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友相亲弄巧成拙 【房间号是9001。楠，真的很感谢你能帮我，我和徐晨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重复看了许多遍好姐妹于梦妆发来的短信，顾楠站定在酒店走廊，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把手机重新放回小小的包里，来到9001房前，抬手敲门。 呀，还是总统套房。 “咚咚……” 叩门声响了两下，门却缓缓开了。 顾楠讶然，门并没有锁，她莫名紧张起来。 来这种地方相亲，再单纯的人都能联想到什么，只是既然答应来了，她不得不进去。 推门进入，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 这是一间套房，顾楠逡巡一番不见人影，不禁松了口气，人不来最好，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转身，拿出手机准备打给于梦妆，却被突如其来的身影给夺走。 “你是谁？” 一道严谨警惕且低沉的声音扬起，沈慕宸轻挑眉头，带着疑问。 女人身穿鹅黄色连衣裙，露出修长雪白的长腿，淡淡的鹅黄色，衬得雪白的肌肤愈加白嫩光滑，小小的鹅蛋脸上，不知是否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到，显得有些愕然无措。 只是，这身段婀娜有致，尽管隔着裙子，仍然能想到身材的惹火程度，还是说，这女人正是季林送来的女人？ 只是，眼前这女人清冷干净的气质，与‘那些女人’并不相符。 灼灼的目光盯得顾楠几分不适，她蹙眉，几分反感，却还是自我介绍，“我是来跟你相亲的，我叫顾楠。” 心想人长得倒是不错，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身材修长入玉，五官精致如画，眉目微锁，薄唇轻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清俊且妖孽。 室内的气氛，因为沈慕宸的出现，变得有些压迫，顾楠也不禁有些紧张。 “相亲？” 他靠近，眉眼含笑，却有些冷，没错，那些女人，某些程度上，会把那些交易换成多种说法，这相亲便是其中一种。 “第一次？” 他长腿走向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翘腿，笑看着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 顾楠点点头，她的确是第一次相亲，还是替人相亲。 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坐下。 下一刻，沈慕宸已经倒好红酒，递了一杯过来。 “谢谢，我不喝酒。” 顾楠挡手推辞，沈慕宸轻挑眉头，眼底掠过一抹讽刺，他还没见过哪个出来做的女人是不喝酒的，“连酒都不喝，那就说不过去了。” 顾楠喝不得酒，但执拗不下他的坚持，只好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第一次喝酒，顾楠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头，可真难喝。 真够做作的，沈慕宸想。 “喝完吧。” “我……” “如果你想快点走人的话，喝完酒可以走了。” 沈慕宸的话，顿时让顾楠抬起头，以为他对这一次的相亲不满意，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你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 他后靠，一手撑在沙发边缘上，那模样几分慵懒。 季林的好意，他怎么能辜负了？ 这小子，可难得回国一次。 女人都送上门来了，他就算不吃，也要做足了戏，更何况，这种女人，只要给点钱就能掩住嘴巴。 为了能快点离开这里，顾楠咬咬牙，仰头，一口闷下。 没多一会儿，顾楠渐渐感觉开始晕眩，视线朦朦胧胧，出现无数个重叠的人影，浑身上下，涌上一股燥热感。 原来喝醉了，是这种感觉吗？可真难受。 沈慕宸也有同样的感觉该死，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传说中的“失身酒”！ 季林这小子，果然不够安分！ “我，我要回去了。” 顾楠摇晃着站起来，刚想走，可双腿一软，整个人朝着沈慕宸的方向跌去，实实在在地跌入了他的怀中。 “嗯……” 顾楠吃疼，不禁闷了一声，浅浅的呼吸，有些温热，轻轻地洒在他的脸上，酥酥痒痒的，轻而易举地撩起了沈慕宸。 他双眸促狭起，女人难受的模样在他眼中看来，竟是致命的诱惑。 “放开我，我要回去。” 顾楠挣扎，有些慌了，她完全控制不住地靠近。 沈慕宸松开她，努力克制自己。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什么女人都能上他的床。 只是，顾楠刚起身，身体又软软地靠过去。 “对，对不起。” 顾楠着急道歉，樱桃般的小嘴就在他唇边，沈慕宸紧紧皱着眉头，忍不住狠狠吻了上去…… “放，放开我……” 抗拒着，可是，像是一潭死水被唤醒，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似乎只有他，才能填补那些发自内心的空虚。 沈慕宸感受到她的热情，宽大的手掌有力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身，顺着沙发的位置放下去，整个人欺身在她之上。 凌晨六点。 顾楠翻了个身，感觉到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猛地疼醒过来。 室内，一片昏暗，不知是白天黑夜，她摸索着床头，才把床头灯打开。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她一人。 