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已经不记得那是谁告诉自己的话了,绝望像毒箭般穿透自己的心脏,淬上的猛毒经由血液蔓延全身。 此处光景对于专为他制作的舞台来说,实在惨不忍睹。 可是,他已经数千次数万次地在这种情况下战斗,最后在满载荣耀的欢呼声中归去。 “被信任与信任是像蜂蜜与蜜蜂一般甜蜜的关系哦!” 到底是谁说的呢?明明那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能够牢牢实实地锁在脑海,印象中的样貌却早已忘记。 到底是不是该忘记的人呢?总觉得对自己很重要,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是这样。 无论是怎么运转起疲惫的脑神经,还是想不起一丁半点的线索。 什么事都总有发生的价值,也许忘了它会比较好。 没错,忘了比较好。对他来说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那蜂蜜则会变成浓稠的毒液黏住喉咙,渗入肺腑。 随后,大自然的乐曲奏响了。 一切都是那么让人不舒服,气味、颜色、气氛,都有一种随时会刺入心脏的阴郁感。 银灰色的雾气像枷锁般锁住了他的身影。 天空正下着大雨,明明在为他哭诉着,看起来却是那么壮丽。 被火焰烤焦的山峰与大地也在用硝烟向苍天抗议着。 ——这又有什么用呢? 雨珠仍然犹如露珠一般,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这是对可怜人最后的鞭挞吧。 无神的双目逐渐丧失着原本的功能。 跪在流满有着黑色结块液体的地面上,双脚渗出鲜红色的血,黑色的液体连同血一并吞没。 没错,它们都是同类。 手现在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身边堆满了长剑。只可惜,长剑昔日的光辉却早已被无名的污渍玷污。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啊……” 口里流出夹带着自己内脏碎块的血液,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变得吃力了。 喉咙中总感觉有着什么东西堵塞着,可真正淤积在他喉咙中的并不是他的血液,而是某种毒虫的浓汁,这种浓汁会逐渐侵蚀人类的血液,并堵住全身的血管。 他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一个奇迹。 死命拖拽自己的腿,使得身体能够移动些许。 每动一下浑身无力的躯体都相当艰难,说不定毛虫都比现在的他要灵活。 谁又能够想到就是这双手,如同收割小麦一般轻易摧毁了五个国家将近全部的军队呢? 只可惜,从这个人身上看到的不是胜利者的光辉,而是败者的下场。 “唔咕……” 对了,想想吧。回想起来吧,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仿佛是追逐着思考中的答案,两个膝盖移动得更加拼命。 沙石混进肌肉,泥水与血液混合。 疼痛成为解开清醒的钥匙,一次次袭来的剧痛使他脑中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越发清晰。 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想起后又能做什么,不想去考虑。 但,总觉得想起来就能够稍微理解了。 “没错……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 天空中盘旋着数十只巨大的鸟类,从天空降下的影子遮挡了覆盖着大地的军势,天空与大地的战士们身上穿戴的盔甲样式都各不相同。 那是分别来自五个国家的士兵,博克比萨王国、曼因格斯帝国、维尔波特联合国、伊利弗鲁王国、梅尔基斯兰王国。 五个国家各自占据一方的土地,并且从建国时期起就一直对对方的领地虎视眈眈导致战乱不断,可以说是世世代代的死敌,会像这聚集在一起可以说是全赖于不久之前在博克比萨王国召开的一个名为“五帝审判”的会议。 会议的召开者是博克比萨王国的旧血亲右派领导者,雷米·杰尔特。 会议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才得以结束,主要是五个国家针对神典中所记载的传说中的英雄千剑勇者所制定的协议。 博克比萨王国的国民中已经诞生了千剑勇者,不管消息是否确实,革新派都已经蠢蠢欲动。 千剑勇者的诞生预示了某个国家的君王换代,不仅如此,还将会有新的王国诞生。 这是安于现状的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一直是敌人的另外四个帝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出手帮忙。因此,博克比萨王国开出了一系列的条约作为报酬,才使得另外四国出兵。 也就造就了现在这个局面。 有四个国家联合出动的军队将近千万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战斗力最强的莫过于伊利弗鲁王国精锐的狮鹫守备军及白鸟军团以及梅尔基斯兰王国的魔导战舰。 他们要对付的仅仅是一个少年,他身上只穿着一套廉价的轻甲,看起来有点瘦弱的体格更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一名士兵。 一人对抗数千万人的大军,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真是可悲……” 心中重复这句话数百遍,双方都想要活下去所以展开了死战,明明理由归根到底是那么简单。 口头也好,心里也好。这句即是疑问也是感叹的话只有他一人能听见。他面前只有大军的踏步声和猛兽的咆哮。 庞大的阵势每前进一步便使地面发抖,少年却没有害怕的感情。 他纯属是无奈地愤怒,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胸口发出一个圆形的白色光芒,圣洁到甚至能够清洗战场上所有的污秽。 那个是一把剑的纹章,少年单膝蹲下,双手按在地上,摆出蓄力奔跑的姿势。 随后,朝着大军用最快的速度跑去。 在抬起身体的同时,他从地面上凭空抽出了两把长剑。 这种瞬间制造好的长剑是没有任何的特殊效果,但锋利度也足以轻易将敌人一分为二。 在军队的第一排是一群长有尖牙长角的巨兽。在少年进入攻击范围后,它们抬起自己巨大又沉重的脚,打算把少年踩成肉酱。 他先是用滑铲躲避攻击的同时来到巨兽的腹下,接着,用其中一把长剑刺进腹部,并通过奔跑将其开膛破肚。 这种巨兽的背部和头部都有非常坚硬的鳞甲,在通常情况下性情温和,但一旦闻到剧烈的血腥味便会发狂。 它作为攻城的破城锤是十分好用的,排除移动速度慢以外,唯一的弱点就是它那柔软的腹部。 所以不少军队都会在它的腹部为其配备一般的刀剑难以刺穿旳铠甲。 少年的长剑却轻易将其刺穿,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致命伤。 并排的其他巨兽因看见这只流的满地都是血的同类开始不受控制。 前排整齐的队形一下子就毁掉了,但后面的军队仍然有序不乱的进军。 通过巨兽的阵型后,少年的脚步一刻都没有慢下来。眼看军队中的数把长枪要朝着他刺过去,他却压低身体,用左脚的爆发力迅速近身,在冲进去时反手握剑身体旋转着撕裂敌人的铠甲,斩断他们的长枪。 转动停下后,果断地将右手的长剑刺入某个士兵的胸膛,还没等鲜血飞溅出来,便把剑抽出转向下一个目标。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挥砍的位置了如心中,道道剑光都只是朝着能够最简单杀掉对方的部位飞去。 这样剃刀般锋利的冲刺给予军队重创,在他忙着斩杀前方的敌人时,天空中其中一只狮鹫用尖锐的爪子瞄准他的头俯冲下来。 斩杀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在其中的一次斩击结束后,迅速转身朝狮鹫砍下将它一分为二,可是长剑在那之后就四分五裂。 他把破碎后的长剑被扔掉,空出来的手覆盖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手刀刺入了另一个士兵的胸膛。 可他并没有立刻拔出来,伤口处已经涌出鲜血。 “舞动吧!!!!!!Tiamat(迪亚马特)!!!!!!!” 他从那个可怜的士兵身体里抽出一把没有剑刃的剑。 可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点,依旧挥舞它攻击。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尽管没有剑刃,20克里范围中的士兵和猛兽全都被一刀两断鲜血四溅。 切口的平整验证了是被一把超大规模的剑砍中的事实。 另一只手则没有放过任何一道空隙,螳臂当车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为状况讶异或惨叫就被杀了。 精湛的剑技让任何剑士都望尘莫及,他像舞蹈一般的动作无论是谁都会看入迷。 挥舞剑的人身上没有穿戴任何防具,可即便如此,他长袍般的外套也没沾上一滴血点。 手上的剑被他熟练的使用,单靠手指就能够转动剑柄调整握剑的方向。以此挥出数次梦幻般的死亡“杂耍”。 “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勇者,这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吗?!” “怎么可能赢!快跑!!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他左手中的剑制作称不上是有多精致,除了剑刃上灿着寒气逼人的刀光外,剑柄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次品。人与剑是一体的,唯有这么形容才能够解释他的高超剑法。 从背后袭来的攻击会被他直接用剑刺中,从正面来的攻击会被长剑毫不留情的削成肉块。 攻击和防御都毫无破绽,这就是他的战斗。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反击。 突然,一颗魔导炮弹降下。少年即使是向后跳开也不能完全躲开爆炸,身形最终飞上天空。 可是少年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吃惊,丢弃了白色长剑的左手向天空伸出。 “展翅吧!!sky hideous(放逐之爪)!” 犹如天空孕育的产物,拥有天蓝色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 比起当做武器沾上鲜血,这把剑巧夺天工的制作技艺使它更加适合作为艺术品放在家中珍藏。 “狂妄自大的蠢货,坠落吧!!!!!” 明明没有砍中任何东西,自己还在下降,却喊出这种离奇的话,做出这种奇怪的动作。 刹那间,在空中的部队仿佛是被没有形体的钝器砸中,重重地掉落在地面。 任凭士兵们怎么鞭挞狮鹫,它们的翅膀却像被灌了重铅,连拍打的这种简单动作也做不了,只能瘫倒在地上发出连声惨叫。 取而代之在天空的人则是没有骑乘任何飞行类座驾的那个少年,他并没有落下来,而是浮在空中。 俯瞰大地,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难以计算,尸横遍野的景象污染了大地。 在俯视他们的同时,双眼里露出悲伤的感情。 那是痛心和悲伤交织的眼神。 “真是……愚蠢的人……” 没把视线留在地面上多久,在前方不远处,一艘庞大的魔导战舰从云层中驶出来。 硕大的主炮对准了这个渺小的身形,炮膛开始了魔力收束,炮口像是巨人的眼睛一样窥视这个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的人形。 他紧握住sky hideous(放逐之爪),做出像刚刚那样不明所以的动作。 “坠落吧!” 缓缓行驶的魔导战舰也像被某种东西击打了一样,舰体倾斜并倒塌。可是射击已经无法取消了,虽然有些弹道被强行修改可仍然能够射中他。 巨大的魔力光束宛如倾斜的瀑布般袭来。 若是有一分迟疑便有可能被击中,他宛如流星般冲向地面尝试躲避射击。 已经分不清那是战舰坠毁的声音亦或是炮火发射的声音了,它是主唱,士兵们的惨叫是和声。 炮击击中了他,左手的蓝色宝剑早已在刚刚破碎,身体冒着黑烟坠落于地面…… 明明是足以致死的伤害,他的嘴角却还是裂出一丝笑容。 “是这样吗……看来由始至终自说自话的都是我一个人啊……” “那么……这一定是最后了吧……一定也是最后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了。” 已经没有值得遵守的约定了,他从神典中记载的勇者变成现在被憎恨的世界之敌。 奇怪的是,心中没有并没有多大的绝望感,反倒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带着破罐子摔破的心,他下了觉悟。 ——在这悲伤的临别之际,为这些背叛者,献上最后的礼物吧。 “来到我的身旁吧!Quisque secans(真实斩裂)!” 他大声呼喊着,剑柄从胸口处的纹章中冒出,没有一丝迟疑就将其拔出向世人昭示这把真正的神器。 那是一把为“切割”这个概念而诞生的剑,见到它的人脑海中只能联想到切开这个现象,华美而又皎洁的白色让人不忍用凡人的见解和视线玷污它。 虽是如此的绮丽,可本质还是武器。 少年双手紧握住长剑,再一次往空中挥下。就在这时,也正是从这时开始,天空出现了“伤口”。 “伤口”中不断的跑出一些难以名状的怪物,体型各异,异常的凶暴。 没有几分钟,残余的士兵们也只剩下被怪物撕扯剩下的手脚或肉末。 到此为止,是他那勉强维持的意识能记得的最后事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已经想起来了,他到底为何会在这里。 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也没有目的了。 而且,这幅身体要活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也只是垂死挣扎。 “算了……已经……不要想、继续下去了……就、这么结束或许也不坏吧。” “但是,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艾莉……” 正文 来自梦境的警告 “唔啊!哈……哈……又是这种梦吗?开学第一天就做这么不吉利的梦啊……” 他从安稳的睡眠中在床上惊醒。 身上穿着在这个季节算是清凉的睡衣,代替早晨上头脑中朦胧的困意的是惊慌。 下意识地转动脖子看了下自己似乎依旧健全的四肢,这些在梦境里传来无比真实的痛楚的部位此时却仿佛是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抬起手臂看了几下,再次确认了完好无损后,叹了一口气。 “唉……” 塔斯在床上慌张地挺起身子,手搓了搓因为睡相糟糕而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这样也能使自己稍微找到些在现实中的感觉。 同时,这样不起眼的动作也只能在心理上得到一些安慰。 他气喘吁吁再加上满头大汗的样子,仿佛是刚刚才做完什么激烈的运动一样。 呼吸的节奏紊乱了,心跳也十分的不稳定。 “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 好几次、好几次的,梦见这种梦。 连命中的主角究竟是不是自己都不清楚,却一直梦到腹部被切开、捅穿,里面的东西也随着大量鲜红的液体一起流出来,伴随而来的痛苦也冲击这身上每一个毛孔。 双手连抬起都会发出骨头的悲鸣,还要像急忙着加速自己的毁灭一般,数百次、数千次、数万次、数亿次地挥动那些剑。 直到最后,敌人的血液、自己的血液,哪一方的都分不清了。 这种梦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单一。每次与“自己”战斗的敌人都是不一样的,也不仅限于人类。 那种真实感夸张得吓人的梦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内容与现实的不少元素相似得吓人,使他小时候曾在数个夜晚中不敢入眠,更是一度让他分不清昼夜、现实和梦的区别。 那样的体验甚至导致他对死亡的概念麻木了,在双亲死后,自己也没能挤出眼泪。 身上的睡衣被刚刚慌慌张张坐起身子的塔斯弄得松松垮垮。 “唔~唔啊~” “真是的……一大早就来这种东西,还是放过我吧……” 塔斯是独居者,自从父母双亡后已经住在这间不大也不算小的双层结构木屋中差不多六年了。 第一层包括了厨房、厕所、客厅。客厅里摆放着单纯是用木头部件拼凑的简单到不行的家具,一张桌子、三张凳子,还有一张有靠背的长椅。 对于三个人居住的房子来说这实在是太小了,但在双亲去世后,空出了不少的位置,塔斯的生活空间也变得更宽阔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生活费没有着落。所以,镇子上的餐厅服务生到商铺的杂务他都有做过。 在这一带的商人们几乎都因为打工的原因认识他,也对长期一个人生活的他照顾有加。 “还得上学才行啊……那之后还有打工,算了算了算了!早早到学校也不坏。”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迅速换好衣服,并走向门口,这是日常必须做的事。可窗外某个见过数千次的景色还是把他暂时留住了。 造价便宜的窗户将天空分割成一个长方形,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撒下大地,还依稀地能看到在空中飞翔的鸟类。 这个平淡又舒心的景象能够帮助塔斯从早上的朦胧中清醒过来,可是与这些景色大相径庭的是,那里露出了一道紫色的伤痕。 这个才是真正使得塔斯停住脚步的东西,伤痕看上去像是用剪刀在名为天空的这块布上剪开的一个口子一般整齐。 虚伪的边界——大家都这么称呼它。这是塔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能看到的东西,它的年代似乎比自己所知的范围要更加久远,可不管怎么说,它都不是一个吉祥的象征。 这并非猜测,在这个裂缝中涌出了数量众多的怪物,样子可怖,且难以被杀死。 人们都把这种怪物叫做虚魔,意思是来自虚空的魔鬼。在还只是孩童的时候,镇子上就因为它们闹得人心惶惶。 长年累月的侵略中,虚魔的势力慢慢开始占领人们居住的土地。五大帝国虽然有出兵讨伐,但,由于五个国家的国力因不明的原因开始衰弱,出兵的数量一年不如一年。 这些似乎都不是塔斯该想的事,其实不然, 他就读的阿克塔西亚学院是一所类似军校一样的免费魔法学院, ,毕业的学生都会被强行要求就业于军队并送上战场。 (真是间蛮不讲理的学院呢。) “时间也不多了,还是走吧……啊,对了。差点忘了。” 