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夜 初战（2） 　　“我很好奇，你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高科技设备，也没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潜入这座全淞沪戒备最森严的银行的？” 　　红帽少女走到戴真的身边，抓住他的衣领，把戴真丢向一旁，让他的上半身靠在墙壁上。 　　“哼哼……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猜啊。” 　　戴真吐出一口血沫，毫不示弱地与自称“红尘剑”的少女对视。 　　“那好。这座大楼每个入口都有密码锁，你是怎么不触发警报系统破坏门锁的？” 　　“简单，提取指印后排列组合就行了。” 　　“很old-school嘛。到处都是的保安呢？” 　　“我在保洁公司里有内应，换上制服混进清洁工队伍可破。” 　　“金库楼层的红外线探测仪和摄像头？” 　　“清洁工知道摄像头和探测仪的死角，他们时不时躲在那里偷懒摸鱼。” 　　“金库大门呢？” 　　“我那背包里装着的，认识不，砂煲大的C4，花了我大价钱呢。” 　　这可是真正的危险品，红帽少女从背包里翻出C4，拆下上面捆绑的诺〇亚手机，把剩下的炸药远远地丢在一旁，这才回到戴真的身边。 　　“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选金城银行？你的同伙在哪里？” 　　“哼哼……你不是正义的伙伴吗？你不是要守护淞沪的市民吗？金城银行侵吞退休职工养老金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法律在哪里？管事的人又在哪里？多少老人从此无依无靠，多少职工还不上贷款，多少家庭被赶出租住的房屋？” 　　没错，嘴炮也是反派的必修课。在被主角打败之后，必须要来这么一段嘴炮内容，才能让剧情继续下去，或者让主角饶过反派一命，或者主角分神被反派伺机反杀。戴真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说绕口令练习口才。 　　“我要从这些剥削压迫劳苦大众的资本家手里，夺回人们应得的酬劳，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罪恶付出代价！所以你还不放我起来，让我完成我的工作，把里面的不义之财全部带走？” 　　“就算你的动机是好的，违法犯罪的事不能做。我不能让你继续，举起手吧。” 　　红帽少女从身后掏出一副手铐。 　　可恶！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吗？ 　　戴真的身体依旧没有知觉。他能感受到血液重新流淌回血管里，但现在还不行。他还需要时间。 　　真的没办法了吗？万策尽矣？ 　　当然，如果戴真就这么被抓走，后面的剧情就没法写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那一刻—— 　　蓝色与红色。 　　两道颜色迥异的弧光，划过戴真的视野，留下两道灼烧视网膜的痕迹。 　　一道是比电脑特效还要诡异的蓝光，将少女手中的手铐拦腰切断，化作四个半圆形铁片。 　　另一道从红帽少女手中雨伞的伞尖发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叮叮当当—— 　　铁片跌落在戴真的脚边。 　　嘶嘶嘶…… 　　红光仿佛热锅上的黄油，在肉眼无法察觉的球面上四散流淌，渐渐消解成尘埃般的微粒。 　　“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伙被打成高位截瘫呢。” 　　红帽少女看向走廊的尽头。 　　“第一，我不是他的同伙。” 　　肉眼不可见的球面开始消失。 　　“第二，我和你一样，也是个超级英雄，只不过我们一般不这么称呼自己。” 　　身披斗篷、手握短棍、头戴尖顶法师帽的少女，从一片虚无里走出。 　　“第三，我们一般叫自己——魔法少女。” 　　“既然你不是同伙，为什么要阻止我？” 　　向着前方举起雨伞，“红尘剑”的眼中红光亮起。 　　“你已经把他打成这样了，不如把剩下的功劳让给我，由我来逮捕他，你意下如何？” 　　“魔法少女”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只是她的手里还放着一根镶有宝石的法杖。 　　“我稍微打断一下，严格来说你们不是执法机关没有执法权，所以不能逮捕我，只能强行把我带走——” 　　“为什么我要让你来逮捕他？”“红尘剑”无视了戴真的话，还反过来把他的话打断了，“人是我抓的，你凭什么——” 　　“就凭我们两个没有先忍不住，把你打一顿？” 　　走廊另一头，火焰燃起的五芒星法阵里，身穿日式古风服饰的少女骑着纸鹤飘然而至。 　　“说老实话，我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他的同伙，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对了，你们可以叫我‘阴阳师’。” 　　自称“阴阳师”的少女手指夹着纸片，眼神在“红尘剑”和“魔法少女”的脸上掠过。 　　“很好，神秘的第三人也终于出现了，我的猎物很抢手。”“魔法少女”想要鼓掌庆祝，但手里还拿着法杖，只好拍打起自己的手背。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嘛？”“红尘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想做坏事的傻子，为什么还有人跟我抢功劳的？” 　　“嘿！尊重一点好不好，我不是傻子。”戴真坚决否认自己是傻子这一事实。 　　“对了，就是这个问题。”“魔法少女”用法杖指着地上的戴真，“这年头淞沪的超级英雄太多，坏蛋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难得捕获一只猎物，谁会放过这份送上手的功劳？” 　　“我在金库门口蹲了半个月了，就等有人过来把里头的养老金偷走，这个人头应该归我。”喜欢钓鱼执法的“阴阳师”可谓寸步不让。 　　“……” 　　“……” 　　“……” 　　三个钓鱼执法的正派人物对视起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戴真弱弱地举起手，“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候，但是我真的很想去一趟洗手间，你懂的，大自然母亲在呼唤——” 　　“闭嘴！” 　　“红尘剑”一脚踩在戴真的胸口。 　　“别动我的猎物！” 　　“魔法少女”举起法杖，一只光球从法杖顶端的宝石里射出，朝着“红尘剑”飞掠而去。 　　铮—— 　　“红尘剑”一手抓住伞柄，一手握住伞身，将伞柄抽了出来。 　　银闪闪的剑刃，划过昏暗的空间，在所有人的视网膜留下一道炫目的弧线。 　　雨伞里藏着一把剑。 “红尘剑”用这把剑，将飞到面前的光球一劈为二。 正文 第一夜 初战（3） 　　轰！ 　　两半光球落在“红尘剑”身后，接触到墙壁后轰然炸裂，留下两个大洞。 　　“噗——” 　　戴真口喷不存在的鲜血，他很努力了，但是只喷出一些唾沫星子。 　　因为他看到了一些很刺激的画面。 　　红帽少女的衣服，在一片幽幽的蓝光中瞬间消解。 　　上至锁骨下至小腹，层层布料被凝聚成细线的蓝光切割，化作无数布片飘落。 　　飘啊飘，少女的那顶红色兜帽，失去了衣物的支撑，随着身体的扭动从头顶滑落。 　　洁白无瑕的肌肤。 　　胸前柔美的隆起。 　　腹部清晰的马甲线。 　　兜帽自上而下，一路慢悠悠地跌落到少女的脚边。 　　花季少女世界名画般的身体，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裸露在戴真眼前。 　　这…… 　　这身材也忒好了点吧！ 　　戴真多年的健身生涯，就这样败在了一名同龄少女的“胸”下。 　　“Kiaaaaaaaaaaaa！” 　　发出很可爱的声音，红帽少女抬起手臂挡住胸部。 　　“嗯？不应该是这样呐？”“魔法少女”隔着帽子挠了挠头，“这应该是解除武装的缴械魔法才对，为什么只缴了衣服没缴大宝剑？虽然爆衣理论上来说也能限制目标的行动能力就是了。难道是因为这人的魔抗太高了，魔法只对衣服起了作用？” 　　“不……不管你发了什么破魔法，你都完蛋了。” 　　