会进到这里来,偶尔有一些闲杂人员会到这里来,他们大多也会被附近巡逻的警察给吆喝出去。 “就在那里停车。” 我坐在后排指了指路边上一间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三层建筑旁。 “好的。” 出租车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出租车司机稳稳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上。 那原本是一栋普通的公寓,但是现在却被改造成了这些巡逻警察的落脚点,门口挂有铜色名牌,并且刻有浮雕字样表明着它的部门和用途:ASD(Air Monitoring and Defense),空中监测与防卫部门。 这个所谓的ASD,需要特别说明一下,这是一个声称有百年历史的组织,他们最早可以追溯到1945年人类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在美国新墨西哥试爆之后,他们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都在监控着这个一年前突然出现给人类和这个星球带来巨大灾难的神秘物体,并且在它出现的时候ASD挺身而出提供了许多必要的资料和攻略方法才让人类保留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而且,在人类溃败之后许多地方都处于无政府的混乱状态,它们有的地区还未被沦陷,但是政府已经溃散,在这样混乱的状态下,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于是这些地方大多都由ASD这个组织接管,代替政府继续发挥职能,维持社会秩序接管军队并且指挥他们继续抵抗。 换句话说,目前这个世界上有些地区已经没有国家这个概念了,而日本这个国家也不复存在,现在它的名字叫做东京防卫区。 “好嘞!四光花见酒月见酒,这把我又赢了。” “可恶啊,你怎么运气那么好啊。” “哈哈哈,看来今晚喝酒得你请客了。” 刚刚推开门,便听到了这样与这个地方严重不符的说笑和吵闹声,房间内一大堆仪器散发着冷色光,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穿着蓝色警服的男人,其中两人对坐在桌子旁,另外一个则站在旁边,桌子上散落着一堆印有各种各样花色的小卡片,这样极其不协调的景色映入我的眼帘。 真是不正经啊...... 尽管ASD看上去是一个比较严肃的组织,但是实际上却充斥着大量的闲职,比如这些人,这些人都属于“民间防备小组”,说到底是没什么用,甚至有许多都是有着“只是单纯为了消除失业人口而存在”嫌疑的职位。 刚才还吵闹的三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你是谁,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站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开了口,而其他刚才还坐在凳子上的两人也都站了起来。 “‘攻略组’的酒井彻。” 我从兜里掏出了证件。 “哦哦,你就是‘攻略组’的?” “我还寻思是个送披萨外卖的,哈哈,说起来你们‘攻略组’还真是人才辈出,上次来的是个肌肉兄贵,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哈哈哈。” 果然,撑不到半分钟,这三人又回到了之前喧闹中。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三天两头就往‘攻略组’打电话,到底这次又有什么事?不会又是侦察机吧?” “这也没办法啊,那鬼东西三天两头就拉个破烂飞机在附近转悠一圈,我也只能三天两头麻烦你们咯。” “这种事情叫军队去干不就行了。” “军队的意思说是没有这么多资源去干,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叫你们去干比较划算一点。” 这三个人嬉皮笑脸地像是喜剧演员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我是又生气又好笑,只能赶紧打断他们的说话: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情赶紧做吧。”我走到了他们桌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牌,“是花札牌啊,你们的娱乐爱好还真是复古呢。” “实在是太无聊了嘛,说起来,小哥你要不要也来一把?” 这帮人又开始了...... “喂喂,拜托你们认真点啊,对了,你们这里有电脑没,笔记本电脑和台式电脑都可以。”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啊,算了,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可以吗。” “可以,麻烦你搬过来一下。” “哦,好......” 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他们还是走到隔壁房间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我也从衣兜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盘摆在了桌子上。 我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的USB插口,我打开了在U盘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软件,弹出来的是一个空白的窗口,还有一个看样子是视频播放器一样的框架结构,随后软件自动进入了连接中,在连接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视频播放器终于浮现出了我想要的画面。 “哦哦,出现画面了。” “不过,那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天空欸,喂,你这家伙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玩无人机吧。” “拜托你们别开玩笑了。” 围在我身边的三人都以好奇的眼光注视着屏幕,时不时地说出让人伤脑筋的话,我只能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并且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们三个,笔记本电脑的好处在于不需要外接麦克风,笔记本电脑本身就内置麦克风,这也是相当方便的一件事情。 我打开了电脑的声音,电脑发出了一阵短暂刺耳的电流声音,随后就变成了清晰的人声: “喂?听得到吗?这里是Zeke,酒井?听得到吗?” “喂,我是酒井彻。” 我回答道。 正文 第四章:飞行少女Zeke 下午2点13分,目黑区,高度3200米。 一个人形黑影从城市上空掠过,那是全身打扮以饴色为主色调的少女,有着16岁女孩的容貌和身体特征,她身穿以明灰色或者说是饴色为主色调的水手服和迷你裙,脚蹬一双皮制短靴,饴色的短袜在短靴上露出短短的一截,背上背有一个和她娇小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机翼,其长度差不多是她伸展手臂的臂长要稍微再长一点儿,宽度是从手臂开始到快要接近腰部的地方。 没有任何为她提供升力的设备,也没有能够推动着她前进的装置,少女就这样无视着地心引力在空中飞行着,她的右眼带有单片眼睛,右耳挂有白色的耳挂式耳机,一根短短天线竖在耳机旁边,在如此空气稀薄的高空,少女以时速接近四百公里的速度高速飞行着,明灰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强烈的风冲击着少女的脸部和身体,她肤色偏白,皮肤虽然细腻红嫩,但是却像是水泥一样坚韧,就算是就这样暴露在如此高速的环境下,她的皮肤也没有因为强风而出现一点儿变化。 假使一个穿着夏装的普通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前提下以这样的速度暴露在如此高的高空中,他首先会感到缺氧,然后强风会将他吹成面瘫,伴随着强风的还有寒冷,在这样的强风之下你感受不到任何夏季的气息,在被吹成面瘫之前,有很大概率先因为体温过低和缺氧而昏迷休克。 但是少女既感受不到冷,也感受不到缺氧,强风也无法让她的皮肤变形。 “这里是‘Zeke’,报告情况,我已经在西北方向发现了敌机,目前正在跟踪观测中,画面已经传输过来了,等候命令中。” 少女戴着的单片眼睛实际上是一套相当精密的系统——“战术面板MK.I”,它能够将少女眼前的一切通过卫星远程传输到终端,亦能够为少女提供许多很有帮助的战术信息。 而此时少女戴着的单片眼镜右上角正以不干涉视线为原则显示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高度,湿度,表速,真速,温度。 少女没有名字,代号为“Zeke”,是我的搭档。 我的笔记本已经接收到了她传输的画面,我通过笔记本依稀可以看到大约是在800米远的距离外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尽管这个黑点正不断变大慢慢接近,仍然很难看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Zeke”的“战术面板MK.I”可以提供最高16倍的放大倍数,并且能够保证最基本的清晰程度。 “先保持距离,放大一下,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我对她说道。 “明白了。” 在听到了一个简单的回复以后,笔记本的画面开始放大了,我能够通过还是有些模糊的画面看出关于它的大部分细节: 那是一架灰色的双座低单翼活塞机,有着固定起落架,背后一挺机关枪,它的机身已经破旧不堪,甚至一些地方还仍然长有苔藓,机体上的喷漆大多已经脱落,一些地方已经被锈蚀,它的螺旋桨仍然在运行,尽管我怀疑这东西到底还能不能用,但是实际上它确实在运作,它的机身大部分地方都被灰黑色的管状物体覆盖着,这些东西像是藤蔓一般将它包裹起来,这玩意似乎是活着的,因为我明显看得到它在有规律地执行着轻微的起伏。 “立川Ki-36,九八式侦察机......”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我还是把它认了出来,我低声喃喃道。 “您说什么?” 这低声的嘟囔也被另外的一“Zeke”给听到了,她看起来并没有听清楚我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便询问道。 “没什么,你可以把它击落了。” 这种无关的情报知道或者不知道,意义不大,我这样想着,岔开了话题,命令道。 “我知道了。” 在经过了简短干练的回复以后,“Zeke”立刻采取了行动,放大的画面又重新回归到了正常,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不仅仅只是显示着这些画面,“战术面板MK.I”显示的战术信息都能在右下角得以出现,它还拥有GPS定位系统,以便在特殊情况找到自己搭档。 刚才还尽量与侦察机保持距离的“Zeke”此时加了速,右下角的速度正在不断增加,眼前的黑点也越来越大。 九八式侦察机的发动机只有510马力,要追上它并不是难事。 很快距离就已经拉近了,那架九八式侦察机上并没有乘员,但是背后那一挺7.7毫米的自卫机枪却开了火,一道火光朝着少女袭来。 这一幕透过“战术面板MK.I”来看更加惊心动魄!就好像子弹要从屏幕打了出来似得,围在我身边的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我则镇定地坐在凳子上,我相信着她,她也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 在另外一边的天空中,少女的动作更加敏捷迅速,她将整个身体倾斜了过来,子弹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她并不着急开火,而是快速调整着自己的飞行姿势,以15度的角度小角度爬升加速,很快她就已经钻到那架侦察机的头顶上去了。 九八式侦察机背后的自卫机枪停止了开火,那也是当然的,因为“Zeke”现在正处于它的射击盲点之中,但是这样的角度也不利于她的射击,她和侦察机的高度和距离并未拉开,如果想要攻击,那就要撞上去了! “Zeke”并不着急,她继续调整着自己的方向,一头向上钻进了云层之中,这个时候由于是大角度朝上飞行,少女的速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减少着,而那架侦察机与少女的距离也逐渐拉开了。 “喂喂,这是要干什么啊,敌机不是跑了吗?” “安静!” 围在我身边的一个人有些站不住了,而另外一个人则迅速打断了他的说话。 “看着就好了。” 我以稳操胜券的语气说道。 果然,“Zeke”开始调整自己的姿势了,此时她的速度已经降低至了290KPH,她身后的机翼也有了变化,随着襟翼缓缓地展开,“Zeke”现在又多了一份空气阻力,她的速度以更快的速度降低着,但,付出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作为回报,她也得以能够更快地重新调整自己的角度。 在地心引力的帮助下,“Zeke”灵活地在空中划过一道短弧形,头部由向上改为了向下,然后在地心引力的帮助下,一头朝着下方俯冲了下去,奋力脱离“Zeke”追击的侦察机原本拉开的距离被迅速缩短了,少女以比那架侦察机高出一定距离的情况迅速逼近着它,就像是一只捕食中的鹰隼一样高速掠袭下去。 在接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后,少女身后机翼突然开了火,两簇火球迅速出现在了机翼两边,伴随着20毫米机关炮轰隆的嘶吼声,在白天也可以看见的曳光弹拖着指示光带领着其他难以看出火光的炮弹朝着那架侦察机飞去! 眼前传来了一阵火光,一连串的炮弹自侦察机的上方打了下来!像是下雨一般,炮弹一头钻进了飞机的机体中,爆炸形成了一朵朵超小型黑色爆炸云钻了出来,那架侦察机早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穿甲弹在它的机体上穿了好几个大洞,高爆炮弹则直接炸开了花,它的左边机翼瞬间打断,覆盖在它身上的那迷之管状物也迸出了黑色的液体,就像是血管一样恶心。 失去了重心的八九式侦察机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挣扎了几秒钟,然后便被无情的地心引力拖了下去,我在画面的另一边看着不断下坠的侦察机,都让人不禁脚底一凉。 20毫米机关炮的轰鸣声还回荡在耳边,但是眼前的敌机早已经下坠了好几百米,“Zeke”注视着那不断下坠的飞机。 这是必须要做的,由于每击落一架飞机都会算作战果记在“Zeke”和我两人搭档的头上,为了防止虚报战果和略过不必要的审核,提供这样的视频记录是很有必要的。 “战术面板MK.I”不仅仅是通讯工具,也是战场记录仪,每一次战斗记录都会被自动上传到ASD的终端计算机。 直到真正确认那架被击落的侦查机无法再拉起来以后,“Zeke”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对着耳机那一边的我报告道: “这里是‘Zeke’,已经击落敌机。” 我的身后爆发了出来一阵欢呼声,那三个家伙此时正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欢呼着,也许这样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讲难得一见,但是对我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就像是屠龙的勇者击败了史莱姆一样,这些侦察机对于她们来讲,不过是史莱姆一样的存在。 “做得好,辛苦了,你能降落在我这里吗,我把我的位置传输给你。” 尽管“Zeke”的存在是以活塞机作为原型的,但是和活塞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她并不像活塞机那样需要跑道才可以起飞降落——那也是当然的,试想一下,一个女孩子背着庞大的机翼在跑道上奔跑想要起飞的样子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们能够像直升机一样进行垂直起降,甚至可以在高楼的楼顶上信仰之跃,借助高楼的高度和地心引力的加速来完成起飞,也可以像鸟一样垂直降落在地面或者房顶上,虽说是很自由,由于垂直起降会发出很刺耳的噪音,所以尽量避开居民区和人口稠密地段,以不影响他人为前提的降落和起飞,成为了我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之一。 “明白了,我会的。” 正文 第五章:伏击战   就在我为完成任务松了一口气准备关闭和“Zeke”进行通讯的软件的时候,笔记本电脑刚才还在显示着正在以匀速后退的空中的画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翻滚,伴随着的还有一连串急促又干硬的枪声。   它们听上去是那么的陌生,和“Zeke”之前的20毫米机关炮的声音完全不同,像是另外一种武器。   房间内的气氛一瞬间就凝固了,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怎么回事?‘Zeke’?”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眼前的画面还在不断翻滚,我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能对着电脑大声呼喊试图和她取得联系。   但是,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回复,画面仍然是不断的摇摆着,翻滚着,时而一头扎向下面,时而又拉起左右横摆。   而身后的枪声几乎就没有断过,在画面角度稍微正一些的时候,我偶尔能够看到一些曳光弹拖着红色的尾巴朝着前方飞去,除开这些以外,之前我还听到了一些特别的声音:   那是硬物撞击到金属的清脆声响,以及一些沉闷的,像是子弹命中了机翼内部的一些结构所发出来的回响。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那也是当然的,此时的她应该正苦于如何摆脱身后的追兵,大脑全心全意的用在这个方面,丝毫腾不出任何空间来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不断剧烈变换着的画面稳定了许多以后,“Zeke”才喘着粗气回复道。   “是敌机......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战斗机,藏在云层上方......它还在后面......可恶......我甩不开它!”   随后又是一阵一连串的枪声,眼前的画面再次出现了大幅度晃动,我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早就已经出现了晕眩感,即便是我,也被搅的失去了空间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随着画面这样的转动,我终于得以看到在在后方不断袭击“Zeke”的敌机的模样了。   