一个人居住的他早上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做早饭,除了嫌麻烦以外,买一个人份早饭的材料还不如直接出去小摊吃更便宜,也能够省去麻烦。 全身镜前打理好最后的细节,修长的身形和这身合身的校服搭配起来使得他更像是一个充满气质的魔法师,而不是军人。 尽管如此,他仍然是一个以磨练近战为主的战士。 在到达学校之前还有每天早上都必须做的晨练,明明空着肚子运动会更饿,他却从没考虑过这一点。 他会在上学途中的光顾的小摊上解决早饭问题,不过有时也会因为发愣而忘记这回事。 塔斯居住的木屋后有一片广阔的空地可供他做每日必做的“功课”。 其实,在这个时间段,镇子上还是比较冷清的。工人还有一段时间才需要开工,商人们也还在忙着整理商品。 只不过,塔斯没有把自己的爱好放到大庭广众下展览的趣味。 在这片空地上没有其他人的围观,能很自由的练习,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对自己的剑术说三道四。 胸口的纹章透过阿克塔西亚学院的校服发着光芒,塔斯压低身体,左右手做出握住剑鞘和剑柄时刻准备拔剑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他的假想长剑真的成为了有实体的利剑。 接着,塔斯随意的按照自己的意思挥舞着剑,没有固定的招式和剑法,完全是随心挥出的。 不论是哪种在心里突然间出现的招式,他都会去尝试。不是毫无力道的花拳绣腿,斩击和穿刺中全都灌注了足以杀掉假想敌的力道。 塔斯所用的不是学院所教的炼金术,况且,那种繁杂的魔法根本做不到如此迅速制造出物品的效果。 能做到这个速度是全赖一种叫做魔刻的东西,经由造诣高深的魔法师以特殊的矿石为材料制作的,魔刻和魔法不同也更优越的地方就在于魔刻的发动不是依靠使用者的魔力而是意志力。但肯花这种巨额钱财和时间的,基本只有贵族。 奇怪的是,在塔斯的印象中自己的父母并不是贵族,甚至连富裕的平民都算不上。那么为何自己的身上会有魔刻出现呢? 自己的胸口的魔刻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连自己都忘了,只记得在孩童时曾无意的启动了它,把真剑当成玩具一般玩弄,差点砍伤了自己的玩伴。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就不会勉强去想,这才是塔斯的做事方法。 勉强自己去做一些绝对做不到的事,到头来只会浪费自己无可挽回的时间,这是塔斯自己悟出的道理。 (但既然是这么名贵的东西,为什么是这么简陋的功能啊,造剑什么的……) 一边挥舞着剑,一边想着对这个魔刻的不满。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制造出来的剑是永久存在的,看着成色也很不错的样子,就打算多造几把拿去卖掉赚钱,谁知道对方买回去不久剑就消失了。 最后还被买家毒打了一顿,这件事他至今还是印象深刻。 后来,塔斯开始慢慢删除通过多次的使用来试剑的持续时间。 随着测试,他发现这些制作出来的剑宛若跟自己是一体的,挥动起来十分的称手,但持续时间却会随着挥动的次数而减少。 (这个魔刻的用处真是少的可怜啊……) 只是单纯的制造这种普普通通的剑,既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也没有能够成为必杀技或者是盾牌的资格。 要说能帮到他的地方,就是他不需要苦恼如何挑选自己的武器。 魔刻制造出的长剑虽然朴实无华,但在塔斯能够买到的武器中是绝对没有一件能比得上它们的。 那么,它应该是上天赐予贫穷的剑士的礼物了。 他想着这些事并露出苦笑,不过,却有不请自来的人打搅了他。 异样的气息使得他的兴致一扫而空,胸口的纹章再次放出光芒。 “谁!” 实际上,魔刻制造的剑并不是固定大小的。 最小可以到水果刀的程度,最大能够到和他一样高甚至在那之上的大剑,可最多却只能制造常规大小的五把剑,规格稍微大一点的制造一把就是极限了。 在一瞬间造好匕首并朝着窥视者的方向投出去,可听到的却只有沙沙的草丛声。 攻击没有命中,那位“客人”也不知所踪了。 “是我的错觉吗?不过……也是时候该去学校了。” ◇ 阿克塔西亚学院是在一年前才刚建立起来的学校,虽然是在博克比萨王国境内建造的,却只属于伊利弗鲁王国。 会这样做似乎也是因为先前博克比萨王国与其他四国签订的条约中所包含的事项。 阿克塔西亚学院实行免学费的制度,无论是官僚的子女,亦或是贫穷人家都可以就读。表面上他们是本着贯彻他们的信仰慈爱女神——拉蒂雅的信念办学的。 实际上是在培养着对抗虚魔的士兵,并从中挑选出优秀的学生,拉拢进用于排除异己的近卫队。 不过,阿克塔西亚学院的师资却是毋庸置疑的。负责教导学生的都是小有名气的学者或佣兵,因此,也被视为另类的贵族学校。 下课后,塔斯还在为早上的事困扰着。 只不过,比起那个打搅自己兴致的入侵者,现在还有一件事更加让他在意。 倒不如说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思考了。 “果然该在来的路上吃早餐才对吗?好饿啊……” 还有一节课才到午休,可是现在塔斯已经饿得胃部在隐隐作痛了。 看见课室里其他在愉快交流着的同学,塔斯则显得十分孤独。 “哟,怎么又是这幅样子?塔斯,不好好吃早饭可不行啊。” 这时亲昵的称呼塔斯并走过来的是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女,与他是同期的学生。 “伊莉丝,比起口头上的关心实际的帮助要来的实在哦。” 银色的及腰长发让人不禁联想到天上由繁星排列形成的银河,加上让人不由得觉得,那是用天空的水彩所描绘的碧蓝色眼瞳。娇柔的身躯在校服下显得更加轻盈和柔弱。 塔斯没好气的回答她,虽然自己并没有恶意,可饿着肚子怎么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实际帮助的话,要我请你吃饭吗?” “也行啊,不过太过奢侈的东西我也吃不惯。” “嗯……你这么说的话,要不我改天做个便当给你?” “可以的话是最好啊……不过我倒是希望现在就能吃到。” 他的饥饿程度已经到经不起任何食物的诱惑了,哪怕是一块即将到期限的面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这就不太可能了,但你可以考虑一下学院里的餐厅嘛。” 这个问题塔斯不是没有想过,其实是从第一次毫不知情的进入餐厅,看到菜牌时就磨灭了他的期待。 那个价格并不是塔斯能够负担得起的。 “那种高消费的食物我可吃不起啊,当然,你要是肯请我的话就实在是感激不尽。” “真是的,你平时也没什么花销,怎么这么省呢?好啦好啦,请你就是了。” 伊莉丝自然是不明白塔斯的感受,塔斯虽说是一个人居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开销,可那也只是外人看到的生活的方面。以塔斯的收入来说,只顾及一个人的温饱都还是很勉强的。 并且,除此之外他还必须买在学院里需要用到的教材。 零零散散方面的费用都在消磨着塔斯那份微薄的工资。 她这句话让塔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生气。 伊莉丝·西路菲尔是博克比萨王国三大贵族之一的大小姐,学院餐厅级别的消费自然是难不倒她。和其他人比起来,她学习魔法的天赋要更高。 一开始在入学考试时塔斯只是从她的穿着上猜测她是某些贵族家里的千金,也没敢招惹或搭理她。 真正认识是在格斗技课程上两人被分配到了一组,结果,没有受到过任何训练的大小姐被塔斯三两下就打败了。 在那之后,她每一次上相同的课都向教官要求与塔斯组队,但塔斯都不以为然的打倒她。在这样一次次的训练中,两人也开始变得熟络起来。 他甚至在某次秘密训练中把自己持有魔刻的事也告诉了她。 “噢噢!感——” 在他把道谢说出口时,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橙色的长发、优雅的举止还有那绝不会不认输的眼神是她的标志。头上的一对耳朵和腰下伸出来的老虎尾巴更是告诉了别人她的与众不同。 与伊莉丝同属三大贵族之一,博克比萨王国的兽人贵族罗萨雷家的千金,凯琳特·波尔·罗萨雷。 单单是氛围就在说着“非诚勿扰”般拒绝他人的接触,和跟塔斯熟悉起来之前的伊莉丝比起来,罗萨雷是在那之上的高傲。 但这也是能够体谅的,倒不如说,那个级别的人物会主动来搭理他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塔斯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在这样以培训军人为目的的学校遇上两位这样的大人物。 的确,会有一些贵族把子女送到这里磨练。 就算是在王国国力衰败的这段时期,三大贵族仍然拥有足够的财力锻炼自己的子女。 结果,塔斯还是想不出原因。也因为消耗了脑力,肚子变的更饿了。 凯琳特从这里经过,眼睛甚至没有扫过塔斯一眼就这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塔斯也没指望过这位千金会主动上来搭理自己这种出身贫穷的人。所以,也没多在意这件事。 没错,仅仅是视线短暂的被吸引了。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啊,塔斯又色眯眯的看着其他女孩子了。” 可旁边的那位大小姐可不这么认为,还莫名其妙的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吃起醋来。 “你在胡说什么啊,对于在自己旁边经过的人会有一点在意是很常见的事。” “是嘛?真的不是因为罗萨雷漂亮才盯着她看?” “好了啦,我真不是因为她漂亮才盯着的,而且要说好看的话,你们两个是不分上下。” 这不是诡辩,而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塔斯没有慌乱的语气断绝了伊莉丝的好奇心,最后她也只有发出“切~~”这样的声音收手。 想要稍稍捉弄塔斯的心思在此时暴露无遗,塔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点。 “真无聊,塔斯一直都是这么镇定,我觉得稍微慌张一点会更讨女孩子喜欢。” “先不说为什么我要慌张,我为什么要去刻意做讨别人欢心那么麻烦的事啊。” 他并非由于不去主动讨人欢喜这种硬朗又高洁的理由,是的,单单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太过麻烦。 “偶尔夸奖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女性都很喜欢别人的夸赞哦。” “那我一定不是那种能讨的女性欢心的人了。” “话说,我真的好饿啊……能现在就去吃吗?” 这样下去,在午休之前的课程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行~得等到午休才能去。” 事实上,即使伊莉丝许可了。学生餐厅也要等待午休才会开放,他这个样子跑过去只能吃到闭门羹。 “真是麻烦的规矩……” “嘿嘿,在此之前你就先忍着吧。” 看着塔斯闷闷不乐的样子,伊莉丝放弃了与“吃”有关的话题。 “说起来,塔斯你有听说学院最近频频发生的事吗?” 伊莉丝突然说出这种话题是很少有的,倒不如说这个大小姐会关心他人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虽然肚子已经饿到不想说任何话,胃也疼得好像把喉咙紧紧扼住不让自己出声。 可塔斯还是抱有一丝好奇地回答了一句。 “是什么事?” “似乎啊,现在学院里晚上总是会有一些可疑的人出没。虽然没公开,但已经在宿舍里发现好几具尸体了。” 不是那种能令人笑得出来的事件,且不说女生,就连塔斯一个成熟的男性也对这种事没什么好的想象。 可伊莉丝却像小恶魔一样一脸饶有趣味的朝着塔斯述说传闻。 “谁知道呢?会不会又是那个叫什么智商探查研究会的组织干的?” 塔斯开玩笑的说道。 “是天启探索研究会啦!你连敌人的名字都记错,能不能毕业啊?” 他们口中说的天启探索研究会是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曾经以探求真理为缘由把一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的僵尸,还会盗取各国的重要文件和瑰宝。 在博克比萨逐渐衰落的时期还刺杀了多个政治要员,不但违背人伦的煽动群众成为他们召唤邪物的祭品,还一直用虚魔作为素材在研究着生物合成的技术。 可以说,是既神秘又危险的恐怖组织。 “似乎是只要通过了考试就能够毕业了吧,那种事就不用操心了。” “考试的话以你的实力我是不担心啦,可是你不关心一下身边的事吗?” “好啦好啦,那么,有查明原因吗?” “似乎已经交给学院里的风纪委员调查了,他们都是学院里的佼佼者,应该有办法吧。” “有没有办法也与我无关啊……我现在想快点吃午饭……” (记得罗萨雷好像也是风纪组织的人吧,被卷进这种事里真是不幸呢。) 即使坐着这种无用功的关心,塔斯也没有一点想要帮忙的想法。 这时塔斯还没有注意到,与早上操练时相同的视线一直在看着他。 ◇ “各位!今天的剑术课我们除了练习之前所教的以外,还会在教导新招式的同时让大家相互练习。” 导师克莱因?冯玆向班里全部的人说明着。 在这个课程里每个人都握着统一发放的木剑练习,不少对此不感兴趣的学生都面露难色。 不过,这之中还有一个人是因为对武器的不满而苦着脸皱着眉。 “这种东西称得上是剑吗?” 他随意的挥舞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塔斯的这个样子也是有理由的,手上得这把东西要说是剑实在是太过勉强,重量、挥动的手感、锋利度都远远不如塔斯用魔刻制作出的长剑。 但这毕竟是上课,不可能允许用真剑。 带着一肚子的不满和抱怨,塔斯有气无力的挥出克莱因所教的招式。 弱。 好弱。 太弱了。 真是好弱。 实在是弱过头了,这样的剑法。 出招的地方不够刁钻和凌厉,防御的部分也太过单一。 先不提实战上是否可以派的上用场,就算是观赏用的演练,美感也是过于不足。 这样的剑技太过无趣了,让人找不到一丝自己正在挥舞剑的实感。 而在旁边的,则是和自己一样,丝毫提不起兴致的伊莉丝。 塔斯少有的跟她感觉合拍了。 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比塔斯还要夸张,她把木剑像玩具一样抛在空中又接住。重复两三次后,又无聊的耍弄起来。 (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这样玩的话,被发现后难免要挨一顿骂了。 塔斯叹着气走过去提醒她。 不过,在这时有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橙黄色头发的少女从一旁朝着伊莉丝走了过去。 由于还有一定的距离,塔斯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但从双方的动作来看,伊莉丝似乎是非常不满的。 塔斯很明智的没有在这时加入进去,而是等待她们的对话结束,他才不紧不慢地假装没看见刚刚发生的事一样上去搭话。 “伊莉丝,毕竟还是在上课。稍微认真一点吧。” 看到塔斯走过来提醒自己,伊莉丝先是有些惊讶,之后又恢复了一脸无聊的表情。 “什么啊,就连塔斯也要对我说教吗?这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哦,明明你才是最没干劲的人。”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塔斯还没说几句就被伊莉丝骂了一脸。 “说教什么的……我没想做这种麻烦事,不过……” “……刚刚已经有人这么说过你了吗?” “没错啊,罗萨雷刚刚走了过来,跟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果然是这样吗?刚刚没走过来真是正确的选择。) 两位大小姐吵起来夹在中间的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塔斯很清楚。 “风纪委员长真是严厉啊……” “可不是嘛,明明人家在这里玩连克莱因老师都没有责罚过,偏偏就她多管闲事跑来说我。” “这次的剑术课的确是无聊。” 看见出现赞同自己的人,伊莉丝把声音提高了一分。 “对吧?总是摆着大小姐的架子。” (这点你不也是一样吗?)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认真一点吧。你也不喜欢被克莱因责骂不是吗?” “唔……好吧,既然塔斯你也这么说了。”伊莉丝鼓着脸颊答应了,自然,塔斯就免不了要做她的对手陪她度过剑术课。 正文 来自梦境的警告(2) 阿克塔西亚学院虽然是不收取学费的学院,可是饭堂的饭菜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意想不到的高级。价格自然也是高的吓人,对于来自一般家庭的学员来说根本不可能消费得起。 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会自己在家里做好饭菜带到学校以便中午时吃,或者是午休时出去外面的小饭馆度过午餐时间。 “哇哦!果然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地方!连装修都是这么豪华。” 看到了学院餐厅内部的装修,塔斯没出息的喊了出来。 “塔斯,快进去吧。别愣在这了。” 伊莉丝拉着塔斯进入学院的餐厅,不让他再站在门口发出不必要的感叹。 “哦哦。” 在餐厅里吃饭的学生并不多,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间免学费的军校的餐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消费得起的。 所以,餐厅里还空有不少的位置。 在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写了许多不同菜色的点餐牌,塔斯看见琳琅满目的菜色一下子就陷入了困扰。 不论是名字还是样子,都是塔斯没有见过的菜肴。该选哪一个,根本就没有头绪。 “啊……麻烦了。” “怎么了吗?” 看着塔斯一脸苦恼的样子,伊莉丝从他的右手边靠了过来。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那柔软的胸部也一同黏了过来。 不仅如此,伊莉丝身为少女的气味和头发上的香味也一直在冲击着塔斯的理性。 她就没有自觉吗?难道说是故意的? “啊、是菜单啦。上面全都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好。” “原来是这样吗?唔~要不就选这个吧,分量很足挺适合你的不是吗?” “嗯,也好。但这个叫牛排的食物该怎么吃?和牛肉有什么不同吗?” 看来,他是不折不扣的穷人。对于这种在贵族中很平常的食物,他是听都没听过。 “不会吧……不过也是……最近王国的经济越来越差了,不说高级的牛排,连一般的肉类也开始稀少了吧。” 在决定好后,伊莉丝把决定好的食品告诉服务员。 “似乎是吧,不仅是曼因格斯帝国就连一直出口热销的魔导产品的梅尔基斯兰王国也开始衰败了,世界真是一团糟了呢。” “不过也有开始好转的地方吧?他们不是都开始着手处理这些状况吗?” 虽然在饥饿的状态下思考问题会使得肚子的抗议变得变本加厉。 “话是这么说,但说到底。仅仅是一个还能理解,究竟为何会一下子五个国家同时衰落呢?” “谁清楚呢?我记得似乎是因为维巴罗萨条约的关系吧。”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维巴罗萨条约的内容也从没公开过,但不管怎么样,我想其他四国是不会签下让自己利益受损的事的。” 但是,在等待食物到来之前的时间与伊莉丝这样的美少女交谈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是不清楚那么多啦,王国的政治什么的实在是麻烦。” “又是征税又是定制法律又是管理土地,光是看着这么多的工作我就想睡觉了。” 不是夸张,而是名副其实的。塔斯在这件学院里绝对能称得上是最没干劲的人了。 几乎没有什么课能够让他真正的打起精神,这个原因伊莉丝比谁都要清楚。 “塔斯一直都是这幅懒洋洋样子呢,真是不像个士兵。” “管理国家是那些政客的事吧?士兵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他说出这句再正常不过的反驳。 “可是你这句话都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再说,就算王国真的垮了,对我也没什么实际的影响啊。” 还没心没肺的发表这番感想。 “唔……对你来说是呢,但我家就会麻烦了。” 伊莉丝说的没错,作为支撑着王国的三大贵族之一。王国真的亡国了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贵族的子弟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处决或者被贩卖去各地的娼馆或奴隶市场。 一想到眼前正在跟自己开心的聊天的少女或许会因为某天家族的没落而成为奴隶——才怪呢。 伊莉丝是天才,除了在她的学习能力上体现出来以外,魔法师的天赋更是十分明显的凸显出来。 她仅仅是在学校里的这两年的成长就让塔斯对她刮目相看,现在她作为魔法师的本领已经快超过她的老师了。 这样的能力使她的人身安全有了足够的保障。 即使不是这样,凭着塔斯和她的交情,照顾她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贵族真是麻烦呢。” “对啊,要是我家没落了。我就得靠你这个唯一的朋友照顾我了。” 伊莉丝开玩笑的说道,她的性格和其他贵族比起来要乖僻不少,再加上贵族的架子导致她的朋友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伊莉丝和罗萨雷在某个程度上是很相近的人。 都是一朵优秀到难以让人靠近的高岭之花。 “哦。” 可是塔斯却一改往常得用正经的语气回答她。 这样反而搞得她的脸染上了一丝绯色。 “喂!你当真啦?!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 伊莉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玩笑使她自己反过来被捉弄了。 “我是觉得没什么啊,还能多一个帮我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人。” 可她并不知道塔斯说的照顾自己,实际上是以当做佣人帮忙解决家务为前提的。 听到他这句话,伊莉丝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也怪不得他能这么直接又轻松的说出口了。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抱有期待的我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 伊莉丝遗憾的卸下大小姐的架子,无力的趴在饭桌上。 “嗯?你在说什么?” 塔斯也在这完美的时机听漏了她的话。 “没什么了!” 这位美少女自暴自弃地发出声音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在伊莉丝沮丧时,服务员把牛排递了过来。 看见期盼已久的食物终于出现在眼前,塔斯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伊莉丝,今天也要训练吗?” “嗯,我想练习一下今天新学的魔法。” 伊莉丝经常会邀请塔斯参加这种关于实战的练习,帮助她试验新学到的魔法,简单的说就是实验的白老鼠。 可塔斯并不会呆呆的站着让她轰过来,说明了是实战的练习,塔斯会在不断地闪避中寻找攻击的机会。 “明白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 在阿克塔西亚学院中建设了一个规模庞大的用于学生们私下练习、决斗的角斗场。 学院鼓励学生之间以相互切磋的方式提升战斗的实力,也有为了私人恩怨而相约在此决斗的学生。 角斗场是一个蜂巢型的建筑物,建筑里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由王国内选拔出的大魔法师用法术制造了一个宽广的异空间。可以说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着竞技场一样的规模。 既可用以战斗,也为对观赏有兴趣的人提供了座位。 学生们使用的装备可以是学院统一发放的铠甲、剑、法杖。但这些装备的强度就见仁见智了。 贵族的学生全都是从自己家里带来专用的精品,而平民则是使用学院发放的武器。 对塔斯来说,学院发放的廉价轻甲使得他不需要花额外的钱便拥有防具,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实用品。 角斗场有着实时性的魔法在监视着其中的每一个空间,以防意外的发生。 塔斯和伊莉丝在下课后就在更衣室早早地更换好了装备,塔斯的是颜色暗淡,并且就算是在外行人眼里也能够一眼就看出是便宜货的学院发放的盔甲。 和他相比,伊莉丝的则要高级上许多,用昂贵且舒适的材料再加上精细的手工,才做出了这件贴合身材的法师袍。 她手上没有拿法杖,对于学习魔法的程度还不深的人来说,这是自信的表现。 法杖能够加强魔法的效果、范围和咏唱的速度。 显然,仅仅是练习的程度。伊莉丝还用不上法杖。 “那么我们就随意选一个吧,反正也是随便玩玩。” “嗯。” 实际上,每次陪同伊莉丝练习塔斯都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与他手里挥舞的刀剑不同,释放出去的魔法不可能点到即止,除非是没有击中。 通道内的光线很明亮,使人能够很好地看到全貌。 “每次进来这里总有一种会迷路的感觉呢……” “虽然我有时也会,不过也不至于说走不出去不是吗?” “也对。” 从入口处的楼梯上去后,通道就开始朝着左边弯曲直上了,途中也有直接通往角斗场另一侧的通道。 灯火通明却静幽幽的样子让人感到有些寒意,但不论如何,是不会迷路的。 “啊,找到有间空着的。我们进去吧。” 伊莉丝很快找到了房间,看她的样子似乎非常期待今天的“实验”。 “嗯。” 找到了合适的房间后,塔斯推开了大门。里面还有一些人仍然在坐在观众席上,应该是刚使用完不久的样子。 “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塔斯忌惮地对伊莉丝说道。 “真是的,我就这么可怕吗?这样说对女孩子很失礼的哦!” “各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很可怕啊……” 塔斯露出一副“真受不了你”的样子,双肩无力地垂下,跟着伊莉丝朝这个竞技场的中心走去。 看到新“选手”亮相后,观众席的欢呼声又响起来。 “快看!又是那对组合哦!” “真是羡慕那小子啊!能和西路菲尔家的大小姐走这么近!” “不知道大小姐这次又学了什么魔法呢,又拿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做实验。” 对塔斯来说,这样吵闹的环境只会令他心神不宁。 更重要的是,明明塔斯与伊莉丝一直以来都经常做这种练习,两者之间有输有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每次都只为伊莉丝喝彩。 (唉,这些人从早到晚都这么闲吗?) “话说,你人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哼哼,知道我的魅力了吧?能够成为我的练习对象你是很幸运的哦。” 伊莉丝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确信了自己会获胜。 “我觉得比起幸运,这更像厄运啊。” 塔斯看着这群狂热的支持者,发出哀叹。 “好了好了,快开始吧。” 塔斯不想理会他们,不过在没有应援这一点上还是感到不甘心。 “嗯。” 双方都没有再多说下去,很快就由闲谈的氛围转到备战状态了。 虽然伊莉丝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塔斯没有一点小看她的想法。 毕竟对手随时会往自己脸上砸下五颜六色的魔法。 伊莉丝也许会降低魔法的威力以对塔斯手下留情。可不管怎么说,肉身挨上一下的滋味都不好受。 与晨练时地起手动作一样,左右手都是握住“剑鞘”和“剑柄”的姿势,仍然是挺直了身体。 胸前的魔刻闪烁光芒,右手从“剑鞘”里干净利落地把瞬间造好的长剑拔出。 自己拥有魔刻——塔斯认为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或者过于彰显的事。仅仅是这种程度的魔刻,非常平淡无奇。 只需要随便用就好,不需要理会有色眼光。 “塔斯,你制造的速度更快了嘛!” 称赞声从相隔两克里的对面传过来。 果然,伊莉丝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和空隙,即使在谈话时也抓紧机会咏唱魔法。 这是魔法师与剑士在实战中必须拥有的果断。 数个魔法阵在塔斯眼前绽放,火球像找到猎物的猛兽似得冲向他。 (还是和往常一样毫不留情呢。) 自己这边只有一把长剑,以及防御力不值一提的轻甲。 (那么,只能躲开了。) 塔斯朝右边的空地跳过去,那只“猛兽”在塔斯刚刚站的地方炸出了一个小坑,这足以看出威力有多强。可这样的火球不仅仅只有一个,塔斯躲过第一发后,又有一个飞了过来。 “小心不要被打中哦!” 这时候的关心反而会使塔斯分散注意力,导致来不及躲避飞过来的火球。 “那你就别打啊”这样地想法在塔斯的心中呼喊,火球的伤害虽然高,但飞行的速度却还没到看不见的程度。 目前来说,这还是在能够躲避的程度。 那么,需要做的就是在躲避的同时拉近双方距离了。 他翻滚躲过第二个火球的攻击,并开始加快速度接近伊莉丝。 “你是打算杀了我吗?!” 塔斯没能忍住,把心中的抱怨说了出来。 “如果你是这个程度就挂掉的家伙,本小姐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练习对象!” “这还真是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呢!” 这个法术伊莉丝在很久以前就用过了,伊莉丝找塔斯实验的目的并不是单个新魔法的使用,而是新魔法与其他魔法的搭配在实战中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差不多该来第二个了吧。) 伊莉丝学会的魔法塔斯根本数不过来有多少个,真正经常用到的却只有二十个左右,,可仅仅这二十个就已经足够折磨塔斯了。 如果平时没有作为剑士对身体的锻炼,是躲不开那些火球的。 果不其然,雷电以及一些白色与绿色的魔力光束飞了过来。 塔斯翻滚着躲开了雷电,可另外两道攻击注定躲不开了。 “咕!躲不掉了吗!?” 塔斯架起剑,用剑身偏移了其中一个魔法的轨道。 光束的威力超乎塔斯的想象,手上通过剑柄传过来的热度和冲击力使他差点就拿不稳长剑。 还没等塔斯有机会稍作喘息,又有许多魔法光束攻过来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魔法的爆炸激起了沙尘与爆炸的黑烟,她从烟雾里看不到塔斯的身影。 “啊呀,难道下手太重了?” 罪魁祸首的话里听不到一丝的歉意。 没过一会回答,他的声音就响起了。 “对啊,你下手还是那么重呢!” 一个人影手持银白色的长剑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虽然速度算不上是有多快,但也足以让魔法师感到畏惧。 塔斯那把剑在挡下魔力光束时被粉碎了,粉碎的瞬间塔斯躲过了头上轰过来的光束。 其实,塔斯之前做的拔剑动作是完全可以省略的。他用魔刻制造的长剑并不需要任何条件,只要他有那个意愿,可以随时随地的造出来。 “看来这次你没机会用那个新的魔法了呢!” 塔斯发出胜利在望的宣言,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足一克里。 “那可不一定呢!” 伊莉丝自信地莞尔一笑,下一秒钟,身形就突然变成了八个,各自开始脱兔一般逃窜。 “啧,又是这种伎俩。伊莉丝!你还真卑鄙啊!” “我倒是挺希望你说我聪明呢,或者你可以试着砍一下?” “……真麻烦呐。” 伊莉丝是看准了塔斯不会真正砍下来而研究出的战术,要是塔斯不管是本体还是幻影就随意挥砍的话,肯定会在无意中伤到她。 更重要的是,塔斯所学习的格斗术并不是为了训练用的,如何更快、更有效率、更确切地杀掉多数的人才是他的战斗方式 。 要是把那种格斗术带到训练中使用,一定会伤到伊莉丝。 这是建立在双方有着足够的信任的前提下拟定的策略。 幻影并不能长时间存在,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掉,在那之前却非常麻烦。幻影会实时反映施数者的全部动作,这里面也包括施术者在这期间用的魔法。 八个火球从不同的地方飞了过来,根本不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分辨出哪个是实体。那么,唯有硬抗下来这一条路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虽然真正有伤害的只有一发,但是幻影的攻击也会有爆炸的幻象,所以有八次爆炸声。 “塔斯,怎么样?也该认输了吧?” 火球的伤害被伊莉丝控制的很好,就算被打中也只会有轻微的烧伤而已。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攻击也失败了。 数把插在地上的剑成为了他抵挡火球的盾牌,长剑像栅栏一样把塔斯围起来,这样就不用考虑真正的火球会从那个方向攻过来了。 在感受到伊莉丝魔法的威力后,塔斯更加专注地绷紧神经。 “好险好险,一次性制造出这么多可累死我了,你可要给我报酬哦。” 剑阵消失,塔斯再一次冲了过去。 这种训练不会一直没尽头,在塔斯接近到伊莉丝一定距离时挥下剑,就是他的胜利了。 当然,塔斯会控制好挥剑的程度,在分厘之差时停下。 “这就!将!军!了!” 在这个距离下,塔斯的速度能够瞬间到达,伊莉丝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那可不一定呢?。” 她从头到尾的从容还是没有消失,正是这样,塔斯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现在是不能动弹了。 一只脚浮空,另外一只脚也还没落地。 不,他并不是不能动弹,而是被禁锢了。 至少自己心脏等等的重要器官还在活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魔法是用作定住敌人行动的。 “真~遗~憾~这次是我赢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席上的掌声和欢呼声一下子炸开了。 确认了自己的胜利后,伊莉丝解开了塔斯的束缚,露出得意的笑容 。 “怎么样?这个魔法很厉害吧?这可是我从父亲的藏书里学会来的。” 看着她这张像小孩子玩游戏获胜般沾沾自喜的脸,塔斯也只有苦笑着佩服她。 “也真亏你能够无师自通啊……” “其实也不是有多难的事,塔斯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我就算了,我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子。既然练习完了,那我先回去了,一会还有打工。” “明明来我家干活就好了,我们给出的工钱也不低,怎么你就这么固执呢?” 伊莉丝曾不止一次邀请塔斯进西路菲尔家工作,但都被他以不习惯在那么拘束的环境下工作拒绝掉了。 “在那样的建筑物里总感觉安心不下来,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觉得去小商店打工要实在多。” 他一脸“不要把我捡回去”的样子,已经使得伊莉丝无话可说。 “唉,你总是在这些奇怪的地方不肯让步呢。好吧,再见。” 知道塔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份工作后,她也只好放弃。 在观众席的其中一个位置中,有一个被淹没在喝彩声中而显得十分不起眼的人形。 “果然是他……要想办法……” 在战斗开始时她就一直看到结束,她主要看的不是他们之间的练习,而是塔斯。 正文 来自梦境的警告(3) “哟,老板。我来做今天的打工了。” 塔斯站在一家面包店门口前向主人打招呼,这间店是他经常光顾也是打工的场所。 在这里工作一天不会说太过辛苦,也能拿到两三天伙食的工钱。 镇上的人都比较关照塔斯,塔斯的父母是异乡人,但在生前为人处事都很温和。 镇上的人们也很好心,塔斯双亲死后他们也时不时都会送一些饭菜接济他。 “哦!塔斯来啦!” 回答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从窗户中探出了头。 “你稍微等我一会!我在忙着呢,很快就帮你开门!” (这个时间点估计又是在烘面包了吧……) 这家店的店主似乎有什么秘方,每次烘焙的时候都会把伙计和其他人都赶出去,于是,这段时间里塔斯只能乖乖地在门口等着。 天气也说不上是炎热,时不时也有风吹拂而过,为人带来不少凉意。 要说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行人太过少了,此刻的街道完全看不出镇子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影子。