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封面授权 ☆掲示された絵について☆ -イメージ編集は原本がひどく毀損されなければ、いくらでもOKです。 -商業用としないといえば自由に使用されてもいいです。 ただし名誉を毀損することは禁止です。 pid=702789 正文 1、初识 “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侍者在厚重的木门上轻扣,却良久得不到回复。 “小姐?” 仍是没有回应。 心生忧虑的仆人立即打开了门,慌乱地扫视着房内,果然空无一人,朝门大开的窗户往房内灌入一阵又一阵的风,不时扬起那蝴蝶般的布艺帘。 在不知何地的某处森林中,其中一棵树显得与众不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老远处就能看到盎然绿意中点缀着一丝猩红,然而走进便可发现原来是一位身着猩红碎花裙的女孩在卖力地攀着这棵高耸的树。 女孩没有注意到,与此同时一位少年悄立于树下,饶有兴趣地观望着她,她伸出手拼命地想抓住更高一层的枝干,双脚紧紧地圈住树干,浑然不顾身上的衣着,终于她握住了枝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晃便轻轻地荡了过去,就在这一刹那,清晨的阳光穿过森林,被一叠叠青叶分割成无数块镀在女孩的身上,宛如踏尘而来的仙女。 这一刻少年的心仿佛停止了,呆呆地盯着杠在枝干上的女孩,尔后心里凸得复苏,就像住进了一位天使,又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似的。这难不成是一见钟情?他有股莫名的欣喜,忍不住朝女孩喊道:“嘿!加把劲!” 出人意料得,女孩如惊弓之鸟乱了神,浑身一颤,随着一声悠长的惨叫从树上落了下来,少年吃了一惊,刚想上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女孩却已抢先落了地。 “啊——好疼!”女孩仰面躺着哀嚎,一只手却很不体面地在屁股下揉着。 少年蹑手蹑脚地走上去,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她的惨样,心虚地问:“你没事吧?” 女孩这才审视了他一眼,虽然很难观察,但她的眼中却有转瞬即逝的放松,旋即用恶狠狠的目光刺得少年心底发毛。“喂,你看我这样子像没事么?我说你,无缘无故吓人家做什么?” “我我我......我没想吓你的......不过,还是很抱歉。” 女孩又瞥了他一眼,不知是大度还是懒得搭理,自顾自趟在那了。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要,我就想躺会,累了。” 少年应了一声,不厌其烦地继续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阿尔顿•道格拉斯,你应该听过我的姓氏。” “奥莉维娅,叫这个就好。”女孩用手臂盖在额头上,似乎在掩饰对其的不耐烦。 “奥莉维娅吗......真美的名字,奥莉维娅,你是哪家的小姐?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不告诉你。” “这片小树林这么偏远,一般人都不会来的,我嘛,是跟朋友约好了出来玩儿才选择在这见面的,绝对能瞒过大人们的耳目!那奥莉维娅你呢?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不告诉你。” “啊哈哈,真冷淡呢,奥莉维娅,你真像我一位朋友,不过她疯起来倒是活泼多了。呐,奥莉维娅,你喜欢爬树吗?我们一起来,别看我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爷,爬树这种事我可擅长了!” “奥莉维娅......” “奥莉维娅......” 终于横躺在地上忍无可忍的奥莉维娅爆发了,她气呼呼地一股脑站起来,随风携起的落叶宛如火山灰一样喷薄而出。“够了够了够了,你烦不烦啊,问题哪来这么多——你是话唠么?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我就......”少女说到这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似乎为找不到能威慑的话而尴尬,好一会才补充道:“我就把你倒挂在树上!” 阿尔顿弱弱地看着面前瞪直了眼的姑娘,想回复一句“知道了”,但寻思着不能作死,于是竖起了掌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喜获人间的安宁,奥莉维娅白了这个话唠一眼,便转过去坐下来,仰望着刚刚摔落前攀爬到的高处,叹息了一声。这模样活像受伤的小猫,让人根本找不到理由不去怜惜——来自阿尔顿的内心想法。 突然她别过身,脸上已没有刚才的怒气,她歪头问道:“你刚刚,说你很擅长爬树?” 点头回应。 “那......你能教我爬树么?”小猫的眼里仿佛有星星在打转。 频率超级快的点头回应。 阿尔顿委实是个爬树的好老师,天知道他曾经多少次往返于树上树下,不消一会儿他就带领之前万分卖力效果却不甚显著的女孩临近了树顶。 握住了最后一根树干,阿尔顿十分娴熟地跃了过去,紧接着转过身,身体侧了侧,递过去自己的手:“来,奥莉维娅,抓住我你也跳过来。” 奥莉维娅犹豫了一会,她的手缩在胸口不知所措。她看着眼前伸向自己的手,目光沿着手臂往上撞见了阿尔顿天真的脸庞,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接过手,纵身一跃,完成了最后的登顶。 两人扶着树干相伴站着。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光从天而降盖在他们身上,连空气都被晒得暖洋洋的。因为有点不适应,奥莉维娅眯着眼,抬手遮在眼睛上,朝太阳升起的方向眺望。 “谢谢。”许久,女孩才出声,不同于刚刚的冷漠,此时倒像变了个人似的显得温柔乖巧。 “啊......道谢这种事完全用不着的!你能原谅我就已经很感动了!”阿尔顿慌忙摆手。身体激动的一颤,险些掉了下去,还好及时扶住了。 奥莉维娅轻笑了一声他的拙态,目光又回到了原来的视线:“你看的见那边吗?”她指。 “那边啊,嗯……这么奇怪的山,是洛神峰吗?” “是呀,是洛神峰。你去过吗?” “托朋友的福,也算去过几次。就是我刚提到的,她叫菲西,就住在洛神峰哦。” “这样子吗。真让人羡慕。”她笑了。转过头去,面向洛神峰,眼神垂落。 “你喜欢那吗,奥莉维娅?我可以带你去哦!” “嗯?” “我的意思是……让菲西带你去。那家伙啊,一定会喜欢你的。” 奥莉维娅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啦。总有一天我会去的。说起来,是不是快到早餐的时间了,我想我要回去了。你呢,你也是偷跑出来的吧,被发现了不要紧吗?” “这么匆忙吗!我不要紧的,我还可以陪你啊!奥莉维娅,你愿意邀请我一起享用早餐吗!”阿尔顿慌张地喊着,因为女孩已经像猫一样轻盈盈地跳到了地面上。 “你不是还要跟朋友约会吗?”奥莉维娅径直往外走,边走边吃吃地笑道。 阿尔顿懊恼地啧了一声,又大叫:“奥莉维娅,你以后还会到这吗!” “应该再也不会了。” 心里仿佛又被挖空了一块,阿尔顿看着此时已渐渐远去的女孩,仿佛愈行愈远的天使。他又大声地追问:“那我能再见到你吗!奥莉维娅!” 女孩疾行的步伐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回头看了这个刚刚还烦得不行的贵公子一眼,迟疑了一刻,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气势,也同样大声地喊道:“我想可能会吧!阿尔顿!”然后又继续远去,直到身体完全地脱离少年的目光。 “嘿!阿尔顿,抱歉让你久等了,你可不知道我们为了躲开烦人的侍卫费了多少心思!”另一位和阿尔顿年龄相仿的少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身边还有一位恬静的小女孩。但阿尔顿仍定定地站在那毫无反应。 “喂,阿尔顿?”刚出现的少年用手在阿尔顿面前晃了晃,“你走神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啊,艾伦,还有艾莉雅,你们总算来了!”阿尔顿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存在,亲切地招呼。“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女孩......不过她漂亮极了!” 正文 2、礼物 “你又没遵守规定。”身着一幅军装的男人狠狠地握住奥莉维亚的手腕,眼睛中像是要迸发出火花。 奥莉维亚冷冷地瞪着他,并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氛围由此而变得焦灼,似乎随时会因为她的开口而被点燃。 最终还是男人放弃了对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紧握的手松开了,“罢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过我不希望会有下次。”这幅摸样,像极了一位对做了错事的女儿一点辙都没有的父亲。事实上,他的确就是奥莉维亚的父亲,在国家面前,他又是威名远扬的王国将军。 将军的亲兵就在这时从大厅外急行步入,径自忽略了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低声附在将军耳边汇报消息。