它有着又大又圆的机身,平直翼,身上的喷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部分还残留下来的喷漆显示着这架飞机原来是喷着蓝会色的涂装,它的机身上还挂有藤条之类的绿色植物,这些还未被风吹走的绿色植物正在死死地抱住这架破烂的飞机努力不被强烈的风吹走。   那是因为,和之前那架侦察机一样,这架飞机周身也被像血管一样的东西包裹着,它的座舱玻璃早就已经碎没了,显示着里面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它像是刚从某个丛林里捞出来的飞机残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破破烂烂的引擎仍然在运转。   这飞机身上布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弹孔,右侧机翼上还有一个大洞,即便是如此还是能够飞起来应该也是因为那血管一样的东西搞的鬼,这些东西不仅仅看起来是有生命体的,也许还拥有一定的智慧,因为它们的蔓延的地方大多都是一些已经破败的不行的地方,一些较大的弹孔外表也被这样的东西交错覆盖着。   我依稀从它左侧机翼上看到了它的机徽:蓝底白星,中间是一个红色的圆点,这是年代相当早的老式机徽,在1943年机徽大改动之前,还有一次小改动,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机徽白星中央的红点容易被当成日本飞机特有的日之丸,因此在1942年取消了中央的红色圆点,因此,不出差错的话,这架飞机的年代应该在1942年之前,年代非常久远了。   这是一架F4F-3野猫战斗机,能够在这里看到早期型的美国飞机我还是相当吃惊的,不,单纯碰到美国飞机就足以让人吃惊了。   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任务中,接触到的大多是一些旧时的日本生产的飞机,鲜有一些苏联制的老式飞机,但是都非常罕见,而遇到美国制飞机的报告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几乎是以个位数出现的。   言归正传,就在“Zeke”设法甩开它而转过身子试图在空中以盘旋的姿态旋转,那架“野猫”也挪动着笨拙的身子想要跟上少女灵巧的身法,但是就在它还没转过半圈的时候,“Zeke”就已经完成了一圈的转动动作,这样一来,试图跟上她的“野猫”整个大截面都暴露在了“Zeke”的20毫米机关炮的炮口之下。   随着不怎么急促,但是很有节奏的熟悉的枪声,又是一串炮弹像是冰雹一样砸向了那架“野猫”,炮弹劈头盖脸地袭来打了过来,“野猫”的机身被打穿了好几个破洞,两枚黑色的东西从机翼下掉了下去,整个飞机拖着长长的黑烟,朝着反方向直线飞出去,同时高度正在不断地下降,没有了任何动作。   “敌机已经击落了。”   我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远处高度不断下降不断远离“Zeke”的那架“野猫”,在听到了她的报告以后才回过神来。   “嗯,干得好,就这样返航回来吧。”   “喂,等一下,刚才那个是炸弹吗?”   我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开了口,说道。   “是的,不过由于交战区域在旧战场地区,应该不要紧的。”   刚才从那架“野猫”机翼上掉下来的,的确是两枚100磅的航空炸弹,而所谓的旧战场,指的是一年前为了守住最后还未沦陷的东京13个区而爆发的战场遗址,在那里曾经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几乎被夷为平地,到处都遍布着战争机器的残骸,未爆弹、军队埋设的诡雷、地雷还有一些其他危险物品仍然残留在那片区域,由于重新开发难度巨大,因此这些地区成为了无人区,并且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考虑到这些地区的重新建设。   “我明白......唔......!”   “Zeke”的话还没说完,又传来了又一阵激烈的枪声,这和之前那个枪声差不多,我眼前的画面一沉,“Zeke”一头扎向了遥远的地面,她不时回头望了几眼,我也能够清楚的看到身后正在追着她的黑点。   “是敌机,一共有四架。”   此时的“Zeke”应该是以她最不擅长的俯冲的姿势快速朝着前方的军事防御区试图寻求军队的庇护,为了防卫最后的13个区域,剩余的军队在这里建设了一片巨大又连绵不断的要塞群和军事区包围着这最后的地盘。   我能够听到,“Zeke”身后的机翼发出来的极不正常的声音,在这样的速度下,她的机翼正在承受着接近极限的力量。   身后的敌机越来越近了,朝着“Zeke”投射过来的子弹也是越来越多。   “咳啊!”   “Zeke”发出了一声惨叫。   “油箱......油箱被击漏了......”   显然她有些慌乱了,随着“Zeke”回头的那一刹那,我也能够看到她的机翼,此时她的机翼已经布满了许多弹孔了,左侧的机翼拖着长长的黑烟——实际上那是油箱被击漏,燃油漏出形成的。   “别回头!‘Zeke’!贴着地面飞行!”   此时的她,正在以时速400公里以上的速度高速掠过地面,虽说“Zeke”看起来只是血肉之身,但是身后的机翼却具有保护她身体的功能,无论子弹朝着哪个地方打去,任何命中她身体的子弹造成的伤害都会被强行转移到机翼上,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机翼是她们的生存之本,一旦失去了机翼,也就失去了性命。   此时的“Zeke”正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况,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随着机翼的破损程度增大,她的性能也在急剧下降,身后的敌机不断逼近,又是一连串的子弹射了过来。   “砰!”   我听到了一声爆炸,那是从“Zeke”身后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气浪朝着她袭来,即便是坐在电脑前,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我也好像能够感受到这震撼的气流一样,电脑发出了短暂但是刺耳的通讯干扰的声音。   身后持续的枪声消失了,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Zeke”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头望去,刚才还正在追击自己的敌机有三架正在快速朝着反方向逃窜着,另外一架,至少“Zeke”依稀可以看到剩下那一架的一部分,正在燃烧着,朝着地面坠去。   眼前的军事阵地已经近在咫尺,一枚枚防空炮弹和防空机枪的子弹从自己头顶飞过,朝着正在逃离自己的三架敌机飞去,“Zeke”从他们的头顶掠过,似乎可以看到脱下帽子,正朝着自己挥舞的士兵们。   “得......得救了。”   在地面的防空阵地为她驱赶走了敌机。   虽然现在是21世纪,但是那些先进的武器却不能对这些怪异的敌人造成伤害,只能使用近百年前的老式武器,即便是如此,现代先进的火控雷达仍然可以使用,这现代先进的技术的辅佐下,这些老式武器也能够发挥出高于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发挥水准和精度,刚才那架敌机就是在现代火控雷达辅佐下的老式大口径防空炮直接命中而被拆成碎片的。   我望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身后的三人也都沉默了,他们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望着电脑屏幕显示着的,不断后退的画面发着呆。 正文 第六章:广岛零 “酒井......你还在吗?” 过了许久,我仍然坐在凳子上,看着已经拉高高度,以低空在空中飞行的“Zeke”,望着不断后退的地面发着呆,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深黄色土地,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像是迷宫似得蜿蜒的前线阵地,堡垒和各种各样的建筑设施形成了一片别样的城市,眼前高楼大厦的轮廓愈来愈近,在这些摩天大楼轮廓背后,又是一片黑色金属板静静地铺设在空中,包围着这最后的一丁点城市,即便是在如此之远的距离望着它们,仍然让人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Zeke”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在想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就算心里知道她已经进入了安全的空域,却仍然不敢关上电脑,断开和她的通讯,就好像一断开,那令人恐惧的旧时代飞行器的幽灵又会从那云层上方钻出来一样。 “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简单的应了一下,想说的话太多,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房间内是那么的安静,就连那聒噪的三人也都沉默了,只能听到一些电子设备发出的机械又有规律的声音。 眼前不断后退的黄色土地和军用的毫无美感的混凝土建筑设施终于消失了,随后便是那高矮不一的城市建筑,穿插在这些建筑中间的黑色公路和白色斑马线,不时能够看到汽车正在这些公路上行驶着。 我知道,她离我很近了。 “‘Zeke’,你的机翼......还好吗?” 