疼痛，唤醒了昨晚的记忆，使她瞬间煞白了脸色。 她居然，莫名其妙就跟陌生男人那个了！ 她抓着头发，头埋在双腿间，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沉寂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的神识也被铃声唤了回来，恍恍惚惚下床，到了客厅才在沙发上翻出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于梦妆的名字，她心情略显复杂，犹豫了几秒才划开接听 “顾楠，你不是答应我会去的吗，为什么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这次害死我了？！” 于梦妆那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斥责，还夹杂着浓浓的哭腔，骂得顾楠一阵愕然，不等她反应已经挂了电话。 昨晚那个人，不是相亲对象林？ 想到这，顾楠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怎，怎么会这样？ 第2章 好姐妹的出卖 医院病房内。 奶奶在睡午觉，顾楠守在一旁，看着奶奶慈祥消瘦的脸，暗自出神。 一连几日，她都无法联系上于梦妆，哪怕去到于家，她对自己也是避门不见。 她生气了！ 从梦妆继母吴佩雪的口中得知，梦妆被逼着亲自去相亲，并且被相中，接下来只等着男方那边择日结婚。 事情的突然，让顾楠无法消化。 她不理解，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晚上，她明明有去，哪怕是接到梦妆斥责的电话时，离开酒店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眼房间号，跟梦妆说的一样，酒店没错，房间号也没错，可为什么…… 她微微头疼，那晚上的事情，有太多的不堪，顾楠不愿意再回想。 就在这时，扬起几下敲门声。 顾楠整理了思绪，见于梦妆推门进入病房。 “楠，是梦妆来了吗？”奶奶笑容慈祥，一脸期待。 她早已视于梦妆为亲孙女。 于梦妆提着纸袋站在门外，双眼肿得像核桃，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看到来人，顾楠先是一愣，而后露出狂喜，不等她先开口，于梦妆进屋，抢了一步，“奶奶，是我来了，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芝麻糕。” “梦妆就是有心，每次来都给我带吃的，只是这次怎么这么久才来一次啊？” “我这几天都有事，今天才有时间呢，奶奶，不好意思啊，您别怪我。” “怎么会呢，奶奶疼你还来不及。” “……” 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顾楠心生愧疚，梦妆对她和奶奶向来照顾，如果不是因为梦妆，单凭她的杯水车薪，奶奶也不能一直在医院治疗。 可她却从未帮助过梦妆什么，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相亲。 所以，当于梦妆把她拉出病房，提出请求的时候，她义无反顾。 “再帮帮我，好吗？” 握起顾楠纤细白嫩的手，于梦妆满眼请求，“楠，我的好姐妹，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否则我真的要被那个老女人逼着嫁过去了。我知道，这几天是我自己闹脾气，可我也是因为一时气极才那样，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梦妆口中的老女人，正是她的继母吴佩雪，对梦妆从来都是冷言冷语，恨不得早点把她嫁出去。 何况，此次相亲的对象，是C市有名的公子爷林家三少林宇。 如果梦妆嫁过去，以后于林两家在商业上相辅助，绝大好事一桩。 只是谁都知道林家三少林宇，生性风流，身边女人无数，梦妆若嫁给他，多是吃苦。 想到这，顾楠极为不忍。 “不，不关你的事。” 整件事，不用跟她道歉的，“梦梦，你告诉我，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欲言又止之下，于梦妆咬唇，头微低，“是我，发错了房间号。” 原来如此。 顾楠恍然，心情没有太大浮动，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以为顾楠生气，于梦妆紧接着道歉，“对不起，楠，真的很抱歉，我之前还因此责怪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于梦妆急红了眼，顾楠忙打断，“梦梦，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总是道歉好吗？” “这么说你是不怪我了？” 顾楠点点头。 于梦妆又小心翼翼问：“那，那天晚上你没事吧？” 触及到那晚上的字眼，顾楠敏锐地像是被人戳破了坏事般，心口一震，慌忙摇头，又强做镇定，“没事。” “那就好。”+ 于梦妆松了口气的模样，让顾楠心生暖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关心着自己，微微一笑，问：“说吧，这次你想我怎么帮你？” …… 应于梦妆的要求，顾楠这次来的是一家日本料理店。 她穿的还是上次那条于梦妆送的鹅黄色连衣裙，一条少说也要几千块，是她几个月的工资。 梦妆说，她穿这条裙子很合适，很好看。 的确，不但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透亮，还把那隐藏着的气质全都散发出来。 顾楠到的时候，林宇已在等候。看到她过来，起身招呼，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优雅。 