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从容应对 　　高高的围墙下，秦筱筱左右张望后发出口哨，围墙内扔出条麻绳。 　　秋枫还是挺靠谱的，秦筱筱心里赞叹了贴身丫鬟后麻溜地抓住绳子攀了上去。 　　当秦筱筱从围墙上跳落蹲下时，她的眼前出现双黑色的大靴子，大靴子后面还有两对绣工异常精致绣花鞋。 　　缓缓抬起头来，秦筱筱对上了她爹当朝右相秦致远火冒三丈的眼睛。 　　“老爷，我就说筱筱是在装病，你还不信。”旁边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母亲，别胡乱猜测，姐姐或许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娇柔的声音悦耳动听。 　　秦筱筱低头掩饰住眼底、心中无穷无尽的恨意。是她！无论声音还是人化成灰烬她都认得。 　　“妹妹，母亲已经去世几年了，姨娘虽然生了你，但你可别乱了规矩没了分寸惹人笑话。”秦筱筱缓缓站起来。 　　从容淡定的秦筱筱转向她父亲的小妾、秦纤纤的生母王司艳：“王姨娘，你说是吗？” 　　被秦筱筱一提醒，秦致远不满地瞥了瞥庶女秦纤纤，她不服气地跨出来刚要开口强辩就王姨娘拉住了。 　　“大小姐说得是。”王司艳明明气得五内俱焚偏偏还要装出副笑脸来。 　　秦纤纤虽然垂下眼帘但那气得发抖的双手却瞒不过秦筱筱的眼睛。 　　这母女俩还真会隐忍，秦筱筱脸上闪过不屑，眸中散发着恨意。 　　“不过我只是出去走走，二妹妹这倒真是说中了。”秦筱筱收敛眼底的恨意嘴角含笑抬头面对着秦纤纤。 　　秦纤纤走到秦致远身边扶住了他：“爹，说来都是那丫鬟教唆的，肯定不关姐姐的事。” 　　秦筱筱顺着秦纤纤的目光望去，见秋枫被捆绑双手，嘴被破布塞住，尤其是她红肿的脸颊上还有指甲划过的痕迹，这令她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生气、叫嚷、闹腾吧，秦纤纤知道秦筱筱平日里最为护短，尤其是对秋枫更是看重。 　　秦纤纤期待着秦筱筱的表现，她越是撒泼秦致远就对她越是失望，失望多了就绝望了。 　　秦筱筱抑制住内心的火气淡淡地说：“我心情不好想独自出府走走而已，你们又何必为难秋枫这丫头呢？” 　　秦筱筱的冷静理智与以往孑然不同，包括秦致远在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地望着她。 　　丑陋得惨不忍睹的脸上那平静的眼眸自有股气定神闲，如此淡定的秦筱筱对于秦府所有的人来说是陌生的。 　　论相貌，秦筱筱原本是京城贵女中排上号的大美人。她皮肤白皙细腻、眼睛恍若夜空绚烂的星辰、鼻子小巧挺拔、红唇娇嫩水润。 　　尊贵的身份、绝美的容颜、娇俏的神韵如此美丽的秦筱筱偏偏胸无点墨、一无是处还脾气暴躁、娇蛮任性，因空有其表被人戏称为“草包美人”。 　　天降厄运，半个月前秦筱筱脸上忽然长了块胎记。 　　两三天后，大面积的红紫色斑斜从秦筱筱额头左侧延续到下巴足足占了近半张脸，这病来势汹汹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于是，秦筱筱成为人人嘲笑唾弃的无德、无才、无貌三无具备的无盐丑女。 　　几年前妻子走后，秦致远与秦筱筱的父女之情日渐淡薄。望着她的脸，作为父亲的他心疼又无奈，每每想起亡妻的嘱托他都心中有愧。 　　若是以往，见此情景秦筱筱必然会大哭大嚷恍如泼妇闹起来，气得秦致远头晕目眩。 　　可是今儿秦筱筱却抬头望着秦致远眸中似乎有盈盈泪光“父亲，难道因为我这模样丢了您的脸，出去走走都不可以吗？” 　　“没有的事，筱筱，你别多想。”对上秦筱筱幽幽的眼神，秦致远更感到愧疚。 　　秦致远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思虑不周伤了秦筱筱，容貌被毁像心中的倒刺，这丫头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见秦致远脸色缓和下来，王司艳赶紧朝秦纤纤使个眼色。 　　这样的小动作没逃过秦筱筱的眼睛，看来秦纤纤母女时刻想着给她下绊子。 　　秦纤纤满脸担忧说道：“姐姐，大门就在不远处，你从墙头过来万一摔伤了，爹爹得多难过啊。” 　　“你堂堂相府大小姐，翻墙入室，成何体统？”秦致远的火气被秦纤纤一句话就撩起来了。 　　王司艳急忙踩上一脚：“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还不信，想着大小姐明明卧病在床好些天了，眼下看来……。” 　　“你今儿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怪我家法伺候。”秦致远想起听到的传言本熄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王司艳和秦纤纤母女眼底有藏不住的笑容，她们在旁边站着，就等着秦筱筱如同往常般出言反驳甚至顶撞秦致远。 　　最后结果是秦筱筱父女不欢而散，她被罚而他气得七窍生烟。王司艳和秦纤纤一个安慰丈夫深明大义，一个为嫡姐求情姊妹情深。 　　“爹爹，请息怒。”秦筱筱出人意料朝秦致远屈膝行礼，“越墙出府是筱筱的不对。” 　　秦筱筱竟然会低头认错，王司艳和秦纤纤均愣住了。 　　她叫“爹爹”了？秦致远惊讶过后眼眶中闪烁泪光，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自己了，他脸上的怒意自然而然减了大半。 　　“女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想出府，可是守门的家丁却不让，说是二夫人下令不准我出府免得丢了秦府的脸。” 　　说到这里秦筱筱抬头直视着秦致远：“女儿正想问问爹爹，相府中什么时候有位二夫人了？再说我并没有犯错为何被罚禁足？” 　　秦致远责备的目光转向王司艳，她有些慌张地说：“老爷，妾身只是、只是……。” 　　“爹爹，姨娘关心姐妹们的安全，曾吩咐要多带几人否则不准出府，估计是下人没说清楚，令姐姐误会了。”秦纤纤巧言令色一如既往。 　　“看来下人们都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夫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叫的。”秦筱筱语带讽刺。 　　见秦纤纤母女黑着脸，秦筱筱心里明白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 　　神色一转秦筱筱语气温柔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她似的：“既然姨娘如此关心，那筱筱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就是了。” 正文 第二章 心如明镜 　　“爹爹，放了秋枫吧，真不关她的事。”秦筱筱柔声说道。 　　难得秦筱筱这样心平气和说话，秦致远挥挥手，小厮见状赶紧给秋枫松了绑。 　　重获自由秋枫将塞在嘴里的破布自行拿下后朝秦筱筱冲了过来：“大小姐……。” 　　“你回解忧阁准备，我等会回去要沐浴了。”秦筱筱示意秋枫先行离去。 　　秋枫是个伶俐的丫鬟，她惊觉大小姐镇定自若的样子与往日大为同，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听从秦筱筱的吩咐转身返回解忧阁。 　　王司艳双手搅着手帕很不甘心挑刺说：“筱筱，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最近老是出府去找男人……。” 　　“够了，看在爹爹的面子我才唤你声‘姨娘’，说白了不过是个下人，你若是再敢诋毁我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秦筱筱厉声朝王司艳喝道。 　　其他人还在发愣的时候秦筱筱语气却又缓和了：“无凭无据姨娘可要慎言，若是败坏我的名声可别怪秦府家法伺候。” 　　秦纤纤向前迈步想要展示巧舌如簧，秦筱筱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凌厉及警告令她一时间竟不敢说话了。 　　秦致远若有所思望着秦筱筱，没有往日的骄横无礼，眼前的她言行举止进退有度，倒是颇有她母亲当年大家闺秀的风采。 　　视线又掠过秦筱筱的脸，秦致远心疼了，他的心思瞒不过王司艳，她攥起拳头任凭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 　　见秦纤纤母女哑口无言，秦筱筱淡定地转向秦致远：“风言风语止于智者，相信爹爹自有判断，女儿就先告退了。” 　　