将军的表情随之变得尖锐起来,望向一边如冰雕般站立的奥莉维亚,怅然道:“你们这些有意思的小家伙,都这么喜欢挑这个时间偷摸着跑出去么?” 奥莉维亚仍是一言不发,但却没有离开,眉头紧锁着疑惑,似乎在等待他把话讲完。 将军比了个手势让亲兵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对兄妹,居然又逃出了皇宫。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了吧,难不成回来后又要带着出去嬉闹的理由么?”说到这,他的语气转而锋利起来,低吼:“奥莉维娅,你听好。” 奥莉维亚着实响了一个激灵,就算刚刚还对他外表的愤怒不以为然,此时此刻她才发觉面前仍是一头可怕的狮子。 “你要帮助我去找到这对兄妹,抢在皇宫的人之前,把他们带到我面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能做到么?” 女孩很快镇定了下来,一脸轻蔑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们不是朋友么?”将军突然弓下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奥莉维亚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下,望向这个男人,却发现他的目光中混斥着深邃与空洞,散发着令人难以理解的企图,犹豫经不过多少时间,她便转身离去。 “呐,阿尔顿,你还是不肯说出你的心上人的名字吗。”艾伦朝湖中用力投出一枚石子,不满地说道。 阿尔顿掂了掂他手上的石子,也是顺势朝艾伦扔出去的方向投出去。“那当然了,我觉得等以后我们当面介绍会比较好。只知道名字有什么用呢,嗯,虽然她的名字也很美,但是我保证你还是无法想象出她十分之一的优雅。” 艾莉雅在他们身后,蹲在地上仔细地挑选着石子,然后蹦跶到艾伦身后,很乖巧地递给艾伦,也问道:“阿尔顿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姐姐呢?” 少爷老脸一红,心想着该不该用男人之间的方法教训下这个一语中伤的人,但看到艾莉雅满脸认真,还是随便打着哈哈带过了话题。“我说,这不重要吧,意料之外的相遇才让人期待,你们就等着这个惊喜吧。话说啊,艾莉雅,你怎么不问下你哥哥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菲西姐姐呢?” “说什么呢,我才不想见到那疯丫头呢!真是任性,前不久居然还偷偷跑去哪里的乡下小镇子,不怕她父亲知道关她禁闭吗。” 阿尔顿和艾莉雅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所以哥哥,你在担心菲西姐姐被关紧闭出不来吗?” 艾伦尴尬地瞪了艾莉雅一眼,她吐吐舌头,扭过头望向一边在偷笑的阿尔顿,一幅“我什么也没说”的模样。 “谁管她,她自己的生日错过了也不关我的事!” “行吧,念在你对小菲西的感情这么炽烈,我们也不耽误时间了,走,去市上!”不等艾伦反驳,阿尔顿就牵着艾莉雅的手往外跑去。 “阿尔顿,你给我等着!让我抓到你,我要揍得你爬着回去!喂!阿尔顿!” 三只黑影悄悄地藏匿在两家商户之间的幽暗小巷中,小巷外的道路车水马龙,行人接踵摩肩,似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探出的几个脑袋,随后三个身影闪过,又在人群中隐匿。 一家服饰店突兀地撞入三个人,山门被撞得来回嘎吱作响,让店老板吃了一惊。他慌乱中放下手中的报纸,用手托了托眼镜观察进来的客人。两个少年十五岁左右的模样。虽然装束极力显得成熟,獭皮做的三角帽镶着花边,并且饰着鸵鸟毛,白色开司米长袖配以同样色调的长筒靴,但是容貌还是略微青涩,女孩戴着紫色的宽边帽,紫色的塔夫绸长裙,蕾丝边从衣领处延续到裙底。她与其中一个少年倒很特别,瞳中的澄蓝分外吸引人,清澈得犹如天空一般,这也表明他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艾莉雅专注地比较着墙上挂着的华丽的服饰,在面积不大的店内徘徊比较。最终垂下头看着手上握得紧紧的阿迈德银币,委屈地说道:“怎么裙子这么贵呀......” 店老板在心里笑出了声,“可是怎么看你身上的服饰也更贵吧!”他这么想着,不过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安静地等待着客人挑选。 艾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啦,那就买发簪吧,发簪也不错的。反正那疯丫头也不怎么打扮。” “是啊,裙子这种东西就留给我送给菲西吧,毕竟我除了衣服什么的也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喜好啦。”阿尔顿笑着摸了摸头,显得有点害羞。 “我怎么觉得你还有点自豪呢?” “那是啊,在这么一个物欲纵横的年代,我,阿尔顿•道格拉斯,不像其他的迂腐的贵公子一样追求得到女孩子欢心的方法,难道不值得称赞吗?” “原来如此,不愧是传闻中的“守得住贞操的道格拉斯。”” 艾伦戏谑地拿着他们家族“守得住荣誉的道格拉斯”的称号开着玩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道格拉斯家的小伙子追打着艾伦要赌上荣誉来一场决斗。 店老板为难地扶了扶眼镜,按他的常识来看,贵族们的礼仪就算再怎么不合规矩,也不至于在公开场合这么喧闹。“果然还是几个孩子吧。”他想。 “当当当——哥哥,你看这个漂亮吗!”艾莉雅跳出来转了个圈,头上戴着斟酌了好久的发簪,急切地问道。 艾伦停止了打闹,望向她。虽然不是很懂这种风格,但是艾伦还是举起手用两根手指搓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才回答:“当然好看了,嗯,美极了。” 阿尔顿也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评价道:“嗯,可以说很有品味了。” “真的吗!果然!那菲西姐姐也一定会喜欢的!” 艾莉雅把头上的发簪小心翼翼地摘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脸上洋溢着温暖。艾伦也笑了,抬起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你做的很好哦,艾莉雅是个好孩子。” “嗯……说起来,艾伦,你的礼物呢?”一旁的阿尔顿问。 “我早就准备好了。” “哦哦哦哦哦?这就是爱的加速度吗?得亏你提前了这么久就挑好了礼物啊,是什么是什么?” “对啊哥哥,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呢。”艾莉雅歪头,“明明之前也没看到哥哥有买过东西。” “居然还是一件要背着妹妹偷偷买的东西,这么羞耻,难不成是——”阿尔顿仿佛领悟到了什么,双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后退,看着艾伦的眼神中带着鄙夷,“艾伦!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是差劲啊!” “是怀表啦!怀表!”艾伦扶额,对这位脱线的少爷他是一点辙都没有。 “她原来那块,不是不见了吗,所以,就想着送她一块新的。”他说的若无其事,但每个字却都能让人感受到明明白白的温度。 正文 3、遇袭 虽说从皇宫内出逃的次数不少了,但艾伦和艾莉雅还是傻了眼,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快就被抓了个正着。 “奥......奥莉维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一声带着无奈,一声带着惊喜。 站在三个人对面的少女两手交叉在胸前,其实她还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仰着头,目光还在漫无边际的天边,连思绪还在神游,但却像是说好了在等他们似的,只要他们从服饰店出来,就一定会叫她。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奥莉维娅才放下眼神朝他们望去,但没想到一下子就撞上了阿尔顿灼热的目光。 “你怎么会认识他!”三个人同时惊讶地喊出声,互相指着围成了一个圈,艾莉雅看着他们直眨眼睛。 “这么说,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咯?”艾伦看着奥莉维娅饶有兴趣地问阿尔顿。 “你白痴啊,当着女孩子的面这么说,会让她很尴尬的!”阿尔顿拎起艾伦的衣领便把他丢了出去,转过去向奥莉维娅谄媚地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啊,奥莉维娅,你相信命运吗......” 奥莉维娅撇过头,这时她又变成了一开始对阿尔顿爱理不理的女王。 “挺巧的哦,能在这地方遇见你……” “你们逃出去的事被发现了。” 艾伦和艾莉雅面面相觑,心里想着不幸的预感还真命中了! 他们一直住在皇宫内,而按照规定是不允许外出的。事实也是,城内的奢华能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只要他们想,任何锦衣玉食都能呈现在眼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为他们服务。只不过再怎么用安逸享受来掩饰,也盖不过这是被豢养的事实。 艾莉雅第一次与奥莉维娅见面是在皇宫的长廊。