少女在城市的上空飞行着,拖着那长长的泄露的燃油形成的长长的黑烟尾巴,这一幕相比能够引起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吧。 “嗯,还好,不要紧的。” 她回头望了望自己背后被打的破破烂烂的机翼,上面布满了许多弹孔,一侧襟翼被完全打坏了,而另一侧正不断泄露着燃油,机翼的蒙皮被打掉了一部份,露出了内部的金属结构。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顽强地飞回来了。 “Zeke”在定位导航的帮助下,来到了我所在的建筑的上空,她就像是直升机一样悬停在空中,以一反我们常识的姿态停在了空中,她既没有螺旋桨也没有旋翼,但是就是这样,她以我们所有所知的物理知识都无法解释的姿态悬停着。 这一幕我自然也可以通过戴在她眼睛上的单片眼睛“战术面板MK.I”所看到。 我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合上,然后把插在电脑USB插口上的U盘拔了出来,在没有我手中特殊U盘的情况下,就算电脑拥有软体也无法建立起与“战术面板MK.I”的通讯。 然后我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冲向了门口,推开了门。 尽管样子有些狼狈,少女还是如同天神降临一般,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如同喷气式飞机起飞一样的声音缓缓地降临在了我的面前。 当少女的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以后,她如释重负般地呼了一口气,而我提心吊胆的心情也终于放了下来。 “呼——再次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的感觉真好啊。” “哦,回来了?” 我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吵闹声,果然那三个人又听到声音以后又重新冒了出来。 “啊,是啊。” 也许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们也不再是之前那副不正经和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尽管还是和以前一样喧闹,但是却已经“正常”了许多。 “这次还真是够呛呢。” “嗯,这次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那之后呢。” “当然是先去修好‘Zeke’的损伤啊。” “说的是呢。” “不过说起来,你的搭档戴着那么大的机翼在街上走不会觉得很困扰么。” “嗯,没关系的。” 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Zeke”抢在我前面回答了,然后她的破烂的,还在滴着燃油的机翼突然变了颜色,饴色的机翼渐渐地变成了黑色,然后像是被风化的岩石被吹散在空中一样,我看到了一些黑色的细微的颗粒物逐渐地像是一股小风暴一样聚集在了一起。 仅仅过了几分钟,她的身后机翼完全消失了,化作了无数的细小但是肉眼可见的黑色颗粒,随后这些颗粒卷在了一起,像是一团微型龙卷风一样钻进了少女的手心中,过了一会儿,这些黑色颗粒物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形状轮廓,随后像是3D打印一般,渐渐地,一个棕色的皮制手提包出现在了少女的手心中。 “哦哦哦哦哦,我还是第一看见呢,真是厉害啊。” 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 随后,大家都沉默了几十秒。 “那么。” 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我和他们三人都同时抬起了手臂,抬到一半,才发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于是我们都尴尬的笑了。 “再见吧,我记得你叫酒井彻来着吧,下次如果有情况的话,再找你把。” 三人中领头的一人冲着我们挥了挥手, “请你饶了我吧!” “哈哈哈,再见,下次有时间一起玩一把牌吧。” “这个可以有,但是工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好嘞,这次真是累坏了,我们三人也该回去好好工作了。” “工作之前再来一把怎么样?” “好啊,这次我一定要赢回来!” 三人组又这样喧闹着,和我们道过再见以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留下了我和“Zeke”两人站在街道上。 这样的气氛甚是轻松,我也感觉如释重负。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Zek......” 我走到少女身边,想要说些犒劳的话,但是话又说到一半,我察觉到少女的表情有些异样,她正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的脸,像是在请求着什么。 真是蠢到家了,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警觉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建筑,那三人早已回到了建筑里,门也已经关上了,即便是这样的金属防盗门也似乎遮挡不住他们三人的吵闹声,我隐隐约约都已经听到他们三人在玩牌的声音了。 “啊,抱歉,我差点忘了。” 我带有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重新更正道。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零。” “Zeke”,哦,不,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2029年7月15日,自称是“地球肃正”组织出现了,这是一个由以亿亿万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组织,它们的来源不明,目的显然易见,不仅仅是要肃清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命,还要根除掉以后可能出现生命的来源,为此它们试图将这个星球用金属板整个包裹起来,实际上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这些纳米机器人虽然势不可挡但是却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只能在金属板底下的阴影中活动,组成令人恐惧的风暴消灭着一切物体。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被人们遗忘的战争坟场里的残骸们也开始蠢蠢欲动,成为了“肃正”计划的急先锋,这些早已经不能使用的残骸又重新获得了新生,我们引以为傲的现代先进武器全部失效,就在人类毫无办法的时候。 “Zeke”她们出现了,她们以人类少女的姿态出现,继承了曾经被人遗忘古老战争机器的遗志,对抗着这些重新复活的残骸。 她们被称为机娘,机娘的出现极大的缓解了人类方的劣势,尽管这个时候人类已经溃不成军不战自乱了,但是最终还是在被灭绝之前夺取了一点狭窄的生存空间苟且偷生着,而机娘们也忠实地守护着这最后的地盘。 尽管她们面临着完全不公平的待遇。 随着短暂的和平来临,机娘的身份开始不断暴露,最终显示出她们并非是天神派来的救世主,反而和“肃正者”师出同门,尽管具备一切人类的特征,有着人类的外表,与众不同的性格,也有着人类一样的需求,会饥饿,也会受伤,受伤也会流血,但是却并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生命,因为她们也是由数以亿万记的纳米机器人构造出来的。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最早发现机娘用途和为她们提供协助的组织ASD也不得不宣布机娘并非人类这一事实,由于机娘可以通过不同的环境和遭遇形成不同的人格,这样的情况也不让人不得不起恻隐之心,有关机娘的间谍说、威胁论层出不穷,一时间,反对机娘的呼声愈来愈高,以至于ASD规定所有和机娘有接触机会的人都不得将她们视作人类,机娘只能视作为一般武器,不允许给予她们姓名、别号、外号,根据机娘本身的不同,应与历史上和她们符合的机型的代号、型号名来称呼,关系上更不允许有超过上下级之外的任何关系。 所以“Zeke”没有名字,虽然私底下不一样,但是在任何有其他人,特别是ASD机构的人员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直呼她的名字的,我第一次和她邂逅的地方,是在广岛县一个小村庄旁边的山谷中,于是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广岛零。 至于为什么是零(ゼロ),因为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语,即便是不慎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在面临质问的时候,仍然可以游刃有余。 我和零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朝着附近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她的现在的样子,和普通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此时的她已经把单片眼睛“战术面板MK.I”和天线收了起来,身穿一身除了主色调有些奇怪,但是款式和普通款式并无太大差别的水手服,手里提着的是普通学生经常使用的皮包,丝毫没有其他暴露自己身份的特征。 