少女银白色的短发，将赤色的双眼和绯红的脸颊映衬得格外醒目。 　　“因为你，让我拔出了这把剑。” 　　她举起长剑，遥指“魔法少女”的鼻尖。 　　明晃晃的剑刃上，无数红色的微粒散布开来，包裹在少女的身上，化作一层紧身衣般的衣物。 　　一条红色光粒组成的披风，在少女身后凝聚成形。 　　“你要干掉我的原因居然不是我爆了你的衣服，而是让你拔剑？”“魔法少女”的吐槽相当精准。 　　“事已至此，就请你先退场喽！” 　　抓住“魔法少女”被这番话分神的时机，“阴阳师”丢出手中的小纸片。这张纸片人在半空中急剧变大，一只纸片胳膊弹簧般从五芒星法阵里射出。 　　唰啦—— 　　纸片人的胳膊从“红尘剑”身旁擦过，一只抽象的手掌按在“魔法少女”身前，把她一巴掌拍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大胆！” 　　“魔法少女”一声怒吼，蓝色的光晕浮现在身旁，纸片人的手臂化作无数碎屑。 　　三人陷入一片混战，各种小范围对波恨不得拆了整个银行。 　　“呜哇……太可怕了……爸爸，我不想做反派了……” 　　戴真趁着一片混乱，偷偷摸摸爬出了金库前的走廊。刚才看到的裸体景象太过刺激，体内血液循环急剧加速，无形中缩短了恢复行动力所需的时间。 　　“怎么回事！谁在那里！”两名保安终于被吵醒了，举着棍子跑了过来。 　　“保安同志！救救我啊！金库门口有三个疯子在打架！” 　　“啊！？是超级罪犯吗！”保安并未怀疑他的身份。 　　“是是是！我差点就小命不保了！”戴真迫真演技，看起来与普通的清洁工没有区别，“救命啊，你们快去管管吧！” 　　“快跑！” 　　两名保安毫不犹豫扭头就跑，一头扎进电梯门里。 　　“喂！等等我！” 　　戴真的呼喊声没有回应，保安在他抵达之前关上了电梯。 　　“谢特！素质太低了！这样也叫保安吗！你们工号是多少，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炒你们鱿鱼！” 　　投诉等逃出去再说，现在只能坐来时的那个维修电梯了。 　　但是这电梯……已经回到了一楼。 　　“见鬼！” 　　戴真拼命敲打向下按钮，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变成2，2变成3。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数字一点点变大，电梯一层层向上爬升，跨越从1楼到30楼的高度。 　　砰！咚！轰隆！叮叮叮…… 　　走廊里的打斗声越来越近，追兵随时会到。 　　27、28、29—— 　　“30！” 　　电梯门终于开启。 　　戴真闪身钻进电梯门的缝隙。 　　“关门关门关门！” 　　用玩音游可以full combo得高分的手速拼命敲打关门按钮，戴真甚至见缝插针地伸出另一只手，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无声地开始滑动。 　　“站住！哪里跑——” 　　人未至声先到，一顶魔法师帽从走廊里飞了出来，随后才是看起来有几分狼狈的“魔法少女”。她一弯腰抓起帽子，边跑边往头上戴。 　　“你给我回去，他是我的！” 　　两条纸片手臂将“魔法少女”像裹粽子一样团团包住，“阴阳师”少女骑着纸鹤一路电光带火花地越过大粽子。 　　“痴人说梦！” 　　纸片粽子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被内部透出的蓝色光辉撕扯得粉碎。“魔法少女”挥舞魔杖，九条蓝色弧光从宝石里飞射而出，将“阴阳师”身下的纸鹤打成了筛子。 　　“哈哈哈哈！” 　　发出嚣张的笑声，“魔法少女”正想跨过扑街的“阴阳师”继续前进，冷不防身后亮起一点寒光。 　　咻—— 　　“碍事的东西。” 　　伴随“红尘剑”冰冷的话语，那柄宝剑从“魔法少女”的耳边划过，割断几根头发，以无视空间和时间的速度在戴真的眼前急剧放大。 　　“呀啊啊啊啊啊啊——” 　　锵！ 　　电梯整个箱体摇晃起来。 　　这一记天外飞仙般的掷剑，虽然没能在电梯门合上前洞穿戴真的脑袋，但成功击穿了金属材质的电梯门，露出一点剑尖。 　　距离戴真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剑尖传来的寒意。 　　“你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真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用戴着护臂的手臂在剑尖上一撞。 　　铛啷啷啷啷—— 　　宝剑掉出电梯门，落在门外的地砖上。 　　电梯这才开始运行。 　　“呼……” 　　劫后余生的戴真，靠在冰冷的墙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如同发条耗尽的玩偶，浑身无力滑落在地。 　　“我们安全了……暂时。” 　　安全了？ 　　“一点也不安全！刚才那一剑明摆着是冲着我的项上人头来的吧！这根本就是要我的命好不好！我就进金库偷点钱而已，至于杀了我么！太凶残了，那个叫什么剑的女人！剑女人！旅人救世剑！” 正文 第一夜 初战（4） 　　发表完一些不宜公开发表的言论后，戴真终于走出了电梯。整个后院都响着警报，全副武装的保安到处乱跑，保洁公司的员工纷纷跳上垃圾车准备从后门开走。 　　戴真蹑手蹑脚地避开保安的视线，正想走进一旁的维修通道，从侧门撤离—— 　　“站住！给我站住！” 　　刺眼的蓝光从楼梯间里涌进后院，“魔法少女”的声音从头顶的某个楼层传来。 　　“不是吧？三十层楼，你就这么一路下来了？” 　　戴真甩开房门，一路狂奔穿过维修通道，抓起装着衣服的袋子，冲出侧门。 　　前面就是来时的背街小巷了！ 　　只要跑出小巷，进入人行道，就再也没人找得到他了！ 　　但是身后的追兵，会留给他足够跑出去的时间吗？ 　　“找到你了！” 　　“魔法少女”停在小巷口。 　　身旁的蓝光渐渐散去，小巷里只有污水、垃圾和废纸箱。还有一个蜷缩在街角的流浪汉。 　　那个傻子的身影，消失了？ 　　“喂，老头！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从这里跑过去？” 　　“魔法少女”一把抓起流浪汉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哇！我看到了，看到了……” 　　老流浪汉吓得浑身发抖，勉强伸出手指向侧门。 　　“他刚才躲在门后，趁你打开门往这里跑时，又跑回门里去了……” 　　“好哇，居然杀了个回马枪，智力有点高嘛！” 　　“魔法少女”丢下流浪汉，打开房门，身形消失在穿越通道的蓝光里。 　　“小伙子，出来吧，人走了。” 　　流浪汉缩回墙角，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 　　“呼……” 　　流浪汉身旁的破旧军大衣下，戴真的脑袋钻了出来。 　　“吓死我了，多谢老爷爷。” 　　“不谢不谢。你快跑吧，说不定待会又来追你了。” 　　“谢谢！” 　　戴真脱掉清洁工的连体工装，露出底下的运动裤和背心，再披上兜帽卫衣，一路小跑着来到背街小巷的入口处。 　　再往前一步，就是灯火通明的步行街—— 　　“果然，你是从这里潜入银行后院的。” 　　戴真的身后，再度传来了那个声音。 　　咚咚，咚咚。 　　屏住呼吸，自己的心跳声在戴真耳旁响起。 　　“举起手，不要轻举妄动。” 　　红帽少女，不，“红尘剑”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咕。 　　戴真咽下口水。 　　该怎么办？ 　　面前就是自由。 　　但他能逃出去吗？ 　　在她的剑刃贯穿他的胸膛之前？ 　　“你……” 　　戴真深吸一口气，决定最后一搏。 　　“你……想怎么样？把我抓去邀功请赏吗？从此名声大噪，成为网红超级英雄，在微博上接广告，直播或者拍视频，开网店赚钱？” 　　“我不是那样的人。” 　　少女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是为了功劳，也不是为了声名，我是为了守护街道的和平与繁荣，为了正义、秩序和自由，为了一切你们这些反派角色所没有的东西。” 　　“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就应该放我一马，给我一个机会。我是一个有原则的反派，我是为了制裁不义之徒，为人们讨回自己的血汗钱，才出现在和你一样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会不会买房买车，移民海外，用别人的血汗钱过自己的舒服日子，就和那些敲骨吸髓的蛀虫们一样？” 　　