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越就被毁容   “娘,五丫头已经死了,你这么抱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事已至此,文全就算做了错事,他也是谢家的孙子。”   谢家二房媳妇李氏看着正屋地上瘫坐着的婆母,婆母此时怀中抱着大房家的五丫头。   大嫂生五丫头时难产而亡,从小到大是婆母一手拉扯长大,她偏心着大房就算了,如今人死了还抱着不放,难不成要她家儿子陪葬不成?她家小儿子今年已经中了童生,这失手碰了一下姐姐,姐姐掉灶里烧伤了半张脸就这么死了,也怪不得她家小儿子。   这边谢家三儿媳妇赵氏也开了口,“娘,让三虎将人抬走,就往后山送一趟,这孩子福薄。”   赵氏上前要拉开婆母的手,终于唐氏有了反应,此时的她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布衣早已经皱成一团,她含泪的双眼看向两儿媳妇,正要发话,屋外传来声音。   “那个谁,你给老子滚出来,你抱着五丫头也想跟着去死呢?说了她都断气了,你这得多膈应,呆会老子冲进来打死你。”   谢国东的声音传入屋中,声音之大便是悬梁上的灰尘都掉落了一层,若不是两个儿子拉着他,谢国东早已经冲进去打唐氏了,这么些年来也不是没有打过的。   屋里两儿媳妇不说话了。   而地上坐着的唐氏却是身子颤了两颤,原本还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接着抱着怀里的少女,目光呆立的哼起了儿歌:“我的娃娃要睡觉,抱一抱,摇一摇,我的娃娃要睡觉,小花被,盖盖好,两只小手要放好……”   唐氏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两个儿媳妇脸色大变,外头的谢国东听到,一气之下冲了进来,上前一脚踢在唐氏的身上,怒道:“唱什么唱,人都死了,扫把星,晦气。”   唐氏的身形不稳,倒在了一边,可臂弯里却仍旧抱着孙女不放。   两儿子也跟着冲进来了,谢二虎生气的上前责备道:“娘,人死了就埋了,你这唱得多膈应,这是要让谢家不得安宁么?”   谢三虎的性子有些随父亲,脾气有些爆躁,他是打铁匠,力大如牛,上前拽住唐氏的手想夺人,眼看着怀里的少女就要被人夺去了,唐氏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看着已经断了气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谢三虎手一抖,连忙松手,他也是连连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二嫂身上,双双绊了一脚差一点儿摔倒。   “活……活了?”   这一下整个谢家都惊住了,谢国东也是后退了一步,看向地上自己爬起来的孙女儿,震惊的问道:“你……你没死?”   谢宁刚才将醒未醒时,她听到了唐氏哼着的小曲,还有这些吵闹的声音,她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出于前身的本能上前护在了唐氏的面前,怒目瞪着这些人。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谢家院外已经有村民围了过来,外头闹哄哄的,有村民翻上矮墙过来一瞧究竟。   谢国东从小在外走南闯北,学了点功夫,回来时还带回来一位美娇娘,听人说是谢国东东家的女儿,这一回来就再没有出过这玉兰村,成了当地一霸,村民都不敢惹他们一家,唯有村长家是不怕的。   这会儿翻墙进院的正是村长家的大儿子谢建勇,他听到里头的声音不对翻进来看看,可别闹出人命。   玉兰村里重男轻女严重,这谢家院里更加厉害,带回来的美娇娘唐氏,这些年在谢家连生十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三个,其他的全夭亡了,而且留下的三个尽是男儿,遭不少人怀疑。   谢三虎脾气不好,刚才被侄女吓一跳,这会儿与二哥一同朝她围上去,谢宁哪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两人上来就将她按在地上,原本生痛的左边脸这会儿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唐氏惊了一跳,连忙朝孙女儿扑过来,没想两儿子学了父亲的样,对这个母亲也不太在意,于是三虎将母亲一把推开,说道:“不吉利,死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快抬山上去,让山神收了她。”   堂前的两儿媳妇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也上前帮忙。   唐氏彻底急了,不顾儿子儿媳妇出手,硬是将顾宁抱在了怀中,不管谁要动她孙女儿她都不准,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从来不反抗,在谢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唐氏这一次拼了老劲,她将谢宁护在怀中,背上是儿子们落下的拳头,儿子打母亲,简直是万恶不赦。   好在这个时候谢建勇翻墙进来了,看到这场景,怒不可遏的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想要文生和文全的功名了,儿子打母亲,你们要不要脸。”   顾家两兄弟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从小到大,谢家男儿在家就是天,就算是母亲也只能顺应着,那是父亲教的,他们从来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谢家二房出了两个读书郎,他们终于知道要收敛些了。   谢宁初醒,全身无力,左脸又痛,刚才被人按压着摩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这会儿被唐氏以死相护的感觉令她心头一热,上一世为孤儿的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无私的爱,她很珍惜。   看着唐氏苍白的脸,她豉着一口劲从地上爬起来,同时也上前将唐氏扶起在长凳上坐下。   前身临死前的怨念与记忆全部涌入她的脑里,她努力压制住快要爆炸的脑袋,来到谢建勇的身边,指着自己的左脸说道:“今日谢文全将我推进灶台烧了我半边脸,我被吓晕过去,奶奶护着我,他们为了毁灭证据,要强行从我奶奶手中将我夺走,将我活埋。”   “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善了,我现在就去县城告官,二房两读书郎的功名是绝不可能留下来的,谢文全身为童生要谋害亲堂姐,他不配为读书郎。”   谢宁话音才落,谢二虎就气得上前,一巴掌甩过来,谢宁刚要躲闪,谢建勇便将他的手给捉住了。 正文 第2章 谢家欺负人   “这是人干的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咱们玉兰村穷归穷,还没有谁敢在村长眼皮子底下杀人的,你们谢家不要名声,我们玉兰村还要名声的。”   谢二虎气得面色铁青,真后悔刚才没有强行将人送去山里头。   谢家二房媳妇李氏瞧见势头不对,于是悄悄地上前要关堂房的门,谢宁立即反应过来,她凭着自己身子矮小灵活,二话不说从门缝中跑出堂房,到了院里,果然看到矮墙外站满了村民。   玉兰村里杂姓最多,多是逃荒过来的外来户,而姓谢的族人算是玉兰村的原住民,所以玉兰村全部由姓谢的掌事当村长,时间久了,这些杂姓村民也就有了怨言,这会儿看到谢国东一家闹出这么大动静,自是要来看笑话的。   谢宁上前将院门打开,面对所有的村民说道:“堂弟谢文全今日将我推进灶台烧伤了半张脸,叔婶为了掩瞒证据,要将我送山上活埋,大家伙的来评评理,这世上还有公道吗?他们要杀人灭口。”   