而玄机就在这手提包上。 “累了吗?要我帮你提一下吗?” 看起来是关切的一句话,但是实际上却是我常和她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哦?” 她露出了笑容,尽管我已经和她这样说过千百次了,每次她还是会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 “你要试试,那也可以,只不过是这是一个重达1.7吨的手提包罢了。” 她说的并非是玩笑,她手中的手提包的确重达1.7吨,不过就算她带着这样的手提包上电梯电梯也不会显示超重。 正如它能够托起少女在空中飞行一样,这样的手提包虽然看起来是被提着的,实际上却是通过一系列让人难以捉摸的技术无视地心引力悬浮在空中的,零本身并不受力。 我和她都笑了,就像我第一次说起这样的玩笑话似的。 黑色的乌鸦在多云的天空上飞过,周围是废弃已久的建筑和因为通货膨胀而倒闭关门的店铺,我和零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遮挡太阳的云层渐渐地挪开了身子,带有夏季气息的阳光从这一点狭小的空间钻了出来,洒在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的都市中,那么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美好。 正文 第七章:整备师 “欢迎光......临......” 在711便利店,收银员看见我的时候,满脸的笑容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不仅仅是她,我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便利店每个方位朝着我这边投来的异样目光。 为什么呢? 看看堆放在她面前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货物。 从杯面到罐头,从维生素药片到饮料,还有压缩饼干,巧克力棒,甚至还有大小面额不等的Google Play充值卡,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货架和站在货架面前,不知所措的店员。 “全......全都要?” 负责收银的女孩有些警惕和疑惑地轻轻再次询问道,她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写满了稚嫩。 “是的,全都要。” 我也就再次和她确认了一遍。 “是......” 我似乎听到了某个人内心崩溃的声音。 浑厚的钟声自远处的天空传来,回荡在了傍晚特有的火红的天空,挂在便利店上的石英钟正显示着此时的时间:下午6点54分。 “扫......扫完了......” 即便是在充满冷气的便利店内,女孩的额头上也已经挂满了汗珠,好似在流水线工厂一般不停地机械式地扫着条形码估计已经把她的手腕累得够呛了。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看到这里我也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在确认了显示的价格以后,从裤兜里取出钱包若干张新旧不一的,印着福泽谕吉的一万日元钞票放在了专门放钱的小篮子里,女孩收了钱又从收银机里取出几张印有野口英世的面额为一千的钞票和一些亮闪闪的硬币找零给了我。 然后,我就这样,提着两大袋为了防止过重而提手断开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好几层里面装着各种各样零食速食等杂七杂八玩意而显得大的夸张的塑料袋在大家的异样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便利店,甚至出来的时候还吓到了一位从门口路过,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喂,零,已经买完了。” 此时的广岛零正站在便利店门口方便顾客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的旁边等着我,在看到我这样夸张的模样的以后,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噫啊,好疼!” 杯面和那些零食倒也不是很重,但是饮料和罐头就另当别论了,这两大口袋提在我手里,就好似提了两个大石头,塑料袋细细的提手已经在这样的重力下深深地勒进了我手指中去,不仅把我的手指勒的生疼,甚至似乎还妨碍了血液的流动,由血红色渐渐地变得发紫了起来了。 虽然有些丢脸,提着这两大口袋东西的我,刚走了几步就已经被塑料袋勒得龇牙咧嘴,一步也不敢向前走了。 “真是的......给!” 就在我准备将它们放在地上好好歇一歇的时候,跟在一旁的零叹了一口,随后伸出了手。 “只需要,只需要帮我提一个就行了。” “好了好了,别逞能了,两个都给我。” 我有些惭愧地满脸通红,毕竟前几个小时她还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现在就连这样的体力活也要依靠她来帮忙,实在是让人羞愧。 她从我手中夺过了两大袋口袋,只用了一只手,就像是提着空气一样轻松,还故意在空中掂了掂,用嘲笑的口吻说道: “欸,不是很重嘛。” “那也是当然的啦!” 就凭她的力气,哪怕比这个再重十倍的重量她也能够轻松应付,但是这并不是我理所当然的理由。 我甩了甩被勒得发红的手,和她走在大街上,一边是两手空空的我,一边是左手提着皮制手提包,右手提着两大口袋塑料的她,这样的情景显得极为不协调,这个地方的路人并不多,不过每个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路人,都以一种难以理解和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把我们理所当然的当成情侣,我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人渣到了极点吧? “喂,零,让我也提一个吧。” “没关系,这点重量算不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谙世事的她,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这样的苦衷了...... 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是要回家吗? 并不,正如每个飞行员有机场和地勤人员,在战斗中受到损伤的零也需要修整,而机娘的修整和损伤修复比起普通飞机来说要简单,但是成本却要贵出许多,一般情况下受到损伤会直接找到ASD机构专业的整备人员,支付相当高昂的费用来修复,不过我和零要稍微幸运一点。 尽管是垄断技术,在民间也有一部分人懂得机娘的维护和修理,而我们现在,则要去拜访她。 东京是一个城市构造很特殊的城市,也许上一个街道还是满楼房商店的街道,在转过十字路口以后,就又是一片矮楼的居民住宅区。 东京剩余的13个区里,塞满了原住民和其他来自各个地方从“肃正者”的攻势下幸存下来的人们,有官方记载的人口统计,就已经突破了两千万人,这仅仅是有官方记载的,还有许多没有记载的,来历不明的人口,保守估计的话,在剩余的13个区里,可能拥挤地塞满了超过2500万人。 这是什么概念,在“地球肃正”计划正式开展以前,东京的人口统计也不过是1950万人,而如今东京的面积缩水了接近一半,但是人口却不降反升,如果能够在这样拥挤的状态下拥有一栋日本传统的独立式住宅,那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怎么说呢,我和零现在,就正在一栋传统的两层独立式住宅,自带庭院和围墙的建筑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片独立式住宅的住宅区,有着狭窄的街道和小别墅式的建筑,毫不夸张的说,住在这里的每一户人,都是十亿级别的富豪,而且这个价格只高不低。 但是我们停留的这栋建筑的主人,似乎并不怎么珍稀这样难得的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栋住宅看起来实在是像是没人住而荒废掉的,尽管这栋住宅门口的围墙上贴有各种各样,类似于“内有监控”,“内有主人”之类的警示,一个白色的积满灰尘的监控摄像头盯着门口。 庭院内部的杂草已经长得高到可能里面会出现蛇的程度了,放在二楼的花盆里倒霉的植物已经枯死得不能再枯,让人感觉一丁点火星就能够将它引燃一般,放置花盆的花台上也已经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我和零无视门口的警告和监控摄像头,径直推开了庭院的木门,来到了住宅的门口,住宅的木门看起来和其他住宅的木门别无两样,我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门口,脚下是一块不怎么厚的光滑石板。 为什么不自在呢,由于我和这间住宅的主人认识才知道的,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在这块薄薄的石板下面,埋着一枚5磅的IED炸弹,而门口的墙壁上左右各有两个监控交叉摄像头对准了门口的位置,只要这栋住宅的主人乐意,随时可以引爆埋在地下的炸弹遥控引爆,把来访者炸上天。 当然,我并没有被炸上天。 门自然是锁着的,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虽说我知道这家住宅的主人不可能会亲自出来给我开门的。 