“只有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戴真转过身。 　　“盗亦有道。若我为一己私利作奸犯科，你可以像今天一样抓住我。我会证明自己。” 　　戴真注视着少女苍白的发色，注视着她血色的双眼。 　　少女沉默不语。 　　五颜六色的LED广告牌，夜幕里流淌的灯火，照亮少女的脸。 　　少女眼中的猩红，终于如退潮般消失。 　　那对黑色的双眸，倒映着街道的灯光。 　　铮—— 　　少女将手中的宝剑收回伞中。 　　包裹着躯体的那层紧身服，随着宝剑入鞘而逐渐分解，恢复到粒子状态，飘回雨伞内。 　　这也就意味着，少女又变回了一丝不挂的状态。 　　“……那个啥。” 　　戴真转过头，指指少女的胸口。 　　“……！变态！” 　　少女红着脸捂住胸部，一脚踹在戴真的膝盖上。 　　“呜哇！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踹这里会把整条腿废掉的！” 　　戴真叫苦不迭，但还是做出了脱下外套、递给少女的决定。 　　“穿着点，遮一下吧。晚上降温天冷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下次出来打击犯罪记得穿结实点的衣服，比如什么硅质石英纤维、抗磨损耐高温、军用三级防弹啥的。” 　　“……那得加陶瓷片才行。” 　　少女接过衣服，套在身上。 　　戴真的身高要比少女高出不少，这件外套对少女而言太长了，可以当连衣裙穿。这样也好，省得戴真把裤子也脱下来了，虽然他觉得就算自己真脱了人家也不会要。 　　“……谢谢。” 　　少女对戴真轻声道谢。 　　唰—— 　　她将雨伞放进身后的伞套里。 　　戴上兜帽，少女斜背雨伞，转身离去。 　　戴真目送少女，直到她的背影被小巷的阴影吞没。 　　“我们安全了……暂时。” 　　他彻底松了口气，踏上繁华的街道。 　　 　　“这个梗你是不是玩了两次？” 　　回到家，老姐迎接戴真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精准的吐槽。 　　“阿黄，你听完我这么精彩的经历，最想说的话就是这个？” 　　“叫我姐姐！我可比你大两岁呢！” 　　黄依纯一记手刀敲打在戴真的脑袋上。她是戴真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父亲再婚后继母带来的女儿。父亲失踪后继母无奈改嫁，但新丈夫不想要两个拖油瓶，继母只好让两个孩子留在父亲的老房子里，每个月支付一些生活费，隔三差五过来看看。 　　姐弟俩就这么相依为命过了许多年。对戴真来说，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与其说是姐姐倒不如说是亲妈。 　　戴真这么一想，自己的身世还真是挺悲惨的，确实符合每个臭名昭著的反派大人物的设定惯例。话又说回来，反派和英雄们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双方的身世大多都挺悲惨的，反派一般长期受家暴，性格扭曲产生暴力倾向，英雄则基本上没爹没妈，有些还是孤儿院出来的。悲惨设定嘛。 正文 第二夜 黑洞（1） “嘶——” “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黄依纯给自己的倒霉弟弟处理脸上的伤口，酒精带来的刺痛感让戴真倒吸冷气。他也不记得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了，可能是逃离战场时被三个大神的斗法给波及到的。毕竟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反派，没点伤口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好了好了，这两天就在家躺着吧，别乱动了。” 给伤口贴上创可贴，黄依纯拍拍戴真的脸蛋，往沙发里一躺，开始玩手机。 “唉唉唉，别急着玩手机啊，听完我今晚紧张刺激的冒险经历，你就没有什么更多想要吐槽的内容吗？” “这个嘛……让我想想。”黄依纯放下手机，左手手臂托着自己薄毛衣下丰满的胸部，右手食指卷起自己的发梢，“你一开始……是不是把口香糖吐在绿化带里了？” “是啊是啊！怎么样，很有反派范儿吧？” “要我说，还不够反派。口香糖黏在鞋底很难抠下来，你应该吐在人行道上，这样别人走过就会踩到。这才是真正的反派该做的事。” “说得对！我要记下来，下次就这么办。” “还有给乞丐钱那一段，你当时觉得自己违反了父亲的教导，做了好事对吧？” “对对对，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救了我一命，还算可以。” “你要想，什么才是‘做好事’的标准？到底是给乞丐钱，还是听父亲的话，不给乞丐钱？父亲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 “他说的原话好像是……”戴真开始回忆父亲的话，“‘就是因为有人给乞丐钱，乞丐才会出来乞讨’？” “也就是说，‘给乞丐钱’和‘乞丐出来乞讨’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因果关系，你给乞丐钱导致了乞丐有利可图，才会持续出现在街道上乞讨。如果人人都不给乞丐钱，没有钱赚的乞丐就只能去救助站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说得是呢。” “所以说，你违背了父亲的教导，给了乞丐钱，这并不算行善做好事，而是一件危害社会的大坏事啊！” “哇！不愧是阿黄，智商高达178，总能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东西。” “叫姐姐！”砰，戴真的脑袋又挨了一记手刀，“还有你关于菠萝汉堡的评价，我完全无法认同！” “居然还有一句吐槽是等在这里吗？” “特别是厚牛排的咸味，与菠萝的酸甜味互相中和，那种完美的融合所产生的味觉上的层次感，与口感上的变化，简直是艺术！” “哈……你吃个汉堡都能脑补这么多。” “金拱门的汉堡就是艺术！开封菜之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番茄酱加牛肉的吉士汉堡是朴素的乡土艺术手工艺品，双层牛肉加酸黄瓜黄油的巨无霸好比狂野豪放的美式公路片，夹着两片俄罗斯大红肠的俄式双鸡堡则如同伏尔加河孕育的东正教圣像画。” “啊哈！被我抓住口误了，俄罗斯的圣像画是从拜占庭传过去的，所以不是伏尔加河孕育的。另外我觉得含爆王的汉堡比金拱门好吃。” “闭嘴，你以为这个房间里就你最聪明吗，小聪明鬼？” “我在一晚上同时被两个人说闭嘴，我好惨。我没说什么应该闭嘴的话啊？这个房间里一共就我们两个人，不是我最聪明就是你最聪明，有50%的可能性是我最聪明，如果不考虑一样聪明这个可能性的话。” “连续被两个人说闭嘴，或许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这个论点的前提就错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不可能比我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才不会在如今这个时代跑去淞沪市中心抢银行。” 黄依纯一脸担忧地伸出手，抚摸弟弟的脑袋。 “你可是被三个超级英雄追着打了一晚上，差点就没逃出来哦？要是你运气稍微差那么一点，我就只能跑监狱里给你送饭，或者去附近医院的停尸间寻找无名尸体了。” “……我不后悔。” 戴真抬起头，看向墙壁上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 父亲的笑容，已经是久远的回忆了。 “我一定会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最伟大的反派角色。不论被那些主角击败多少次，我都会重新站起来，因为这就是反派，这就是我。” “……小傻子。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黄依纯一脸宠溺地伸出手，抚摸弟弟的脑袋。 “你能不能别摸了，而且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叫我傻子？”