他上下打量了顾楠，微笑着问：“顾小姐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顾楠有些惊讶，这人难道是认识她的？ “于小姐她……”顾楠想要为于梦妆解释一下，但立即便被对方打断了。 “我知道，于小姐和我说过。”林宇笑着替顾楠倒酒，直言，“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相亲。” 顾楠尴尬的点点头，却没有去喝那杯酒。 “顾小姐不会喝酒吗？” “是，还请林先生见谅。” 那晚上，可因为那杯酒，发生了那种事…… 她心生厌烦，一晃脑袋，不愿再想起那些事。 “没关系，就喝一点点。”林宇劝了两句，没等顾楠回答，就自己喝了，“毕竟是相亲，滴酒未沾的离开，总也说不过去。” 顾楠笑了笑，仍是坚持：“抱歉，林先生，我真的不会。” 林宇表情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再劝，客气的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顾楠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态，但那日的事，他实在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等到所有菜都上齐之后，林宇也回来了，看到顾楠完全没动，笑道：“既然都点了，那就吃一些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拿起筷子开动，吃完一只虾，顾楠伸手去够桌上的餐巾布，林宇见状，也伸手过去，似乎是想要帮她拿，却刚好握住了她的手。 顾楠感到尴尬，试图抽回手，却被对方握得紧紧的。 “林先生，我自己拿就好。” 然而她这句话却并没有什么作用，林宇笑，“顾小姐够不到，我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他拿过餐巾布，起身走到顾楠身旁，靠近她，“顾小姐吃的嘴角都脏了。” 顾楠头皮发麻，他的热情似乎有些过头。 “我自己来就好……” 林宇一把抓住她试图阻止的手，“顾小姐，我帮你。” 说着，他一手压住顾楠的后脑，另一手拿着餐巾布靠近顾楠。 顾楠觉出不对，奋力挣扎，“你在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林宇一时没防备，竟被她挣脱开了。眼看顾楠要冲过去开门，林宇随手丢掉餐巾布，两步跨到门口，直接用手压上门，将顾楠锁在自己双臂间。 顾楠转身，林宇靠她很近，呼吸都喷在脸上，她不禁害怕，“林先生，我该走了，请你……” “顾小姐，我说了要送你。” “不……不必了……” 林宇笑了笑，完全没了刚才的优雅，“的确，我也觉得不必了。” 他一把将顾楠扯了回来，顾楠立足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林宇欺上，将她压在地板上，顾楠挣扎，却被他有力地抓住双手，清楚地听见他说：“哼，还装！” “不，不要……” 他在拉她的衣服，裙子已经被扯开。顾楠完全敌不过对方的力气，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像是助兴。 林宇的唇贴了上来，顾楠使劲浑身的力气，狠狠一咬，男人痛叫，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男人更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 这巴掌力气太大，打得顾楠头晕目眩，在完全失去神识的时候，隐约听见一阵破门的巨响…… 第3章 被那个男人救了 “你是谁？” 林宇怔怔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沈慕宸。 沈慕宸薄唇冷冷一挑，“这么龌龊的行为，你们林家人倒是钟情得很。” 林宇警惕地眯起双眸，“你到底是谁？这个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慕宸步步逼近，冷冽的气息直逼林宇，步步后退，他的目光扫向床上衣衫不整，已然昏厥的女人身上，眸色冷沉。 “你没资格知道。” 寥寥几个字，却气势逼人，不顾一旁的林宇，自顾抱起顾楠。 林宇怒握双拳，却碍于沈慕宸气势如虹，只能强忍，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到嘴的鲜肉离开。 顾楠吓醒的时候，汗流浃背，面容惨白。 陌生的房间装潢高档，却是单调的灰白色系，低调奢华中毫无半点温馨感。 她疑惑，这是哪儿？ 想起那个梦，最后记忆里的那个林宇，还有此刻浑身赤裸的自己，顾楠心头猛地一颤…… 难道，这是那个男人的家？ 一股恐惧从心底燃起，顾楠头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 高大身影进来的瞬间，顾楠倒抽了一口凉气，所有的恐惧也即刻抛诸脑后。 男人双腿修长，单手插在裤兜迈步而入，清俊的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成一般，剑眉凛冽，眼神锋利，气质尊贵浑然天成，灼灼逼人。 他的出现，带来一股极大的压迫，室内气氛瞬间冷凝几许。 竟然是他。 顾楠一眼便认了出来，上一次，她以为这个男人就是相亲的对象，最后更糊里糊涂地丢了少女宝贵的一夜。 “很怕我？”沈慕宸的眸色淡而无痕。 顾楠皱眉，想弄清楚些事情，可红唇扯了扯，又没了后文。 沈慕宸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音色冰冷，“你只有一次机会。” 空气宁静窒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天晚上，那个酒……”顾楠一口气把心里的疑惑全都抛出去，这些问题几乎要把她憋死了。 问题果真不少！ 