村民们听了,个个一脸的震惊,可是这孩子的左脸的确烧伤了,看着更是触目惊心,她说的话是真的,难怪谢家要关了门在里头闹,原来是要灭口。   不少村民窃窃私语,这谢家五丫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刚出生时,她母亲因为难产。生下她就撒手尘寰,从小到大都是她那个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   再说这谢家重男轻女最是出名,当年谢国东带回来一位美娇娘唐氏,连生三个儿子,好不欢喜,而后又连生三个女儿,莫名其妙的就早夭了,再生来的孩子都养不活,可想而知这孩子在谢家过得有多艰难。   这会儿村长谢义走了过来,大儿子走得快先来一步,谢义一过来就看到院门口站着的谢宁,尤其是她的左脸,再听到刚才那话,暗自心惊,原本谢义想着谢家二房出了两位读书郎,将来若真能高中,指不定整个谢氏一族也跟着沾沾福气,没想闹出这么一件大事来。   谢义决定先上前稳住这个侄女,于是说道:“五丫头受了委屈,我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于是强行将谢宁拉进院子。   村长进去了,村民们也相继从院门处挤了进去,虽说平时村民都怕谢家三兄弟,但今个儿闹了这么大件事,看热闹的胆子也大了,且看他们怎么收场。   堂屋里,唐氏被两儿子围着,谢二虎也醒悟过来,劝着母亲,“娘,你要为文生和文全想想,文生已经过了院试,马上要出成绩,这孩子说能考个秀才回来,文全也已经是童生了。”   唐氏却是呆呆木木的看着两个儿子,没有做声。   谢国安上前就伸手提起唐氏的衣襟,警告道:“当年我将你带回来就是救了你一命,这些年看在你为我谢家生了三个儿子的份上,我收留了你,你现在倒是敢无法无天了。”   唐氏仍旧没有出声,不过脸色却是灰白的,嘴唇也有些发青,眼神仍旧呆立,想必就算谢国安打她一顿,她也会是这番模样的了。   谢宁眼看着村民都进了院子,她放心了,忍着左脸的痛疼,跟在谢义身后进了堂房,看到谢国安欺负唐氏,她二话不说冲上前朝谢国安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谢国安吃痛,终于松了手。   而唐氏在看到村长谢义时,她忽然朝谢义跪了下来,眼泪刷的一下流出,坚定的开口,“我要跟谢国安和离。”   似乎用掉了唐氏所有的勇气,连着谢宁都呆住了,她身上还有前身的怨念,她上前一步向村长说道:“我要跟着奶奶走,我跟奶奶自立门户离开谢家。”   “不行。”   二房媳妇李氏连忙制止,一但两人离开谢家,那她家小儿子烧伤堂姐的事岂不是成了她们的把柄,只有将两人留在谢家院里,她们才不敢出去乱说。   这一下谢二虎听了妻子的话也反应过来了,还假惺惺的上前去扶母亲。   然而唐氏却像是铁了心。   谢宁却是冷笑一声看向二婶,“若不准我奶奶和离出去,我现在就去县城里告官,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氏看着一向柔弱的侄女儿忽然变得强势起来还有些不习惯,可是她的话正击中她的心底,她面上慌乱起来,心头带着恨意,要是敢毁她两儿子的前程,她跟她们没完。   谢义意味深长的朝谢宁看来一眼,随即看向唐氏,发了话,“都老夫老妻了,还和离什么,婶子,你这一跪我受不起,还是快起来吧。”   谢义要去扶,唐氏却是不起来,唐氏今日是铁了心,还顺势拉着谢宁的手,让她也跪下来,坚定的开口说道:“我带上宁姐儿,离开谢家,我向村长保证,绝不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谢义犹豫了,于是看向谢国东。   谢国东从来没有想过唐氏敢反抗他,他呆了呆,随即冲上前就朝唐氏打了过来,谢宁早已经注意他了,这一拳落下唐氏哪还有命。她借着身子小灵活,率先朝谢国东的腰间一头撞上去,谢国东毕竟上了年纪,又没有防备,竟是被谢宁撞倒在地上。   谢宁感觉自己的骨架都要松了,身上的、脸上的疼痛,都已经要麻木了。   旁边的谢家人倒吸了口气,皆纷纷上前去扶,而谢宁却是护在唐氏面前,嘴角有血流出,是不小心撞到了门牙出的血,可是她这模样更是令人看着渗人,尤其她那带着仇恨瞪直了的眼睛。   便是谢家两儿子也一时间不敢上前了。   唐氏忽然笑了,她拉着孙女起身,盯着眼前的这一些人,苍白如纸的脸上是嘲讽的笑意,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今天我跟谢国东和离,村长若是处理不了这桩事,我就去找里正,再不济去县城衙门前长跪不起。”   谢义终于动容,上前圆场:“婶子,你这又是何必,都这么大岁数了,都有孙了,还和离什么,也就过过便百年了。” 正文 第3章 唐氏和离   谢国东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向唐氏,咬牙道:“那个谁,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谢家,生是我谢家人,死是我谢家鬼,你休想和离。”   唐氏听到这话,难得的她还能站着对上谢国东的眼神,然而她全身都发着抖,虽挡在谢宁身前,她却仍旧感到她深入骨子里的惧意与愤怒。   是有多大的怨恨,到了这个年纪拼死都想要和离。   谢宁瞧着谢家这么多人,打是打不过了,恐怕连闯出谢家院都成问题,她朝左右看了看,看到墙角放着的一把锋利的砍柴刀,她眼睛一亮,乘着所有人都盯着唐氏去了,她二话不说冲过去捡起了砍柴刀护在了唐氏的面前。   谢宁用刀指着谢国东说道:“今天我和奶奶若是不能走出这谢家,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手中的刀子左右晃动,刀锋反射出的光茫照在人的脸上很是吓人,谢家人吓得连连后退,瞧着她烧毁的半张脸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有她嘴角留下的血迹,以及她手上的砍柴刀,都相信她是一定敢下狠手的,如今的谢家五丫头与以前的果然不同了,敢反抗了。   谢国东原本还气势凌人的,这一刻也焉了,许是刚才被撞得摔倒腰痛得厉害,这会儿往谢义身后躲。   谢义也是暗自心惊,这个丫头敢拿刀指着长辈,看来不是善茬,于是退后了几步温声劝道:“五丫头,听话,将刀放下,你奶奶要和离那就和离,咱们好好商量。”   “答应我奶奶和离,现在就写和离书。”   谢宁说话时很激动,手中的刀感觉能随时甩出去,谢家人惊心胆颤的,生怕甩自己的身上。   谢义只好回头小声向谢国东劝道:“今天这事一但传开,咱们谢家族人的希望就没了,你要为文生和文全着想一下,既然要和离,你就答应算了,这么大年纪,到时在外头吃了苦头,指不定又求着回来呢。”   谢国东盯着唐氏,脸上的横肉却是抖动了几下,再看到孙女那仇恨的眼神与手头的砍柴刀,他冷哼一声,“离开我谢国东,且看你怎么活,不知死活的东西,将来反悔,便是饿死在外头我也不会再收留你的。”   随即谢国东气愤的转身出去。   于是谢义叫来村里的老童生当着全村的面写下和离书,唐氏与谢国东终于和离了,这年唐氏已经五十岁,玉兰村的村民都不明白她一个五十岁做奶奶的人了,为何还要与谢国东和离,再忍几年也就过去了,但看到祖孙两受伤的模样,也就默了声。   待唐氏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谢宁感觉自己握刀的手都失去了知觉,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尤其刚才她真的生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唐氏拉着谢宁要走,谢宁却是站着没动,她手中的刀指向谢家人,眼神却看向谢义,说道:“村长,我和奶奶自立门户,可是我的脸伤成了这样,谢家必须给我赔偿。”   谢义意味不明的看了谢宁一眼,尤其看到她那股子狠劲,心头气愤,却不好发作,只好问道:“你要什么补偿?”   “补偿看病的银子,还有我们落脚的地方。”   谢宁才开口,那边李氏躲在丈夫背后激动的回嘴:“你做梦,家里哪里有银子,想都别想。”   谢家人下意识的都朝前走了几步,那模样,要是谢宁手上没有刀,对面的人怕是要冲上来了。   