眼看着秦筱筱离去，秦致远朝秦纤纤母女白了一眼，都怪她们瞎挑唆，甩甩袖子他回自个儿的幽竹厅去了。 　　秦纤纤母女俩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们也不明白为何今日秦筱筱跟换个人似的全不按牌理出牌。 　　解忧阁，这是娘亲居住的院子，也是秦筱筱出生的地方，哪怕是娘亲去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搬离这里。 　　远远就见秋枫在门前张望着，秦筱筱笑了，估计这丫头是担心了。 　　“大小姐。”见秦筱筱慢悠悠走来秋枫急急忙忙迎上前来牵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老爷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秦筱筱语气平和笑笑说道。 　　忽然秋枫想到什么了满脸恐慌跪在地上：“秋枫只是一时心急，还请小姐责罚。” 　　“起来吧，你是关心我，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责罚你啊。”秦筱筱双手将秋枫扶起来。 　　怔怔地望着秦筱筱，秋枫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以往若是下人不经意间碰到大小姐她都会大发雷霆，像自己这样直接拉住她的手轻则罚跪重则挨打。 　　想起刚才的情景秋枫又赶紧澄清说：“大小姐，刚才王姨娘问我，我没有说……。”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秦筱筱抬手摸了一下秋枫的脸颊，“红肿消退了，不过还有些指痕，等会儿自己去我的小柜子里拿些祛瘀消痕的药膏抹上。” 　　“多谢大小姐。”秋枫感动得眼眶泛红又想跪下却被秦筱筱阻止了。 　　“好了，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吗？”见秋枫点头秦筱筱抬手示意她搀扶住自己，“扶我回去，我要沐浴了。” 　　回到解忧阁进入自己的闺房中，只见小丫头已经准备好浴桶，秋枫也早已经将要更换的衣裳准备好了。 　　秦筱筱满脸疲惫示意秋枫她们都出去，褪去衣裳她将整个人浸入热水中。 　　再次见到秦纤纤，心中燃烧的仇恨令她快要窒息了，秦筱筱靠在浴桶边缘深深吸了几口气令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眼泪与水混合着滑过秦筱筱的脸庞脖颈滴落水面，那血淋淋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眼前。 　　熊熊的烈火燃起，被千刀万剐处以凌迟之刑只剩下一口气的秦筱筱目不转睛望着城墙下方，她眼睁睁看着秦府二百五十六口被腰斩后骸骨又被燃烧。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他们。火光映红了天际，秦筱筱带着疤痕的脸恍如鬼魅，她恨恨盯着仇人，令他们不禁胆怯。 　　“苍天在上，我秦筱筱愿以生生世世永不超生换封锦琮、秦纤纤不得好死永坠炼狱。”话音落，秦筱筱吐出大口鲜血。 　　失去意识前，秦筱筱脑海中回荡着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筱筱，若有来世，你可愿意爱我？ 　　秦筱筱气绝于城墙上，她死不瞑目冷眼望向远方，天下的繁华是她秦府几代人浴血沙场换来的，可是此刻城墙下秦家人的血肉却染红了天地。 　　“大小姐，水冷了，奴婢再为您添些热水好吗？”闺房外贴身侍婢秋枫关切的言语将秦筱筱拉回现实中来。 　　嗖地睁开眼睛，秦筱筱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任凭指甲插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是的，秦筱筱重生了，重生十三岁那年，重生在毁容后不久高烧不退的夜晚，幸好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不用了，我洗好了。”秦筱筱抹去泪痕回复说。 　　“那奴婢进来伺候您更衣吧。”秋枫又说道。 　　秦筱筱深吸口气平复心情：“我自己来，你去厨房将膳食端到偏厅去，我随后就来。” 　　“是。”秋枫语气中带着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大小姐最近有些奇怪，就连性子也与过去相比较有很大的不同。 　　往日秦筱筱常与秦纤纤一起用膳，可自从日前生病后她却喜欢独自在解忧阁偏厅用膳。 　　或许大小姐毁容后反而想明白了吧。想到这里秋枫忽然觉得或许现在这样也挺好，她迈着轻松的步伐朝解忧阁的小厨房走去。 　　就在秦筱筱及笄那日，秋枫因不肯同流合污陷害自己被王司艳命人活活打死了。 　　秦筱筱清晰记得秋枫的惨呼以及她临死前高吼着让她要小心秦纤纤，可惜前世的她太糊涂，忠言逆耳没有听进去，才有了后来的灭门之祸。 　　离及笄还有两年光阴，眼下秦筱筱很自信，未雨绸缪她不会让秋枫死得不明不白的。 　　重活一世，秦筱筱决心为上辈子赎罪，她不会爱上封锦琮、她不会自私利用秦府权势去任性、她不会让封玄辰为她而死，她这辈子要好好守护秦府、保护住所有爱她的人。 　　“哗啦！”秦筱筱思及此心结打开，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的，她扬起抹自信笑容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筱筱！”就在秦筱筱站起来的同时，闺房的房门被推开，旋风似的冲进个人。 正文 第三章 洞若观火 　　秦筱筱飞快跌坐回浴桶中双手掩在胸前看都不用看就怒吼道：“封玄辰！快滚出去！” 　　封玄辰红着脸退出了秦筱筱的房间，关上门他在门外嚷嚷着：“大白天的，谁知道你在沐浴啊？” 　　“就算我没有沐浴，你这样私闯我的闺房好吗？”秦筱筱穿着衣裳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 　　“我向来都这样啊。”封玄辰很是无辜。 　　也是，他们俩从秦筱筱三岁认识至今已经十个春秋，他向来在她的解忧阁内自由出入的。 　　秦筱筱边系衣带边皱眉头训道：“封玄辰，我们长大了，都不是小娃娃了，你该避忌着点。” 　　“是、是、是。我以后注意点。”封玄辰漫不经心答应着。 　　听封玄辰回答得敷衍，秦筱筱知道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啊。”见秦筱筱打开房门封玄辰挤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观察着，自从毁容后她的心情低落情绪变幻无常。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用膳吧？走，一起去偏厅用膳吧。”秦筱筱率先走在前头。 　　封玄辰上下打量着秦筱筱：“不对劲，你很不对劲，这膳食该不会有问题吧？” 　　“就因为我对你好吗？”秦筱筱有些心虚。 　　过去这些年，只要见面，秦筱筱与封玄辰总是互掐，可他们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就是在互相捉弄嬉戏中建立起来了。 　　秦筱筱毁容后，封玄辰是唯一待她跟以前没丝毫区别的人。她偶尔在他脸上发现一闪而过的怜惜，重活一世她更明白他对她多么的好。 　　踏进偏厅，秋枫见封玄辰跟着秦筱筱进来赶紧添了副碗筷。 　　“再添副碗筷吧。”秦筱筱径自往桌前坐下。 　　“为什么？”封玄辰话音刚落秦纤纤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抓住封玄辰手臂的秦纤纤轻轻亲昵地说：“辰哥哥，你来啦。” 　　秦筱筱低头掩饰眼底心中无穷无尽的恨意。是她！秦纤纤，哪怕你化成灰烬我都认得。 　　这是秦筱筱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秦纤纤，她心里明白自己迟早是要面对她的。 　　心里跟明镜似的，秦筱筱知道解忧阁内有秦纤纤的眼线，看来封玄辰刚进院子就有人去通风报信，是时候动手清理门户了。 　　秋枫望向秦筱筱满脸佩服，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能神机妙算了？ 　　“姐姐真是的，也不和我说一声。”秦纤纤紧紧揪住封玄辰的手转向秦筱筱。 　　将眼底的恨意统统隐藏起来之后秦筱筱抬头望着秦纤纤淡淡地说：“我要跟你说什么？” 　　