戴真激怒，诉讼不可避。 “父亲的预言没错，你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黄依纯从沙发里站起。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一分钟后，黄依纯捧着一只盒子回到戴真面前。 “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他走之前特地告诉过我，如果哪天你也和他一样成为了一名大坏蛋反派，就把这个盒子给你，算是他留给你的最后一点东西。” “父亲……” 戴真接过盒子，轻轻开启—— 然后他开到一半，把盒子又盖上了。 “喂！你在干嘛！快打开啊！”黄依纯震惊。 “你刚才说，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准确地说，是父亲留给我、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所以总的来说还是留给你的东西。” “那可是六年以前了，难道这六年时间里，你每天都把这个盒子放在最显眼最容易找到的地方，以防万一我有一天干了坏事，你在一分钟内就能把它找出来并交给我？” “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如此尊敬父亲、爱护弟弟的好女孩。” “原来如此，我说偶尔路过你的房间看到你对着一只盒子摸来摸去的，估计盒子表面都给你摸得包了一层浆了。” “不要说得像是玩核桃或者檀木手链的中年大叔一样好吗。” “所以这六年来，每次我一做坏事，你就准备把这个东西给我？” “我还特地做了一本笔记，里面记录的都是你干的坏事。” 黄依纯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开始揭戴真的老底。 正文 第二夜 黑洞（2） 　　“‘小学二年级，把全班同学铅笔后面的橡皮擦挖出来，装在脸盆里放到门上，老师进门时被浇了一头的橡皮雨’。你可真是个人才。” 　　“何止人才，我从小就是个犯罪天才，你看这多么经典的犯罪手法。” 　　“‘小学五年级，在花鸟市场买了一整筐的蚯蚓，放在班级试验田里吓唬女同学，导致最后杂交出一条巨型蚯蚓，吓得科学老师（女）当场晕过去’，巨型蚯蚓？” 　　“即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条蚯蚓也是真的巨大，跟一条蛇差不多大。” 　　“‘初中一年级，骚扰女同桌，女同桌竟然喜欢上你，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找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在女同桌面前接吻’，这个我还有印象，你个臭小子事后嫌弃我胸还没同桌大，被我暴打了一顿。男人果然都是一些脑袋里只有胸部的原始动物。” 　　“对不起姐姐，谁让你当年上初三还是校花，我俩姓氏又不一样没人知道是姐弟俩呢，但是你现在——” 　　砰！戴真的脑袋都快被打肿了。 　　“那可是我的初吻！算了我就当喂狗了，总之我现在命令你在三秒钟内打开这个盒子，否则我就把它丢到垃圾桶里，你再也别想知道里面装的是啥了。” 　　“真的吗？你真舍得让自己六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吗？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好吧，我想知道，求求你快点打开吧好弟弟。” 　　“在那之前，让我先来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父亲没能完成的抢劫国家造币厂的邪恶计划？操纵全世界核弹头的红色按钮？做坏蛋多年遗留下的巨款？” 　　“哦，不，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父亲为人两袖清风，抢来的钱都分给穷人了，要不然我们俩也不会坐在这间破房子里喝西北风。” 　　“那到底是啥？” 　　“求求你别猜了，就直接打开来看吧，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六年了。” 　　“你居然忍了整整六年没有打开来偷看里面是什么？” 　　“当然没有！我可是人见人爱的模范好姐姐，怎么会做出偷窥这种事呢。” 　　“太感人了，你果然是我亲妈吧。” 　　“我就比你大两岁怎么做你亲妈，还是说你希望我玩伦理梗每天占你便宜，其实这样没必要的，毕竟我已经是你姐了。” 　　“嘿！在你忙着吐槽我的时候，我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没想到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黄依纯被这突如其来的开盒吓得原地跳起三米高，哧溜一下钻到沙发背后。 　　“不用这么紧张，里面不是什么一发毁灭半座城市的微型核弹头，只是……” 　　戴真用两根手指，拈起盒子里的东西。 　　“一把钥匙。” 　　“钥匙？” 　　黄依纯从沙发背后探出头。 　　“钥匙。” 　　戴真和老姐四目相对。 　　五秒钟后—— 　　“地下室！” 　　“地下室！” 　　三十秒后，异口同声的两人站在地下室门前。 　　“在我插进去前，我有种预感，今天会成为我们两个人生里最重要的日子。” 　　“你给我闭嘴，少废话赶紧插。” 　　“我们俩这段对话是不是有点听起来怪怪的。” 　　“只有你会觉得怪怪的，因为你的思想太龌龊。” 　　“思想龌龊才是反派，正人君子是不会说黄段子的。” 　　“给我开门！” 　　“好好好，我开就是了……” 　　这里就不得不插入一段背景解说了。戴真的父亲戴震天，江湖人称“一切之恶”（英文名：Absolutely Evil），曾经是全淞沪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大坏蛋，是所有超级英雄的死对头，也是贪官豪绅闻风丧胆的侠盗义贼。戴真曾经吐槽过父亲他的英文名其实对不上中文名，但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戴震天的每一桩犯罪都是为了劫富济贫，把富人手里的不义之财返还给穷苦百姓，因此不论在民间还是黑白两道，他的名头都十分响亮。 　　言归正传，戴震天在自己儿子十岁那年突然消失了。关于他的下落可谓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被黑白两道联手抹杀，从此消失在世间；有人说他被官府抓去进行邪恶研究，开膛破肚后泡在罐子里插着管解读脑电波；有人说他和黑白两道精英跑去抵抗外星人入侵，最后为了保护地球全部战死…… 　　这些说法对戴真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的老爹，那个无比伟岸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 　　不论怎么缅怀，自己的父亲都不会再回来了，他对这一点十分清楚。 　　没爹没妈的姐弟两人住在这间城乡结合部的独门独院的老房子里，因为这片城中村地段太好官府实在拆不动，六年过去了都没挪窝。这老房子除了一楼二楼阁楼之外，还有一间地下室，但是戴真和黄依纯谁都没进去过。地下室以前是父亲的工作间，父亲在这里制定犯罪计划、召集犯罪团伙、准备作案工具，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从未被人发现。 　　在戴真的记忆里，这里是禁地，除了父亲本人，谁也不能进去。戴真以前一直脑补，父亲从未离开过他，而是躲在地下室里继续他的邪恶计划，哪天自己放学回家，就会看到这间门从里面被打开，满脸油污的父亲拎着扳手走出来，摸摸戴真的脑袋，问他今天学校里怎么样，上次考试不及格的试卷为什么不给他签字。不行不能再想了，泪可以流下来吗？ 　　当然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戴真要做的，就是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真正的反派大BOSS，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同时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正派英雄们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今天。 　　