谢义此时开了口:“将东边山脚的茅屋给你们,那儿有一大块荒地,也够你们俩生活了,再说那儿隔着村里远些,也免得再产生误会。至于脸上的伤,家徒四壁的能有什么银子,我家里尚有几两桐油,你们拿去抹伤。”   谢义果然只帮着谢家人,此时他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谢宁,谢宁再看向村里人,见全村这么多看热闹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看来这个村里被谢家族人管控起来了,外姓人想要在村里生存下去,都不敢得罪村长。   谢宁不仅左脸痛,此时脑壳也是痛的,刚穿越过来的不适之感令她手中的刀都有些握不稳,而旁边唐氏的身子却仍旧在颤抖着,想必能和离,于她来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待谢宁再发狠,唐氏一把抱紧谢宁,夺下她手头的刀,朝谢义应了一声好,接过村长手中的地契,就强行拉着谢宁往院外走去。   祖孙两人出院门,村民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看着两人,无尽唏嘘,一老一少两女的,这要如何生存下去?   谢宁被唐氏强行拉着往山脚下去,离开了村里,唐氏忽然脚步一顿,“啊”的一声哭了,“我等今日等了三十多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耗。”   谢宁默默地看着唐氏,她有前身的记忆,记忆里,唐氏一直被谢家男丁凶,谢国安不在乎这个妻子,从来没有喊过名字,都是喊那个谁,而底下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对母亲是没有半分恭敬的,几个儿媳妇也当这个婆母不存在似的。   只是看着两鬓生了银发的唐氏不怕死的与谢国安和离了,可想而知她逃离谢家有多不容易。   “奶奶,以后我会孝顺你的。”   谢宁忍不住开口,不为前身,就为刚才她用生命护她的那一幕,她决定了,以后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唐氏一脸欣慰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便又大步朝山脚下去。   谢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魂穿到这个朝代来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的右衽粗布衣裙,她不得不承认,她回不去了,不过她也不想回去,上一世她是孤儿,大学毕业后她拜入资助他的师父门下,跟着师父做美容业。   利用所学,她跟师父研制出一张秘方正是疤痕修复术,然而在他们第一次准备给客户做疤痕手术测试的路上,小车被大货车撞翻,她就来到了这个时代,不知师父怎么样了?   正在谢宁发呆之际,茅屋里的唐氏喊她进去。   唐氏打开带出来的包袱,将里头一块白净还绣着一枝梅花的手绢放她手中,“孩子,带上这个,以后你好出门。”   谢宁看着漂亮的手绢,她朝脸上比了比,大小合适,带在脸上,露出灵动的眼睛和光洁饱满的额头,若不看脸,凭着一双眼睛,她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随即唐氏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裳,瞧着是用一块麻布包裹了几层,很是珍惜的样子。   “你明个儿就去一趟县城,将这件衣裳给当了,有了银子,咱们就能过日子。”   谢宁将衣裳展开,只见是一件大红绸缎喜服,上面用金丝线绣的花绘栩栩如生一般,不仅绣功了得,便是这衣料也是上乘。   谢宁摸着柔软的绸缎衣料,心想着这衣裳要是放在前一世,那必定能拍卖出高价钱。   此时唐氏开了口,说道:“这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自己绣的,一直藏着,好在没被人偷了去,你明个儿就将衣裳当了,这衣裳留在咱们手上恐怕会惹祸上身。”   谢宁应了一声好,没想此时茅屋外有了动静,闹闹哄哄的似乎来了几人。 正文 第4章 谢家抢嫁衣   唐氏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两人手忙脚乱的将衣裳藏好,谢宁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谢家两房的人都来齐了,她家那个便宜的爹谢大虎还在外头做竹篾师傅,十天半月回来一次,钱都是给二房两侄儿读书去了,此时人没有回来,自己的女儿却被人赶出家门,着实好笑。   此时的谢二虎和李氏没有半点自知,拿了大哥的钱救济自己一家,却来欺负侄女儿。   李氏指着屋里说道:“我记得婆母有一件当年的新嫁衣,是绸缎料子的,我刚才入屋翻了,不见了,一定是她们带走的,那可值不少银子,难怪走得这么快速。”   谢二虎是个种田的庄户汉子,手脚力气大,听到妻子这话,立即朝茅屋里走。   三房夫妻却是站在那儿看热闹,若真如二嫂所说有这么一件好料子的衣裳,那自然卖了钱得几房人分了。   眼看着谢二虎就要冲进茅屋里来,谢宁二话不说从墙角捞起一根棍子,像尊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她已经有十四岁的年纪,却看着像个十岁的孩子,又矮又瘦,如今还毁了容。   谢二虎自是不将侄女放在眼中的,对上谢宁,他吃痛一棍,上前就将她手中的棍子给夺下了,随即还双手一用力,将棍子从中折断,颇有些威胁的看着谢宁,这可不是她先前抓在手上的砍柴刀,一根小棍子根本派不上用场。   谢宁很生气,却真是打不过他的,看来她把这时代想简单了,如今没有村里人在这儿,这谢家人想要怎么来就怎么来,这山脚离村里远着,她想要去找村长也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谢二虎不是为打人,他只想进去搜查一下,于是一把推开谢宁就闯进茅屋。   屋里传来唐氏的责备声,谢二虎面色不改的说道:“娘,对不住了,爹说了,除了你们身上穿的衣裳,其他的都是咱们谢家的东西,娘不能带走的。”   于是谢二虎将包袱全部提了出来,李氏见丈夫如此厉害,一脸的高兴,快步上前相迎,接过包袱,李氏立即打开翻找,却并没有看到那件新嫁衣。   李氏记得没错,她曾经从窗口偷看过一眼,明明看到婆母藏了一件新嫁衣,而且那料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她摸都不曾摸过的绸缎衣料。   “不在里面,一定是被婆母藏起来了,二虎,快去找找看。”   李氏的话一出,谢二虎起了身。   谢宁一想到那件新嫁衣,她心头着急,眼角余光看到到茅屋旁边长着的一株普通树木,她立即仔细看去,这不正是野漆树么?她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唐氏刚给的手绢握在掌中,随即上前一把折断野漆树,树桨都流了出来,她便用树桨那头对着谢二虎抽了上去。   那粗布衣袖半挽着的谢二虎忽然被侄女抽了一荆条子,心头恼火,徒手抓住野漆树树枝一扯,谢宁站立不稳往前一扑,谢二虎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谢宁差一点儿痛晕过去,此时爬在地上起不来。   谢二虎并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丢了手中的树枝,接着往茅屋里走,只是此时他忽然感觉到掌心和手臂上没来由的一痒,他没好气的用力一抓,没想手摸到哪儿哪儿就痒,越抓越红。   谢二虎还记挂着这件新嫁衣,没有理会手背上的异样,冲进茅屋一看,就见唐氏目光呆立的盯着他,这眼神忒吓人的,谢二虎心头一惊,脚步一顿,将屋里里里外外看了一眼,根本就是家徒四壁,哪还能藏什么?   唐氏此时开了口,“儿媳妇是什么时候看到我有一件新嫁衣了,当年你们几个还小,日子过不下去,早已经拿去当了,怎么可能还收着,我这一把老骨头,你们想我死那就直说。”   