被秦筱筱一看秦纤纤心里感觉怪怪的，不过她没多想装出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告诉我辰哥哥来了啊。” 　　“封玄辰，你找纤纤走错地方了。”秦筱筱拿起筷子径自吃了起来。 　　封玄辰甩开秦纤纤的手落座：“筱筱，被开玩笑了，我是来找你的。秦纤纤，我和你不熟。” 　　秦筱筱不冷不热的态度令秦纤纤沉下脸，封玄辰毫不客气撇清关系更是直接打脸令她难堪。 　　听到封玄辰这番话，再见到秦纤纤黑着脸，秦筱筱顿时心情大好，她嘴角泛起笑容。 　　作为奖励秦筱筱夹起块封玄辰爱吃的芙蓉酥放入他跟前的碟子中示意他吃。 　　咦？以前只要封玄辰惹秦纤纤不高兴了，秦筱筱就对他使脸色，今儿个太反常了。 　　封玄辰一怔后心情愉悦地夹起跟前的芙蓉酥津津有味得吃了起来。 　　秦纤纤也愣住了，随即她厚着脸皮挤到封玄辰身旁落座。 　　见秦纤纤朝自己靠近，封玄辰拽了下椅子，拉开与她的距离赶紧表明立场朝秦筱筱靠拢。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秦府的姑娘，从小到大封玄辰就是喜欢秦筱筱的真实，讨厌虚伪的秦纤纤。 　　“姐姐，你看辰哥哥欺负我。”秦纤纤立刻向秦筱筱告状。 　　完了，又来了！此刻就连在旁伺候的秋枫都以为秦筱筱会如同往日般为了秦纤纤而对封玄辰发火。 　　没想到秦筱筱恍若没听见秦纤纤的话，径自夹了块肉又往封玄辰碗里放还淡淡地警告说：“食不言寝不语。” 　　这话出自秦筱筱之口令人太吃惊了，封玄辰微微怔住后笑了，旁边伺候的秋枫愣了一下后也欣慰地笑了。 　　秦纤纤则愕然地望着秦筱筱，她不是应该朝封玄辰发火随即将他赶出去以讨好自己吗？ 　　在封玄辰生气的离开解忧阁后，秦纤纤早就准备好找了个借口溜走，追上他后柔声安慰展示自己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风范。 　　封玄辰细细嚼着秦筱筱夹给自己的肉心里偷着乐，他暗暗感慨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开窍了。 　　反观秦纤纤则坐立不安，秦筱筱与封玄辰都没有出声但却自有股暖流在彼此间缓缓流淌，她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秦筱筱暗地里观察着秦纤纤一切，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傻。 　　秦纤纤脸上的嫉妒、她的焦躁不安、她望着封玄辰的眼神无一不在向自己宣告她对他的喜欢。 　　“你们慢慢吃，我要去给跟祖父请安了。”察觉了秦纤纤对封玄辰的爱意秦筱筱顿觉没有食欲放下了碗筷。 　　“筱筱，我陪你去。”封玄辰立刻跟着秦筱筱站起身来。 　　“你去干嘛？”秦筱筱看都不秦纤纤率先朝大门外走去。 　　“好久没有和秦爷爷杀一局了。”封玄辰自小在秦家出入，与秦筱筱的爷爷秦傲锋是忘年交更是棋友。 　　若说在秦府中秦纤纤最惧怕的人非秦傲锋莫属了，他向来不待见她，若无老爷子传唤，她也没胆子去他那院子里。 　　秦筱筱眼角瞥到秦纤纤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很解气，气吧气吧，费尽心思想黏着封玄辰，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眼睁睁看着封玄辰和秦筱筱双双出去了，秦纤纤嘴角勾起抹冷笑。秦筱筱这丑八怪凭什么获得封玄辰的喜爱？火气上来她手一扫跟前的碗筷跌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站起身来转身，秦纤纤就见到秦筱筱和封玄辰去而复返，两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姐姐和辰哥哥怎么又回来了？”秦纤纤勉强扬起笑容掩饰尴尬。 正文 第四章 态度迥异 　　“忘记拿东西了。”秦筱筱走到座位上拿起遗落的手绢。 　　封玄辰似笑非笑冲着秦纤纤说：“二小姐，解忧阁的饭菜若是不合胃口以后不来蹭饭就是了，何必拿碗筷出气呢。” 　　“秋枫随我来。”秦筱筱顺便将秋枫带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纤纤红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向来在人前十分乖巧，尤其是在封玄辰跟前表现更是无懈可击，偏偏今日在他跟前暴露了真实本性。 　　出了解忧阁，秦筱筱停下脚步：“秋枫，你去查查封玄辰来了之后谁离开解忧阁去了纤纤的忘愁居。” 　　秋枫脸上闪过惊讶随即笑了：“是，奴婢立刻去查查。” 　　“回来。”秦筱筱唤住了秋枫，“别让纤纤撞见，免得她将气全撒你身上了。” 　　“是。”秋枫立即明了连连点头后才离开。 　　“你是故意的。”封玄辰上下打量着秦筱筱。 　　或许是因为毁容对秦筱筱的打击太大，她变了许多，尤其最近这个月更是大不一样。 　　尽管如此，就算秦筱筱化成灰封玄辰也能确定，眼前这人真的是她。 　　秦筱筱稍微停顿接着又若无其事朝前走：“封世子有事就忙你的去吧。” 　　封玄辰识相地停住脚步，正常情况下秦筱筱都是直呼他“封玄辰”，当她称呼他为“封世子”就表示她生气了或者他碍眼该滚蛋了。 　　封玄辰望着秦筱筱的背影有些落寞地说：“筱筱，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秦筱筱头也不回，“回府去，用心读点书，别整天四处晃悠。” 　　她这是关心在自己吗？封玄辰心里顿时乐开花，或许她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觉。 　　来到祖父秦傲锋居住的苍松院门外，秦筱筱感慨万千，过去她总以为他太严苛，在秦纤纤母女怂恿下做了不少出格的事令他伤心。 　　没想到最后祖父这位三朝元老朝廷重臣却为了她的任性而甘愿赌上整个秦府。想到这里秦筱筱眼眶中泛起盈盈泪光。 　　“谁在外面啊？”秦傲锋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瞥见院门口有人影晃动。 　　“祖父。”秦筱筱赶紧抹去眼角的泪花笑着跨进门槛，“筱筱来给你请安了。”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傲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边。 　　若是以往秦筱筱肯定认为秦傲锋这么说是讨厌自己，可是现在她却感到愧疚。 　　过去除非有事情，否则秦筱筱从不曾踏足祖父的院子，可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对她却很是宠爱。 　　“祖父喜欢筱筱来请安啊。”秦筱筱走上前去握住秦傲锋的大手，“那我以后天天来可好？” 　　微微怔了怔，秦傲锋低头看了看手掌中那双小手心中有暖流流淌而过。他本武将出身向来严肃，平日想与唯一嫡孙女亲近却不知如何表达。 　　轻咳一声秦傲锋掩饰心中的惊喜：“你这丫头只怕是嘴上说说骗祖父开心吧。” 　　“明日起我天天来给祖父请安。”秦筱筱满脸认真，“我想求祖父教我习武，不知祖父可应允？” 　　其实秦筱筱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上辈子为了取悦封锦琮琴棋书画舞等等她都下过一番苦工，可惜再多的才艺也掩盖不了她是无盐女的事实。 　　这辈子秦筱筱要守护秦府，再多的才艺都不重要了，反而习武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或许必要的时候她还可以跟随哥哥秦宏征战沙场。 　　秦傲锋真的愣住了，他打量着秦筱筱，难道她脸毁了深受打击人也变了？ 　　“祖父、祖父。”秦筱筱见秦傲锋没做声只是望着自己发呆不禁轻唤两声。 　　“嗯。”秦傲锋回过神来脸上挂满了笑容，“行，只要你想学，祖父就教你。” 　　“太好了！”秦筱筱高兴极了，她眼下只有十三岁，只要狠下心用功学相信还不晚。 　　秦筱筱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拉着秦傲锋的手蹦跳着，祖孙两正其乐融融没想到突如其来有不速之客。 　　“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这样疯疯癫癫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院门口走进个老太太后面跟着好几名丫鬟。 　　“老太婆，你来干什么？”秦傲锋不满地皱起眉头。 　　