戴真将打开这间房子里最后的秘密。 　　“父亲……你到底留给了我什么东西？” 　　戴真喃喃自语着，将钥匙插进门锁。 　　咔哒。 　　钥匙轻轻转动，地下室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启。 　　一条幽深的阶梯，通向漆黑一片的地下。 　　戴真伸手在墙壁上摸索，摸到了墙壁上的配电柜。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被蜘蛛网缠住的配电柜，伸手按下了总开关。 正文 第二夜 黑洞（4） “感觉到什么了吗？”黄依纯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副放大镜，近距离观察金属圆盘的变化。 “胸口有点热。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我吃了什么烧心的食物比如中午那瓣大蒜的话，那就是……这个东西在发出热量！” “难怪我老觉得跟你说话有一股什么味儿。” “不不不，重点是这个东西会发热好不好！就像开着游戏挂着后台程序的小〇手机一样！我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告诉我它很危险！你确定它不会爆炸吧！” “应该不会，这东西多半是在用底盘上的金属传导元件接收你体内的生物电和脑电波。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读心。” “读心？你认真的吗？” “试试看，在脑内想‘穿上衣服’、‘穿衣’、‘变身！’之类的念头，看看会不会触发控制中枢内置的指令。” “这么玄幻吗，一个念头就能穿衣服，那我试试……” 戴真很老实地从“穿上衣服”开始尝试。 穿上衣服！ 没有动静。 穿衣！ 还是没动静。 “你知道吗，你其实没必要皱着眉头做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还浑身上下一起使劲，其实你只需要在脑袋里想想就行了。” “我不是……我这叫聚精会神！聚精会神你懂吗！变身！” 变身！ 戴真没忍住喊了出来。 哧—— 疑似纳米机器人的“布料”，再次从圆盘内涌出。 数以亿万的纳米机器人，如涨潮的海水爬上沙滩般，在戴真的胸口蔓延开来。 “哇！啊！呃！这是什么！好恶心！简直是一万只虫子在身上爬！” “淡定，淡定，把手松开，伸展四肢，让这些机器人做完自己的工作。” 一秒钟后，戴真的身上多了一层紧身衣。 先是躯干，然后是衣袖、裤腿、脚底和手套，甚至还附送了一只面具。就是那种只遮住眼睛和上半张脸的眼罩，跟女〇异闻录里雨〇莲的人〇面具差不多。 黑色与藏青色的底色，亮蓝色或宝蓝色的灯条，胸口的金属圆盘闪烁着电镀银。 现在的戴真，看起来就像一个1/1大小真人超级英雄玩偶。 “感觉如何？”黄依纯从四次元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用刀刃在衣服表面划来划去。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胶质连体戏服里的美〇队长。或者超〇，蝙〇侠什么的。说起来，我妈应该不叫玛莎，毕竟她的母语不是英语，但我不知道她的英文名是什么，所以还是有可能的。” “太神奇了，虽然你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但这些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紧身衣居然能把它们压得这么贴身，光是这种自动调节压力的算法，都够卖几十年的专利。” “不觉得很像E〇A里自动收缩的战斗服吗？而且我拜托你把打火机拿开，不要对着我的屁股点火了，耐热耐锐器之类的测试可以稍后再做，我有种……” 戴真还没把“我有种”说完，就发现眼罩那两个露出眼睛的洞口上凭空生成了一层玻璃。或许是透明塑料，还是透明纳米材质，谁知道，反正是透明的。 这层透明材质上，浅绿色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戴真的视野里。 有点像在影院里用3D眼镜看电影，所有的图标、数字和字样都和远处的背景区分开来，清晰但不阻挡视线地漂浮在眼前。右上角是心率、血压、呼吸频率之类的身体数值，左上角一个被分成好几块的绿色小人，估计是这身衣服的耐久度之类的，右下角是操作菜单，左下角是半透明对话框。 戴真在电子游戏里见过类似的用户界面，特别科幻。想不到自己的老爹比游戏还科幻，可能这就是天下无敌的反派BOSS该有的科技水平吧。 最科幻的是，透明材质只有小小一片，戴真却拥有接近180度的全方位视角，仿佛脸上的面具只是单向透明的公安局审问室玻璃一样。太神奇了，这玩意儿还有强化视觉功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戴真感叹自己的视野从未这么开阔过时，浅绿色的半透明对话框里，闪烁的光标横向打出一行又一行字。 “生物特征检测通过。” “子系统重启完毕。” “身体数值记录完毕。” “强化视野已启用。” “强化听觉已启用。” “强化力量已启用。” “均衡模式已启用。开机默认模式可在‘系统’——‘设置’内调整。” “用户名：戴真。” “欢迎使用‘黑洞’战衣，版本号Alpha Version 1.01。” “请注意，本系统为Early Access版本，使用过程中可能存在各种bug，如遇bug请及时停止相关机能，并将错误报告发送至控制中枢。” 太真实了，还要发送错误报告，戴真又想起自己玩彩〇六号时内存不足游戏崩溃，法国土豆厂非要让他发送错误报告时的郁闷场景，明明他都快五杀拯救世界了。 总之这个东西是怎么操作的？也是读取脑电波吗？ “是的，当然我更推荐语音指令，执行起来更加精确。” “呜哇！不要突然在我的耳边说话好不好！很吓人的！” “抱歉吓到你了。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洞’战衣内置的‘战场实时辅助干预用户操作人工智能交互系统’，英文名是Battlefield Real-time Assistant Intervention User Interfac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teraction System，缩写是BRAIUIAIIS.” “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战场实时干预……”这个AI自己都咬到舌头了，戴真强烈怀疑这名字是AI自己刚编出来的，“您可以叫我‘小黑’。黑洞的黑。” “这还差不多。人性化AI，老爹可真厉害。” “怎么了？戴真，你在跟谁说话？”黄依纯左顾右盼，“难道是父亲的在天之灵——” “不，只是系统内置的语音小助手。” “好吧，对不起，我再也不玩在天之灵这个梗了。” “小黑，告诉我这套战衣怎么用？” “即将启动新手教程，预计时间240分钟，请确认在人烟稀少的空旷地带进行测试——” “等一下等一下，停一停，先不急先不急。有没有什么威力比较小的技能，给我稍微展示一下？” “进入战斗模式。掌心等离子电磁脉冲加农炮启动。” 正文 第二夜 黑洞（5） 　　“等等，你说什么？” 　　戴真右手掌心的纳米机器人重组，形成一个半透明晶状体炮口。 　　以晶状体为核心的右手战衣，温度急剧升高。 　　好热。 　　快着火啦！ 　　“取消取消，停下来，不要发射！强行停止！” 　　当！ 　　对话框从绿色变成红色。 　　“战斗模式进程错误。” 　　“安全系统进程错误。” 　　“掌心等离子电磁脉冲加农炮部件启动进程强行停止失败。” 　　“安全系统评估中……” 　　“强行停止进程将导致部件过热自爆。” 　　“自爆概率测算中……自爆概率99.9%。” 　　“掌心等离子电磁脉冲加农炮发射。” 　　“姐！快躲开！” 　　戴真来不及调整方向，只能朝着姐姐的反方向抬起手。 　　“册那寻死啊！” 　　黄依纯一边咒骂AI一边就地一滚，趴在展示柜后面。 　　轰—— 　　晶状体炮口亮光一闪，释放出一道银白色能量冲击波。 　　银白色的等离子冲击波扫过地下室，轰在地下室的木质台阶上。 　　木屑尘埃和蜘蛛网散尽之后，与戴真手臂高度平行的木质台阶，变成了一米宽的大洞。 　　“戴真！你这到底是什么破语音助手，有这么突然发波吓人的吗！