谢二虎附和着:“娘说的什么话,家里多是爹做主,娘也是知道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唐氏走来,瞧着这意思是将仅有的一张木床给翻过来寻找了。   唐氏坐在那儿不动,藏在袖下的手不由得颤抖,不知多紧张,这三个儿子,老大没主见性子软都听两个弟弟的,两个弟弟却是横蛮不讲理的性子,哪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中。   眼看着谢二虎要将唐氏推翻,谢宁忍着痛抚着腹部冲进来,上前就抱着谢二虎的手臂下嘴。   谢二虎吃痛,气得面色铁青,抬掌就要朝侄女拍过去,旁边坐着的唐氏一着急,取下头上的铜簪朝儿子胸口刺入,布衣裳被刺穿,谢二虎吃痛,下意识的退后,而谢宁却被甩向床头一撞,随即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谢二虎不敢置信的看向唐氏:“娘,你竟然对我下手?”   唐氏全身发抖,看着孙女倒地不醒,她没起身,却是双手用铜簪指向儿子,想了想又将铜簪指向自己的脖子,颤着声道:“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谢二虎吓到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冷静下来,朝地上不醒人事的侄女看去一眼,转身出了屋。   李氏见丈夫两手空空,冲过来就问怎么没寻到,谢二虎怒不可遏的瞪了李氏一眼,“都是你起的头,能有什么好东西,走。”   谢二虎一边走一边挠痒痒,不知不觉全身都发痒了起来,然而谢二虎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却是率先离开了。   茅屋前一片寂静,唐氏将谢宁抚起来抱在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用桐油抹着她的脸伤,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肚子。   好半晌谢宁才醒过来,身上淤青不少,她却鼓着一口气起了身,唐氏松了口气,好在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   谢宁将屋外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袱捡回茅屋。   唐氏从屁股底下拿出新嫁衣,原本整洁的衣裳如今揉成一团了,她再次用粗布将之包好,说道:“明个儿五丫头就去一趟县城,将这衣裳给当了,咱们万不能再有闪失。”   谢宁忍着痛点头,原来唐氏将东西藏在屁股底下,当真是用命护下的东西。   这一夜,谢二虎叫苦不堪,他全身发痒,抓痒时手劲又大,皮肤全部被抓破,于是又红又肿,好生痛苦。 正文 第5章 去当铺   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天没亮,谢家人将他送去了镇上医馆,才知染上了野漆树的木桨中了毒,要治好这毒,没有个五六两银子治不好,还得回家忌口,也不要随意去山里走动。   没把谢家人气死,问谢二虎什么时候去的山里,谢二虎天天去,除了昨个儿没去外。   这野漆树的发作期一到三天不止,所以许是他进山里时没注意染上的,谢二虎却有些怀疑昨个儿侄女儿手中的那根荆条,当时打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这不,中毒最深的就是这儿了,手臂都肿了。   且等他治好后再找侄女儿麻烦,不管是不是,他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怎归要出口气的。   也在这日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谢宁被唐氏喊了起来,她忍着身上的痛背着小包袱上路,不想村里人看到,她乘着夜色往县城里赶。   前身的记忆里是帮着奶奶去过几次县城里了,这么徒步去县城,得走两个时辰,二十来里路。   谢宁走在寂静的山道上,心头还有些发毛,但一想到谢家人的横蛮,她跟唐氏若想活着,就得靠她们自己。   谢宁拉紧包袱,脚步加快了几分,借着月光,在山道上走得飞快。昨个儿被打,身上还痛着,睡了一觉似乎好了一些。   天大亮的时候,谢宁已经到了县城,阳县不大,却还是挺繁华的,县城有一处河道经过,新上任的知县修缮了码头后,这儿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客船都会在此地停留补给,倒也带动了阳县的经济。   谢宁饿了一天一夜,又走了这么远,肚子里早没有了存货,走在这繁华的大街之上,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食物香味,她便流口水,越发感觉饿了。   但在看到两边停留下来打量她的行人时,她不由得侧过脸去,她听了唐氏的话带上了面纱,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疤痕,可是她这奇怪的打扮还是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她快上几步,按着记忆直接往当铺去,前身不知帮她奶奶私下里当了多少东西,不然唐氏也不会只留下这一件嫁衣了,而当来的这些钱,唐氏都拿来买粮食养着前身长大。   前头当铺刚开门不久,还没有什么客人,谢宁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就走了进来,那长着一张四方脸小眼睛的掌事朝她看来一眼,随即看向她的小包袱,笑眯眯的将她迎了进去。   “今个儿谢姑娘要当什么东西?”   竟然还是将她一眼认出来,看来来了几趟当铺,对方都对她熟悉了。   “一件嫁衣。”   于是她从包袱里拿出衣裳。   那掌事看到她手中的嫁衣,双眸一亮,这可是上等的云锦,再看这绣功,居然还是双面绣呢,不知哪位大师绣的,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件衣裳值不少银子。   掌事那双小眼睛里透着光,可是面上却不显,问谢宁要死当还是活当。   谢宁看着这件嫁衣,犹豫了,前身每次来当东西都听唐氏的话,皆是死当,然而这一件衣裳是唐氏一生的心血,是用命护下的东西,她舍不得死当,于是问道:“我想活当,能当多少钱?”   那掌事的一听是活当,脸色便不好看了,说道:“最多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为期半年,若是死当的话,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谢宁想也没想的说道:“二十两就二十两,掌柜的给我开个字据,我半年后一定来赎。”   当铺掌事本以为用一百两银子能诱惑到她,没想她这么坚决,只好写下字据,给钱的时候还说死当再加十两银子,谢宁更加不愿意死当了,于是她拿了银子和收据离开了当铺。   离开当铺后第一时间她去了医馆,想到她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痛,不弄点药可就好不了了,没想大夫就看了她身上的穿着与她脸上的伤,便叫伙计赶人了,要治好她这脸伤,张嘴就是上十两的高价,还不能应承能冶好,而且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谢宁不得不出了医馆。   走在繁华的街头,谢宁心情郁闷,人家穿越吃好喝好,她穿越过来怎么这么惨,左右手头钱不够,且等她寻到商机,赚了钱,自己将自己的伤疤治好就是。   眼下走在街头,她已经看到两波走商队伍从街上走过,看到他们几十辆驴车的货物,她心头有些向往起来,她一定要寻个门路养活她和唐氏才成,不然当的这些银子只会坐吃山空。   要不她也跟着这些走商去码头看看,万一有商机呢?   谢宁只用了一百文钱买了一袋子馒头,背着小包袱就跟在了走商队的后头,直接往码头上去。   