秦筱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松开秦傲锋的大手迎上前去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哼，免了，我担当不起。”秦李氏俯视瞥了秦筱筱一眼后在众丫鬟簇拥下绕过她。 　　秦筱筱缓缓起身微微低头，眸中闪过抹了然的光芒。上辈子她不明白同是秦致远的女儿，祖母为什么喜欢秦纤纤却讨厌自己？ 　　后来秦筱筱无意中听到秦李氏和王司艳的对话才知道其中缘由。 　　原来，秦致远虽不是秦李氏所生，但秦纤纤她娘王司艳却是她的亲生女儿，秦纤纤是她的亲孙女，自然看秦筱筱霸占着嫡女的位置碍眼了。 　　眼下祖父还不知道秦李氏与王司艳的关系，秦筱筱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时机成熟她一定要让他老人家看清楚这秦李氏的真面目。 　　“孙女好心好意给你请安，你是怎么说话的？”秦傲锋语气中带着责备。 　　秦李氏转身看着秦筱筱冷笑：“败坏门风，我可没这样的孙女。” 　　“败坏门风？”秦傲锋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住嘴，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筱筱望着秦傲锋心里头五味杂陈，他对自己的袒护在一句话中尽显现。 　　“祖父，脸成这样非我所愿。”秦筱筱欲言又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祖母说我败坏门风，这……？” 　　“刁蛮任性，放浪形骸，眼下又多了个‘无盐’的别号，秦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秦李氏不屑地白了秦筱筱一眼，“不在自个儿院子里呆着跑这儿干什么？” 　　“够了！”秦傲锋再也忍不住厉喝，“筱筱是来看我老头子的，你不乐意见她就滚回你的寒梅居去。” 　　“你——！”秦李氏的手捂住心口一副气炸的模样，“好啊，我跟随你半辈子了，现在为了这小贱人，你竟嫌弃我叫我滚。” 　　“你再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快滚！”秦傲锋没好气地挥挥手。 正文 第五章 虚假面具 　　“老太太，咱们先回去吧。”秦李氏身边的王嬷嬷附在她耳边低语，“要为难她有的是机会，何必当着老太爷的面呢？” 　　秦李氏一听是这个理，只是她嘴上还叫嚣着：“好，我走，因为她，秦府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秦傲锋火大的将手中扇子朝着秦李氏飞过去，眼看着即将击中她，王嬷嬷手一拉，秦李氏才闪过。 　　见秦傲锋真的动怒了，秦李氏也不敢再逗留，在丫鬟和王嬷嬷搀扶下匆匆朝着院门口走去。 　　“祖母，祖母，您慢点，您千万别生祖父的气，筱筱送送您。”秦筱筱在秦李氏后面追赶着。 　　见秦筱筱跟在秦李氏身后出了院子，秦傲锋不放心捡起扇子后跟在她的身后。 　　来到院门处，秦傲锋并没有跨出院子，而是停住脚步站在院内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出了秦傲锋的院子，听到跟来的脚步声秦李氏猛地转过身面对着秦筱筱：“你还跟来干嘛？见到你就晦气。” 　　秦筱筱站在原地十指纠缠着低下头：“筱筱只是想送送您。” 　　“丑得跟鬼似的还敢出来瞎晃悠，你少在我跟前出现就行了。”不见秦傲锋的身影，秦李氏毫不掩饰心底对秦筱筱的厌恶。 　　“以前筱筱的脸还好的时候，祖母也是讨厌我喜欢纤纤的。”秦筱筱一副手足无措样子，“难道因为筱筱是嫡女？” 　　突然间被秦筱筱这么一问，秦李氏无言以对，她还真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秦筱筱惆怅地说：“按理嫡女更受器重，您却偏爱庶女，是因为您与姨娘在家乡是旧识的缘故吗？” 　　“别瞎说、分明是无中生有。”秦李氏心虚地立即否认。 　　“哎哟！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小姐想多了。”王嬷嬷立刻打圆场，“老太太也别生气，大小姐就随口说说罢了。” 　　“是筱筱想多了吗？”秦筱筱抬头清冷的目光直视秦李氏的眼睛。 　　秦李氏脸上闪过丝慌乱，她最惧怕别人探究她的过往，当初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成为秦傲锋的继室。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李氏几乎遗忘了当初，也以为不会再有人提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秦筱筱的眼睛她骤然心慌起来，仿佛这小姑娘无所不知似的。 　　见到秦李氏的心虚，秦筱筱满意地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往上翘，她一定会慢慢地撕下所有虚假面具，让亲人不再受蒙蔽的。 　　秦筱筱所说的一字不漏全落入秦傲锋的耳中，心中一动他轻抚雪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秦李氏的确是从小到大不待见秦筱筱，但却对秦纤纤异常疼爱，这样的行径秦傲锋细想起来真的觉得很反常。 　　“哼！”秦李氏甩甩袖子带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去。 　　很好，心乱了，望着秦李氏略显慌乱匆匆离去的背影，秦筱筱眼中闪烁着光芒。 　　转身，秦筱筱毫不意外见到秦傲锋就站在门槛内，她抬头与其对视着。 　　眼前的秦筱筱，眸中清亮、神色淡然、身板笔直、脸上的伤疤无形中平添了英气，尤其是她散发出来那股冷静沉稳，饶是秦傲锋也不禁赞叹，看来她果然与往日大为不同了。 　　“祖父，抱歉。”秦筱筱轻轻地说。 　　秦傲锋脸上露出歉意：“筱筱，是祖父不好，过去很多事情都忽略了。” 　　走到秦傲锋跟前，秦筱筱扬起抹调皮的笑容：“那就罚祖父今儿就开始教筱筱习武吧。” 　　“现在？”秦傲锋满脸惊讶任凭秦筱筱拉着他的大手回到院子正中。 　　飞快脱下外面的长裙，秦筱筱里面早就换上了适合习武的衣裳。 　　秦傲锋看出来了，秦筱筱是早有预谋的：“你这丫头说真的啊？习武可要吃大苦头。” 　　“筱筱不怕吃苦。”秦筱筱语气坚定地说。 　　“行。”秦傲锋随口说，“那你先在这儿扎半个时辰马步吧。” 　　随口说说本是为难秦筱筱，扎马步看似简单实则辛苦异常，秦傲锋以为她会撒泼耍赖反悔，没想到她还真乖乖在院子正中规规矩矩地扎起马步来。 　　日头真的从西边出来了，秦傲锋见秦筱筱认真的模样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秦家世代武将出身，不曾想到秦致远这代不仅人丁单薄他还改武从文了。幸好后来长孙秦宏继承秦傲锋统领三军的位置。 　　眼下见最喜爱的孙女秦筱筱又自告奋勇习武，秦傲锋很欣慰，这才是真正的秦家血脉。 　　秦筱筱无任何杂念一心修习武艺，哥哥秦宏在外统领三军无瑕顾及秦府，她要令自己成为强者守护秦府。 　　见秦傲锋站在回廊下盯着秦筱筱练功，老管家秦庆赶紧为其搬来椅子。 　　“秦庆，筱筱看着是转性子了，你说她习武能认真学下去吗？”秦傲锋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老太爷，或许是遭遇了变故令大小姐懂事了。”秦庆伺候了秦傲锋几十年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内心的想法。 　　“但愿吧。”秦傲锋长叹一声，“老实说，本来对筱筱我已经失望了，若是毁容能让她开窍，那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秦庆奉上茶碗：“人总是会长大的，今儿老奴看大小姐就与过去不一样了。” 　　“外面最近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啊。”秦傲锋皱起了眉头，很多事情他并非不知道。 　　“老太爷多虑了，依老奴看这纯属是风言风语，简直是无稽之谈。您想，封世子可是整天盯紧大小姐的。”秦庆笑着说。 　　秦傲锋眼睛一亮立刻哈哈大笑：“我这是关心则乱，你说得没错，封小子不会让筱筱这丫头干那种出格之事的。” 　　主仆闲聊间，太阳斜射落在秦筱筱身上，她却一脸坦然移动半分都没有。 　　秦庆见秦筱筱脸上红通通的汗水直冒说道：“老太爷，老奴给大小姐送点茶水过去。” 　　“快去吧。”秦傲锋催促说。 　　远远见秦庆走到秦筱筱跟前，两个人说了几句后，只见他端着茶水转身回到秦傲锋跟前。 正文 第六章 倒打一耙 　　“怎么了？筱筱不口渴吗？”