到底是人工智能反叛人类还是人工智障制御不能啊！”黄依纯愤怒的声音从衣柜后传来。 　　“不是波，是等离子炮！” 　　“小型手持等离子炮？太科幻了吧！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你发射的是激光。” 　　“掌心等离子电磁脉冲加农炮发射成功。是否选择庆祝音乐？”小黑并没有反叛人类的迹象，估计只是单纯的系统bug。 　　“还能选择庆祝音乐？小黑，给我来个碟〇谍主题曲，就是那个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嘟嘟嘟，嘟嘟嘟的。” 　　“鉴于您的反派身份，我不建议您选择这首曲目。” 　　“干嘛，难道要我选〇国进行曲吗？我觉得还是留给我爹用比较好，毕竟他才是爹。” 　　“本地曲库检索中。检索完成，为您播放Theme from Mission: 〇possible。” 　　“不是吧，老爹还给你做了个本地曲库？这么占硬盘的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嘟嘟嘟，嘟嘟嘟~ 　　刻在DNA里的旋律回响在戴真的耳朵里。 　　“这下好了，台阶给你打烂了，我们怎么回地面上？我搭人梯抬你上去，你再放一根绳梯让我爬上去吗？” 　　黄依纯骂骂咧咧地从展示柜后爬出来。 　　“咳咳咳。” 　　伴随着戴真熟悉的旋律，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父……亲？” 　　这熟悉的咳嗽声，错不了，肯定是他爹。虽然中年大叔烟抽多了都这样，但每个中年大叔咳嗽的声音都不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声纹识别吗？ 　　“儿子啊。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多半已经不在了。” 　　“爹啊！”戴真的眼泪刷的一下涌出眼眶。 　　“怎么怎么？你爹在天之灵又出现了？不好意思我说过不玩这个梗的，但你突然对着空气喊一声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在天之灵。” 　　“是我爹的录音！小黑，快把录音公放出来！” 　　“正在通过蓝牙连接附近的音响设备。” 　　小黑很快连上了地下室角落里一台电脑的音响，戴震天夹杂着电音的声音出现在曾经属于他的地下室里。 　　“儿子啊。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多半已经不在了。 　　“这套‘黑洞’战衣，原本是我为了‘最终决战’而准备的，没想到敌人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我离家之前，把剩余的收尾工作交给了小黑，让它帮我完成最后的制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好好检查一下小黑活干得怎么样，如果回不来，它就交给你了。用我给你的这套战衣，去大干一场吧。 　　“你姐姐是个好孩子，头脑聪明才思敏捷，但是个性有点宅，不是那种会深更半夜跑出去抢银行金库的类型，她不会继承我的衣钵，但她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爸爸……”平时都用“你爹”这一称呼的黄依纯眼睛也湿润了。 　　“你呢，真儿，你就相反。你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鬼，什么破事都干得出，你知道我被你班主任打过多少电话，让我去学校帮你善后吗？但是你爹我每次去都特开心，因为老鼠儿子会打洞，你就是我戴震天的儿子，你继承了我的犯罪基因，你一定能成为比我更加伟大的反派角色。” 　　“爹啊……”戴真哭了，“你这比喻也忒……丢人了吧。” 　　“所以，我为你姐准备的培养方向是内勤。她将会进入云龙学院，学习机械装备、电子入侵、战略后勤和计划制定，她将会是你最好的帮手，你们俩就像是詹姆斯〇德和他的眼镜仔博士、伊森〇特和他一上来就被电梯压死的口香糖佬、蝙〇侠和老管家阿福。” 　　“爹啊……”戴真哭得更惨了，“你这举的例子怎么都是好人啊。而且为什么是那个死在电梯间的炮灰，难道不是后来那个很面熟的英国佬吗。” 　　“爹啊……”黄依纯也哭了，“刚才还说想让我做个好人，怎么这会儿我就为虎作伥了。” 　　“至于你，戴真。你也将进入云龙学院，混入那些想要成为超级英雄的孩子当中，一边接受同样的训练，一边零距离观察这些你未来的敌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了解你的敌人才能战胜他们。在那里，你将成为比超级英雄更加强大的反派角色，然后完成你爹我没能完成的事业。 　　“做一个伟大的反派，让英雄们仰望你飞过摩天大楼的身影，让同行们臣服在你的披风之下，让人们接住你沿途洒落的金银财宝。 　　“做一个……人人羡慕的反派角色。” 　　咔哒。 　　录音结束。 　　地下室陷入一片寂静。 　　“那个……弟弟？戴真？你还好吗？” 　　黄依纯走过去确认弟弟的状况。 　　戴真突然抬起头。 　　他的脸上除了泪痕，只剩下无限的喜悦，好比过年领到压岁钱那种喜悦。 　　“lei了！我的钢〇侠〇豹金手指主角光环无敌外挂它lei了！” 　　戴真的欢呼声回荡在地下室里。 　　“我要天下无敌啦！” 正文 第三夜 学院（3） 　　“目标扫描完成。NMLS-WSND3型金库大门，已为您标明连接结构，请对指示区域释放切割激光。” 　　戴真的目镜上浮现数个红点，金库大门内复杂的解构被拆解得清清楚楚。 　　“走你！” 　　戴真举起手，掌心的晶状体射出刺目的白光。 　　高能激光在瞬间聚集了战衣上下所有的能量，各个子系统纷纷停机，连光学迷彩都开始消失。 　　但这些激光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坚不可摧的金库大门就如同嫩豆腐一般被穿透，整扇门内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那是锁芯结构开始崩解的声音。 　　“激光切割完成。请对大门正面施加作用力。” 　　“好嘞！” 　　所谓“施加作用力”，就是一脚踢在大门上。 　　砰—— 　　金库大门顺滑无比地被戴真一脚踢开，仿佛从未上锁过一般。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金库内只有堆积成山的纸钞、金条、艺术品和两个银行员工，一人用点钞机数钱，另一人在笔记本电脑上进行转账。这里不仅有黑市换购的黄金与抵押物，还为淞沪乃至整个长三角的黑道毒枭进行洗钱，戴真盯上他们已经很久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城银行的末日来临了！” 　　戴真走到两名员工身前，一脚踢飞点钞机男，再一记手刀打晕笔记本电脑男。 　　金库的四面墙壁并非全是加固钢板，除了安装金库大门的那面墙之外，左右两面墙直接与玻璃幕墙相连接。但从外部破窗进入动静太大，很难不被人发现，难度甚至比打开大门还高。 　　“让我看看……这台笔记本电脑还连着网，阿黄交给你了。” 　　“明白，远程操控开始。” 　　黄依纯通过戴真的战衣，远程连接上笔记本电脑。一阵敲打键盘后，金城银行隐藏在海外离岸账户里的钱就都被返还给了离退休职工。 　　“干得漂亮。接下来是我要做的事。” 　　戴真摩拳擦掌，开始在金库内寻找面积足够大的墙壁。 　　“淞沪的市民们，是时候听闻我的大名了！” 　　咔嚓—— 　　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 　　街道上的行人、午休时间的白领们，纷纷抬起头。 　　金城银行的玻璃幕墙，破了一个大洞。 　　伴随着碎玻璃从空中跌落的，还有钱。 　　钱！ 　　无数的钞票，被人抛出大洞，在空中纷纷飘落。 　　钱雨。 　　下钱雨了！ 　　“天上掉钱啦！快抢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围观群众这才反应过来，一哄而上。 　　“外面下钱雨啦！快下楼去抢啊！” 　　金城银行的员工们也纷纷离开办公室，一窝蜂走楼梯、挤电梯来到一楼，推开试图维持秩序的保安，涌上街道开始捡钱。 　　在拥挤的人潮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他身穿松垮的西装，面带微笑离开大楼，消失在背街小巷里。 　　 　　“特殊气象调查局。