从县城里到码头,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待她站在岸上时,就看到码头上忙碌着的苦力与货船,阳县着实繁华,这些走商都不少呢。   她正看得出神,就见码头上一艘客船处,有位管事模样的壮汉手牵着铁链,后头跟着一群奴隶,奴隶中有男有女,个个手脚被铐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谢宁都看呆了,这才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一面,相较于昨日被打一顿,从谢家出来,与眼下这个比起来,她已经算是幸运的。   此时那队奴隶中有位少年掉了队,那壮汉上前就踢了一脚,少年明显饿得狠了,根本站立不稳,但他下意识的反抗抓住了壮汉的裤角往前一扯时,壮汉没能站稳落水了。   这一下惹恼了船上的人,几名护卫上前,为首的护卫手拿长鞭甩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缩成一团。   谢宁看到那一鞭又一鞭的带着血迹,她就吃了一惊,连忙跑下堤岸,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   谢宁终于在前头冒出头来,那少年已经被打了好几鞭子,身子发抖,头发凌乱的遮住了整张脸,看不到他脸上的痛苦,但谢宁却还是很吃惊的。   其他的奴隶早已经上了船,唯独这少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先前落水的壮汉爬上岸后从护卫手中夺下鞭子,一边打一边说道:“左右已经毁了容,人也卖不出去了,今个儿爷我就活活打死你。” 正文 第6章 买个奴隶做保镖   旁边围着看的百姓有的同情有的嘲笑,然而他们似乎都已经见惯不惯。   奴籍是最低下的,连穷苦的庄户都不如。   眼看着那少年终于承受不住爬在了地上,谢宁忍不住大喊一声,“住手,你们这么打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那壮汉朝谢宁看来一眼,冷笑一声,手未停,说道:“死了便死了,如此还能少个人的吃食。”   谢宁见那少年忽然朝她抬头看来,一双细长的丹凤眸里是漆黑的眼瞳,此时像是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她似的,谢宁被他的眼神震憾住,一条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么?   谢宁于心不忍,开口说道:“要怎么样才可以不处死他?我买下他怎么样?”   她知道奴隶是可以买的,只是都很贵,不知她手头的银子够不够。   那壮汉一听到这话,立即收了手,左右这少年一路反抗,又毁了容,也卖不了好价钱,若能卖钱,那也不错。   只是那壮汉看到谢宁这一身瘦小的模样,还有她这粗布衣裳,一看就是个没钱的,壮汉扬着头开了口,“三十两银子,你可有?”   谢宁听到这话郁闷了,她哪有这么多银子,再说眼下手中的二十两银子也是她和唐氏拿来生存的,她初来乍道,还没有想到生存下去的法子,她岂能全部将银子花掉。   谢宁犹豫的表情全部落在那壮汉的眼中,壮汉又扬起了鞭子。   “等等,十五两银子,我只有十五两银子了。”   谢宁的话却是让周围围观的人很是惊讶,这么小一个孩子,手里头有十五两银子?   于是这些人都朝那壮汉看去,壮汉再次停了手,他冷笑道:“十五两就买走,我收下他的时候也不只这个数,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那你若是不卖,将人打死了,十五两银子也得不到了。”   谢宁铁了心。   围观的众人也附和出声,十五两银子在庄户中那可是一笔大数目,买这么一位少年,还得管他吃喝,怎么看也不划算。   不过壮汉听着谢宁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打死了可是一文都没有。   “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壮汉看着谢宁,且看她到底有多少。   谢宁一脸的为难,壮汉却立即叫人抬了那少年丢河里喂鱼,眼看着少年要被人甩下河去,谢宁只好再次张口,“十九两银子,我真的没有这么多,全部家当在这儿。”   那壮汉还想将人丢下,可是谢宁再也没能开口了,壮汉叫停护卫,收走谢宁十九两银子,解了少年的铁链,随即就要走,那少年看向壮汉开了口,“留**契,钱货两清。”   壮汉仗着这小姑娘不懂,不交代身契,到时候再往官衙里一报,叫她人财两空。   没想这少年当面提醒,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壮汉只好将身契拿出来,谢宁到这会儿才明白,若是她没拿身契,他就是个黑户,自然也不能留在她的家里,这壮汉真阴险。   少年看向谢宁,半张脸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只露出凌厉的眼神,谢宁反应过来,赶忙收**契,于是两人匆匆挤出人群,上了堤岸往官道上走去。   这一处人少,少年停下脚步,他走不动了,在地上盘膝而坐。   谢宁也坐了下来,她原本是打算看了码头就赶回去,到时与唐氏一同吃馒头的,眼下的钱全拿来买这少年了,她只剩下包袱里的馒头,还有那几百文现钱。   “可有吃的?”   少年忽然伸手朝谢宁的小包袱袭来,谢宁来不及反应,包袱就落入他的手中,翻开一看见是吃的,少年二话不说就一手拿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谢宁要去抢包袱,少年显然会功夫,她根本近不了身,转眼看着他将馒头全部吃了,谢宁的肚子就这么不合适宜的咕噜一声,她又气又尴尬。   少年看向她,疑惑的问道:“你没有吃?”   “没,不都被你吃了么。”   她不仅没吃,唐氏还在家里等着她,也没有吃呢。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了,将空空的包袱还她。   “我叫萧煜,以后我跟着你。”   那意思是她就得养着他不成?他这么能吃,她可没有这么多钱养他。   谢宁气愤的起身,快步朝前走,少年也跟了上来。   到了县城,谢宁也没有理他,而是在包子铺前买了几个馒头,而后又去粮店买了两斗粗粮。这一次花了她三十文钱,看着手中这一点儿钱,她心头就不痛快了。   不过这少年带眼力见的,主动帮她扛着粮食往回走。   走回去仍旧要两个时辰,走得快些,一个多时辰也能到,谢宁故意走得快些,那少年吃了馒头后倒也有力气,不管她走得多快都能跟上。   半路上谢宁在路边看到了野菜,她高兴的停下脚步,于是小包袱里装得满袋野菜背回去。   眼看着村口要到了,谢宁也打起了精神,她朝少年看去一眼,仍旧见他有头发遮着脸,人也看着很瘦弱,不过还算有精神头,她忽然觉得家里有这么一个少年镇镇场子也不错,刚才看他反抗那壮汉,还能将壮汉扯到河里去,许是有些手脚功夫。   两人进了村,没想在村口就遇上了谢家二房李氏,李氏看到谢宁带着个陌生人进村,立即将人拦住,尤其看到少年身上扛着的粮食,心头疑惑,哪来的银子买吃食,莫不是那件新嫁衣果真在婆母的手中。   “二婶想要做什么?”   谢宁看到李氏便没有好脸色,她的脸还痛着呢,结了血痂,昨个儿只有唐氏用桐油给她抹了一下,好了一些,但这个仇她可是记得的。   李氏来到少年身边,伸手就要去夺那粮食,少年却是身姿灵巧,很快避开。   谢宁大声喊道:“二婶这是要抢我们的吃食不成?萧煜,我们走。”   现在她可不怕他们,有人镇场子了。   于是避开李氏后,两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这十多两银子没有白花,便是让她从县城里扛回粮食也是困难,何况还要与李氏干架,她现在这么瘦弱怕是打不赢的。 正文 第7章 这个保镖不错   李氏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去,跺了一脚,就回谢家院里向丈夫煽风点火去了。   从村里走过去,不少村民都看到了,谢宁带着面纱,而那少年郎却是一身粗布衣裳,头发凌乱,也是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的。   