秦傲锋关切地问。 　　秦庆感慨地说：“老爷，没想到大小姐强得很。她说还不到半个时辰，习武之人岂能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赶老奴离开别打扰她。” 　　“呵呵。”秦傲锋抚着白胡子连连点头，“这才是我秦家的子孙，你就别管她了。” 　　时间渐渐过去了，秦筱筱觉得全身在颤抖，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但是她咬紧牙关坚持着。 　　秦筱筱心里明白祖父是在考验自己，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坚持不了，那她就不是秦筱筱了。 　　秦纤纤在解忧阁吃了暗亏转身就跑到王司艳跟前哭闹不休，听到宝贝女儿被秦筱筱欺负，她可咽不下这口气立即带着秦纤纤跑到秦致远那儿告状。 　　秦纤纤母女哭哭啼啼，添油加醋说得秦致远火冒三丈，他带着她们往秦傲锋居住的院子打算为秦纤纤讨个公道。 　　秦致远三人进院门就见秦筱筱英姿飒爽蹲在院子正中扎马步，而秦傲锋就在回廊上坐着。 　　瞧眼前这祖孙俩均是严肃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秦致远也不敢打扰只是退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王司艳和秦纤纤母女愣住了，她们没有想到秦筱筱会来找秦傲锋习武。 　　秦纤纤从解忧阁离开后估摸着依照秦筱筱的性子肯定是跑到秦傲锋面前说她的不是，于是她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 　　“老爷，既然老爷子没空，我看就算了吧。”王司艳审时度势打起了退堂鼓。 　　秦致远本来就不想因为俩女儿的小事打扰到老父亲，只是被吵得没办法才勉强过来，见王司艳主动提出来，他立即点头表示赞成。 　　秦纤纤黑着脸很不甘心，她无奈地看着秦致远和王司艳，这俩人一见到秦傲锋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她可是费尽心机做足准备功夫的。 　　秦筱筱就见秦致远与王司艳一左一右拉着不愿意离去的秦纤纤三个人在一旁纠缠着。 　　估摸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秦筱筱站起身来先发制人：“没想到爹爹也会带着姨娘和纤纤到这儿给祖父请安。” 　　秦致远和王司艳一听只得放开秦纤纤的手讪讪地转过身来，只见秦筱筱满脸写着“嘲笑”二字。 　　秦傲锋早就发现了秦致远他们，只是见他们鬼鬼祟祟的他也就干脆装作不知道，但其实心底很是不悦。 　　秦庆小跑着上前提醒说：“老爷、姨娘和二小姐来了，都别站着赶紧给老太爷请安啊。” 　　“这不就因为心虚呗。”秦筱筱毫不客气凉凉地说。 　　听到这句话秦致远脸上现出尴尬，秦纤纤立即回应说：“难道只有姐姐能来看望祖父，我们就不能来吗？” 　　“能，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秦筱筱说完径自转身朝秦傲锋的方向走去。 　　秦傲锋见秦筱筱走过来亲自端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茶水：“筱筱，喝口水歇歇。” 　　“多谢祖父。”秦筱筱朝秦傲锋笑笑接着一饮而尽。 　　见秦筱筱与秦傲锋祖孙俩相处其乐融融，王司**女怎么看都觉得碍眼，也不知道这她为什么从小就备受那老不死的宠爱。 　　见此情景，秦致远倒是很欣慰，他与老父亲向来不亲近。说来整个秦府谁都怕老爷子，唯有秦筱筱自小就很得老爷子的宠爱，若女儿能代替自己在老爷子跟前尽孝也未尝不是好事。 　　“父亲，儿子给您请安了。”秦致远朝着秦傲锋行大礼，王司艳和秦纤纤只得跟在他身后行大礼。 　　“免了，都起来吧。”秦傲锋看都不看他们仨只是指着旁边的椅子，“筱筱快坐下来吧。” 　　秦筱筱委实觉得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但是她不愿意给让祖父看不起于是嘴上逞强：“祖父，不用了，筱筱不累。” 　　“第一天就扎半个多时辰的马步还说不累。”秦傲锋终于将目光落在秦致远身上，“想当初让他扎半个时辰马步，不到一刻钟就找借口溜了。” 　　秦致远满脸尴尬陪着笑：“父亲，我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嘛。” 　　“哼。”秦傲锋白了秦致远一眼，“文不成武不就。” 　　王司艳忍不住替秦致远说话：“老太爷这样说可太伤人了，老爷起码也是位居相位的一品大员嘛。” 　　“妇人之见。”秦傲锋淡淡说了这几个字不再多言。 　　秦筱筱微微低垂下眼帘，若说过去她不懂，那经历过风雨后的她什么都看透了。 　　兵权才是秦致远坐上相位的关键，皇上就是手里抓着他这颗棋子以牵制她那手握兵权的哥哥秦宏。 　　秦致远不敢多说话只是站在旁边陪着笑，毕竟真实的情况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祖父，有大哥继承您的帅位统领三军您还不满足啊？”秦筱筱摇晃着秦傲锋的手。 　　想起嫡长孙秦宏，秦傲锋哈哈大笑回答说：“满足！满足！” 　　“那不就好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见秦筱筱漫不经心一句话就为自己解围了，秦致远看着秦筱筱的眼神有了变化。 　　回过神来秦傲锋问道：“对了，你们今儿来有什么事啊？” 　　“祖父，姐姐欺负我。”秦纤纤毕竟年方十二，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忍了许久。 　　秦傲锋似笑非笑看着秦纤纤：“哦？你说说筱筱是怎么欺负你了？” 　　几年前，秦傲锋偶然情况下发现秦纤纤耍手段欺负秦筱筱，但俩孙女之间的事身为祖父他也不便插手。 　　没想到几年下来，好名声全归秦纤纤，秦筱筱则臭名远扬，当然其中也有王司艳的功劳，不过秦纤纤肯定也难逃干系。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足见不是个好的，秦纤纤自以为聪明没想到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秦傲锋，因此他才不待见她。 　　秦纤纤跺着脚展现小女娃的天真：“祖父您看，姐姐要跟玄辰哥哥出门去。我想跟着，她不乐意就推倒我，害我受伤了。”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高，秦筱筱坐在旁边直翻白眼，不过她很有耐心看秦纤纤这出戏怎么继续唱下去。 正文 第七章 拆穿谎言 　　咦！秦筱筱怎么不扑过来大吵大闹说自己说谎？以前她可是炮仗的性子一点就着的，秦纤纤不解地看了秦筱筱一眼。 　　见秦筱筱镇定自若端坐着甚至嘴角还露出抹轻笑，秦纤纤只得轻轻撩起裙摆和衣袖，只见她膝盖上下及手臂都有显眼的伤痕。 　　王司艳满脸心疼眼眶中有泪光高喊着：“老太爷，身为姐姐竟这样欺负妹妹，您可要为纤纤做主啊。” 　　与秦致远谴责的神色相比秦傲锋询问的眼神更令秦筱筱感受到信任。 　　“还伤得挺厉害。”秦傲锋心里相信秦筱筱但表面上也不能偏袒她，“筱筱，纤纤说的可是真的？” 　　秦筱筱若无其事站起身来走到秦纤纤身旁看了看：“哟，的确伤得不轻。” 　　“姐姐，你好狠心啊！”眼泪在秦纤纤眼眶中打转看起来还真是楚楚可怜。 　　“妹妹既然说是我推倒你了，不知道我是在何处推你的？又是怎么推的你啊？”秦筱筱嘴角微微往上翘起。 　　秦纤纤没料到秦筱筱会这么问，她垂下眼帘掩饰内心的慌张：“就在解忧阁外，你和玄辰哥哥走在前头，我追上来你转身就将我推倒。” 　　王司艳按捺不住大声说道：“老太爷，你看，筱筱平日里留乖张跋扈，老是欺负纤纤，现在当着您的面还不认错，她太狂妄了。” 　　话音落，就听到秦筱筱发出几声冷笑：“祖父，您好好看看纤纤的伤口。” 　　说完之后，秦筱筱不再多言，她径自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碗淡定地喝着茶水。 　　秦筱筱没有如同往日般叫嚣着否认冲过来朝着自己撒泼已经出乎秦纤纤的意料之外，眼下这平淡的语气更令她内心忐忑不安。 　　秦傲锋被秦筱筱提醒定睛细看片刻后勃然大怒：“来人啊，将纤纤拉下去打十板子。” 　　“老太爷！”王司艳大惊失色往地下一跪张开双手将秦纤纤护在身后，“纤纤犯什么错了？老太爷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王司艳一质问，秦傲锋跟更是满面怒色，秦致远见秦傲锋发怒赶紧跪下惶恐地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看看。”