我们认定这起案件是超级罪犯所为，现在起接管所有调查，你们请回吧。” 　　目送淞沪刑警总队离去，特殊气象调查局一等调查员霍钧收起证件，钻过黄色的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特殊气象调查局——也就是“云龙局”的鉴识科人员正在金库内进行取证。两个被打倒的银行职员戴着手铐，站在走廊里接受讯问，他们两人涉嫌参与洗钱。金库大门被某种高热物体穿透，几个光滑圆润的洞就破解了门锁。笔记本电脑有远程黑入的痕迹，犯人就是用这台电脑进行了数百万养老金的转账。 　　“蒙茗，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有有，刚在桌上的一堆纸钞里找到的。” 　　霍钧的搭档，二等调查员蒙茗交给霍钧一只证物袋，里面装着白色的U盘。 　　“U盘？” 　　霍钧挠了挠头，把证物袋装进兜里，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她最近正在戒烟，每天出门都要往兜里装一把棒棒糖。 　　“我们还在U盘边上发现了这张纸。” 　　蒙茗把另一只证物袋交给霍钧，里头的纸上写着几个字。 　　 　　金城银行洗黑钱、非法借贷、侵吞养老金的相关证据，送给你们了。 　　Necessary Evil 　　 　　“N……Necessary……Evil？”霍钧的英语不太好，“这是啥意思？落款吗？” 　　“这边墙壁上还有。” 　　蒙茗领着搭档来到金库后的隔间。 　　只见墙壁上，四个被激光烧灼的大字，还在冒着黑烟。 　　“必要之恶”。 　　“呜哇……太嚣张了。” 　　霍钧拆掉棒棒糖的包装纸，把糖果塞进嘴里。 　　“这么嚣张的罪犯，很久没有出现在淞沪了吧。” 　　“有记载的还是当年的‘一切之恶’。”蒙茗一脸痛苦地在小本子上做着笔记，“这么说起来，这俩人的名字还有点像，会不会是模仿犯？” 　　“模仿犯？普通的模仿犯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大白天的潜入淞沪闹市区的一家银行，抢完东西之后又不被任何人察觉地离开银行吗？监控录像没有一丝痕迹，安保系统也没被触发，就是那个号称反派之王的‘一切之恶’亲自上阵，估计也没有这等水平。” 　　“准确地说，这个‘必要之恶’好像什么都没抢，只是把养老金返还给了退休职工，顺便把黑钱扔到窗外……” 　　“就算这里有记载总金额的账本，但你怎么知道这些黑钱被扔出去多少？他完全可以拿民众捡走的钱做幌子，自己装满一个手提箱带走。可恶，我怎么不在这附近上班呢。” 　　霍钧说的是心里话，干这行薪水确实不算多，天上掉钱哪有不捡的道理。 　　“那……这个案子要怎么办？跟上礼拜发生在金城银行的案件合并吗？” 　　“先合并吧，联络英雄协会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天晚上在这里大打出手的三个人，找不到就算了。” 　　霍钧叼着棒棒糖的塑料棒，站在窗边，俯视着楼下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这里本来就是主干道，天上掉钱时几乎所有驾驶员都离开车辆下车捡钱，瞬间发生无数追尾事故，后来又有警察封锁街道，简直是一团乱麻。 　　“我有种预感，这个‘必要之恶’不会就此收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正文 第三夜 学院（5） 淞沪市。重明岛。 英雄协会淞沪支部。顶楼。 “想不到云龙局也会对这种小偷小摸的案件感兴趣。” 宣紫离开直升机，走向楼顶停机坪的边缘，在机翼的轰鸣声中自如地与霍钧交谈。 “这次的案件可不算小偷小摸。吃棒棒糖吗？”霍钧递给宣紫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自己拆开草莓味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任何记录，红外线探测仪也没有被触发，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攻破了整个淞沪防备最为森严的金城银行的金库，足够引起淞沪分局的注意了。” “是从楼顶潜入的吧？” 宣紫不动声色地把棒棒糖放进嘴里，并不在意身旁的霍钧变成什么表情，以及霍钧身后的小搭档。 “那栋大楼附近有更高的建筑，足够让一些体能经过强化或有特异功能的人以滑翔或类似方式落到楼顶了。只要抵达楼顶，以那个‘必要之恶’的手段，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潜入银行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可是，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年轻的蒙茗沉不住气，被霍钧白了一眼急忙捂住嘴。 “我们英雄协会盯上金城银行也很久了，我们一直怀疑这家银行与淞沪市的黑道暗中勾结，为黑道提供洗钱等便利，没想到被人抢先下手了。” 宣紫向站岗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解锁停机坪旁的电梯。 “这么说来，之前发生在金库门口的那场恶斗，也是你们协会的所作所为喽？”霍钧紧跟在宣紫身后进入电梯，“我很有兴趣见一见那几位大打出手的英雄。” “很抱歉，协会与那些人毫无瓜葛，只能推测是未曾加入协会擅自行动的人所为。” “这就急着撇清关系？不像是你‘九天玄女’的作风嘛。” “再提这个名字我就跟你绝交了。” 被称作“九天玄女”的宣紫眉头一皱。 轰—— 无形的威压顿时让电梯震颤起来。 不是蒙茗的错觉，也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而是电梯真的毫无来由地震了一下，连带着灯光都灭了一瞬。 叮。 电梯到了。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宣紫走到档案室门口，解开门锁，推开房门。 “足够了，一小时后见。对了我能提一个个人问题吗？” 霍钧把手伸向宣紫的亚麻色卷发。 “你平时多久去染一次头发？颜色保持得这么好。” “别摸我头发！” 宣紫一甩手，将霍钧的手打开。 啪—— 强烈的风压扫过走廊。 蒙茗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我这头发是天——” “哈哈，知道你是天生的，还有你这紫色的眼睛，不要再解释啦。” “哼，你还有资格说我？”宣紫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明明自己就长着一头红毛。” “我也是天生的！当然没有这么红，应该说是姜红色的，我后来有在染就是了。”霍钧对宣紫的背影说着话，顺手把搭档拽了起来，“没事儿吧小明？有没有摔着了？没摔坏哪个零部件吧？” “没、没事……”蒙茗吓得脸色发白，靠在墙壁上深呼吸，“这……这就是‘九天玄女’吗？” “神话传说中的战争女神和胜利女神，九天紫府太上无极救世玄祖无上至尊九天玄女圣母娘娘。全世界只有五个人、SER级的强者……” 霍钧从兜里掏出糖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箱里。 “她没做淞沪支部总负责人的时候更吓人。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刚加入局里，负责做她的对接人。” 霍钧从未主动跟蒙茗提起过那段经历，蒙茗眼睁睁看着霍钧的眼神变得虚无，似乎想起了久远的故事。 “这个女人，已经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了…………” “再来复习一次，英雄协会制定的英雄等级分别是哪些？” “别折腾我了阿黄，我笔试都通过了，今天面试不考这个。” “那不行，万一考官突然提问呢？快给我背一遍，不能说简称要说全称。” “好吧……” 淞沪市。沪东新区。 特殊气象调查局附属调查学院。街对面的连锁酒店。 戴真坐在客房的双人床上，被黄依纯逼着背诵考点。吃过晚饭后，梅姨就把他们送到云龙学院对面的酒店，给他们开了房间住下。由于云龙学院距离城中村太过遥远，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戴真索性提前一天抵达学院，住在对面酒店里，这样第二天就不用太早起床赶考了。 “英雄等级设定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N级（Normal）普通英雄、R级（Rare）稀有英雄、U级（Ultimate）顶级英雄和S级（Super）超级英雄。在这之上还有SER级（Secret）隐藏英雄，全世界只有五个人。要我把这五个人也背一遍吗？” “不用了，地球人都知道这五个名字。你把定义再背一遍。” “好好好。我想想啊……N级代表没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和普通人一样或略强，类似警察、军队等执法机关。 “R级代表超越常理的战斗力或超能力，这样的英雄在人群中极为少见，可能是百里挑一或万里挑一的强者。 “U级代表人类所能达到最顶尖的水准，不论是力量、速度、耐力等体能还是魔法、念力、科技等技能，这样的人可能一百万人才出一个。 “最后是S级，真正的超级英雄，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成为‘非人’的存在。” “弟弟啊……”黄依纯躺在床上打滚，手里把玩着小黑的本体金属盘，“你说你这战衣穿上之后，你能达到哪个等级呢？” “这个嘛，考虑到小黑比看起来——听起来要聪明不少，我觉得应该在R级中上吧。对付普通的义警没什么问题，要是再遇到那天的三个家伙，就不太好说了。” 戴真回忆起那个银色短发的少女。还有另外两个捣乱的家伙，那俩人长什么样他有点记不清了，本来那屋里光线就不太好，记不住也正常。 但是一个银发红眼的漂亮女孩？想忘也忘不掉。 正文 第三夜 学院（10） 大小姐一挥手，墨镜西装男们才把戴真放下，否则戴真预感自己会被拖到角落里暴打一通。虽然他很怀疑最后到底是谁暴打谁，但做人要低调，在这种地方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 “听好了小子，我是临安唐氏的唐思颐，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就过两招，把问题就地解决，免得带进考场里。” 唉……这就是英雄世家的做派，总觉得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物，说话做事都一股江湖习气。 “行吧。我虽然只想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但你都飞龙骑脸这么跟我约架了，我要是再不接，岂不是读者们要弃坑了。” 说着唐大小姐听不懂的话，戴真摆开步子架起手臂，摆了个他也不知道有啥用的起手式，反正实用的格斗技就那么几招，打打这帮传统武术的遗老遗少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今天就拿你热热身。”唐大小姐活动手腕，“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我从来不斩无名之辈。” “你斩什么？你过招还用兵器的？我叫戴……黄依纯。”戴真机智地让阿黄背锅，反正做反派的从来不报真名。 “什么？到底是戴一纯还是黄一纯？” “你猜啊。” “我猜你马呢？罢了，赶紧把你收拾掉，我好去接着排队。” 唐思颐脱下外套，甩给一旁的墨镜西装男，露出里面量体裁衣的白色校服衬衫和腰间的佩剑。衣服可能有点小了，这样一脱显得她的胸部有些紧绷。加上现在又有些小雨，隐约可以看到衬衫底下的…… 不过最让戴真在意的并非胸部，而是气场。当然胸部也很在意。 随着唐思颐活动身体的动作，一种无形的气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咔哒，咔哒。 唐思颐朝反方向掰开自己的手指，指节处发出声声脆响。 每有一根手指被掰开，这种气场就强大一分。 周遭的人群竟然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安静了下来。 仿佛所有人都在围观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斗。 咔哒…… 十根手指，最后一根大拇指恢复原位。 这一瞬间，萦绕在唐思颐周身的气场，居然变得可见了。 没错，戴真能看见。 肉眼可见的绿色薄雾，以她腰间的佩剑为中心，顺着身躯爬上手臂，围绕在掌心和指缝间，最终收束在指尖。 “这……就是所谓的‘剑气’？” 剑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在第一个超级英雄出现之后，传说中的武学也纷纷出现在现实中。 许多英雄世家都以家传武学扬名立万，其中也包括使用三尺青锋剑的临安唐氏。 按照戴真和阿黄讨论的结果，不论是那个雪都陆氏的“红尘剑”所产生的“红尘”，还是临安唐氏的“青锋剑”周围的“剑气”，这些类似影视剧里电脑特效的东西，实际应为某种还未得到科学验证的粒子，能够通过特定的指令（也就是所谓“心法”）进行操控，增强武器威力或变化成其他招式，总之潜力无穷。 然而这些英雄世家个个抱残守缺，从不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家传武学，也不把这些粒子送去研究，导致没人知道他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Hello大家好，这里是你们的主播，英雄协会R级注册英雄、英雄世家江宁王氏的王嘉璐！呀~前段时间备考云龙学院，好久没直播了，大家有没有想我呢？今天我在考试现场给大家直播，这里正在进行的似乎是一场决斗！由临安唐氏的唐思颐，对阵不知道是谁的男生！” 名为王嘉璐的少女举着手机，似乎是在网上人气很高的知名主播。这年头直播行业火爆，许多超级英雄也在做直播，满足了不少观众对邪不压正等情节的正常需求。 怎么办？ 要叫小黑出来吗？ 还是说就这么被打一顿算了？ 如果在这里暴露自己的实力，不仅会被围观群众发现，还会被直播到网上，那就麻烦大了。 “一招。” 唐思颐解下腰间的佩剑，丢给一旁的墨镜西装男。 “不用武器。” 唐思颐向前迈出一步。 “一招之内，把你制服。” “真的吗？那要是一招没制服我是不是算我赢？” “这就是我的英雄之道！” 唐思颐两眼亮起炫目的绿光，浑身上下的气势提到顶峰。 就在她准备出手的一瞬间—— “是谁在云龙学院门口闹事？” 所有人的耳朵里，响起这句话。 音量普通，语气平淡，调门不高，却清晰得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毫无损耗地穿越了人潮、空气和雨水。 仅仅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堵在校门前的学生、老师、家长、记者、安保人员等人，纷纷自行让开道路。 四个身影分开雨水，走出校门。 这四人高矮不一，身上散发的气质也是千差万别，但都身着云龙学院的藏青色制服。 他们的脚步或快或慢，步幅也长短不一，却始终保持差不多的前行速度。 没有人手中撑着雨伞，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们身上。 “四巨头……” 王嘉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年前同时进入云龙学院的四名学生，高中尚未毕业就通过英雄协会认证，成为U级（Ultimate）顶级英雄，人称云龙学院“四巨头”！ 他们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场了！ 一片寂静之中，四名超级英雄高中生已经走到戴真和唐思颐身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青锋剑气……唐家的小辈？” 四人当中的长发女生看了唐思颐一眼，向前迈出了一步。 仅仅一道目光，便让唐思颐周身的剑气彻底崩毁、湮灭。 仅仅一小步，就让唐思颐眼中的绿光完全消散、沉寂。 当事人自不必说，就连在一旁围观的王嘉璐，都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她与体内那一缕力量之间的连接因这一眼而断裂。 “你叫什么？唐思颐？唐氏思字辈的小家伙，你妈是谁，唐承雨还是唐承卿？怎么教的女儿，竟敢在云龙学院门口大打出手？” 长发少女冷哼一声，双目眯成两条直线，点点精芒在其中闪烁变幻。视线所及之处，仿佛连一条线上的雨滴都无声无息地碎裂成了小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