玉兰村里外姓人这么多,再多一个也没什么,村民的包容性是极强的,唯独姓谢的原住民却是看不惯的。   到了山脚下,萧煜将粮食放在厨房里,看到那破旧的灶台根本没法烧火,再瞧着这家徒四壁的茅屋,萧煜打量了一眼,随即便往后山去。   而谢宁没有注意到他,花了这么多的银子买了一个奴隶,她心里正虚着,于是赶紧入屋禀明原委。   唐氏一听她当的是活当,心头便不痛快了,再听到她救了一个奴隶,将银子全部花完,便生了气。   唐氏坐在破旧的木床上,看着孙女儿,气得脸都白了,“谁让你擅自作主将银子花了的,你以前那么听我的话,今个儿胆子这么大,这些银子转眼没有了,咱们吃什么?”   谢宁忙将粗粮拿出来,“奶奶,我想好了的,这些粗粮虽然味道差一些,但还能填饱肚子,我一定会尽快想出赚钱的法子。”   唐氏听着,心情仍旧不好,说道:“你买来一个奴隶,你就得多养一张嘴,若是遇上不听话的,不但不护主,还会恶奴欺主,咱们两人在村里本就势弱,非要找来这么一个不齐心的人放在身边,你现在赶紧放他走。”   谢宁心想着那少年瞧着心地还好,不知道他怎么就沦落到奴籍去了,但也着实可怜。   此时谢宁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原本面色严肃的唐氏见状,心疼的问道:“你回来的路上没有吃呢?”   谢宁点头,“我想做一些青菜汤就着馒头与奶奶一起吃。”   她将带回来的不少野菜给唐氏看,原本还想斥责一番的唐氏这一下心软了,事已至此,先让孩子吃饱要紧。   于是唐氏接过野菜和馒头,便一同出了屋,就见原本破烂的灶台此时已经用泥石码好,灶台没干,那少年却又在修着厨房见天的棚顶。   这一下唐氏和谢宁都惊了一跳。   少年仍旧是一头乱发,看不到他的真容,但他显然很勤快,就这么短短时间,他做了不少事,谢宁终于露出笑来,不愧是她花了重银买下来的人,这一下她看向唐氏,想来她会同意少年留下的。   然而唐氏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跟着我们,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落下你,但是我们是主,你是奴,你就得勤快,一但被我发现你偷懒,我就将你卖给牙人。”   唐氏面色严肃,可不是说假的。   少年明显的动作一顿,他没有作声,随即又忙碌起来。   有了灶台,又有萧煜捡来的柴禾,很快野菜汤就做了出来,馒头蒸热了出锅,谢宁给萧煜也送上一碗热汤和两个馒头,萧煜正准备拒绝,毕竟自己今个儿吃了那么多,他正要说话,谢宁便说道:“你也一直跟着我没有吃,今个儿粮食也是你扛回来的,就吃了这两馒头当晚饭了。”   萧煜朝唐氏看去一眼,唐氏板着脸并没有说话,他便接住了,他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其实今个儿吃的馒头根本没有吃饱,但他害怕不被两人收留,所以不敢放开了肚子吃。   三人坐在石头上吃着,饿得不行的谢宁感觉馒头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吃食了,没想这个时候李氏带着谢家人过来。   谢家两兄弟直朝唐氏走过来,谢二虎压着性子问道:“娘,我听媳妇说你今个儿卖了那嫁衣买了粮食,我先前还不信,眼下看着你们吃馒头我倒是信了,爹说了,那嫁衣也是咱们谢家的,娘就将余银拿出来吧。”   “娘是知道我们的,谢家一大家子,两孩子还在读着书,手头最是缺银子,娘既然能心疼宁姐儿,也得心疼心疼全哥儿和生哥儿。”   谢二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唐氏才吃了两口的馒头忽然觉得哽在了喉咙上,她的眼神看向两儿子,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果然是不假的。   “对,新嫁衣我拿去当了,买了粮食,但这件嫁衣是我当年自己亲自绣的,也是我的随嫁之物,怎么就成了你们谢家的东西了?”   唐氏心头虽然难过,但人却比在谢家时硬气了不少,这么些年在谢家隐忍,她终于自由了,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谢二虎眼看着就要发飙,李氏听着这话就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说道:“娘,你一直偏心宁姐儿我们都不说什么,如今生哥儿和全哥儿多有出息的人,娘不疼他们就算了,还要将谢家的嫁衣给偷偷拿走,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随嫁之物,人都是谢家的了,哪还有自己的东西,不然我们就将这荒地收走,将这茅屋收走。”   唐氏气得面色铁青。   谢宁二话不说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那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同时她也站了起来,盯着李氏和谢二虎,说道:“可别忘记了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真是知书达理的读书郎怎么会恶毒的将堂姐推入灶台烧伤了这张脸,你们非要计较,那我现在就去县衙,去敲冤鼓。”   谢宁的伤不流血了,可是比昨个儿更加难看,这两口子看着吓了一跳,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萧煜在看到谢宁那受伤的半张脸时吃了一惊,他的眸里似有触动,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碗,上前将谢宁和唐氏护在身后,眼神冷漠的盯着谢二虎夫妻。   谢二虎原本还心虚,如今被一个少年盯着,横蛮气就上来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朝萧煜推了一把,没想手还没有碰到少年的肩膀,手腕就被少年扣下,接着一个扭转,谢二虎吃痛,痛得哇哇叫。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打萧煜的手,没想萧煜身形一动,谢二虎凭空飞起,再落下时摔了一个狗吃屎。   明明一个长年干农活的壮汉却敌不过一个瘦弱的少年,而且这少年一头乱发,只能看到一双凶狠的眼睛。   谢三虎有些震惊,于是捡起一根棒子就朝少年袭来,谢宁见状连忙提醒,“萧煜,小心。” 正文 第8章 赶走外姓人   萧煜眼角余光一扫,手速飞快的徒手接了对方的棒子,抬起一脚就将谢三虎踢了出去。   转眼谢家两兄弟都打爬在地上,这一下不仅李氏吓住了,连着三婶赵氏也吓呆了。   “杀人了,杀人了,哪里来的外姓人,敢在咱们玉兰村撒野,这就告诉村长去。”   于是谢家两兄弟连忙爬起来就跑,转眼屋前清静下来,谢宁感觉自己捡到了宝贝,她端起碗递给萧煜,说道:“快喝汤,吃壮实了好给我们家镇场子。”   忽然而来的崇拜目光与温柔的语气令少年脸颊一烫,他垂下眼帘,心头却是甜滋滋的。   两人再次在石板上坐下,唐氏开口说道:“看在你护主的份上,就暂且留你下来,以后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唐家的下人,好好用性命护着宁姐儿,是她救的你,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少年原本要喝汤的这会儿停下,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余的话。   唐氏接着开口,“你的脸怎么回事?”   谢宁以为问她,她正要说没事,少年便撩开乱发,只见他五官深邃,眉眸俊郎,唯独眉眼处一个很深的伤疤看得有些狰狞,显然再近几分就要伤到了眼睛,难怪他要用头发遮住,谢宁也想起了那管事所说的,原来他已经毁了容,这么好看的少年就这么毁了容,当真可惜。   唐氏见了点了点头,“有伤疤不要紧,将头发梳好,留下一缕遮住。”   少年点头。   