艾莉雅抱着小熊布偶,迎面走来青涩稚嫩的奥莉维娅。 “姐姐,你有看到过我的哥哥吗?”艾莉雅在这素不相识的女孩旁停下,这是她们间的第一句话。 “你哥哥?”奥莉维娅有点意外这突然的发问,她之前也听说过皇宫内的这对兄妹,对艾伦的印象只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而已。“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哦。” “啊......没有吗。”艾莉雅失望地低下头,胸前的小熊布偶被抱得更紧了。 她的委屈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奥莉维娅小心地问道:“你哥哥不见了吗?” “嗯......我们在玩捉迷藏,可是我找不到他。” 什么嘛,原来是捉迷藏啊。奥莉维娅心里松了口气。 “姐姐你要一起吗?每次都是我和金妮一起找哥哥,金妮和我都想找个帮手!”艾莉雅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布偶,眼睛中似乎有着星星在打转。想到长廊的另一头有一向不和的父亲,她淡淡地笑道:“好啊。” “奥莉维娅奥莉维娅,你喜欢粉红色吗?我刚好给你买了件裙子,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的!”一边的阿尔顿锲而不舍。 “不过,我想目前应该只有我知道,皇宫里的人可能还没注意到吧。”一边的奥莉维娅面不改色。 满脸挫败感的阿尔顿颓唐地坐到地上,生无可恋。懂事的艾莉雅上去蹲在他面前摸着他的帽子安慰他。 艾伦也懒得理这个活宝,只是疑惑:“只有你?” “嗯,凑巧在外面逛,看到你们在那家店里。没叫你们,就在门口等着了。” “啊啊奥莉维娅!什么嘛,吓我们一大跳!是你的话那根本不用担心啊。”艾伦感动地上前去握她的手,这一握激怒了一旁急红了眼的阿尔顿,他磨着牙一副要上去开咬的架势。 奥莉维娅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笨蛋,还有一旁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劝架的艾莉雅,显得有些无奈。 “要不…….你们等下先去趟我家?” 三个人愣住了,阿尔顿不说,艾伦和艾莉雅与奥莉维娅认识几年了,这倒是她第一次向他们发出到府上的邀请。 “我可以让我父亲送你们回皇宫,跟他们解释是我邀请你们来拜访。你们这样回去,不是很容易被侍卫发现吗.。” 艾伦挠了挠头,直接回去倒是无所谓,因为已经有过几次躲避侍卫的经历了。没等他回答身边已经传来斩钉截铁的肯定声:“我很荣幸!小姐!在下接受你的邀请!” “阿尔顿,”奥莉维娅终于不再无视这烦人的家伙,竟然还笑眯眯地向他看去。这是多么美的笑容啊,不掺杂一点心机与城府,因为它……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再插嘴,我还是会把你倒挂在树上的!说到做到。” 点头回应。 “去府上拜访的话,会不会太突然了?况且令尊会抽空为我们两个解释吗?他可是个大忙人。” “放心吧,只要这一天存在于皇历中的一天,那就永远不会突然。至于我父亲,他要是不行,我的母亲可是很通情达理的。” “他们可真是好人,肯帮我们这种人。” “可不是吗,冷血的将军也有温柔的一面呢。” “我们待会等另一个人到齐了还有件事情要办,可能不会太早哦。” “嗯……”女孩沉思片刻:“没事,挑你们方便的时间就好。” “好吧,既然如此……”艾伦与艾莉雅对视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的兴趣:“那当然去啦!”三个人欢呼着,其中又不小心混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阿尔顿,抱歉,你…...” “什么,难道只有我不能去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奥莉维娅……”阿尔顿望着女孩的目光中盈着泪光,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可是……” “姐姐,让阿尔顿哥哥也去吧,求你啦。”艾莉雅也搀着她的手左右摆弄撒着娇。 终于她叹了口气,可这并不代表她的妥协。她低头轻声说:“阿尔顿,我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不过——” “嘶——”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马鸣。他们惊讶地朝那个方向望去,竟然是一辆四轮马车,在城镇里肆无忌惮地驾驶!车夫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只是不停地挥动马鞭,驱使着烈马飞驰,犹如赫利俄斯驾驶着太阳战车般狂野。 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甚至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这只马车化为的箭的靶子。 “阿尔顿,把奥莉维娅拉开!” 这种时候是由不得迟疑的,艾伦拉住艾莉雅的手拼命地往旁边闪开,四人齐刷刷地滚到了街道的一侧。 马车在前方渐渐停了下来。艾伦心中绷紧的弦断了开来,他终于感受到事情的不对,当他想要抓紧艾莉雅往后退时,车厢里跳出了两具高大的铠甲。 “会动的铠甲!” 该死,是教会的魔法么,艾伦咬着牙,猜出了大概。这时候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奥莉维娅也是皱着眉头,脑中思考着这是不是她那总不按套路出牌的父亲所为。 “快跑!我们不知道它们的目标,朝不同方向跑。” 但这时已经晚了,两具铠甲看起来十分沉重,但是实际上轻盈得居然在一瞬间就飘到了他们的面前,让人怀疑这只是块被风吹起的布料。 尽管这只是一个瞬时,艾伦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但这习惯性的动作却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逃跑的机会——便装出门的他今天并没有佩剑。那具铠甲已经抓住了他们。它一手搂住一个,力道极大,让艾伦在紧贴冰冷的甲胄的同时不能有半点的动弹。 “哥哥!”艾莉雅害怕地叫出来。 “别怕,艾莉雅,你不会有事的。”艾伦艰难地转过头,看到的景象却同样的是两人在铠甲怀中挣扎,这让他心底有点绝望。 “混蛋,对女孩子要温柔点啊!”阿尔顿气得不停地踢着坚硬的甲胄,可它不会痛,更不会有反应。 像是任务已经完成一样,两具铠甲又以惊人的速度上了马车。车夫又挥动起长鞭,绝尘而去。 正文 4、人质 静谧的湖边祥和空灵。 这番美景是所有画家憧憬的圣地,与之相衬的,湖边又有一位相貌不输给这番美景的女孩,同样也是男孩痴迷的对象。 少女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她身着水蓝色的长裙,与背景中的湖面融为一体。她时而跳动,一寸一寸劈开流动的空气,宛如湖面时而漾起的闪烁波光。起承转合行云流水,在远方观望的人甚至会有“这莫不是在跳舞”的念头。 终了,女孩长吁一口气,把剑收入剑鞘。一旁的仆人端来一块木板,上面已经准备好了一盆水和一条毛巾。 女孩显得很疲倦,可能是方才挥剑挥得太用力了,导致她现在摘手套都有气无力,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待得她把手套摘下来后,她递给另一个仆人,再把毛巾放入盆中,轻轻地按下,让它全浸入水中,然后提起来拧干。 “父亲来过了吗?” “老爷一刻前来过,让我把这个交给小姐。老爷还吩咐我嘱咐小姐今晚的成人礼务必别迟到。”仆人上前递上双手,手上盛放的是一枚家徽,在它上面刻着一朵娟丽的紫阳花。 “明白了,你们先回去帮我把礼服准备好吧。还有,让艾德伍德备好马车,别跟父亲提起,我马上回去。” 仆人鞠了个躬,会意地退下了。女孩这才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嘴角咧开了笑容。 “也不知道那笨蛋会给我什么惊喜呢。” “醒了吗?” 艾伦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皮子仿佛挂了铅一样重,事实上他能够用尽力睁眼,也得益于边上不停地扇他嘴巴的阿尔顿的功劳。 “停,我醒了。”他一把抓住阿尔顿的手,紧紧地握着来支撑身体,头也随着弯下的身体搭了下来,看样子缓过思绪还需要会时间。 “空气中被施展了催眠魔法。” “.…..确实,这剂量有点大。” 奥莉维娅和艾莉雅仍在熟睡之中,她们紧靠着的,就是将他们带上车的那两具铠甲。但这时候它们已变成死物,不具有刚刚的威慑力,就是房子内站立着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骑士铠甲。 “魔法失效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艾伦抬起头,目光扫了一圈,车厢内除了这两具铠甲,居然没有任何监视他们的人,而一心一意只驾驶着马车的车夫也不能阻止他们在这时逃跑。 “嗯,也有可能是……这里已经超出了施术者的控制范围。” 艾伦脸色霎时变了,他居然忘了这最基本的问题。无论是他们被带走的时间已经长到让魔法失效了,还是行驶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施术者的最大控制范围,都代表着——他们已经远离了王城佩洛恩。 “现在时间是什么?” “现在吗,现在是——”阿尔顿掏出怀表,车厢内十分黑暗,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他卖力地往一处狭缝靠近,借着溜进来的一条阳光看着表。“三点二十分。” “三点二十分……我们上午是八点一刻碰的面,除去在店里待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被带走了差不多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要是马车一刻也没停的话,我们差不多横跨半个国家了?” “没错……”艾伦努力让他的语气没有波澜,但在一旁的阿尔顿看来他的脸色抽搐得很明显。 他和艾莉雅是皇宫内最重要的人之一,别说在皇宫内,就算是在皇宫外,也不能有任何人伤害他们。他们接受最优质的服务,享受最奢华的生活。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和公主,拥有着这个皇室高贵的血统,与至高无上的权利。相反,他们的地位反而是在一个很微妙的地步。 他们是人质。 阿迈德元年206年,北方国度布里尼与南方阿米迪欧开战。这是一个盘踞着整个北方,一个控制着整个南方的帝国间的战争。双方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除去眼中钉,掌握整块大陆。 流逝在战争中的时间飞快,在刀光剑影咒术魔法中,一晃就是三十三年,可以说每一个在战争中出生的孩子都经受过残酷的洗礼,十几岁在战场上经历生死是很常见的事。最终,这场世界性的灾难以北方国度布里尼落败拉下帷幕,而可笑的是,南方阿米迪欧虽然险胜,国内的状况也岌岌可危,所有产业都濒临凋零,所以即使是胜利方也无法再继续改变世界的格局了。这场战争倒是成了一场闹剧。 虽然如此,阿米迪欧还是尽可能地榨干了布里尼。毕竟昔日的帝国也不能小觑,为了防止日后它养精蓄锐之后进行一场反扑,除了把这个北方的帝国分裂成若干个小国家,还有就是,拥有他们的棋子——把布里尼的皇室后代拿来当做人质。 失败者没有拒绝的权利,布里尼皇室中血统最纯正的二人被冠冕堂皇地以“做客”的理由带上了阿布迪欧的战车,并被签下了十年的协议。十年之内布里尼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将危机他们的性命。相反,这两人的举动也影响着整个国家。那一年艾伦7岁,艾莉雅5岁。 阿尔顿看着脸色发白的艾伦,小声说:“别急,我们还有八个多小时,只要有办法,肯定能在零点前赶回皇宫的。” 艾伦失神地抬起眼皮,点了点头。关于他们是人质的事,他们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是知道的,他们每天都必须要在皇宫内的青铜柱上留下“气息”,确保他们本人还在这个国家,只要一天没有得到确认,那么一切的军事活动都将以“阻止布里尼的复仇”为目的进行,开战又是不可避免的。 真是不甘心啊,明明忍了九年了,艾伦和艾莉雅坚守了九年的和平,忍受了亡国的屈辱和被胁迫的恐惧……明明只剩下一年了啊,一年之后,他就能带着艾莉雅回到故土,那时候牧羊少年会骑着羊夹道来城门欢迎他们,男人会举着酒杯远远向他们致意,人们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感谢他们付出的十年。 阿尔顿看着艾伦,也没说什么,这时候的他倒是很有贵族的风范。他冷静地思考着,然后起身扶起奥莉维娅背在身上,用脚支了支艾伦提醒他也把艾莉雅带上。 “动身逃吧。” 艾伦沉默,默默地背起艾莉雅。 阿尔顿吸了一口气,飞起一脚便把车厢的门踹开了,他跟艾伦对视了一眼:“要快,要不车夫就要掉头来追我们了。” 艾伦点点头,两人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女孩,便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结局是不可避免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女孩都没事,两人都用手臂护在她们的头下面防止撞到,而他们倒是晕头转向。 马车仍是狂奔而行,车厢后的门被颠簸地嘎吱作响,但马车仍没有掉头的意思,仿佛车夫没有发现似的,就这样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正文 5、疑点 烈日当空,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两个男孩各自背着一个女孩,行走在闹市之中。在行人中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都穿着奢华的衣服,却又灰头土脸,难免让人心生好奇。 两个男孩低声谈论着,没关心旁人的指指点点。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啊?”阿尔顿一脸茫然。 “别装了,教会的魔法还不明显吗。” 阿尔顿耸了耸肩不予否认,半晌,他才回答:“对不起。” “嗯?”这次轮到艾伦疑惑了。 “我的国家是个混蛋国家,他们做的事让我感到羞耻。” 是啊,的确是个混蛋国家。皇宫内的高官勾结着教会,这次无疑是教会的计划,支开他们兄妹让他们无法留下气息,再借这个机会当借口开战。 “嗯。”艾伦点头,没看他。 阿尔顿轻笑了声,这时候从他背上传来了声音:“我不觉得这是教会动的手。” “奥莉维娅你醒了吗?”阿尔顿兴奋了起来,连着在原地跳了两圈。 “别抖……头还有点晕。” “那我再背会儿你,你别着急下来啊,我背上可舒服了,谁骑了都说好!” 艾伦瞟了他一眼,满脸鄙夷。 “为什么不会是教会?”他问。 “以前我被带去军队看过练兵,教会的魔法师参与的部分我也都还记得,不过像这种类似于控制傀儡的魔法却没有出现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教会真掌握了这种魔法,实施在战争中,那场战可能就持续不了三十三年了。” 奥莉维娅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人的血肉之躯是无法和钢筋铁骨比拟的,像这种铠甲若是上了战场,那局势必会是一边倒,教会没理由不拿出这杀手锏。这其中仍然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疑点。 “可是,你们也看得出来,铠甲上环绕的气,跟教会的气一模一样。” 所谓魔法,就是改造自然中的物质,相比于炼金术,它超越了质量与时间的约束,显得更加全面与神奇。而改造的过程,每个施术者根据自己的习惯都是不同的,这就形成了不同的气,说白了就是因为改造顺序的不同而残留在物体身上残余的元物质不同。 在那两具铠甲靠近他们的时候,艾伦就觉得这股熟悉的气在哪见过,答案瞬间出现在他的脑中,那就是皇宫中的青铜柱。 “假设这真的不是出自教会之手,那么也就是有人嫁祸咯?”奥莉维娅打了个寒颤,不禁想起那个可怕的男人。 “嗯,也有可能,改变气的纹路也不是件难事。不过不管是谁,反正他们肯定没有好目的。” 这是最坏的结局了。 “好了,阿尔顿,让我自己走吧,我感觉好多了。” 阿尔顿很听话地蹲了下来,在奥莉维娅的脚刚着地后颇有绅士风度地转身扶起她的手,脸上浮现着绅士微笑的他似乎在说“不用担心大大方方地摔在我身上吧。” “话说,这里是哪?” 附近的街道开始变得松散,行人也没刚才那么密集了,偶尔才会出现几个嬉闹的孩子从城外跑来。看样子这是要靠近城镇的外围了,阿尔顿把手架在眼睛上极力眺望远处城门边的旗帜,断断续续读出上面所写的字。 “梅...梅尔卡市。” “梅尔卡市?你确定?” “千真万确。” 这就是毗邻王城的一座城市,坐车快马加鞭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到,而他们刚刚用了起码六个小时,这很难不让人感到震惊。 如释重负的人提不起丝毫的戒备,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这确确实实对艾伦是个好消息,仿佛能把进入枪膛的祖国给解救出来。艾伦加快了脚步,带着欢快的语气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快点吧,兴许还能赶得上晚餐呢。” 阿尔顿在原地和奥莉维娅对视了一眼,苦笑着用一种颇为无奈的教子无方般的口气说道:“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太不成熟了,让你见笑了。” 不可否认,即使艾伦的心中此时没有任何疑惑,奥莉维娅却在一直琢磨。当听到阿尔顿对自己说话,她也只能暂时缓一缓自己的思绪。 “行了,我们也跟上去吧,能早点回去也是件好事。” “谁说不是呢。话说啊,奥莉维娅,我能到你家……”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似的,这会儿他又在对早上的事耿耿于怀。 奥莉维娅掩面,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就领悟到对付这个烦人的贵公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 “呐呐,奥莉维娅,你是克洛维将军的女儿吗?你的姓氏是克洛维吗?” “嗯。” “啊——那就难办了,追求的难度就很大了呢。”阿尔顿丧气地说,突然感到旁边一股肃杀之气袭来,奥莉维娅正瞪着他。吸取了教训的他抿紧了嘴唇,做出一副不再说话的表情。 艾伦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闷闷不乐的贵公子险些撞上他背上的艾莉雅。 “喂,既然你走在最前面就别突然停下挡道啊。”