但是门会自己打开,因为这扇门拥有一套电子锁能够遥控开锁,我听到了开锁的金属声,门也因为惯性咧开了一条极小的缝,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短短的走廊和满是灰尘的玄关和角落天花板布满的蜘蛛网,一股长期没人居住而特有的霉味扑鼻而来。 “还是算了!” 零将手中的口袋放在了地上,然后弯下腰准备脱去短靴,但是随即就被我制止了。 我弯下腰,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地面,然后翻过手掌看了看,手指已经被地面的灰尘给染黑了。 “不用脱鞋了,直接进去吧。” 零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塑料口袋,我关上门,和她一起朝着走廊走去,在依次穿了过了客厅、饭厅、厨房以后,我应该是书房的房间门口停下了,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厕所和浴室正对着书房,如果是一个懒人准备长时间家里蹲的话,这间房间无疑是最佳的。 这样怪异住宅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电子工程学博士、航空工程科技学士、活塞式飞机技师、所泽航空博物馆技术顾问、工程师,如果把这些头衔全部扣在一个年仅22岁的年轻女性身上,会不会让人有些惊讶呢。 不仅仅如此,她还是在整个东京13区,起码有上千警力、ASD特工和其他一些人员试图在这片拥挤的城市圈中揪出她的行踪,并且为了追捕到她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对应小组,只要露脸就会警察特警全家出动的通缉犯。 “酒井彻......你这混蛋是想饿死我吗?!” 还是一个家里蹲整天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头发也不整理只是任由它垂下,有时候洗完头也懒得用吹风机吹干,最后导致一些头发像是天线一样直立起来,整天对着电脑屏幕,眼睛因为熬夜还有严重黑眼圈,光着脚到处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乱踩,搞得脚底比地板还脏,生活垃圾还得依赖别人为她处理的家伙。 这样又可以说让人伤透脑筋,又可以说是传奇人物的女孩名为井上美,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想也不怎么靠谱,但是她的确是零私底下的专属整备师。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正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冲着我发着火,抱怨着。 “好啦好啦!这次是有点事。” “我信你才有鬼,上次说被狗追了半天街,上上次说被自行车撞了,我求你撒谎撒得符合成年人的水准好吗,好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抱歉呐,井上姐,这次是因为我......” “怎么了?不是简单的反侦察机的任务吗?” “一开始是这样。” 一提到这个我就觉得有些恼火,我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继续说道。 “这次遇上战斗机了,是美国飞机。” 正文 第八章:井上美   在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说过了一遍以后,井上美的神情开始变得认真了一些,她扭动身子让自己刚才还斜歪着半躺姿势瘫在椅子上的姿势改变成了正坐,然后伸出修长的两条腿在地上用力推动旋转椅下方的滚轮,让椅子载着自己滚动到了电脑桌前。   尽管只是电脑桌,但是也是非常大的那种类型,有足够的空间来放置其他东西。   “这件事情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敌机,之后我会查查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嘛......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因为你的缘故我午饭和早饭都没有吃,现在快要饿死了!”   井上美整天都待在家里,每周我都会在便利店足够维持一周的量的食物和水,不仅仅是如此,她的水电气费用和其他一些必须要出门才能够办理的事务都是由我代办,为了防止营养失衡,我有时候也会特地带一些补充所需营养元素的药片。   我这么做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她的整备服务,她也会为零提供不定时的检查和保养,好让零在空中的性能发挥更好,同时也会根据我们的遭遇的近况提出一些技术性的意见,她不仅仅只是我私底下的整备师,也是我的技术后援。   虽说我对她不计成本的帮助有些怀疑,因为我能够给她带来的东西的价值远远不如她给我提供的价值,但是我还是选择信任了她。   井上美的目光在我的手中游走,然而我的双手却是空空如也,然后她的目光又转移到了零的手上,终于在零手中提着的两大袋装的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上停了下来,同时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啧啧”声,同时嘲讽道:   “酒井彻,你还真是个窝囊废......”   “其......其实我也说了让我来提的,但是.......”   “没关系的,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仍然羞愧地红着脸进行着无力的申述,但是井上美压根就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塑料袋上,就在零将两大袋塑料袋放在电脑桌旁边的时候,井上美像是一只等待着食物依旧的猫一下子就将头凑到了塑料袋的跟前,像是在河边的淘金客寻找金沙一样在塑料中翻腾着,寻找着自己中意的食物。   “你看看,零真是善解人意呢,不过酒井彻你也该好好体量下别人了,你这样在大街上,不会被人看不起吗?”   实际上已经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了!   一边翻腾着,井上美像是岳母似得一边用成熟的口吻教训着我,这家伙可还比我小三岁呢!终于,她的眼前一亮,从口袋底部掏出了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扁罐头出来。   “水浸金枪鱼罐头,你还买了这个东西?”   “啊......是啊......”   我有些心虚,实际上我并不记得有刻意买了这个,我记得我当时只是把看起来像罐头一样的东西都顺走了。   井上美将罐头放在桌子上,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双筷子,利落的打开了罐头以后,她的心思就专心放在了这罐头上了,由于这样的罐头里的肉都比较碎小,为了更快速的吃到更多的肉,井上美的头几乎都要钻进罐头里了,再加上亚麻色的头发因为没有及时吹干而乱翘着,活像是一只正在贪婪的猫。   “怎么?没见过饿死鬼吃饭?”   也许是察觉到有些异样,井上美抬起头来看着我,此时的我正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她不悦地白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没,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以前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养的猫。”   对哦,水浸金枪鱼罐头,的确是可以拿来喂猫的。   “那你觉得我像猫咯?那我岂不是像在ACGN里的那种猫娘了?这样像不像?喵~~!”   井上美板着脸,又要故意学了一声猫叫。   “我拜托你,不要毁灭猫娘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再说了,ACGN里的猫娘个个都是温柔体贴,学起猫叫来也是嗲声嗲气的,你再看看你,板着一张脸像是我欠你钱一样,叫起来像是恶鬼索命,这样也能叫猫娘吗?”   “去你的!”   “好痛!”   井上美直接伸出脚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她又继续说道。   “那只是为了迎合你这种人受众捏造出来的性格和人设罢了!如果真的要说猫娘的话,我这样的性格才符合现实中的猫的性格哦!”   “你还真是自夸自擂啊!”   “也许有少部分个体会显得黏人,但是现实中大部分的猫都是很高傲的,它们鄙视着的人类,也鄙视着人类社会,虽然有时候会撒撒娇,但是大部分都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人类,酒井彻,你看,就像这样。”   果然,她摆出了一副死鱼眼一样的表情盯着我。   “好了好了,猫娘井上美小姐,请快点完成进食,你的傻子主人还在这里干等着呢!”   “吃饭催不得,你想噎死我啊!”   井上美又从放在地上的口袋里取出一枚三角形的饭团,在利落的剥开包装以后,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她又用筷子夹起一点罐头里的碎鱼肉,然后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个牌子的罐头我记得我上次吃还是三四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分量可比现在现在大多了。”   “但是现在价格却翻了三倍。”   “日元的购买力是愈发的不行了啊,我看还没等着‘肃正者’打进来,你们就会因为经济崩溃而自乱阵脚,啊,对了,酒井彻,你能够在这样经济面临崩盘的社会中活的那么体面,还真得好好感谢零,像你这样体力不行脑力我看也够呛的家伙,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哦。”   “我有那么不堪吗......”   话虽如此,仔细想想井上美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机娘作为东京领空卫戍的先锋,和她们重要的地位相比,机娘对于物质需求可以说是低到极点,人类所有的精神物质需求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可以无视掉,她们用自己的努力和生命换来的丰厚待遇,实际上大部分都是由坐在安全地区,通过“战术面板MK.I”指挥她们的搭档来享受的。   现如今很多人每天工作干着高强度,甚至有生命危险的工作,换取的只是勉强维持生存必要的回报,而我则能够安逸的坐在电脑前看着零在离我这里几万英尺远的高空奋战,却享受着比他们高得多的物质回报。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零。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许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又或者只会单纯的在倾听我们的交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机娘的人格形成是和她的经历和相处的人有关的,因此零养成了较为内向的性格,她不像是井上美又或者之前那三人组那么擅长言语,也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只是沉默着,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实际上很多时候零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啊~再次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井上美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舒了口气。   “是时候也该办正事了,可以先去楼上等我一下吗?我需要准备一下。” 正文 第九章:整备工作 “久等了。” 我和零站在二楼阁楼的地板上,耳边传来了井上美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井上美慢悠悠地从一楼楼梯走了上来。 二楼的面积比一楼小得多,只有一间稍大的房间而已,整个房间都已经被井上美改造成了工作间,工具和装有各种各样用途不明的奇怪液体凌乱地摆放在房间每个地方,由于长时间无人使用,靠窗摆放的桌子上已经积满了灰尘和因为风吹进来的落叶,窗户应该是上次整备完成以后,就一直忘记了关。 这么久以来,零的维修和整备工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井上美身上依旧穿着那松垮舒适的睡衣,但是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研究员大褂,上面一些地方沾着早已干掉的油渍污渍,显然是工作时为了防止弄脏衣服而披在身上的。 和以前不同,这次她还戴了一副黑框矩形眼镜。 “怎么突然戴起眼镜了?” “啊拉,你在关心我?” 听到我的询问以后,她走到我跟前故意扭着头望着我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个随口一说......嗯?等一下!” 以前总是斗嘴打闹的对象突然以如此温柔的语气反问着我,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有些诧异,同时又觉得有些害羞,我一边努力扭过脸避开她的视线,望着墙壁上墙纸剥落露出深色木板的墙壁,一边试图岔开话题。 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确切的说,是井上美的眼镜有些不对劲儿。 “让我看看你的眼镜。” “欸?什么?干什么你?!” 我突然伸出手想要摘下她脸上的眼镜,而井上美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结果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戴着的眼镜已经被我夺走了。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别吵,我就看一下。” 她想要抢走我手中的眼镜,但是个子不过只有一米六七的她对我来说还是太矮了,她已经用跳的方式来试图够到我拿着眼镜的手了,不过由于长期家里蹲她的腿部力量简直薄弱到不行,用力蹦了几下没蹦多高,倒是把肺活量严重不足的自己累的喘气了。 我把眼镜凑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一切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视野很清晰,看的也很清楚。 “好啊,竟然是平光眼镜!” “都说了还给我了!” “嗙!” “好疼!” “痛!” 只听到一声硬物撞击的声音,随后便传来了我和井上美不约而同的喊痛声。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井上美一脚用力踢在了我的膝盖上,然而光着脚的她也没有任何防护,结果却是用脚背向上的方式砸在我膝盖的骨头上,自然也被疼得够呛。 “疼疼疼疼疼疼疼!” “喂!你这人有暴力倾向!有必要这样吗?” 此时的井上美正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背,揉了一会儿,又突然从地上跳起来,趁我不住一把抢过了我手中的眼镜。 “酒井彻你这没脑子的傻子!” “啊哈,光速暴露本性了!” “这样不好看吗?这样你不觉得有一种成熟女性的知性美吗?” 真的要认真来说的话,井上美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庞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就是个子不算很高,腿型虽然修长,偏偏脸蛋又是圆润型的,让人感觉有一种小孩子的气息,如果让她穿上学生装背上书包,就算说是初中生也会有人相信,绝对没有什么所谓的“成熟女性的知性美”这种说法。 “你还是算了吧!” “嗤!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懂审美呢。” 她故意赌气似的扭过头不再理我,然后把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在了零身上,此时的零还一个人站在一边以伤脑筋的表情看着我们。 “好了好了,不和你吵了,你也快干点正事吧,我们现在可还没吃饭呢!” “我知道我知道。” 井上美一边应付着我的话,一边走到零的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全身上下以后说: “零,让我看看你的机装。” “嗯。” 沉默寡言的零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地回复了一声,随后,手里提着的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皮制手提包再次发生了变化,它的颜色渐渐变黑,渐渐地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颗粒飘散开来,聚集在一体,随后这些黑色颗粒飘向了零的背后,渐渐地形成了机翼。 机翼体积比零的身体大一些,它的长度和零双手伸直手臂的长度相当,因此在这样的房间内也不显得太大太挤,如果在楼下那个小房间的话,可能就有些伸展不开了。 机翼仍然是破烂不堪,满是弹孔,被击穿的油箱漏出的燃油滴在了地板上了,很快就形成了一小滩的规模。 “这可真是惨烈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岂止是惨烈呢,要不是地面的防空火力为她提供了掩护,很可能她就回不来。 井上美找来了一根凳子,放在零的身边,示意她坐下。 看到零坐在凳子上以后,她又回过头,走到积满灰尘的桌子上,在抽屉里翻着什么,终于又翻出了一小瓶透明玻璃瓶,里面装有半瓶黑色的,看起来很粘稠的液体,回到了零的身边。 这东西被称为“快速修复剂”,是一种由许多细小固体颗粒组成的,一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物质,虽说制造这样的东西是ASD的专利技术,但是在民间也不乏有掌握制造这种液体的人。 而这种东西的原料,是和构成零她本身,和在沦陷区肆虐的风暴的成分是一样的。 零是由数以万亿的纳米机器人构成的,同样的,她的机装也是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她的机装仍然是与原型飞机的金属材质保持一致的“五十岚金属”,但是那也是由纳米机器人仿制出来的。 构成零的机装的纳米机器人具有记忆性,一般情况下,较小的损害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避免战斗来缓慢恢复,但是像是目前这种损害就难以自行恢复,只能通过这种“修复剂”来修复。 这样的恢复剂非常昂贵,即便是这么一小瓶也高达上千万日元,在ASD官方的地面维护想要完全维修好如此严重的损害至少也需要七八百万日元的金额。