谢宁再看这少年,她也有些心疼起来,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感觉比自己还要惨。   吃饱喝足了,谢宁和少年一起上山捡柴禾去,唐氏在家打扫茅屋。   谢宁背着背箩子,柴禾都是少年捡的,她的手被柴禾划了几道口子破了皮,她便有些吃痛,少年二话不说接过她手头的活计。   而谢宁却是采了一些野蘑菇,看到了野芋头也挖了一些。   当她看到满山遍野的野漆树时,她才明白这边山头为何没有什么村民愿意来,就是这些野漆树的原因,难怪连柴禾和蘑菇都这么丰盛。   再往里头走便是参天的野生老漆树,不知活了多少年了,然而这些漆树在谢宁的眼中,那可是宝贝,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萧煜,咱们不要再捡蘑菇了,多摘些漆树叶回去,我要将之磨成粉,能治疗不少病症。”   先前在茅屋前看到的那一株小漆树她还没有想到,现在看到这满山遍野的漆树,她像是看到了宝贝,她伤疤修复的其中一味药便是这野漆树上的根茎和树叶,除了修复伤疤,还能治疗不少病痛,比如最常见的就是治疗小儿蛔虫病,还有伤口流血止血。   于是萧煜听了谢宁的话,二话不说就爬树上摘野漆叶,谢宁担忧的说道:“大部分人对野漆树过敏,不知咱们两个会不会?”   正在两人忙碌时,萧煜在树上发现了野蜂窝,两人一脸的惊喜,今个儿真好,不仅取了漆叶子,还能弄到野蜂蜜了。   两人满载而归,然而还没有到山脚下就看到茅屋前来了不少人,谢家将村长叫来了,同时也来了不少村民,唐氏被人围在了中间。   谢宁见状,快速的朝山下跑去。   萧煜也是脚步飞快,待两人到了茅屋前,就听到谢家二房李氏说道:“娘,村长已经答应给你和宁姐儿一块栖身之所,有屋有土,没想娘从谢家出来还偷了东西去卖,这不这些粮食便是证据了。”   唐氏看着儿媳妇,再看向儿媳妇身边的两儿子,她苦笑道:“那件新嫁衣是我当年自己的随嫁之物,是属于我唐家之物,你们凭什么来抢?”   村长听后皱眉,“婶子,你昨个儿离开谢家,你要带走什么也该光明正大的,我正好也在,他们也不是说你的随嫁之物不能拿,但是得坦荡一些,不然我这个村长也有些为难了。”   这明显帮着谢家人的意思,谢宁一听就明白了,萧煜将柴禾丢在地上,率先扒开人群,让谢宁挤了进去。   谢宁护在唐氏面前,看向村长说道:“既然村长这么说了,那现在也说开了,带出来的就是新嫁衣,我去当铺当了一点儿钱,买的粮食,既然是奶奶的随嫁之物,那这东西谢家就不能奢想,也别想明抢。”   谢二虎和谢三虎在看到萧煜时立即朝他指来,“他,村长就是他今个儿伤的我们,我们来看母亲,这外姓人不讲理,二话不说就打了我们,现在还痛着。”   两兄弟露出伤痕,伤痕并不深,平素这两人打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小伤呢。   村长避开谢宁的话,看向萧煜,沉声说道:“外姓人要想住咱们玉兰村,就必须经过我同意,五丫头,你带了陌生人回来,也不来我这儿说说,何况他一来就伤了村里人,咱们玉兰村留不了他。”   玉兰村的村民听着个个心头五味杂陈,有不少外姓人在,这些年没少看村长的脸色,现在个个都一脸可怜的看着萧煜,村长不让留的话,他的确不能留在玉兰村了,瞧着唐氏好不容易有个撑门户的人帮着。   谢宁转身入屋,随即拿出一张身契,说道:“村长,他是我买回来的,他的身契在此,我与奶奶是玉兰村里的人,他自然也是。”   谢义看到那张身契,吃了一惊,看来那件新嫁衣被唐氏卖了不少银子,居然还有钱买下人,这一下他还真没法赶走这少年,可是一但有这少年在,这祖孙二人在村里可就站稳了脚根。   谢义沉着脸,只好气愤道:“既然是你家里的下人,就更不应该在村里打人,他既然打了人,我们玉兰村也是留他不得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哪日恶奴欺主。”   谢宁听着,被他气笑了,她扯下脸上的面纱,看着谢义问道:“谢家人打到我家里来了,我买个下人撑门户,他们倒是敢恶人先告状,那我这脸上的伤算什么?算活该么?”   村民们再次看到谢宁的脸,个个都倒吸了口气,昨个儿看着还没有这么严重,今个儿伤疤变黑了,又结了痂,想必将来是治不好了。 正文 第9章 成为药商   谢义被谢宁说得哑口无言,眼神警告似的看了谢宁一眼,随即看向谢二虎斥责道:“你一个大男人,中了漆毒不在家里好好养着,却是跑来这儿被人打,也是活该,还忤在这儿做什么?”   村长不想再呆下去,背着手转身就走,谢家人自讨没趣,也只好走了。   村民对这对祖孙有同情有可怜,却也不好出面帮衬,也只好都散了。   谢宁扶着气得不轻的唐氏在石板上坐好,正与唐氏说着话时,谢宁便挠起了痒痒,萧煜在一旁见到,面色一惊,上前拉着谢宁的手细看,“你中漆毒了。”   唐氏听到这话惊了一跳,连忙拉着孙女的手细看,担忧道:“起红疹了。”   谢宁也发现自己对野漆树是过敏的,她再看向萧煜,萧煜倒是相安无事,她松了口气,随即说道:“萧煜,拿些野蜜蜂过来抹抹。”   萧煜连忙将野蜂蜜拿出来,谢宁抹上后感觉舒服多了,也忍着不去抓痒。   唐氏却是责备道:“以后不准你们再进山里头,村长将这山脚给了咱们,就是知道山上植苜多,才舍得这茅屋和地的,村里人都不敢去。”   谢宁却反而笑了,“奶奶,这样咱们住在这儿反而清静。”   唐氏心疼的看着孙女,都中漆毒了,她还笑得出来。   柴禾砍了不少,又采了蘑菇晾晒着,那些野漆叶也只有萧煜敢拿,他听了谢宁的话将之洗静晾晒。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三日,谢家人倒是没有再来闹了,她跟萧煜却是拿了晾干的漆叶磨成了粉沫,让人看不出原料,随即她和萧煜决定去县城走一趟,手上的银钱不多,粮食也越吃越少,如今村里人都迫于村长的威压,也不敢与她们祖孙结交,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萧煜背着包袱,比谢宁高了一个多头,走在她的身边,就像是一张护身符,尤其当谢宁知道他会功夫后,她发现自己捡到了宝,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安心太多了。   这几日家中所有苦力活都是萧煜在做,他话不多,但很勤快,虽然奶奶仍旧对他很严厉,但他并没有半点不尊重,而且还很听奶奶的话。   两人踏着夜色往县城里走,半路没有遇上村里人,等天亮到了县城里,谢宁才松了口气,凭着记忆,她带着萧煜来到县城里最有名的药铺别疾坊外蹲守。   她就看着那些去药铺里抓药的客人,这么一蹲守就到了晌午,萧煜很安静,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在这儿蹲守,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   这时药铺门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府牌看得出来,正是县城里最有名的富绅杨府。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对母女,这对母女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极为有钱的贵夫人,她们直接来了药铺,药铺里有一个坐堂大夫,会些偏方,比医馆里的大夫医术还要厉害些,颇有名气。   谢宁看到那杨府的小女儿面黄饥瘦,人看着也是小小个头,在杨府这样富有人家里,这样的孩子就不太正常了。   谢宁立即起身跟着进了药铺。   果然见那杨夫人是来给女儿看病的,已经吃了不少药,没能找到病因,整个阳县的大夫都看完了,这药铺眼下是她唯一的希望。   药铺王五大夫将孩子仔细一看,也皱了眉,望闻问切一番,发现这孩子没有什么病痛,就是吃睡不得安宁。   王大夫莫名想到了业障,但他很快摇头,求神问卜之事,想必杨府这样的大富人家早已经想到,还是没能好,必有原因的。   于是王大夫又细细察看一番,仍旧没能看出病因,杨夫人瞧着他这模样,有些着急起来,忙问道:“大夫,我儿得了什么病症?”   王大夫正要说出实情,谢宁此时开了口,“杨夫人,这孩子得的是蛔虫病。”   