阿尔顿嘟囔着抗议,但是得不到回应。好奇的他从旁边绕过,眼前出现了两个干瘦的男人。 艾伦皱起了眉头,一茬接一茬,刚放心了没多久就又出现了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眼前的两个男人不像是普通的市民,这从他们从剑鞘里拔出了剑就能看得出来,他们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和双手持剑的架势又能比拟正规的军人。 “噌”的一声,其中的一个矮个的男人就如猎豹般扑了上来,手中的剑也顺势往下斩落,虽然背着艾莉雅,但是艾伦的速度也没有落下,用极快的侧身转体躲过了他的攻击。在这之余他甚至抬脚狠狠地把他踹到在地。另一个高个赶上了他的动作,从侧面冲上来挥剑袭击,但是阿尔顿也很有默契地照应艾伦,在艾伦的身体仍在侧身的真空期时猛得一拉,又躲开了他的攻击。 虽说只是一个照面,但这突然出现的敌人的攻势却猛烈得十分明显。他们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好了下一步进攻的计划,又开始缓缓靠近。 这时候还背着艾莉雅迎战是愚蠢的行为,影响行动不说,还有可能误伤到她。艾伦仍直视着敌人,但是身体也缓缓后退,轻轻地把艾莉雅放下。 “奥莉维娅,艾莉雅拜托你了,你先带她往市内跑,能遇到警卫队就带他们过来。” 这里已经快到达城镇的边缘,除了去城外务农的人已经鲜有市民,所以艾伦把希望放在了警卫队上。他们一天都会在城镇内巡逻,虽然只是一只小型军队,但是解决燃眉之急已经绰绰有余。当然艾伦也想在不惊动政府的前提下直接解决这两个刺客,但赤手空拳与两个持剑的人搏斗委实不是个好选择。 奥莉维娅攥紧了拳头,没有时间犹豫了,她扶起艾莉雅背在身上。“我马上回来,一定要等我。” “可不吗,一定会等你的。”阿尔顿笑着回答道。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明白一旦奥莉维娅带着警卫队回来,刺杀行动就将付诸于水。 矮个男又是一个箭步上前下劈,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艾伦,而是刚跑了没几步的奥莉维娅。 “我说,”阿尔顿竖起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震得矮个男身体都有些踉跄,原先险些快要斩到艾莉雅的利剑也差点飞出去,可见他脚劲之大。他恶狠狠地骂道:“混蛋,谁允许你对我……动手的。” 阿尔顿此时可能在想一个比朋友亲切,又比心上人含蓄的词,但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于是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 矮个男讥讽地笑了声,他和另一个人都没说话,但心里似乎在嘀咕着“幼稚”。 奥莉维娅没有回头,笔直地往前跑的她也轻轻地笑了。 杀手们又上了,这一次是两个人朝着奥莉维娅的方向冲去,艾伦和阿尔顿仍然挡在她们后面。 他们的目的很干脆,手中的剑笔直地刺上来。然而艾伦和阿尔顿已经想好了对策,这时候这两个刺客又完全不像军人,因为只要是个有脑子的军人,就会想到只要敌人的速度够快,就能躲开攻击进而反制他们的双手。 “小心后面!” 一道身影极快地从两个少年背后袭来,连带着空气在震动,连奥莉维娅都为之一怔,慌忙朝他们喊道。 “可恶,大意的原来是我们吗。”艾伦心里一沉,想着这两个人果然没这么蠢,原来背后还有第三个同伙。 两把剑十分惊险地从他们腰间划过,艾伦和阿尔顿刚想转头,但突如其来的身影已经抵达了他们的面前。 正文 6、帷幕 艾伦睁开前,眼前是一席水蓝色的裙裾在空中翻转,犹如波浪翻滚着,带来汹涌的气势。长裙时起时落,隐约看到被遮住的是一席柔顺的黑色长发——它被风吹起,露出了少女可爱的面容。 仅仅是一个瞬身,少女已经挡到了艾伦和阿尔顿的前面,然而她的剑更快,甚至连两个刺客都没看清她挥剑的动作,他们的爪牙已经碎了,下一秒,他们也应声倒地。 “小小小小小菲西!你来得真是时候啊!我们差点被砍死了!”阿尔顿没骨气地拜倒在少女裙下,抱住她的腿一边痛哭流涕。 少女缓缓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小的错了,谢女侠救命之恩。” “这不是还能老老实实说话嘛。”菲西把剑收入剑鞘,瞥了艾伦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比某个哑巴好多了。” 得救之后刚放下心的艾伦还在思忖着要不要稍稍表扬一下菲西,这时候他又挑起眉:“臭丫头你说谁呢?” “你猜咯?该不会是那个被两个小贼就逼得乱跑的人吧?” 菲西嗤嗤笑着,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他。 “要你管啊,我这是战略性拖延,你这脑袋里怕是装不到这么高深的策略。” “嗯?”菲西眯起眼,手又扶到剑柄上。 要放在平时,艾伦肯定不会在这时候选择吃亏,大不了提起剑就是跟菲西对砍,可是这时候艾伦还得忍辱负重。 “喂,你怎么刚好也在这?” “你白痴啊,我家到佩洛恩不是经过梅尔卡市吗。” 艾伦额头的青筋有丝暴起,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到嘴边的一口气又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这模样被菲西看到,不知是她的目的是否达到了,逗得她狡猾地轻笑着。 “哎,老夫老妻了,打情骂俏都这么熟练。”阿尔顿靠到奥莉维娅耳边嘀咕,趁机揩油道。 奥莉维娅一怔,一脸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她是我们朋友哦,菲西•奥尔梅洛隆,她从洛神峰跑过来的,得亏碰到她了,要不然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奥莉维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向菲西望去,正好菲西也向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很巧合地碰上了。 注意到两个人都互相发现了对方,阿尔顿又摇着尾巴向菲西介绍道:“小菲西啊,她是我朋友,不要客气,直接叫奥莉维娅就好了。” “为什么我的名字要被你不客气啊!”奥莉维娅一脚踩在阿尔顿脚上,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丝毫没有同情阿尔顿,菲西径自观察着奥莉维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奥莉维娅把视线从阿尔顿身上拉回来,重新放回菲西身上,她也点点头回应。 两人便没有交谈,菲西收起了笑容转向艾伦。不用说艾伦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无缘无故被两个人追杀。” 艾伦皱起眉头,他明白事情出自自己,而少年固有的倔强不允许更多的人被自己牵扯进这个麻烦。 “嗯……可能是山贼吧,出了王城就没王法了,哎,这个国家真是让我感到失望。” 看到艾伦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阿尔顿会意地配合他瞎掰道:“你别抱怨,刚出王城,又在这城市的边缘,山贼多是正常现象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话题带到了城市建设国家治安上,说到某些地方更是痛心疾首捶胸跺足,表情生动自然,表演逼真委婉,丝毫不输给剧院里专业的演员。 菲西眯着眼,眼睛里似乎要射出光来。 “哦?真的吗?那我等下是要问下那两个山贼了。” 看来他们精湛的演技仍然没有骗过她。秉持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人的原则,菲西刚刚用的是刀背,地上昏倒的两人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你你你别乱来哦,最近的山贼可有骨气了,你就是再怎么威逼利诱都问不出什么的!” “哦?是吗?没办法,看来我只能色诱了啊。”菲西叹了口气,摆弄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别了吧,那是比坐电椅还惨的酷刑吧。”艾伦突然心疼起他们。 菲西的脸皮狠狠抽了一下,她背后传来的一声哈欠。 “哥哥?哥哥!” 这声呼唤犹如磁铁般对艾伦具有极强的磁性。 “等下跟你解释。”丢下这句话艾伦就跑过去。 “别怕,我在这。”艾伦扶起艾莉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他这架势似乎是在哄一个婴儿,不过竟然出奇的有效。 刚醒来的艾莉雅镇定了下来,但显然摸不着状况,她所处的地方既不是马车,身旁也没有那吓人的铠甲,甚至,还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菲西姐姐!你怎么在这!” “菲西姐姐来会面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带着我们的马车,就拦下马车把我们救出来啦。”艾伦抢着解释道,还一边比画着,这对艾莉雅来说很容易相信。 “真的吗,还是菲西姐姐厉害!”小姑娘听了艾伦东拼西凑的故事果然深信不疑,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向菲西。 “啊……哈哈哈,也没什么啦。”虽然云里雾里,但被艾伦用以投向阿尔顿同样的眼色对待的菲西也只好不知所措地瞎掰着。