秦傲锋指了指秦纤纤。 　　王司艳和秦致远齐齐朝秦纤纤望过去，他们俩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蠢材，蠢材。刚才她说筱筱转身推倒了她，你们看看这腿上的伤口全在正面，而双臂的伤口已经结痂，分明是旧伤。” 　　秦傲锋说完对着下人吼道：“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爹、娘，救我。”秦纤纤到此时才惊慌起来，她没有想到精心计划竟然有了破绽，“祖父，祖父，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打，给我狠狠的打。”秦傲锋下令说。 　　“老太爷，纤纤还小，身子又单薄，您就饶了她吧。”王司艳惊慌失措跪在地上磕头，“老爷，快求求老太爷，这十板子下去会要了纤纤的命的。” 　　眼底闪过抹精光，秦筱筱暗暗冷笑，前世秦纤纤也曾经这样诬赖过她。 　　记得当初秦筱筱大闹一场拒不承认，结果她挨了十板子，至今她还记得当时祖父望着自己眼神中尽是失望。 　　“哎哟——！”板子打下去秦纤纤立即哭喊起来。 　　王司艳见秦傲锋看都不看秦纤纤顿时无计可施只得在旁边大声哭喊着。 　　秦致远也觉得十大板对秦纤纤来说惩罚太重了，可是他又不敢求情。 　　“筱筱。”见秦筱筱端坐在旁秦致远向她使眼色。 　　秦筱筱当做没看见，心里暗暗数着，直到五、六、七了，秦筱筱才大喊：“住手！” 　　“祖父，算了吧，相信纤纤经过这次也会吸取教训的。”秦筱筱求情道。 　　臀部火辣辣的痛令秦纤纤冷汗淋漓，她勉强抬头看了秦筱筱一眼，十板子过了大半她才求情，她是故意的。 　　“好吧，看在筱筱求情的份上就算了。”秦傲锋挥挥手。 　　“多谢大小姐。”听到王司艳秦这声多谢秦纤纤瞬间怒火攻心鲜血从口中涌出随即昏迷过去。 　　王司艳惊呼着满面泪痕扑到了秦纤纤的身上：“纤纤、纤纤。” 　　“快将二小姐抬回忘愁居，速去请大夫。”秦致远火急火燎命令说。 　　很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秦筱筱望着被抬走的秦纤纤眼眸中有冷意。这就让你吐血了，那你可知道城墙上的我是如何承受那撕心裂肺、心如刀割的伤痛？ 　　秦傲锋不后悔，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秦纤纤了，只是没想到她倒是送上门来了。 　　“你也去看看她吧。”秦傲锋挥手秦致远行个礼后立刻急匆匆追赶出去了。 　　“筱筱，别怨你爹。”秦傲锋叹了口气，“他心不坏，只是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双眼。” 　　“祖父，我不怪他。”秦筱筱说的是心里话，她发现其实秦致远并非对她不关心只是她过去没有留意到而已。 　　秦庆忽然匆匆赶来禀报说：“老太爷，四皇子封锦琮求见？” 　　秦筱筱低下头，她很清楚自己迟早会见到他的，仔细思量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 　　毁容后不久之后秦筱筱就挨了十板子，在软塌抬出去的时候她遇到封锦琮，这位四皇子不仅不在乎她的丑陋对她挨打露出心疼表情还柔声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在那一刻栽进去。 　　所有的人都看出封锦琮的虚伪，秦筱筱却将一颗真心全给了他。以至于后来在他的甜言蜜语欺骗下她不惜说动父亲秦致远，还以死要挟祖父秦傲锋出动秦府所有势力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 　　“四皇子？”秦傲锋抚着胡子眉头皱了皱，“他是来找致远的吗？” 　　“不。”秦庆半躬身体回答说，“四皇子求见的是老太爷。” 　　“祖父，您忙，筱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跟祖父学武艺。”秦筱筱随手拿起自己刚才脱掉的外裳后跟秦傲锋告辞，眼下她一点也不想见封锦琮。 　　对于秦筱筱的识大体秦傲锋满意地点点头后又回头吩咐秦庆：“既然如此，那就请四皇子到大厅上去，老夫更衣后马上来。” 　　秦筱筱出了秦傲锋的院子若有所思朝前沿着湖边小径朝前走着。 正文 第八章 顺势而为 　　隔着湖，封锦琮在秦庆的带领从另外一侧湖畔的小径经过。 　　无意中，封锦琮抬头间见湖对岸有道身着劲装的倩影，她的手臂上还挂着件衣裳，远远望去这女子独具风采。 　　此时，湖对岸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她侧转过头来，脸上大块的紫红伤疤恍如鬼魅。 　　封锦琮吓了一跳不禁低头，转过身拍拍胸口平定受惊的心脏，当封锦琮再次转过身来，已经不见湖对岸那女子的踪影。 　　秦筱筱见到了，她见到封锦琮了，哪怕只是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封锦琮眼下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不过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虚伪与上辈子一模一样。 　　不假思索秦筱筱立即隐身在树木后面，她脸上露出抹自嘲的笑，自己是瞎眼了才会爱上他。 　　随即神色一变，秦筱筱目光中的狠令人心惊胆战，这辈子，她与他不再有交集，她心中对他只有浓浓的仇恨。 　　就在旁边高高的大树上，有个人影背靠大树干，倚仗着浓密的树荫掩饰自己踪迹。秦筱筱的一切全落在他的眼里，他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忽然，秦筱筱发现抬着秦纤纤的软塌在正迎面朝着封锦琮方向过来。 　　悄悄躲在旁边窥视，秦筱筱看着软塌与这位尊贵的四皇子迎面碰上，榻上的秦纤纤与封锦琮聊了几句之后俩人才分道扬镳。 　　眼前这幕当初似乎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不榻上的人换成了秦纤纤。 　　难道是挨打的人不同了，上辈子是自己，这辈子变成是秦纤纤了。秦筱筱眼中闪过抹精光，不过狼心配狗肺，她倒是很愿意促成他们这一对。 　　秦筱筱思索片刻后眼底闪过了然，或许因为她的改变有些事情也随之改变了。 　　若是成亲后，封锦琮发现秦纤纤这所谓的秦府最出色的小姐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甚至她还不是秦府的小姐，到时候肯定是场好戏。 　　封锦琮，没有秦府的支持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成不了太子也永远登不上帝位，就算你有机会，我也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上辈子你们俩欠的债就这辈子来还吧，但愿你们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否则……。 　　想到这里，秦筱筱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她就算是心狠手辣也是被逼的。 　　秦筱筱目光中含着冷意，既然如此她不介意推波助澜，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浅笑她转身从旁边的小径穿行而过。 　　树上的人若有所思看了看秦筱筱，见她离开他随即飞身跃到了另外一棵大树上，他的身形不断飞跃，跟着她的步伐前进。 　　秋枫一路寻来就见秦筱筱漫不经心从花园小径走来。 　　“大小姐。”走近前来秋枫被秦筱筱身上散发的戾气吓了一大跳。 　　猛地回过神来，秦筱筱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秋枫，你怎么来了？” 　　“奴婢等了许久没见您回来，想想不放心就一路寻来了。”秋枫走上前接过秦筱筱手里的衣裳。 　　随即秋枫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大小姐，听说二小姐挨打了。” 　　“是啊。”秦筱筱满脸笑意，“她无端跑到祖父跟前指责我在解忧阁门前推倒她，结果漏洞百出被祖父责罚了。” 　　秋枫瞥了瞥嘴：“亏您往日还那么疼她，到现在有多少次了，您这是好心没好报啊。”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欺负了。”秦筱筱对上秋枫诧异的眼神，只怕自己的转变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的。 　　