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最近魔物肆虐的情况都开始逐渐增加,如果没有要紧事,人们都会避免在晚上出行或进入森林。 “这么干等着很无聊啊……” 很不巧,他没有楞着眼看风景的兴趣。 “嗯?” 正想着找些乐子打发时间时,不远处的森林里传来了一些动静。 (老板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搞定,那么……稍微去看一下也没坏吧。) 沙沙沙沙沙。 塔斯拨开杂乱的草丛,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前进。 树林里有点过于幽静了,且不说虫鸣声,连最常见的飞鸟走兽也随着森林的深入而越来越少。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静,脚步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太不对劲了。” 没有走多少步,就能够闻到血的味道。 (是死了什么动物吗?还是说……)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塔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并拨开草丛窥探那里的秘密。 一群毛发黝黑发亮四肢着地的野兽正饕餮地撕咬着一具已经难以辨别出样貌的尸体。 它们的脚下是被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染红的草坪,那种撕扯的争夺方式把尸体撕成了好几块。 这种进食方式正是符合它们的本性。 骨头嘎嘣嘎嘣地被他们咬碎,连那种尖锐的碎骨都轻易吞下,这种举动根本让人无法想象到它们有多么饥饿。 在他们没有腮帮子的嘴巴里,它们的嘴里正传出大口咀嚼那个不幸的人的内脏发出独有的声音。 不仅如此,那嘴里的尖锐的獠牙看了更是让人发寒,更不用说被咬上去会有多少疼痛伴随着伤口出现。 那块连尸体都称不上的肉块现在被他们咬得像破布一样。 “……遇难者吗?这是……” 他从不曾亲眼目睹魔物聚在一起,像这样以本能为动力地抢食某具尸体。 现在比起因目睹这种场面产生的呕吐感,第一次看见魔物进食场面的讶异要更加强烈。 “幸好,不是虚魔。” 塔斯松了一口气。 没有过多地为牺牲者感到悲伤,仅仅是惋惜了一阵子就恢复了理智。 这几只仅仅是普通的魔物,和比起相同体型要强大数倍的虚魔不一样。虽然装备换回了普通的学生服,也没有带上魔导武器,但是以塔斯的实力能够轻松地击倒他们。 “那么……就——” 当做是打发时间的乐子也不坏,他是这么想的。 正当塔斯准备对付这群魔物时,天空中不知从哪飞出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霎时间,红莲的光芒充满了视野。 比狰狞的巨兽要更加恐怖的大型火球一下子就把那群魔物吞灭。 这个比在角斗场与伊莉丝练习时那个火球的威力要相差好几倍。 要是自己被波及到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刚还想着冲出去斩杀它们,现在看来,冲出去的话会被火球一并吞没。 这个来势汹汹的庞大“怪物”的身形,吓得他又躲了回去。 轰!!!!!!!!! 炸开的热浪使皮肤感受到强烈的痛楚,爆炸余波翻滚着,不留余力地冲击他用作遮掩的树丛。 剩余的火星在周围飘散,待到高温已经减弱到塔斯的眼睛能够承受的程度时,他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真是好险……” 没有任何血肉的踪迹,留下的只有几块零零落落的碎碳。 不管是那具尸体,还是那群野兽,都已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呼……” 他庆幸自己没有操之过急而冲上前,这个威力可不是数把剑可以挡下来。 爆炸留下的痕迹不知在向谁炫耀着熄灭前强大的破坏力一般冒着一缕缕的黑烟,看见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塔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呜哇!真是一点都毫不留情啊……” 在刚刚还红着眼睛啃咬着尸体的魔兽现在已经被炸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以说,对方是为了切切实实得杀掉才会这么做。 能够发出这种火球的除了强力的魔法师以外,就只剩下魔刻和大型的魔导兵器了。 不管怎么说,塔斯现在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对方会来到现场检查尸骸的几率很高,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贸然现身是很危险的事。 应该过不久就会来了。 为此还要准备好对策,要是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话,也能够立刻反击或逃跑。 胸口闪烁出微弱的白光,一把重量适手且没有任何装饰的长剑出现在手上。 塔斯在这将近窒息的沉默中等待。 果然不出所料,在塔斯耐心地等待下,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响声。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看来对方和塔斯考虑的东西不同,似乎并不担心会有埋伏。 “干掉了吗?” 传过来的是一位少女的声音,脚步声因为她正往这边行进开始大声起来。 会是谁呢?塔斯开始考虑着,以前进的速度来看,如果是战士就显得太过于缓慢了。 从没有铠甲碰撞的脚步声上分析,对方不像是一位穿着重盔甲的骑士,而且也很少听说过重甲骑士会使用火系魔法。 (难道是专职的法师吗?) 最终,神秘人现身了。 橙黄色的头发因微风而飘起,与这个情况过于不搭调的优雅步态。 要说最出众的,还要数她那老虎一样的尾巴和耳朵这些显眼的特征,因为血统的原因,绿色的兽瞳也使她与其他的兽人族区分开来。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而且也是学生。” 因为悲痛,那个声音在颤抖着。 她一脸懊悔地说道,在一旁的塔斯才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尸体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 有哪一个人能够单靠肉眼就认出已经被魔兽食用到那个程度的尸体呢? 这些还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为什么那个学生会死在它们的手里。 那种并不是很强横的魔物,只要是经过训练的人都能将它们轻易消灭。更别说是阿克塔西亚学院的学生,她究竟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塔斯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打算深究了。 不知道罗萨雷有没有看见刚刚魔兽们争抢食物的“英姿”,否则还不知道这位少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塔斯在学院中学习的是杀人专用的格斗技巧,已经在脑海中把假想敌杀了不知多少次了,正因如此,面对真正的尸体时才能保持理智。 虽然是这样,但是看见有人死了难免还是会有些难过。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为那个学生默默地哀悼,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做的事。 “对不起……真的不对不起!要是我能够……能够再警惕一点!” 罗萨雷认为这次的事件是她的责任。 塔斯不可能体会得到她的心情,所知道的只有现在眼前这位少女留下的眼泪。 这也许是源于身为风纪委员的自责,不清楚情况的塔斯也是摸不着头脑。 之后,罗萨雷站在那里啜泣了起来。 (……真是一个对自己苛刻的人。) 塔斯蹲坐在那,直到她离开为止,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份打工要做。 这样消磨着时光或许能够让自己的内疚感减轻一点也说不定。 一直,一直的。甚至连他自己也没能够发觉时间流逝。 ◇ 在那之后,塔斯回到面包店,在那时老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塔斯正好在这个时间回去,加入了忙碌之中。 “哈啊~总算是忙完了。” 虽然迟到了,但是那个老板最终还是雇用了他。 工作结束后,才发觉天空已经被夜幕所笼罩。 太阳彻底看不见踪影,唯有闪烁的繁星和两个黄金色的月牙,以及那道可怕的紫色的伤疤还遗留在夜空上。 (今天原来是黄月,也怪不得会变的这么累了。) 塔斯刚刚从劳累中解放,没有在这时静静地享受夜空的余裕。 不只有工作后的辛苦,晚餐时间的到来还为他带来了定时的饥饿感。 “去吃些东西吧……” 还是不想自己做饭,工作完后还要为吃而忙活。这么一想,总觉得会让一天下来积累的疲劳增倍。 这个名叫做阿尔括基的小镇子位于博克比萨王国的波鲁地区,建筑的规模在王国里属于最普通的民房。没有哪一个贵族的眼光会差到想在这个风景不出众、也没有特色的地方建大房子,更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会建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连分布范围最广泛的神殿,在这里的数量也不超过五座。 阿克塔西亚学院则位于这个镇子的北面,坐落在一处小山脉前。 不幸的是,阿尔括基没能与这座以尖顶屋顶为特征的建筑物一同发展起来,和学院的规模以及优雅而庄重的气氛比起来,阿尔括基的各方面则显得过于落后。 另一方面,学院的人员都会因为各种物资的采购和杂工招聘的原因来到这里。同时也带动了这个镇子的经济,使得阿尔括基在一定的程度上繁荣起来。 这种形势改变不了这个占地不大的小镇的命运,带动的经济并不足以使阿尔括基得到明显的扩张。 关于这些,塔斯都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个小镇已经足够大了,大到能让他曾以为这便是世界上自己仅有的生活空间。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不少的小吃摊或者是饭店都还在经营着,在那种人多又喧闹的气氛里,塔斯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他并非有意去疏远他人,只是一个人待在热热闹闹地在饭店里吃饭,看着其他人开怀畅聊,自己却孤零零的样子总会感到难受。 他会把饭店里的食物带回家自己慢慢享用。 找了一家价钱不算贵,分量也十足的饭店解决晚餐的问题后,他朝着与阿尔括基还有些许距离的家走去。 这段路有些偏僻,一般没有多少人会走。即使是贪玩的小孩子,也会因为畏惧这股在黑夜中产生的未知感而莫名地害怕起来。 如果那个不是自己的居所,塔斯绝对不会在夜晚走这条路。 随着离自己的居所越来越近,周围还亮着的灯火也越来越少了。 街上吵闹的声音也开始少了起来。 “啊……啊……救……”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异样的声音却又传过来了。 “命……啊……不……” 嘎吱……嘎吱……嘎嘣……嘎吱……嘎吱……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混进了些新的杂音,是硬物被某种生物咬碎的声音。 传进了耳中,确确实实的。 不想去理会它,太过吵杂了。 也许只需无视一会,它就说不定会自己停下来。 那么,这样就可以,可以再稍微忍耐下。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吧嗒吧嗒吧嗒……嘎吱嘎嘣嘎吱嘎吱吧嗒…… 声音还在反复的响起,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它简直就像一个破坏丧礼上哀伤气氛的熊孩子。 自己的“宽容”没有起到作用,它还是在响起,单调又没有节奏感。 像数数一样的节拍也比它要有趣得多。 奏起这个声音的不可能会是一件乐器。 这已经不是能够忍受的程度了。 塔斯朝着某家还亮着灯火的民宅走了过去。 房子的窗户被关上了,灯火透过薄薄的窗帘和透明的玻璃以微弱的光芒照亮夜晚。 从外面看上去,窗帘上有些黑色的斑点,从形状上看并不是窗帘上的花纹,更加像是溅上去的污渍。 嘎吱吧嗒吧嗒吧嗒!!!! 像在咀嚼某种柔软的东西的声音开始增大了,看来并没有找错地点。 “……” 塔斯的手停在接触门把的前一刻,他有些犹豫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把顾虑抛开一般甩了甩头转动了把手从外部推开了门。 正文 难以回忆的遗忘之人 嘎哒,门把转动的声音掺杂在毫无乐感可言的“音乐”中。 塔斯很轻易地把门打开了,而且是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这足以说明这间房子有多么异常。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那个”越来越近了,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塔斯推开了门,这时,他发现脚下似乎踩着什么黏糊糊的流质东西。 由于隔着鞋感受不到具体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是冷还是热,只能够低头借助从门缝中漏出的灯光查看。 红色的且散发着浓郁味道的血,在夜晚中,它的颜色显得黯淡了许多。 (又是魔物吗?) 在阿尔括基周边没有大量魔物聚居的巢穴,也从没听说过有哪类魔物迁徙会路过这里。 这两天不仅是学院里传出学生被袭击的流言,真实的情况塔斯也亲眼目睹到了。 魔刻放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芒,长剑出现在他的手里。 可以的话,塔斯现在并不希望魔刻会发光,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吧嗒嗒吧嗒吧嗒吧嗒—— 房内的声音停下来了,这样的异变扣紧了塔斯的心弦。 他宁愿声音继续响下去也不愿意面对这份沉寂,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以随时应对门后发生的状况。 (怎么了……突然没声音了。) 不对,还有。 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是能够听到房间里的木板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这个情况太不正常了,或者说对方已经发现了塔斯。 察觉到这一点,塔斯想要向后跳开。 当他发现不对劲时,左肩原本紧靠的木门突然被一股力量从房子里向外撞烂。 轰轰轰!! 大门直接被撞得支离破碎,碎开的木板掉在地上。 木门被某种大到不可理喻的力量撞开,塔斯一下子便被那个家伙撞飞,随后跌倒在地上的塔斯利用向后的势头翻滚起身。 这时他才找到些许的空隙去观察敌人的正体。 两对绿色的光点在夜色的空间中漂浮,前面断断续续地传来野兽喘粗气和某些具有粘性的液体滴落以及嘶嘶的声音。 粗壮的四肢和看上去壮实的躯干让人不由得对它产生畏惧,脚上的爪子每走一步都带着像是要把土地挖出一个浅坑的力道。 能断言出的是,这绝对是一只强壮的魔物。 塔斯的头皮有点发麻了,它和傍晚见到的那群杂鱼不一样,这次必须要认真起来才行。 这只生物在房子里向外扩散的灯光下,被隐隐约约地照出了它骇人且强壮的身躯。 在夜色的掩护下,仅仅依靠星光和月光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毛发是什么颜色的。 它有两个头,分不清楚是哪一个头发出的低吼。由于太过黑了,也没办法看清它的样貌和具体动作。 它似乎很讨厌塔斯这个打搅它进餐的讨厌鬼。 两个头都露出呲牙咧嘴的恐怖面容,还时不时能够听到它的唾液滴在地上的声音。 “真是个不得了的打招呼方式呢。” 所幸,在刚刚的冲撞中身体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四肢也能够自由地活动。 这个环境对塔斯来说非常不利,黑得看不见这只魔物的动作,对方却能够看得见自己,在这么广阔的地方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助。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了。 身上连一件防具都没有,要是被他的攻击打中一下绝对会吃不消。 “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它还在凶狠地咆哮,并没有理会塔斯要考虑的事。 塔斯明白,要不能快点想到办法,下一秒说不定它就会朝自己扑过来,他身为人类的身板绝对抵抗不了那样的重量。 (得想办法把他引到光亮的地方才行……) 要说到光亮的位置,现在只有两个地方。 第一个选项是折回到人流聚集且灯火通明的阿尔括基,可这样做只会让它引发一场大屠杀。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离塔斯不远的民房,能够进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点胜机。 塔斯率先跑了起来,朝着这只魔物的方向。 “别来碍事——!” 塔斯手中射出雷电魔法,打中了魔物脚下的土地激起烟尘。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魔物由于突然打下来的雷电变得惊慌失措,吼叫起来。 虽然原本就黑乎乎的视野现在看起来更加模糊,但如此一来双方的条件也平等了。 只是,对方变得看不到塔斯的身影,塔斯却记住了魔物的位置。 计算好相隔的距离后,塔斯把剑投到前面的地上,再跳起把其当做踏板踩上剑柄助跳,尽可能高地跳起来。 在起跳的瞬间,塔斯已经造好了另一把剑。在这之前塔斯总是做出“幻想拔剑”的行为是为了能够练习自己拔剑的速度,在实战中这种多余的姿势就不需要做了。 在它的背上时空翻,借助旋转的力道,他把新造好的剑用尽全力地插进在自己下方的魔物的脊骨上。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听到它的惨叫,手上也有确实插中的实感,还能够感受到它在自己的脚下因为疼痛乱动起来的挣扎。确认了这些后,塔斯才放弃长剑跳到魔物的身后滚进房子里。 