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回去吧?菲西,你的马车在附近吧?” “嗯,就在不远的地方,喏,那。”艾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那等候。 “嗯,艾莉雅,你能跑过去让车夫把马车开到这吗?” 艾莉雅小手高举,竖直腰板:“遵命!” 于是在她跑开之后艾伦简单地向菲西说明了这一天所发生的荒唐的事。 “简直不可理喻,也就是说,有人想借教会来……” “应该是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开战对除了这个国家顶层之外的什么人有好处。”艾伦沉吟。 “那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办?” “跟教会挑明了也不是办法,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难免会打草惊蛇,万一是别人的话……”艾伦咬了咬牙,说:“我会把他们揪出来。” “把你们也卷进来,真的很抱歉。” 阿尔顿不放弃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笑嘻嘻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奥莉维娅也说要和我同甘共苦来着……” “菲西,剑可以借我用下吗。” “请。”菲西毫不犹豫地递剑。 “咦?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小菲西你不能这样,你这种行为属于见义忘色,要被谴责的!” “嗯,安详的去吧,等你走后就没人来谴责我了。” 所幸马车来得很及时,解救了在死亡线上徘徊的阿尔顿。收到惊吓的阿尔顿一个虎跳就窜入了车厢。 “总之,别逞强,还有我们。”菲西意味深长地看了艾伦一眼。 “嗯。” “那两个......山贼,该怎么办?” “虽然我很想等他们醒来问出他们幕后是谁,不过现在,还是抓紧时间解决另一个麻烦吧。” “你什么意思啊!我才不要紧呢,比起那个还是审问比较重要吧!” “艾德伍德,继续往佩洛恩行驶吧。”艾伦没理她,像招呼自己的车夫一样指挥道,然后上了车。菲西气呼呼地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等所有人都上了车后,车夫挥动短鞭,驾驶着马车往王城前行。 正文 7、生日 “我们这是去哪?” 虽然他们已经回到了佩洛恩,但奥莉维娅发现这个前行的方向却不是通往皇宫的。 “啊,米芾兰庄园,忘记跟你说了。折腾了这么久累了吧,今天正好有个麻烦的人过生日,一起去放松下吧。” 菲西瞪了艾伦一眼,别过身哼了一句。嘴里嘟囔着:“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呢,既然如此你不如先回去在青铜柱上确认啊,反正有你没你都一样。” “小孩子气。”阿尔顿不客气地批评菲西,顺便把手搭在艾伦肩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的脸上似乎写着“谢谢助攻”四个大字。 “好啊。”奥莉维娅淡淡地回答。 “说起来,都到这一步了,你的父亲是否愿意帮我们撒个谎也没用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希望你还能邀请我们到你家玩哦。” 奥莉维娅沉默了几秒钟,语气还是轻飘飘的。 “好啊。” 早在几年前米芾兰庄园已经被废弃了,据说是庄园主人的收入经不起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的挥霍,最终惹上了城内臭名昭著的高利贷商。结果在高利贷商前来围堵的前一天庄园主人未卜先知地连夜出逃,放弃了这座在当地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奢华庄园。至于他逃到哪,南方的阿米迪欧,亦或是邻近的诸多小国,都成为一时间在贵族间讨论的闲话。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一座老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几个人挨个下车,来到庄园前。入口处绿色高大的门已经破败不堪了,与园里枯萎的白桦树莫名相衬。几个人丝毫不费力便从门内钻了进去。 “小姐……”眼见他们越走越远,车夫欲言又止。 “我知道啦,我会早点回来的。”菲西摆摆手,又继续往里面深入了。 艾伦满脸质疑,跟上前小声问道:“你会这么听话?” “笑话。”女孩白了他一眼,“什么成年礼,这么中规中矩的木偶游戏老娘才不去呢,当然是翘掉了啊。” 绕过前宫,两侧是一排的橡树,当然也都是枯萎的了。前方是一块面积不大不小的池塘,池里倒映的是一座巴洛克式的钟楼,古钟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坠入池中与其融为一体。众人继续前进,这座庄园的确算大,经过了不少时间他们才到达果园。 “呃……我们来这要做什么?果树都枯萎了不是吗。”奥莉维娅持续处在摸不着头脑状态。 “别急,虽然吃不到果子,不过我们已经准备了——那个!”阿尔顿朝艾莉雅努努嘴,“艾莉雅,拿出来给小莉娅姐姐瞧瞧。” “嗯!”艾莉雅兴致冲冲地跑到果树下,不停地用鼻子嗅着,仿佛真的能嗅到什么味道似的。不一会,她在其中一颗果树前停了下来,蹲下来刨开堆砌如山的落叶,一个硕大的背包呈现出来。 艾莉雅想把背包背过来,不过背包里的东西好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重量。她只得放弃改用拖过来的方法。艾伦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接过背包:“辛苦你啦。” 众人找到一个空旷的位置,把背包放到中间围坐开来。 “那么,绅士们女士们,这一天下来,我们承受着外界的压力与迫害,我们受到了各种阻挠与妨碍,即使如此,今天不变的仍然是小菲西的生日与我们真挚的祝福。我宣布,菲西•奥尔梅洛隆的成人礼,正式举行!”阿尔顿站起来,欢脱地用极不正经的腔调说着,然后把背包倒过来一股脑儿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奥莉维娅总算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诸如平时餐桌上十分常见的熏肉、白面包以及牡蛎、卷心菜等等,甚至还有一小瓶蜂蜜酒,这样的食材可以说是非常丰富了。 “来,喝点小酒开开胃。艾莉雅还是小孩子,只能喝一点哦。”阿尔顿把酒杯依次摆到众人跟前,小心翼翼地倒着酒,他斟酒的时候格外小心。 “那么,菲西,生日快乐!”众人举起酒杯相碰,响起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一杯蜂蜜酒入肚,菲西的脸色已经泛起了红晕。她平时就没有什么大小姐的风范气度,此时更是肆无忌惮。 “饿死我啦,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她说着就拿起一块熏肉往嘴里塞,咀嚼的声音清晰可闻,单脚架起托住一只手,行为举止与糙汉子无异。 “我说大小姐……你也太放飞自我了吧。”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模样,不过艾伦还是十分无语。 “你管我啊,我这叫没有掺杂任何污秽的纯真。” “你纯不纯真我倒无所谓,不过你这样子会带坏我家艾莉雅倒是真的……” 菲西这才注意到艾伦一只手捂着艾莉雅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恼羞成怒却又能保持着沉着冷静的菲西经过短暂的思考选择拔剑斩掉艾伦的那只手,吓得他飞快的把手抽回去,剩下艾莉雅两只手托着个面包,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呐,小莉娅,你吃烤火腿吗?”阿尔顿谄媚地靠上前,看了那边一眼,确认没被发现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我这有胡椒粉哦,从仓库里偷出来的。烤火腿加上胡椒粉,味道一定很棒!” “哦?”奥莉维娅的语气似乎带着点感兴趣的味道,这让阿尔顿很有成就感。 “朋友们,阿尔顿好像私藏了胡椒粉哦!”下一秒奥莉维娅很果断地出卖了他。 “什——么!阿尔顿你居然敢私藏调料!”两团火在艾伦和菲西的眼睛中熊熊燃烧,似乎要跑出来点燃阿尔顿的衣襟似的。 “啊,不,不是的,这是个误会,我,我,哎!”阿尔顿左右为难,急得脸都变红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解释,因为他已经被朝他飞来的头这么大的卷心菜砸昏了。 众人一直嬉闹着,连奥莉维娅都少有地咯咯笑着,她喝的酒不算多,所以这应该不是酒精施展的魔法吧? 太阳早已下山,当最后一抹余辉洒向地面时,他们都已经在酒足饭饱之后横躺在了地上。今晚是满月,当月亮悄悄爬上来时,从地面看去恰好与果树的树枝在同一直线上,就好像果树结出了月亮一般。 “说起来啊。”艾伦说。 “怎么?”菲西挑眉。 “这个给你。”艾伦盘腿做起来,从衣兜中掏出一块怀表,不在意地递过去。 “正好城里的表匠有一些表卖不出去了,我就勉强便宜收了块给你。” “呵。”不知是否是看穿了他的小谎,菲西轻笑了声,不过没有揭穿他:“谢谢你啦。” 阿尔顿和艾莉雅这时候面面相觑,丧气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因为早上受到的劫持太突然,两个没有生命的铠甲也不会多此一举把他们掉落的礼物一并拿走,所以现在那条裙子和发簪要不还在原地,要不已经被人捡走了。 “菲西姐姐,我们也准备了礼物的,阿尔顿哥哥挑的裙子可好看了。可是……我们没保管好……对不起。” “抱歉啊小菲西,这孩子挑的发簪也很适合你的,只是那辆该死的马车哟……” 菲西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事啦,我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还是要谢谢你们啊。” 艾莉雅鼻子一酸,一副要哭的样子,扑到了她的怀里蹭着。 阿尔顿也鼻子一酸,一副要哭的样子,也扑进她的怀里——但还没得逞就被艾伦抽来的一脚踹到了一边。 奥莉维娅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打着转,似乎它们主人的内心很紧张。过了一会,手指的小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奥莉维娅抿了抿嘴唇,腼腆地走到菲西前面,把手上戴着的手链摘下来递给她。 “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这个……希望你会喜欢。” 艾伦和阿尔顿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交流的内容似乎混杂着“彼此的女孩能融洽的相处真是太好了”,让他们很是欣慰。 “啊,真漂亮。”这是一条由绿柱石、红钻石以及一块变石组成的手链,颗颗都是上选的好材料,晶莹剔透,在月光的渲染下反射出来的光甚至都能呈现出来。 “谢谢你……奥莉维娅。” “嗯。” “生日快乐。” 正文 8、谎言 牵着妹妹的手,艾伦一步步朝正殿走去。虽说现在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但看到艾莉雅紧张地收捏着,他还是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 再往前转一个弯就是皇宫的正殿了,青铜柱就在那里。 对于今天的事,果然还是要先放一放吧?艾伦心里这么盘算着,即使他的怒火久久不能熄灭,可也不能任由它蔓延到一滩死水中——如果这真的不是教会捣的鬼。接近十年的软禁,忍耐已经算得上是一项拿手的本领了,而只要能忍到最终的阴谋者露出水面,那么艾伦就会把他劈成两半。 门是虚掩着的,在门外能听见里面嘈杂的讨论声。艾伦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顿时整个房间内的目光朝他们聚集而来。 “十点二十分,不算迟吧?” 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停滞住了,无论是教会的教徒,还是宫廷的大臣,都仿佛没听到艾伦的话似的,只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们。 “不算晚,不算晚。”好一会儿,才有个从头到脚被法袍包裹着的人过来。“你们怎么回来的?”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艾伦能猜出他震惊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镇定地回答:“怎么回来的……当然是走回来的了,出去玩了一天,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了。你们下午的时候还应该在城外不是么,你们是走路回来的么?” 任凭艾伦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遍回来后会遇到的质问,唯有这个是他始料未及的。这算什么?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吗?难不成在城外被我们逃走后气急败坏,现在要撕破脸了吗? 艾伦握着艾莉雅的手变得更紧了,他警觉地后退,没有马上回答他。 “呵呵,”长袍男倒是突然笑了,“算了,你们没事就好,今天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这是要反将一军吗?本应该问你们出了什么事的人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答案,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长袍男看出了艾伦的疑惑,终于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嚯!”他尴尬地掏出一张证件,证件封面是双脚站立着的狮子,两爪前扑,背面是两把交错的剑。他解释:“如你们所见,我的工作是管理王城出入境。中午的时刻我的下属向我报道说有辆马车不肯接受检查就出城,我就派兵追了上去。” “这么说您发现车厢内的我们了?” “是的,我们追了好久才抓捕到那辆马车,进入车厢进行搜索的时候发现你们兄妹和另外两个人昏迷在里面。这可谈不上是什么好事,所以我猜你们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您说您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在昏迷……那怎么我们醒来的时候马车还在前行?” “这个啊,”长袍男无奈地耸耸肩,“因为车夫突然就消失了,所以我们就计划把马车带回来,顺带把你们捎回去,所以你们醒来的时候我们是往王城的方向在行驶。” 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因为半路杀出了意外导致人质被带回去,车夫为了防止计划失败,才又派了两人来刺杀他们。刚好他们几个人又误解了情况,从安全的马车上逃了出来,自投罗网,差点沦为待宰的羔羊。 “原来是这样。”艾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理清了思路后他心里才缓缓松懈下来,并懊恼不已。不过他没表露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对你们好像有点……误解。” 出于谨慎,他没把那之后遭遇两个刺客的事告诉长袍男。 “哈,没事,倒是你们,吓坏了吧?我们回到城里看到马车里空无一人,也慌得不行呢。” 艾伦不愿意被看扁了,心底里还是有些小孩子气的自尊心:“那倒是没有,那种场面还唬不住我。” 长袍男也顺着艾伦说了下去:“是吗是吗,那还真是了不起。不过还真险呢,要是没发现你们,你们指不定被带到哪里去,到时候青铜柱上没有你们的气息,可就有大麻烦了。” “嗯?” 长袍男一愣,爽朗地笑道:“嘿,我可是和平派的,战争什么的我也不想看到啊。”说着,他伸出手:“萨拉森•里奇,原谅我忘了说。” 艾伦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萨拉森又说:“这件事已经上报了,你们的安危很重要,相信抽出来保护你们的人也会变多。” “还有,你们这次是偷跑出去结果出了事吧?以后可没机会再溜出去了哦。”他狡猾地眨眨眼。 奥莉维娅走进了书房,此时克洛维将军正在伏案检阅着文件。可能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将军头也没抬,比了个手势让侍卫退了出去。 奥莉维娅冷冷地看着他。将军放下文件,同样用冰冷的目光回应。 “你没照我说的做。” “所以你亲自动手了么?来派人用卑鄙的方法直接强掳了么?” “强掳?你在说什么?” 奥莉维娅冷笑一声,“还是说那两个刺客也是你派过来的?来杀我们的?” 将军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不不不,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伤害你呢。那么奥莉维娅,把你今天经历的事告诉我,我好有所判断。” “虚伪。”女孩直言不讳,迟疑了下,还是讲今天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荒唐,荒唐。”将军听完后开始不停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他眉头紧锁,仿佛自己真的与女孩所说的不相干似的。 “我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方式把那兄妹带过来,更何况让杀手去杀你们。我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痞子!” 奥莉维娅别过头不置可否。 “你刚刚说,马车上的魔法有着教会的气?”将军忽然问。 “是又怎样。” “教会不应该会有操作傀儡的魔法吧?” “你这是承认了?”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将军的眼睛缓缓眯成一条缝,“不过某些狡猾的狐狸就不一定了。那两个刺客呢,有什么特征么?” “没有,真要说也只不过是两个接受了一点训练的士兵罢了。” 在菲西击昏刺客后,他们仔细地检查了下刺客身上,企图发现什么能代表身份的徽章或者印记,但令人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 “这样,”将军顿了顿,“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么。” 