秦筱筱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自从容颜被毁之后，我倒是看透了许多事物。” 　　叹了口气，秋枫似乎被秦筱筱的理由说服了：“小姐也别太伤心了，很多事情现在看透了还不晚，希望夫人在天之灵保佑你的脸快点好起来。” 　　“这个只怕是好不了啦。”秦筱筱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上辈子到她死这伤疤都没好，眼下她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主仆二人朝着解忧阁方向缓缓行走，中途偶遇的下人对其也多了几分恭敬。 　　原来秦筱筱有理有据让王司艳丢了脸又借秦傲锋的手教训了秦纤纤的消息传出来了，下人们忽然意识到她才是府中的嫡小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些下人中有好的、有坏的、有跟风的、有看热闹的，但主子就应该有主子的样子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秦筱筱心里头雪亮着，过去因为自己刁蛮任性，被秦纤纤母女耍得团团转，不但失去了靠山也失去了人心。 　　按规矩当家主母去世后本应是秦筱筱这嫡女掌家，可有心之人以她年纪尚幼为借口从她手中将秦府内宅大权拿走。 　　秦筱筱脸上露出抹冷笑，上辈子最后自己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与这大权旁落不无关系。 　　眼中露出精光，秦筱筱心底开始盘算，既然自己已经打算守护秦府一辈子，那这掌家的大权也该想办法尽早拿回来才是。 　　站在秦筱筱身边，她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她无形中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令秋枫又是担忧又是欢喜。 　　“秋枫，你抽空打探下清花苑的动静。”来到解忧阁门前秦筱筱突然停下了脚步吩咐说。 　　清花苑是秦纤纤的院子，没想到大小姐今非昔比长心眼了，怔住片刻之后秋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小姐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眼看着秦筱筱带着秋枫进入了解忧阁的院子中，那一路跟随她的身影才从树上跃下来，赫然是早就说要离去的封玄辰。 　　封玄辰心中有不少疑团在盘旋，他担心秦筱筱所以暗地里跟随她，见她进入秦傲锋的院子他就想走了。 　　没想到先是见到秦李氏出现，后来又是秦纤纤他们仨，封玄辰怕秦筱筱吃亏一直跟着她，眼前的结果可以说很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对秦筱筱十分熟悉，封玄辰敏锐的发现她对封锦琮有很大的敌意。这倒是奇怪了，据他所知他们之间没有交集更谈不上其他的了。 　　想到这里，封玄辰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事关秦筱筱他迟早必定会弄个一清二楚的。 　　封玄辰思及此朝解忧阁方向意义深长看了一眼，随即他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正文 第九章 清查门户 　　回到解忧阁，秋枫进闺房为秦筱筱更衣，此时她的另外一位贴身丫鬟春叶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见到春叶，秦筱筱眼神忽然幽暗，她记起来了，这是王司艳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 　　“大小姐，请喝茶。”春叶往日在秦筱筱跟前可没半点下人的样子，只是眼下却被她盯得内心有些发毛不由自主恭敬了些。 　　“放下吧。”秦筱筱转身从梳妆台的柜子内拿出个小罐子，“春叶，你将这瓶祛瘀除疤膏给纤纤送去。” 　　“是。”春叶接过秦筱筱手里的小瓶子后立刻转身就急匆匆朝着王司艳居住的忘愁苑奔去。 　　听说二小姐受伤了，春叶正愁找不到机会去二夫人那边献殷勤表忠心，没想到这机会就送上门了。 　　见秦筱筱盯着春叶远去的背影上，秋枫压低了声音说：“大小姐，奴婢本不该瞎猜，不过奴婢看着春叶的心思不在解忧阁，她似乎整天找机会往外边跑。” 　　看着秋枫，秦筱筱眼底掠过赞赏，她倒是个观察细致的人儿，上辈子她好像没说过这话，或许那时候见自己不开窍，说了等于白说于是她有许多话就干脆不说了吧。 　　“秋枫，春叶是王司艳的人。”秦筱筱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秋枫恍然大悟，“我还在猜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原来是她的人，难怪整天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这都个都知道，看来还是大小姐厉害。” 　　秦筱筱忍不住咧嘴笑开了：“你少恭维我，快说说，封玄辰进来之后是谁去清花苑通风报信的？” 　　“是翠云那丫鬟。”秋枫压低了声音，“大小姐，春叶和翠云解忧阁可不能留了，是不是找个借口赶走她们俩？” 　　听秋枫这话秦筱筱缓缓摇摇头：“不，秋枫，赶走她们还会其他人的，咱们心中有数就好，别打草惊蛇，留着她们有用。” 　　“奴婢明白。”秋枫一想就明了连忙点点头。 　　秦筱筱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你继续留意，既然她们母女能在这解忧阁安插人手，或许其他的眼线，咱们必须尽快弄清楚。” 　　“大小姐的意思是她们的眼线不只这二人？”秋枫想了想之后问道。 　　“或许是她们的人，又或许别人安排进来，总之必须彻查清楚。”秦筱筱强调说。 　　想起自己刚到苍松院秦李氏随后就到，这是巧合还是收到讯息特地赶来的？总之解忧阁还真热闹，不过秦筱筱也不多说，免得秋枫草木皆兵。 　　“还是大小姐看得通透，仔细想想您的日常她们不就一清二楚。”秋枫细想大惊，“我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手指轻扣着桌面秦筱筱笑道：“解忧阁上上下下也有几十个人，真难为她们惦记了。” 　　只是悠闲坐着，可是从秦筱筱身上散发出来的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老练却令秋枫仿佛见到了几年前的当家主母，也就是秦筱筱的亲娘方芸。 　　秋枫十分欣慰地说：“大小姐现在是越来越像当年的夫人了。” 　　想起自己的娘亲方芸，秦筱筱陷入沉思中，秋枫见状也没有打扰她悄悄走了出去，吩咐门外的小丫鬟小心伺候着，随即她朝外打探消息去了。 　　漫步走到屋子内的软塌前坐下，秦筱筱半倚在茶几上，手托着香腮细细思索着。 　　“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外祖家就没了音讯，不知不觉已经快三年了。”秦筱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若说当初年幼的秦筱筱被人蒙蔽以为她娘去世外祖家就对自己不闻不问因此有诸多怨恨，那她现在心里头却有很多的疑问。 　　说起来王司艳一直没能坐上秦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全因为秦筱筱的亲娘方芸身份背景够硬。 　　方芸是当朝阁老方允的嫡女，他家的情况与所有王公大臣差不多，除了正妻外还有两个妾室。 　　方老夫人只生了方芸一女，两个儿子皆为庶出，但是方家与一般人家不同就是家庭和睦，于是方芸这嫡出的、唯一的小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细细思索，哪怕是爱屋及乌方家也断断不会将自己弃之不理。秦筱筱记得那年她出嫁那日，外祖父方阁老望着自己老泪纵横、伤心欲绝的目光她记忆犹新。 　　只是当时的秦筱筱被封锦琮迷了心窍，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有细想他老人家为何会现出如此神情。 　　在秦筱筱成亲后不久之后，她听说方阁老归隐了，从此方家的人不知去向了，如今回想起了其中必定有蹊跷。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也许该去见见外祖父和外祖母，相信见面之后，必定多少会解开一些疑团。 　　