进入那间被这只魔物洗劫后的屋子里时,视野与外面黑灯瞎火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虽然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进到光亮的室内眼睛很不适应,但这点小障碍还是很快就能克服。有了油灯的光亮后,对方的行动也能够看清了。 因为这只魔物刚刚把木门撞烂,塔斯的衣服也受到了牵连被木门的碎片划烂。所幸大块的碎片没有插进身体里,要是造成大量地出血激起它的兽性会非常麻烦。 不过这不是重点,和眼前的敌人比起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算什么。 魔物因为背后的伤痛而开始抓狂,四肢不断地拍打早已没有人影的位置,尝试找到使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 翻滚完毕后他立即俯低身子,单膝蹲在房子里桌子后。 “风暴之眼呐,让我借助您的力量惩戒一切叛逆之徒吧……” 塔斯的头上出现了一只魔力形成的蓝色眼睛图腾,那只眼睛猛地睁开,眼球中射出了青蓝色的雷电。 “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雷电毫不留情地从魔物后上方劈下,伤害是刚刚那些小手段所远远不能比的。 强劲的电击让魔物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电得竖立起来,灼热的温度甚至点着了它那满是厚实毛发的身体。 即便如此,它还是没有善罢甘休,很快就察觉到是哪个方向的攻击。发现敌人后,它扯着充满野性的嗓子哀嚎着,并用那两双在夜晚仍然闪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得盯住塔斯。 “力度还是不够吗?!” 没能够一击毙命是塔斯意料之外的事,那个魔法是塔斯已经所学会的魔法中最实用的了。 “果然还是要近身战……” 不过,塔斯不能够主动出击,要是离开了这间房子再次回到外面黑暗的环境,他所做的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他摆出防御的姿势。等待着对方进攻。 塔斯的身上早就已经看不到平时懒懒散散的氛围了,他把每一条神经都绷得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样,眼睛把对手的每一个动作都捕捉在眼里,也不放过一丝细节。 “吼……吼……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使得它变得更加狂躁,咆哮的声音听起来感觉震动了身上每一根骨头。 “来吧……正等着你呢。” “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魔物朝着塔斯发起冲锋,在它冲过来时,塔斯终于看清了它的样貌。 可以说,这只怪物比起魔物更加像某种奇特的合成兽才对。 像熊一样的身体上遍布了大大小小而密密麻麻的眼球,方才在黑暗中燃烧的不只是它的毛皮,还有这些现在仍在咕噜咕噜得转动的眼睛。 脖子上分别长着老虎和狮子的头,因为接下了塔斯的魔法,所以头上的毛发全部变得焦黑,唯有那两双兽瞳中还在熊熊燃烧着怒火。 嗜血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这只魔物的身体后面钻出了一条和他手臂一样粗壮,是像绳子一般灵活的东西。 它的身上没有蛇应该有的特征,那是一条比蛇这种身上带着鳞甲的生物要丑陋上百倍的东西。 一圈一圈的涡轮状牙齿排列在它的嘴中以及更深处的地方,从焦黑的外表看上去,它没有任何用来看清东西的器官。更让人觉得恶心的是,那满载空虚感的嘴里居然伸出了蛇信,这应该就是它能够发出嘶嘶声的原因了。 那两个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头颅正吼叫着,刚刚的雷电丝毫没有减轻它嗜血的冲动。 这间单薄的房子不可能承受得住这只怪兽的一次冲撞,自己必须在它这次进攻中找到缝隙并给它关键性的一击。 要是比耐性的话,这只浑身是伤的魔物不可能比塔斯要好。换个说法就是,它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塔斯活生生地大卸八块再吞进肚子里解气。 失败的话会怎么样……他先不考虑这些东西了,就算房子坍塌也砸不死这只高大的魔物,要杀它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与预想中的一样,对方比自己更没耐性,已经做好随时要扑过来的准备了。 可单单是这样还不够,尽管那两双绿瞳已经布满血丝,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只魔物缺乏能够开启它按耐着的疯狂的钥匙,而钥匙恰好被塔斯握在手中。 (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雷电从塔斯的手里出现,顺着剑柄爬上了剑刃。 这是很简单又粗糙的附魔,砍中后却能带给敌人第二段伤害。 塔斯稍稍地前倾身体,观察到这个动作,这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魔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塔斯发起了冲锋。 他利用右脚为轴心,在一瞬间旋转身体的同时蹲低下身子躲过它的爪子。 找到了适合的位置后,只需要用剑斩向要害即可。 困难的是,这只魔物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在挥向他要害的同时,那些眼睛咕噜咕噜地统一看向了塔斯。 这时带来的心理压力会是致命的,“在砍下之前,他会不会立刻做出反击动作?”这样的想法使得塔斯的刀砍偏了。 剑光划开它漆黑色的皮毛,银白色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斩断骨骼。 会不会是吃了太多的人,导致自己的血也被染成红色了呢? 少年心中升起了这个疑问,他不觉得这只魔物的血会跟人的鲜血是同样颜色,如果说像毒液一般的鲜艳颜色倒还好,可是这样却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与它是同一种生物的莫名的自我厌恶感。 它的肢体缺失后,塔斯脸上溅上了这只魔物伤口的血。 右臂被整只砍断了,像是小木桩一般粗的圆柱形物体滚落在地上。 而它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仍然把注意力放到现在毫无人影的地方上. 塔斯没有为攻击的成功感到高兴,他原本的打算是做到一击击杀。由于剑在最后一刻挥偏了,所以只砍下了它一只右手。 这样不够,仅仅是砍下它一条手臂还不够。 这个程度的伤只会让它更加地兴奋,使出临死前疯狂的挣扎。 既然临死前还是会反抗,那么彻底杀掉它就好了,一击不行就再补上一击。 这一次,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 塔斯迈开脚步朝着它加速,顺势把长剑插进它的胸膛之中。 在那瞬间里恰好的把握住了每一秒时间,无论是前进的脚步还是用剑刺击,都计算的刚刚好。 这不是在学院里学回来的,全是塔斯在日复一日的晨练中所得到的东西,也是只属于他的剑法。 结束了,这只魔物的冲锋在短短的时间内以失败告终。 沉重的躯体失去了生命引擎的支持而趴倒在地,在这时仔细一看的话,它仅仅是一个拼凑起来的怪物而已。 且不说在砍飞它右臂时粘在脸上的血,第二击把剑插进去时,它体内的鲜红色液体更是一口气喷了出来。 现在的塔斯就像一个散发着腥臭味的人形自走红色果实,每走一步身上都滴落着“果汁”,并且在屋子里踩出一个个脚印。 他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除了那只魔物旳尸体以外,在更深处的地方还留有一些痕迹。 那些已经连尸体都算不上,甚至连肉块这个词也形容不了的惨状。 本应有人生活着的房子里,生活的痕迹早已被主人的体液所掩盖,血在地上积聚,看起来像一个小水洼一样。 周围散落着几片与自己肤色相同,像肉末一样的东西,地板上也有裂开的碎骨。 从尸骸来看已经看不出是多个还是一个人的,但从用品看上去似乎有两个成年人在这里生活着。 “……” 这个惨状和下午时一模一样。 这次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就能够解决的,恐怕在那之前,这里的人就已经被杀了。 目睹死亡是痛苦的,可是处理死亡后留下的尸体则更是痛苦。那么,处理连尸体也称不上的东西呢? 难以表达是什么样的感觉,塔斯现在心里有好几种五味成杂的东西搅成一团。 既然自己没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么至少要为他们做好善后。 指尖出现一束小火苗,火苗的光芒被掩盖于房子中的油灯下。 塔斯随意地把火苗扔到房子的一角,由于房子是木制结构,很快便烧了起来。 他把手里拿着的一盏油灯朝那只魔物的尸体扔了过去。 滚油成为了火焰的导引,使得它迅速蔓延到魔物身上,尸体一下子就被火焰包了起来。 做好准备后,塔斯在殃及自己之前离开了木屋。 正文 难以回忆的遗忘之人(2) 自从塔斯在同一天连续遇见了两次魔物后,校内的传言也随即沸腾了起来。不靠谱的流言漫天乱飞不说,甚至有人还因此出现旷课、不上学等等的情况。 风纪委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制止了情报的传播,但是校园内发生的死亡事件仍然没有减少的势头。 这些事情甚至把校方也惊动了,不管怎么说,已经演变成大事件了。 在各个国家都处于不安定的时期,不管是哪个地方都随时有可能发生战乱。 这对于之前一直在乞求安稳生活的同时,还提心吊胆地生存着的平民学生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而在另一方面,出现骚动的不仅仅只有阿克塔西亚学院,就连距离学院并不远的阿尔括基也受到了影响。 特别是阿尔括基的居民在第二天发现了塔斯昨晚烧掉的房子后,还在废墟中找到了魔物的尸体,使得人们更加惊慌了。 现在还在阿克塔西亚学院上学的,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大多数的贵族都不再来了,即使会到校也带着大量的护卫在身边。 风纪委员中也出现了几位牺牲者,学生们都纷纷对风纪组织圣焰骑士团的成员实力开始出现怀疑。 “凯琳特,结果你之前说的尽力调查就落得这种结果吗?喂?!” 于是也就出现了现在这种事。 在课间,几个学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地突然挑衅罗萨雷,成功引得班上以及隔壁班的学生围观。 罗萨雷的表情像是咬破了苦虫一般,端正的美貌也在此时扭曲了。 没错,话题就是这几天闹得学院里满城风雨的学生死亡事件。 多件堆积起来,事件也没有减少的迹象。圣焰骑士团被冠上了“不作为”的头衔,久而久之就有人开始抱怨不满并按耐不住得一口气爆发了。 其实这种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圣焰骑士团毕竟不是正规的警备部队,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约束学生而设立的。 虽然警备的意义只是挂牌的,但想必罗萨雷是有认真调查过的。 否则她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可她没有必要这样受委屈,强迫自己做不需要做的事,还被不做事的人责骂。 想一想都知道是谁的问题,她却默不作声的站在这里任由别人指责自己。 (……这样的事也太过分了。) 塔斯替罗萨雷这种吃亏不讨好的待遇感到不值,而且,看见一个少女在自己眼前被欺负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还是看到了她为伙伴哭泣时样子后。 虽然他尽可能得不想惹麻烦,可也不是懦夫。 他像平时那样起身,准备走过去时,手却被人拉住了。 塔斯转过头,那个少女的容貌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令人感到陶醉。银色的瀑布下落至腰际,碧蓝色的眼瞳像蓝宝石那般美丽,嫩滑而白皙的肌肤就连最高级的绫罗绸缎也比不上。 她微微的皱起眉头,做出眼神示意。 伊莉丝劝告他不要去干涉,这是在为塔斯着想。 他不是不理解伊莉丝的善意,也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麻烦的后果。 可是塔斯做不到这种事,并不是出于正义感还是男子气概这些东西, 仅是不能接受凯琳特付出了辛苦的劳动还要落得这种下场。 “没关系的,伊莉丝。” 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应该没有为了那个女人去惹麻烦的理由才对,你不是最讨厌惹麻烦了吗?” 没错,塔斯希望避免一切繁杂的麻烦生活。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能回避的事情就回避掉,不论是工作中也好还是生活中也好。 那么,在这里就不应该替罗萨雷出头。 “这只是单纯的看不顺眼而已,算是自找麻烦的一种。” 轻轻得拨开她的手,塔斯走向了将罗萨雷团团围住的人群。 “真是个笨蛋……” 塔斯挤进了人群,并站在了罗萨雷的旁边。 “也差不多够了吧,也骂了这么久了。” 他像是保护少女的勇者一样挺身而出,但是站在对面的人没有一个为这份勇气感到佩服。 “啊?你想干嘛啊?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维护校纪校规,真的出事了他们却什么都不做。这算哪门子的维护啊?!” 样子看上去跟塔斯同年的男学生在课室里大声吵嚷着,太阳穴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塔斯身上慵懒的气氛还是没变,他只是单纯的开口说道。 “你也说圣焰骑士团实际上是风纪组织了,那么学院里发生的死亡事件他们是既管不着也没那个能力去管的,不然还要皇室的正规骑士团干嘛。维护说到底就是捉那些逃课和打架的家伙回来教训一顿。比起这些事,罗萨雷的实力我想你们都清楚吧?问责或许是可以的,但打架闹事她就有权利动用武力了。还是说你们都想和她打一场吗?” 这不是辩驳,而是近似威胁的狐假虎威。 罗萨雷的实力在学院中是出了名的强悍,不单单魔刻的能力强悍,听说仅仅是格斗术搭配上自己专用的武器后也十分的厉害。 是个无论谁都绝对不想在学院里与之为敌的角色。 以罗萨雷这种性格可能会很讨厌这样的做法,不过最终得利最多的人还是她,所以也由不得她抗议了。 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塔斯。 似乎是被塔斯的话吼住了,那个学生只好咋舌作罢。 见事情结束,刚才在为那个男学生“呐喊助威”的人也纷纷散去,教室回到了先前安静的环境。 这种解决的手法虽然不怎么威风,可的的确确是非常符合塔斯性格的方式。 能够不惹麻烦的解决,有何不好呢? “勇者”最终救出了公主,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趴下时被叫住了。 “塔斯·威尔·罗伦特,请等一下。” “嗯?干嘛?” 塔斯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罗萨雷。 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样,不过塔斯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我以圣焰骑士团团长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加入骑士团!” 她凛然的声音仿佛是宣告某件必定会实现的事实,塔斯的回答却没能让她称心如意。 “不要,为什么我要加入?” 由于邀请被拒绝,旁边还在看着的学生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的确,从刚刚旁人的角度看塔斯是站在罗萨雷这一边的,会加入圣焰骑士团也只是一个邀请或者申请的事。 可没有人想到,塔斯会拒绝。 “我们骑士团需要有实力的人,特别是在这个关头。你是能够通过我审核的人,成员们一定会接受你的。” 也就是说,要实战方面的实力过罗萨雷这一关的人才有资格进去。 可奇怪的是,塔斯在印象中找不到自己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击倒过强大的魔兽或者外敌。 唯一会被众人看到的战斗只有和伊莉丝在放学后的练习罢了,尽管是那时,塔斯仍然是束手束脚的战斗,没有使出过真本事。 “我怎么看都只是个各方面很普通的学生啊,要说唯一的不同也就只是多了个能力平凡的魔刻而已。” 他说的没错,虽然拥有魔刻,但是魔刻的能力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塔斯没有什么会发光的特质,只是平淡无奇的铁块而已。 “太过谦虚可不好哦,昨天在竞技场里的战斗我看过了。尽管还有实力待提高,但我会好好培训你的!所以你就心存感激的加入吧!” 罗萨雷露出自信的眼神。 塔斯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道。 (刚刚是不是不帮忙会更好呢?) “不……我并不——” 塔斯在想一个正当的理由去推脱,像圣焰骑士团这种要经常巡逻和忙里忙外的工作他是最不想干的。 辛苦不说还会影响到自己的打工,基本上是百害而无一利。 在他不知道找什么正当的理由推脱时,有人出来帮了他一把。 “塔斯!快走啦!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午饭吗?” 伊莉丝冲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柔软触感让塔斯一下子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额,哦、哦。” 少年只做出了这种含糊的回答。 “西路菲尔,打断别人的对话是件很失礼的事!” 罗萨雷对伊莉丝的举动感到非常不满,认为她太碍事了。 听见罗萨雷的话,伊莉丝抱住塔斯手臂的力度更加强了,手肘完全陷进她的胸部中,好像怕塔斯不知什么时候会逃走一样。 “塔斯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你们的聊天结束了,那么就不算是打断啦。走吧走吧。” 最后的那两个词她是对着塔斯说的。 像是演着蹩脚的独角戏一样,匆匆说完后便拉着塔斯离开了课室。 “诶?等、等……” 塔斯最后能听到罗萨雷说的,只有这句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的挽留。 ◇ 离开课室后,伊莉丝一直保持着抱住的姿势,并且快步前往的地方也不是学院餐厅或是校门的方向。 “那个……伊莉丝,应该可以放手了吧?” 他尝试着询问她的意见。 课室来这里已经有一段路了,罗萨雷也没有紧追着不放,她应该没有再这么抱着的需要。 更重要的是,被她这么抱着走起来是很辛苦的事,除了要注意自己不会跌倒,还要顾及到不要踩到她。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伊莉丝的脚步非常快,使得她胸前那两颗丰硕果实没办法安定的待着。只要塔斯一动或者是伊莉丝挪动脚步,那两颗果实便会变换着形状挤压塔斯的手臂。 “还不行!” 她似乎还是执意要这么做,塔斯不清楚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到底要去哪里啊?诶!你别走这么快啊!” “带你去个地方!过不久就会知道了!” 看来还要再继续走上一阵子,此时早就已经走出了学园摆脱掉所剩不多的学生的视线,现在的路正向人迹稀少的森林延伸着。 脚下的泥路也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柔软的草地。 少年被少女领着路,进入一个没有人类痕迹的地方。 他们到达了一个完全没人的小空地。 “所以说,带我来这里干嘛啊?” “我说啊,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做事之前要仔细想想啊!” 伊莉丝两手叉腰,生气的样子显而易见。 她生气的原因塔斯怎么样都想不明白。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了,无论是替罗萨雷解围也好,还是拒绝她的邀请也好。 在他看来,他的处理方法都应该是最妥当的。 没有给自己添麻烦,也帮到了罗萨雷。可他不明白少女为什么会在这里对自己大发雷霆。 “要发脾气也不应该朝我发吧”少年不明所以地这么想到。 看见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伊莉丝就更加来气了。 甚至想抓住眼前这个一脸呆呆的少年的领子把他提起来。 “你想想啊,要是那时候你不去帮她,她也不会趁着借这个机会邀请你了吧?” “趁机什么的……伊莉丝你说的太过了吧,再说,我不觉得罗萨雷会有那种心机啊。” 先不提罗萨雷没有那种算计自己这种人的功夫,至少自己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比起来有多么优秀。 但老实说,真的是这样被人看重的话,还是挺高兴的。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与众不同的关心。 “你也太小看那个女人了,她的性格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没变过。除非是毫无机会,否则只要有了开头的契机,她就会紧抓住你不放,一直到你答应为止。”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塔斯所理解成的“关心”这个想法犹如玻璃一样敲碎了。 “……” 少年似乎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完全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他选择了无视后半句话,问起了另一个他在意的内容。 “小时候起?” “对啊,以前祖父带我去罗萨雷的家里做客时,我们两个就见过面了。” 这么一说,塔斯想起来了。 同为博克比萨王国三大贵族之一的西路菲尔家和罗萨雷家之间有密切的往来是再正常不过,这么一想,伊莉丝和罗萨雷的关系应该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 如果刚才那些话是出自青梅竹马之口,就不能够把它当做玩笑了。 “对吧?所以我就叫你不要过去帮忙了。” 她伤脑筋地说道,仿佛惹上麻烦的是她而不是塔斯一样。 “只要被她缠上,除非是你死了,不然别想摆脱。” “……说不定我做了一个会让我后悔终生的选择。” 塔斯开始仔细端量起利弊,结果发现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好吧,那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跟你说一些奇怪的事啊,在学校那种人多的地方说也不方便。” 伊莉丝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可又十分的忌惮。 “那么到这里就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吧,是这样的……” 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伊莉丝不急不忙的说起了前因。 正文 难以回忆的遗忘之人(3) 那是昨天伊莉丝与塔斯分别之后的事了,劝告他失败后,伊莉丝就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回家。 不过因为自己的魔导书落在了学校里,所以必须得回去一次。 在夕阳渐逝的道路上,只有伊莉丝一个人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朝 学生们回家相反的方向前进着。 不少的学生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互相在耳边用尽可能不被她听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伊莉丝没有理会他们嚼舌根的内容,只是我行我素地慢步走进学校。 学院已经放学有一段时间了,校园内的人也都全部踏上归途,橙色的霞光透过大门、窗户渗入这栋建筑之中。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个不协调的声音叨扰了校舍内的安宁。 有一点很奇怪,尽管学生都回去了,老师们应该还在才对。 伊莉丝在走过来的时候却连一个老师都看不到,这里安静的太过不寻常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她这么想到,并继续走了下去。 嗒、嗒、嗒、嗒、嗒、嗒、嗒、吱咯、嗒、吱咯、嗒、嗒、吱咯、吱咯、嗒、嗒、嗒、嗒、吱咯、吱咯、吱咯、吱咯。 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在这个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校舍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 伊莉丝停下来,回头看了一下。 在自己刚刚走过的走廊上什么都没有,唯有夕阳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听错,她如此确信着。 可为什么会看不到人影?附近也没有魔力的气息,只能够听见脚步声。 一股寒意从伊莉丝的脊柱攀上大脑,背后像是被人用刀子切开,再倒进了大量的冰块后重新缝上一般。 这些不详的预感都在消磨着伊莉丝想要继续返回教室的执着。 就这样回去的话,说不定会更好。 仅仅是这种程度就断定对方有恶意,会不会太过草率了呢? 对方的意图还不清楚,可是,如果是正当的意图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呢? (啧,真麻烦……) 她瞥了后方一眼,确认没有人后,接着快步地跑了起来。 嗒!嗒!嗒!吱咯!嗒!吱咯!嗒!嗒!吱咯!嗒!吱咯!嗒!嗒!吱咯!吱咯!嗒!嗒!嗒!嗒!吱咯!吱咯!吱咯!吱咯! 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伊莉丝现在无暇回头,要想真正地摆脱这个家伙唯有拿回那本魔道书才行。 “这到底是什么家伙啊!” 往双脚上施展加快速度、减轻自身重量的魔法,那个诡异的声音仍然紧追不舍。 她开始怀疑了,追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先不说对方是不是带着能够隐藏踪影的道具,可没理由连魔力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能够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追上这个状态的伊莉丝的,只有身体性能优越的兽人族和善于奔跑的魔物。 “变为灰烬吧!” 手上发射出一个足以堵住走廊的火球,这样的话,对方就不可能逃脱了。 奇怪的是,火球居然没有任何击中东西的迹象,一直飞到了走廊的另一端炸开。 “怎么回事?!” 明明脚步声没有中断过,伊莉丝的火球却没击中任何东西。 她现在非常想停下来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状不允许她这么做。 要是停下或者动作慢上一拍,毫无疑问就会被抓住。 她一想到自己被杀死后的样子,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了。 吱咯吱咯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不论伊莉丝怎么逃跑,它都会像甩不掉的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 这样不断追逐的关系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在跑的时候伊莉丝没有看向前方,而把视线放到了课室上的门牌。 原本还想回头,视线却硬生生的被停留在课室的窗户上,看见“那个”后,她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总算是明白了一直追逐着她的东西为何没有被火球命中。 透过玻璃的反射,“那个”——看上去十分模糊且一片漆黑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地板上。没错,从一开始它就不在那。 它脚下所发出的吱咯吱咯的声音全来自于走廊的天花板上。 既然不在地面上,伊莉丝所发出的能够堵住走廊路面的魔法就没有效果,她应该用出能够覆盖整条走廊的伤害魔法。 (失算了……早该想到它会在天花板上。) 她为自己不看清全局而胡乱猜测,和犯下这些粗心大意的错误而自责。 当然,尽管是吃惊,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否则她下一秒绝对会后悔的。 没过多久,她已经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看见门口后立刻改变方向,利用这个势头一下子翻滚进去。 “这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伊莉丝手上出现数个魔法阵,从那里面快速的射出了多个袖珍版的火球,这是她为了能够准确地击中对方,并减少魔力的消耗而考虑的。 这么想一下的话,平时和塔斯练习时都有在意这个问题,面对他的突击自己也能够很好的化解。 为什么现在就慌了呢?伊莉丝第一次明白了实战与练习之间的差距。 被火球打中的不仅仅只有那只魔物,它所贴着的天花板也塌了下来。 塌下来的天花板压住了它,抓住这个时机,伊莉丝一个箭步跑进了教室里,拿出了那本魔道书。 没有一丝的犹豫,熟练而又迅速的翻开自己寻找的那一页。 “跃动于亡灵之河的无尽业火啊,为我烧尽这彷徨的世界吧!到来吧!到来吧!那是名为绝望的怒火,那是不可直呼其名的存在,我将心怀敬畏地恭迎您的分身。” 这是十分恐怖的魔法之一,伊莉丝的魔道书里记载了上千个这样的禁忌魔法,而她也出于安全考虑尽可能不使用。 某个身影在这个空间中出现了,那是本不该存在于此地的东西。 紫黑色的火焰巨蟒环绕着出现在伊莉丝的身边,恐怖的热量扭曲了校舍之中的空气,白色的墙壁还因此出现了大幅度的碳化。 木质的课桌甚至冒出了燃烧的黑烟以及一些小火苗。 明明这条高温的蟒蛇与伊莉丝的距离是近在咫尺,她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条纯属是由火焰雕刻出的火蛇正窥视着那堆废墟下的魔物,只是伊莉丝不会给埋在下面的那只魔物露出头的机会。 “去吧!” 向着伊莉丝右手指着的方向,火蛇缠绕着在课室中那无形的树枝飞快地冲向它。 火蛇把那堆废墟和埋在其中的魔物捆绑起来,最后一起燃烧殆尽。 那只魔物惨叫着被掩埋在那堆砖瓦中,最后的节目是在紫黑色的火焰中无力地跳动那疯狂的舞蹈,最后伴随着火焰的消逝,身形不留痕迹的离开这个世界。 正文 难以回忆的遗忘之人(4) “大概就是这样啦,我昨天遭遇的事。” 伊莉丝像是聊自己家的宠物昨天做了什么一样那么的轻松。 (真亏她没把校舍给烧了。) 伊莉丝用的那个魔法是威力大到毁灭一整栋建筑物也不奇怪的可怕东西。 她却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塔斯在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畏惧。 伊莉丝不能惹,这是他与她相识的一年里清楚认知到的。 每当一想起自己曾经在格斗术课程上把她打趴,塔斯就害怕她会因这件事用禁咒轰杀自己。 不,说不定下场会比那个连脸都没能露出过的魔物更凄惨。 “爬在墙上的魔物吗……没看到正脸别说是种族了,就连强弱不好判断啊……” 搞不好,它就是这几天在学院中引发死亡事件的元凶之一。 虽说类似罗萨雷和伊莉丝这种是学院中实力顶峰的存在,能够秒杀这些魔兽并不是有多难的事。 不过即便是其他学生也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就被干掉的水平。 也就是说,学院里很有可能有着数量更多实力更强的魔物。 “我总感觉这件事很蹊跷啊,那么多的魔物进入了学院,为什么老师们居然会坐视不理。” “其实也不难理解吧。” 他们虽然是被称作学生的老师,可是在以训练优秀的士兵为主要目的的阿克塔西亚学院,没有能力的学生是无法毕业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在学院继续“学习”,但在这多个国家都处于经济窘迫的阶段中,没有人会有闲钱会去顾及这些“次品”。 “他们搞不好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弱小的学生大幅减少也说不定。” 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也不用花钱,这是多么的便利。 “嗯……” 伊莉丝可能也是察觉到这点了,才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塔斯却想要伊莉丝稍微否定一下这个看法,毕竟实在是难以接受这种事实,在塔斯看来这是错误的。 “所以,塔斯。我希望你能够多加得小心。” 她说出关心的话语,这是塔斯在认识伊莉丝这段时间里也很少出现的。 除非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我明白了。不过,他们不是连禁咒也杀不死的东西,这点让人安心了。” “那种已经不能叫魔物,而是魔神了吧。在这间学校里出现那种东西的话,搞不好连附近的山脉都会变成废墟哦。” 塔斯在这里做着无用功的担忧,他自己意识到这点时,那些想法才被甩到脑后。 “我们也快回去吧,在这里呆太久说不定也会被袭击的。” “嗯,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天真地询问起还有什么要事,得到的回答却是。 “昨天你不是说想要报酬吗?” 塔斯回忆起了那时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说出的话。 的确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啊,那个不用在意。我是随便说说而已。” 实际上塔斯从没有想过要向伊莉丝拿所谓的工钱,他们两个人在练习的同时,不仅仅只有伊莉丝在进步,塔斯对面对魔法师时战斗的要领也开始有所掌握。 至于所谓的报酬,只是他当时随性说出口,类似抱怨一样的话。 “这可不行,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就不能按照玩笑话置之不理。” 看来伊莉丝是当真了,塔斯尝试着用其他办法劝她放弃。 “真的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向你拿的东西” “怎么可能会没有?不用客气尽管说出来吧,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但如果你真的没需要的话就……” “就不给我了,对吧?” “你没有需要的话,就让我来决定给你什么样的报酬吧。” 看她的这个样子是不打算要放弃了。 塔斯以前都没发现过她会这么固执,报酬什么的说完全不想要那肯定是假的,但既然都拒绝到这个份上了,总该要放弃才对。 还有一点是塔斯想不明白的。既然是支付报酬,总没有做到需要跑到这种地方支付的理由吧? “好吧好吧,那你要给我什么报酬?最好是卢米佛金币哦。” 这是他经过考虑后所提出的要求,有刚刚的先例后,他不敢再随便提了。 “真是的……别总是想着钱啊。” 少女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很无奈。 她走了过来,塔斯则是有点害怕地开始防备。 伊莉丝走近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相当的近。 “怎、怎么?” 少女在他的右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个动作使得塔斯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变得有多热。 最后还是发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哇啊!突、突然间干嘛啊?!” 似乎是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结果,伊莉丝俏皮的笑了起来。 “嘻嘻,塔斯原来真的会有害羞的反应嘛。还以为真的是木头人呢。” 她闭上一只眼吐了吐舌头,这个可爱的举动让此时的塔斯心跳不已。不用摸也很清楚,现在他的脸已经热到了极致。 “哈哈哈,塔斯害羞起来的样子真可爱呢~” “你说的报酬就是这个啊!” “对啊,惊喜吗?” 要说不惊喜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说这个报酬惊喜过头了。 “……我觉得突然偷袭是很不好的事。” “也不算偷袭啊,一位少女走近你的面前,除了甩巴掌和亲吻还能有什么呢? “……” “难道是生气啦?塔斯你生气啦?” “唉,这倒没有。但我觉得你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伊莉丝鼓起了脸颊不高兴地说道。 “难道你认为我是一个很轻浮的人吗?这可是我第一次亲吻男人哦。” 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塔斯叹着气的解释。 “也不是说你轻浮……不过就算是熟人也要自制点。” “真是个迟钝的男人……” 小声丢下这句话后,伊莉丝就迈开步伐离开了,塔斯也因为害怕迷路而追了上去。 “伊莉丝,走慢一点啊。” “你走快点不就是了,笨蛋!” 她快步走着,而塔斯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加快脚步赶上。 “你到底怎么了啊?突然走的这么快。” “吵死了!别管我!” 看着塔斯还是追不上来,伊莉丝像是赌气似得,脚步变得更加快了。 “伊莉丝!” 她的右手突然被抓住,并整个人都被那个力道拽动了。 少女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正被塔斯抱在怀里,并飞在半空。 “咦?” 在下方,也就是自己刚刚站的那个地方。有只头上长了一只角、双脚站立、头部到脖子都被棕色的鬓毛覆盖,身上都是紫色的甲壳,背后还长有骨架和骨膜组成的翅膀。 伊莉丝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它的嘴里喷出了火焰试图阻止塔斯他们逃跑。 “伊莉丝!!” 塔斯急切地呼叫着,要是伊莉丝再没回过神来,他们就有可能葬身火海。 “知道啦!” 谢天谢地,伊莉丝能够及时施展魔法。 冰蓝色的透明盾牌挡住了魔物口中的烈焰,并成为塔斯的踏板让他能够安全着陆。 “呼,总算赶上了。伊莉丝,你没受伤吧?” 伊莉丝能够及时施展魔法,他才敢放下伊莉丝。 “嗯……我没事,话说回来,那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刚刚在你头上准备撞下来的,你也太大意了吧?” 塔斯想象不出,要是自己来不及的话,这位楚楚动人的美少女被这只足足有一克里高的魔物撞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想些事情所以分神了,先不说这个了,你能打得过这家伙吗?我现在随身带着的只有小抄本,能不能干掉还很难说。” 伊莉丝的小抄本上记录了那本魔道书上一些的咒语,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拙劣的魔道书。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啊……要是被这只东西打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去负责引诱它,你担任魔法炮台,没问题吧?” “哪有把女孩子比喻成炮台的,塔斯你还真是没礼貌!” “要在这个时候讲礼貌就饶了我吧,你要小心点哦!” 打完招呼后,塔斯朝这只庞大的魔物冲了过去。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招待他的,是用力挥下的巨大利爪。 “还真是夸张的攻击呢!” 塔斯迅速改变了前进方向,躲开了这次攻击。 与此同时,塔斯对自己用了加速的魔法,脚下的动作更加轻快迅捷了。 他随即跳到了那只手上,顺着手臂跑上了他肩膀的位置,朝着脖子的要害用力刺下去。 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可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小创口罢了,就算一直切下去,也只能造成皮外伤。 一直这样站在它的身上迟早会被拍下来,塔斯尝试着跑到他的背后砍下它的翅膀。 他从肩上跳下,用尽全力地朝拍打的翅膀挥下剑。 手上顿时传来一阵痛处,砍中这只大家伙的骨头的长剑正将那个部位从它的身体上彻底去除。 能够仅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解决它,这样自大的事他没有想过,要彻底地击杀它得靠伊莉丝的魔法才做得到。 尽管手因为挥动长剑砍到了过于坚硬的东西而感到阵阵剧痛,可还是有回报的。看似很难斩断的翅膀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为了保护塔斯不会被掉落的撞击影响到,伊莉丝在后方咏唱了魔法召唤出一个小旋风作为他的垫子。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左边翅膀被砍下的痛楚使得它痛苦的张牙舞爪,那条巨大的尾巴朝着塔斯甩了过来。 “遭了!” 被打中就死定了,必须得躲开才行。可塔斯做不到,那条尾巴实在太过粗壮了,高度超过了塔斯的身高许多。 轰! 眼看着塔斯即将被魔物的尾巴打飞,巨大的火球飞到了魔物的胸口上,强大的冲击力甚至使它站不住脚向后摔去。尾巴的攻击在半途中就被打断了。 “干得好!伊莉丝!” “那当然,我可是个一流的魔法师。” 伊莉丝好不谦虚的接受了塔斯的称赞,并甩了甩银色的后发。 (那我也不能只充当诱饵了。) 趁着它倒下的这个时机,塔斯丢掉那把砍断翅膀后变得破碎的剑,他就这么使出脚上全部的力量跳起,造出了自己所能造出巨大到极限的剑。 巨剑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小锥子,从半空中插进它的胸膛。 这只魔物的甲壳仅仅在它的背面以及四肢,前面却全是柔软的皮层,塔斯的剑要刺进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还没完呢!试试这个吧!轰鸣的狂风啊!协同奔雷撕裂天空吧!” 闪电以塔斯手上的长剑为导引,极速地进入它的体内,汹涌的青蓝色能量开始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破坏着这个庞然大物的内脏。 “嘎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雷电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驰骋,即便如此它却仍然活着,痛苦使它迅速站立起来,仍然带着凶恶的发狂着。 它不论是生命力还是防御力和塔斯之前面对的那只家伙都不是一个级别。 在塔斯极限范围内制造的巨剑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在它重新站起来时,巨剑就消失了。 塔斯也回到地面上,制造出新的剑准备下一轮攻击。 但在他们感觉自己正一步一步的朝胜利的方向前进时,另一个粉碎他们期待的声音响起了。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个声音是从森林的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听起来类似犬类魔物的嚎叫声。声音把森林中的鸟类全部惊动了,上万只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在森林中与嚎叫声一同回响。 可以说是眼前的敌人还没解决,就又来了新的追击者。 实力如何是另一回事,光听声音判断的话数量绝对是压倒性的。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很有可能在击败这只魔物前就会被数量众多的魔物撕成碎片。 塔斯果断地抱起了伊莉丝。 “喂!你干什么啊!” 伊莉丝因为塔斯这个突然的举动而慌张起来,不断地扭动身体。 塔斯则是在辛苦地承受她胡闹的同时,抱稳她并解释道。 “你没听见那个声音吗?!别抱怨了!抱着你我也很辛苦好不好!要逃了哦!” 听到这番话,伊莉丝虽然停止了胡闹,但是还是不满地骂着。 “什么叫很辛苦啊!本小姐又不重!你给我把话讲清楚啊!” 少年轻盈地跳上树枝,并在森林的上方穿梭着。 可以的话,塔斯希望伊莉丝能够把这些胡闹的空闲用来咏唱魔法减少自己跳跃的疲劳。 除了自己踩中树枝时发出的声音以外,森林下方的地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刚想低头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后方就不断的传来大树折断、大地震颤的声音。 那只魔物还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正用自己巨大的身躯破坏着森林追赶他们。 “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炽热的火焰从口中喷发,把塔斯身后的树林全部点燃了。 在艳阳下,森林里燃起的山火甚至比阳光还要明亮。浓烈又熏人的黑烟在树林中四处乱窜。 “啧,唯有回到地上了吗?伊莉丝,你有办法吗?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哦。” 被问到的少女则在思考着什么,并开口说道。 “塔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怎么?” “一般来说,有这种这么庞大的魔物存在,那些杂鱼都不会过来的对吧?” 弱者不与强者争抢,特别是在战斗中。 这些体型和狼相近的魔物无论集结多少也不会是这只怪兽的对手。 “嗯,可是他们却……你想说有人在背后操纵着吗?” “没错,对方也很有可能是盯上了我们。我在一开始就应该发现的。” 她因为这件事而懊恼起来,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了。 必须要快点想到对策才行,这样下去不是塔斯先累死,就是他们被魔物围攻最后被吃进肚子里。 “伊莉丝,一会就要下去了!烟太多,不能继续这么逃!” “塔斯,你能不能够帮我同时挡住那群杂鱼和那个大家伙。只要一会的功夫就好!” 同时挡住——也就是说塔斯要在这个情况下同时办到这四件事,保护站桩咏唱魔法的伊莉丝、只身一人挡住大量的犬型魔物、引开那只大型魔物的攻击不让它干扰伊莉丝。 还有就是,保证自己的生还。 这四件事没有一件是轻松的,倒不如说塔斯真想见一下能办到这种事的人。 说实话,现在塔斯即使是丢下伊莉丝自己一个人逃走也没有成功的几率。 也就是说,现在要是想成功脱离这个险境,除了把希望赌在这些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上以外,别无他法。 “我会做到的,伊莉丝,也希望你能够为我们带来成功。” 他下定决心接受了这个任务,并放下伊莉丝,制造出两把长剑守在她身边。 他们刚刚停下,魔物就以夸张的气势撞倒一棵棵粗壮的树干飞奔过来。 在刚才就开始集结起来的另一群魔物也纷纷现身了。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这是塔斯之前看见的,抢食学生的尸体的那种魔物。数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它们像狼群一样形成了包围圈把他们困住。 虽说下定决心了,但是当真正看到了这个场面后还是有点想退缩。 这种是从心理上的压迫,夸张的数量对比、彼此之间想达到的目的、还有实力差别,都在打击着塔斯的自信。 独自一个人面对成百上千的敌人,还有一只差不多有一克里高的怪兽。并答应自己的伙伴同时对付他们的情况下拖延住时间,这可不是有勇气就能够面对的事。 这还要全赖塔斯几乎每天都会做那些极具真实感的怪梦,自己就是从连战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婴儿时期起,一直在梦里经历那种厮杀到现在。 他不敢自大地说已经学会了梦中身为“主角的自己”那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可至少在精神层面上讲,自己很早就习惯了。 所以他也很清楚伊莉丝交给他的任务有多艰难。 该思量的不是如何进攻,而是如何吸引这些家伙的注意力才对。 塔斯的魔刻是类似制造出自己的武器一样单纯的东西,它无法做到在地面上出现许多把剑一次性干掉大规模的敌人。 制造出武器后,它就没有责任了。 该怎么使用这件武器是使用者的事,武器没了可以再造,甚至是那个把武器破坏掉的人累死,它也能够继续制造。 背后的伊莉丝正在开始做咏唱魔法的准备,找到能够解决现状的魔法并成功咏唱,这个就是他们的胜利条件。 包围他们的“狼群”中有两只朝正在准备魔法的伊莉丝冲了过来。 “休想得逞!” 塔斯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全方位的保护伊莉丝,唯有跑来跑去地把打算做出头鸟的家伙干掉。 只不过这个做法过不了多久就会使他耗尽体力。 一只又一只,一只又一只。塔斯不停地把冲过来的魔物斩杀,不让它们妨碍到伊莉丝。 突然,攻击停止了。 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也来了,“狼群”为那只满身伤痕的巨大魔物让开了路。 这只庞然大物毫不客气的朝着他们吐出自己痛苦与憎恶的产物。 要是没有伊莉丝的魔法,塔斯中了这样大规模的灾害会被烧的连渣都不剩,可是塔斯有个冒险的想法。尽管很冒险,却比呆站着要好上许多。 “给我赶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不及刚刚刺进它胸膛的那把剑的大小,可生成数把较小的剑把自己和伊莉丝围起来也足够挡住火焰的攻击。 可也已经超越了塔斯所能够做到的范围了,胸口的魔刻发出像烙铁一样的热量紧贴着他的皮肤。 突如其来的痛苦甚至让他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时,自己的“盾牌”全都化作光的粒子消失了,对方的吐息也结束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副惨样,眼眶和嘴以及耳朵都流出了鲜血,胸口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也在影响着他的呼吸。 这是他超出了自己极限所付出的代价,要不是疼痛锁住了他的精神,恐怕早就晕倒过去了。 对方似乎也不好受,刚刚的吐息似乎使得胸口前的伤更加严重了,蓝色的瀑布从伤口中流下。 “唔吼吼吼吼吼吼!” 因为伤势的加重,吼叫的声音也减弱了不少。 看着它虚弱的样子,暂时是无法再发动攻击了。 但是塔斯也不能够立刻行动了,身体不断的向大脑发出警告请求停止活动任何一个部位。 可“狼群”还在他们周围蠢蠢欲动,一双双眼睛在火海中仍然显得十分明亮。 “咳哈!现在多多少少能够明白梦里的事真正发生会有多痛苦了,看样子伊莉丝还没准备好啊……” 他所守护的那位少女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查阅着自己的手抄本,在还没找到那个“奇迹”之前少年必须继续撑下去。 “什么嘛……做梦不是应该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吗?我的顺序居然倒转过来了。” 这样的感觉和梦中的太过相似了,明明知道肢体已经撑不住,还要继续挥动手上的剑。 塔斯的动作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从右侧就同时有五只又冲了上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力气,居然还有冲过去的毅力和速度。 靠塔斯现在这样的身体,想要像一开始一样几招内解决掉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他用右脚把其中一只踢飞,剩下的则是用剑挡住了一次攻击后用些虚张声势的动作击退他们。 只是精神稍稍松懈一刻,让自己的大脑能够缓冲一下,背后就被另一只魔物偷袭了。 爪子轻易的撕开塔斯的校服,在背后划出几道血痕。 再这样下去…… “伊莉丝!还没好吗?!” 他拖延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尽管这只是对于他来说。 如果再不出现转机,恐怕两人都会命丧于此。 少女却没有回答他,仍然在翻查着书。 意思就是,还要拖延下去。 那只怪兽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这次它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攻击方法——径直朝他们撞过来。 这样一来,塔斯也就再也找不出自己能够生还的机会了。 奋死拼搏的最后下场换来的还是失败。 塔斯现在都开始质疑自己有没有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了。 要是现在闭上眼睛的话,就不会看到撞过来的那只狰狞的魔物了。 可塔斯却无论如何都不想闭上,反而想亲眼见证这个过程。 不知道是否是神的恶作剧呢?那个塔斯等待已久、甜美的少女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塔斯!快离开那!” 正文 角斗场的异动 虽然塔斯不清楚赶不过去的后果会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个场面绝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他拼了命地迈起双腿,这段距离看上去却是那么的遥远,仿佛与近在咫尺并肩,又接近于遥不可及。 “还差一点!” 少年在最后用尽全力跳起,白光也完全扩散开来。 “嗯……” 刚刚有片刻失去了意识,塔斯通过发现身体还能够活动这点确认到自己还活着。 看来是躲过了,他为还活着感到庆幸。 “哈……哈……哈……” 所谓劫后余生应该是这种了,呼吸和心跳都十分混乱,胸口因呼吸出现大幅度起伏,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的意识又准备模糊了。 “哈……哈……哈……不知道伊莉丝怎么样了。” 到底出于什么心态呢?自己都变成了这副摸样,居然还有空去担心别人,塔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好人了。 现在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很辛苦,转头更是困难。 他艰难地扭动脑袋,试图查看自己失去意识后这里所留下的景象。 没有鲜血四溅,没有碳黑色的焦痕,也没有声音,就连刚刚侵蚀着森林的火海也熄灭了,连焚烧的声音也听不到。 这里恢复了清净,自己也安静了下来。 