、 井上美这次连这样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我心里可以说是十二分的感激不尽,但是她那样的性格又让我难以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这次真的很严重了,酒井彻。” 井上美站在零的身后,一边用滴管吸出少量“修复剂”,一边对我说道。 “如果打进零的油箱的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燃烧弹,后果会怎样,你想过吗?” “整个油箱都会引燃......” “没错,零在遭遇如此危险的处境,身为地面指挥的你又做了什么呢?” 井上美滴了一两滴这样的黑色粘稠液体,液体滴在零受损的机体上,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机体上的破洞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仅仅过了几十秒,刚才还在的破洞就已经修复完成了,焕然一新。 “......” 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我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说是不称职的,只是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无法为她提供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听天由命,虽然心急如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做。 “怎么?你是不会吗?” 看到我没有回答,井上美瞥了我一眼。 “自称是在某个游戏公司担任历史顾问,酒井彻,你的领导才能和素养还真是弱到没眼看,零没有自封油箱,被击漏引燃根本就没有任何灭火的希望,就算油箱没有引燃,假如零的机体结构被子弹破坏,你考虑过后果吗?” “没有......” 井上美重复之前的动作,在修复剂的帮助下,零的机体恢复了之前完好的状态,被打漏的油箱也被修复好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别愣着不动,马上让零脱离战场就行了,你不说话,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你是她唯一的搭档,你别遇到事就跟个哑巴一样。” 井上美晃了晃已经空掉的小瓶。 看来我之前的预计完全错了,仅仅只是修复还没考虑到补充燃油和弹药的开销就已经高达千万级了,之后再加上高标号燃油和弹药,可能要突破一千五百万。 “别这样说,我也大意了。” “不,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抱歉呐。” “道歉这种话还是别说了。” 井上美打断了我的说话,在修复好了机翼以后,井上将空掉的瓶子随手朝着放在墙角的垃圾桶丢去,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浅浅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落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投技还真是让人佩服,也许是因为在家里太久,又懒得多走几步丢垃圾,所以练就出了这样奇怪的技能吧。 “这次我可是出了血本,酒井彻你可要好好回报我。”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这大概是我能够说出口的,最大程度的感激的话语了。 “行啊,我最近运气不好,老是抽不到稀有卡,你明天再给我多带点充值卡来吧。” “你还在玩骗氪手游啊。” “怎么,那可是你之前在的公司出的手机游戏,我支持一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那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带,我直接黑入你们公司的系统直接改数据好了。” “你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被警察敲门查水表,新账旧账一起算!” 气氛又变得轻松了。 “好了好了,我明天给你带就是了。” 由于井上美的身份特殊,所以一切通过网络的交易方式都不能使用以防被盯上,所以只能通过实体卡才能完成充值。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此时窗外早已经在不经意间完全漆黑一片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等一下再走。” 井上美突然说道,然后走到零的面前,蹲下身子。 “零,把鞋子脱了。” “欸?什么?” 别说是零,就连我都搞不懂这井上美在闹哪出,然而井上美没有解释,一把抓过零的左脚,把短靴扒了下来,露出了穿着明灰色短袜的纤细的脚,井上美将脚踝的袜子往下一扯,套在零脚踝上的黑色橡胶圈,侧面还有一个银色的金属盒。 “果然是‘鸽子环’,ASD这帮混蛋......” 井上美握住零小腿的手松开了,愤愤地说道。 所谓的“鸽子环”,是一种很形象,甚至带有歧视意味的称呼,是在ASD的要求下,每一个机娘必须穿戴的东西,为了防止被私自取下,每个“鸽子环”都分别配备有一把机械锁和电子锁,只有两把锁同时在60秒内解锁,“鸽子环”才能被打开。 “鸽子环”是一种定位装置,由于社会部分人群和ASD本身对机娘并不信任,并且为了防止她们以后出现可能的倒戈行为或者威胁到社会治安,“鸽子环”能够将她们的位置随时传送到ASD总部,“鸽子环”圈内有电击装置,一旦机娘私自拆除这样的装置就会被电击,电击程度可弱可强,说起强的话,据说是可以直接电击到昏厥的程度。 “机娘为了让人类苟延残喘在这个星球上付出了生命,然而得到的回报这样的,被不信任,还要被戴上这种电子脚镣一样的东西......” “井上美......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我才会退出啊,我才会带着他们的资料叛逃,所以......”井上美低着头沉着脸,嘴里小声地念叨着,然后又抬起头望着我,“你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把机娘仅仅当做武器和工具来看待吗?” “你放心吧,我不会这样做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井上美露出了一丝微笑,平时虽说她和我在一起经常拌嘴,也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但是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的笑容才显得可贵。 “还有最后一件事。” 井上美从披着的白大褂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只有小指头指甲盖大小,如同纸张一样薄的,一边有一排铜片,像是手机内存卡一样的东西。 “等一下再穿鞋。” 看到零把脚伸进短靴,井上美突然又阻止了她,她跪坐在地上,同时将的零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脱去她脚上的袜子放在一边,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说可能有些不合时宜甚至还有点变态,说实话的话,零的脚型大概是我见过的,现实中最完美的女人的脚型了,它的大小适中,又有一个难以形容,但是非常恰到好处的足弓,再加上她那细腻光滑的肌肤,没有一丁点儿瑕疵。 “在脚底形成一个和我这个东西吻合的插口。” 井上美把那个像是内存卡一样的东西再零的眼前晃了晃。 “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照做就是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零的脚底的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矩形的黑色印记,然后一些黑色颗粒开始从脚底的皮肤上脱离,露出了和井上美手中像内存卡一样的东西的接口吻合的插口。 尽管完美仿造了人类的身体构造,但是零也能够根据需求做出改变。 井上美将这个奇怪的装置横着插进了那个插口,黑色的颗粒物覆盖住了同样是黑色的奇怪的装置,然后黑色的颗粒物组合在一起,变成了和周围皮肤完全吻合,一丁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的皮肤。 “好了,大功告成。” 井上美站起身来,说道。 “记得保持这个装置的供电。” “那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询问道。 “是微型电子干扰装置,范围很小,刚好可以覆盖住你脚踝上的环,这样一来环上的电击装置就会完全失效,至于定位功能嘛,由于机能限制还没办法屏蔽掉,不过我也觉得直接屏蔽掉会引起怀疑,随后我会通过这个装置骸入它的定位系统,然后想办法给终端发送假的定位消息。” 在零正低下头穿上鞋袜的时候,站在一边的井上美如是解释着。 “哦......” 井上美的底细我并不是很了解,总觉得她对ASD有着一些难以理解的排斥,虽说有些可疑,但是她的技术和能力毋庸置疑,对于反制监控的措施,我和零都觉得没必要,不过也不是坏事就是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零穿好了鞋袜,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我们关了阁楼的灯,顺着楼梯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