随着谢宁的声音,她一身粗布衣料带着面纱走了过来,王大夫朝她看去,瞧着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不过说话的口气不像,但庄户人家,即使成年了也长得矮小瘦弱,皆是吃不饱的缘故。   王五正要制止,谢宁又开口,“我这儿有一味药,吃下去就能见效。”   谢宁将她的漆叶粉拿出来,王五皱眉,他上前拿起来闻了闻,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谢宁却是抓了一把要小孩吃下去,杨夫人自是不敢,谢宁二话不说朝自己嘴中塞了些药粉咽了下去。   她接着说道:“若是不能治好孩子的病症,我任由夫人处置。”   杨夫人看向王五,王五正要制止,杨夫人却忽然铁了心,左右都看不好,不如试试这偏方。   于是杨夫人接过谢宁手中的药给孩子喂下,王五心头没底,但他闻着药味不是毒药,且看看效果如何。   于是听了谢宁的吩咐,也不必回去了,全部在堂前坐着等。   两个时辰后,谢宁看着孩子,正要说快成了,自己却是捂着小腹蹲了下来,杨夫人和王大夫都惊讶看着她,萧煜终于动容,他连忙上前搀扶她,谢宁低咒一声,“十四岁了还有蛔虫,我去。”   她连忙看向王大夫问道:“茅屋在哪儿?”   王大夫立即叫伙计带她去,萧煜却是亦步跟随。   到了茅屋外,萧煜还要扶她进去,她面颊一烫,连忙说道:“你等外头,不,你站远些,我……”   萧煜忍不住扬起唇角,他放开她,站远些了。   待谢宁轻松的从茅屋里出来,她终于放心了,前一世听师父所说的果真没假。   王大夫见谢宁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他松了口气,正要上前相问,杨家小姑娘也抚着腹部要上茅房,于是杨府下人手忙脚乱的服侍主子去了,然而没一会儿就惊得跑出来叫王大夫。   谢宁原本喝着茶的,但一听到声音就喝不下去,她站在一旁不说话,杨夫人却是急死了。   过了好半晌,王大夫一脸笑容的出来,直呼谢宁的药简直太神奇了,王大夫听说过虫病,今个儿才算是见识了,这么一说,不少小孩子来他这儿看病,与这孩子症状都像,他要是早知道这种虫病,不知能救多少人了。 正文 第10章 吃上肉了   杨夫人一脸震惊的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打赏谢宁,谢宁连忙说道:“夫人先别忙着谢我,我是给别疾坊送药的药商,要谢也得谢王大夫,王大夫医术高明。”   杨夫人一听,觉得也对,于是要给别疾坊赏银,王五自是不收,可想而知以后有了杨府这个活招牌,别疾坊在阳县立即出名了。   送走杨夫人,王五回头看向谢宁,摸着下巴上的长须,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倒是我别疾坊的福星,既然你今个儿做了一件好事,我别疾坊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这去虫药有多少,不管多少我都要了。”   谢宁开心的看向萧煜,萧煜将包袱放下,里头不少,那山里更是多了,每年夏末和初秋时正是采摘漆叶漆果的好时机。   她这一次采的少,也只是来试运气的,蹲守在药铺门前就是看看有没有得虫病的孩子过来求诊,没想蹲了半日还当中遇上了。   王五看到这一小袋药粉,有些为难,“就这么一点儿?”   谢宁忙说道:“三日后我们还有,到时候再给你们药铺送来,这药能去虫还能止血,如果服药久还能治白发,利五脏。”   谢宁这么一说,那王大夫瞪大了眼睛,对这药材越发的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什么药材磨成的粉?”   谢宁立即警觉,她看向王五,说道:“王大夫若是诚心收我的药,我便与王大夫做长久的生意,能给些药银,各有赚头就好,左右王大夫自己派人制药也是要费时费工。”   王五一听也醒悟过来,他刚才的确生了占有之心,不过这孩子说的也对,自己得到手上的药方,自己不还是找人采摘制药,若是两人价格合理,凭着别疾坊在阳县的地位,相必这两人也不敢再出别的心思,一起合作也没有什么。   于是王五邀谢宁两人坐下,又叫伙计送来茶水点心,与她制定了价格,如她眼下的这一小袋药粉,约有一斤半的样子,给她一两银子,并且承诺她的药不能卖给别家,只能卖给别疾坊。   谢宁立即同意了,别疾坊很出名,她卖给别疾坊就够了。   至于今个儿治好了杨府的千金,别疾坊没有收杨府的赏,但是出了名,王五不亏待她,以一两银子为谢礼,已经是难得了。   毕竟药铺的伙计熟悉抓药,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二两银子,外头徒有力气的苦力,在码头上干一天活才十文钱,买一斤肉也才十文钱的时代,这一两银子的答谢已经很多。   谢宁和萧煜从别疾坊里出来,揣着二两银子,谢宁说道:“走,跟着姐有肉吃,咱们今个儿买肉吃去。”   于是两人直奔菜场。   她不仅买了肉,还买了粮食、被褥与石磨,既然以后要卖药粉,手工磨粉太累人,买个小石磨回家去,没想这石磨就废了她一两多银子,转眼手头又要空了,但是她是高兴的。   谢宁今个儿豪气,不想萧煜太累,于是两人租了一辆牛车回到的玉兰村,进村的时候,不少村民侧目,这两人这一趟又去了县城,回来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还坐的牛车回来的,当真是会花钱,不知唐氏那嫁衣卖的钱能用多久,这孩子不懂事这么花销,将来有苦头吃。   有村民窃窃私语。   谢宁听在耳中却当没有听到,牛车经过村里直奔山脚,到了茅屋前,唐氏正在晒太阳,手里在缝补着,见两人坐牛车回来的,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这几日就看着两孩子忙活着,说是什么药材,明明是不能碰的漆毒。   萧煜将东西搬下来,谢宁给了车钱,车夫赶着牛车离开了。   唐氏上前看了一眼,居然买了十斤肉,其中五斤半肥瘦相间的,五斤肥肉拿来炸油。   再看那软和的褥子有两床大的,唐氏惊讶的问道:“你们当真卖到了银子?”   谢宁高兴的点头,“奶奶,这次不但卖了钱,以后还能再卖钱,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正好村里都以为我是用嫁衣卖的银子大吃大喝。”   唐氏看着孙女鬼精灵似的,忍不住好笑,“这孩子,那山上的漆树有毒,你上次的才好,萧煜虽然没有中毒,保不准以后不会。”   谢宁却不以为意,“这明显萧煜是能碰野漆树的,而我多碰几次,时日久了产生了抗体就不过敏了,再说家里还有蜂蜜呢,到时抹一抹就好。”   唐氏虽说有些没听明白,但是看着孙女那高兴的劲儿,倒也没有再责备了。   萧煜将吃食放在厨房,谢宁来到灶台前切肥肉准备炸油,唐氏又坐在廊下缝衣裳去了。   萧煜却是上了山采摘漆叶去。   屋前祖孙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各自忙活,生活充满着希望,空气中也弥漫着油香味儿。   天色暗下来,萧煜背着背萝子下山,里头是满满的一萝子漆叶。   而谢宁已经做了肉汤细面条,面条上是一大块大块的红烧肉,看着就食欲大动。   萧煜咽了咽口水,三人在石板上坐下来,各端着一个碗吃了起来。   唐氏吃了两口,双眸一热,说道:“好些年没有这么吃过肉了,这味道真的很好吃。”   谢宁听着就心疼,她感觉到唐氏应该是出身不错的,传闻中谢国东是娶东家的女儿,或许此事是真的了,只可惜唐氏不愿意说。   一人一大碗吃下去,谢宁和唐氏吃饱了,锅里还剩下不少,萧煜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想必他也在长个子,瞧着也是清瘦。   能吃白面能喝肉汤,还能吃到饱,这一顿谢宁吃得很满足,而且她自己也得了虫病,现在治好了,再吃好一点儿,她就能长高了。   入夜时,谢宁将新被褥往屋里的柴禾上一铺,说道:“明个儿咱们进山里砍些树材回来,等木材晾干,咱们就做一张床,到时你就有睡的地方了。”   萧煜点了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一暖,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