不论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呼吸声,甚至连远方传来的不知名的鸣叫也能清晰地听到,这片森林已经安静到这个地步。 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现在又记不起来了。 那应该是自己的记忆,因为在脑海中所看到的景象是清澈的河水中透过睡眠不断散发着宝石一般耀眼的光芒。 没错,那种感觉不是陌生感,而是失而复得的怀念感,那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连怎么找回,现在又是怎么再次弄丢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在这一切之前的开始是怎么被遗忘的。 少年没有强迫十分难受的大脑去回忆,而是选择分析目前的情况。 自己的呼喊早已消失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仿佛是随着曾经种种动物所发出的声音一同远去。 嗓子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喊出那种有力度的话语,从没有人回答的这点能够推断出,伊莉丝也跟着自己在那个魔法中一同失去了意识。 “呃……呃……也晕倒了吗?” 自己也只是半斤八两,能够像这样用精神力支撑着身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衣服被大大小小的伤口所溢出的鲜血染红,要是现在还有敌人,他们两个就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别说是施加治愈魔法了,连单纯的止血和包扎都做不到,不仅用不上力气,每个行动都还伴随着剧痛。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站起来。 不然的话,他会有一种自己将会和消失掉的魔物一起永远睡在这里的预感。 意识十分的模糊,连世界看上去都像某个疯狂的画家所涂抹的画像一样扭曲而诡异。 弯腿、用手臂支撑自己站立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居然花费了比预想中还要久的时间。 “呵,已经这么虚弱了吗?我从起始时便一直坚信着,您的光芒将……咳!” 嘴中爆出了对自己的嗤笑,也许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人类有多么脆弱,并嘲笑着这个同样身为人类的自己。现在连对自己施加简单的加护魔法都做不到。 如果有些支撑物,自己应该能走快点。他这样想到,并启动了魔刻。 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魔刻的位置传来了剧痛,这个冲击使得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看来,暂时是无法使用魔刻了。) 催促着脆弱到仿佛像随时会断掉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到伊莉丝的身旁。 “哈~哈~哈~什么嘛,这不是睡得很舒服嘛。” 虽然是躺在地上,但少女的情况和塔斯却有天壤之别。身上别说受伤,就连衣服都没有出现破掉的情况。 她的脸看上去用晕倒这个词来说不太恰当,那张睡脸安详得像孩童一般。塔斯甚至不忍心叫醒她,可是想到自己身体的这个惨状,还是选择结束她的安眠。 少年实在没有在这种伤势下还能把她背回城镇的自信。 “伊莉丝,醒一醒。” 塔斯怀着些许罪恶感地叫醒她,在稍稍摇晃她时,突然产生一种认为眼前的人并不是伊莉丝,而是另一位与自己相识更加久远的女性的感觉。 他当然十分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可是意识却总是不自觉地将她当成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幻觉吧……” 用双手轻轻地晃了她几下,那张睡脸才开始苏醒。 “伊莉丝,醒醒……快醒醒。” 少年轻声叫醒她,少女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困意,在确认四周的情况似的张望着。 “塔、斯……我这是……对了、刚才我似乎是找到了……你没事吧?” 比起自己反而先担心起塔斯,和身负重伤的塔斯不同,伊莉丝看见少年这幅模样便立刻起身扶住他。 “你没事吧!” 塔斯踉跄的步伐停止了,伊莉丝看着他还流着血的脸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没有被那个魔法打中才是!可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魔物干的吗?!” 看见这么有精神的伊莉丝,再对比自己,塔斯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好。 “冷静点……伊莉丝、这是我过度的使用魔刻的结果。看来我还算走运,魔刻似乎没有损坏的样子。只是落得这个样子算是赚了吧。” 少年的魔刻能力相当于锻造武器的熔炉,而不是无限创造某种物质的超能力。既然是武器,在保证锋利度、精度、质量这些因素的情况下是无法在瞬间大量制造的。 他却一连造出了多个自己所能造出的极限大小的巨剑当成盾牌使用,这是绝不可取的做法。 (毕竟那样乱来的用了……) “什么叫算是赚到了?!好了,先坐下别动。我替你治疗伤口。” 听到这句话,塔斯的眼睛稍微睁大了点,吃惊地问道。 “你居然还有剩余的魔力?” “对啊,刚刚休息了一会后恢复了一点,应该足够替你疗伤了。” 伊莉丝这么说着的同时,开始为塔斯进行治疗。 在治愈魔法的作用下,少年伤口上的血渐渐止住了,可那仅限于外伤。身体内部因为使用魔刻所受的伤只有回到学院才能够医治。 “好点了吗?” “……算是那样吧,我想走动是没问题的。敌人不知道会不会又追上来,我们快走吧。” 塔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嗯。” 少女也表示赞同他的想法,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学院。 正文 角斗场的异动(2) “这些就是我们要说的事,若是再不找到幕后黑手,事态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从森林中回到学院治疗过伤势后,便立刻就前往了圣焰骑士团的办事处。 伊莉丝看上去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就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塔斯则是身上到处都包裹着渗进血的纱布。 让人不由得觉得他们是否真的是并肩作战,而不是由少年单方面保护少女。 “情况我了解了,我过阵子会调派人手去调查的。” 凯琳特的回答让伊莉丝十分不满意,她用高了一分的声音质问。 “还过阵子?!那么大量的魔物要是闯进学院的话你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喂……伊莉丝……” 塔斯打算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被她回了一句“塔斯你这个伤员就别说话了!”,也只好闭口不言。 “我这里也有我的难处!这么多的事骑士团完全不够人手了!发生事件的也不只有你这边。” “那你就打算丢一边不管吗?!凯琳特·波尔·罗萨雷!你身为贵族的荣誉去哪里了?!打算做缩头乌龟吗?!” “伊莉丝·西路菲尔,你在说什么!” 双方的情绪都沸腾了起来,这间办公室内弥漫起了浓重的火药味。 眼看谈话的形势朝着商谈失败的方向发展,塔斯鼓起了勇气再次插话。 “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伊莉丝,你先听一下罗萨雷说说具体再反驳也不迟。” 他把脸转向罗萨雷说道。 “骑士团长,方便跟我们说一下为什么会人手不足吗?毕竟我们这件事也挺紧急的,说不定也能够帮到你。” “什么?!塔斯你!” 伊莉丝一副对塔斯的话表现出难以接受的样子,塔斯则阻止了她把想说的话讲出口。 “嗯……那么,我就跟你们粗略地说一下情况吧。其实在这些魔物大量出没引发事件的前期,我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可是就连圣焰骑士团的成员也开始失踪和死亡了。” (原来这就是人手不足的原因吗?) “渐渐地,大家都越来越害怕这一类事件,不敢再留在骑士团,而我也因为怕再次出现相同的事件尽量减少了调查的次数。” 她的脸上出现了悲痛的神情,这令塔斯又一次想起了罗萨雷在森林中的哭脸。 那种事居然在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想必那次并不是罗萨雷第一次为伙伴而落泪了。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所谓的“人手不足”吗?” “嗯,可以的话。希望你们两人能够来帮我的忙。” 她面露苦色地点头回应。 并不是人手不足,而是没有人手可以再牺牲了。这个才是圣焰骑士团的现状。 如果一直这样是无法解决事情的,校方不打算插手,也就是说只能单靠学生们的力量去解决。 (虽说是很麻烦……但是不一次性解决的话,很有可能麻烦会越来越多,不过……)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以及伊莉丝与罗萨雷两人。 (看样子现在最主要的战力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他人暂时无法考虑在内吗……) 少年这次的伤势不轻,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就痊愈,他也是最有可能会成为累赘的人。 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逃到别的城镇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不对……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出去……不只是学院,就连阿尔扩基的附近也徘徊着魔物。) (看来,只能参加了。) 塔斯向伊莉丝送了个眼神示意,少女仿佛是说着“真是拿你没办法了”一样闭上双眼丧气地摇头。 少年征得她的同意了。 “骑士团长,我们接受你的提议。这样也能够快点把这个麻烦事解决。” 听到这句话,罗萨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在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塔斯后,刚露出的笑容就消失了。 “看你的样子伤的不轻……还是先修养一阵子再说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不方便回去的话住在学院的宿舍里也是可以的,我会为你提供寝具,要感谢我哦。” (在学院的宿舍里住一晚吗……) 将伊莉斯告诉自己的那件事重新回想起来,对方似乎总是挑一些少人的时间和地点对看起来很弱小又落单的对象下手。 少年现在正好符合这两个条件,如果为求一时便利留在学院的话就很有可能再被袭击。 “不用了,我今天就翘掉剩下的课吧。先回去了。” 要是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趁早回家的话应该就不会出事。 不过在那之前,塔斯还有想知道的东西。 “问一件有点在意的事,伊莉斯和骑士团长都是大小姐吧,不带一些护卫在身旁吗?” 没想到,只是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疑问,却让塔斯看到了无比稀奇的事。罗萨雷和伊丽丝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认为苍鹰为何会把自己的孩子扔下悬崖?” 少年现在才发现自己问这个问题太愚蠢了,无论是身为骑士团团长的罗萨雷还是在魔法领域出众的伊莉斯,她们都是凭自己货真价实的实力而吸引周边的人。 塔斯暗自地回想这个问题有多么失礼,并开口向她们道歉。 “对不起,我失言了。” ————————————————————————————————————————— 现在还是中午,阳光也很明媚,能说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天气。 这个叫做阿尔括基的镇子上,往日热闹的气氛在现在却找不到一丝痕迹,就连来往的行人也十分少,到处都是死气沉沉。 居民们应该都是畏惧着突然出现的魔物而闭门不出,可是这种简单的防守方式起到的作用是很小的。 好不容易能够悠闲地享受这段时光,却使得因为请假而踏上回家路途的塔斯变得失望起来。 已经没有热闹的景象可欣赏了,塔斯把目光放到了葱郁的森林上。 虽然才刚刚从那里死里逃生,可是看着这些植物总会不可思议地让人感到安心。 少年能够轻松自在的时间并不长。 “呃啊!” 胸口突然痛了起来,像是有岩浆要从胸口喷出一样烫得难受。 身体也开始变得滚烫,意识宛如被火焰灼烧着,要是有一个池塘在面前,说不定自己跳进去水就会立刻被蒸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似乎心脏每跳动一下,自己的灼热感就会更上一层楼。 伴随着这种痛苦的感觉,恶心感也随之而来,喉咙也有种被异物阻塞的感觉。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 塔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包扎过的伤口似乎都裂开了。 (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这也是副作用吗?) 本想将话说出口,但无可奈何,这种突然袭来的感觉使他光是呼吸和移动身体就要用尽全力。 一开始造成自己内出血的伤也没有现在这么痛,他像个随时都会倒下的垂危老人一样,要依靠扶着商铺的墙壁才能够移动。 胸口的魔刻更是在一直散发光芒,圆形的光辉像个小太阳一样附着在胸口。 “哈啊哈啊哈哈啊哈啊……到底是……” 现在距离塔斯所居住的木屋已经不远了,但在塔斯看来,走过这段距离难度就好比登天。 一步一个步地挪动双脚,最后,终于来到自己的家门前。 “哈啊……哈啊……” 回到家里,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比起阳光,他胸口所闪耀的光辉在房子里显得更加耀眼,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这到底……是怎么了?” 光芒遍布了整间屋子,塔斯的视野也变得一片雪白。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怪事,可在那之后,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身上也没出现任何变化。 唯一感觉到的有所不同,就是身体的状况了,之前感受到的器官和内脏受损的疼痛感现在已经消失,像火烤一样的状态也在逐渐地消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伤似乎好了……” 有过一次启动失败的苦果,塔斯现在对魔刻的使用有些畏惧了。 这几次的伤在心理上带来的重负远远超越肉体,少年艰难地爬到自己的床上,连衣服也不换掉就这么躺下去。 床上传来柔软的感觉,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早早地入睡。 ◇ 眼前是极致奢华的殿堂,却与印象中所知道的皇宫氛围相差甚远。这显然不是人类所使用的东西,上面有着似乎有很久历史的雕刻作为装饰。 自己所站立的梦的背景是浩瀚星辰,这个景象庄严且神秘。 这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那么地怀念,每看一眼仿佛思乡一般的惆怅就会被灌进心中。 这种就像是好不容易才丢到心房一隅的悲伤又再次拾起。已经记不清了,眼前的光景究竟是何物,自己又是在何时曾来过此处。 “我应该来过这里”他如此认为着, 难以明白这种事拥有的意义,仔细想一想的话,甚至连自己为何会做这种梦都不明白。 塔斯很清楚自己正处在梦境。 胸口中只有那股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仿佛是用石子抛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永不停止的波纹。 “我……到底……” 本以为又会是像往常一般厮杀的景象,这次却出人意料的恬静。 少年不知道,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感伤最终从心灵的酒杯中满溢,并化作眼泪流出来。 这应该是自己见过的东西,这一点不会有错,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和在森林时一样,莫名其妙地出现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还莫名的对其感到怀念,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了。 忽然,吹起了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也进入了视野。 “……什么嘛,偶尔不也会作一次好梦嘛。” 要是在这么累的情况下还要做那种折磨人的梦实在太过辛苦了,在某些方面上塔斯还是算得上是幸运的。 身体活动起来没有问题,只是有点用不上力气。 睡了一觉后,精神上的疲惫感已经大大减少。比起先前来说,现在是个不错的状态。 根据外面的夜空看来,自己应该是从中午睡到晚上了,房子里没有时钟这种东西,单靠外面的星空无法辨别出具体时间。 自己的状态才刚恢复,最近夜晚也变得不太平。晚饭无法出去解决,家里还有一些储备的食材,自己做更加方便。 “随便做点什么东西吃吧……” 现在的天气不是很热,上次买回来的食材还没有变质,量也足够做一顿饭还能有剩余。 少年用自己稍微有些生疏的手艺把晚饭做好,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饭桌旁品尝。 “味道没有以前的好吃……” 他发出这句不知向谁说的抱怨打破宁静。 随后便安静地吃完盘子里的饭菜,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又一头倒在床上补充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