秦筱筱暗暗下了决定，明儿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外祖家走一趟，只不过她必须要隐瞒，眼下她还不想让某些人人察觉出什么来。 　　“大小姐，二夫人那边的李嬷嬷来了。”话音落有个俏丽的丫鬟走了进来。 　　抬头看，秦筱筱见是自己院子里的冬花，她心中一动，往日倒是不曾留意，今儿才发现她收拾得异常利落。 　　乍一看若说冬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单是她手中戴的那只晶莹剔透的玉环，虽说在秦筱筱眼里谈不上多珍贵，但也不是月薪二两银子的二等丫鬟该有的东西。 　　“大小姐，大小姐。”冬花见秦筱筱不做声只是望着自己发呆不禁又轻呼两声。 　　眼睛里有精光闪过，冬花有问题，秦筱筱心中有数，解忧阁乱得很，她也不急于一时。 　　缓缓坐直了身躯秦筱筱看了冬花一眼：“什么事啊？” 　　冬花情不自禁垂下眼帘，心中暗道这大小姐自从毁容后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凌厉的目光让人见了瘆得慌。 　　“二夫人那边的李嬷嬷过来了。”冬花急忙禀报说。 　　“二夫人？咱们府中没有二夫人。”秦筱筱淡淡地说。 　　冬花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想起刚刚听到的小道消息，她磕磕巴巴的改口说：“是王姨娘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正文 第十章 小露一手 　　秦筱筱还没有回应，门外有个人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往其闺房里闯，来者正是王司艳身边的李嬷嬷嘛。 　　见状，秦筱筱不禁脸色一沉怒道：“什么人？擅闯本小姐的闺房，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冬花站在秦筱筱身旁呆住了，冲进来的李嬷嬷怔住了，门外几个丫鬟也愣住了。 　　此时，正在门外扫庭院的粗使丫鬟草儿听到秦筱筱的话手里拿着扫把就冲了进来。 　　说起这草儿本来就是个有些傻气的丫鬟，之前蒙秦筱筱的母亲方芸收留且待她极好，所以她一直感念在心中。 　　自从方芸去世后，因为草儿傻气，所以王司艳并没有将其调走，任其秦筱筱的解忧阁中来。 　　眨眼三年过去了，草儿从不介意从自己二等丫鬟变成粗使丫鬟，总是老老实实干活。 　　平日里，幸亏秋枫照应草儿她的日子才好过些，可她没有半点怨恨，而是打心眼里将方芸唯一的女儿秦筱筱当成自己真正的主子。 　　听到秦筱筱生气的怒吼声，草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冬花她还是认得的，房间内唯一的外人就是李嬷嬷了，她抡起扫把立刻打了过去。 　　回过神来，李嬷嬷高声尖叫着：“你这贱丫头反了，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草儿一边挥舞着扫把一边吼，“小姐说打，四儿就打。” 　　“说得好。”秦筱筱望着李嬷嬷眼里尽是冷意口中吐出两个字：“出去！” 　　冬花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她急忙拉住了草儿，可惜她的力气小没能拉住她。 　　“李嬷嬷，快先出去，您快先出去。”冬花着急地大声喊道。 　　李嬷嬷总算是回过神来，她抱着头急忙逃出了秦筱筱的房间，一出门就见秋枫迎面走来。 　　“李嬷嬷这是怎么了？”秋枫见李嬷嬷狼狈的模样估计她肯定在大小姐手底下吃了亏。 　　秋枫心里头暗暗偷着乐，以往这李嬷嬷仗着是王司艳的人，可没少给解忧阁的人找麻烦。这下好了，大小姐挺直腰板，相信以后没人敢欺负她们了。 　　“哎哟！秋枫啊，你快进去看看大小姐是怎么了？”李嬷嬷狐疑地朝内看了看，“该不会是疯了吧？” 　　“李嬷嬷慎言。”秋枫的脸色一冷，“你在外头等着，我去看看。” 　　秋枫踏入秦筱筱的闺房内就见冬花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负责打扫庭院的草儿也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扫把看得出有些紧张。 　　“冬花，你是伺候我的人，既然我叫不动你也就不用再伺候我了。从今儿起冬花降为粗使丫鬟扫庭院去吧。”正好借机会敲打敲打某些人，秦筱筱果断地下令。 　　“大小姐，大小姐，我可是伺候了你多年的人。”冬花连连磕头，“您就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一定用心伺候您一定什么都听您的。” 　　“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还当着我的面阳奉阴违，我要你何用？”秦筱筱语气中自然而然带着股威严。 　　冬花听了低下了头，刚才秦筱筱命令将李嬷嬷赶出去，她不动手还阻拦草儿赶人，事实就在眼前她无话可说了。 　　秦筱筱转向草儿脸上带着微笑：“即日起你升为二等丫鬟，到我身边伺候着吧。”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草儿高兴得丢下扫把朝着秦筱筱连连磕头。 　　秋枫也笑了：“草儿，你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大小姐记起你了。” 　　秦筱筱望着兴奋的草儿心中有愧疚，当初她并不明白娘亲方芸的苦心，认为草儿痴傻就让她在解忧阁扫了许多年的庭院。 　　后来，草儿随秦筱筱去了四皇子府。危急时刻，她挺身而出。 　　到那时候，秦筱筱才惊觉原来草儿有身好武艺，才知道娘亲方芸临终前自己的安危托付给她。 　　最终为了秦筱筱，草儿被封锦琮的亲兵团团围住被万箭穿心，这个痴傻的丫鬟凭着个义字，用命坚守对方芸的承诺。 　　秦筱筱本来还想着用什么方法让草儿名正言顺到身边来，毕竟突然间将个连四等丫鬟都比不上的粗使丫鬟调到身边总得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掩人耳目。 　　上辈子冬花背叛了秦筱筱，看她这会儿身上的穿着打扮，只怕已经是收了别人的钱财了。 　　没想到今日草儿傻里傻气却歪打正着，趁此机会除了冬花，秦筱筱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秋枫，你将冬花带出去吧，若是她不愿意在解忧阁伺候就送回给王姨娘处置吧。”秦筱筱挥了挥手。 　　“奴婢遵命。大小姐，李嬷嬷还在门外候着呢？”秋枫小声地提醒说。 　　秦筱筱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对秋枫说：“让草儿在这儿伺候，你叫她进来吧。” 　　李嬷嬷早就在外头整理了一番，她是王司艳的陪嫁，在这府中走到哪儿都是高人一等，没想到今儿被秦筱筱扫了面子。 　　心里头虽然暗暗记恨，但李嬷嬷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她还是打起笑脸走进秦筱筱的闺房。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了。”李嬷嬷倒是经一堑长一智恭恭敬敬给秦筱筱请行礼。 　　秦筱筱接过草儿递过来的茶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澄清的目光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谁说她痴傻，只怕众人才是真傻。 　　慢悠悠喝着茶，秦筱筱不做声，李嬷嬷也不好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 　　过了许久，见秦筱筱还没有让自己起身，李嬷嬷抑制心中的怒火偷偷抬头。 　　刚才慌乱中李嬷嬷没留意，此刻见秦筱筱端坐在榻上，容颜虽毁但是她幽幽的眼神仿佛能将人心看穿更有股上位者的尊贵之气，仿佛当年的夫人就在眼前令她不禁心虚。 　　“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小姐直接到姨娘跟前问问她是怎么教下人的了？”秦筱筱似乎气还不顺重重放下茶碗。 　　李嬷嬷心知肚明，依照秦府的规矩未出阁小姐的闺房所有下人不得擅自进出。 　　二小姐秦纤纤的闺房没人敢擅自进入，连李嬷嬷也不例外。 　　倒是往日李嬷嬷进出秦筱筱的闺房可跟进自个儿房间似的自由，而且她毕恭毕敬奉承着她，今儿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