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奥莉维娅不由得知。 将军又话题一转:“明日我要去一趟洛神峰,一起来吧?” 奥莉维娅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男人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件事。按照之前的约定,她需要把艾伦和艾莉雅带过来之后,才能随男人一同去洛神峰。 “好。”她的语气不平静。 正文 9、母亲 一座纯黑色的建筑,从外面看犹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匣子,在黑匣子的顶端每隔间许就有尖肋拱顶,像是被关在黑匣子里面的灵魂渴望逃出来而日复一日所凿出来的。 就连在门口守卫的两个人也清一色穿着黑色的卫服,要是在远处望来,几乎能与这幢建筑融为一体。他们上前,接过克洛维将军递来的徽章,认真审查着,确认无误后将徽章还给他,尊敬地鞠躬道:“将军,大人们已在里面等候。” 守卫从两侧把大门向里推入,顿时阳光从四面八方向里面涌入,黑暗无所遁藏,一副金碧辉煌的奢侈画面呈现在眼前。 将军点点头,径直往里进入,奥莉维娅跟在他身后,守卫并没有说什么,似乎默认她也是“可信任”的人,他们又鞠了一躬,然后又把大门从两侧开始缓缓的关上。 建筑内部的分布错综复杂,奥莉维娅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如何记住这么多的拐角与楼梯的,对第一次来的人,这样的内部结构更像是为了不让他们记住路线一样。 终于,将军在一个大厅内停下了脚步。大厅内没有任何的家具,甚至连个沙发都没有。它唯一的作用是连接着两扇门。一扇在最左边,一扇在最右边。 将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钥匙,交给奥莉维娅。 “去吧,她也好久没见你了。”他流露出难得的慈祥,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女孩挣脱了他的手,朝着背向他的房间走去。 “咔擦”,锁开了。 奥莉维娅微微颤抖的双手,慢慢地从门把上挪到了胸口。她的目光牢牢地伸向房间中心,在那里又聚焦到一处。 一个水晶制成的棺材上。 她缓缓朝水晶棺材走去,每一步都极其地慢,似乎脚上拖着一块铅,寸步难行,又或者是,这块铅是绑在她的心上的,等她走到的时候,她已伤痕累累。 她最后还是走到了棺材前,她的手渐渐落下,放到了棺材上,静静地抚摸着,脸颊上两行泪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滴答滴答像雨点般落在棺材上,透过透明的棺材盖,看上去更像是棺材里的——那个女人流泪了一样。 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一丝不动,她的气质比水晶还要耀眼,她的容貌比阳光还要夺目。童话中的睡美人么?联想到这个丝毫不奇怪。 小声的抽泣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女孩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随着悲伤的喷涌而出,她俯在棺材上痛哭。 过了很久,眼泪终于决堤,她立起身,忍住哽咽,躲躲闪闪的目光时而停留在棺材上,时而游离四周。她开始飞快地往房间外逃去,犹如背后有鬼怪在追赶,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她逃跑的速度极快,一刹那就能从走廊的一头到另一头,或是走完整个楼梯。即便来的时候没有记住路线,但是她却靠着未知的力量横冲直撞来到了出口。在门口守卫的两人的狐疑的目光下逃向更远的地方。 静谧的湖畔总是能给人一种安详感,促使着奥莉维娅最终在一片湖前面停了下来。她靠着岸边的一棵柳树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脚,下巴抵在膝盖上,像刺猬一样蜷缩成一个球。不同的是刺猬有保护它的刺,而她没有。她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向她接近的人。 那人为了不让她发现而蹑手蹑脚,三步,两步……再有一步这个人就要来到奥莉维娅面前了……女孩还没有半点察觉,她的思绪如同柳絮没有轨迹……那个人终于来到了她身后,伸出手……拍了拍奥莉维娅的肩。 受惊的奥莉维娅猛得转头:“菲西?” 女孩吐了吐舌,朝她嘻嘻笑。 “巧啊,我在那儿还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是你!”菲西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巧,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对了,你家是在洛神峰吧?怪不得呢……”奥莉维娅也回报了一个笑容,一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渍。 “咦,你哭了吗?有谁欺负你吗?我帮你教训他。” “没……没事的,想起了以前的一点事,没有人欺负我。” “这样吗。” “嗯。”奥莉维娅抽抽鼻子躲着菲西的视线,可是她赤红的脸颊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菲西在这练剑吗?” 菲西的腰间挂着上次她带着的剑,即使是佩剑的人也不是任何时间都带着剑的。 “是的哟,上次翘了成人礼被我家老爹训惨了……然后被罚在这里一个月。”菲西瞬间颓唐了下来,哭丧着脸说。 “令尊还真是严厉啊。” “他啊,老古董。” “你讨厌他吗?” “讨厌嘛,倒也算不上,不喜欢是真的。”菲西惆怅地坐了下来,把腰间的剑摘下来放在腿上抚摸着,“我喜欢剑术,但是我不喜欢他给我铺的路,我想用这把剑去守护,我不想这把剑上沾上没有意义的血。” “没有意义的血......是什么意思?” “他想让我成为一名骑士,但这个国家女骑士是不被授予的,我成为骑士的唯一条件是在战场上的出色发挥。”菲西轻声说。 “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真是过分,他对骑士有很深的执念吗?” “嗯。我母亲是个贵族家的女孩儿,我父亲对他一见钟情。不过就算贵族家的女孩儿再不高傲,家里也不会允许她下嫁给平民吧。他从前做梦都想成为一名骑士,谦卑、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骑士的八大美德他背得滚瓜烂熟,就等着哪天身披铠甲骑着马去提亲。可是,只有思想硬朗是没有用的……”她苦笑了下,“结果骑士征召那天他两三下就被对手打趴下了。” 奥莉维娅同情地点点头。“之后呢?” “之后故事虽然没有这么曲折,我父亲经商大为顺利,在王城买了一个侯爵的爵位,娶到了我母亲,但骑士这个名号已经烙在他心里了。他希望我能代他完成这个愿望。” “这未免也有点自私了,菲西你呢,你自己原来想做什么?” “我啊……”菲西望着远方遐想连篇,仿佛回到八年前,一个小男孩捶着胸膛跟她显摆:“我将来啊,肯定是要做大事的,我会在全世界的中心做出改变世界的举动!不过最后嘛,等到最后,我会到尼德兹兰,那有片大草原,我会在那看着羊群打盹儿,醒来喝一罐牛奶,趁着天没暗再把羊群赶回去……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我想去放羊哦。”她笑着说。 “放羊?” “开玩笑,开玩笑的啦!我要成为骑士,其实不光是父亲一个人的愿望,还有我的母亲。”菲西捋了捋发丝,声音变得轻柔:“她已经不在了。” 奥莉维娅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但她还是说:“很抱歉。” 菲西摇了摇头:“她最后一次跟我说话已经病得很重了,可是她还想装作没什么事似的跟我聊天。她拿着我们一家的照片,指着父亲说,要是他是个骑士的话,一定会很气派吧?他就是这样的人,充满了正义与荣誉,商人的市侩和狡诈真的不适合他。” 她顿了顿,继续说:“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想成为一个骑士,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而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想法。” 奥莉维娅怔怔地看着她,瞳孔不停地放大,缩小,放大,缩小。她想鼓起勇气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失败了,她只好问:“你为什么觉得成为骑士会满足母亲的想法?那可能只是对你父亲的遗憾吧。” “可能是吧。但我是他的女儿啊,如果我能成为骑士,不就更能证明我的父亲也有着资格吗?可能是我的单方面臆想吧,不过我就是觉得,有一天我要是真的成为了骑士,我的母亲会比父亲更开心,毕竟她是那么爱他啊。”一口气说完这些,菲西稍微感到有丝不好意思。 奥莉维娅这时却楞在一旁,忽然她扑向了菲西,紧紧地抱住了她,泪水喷涌而出。 “诶?诶?奥莉维娅?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菲西被她抱着不知所措,不过也没挣脱她。 奥莉维娅只是一直哭着,口中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哭声弥漫到湖面,惊起了两只天鹅,它们慵懒地摆动着翅膀,游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