沈慕宸黑眸无丝毫波动，剑眉上扬，她所问的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他长腿过去，一股压迫的气息直逼顾楠。 近距离的观赏，更难掩他的俊美无暇。 男人弯腰凑近，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顾楠呼吸一窒，莫名紧张，他说：“一，昨晚是我救了你；二，那晚上，我跟你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 这么说来，整件事情还与他无关了？ 无耻！ “别忘了，不是我把你带进房间的。” 一句话，彻底填平顾楠心中的愤懑，的确，是她进错房间了。 “昨晚的事，多谢了，不过我该回去了，告辞。”顾楠一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仿佛看穿她的心事，沈慕宸薄唇一勾，有些玩味地挑起顾楠尖细的下巴，“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被林家禽兽给吞了。一句道谢就想打发我？” 顾楠冷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男人。” 占便宜的明明是他，可他却端着救命恩人的姿态，令人作呕。 “不知感恩。” 沈慕宸甩开她的下巴，直起挺拔的腰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顾楠。 那一刻，顾楠深切意识到，跟这个男人根本无法讲理。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的确是因为他，她才没被林宇侮辱，只是，她想不通，林宇既然早就和梦妆说好了，那又为何还让她过去？ 此时，电话铃有些突兀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还有短暂的平静。 是她的手机来电铃声。 顾楠抓起床头柜的手机接听…… “顾楠，你到底什么意思，害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告诉你，我于梦妆从今往后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顾楠愣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要做什么？” 见顾楠一把掀开被子起来，沈慕宸眯起了眼眸，大手抓着她纤细的手腕。 “我要离开。”她要找梦妆，了解清楚所有事情。 “找那个所谓的好姐妹？” 他挑着薄唇看着她，眼底夹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仿佛在耻笑她，这让顾楠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几分疑惑：“你想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吗？林宇在卫生间打电话给于梦妆，我亲耳听到的。他们一开始，就是商量好的。” 沈慕宸声音低沉，顾楠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一击。 沈慕宸送她去的于家。 下车前，沈慕宸阴阳怪气的一句：“等你的好消息。” 顾楠什么也没说，径自进了于家。 于梦妆的父亲于潮，事业繁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公司，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吴佩雪，事无巨细，也才造就于梦妆被逼嫁的噩梦。 在佣人张姨的带领下，顾楠进入客厅，耳边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还夹杂着尖锐的咒骂声：“你个小贱人，还学人家私奔，你要是再敢跑，我打断你的狗腿。”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这寂静客厅，显得尤为清晰。 佣人们不敢靠近，全都悄悄退开。 顾楠循声看到于梦妆跌坐在地上，白皙的左颊一片红肿，吴佩雪居高临下地指着她的脑门一个劲地骂着，她一个劲地哭着，娇柔的模样楚楚可怜。 于梦妆很怕吴佩雪，所以每一次都只能任由着欺负，但这一次，她却倔强地扬着下巴，视死如归的模样，“我说过，我爱徐晨，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你，你个贱骨头，你看我不打死你！” “梦妆……” 眼见吴佩雪怒极，扬手又要扇下去，顾楠快步跑过去，将她保护在身后，“雪姨，你再动手，我可告诉于叔叔了。” 吴佩雪终究有些顾忌，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了不少。 “楠，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多管闲事。”吴佩雪说着又狠狠地瞪着于梦妆恶语威胁，“我警告你，最好是乖乖的别给我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连他也不会放过。” 吴佩雪上楼后，顾楠回头，见于梦妆面色颓然，一脸死灰色，眼底透着一股绝望，嘴里呢喃着：“完了，这一次真的完了……” 第4章 真相大白 “梦妆……” 于梦妆哭得满脸是泪，顾楠很是不忍，两手扶着她起来，刚来到沙发边，于梦妆却猛然用力，将她狠狠推开几步，“你还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你给搞砸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跟徐晨的爱情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上。” 那张被泪水模糊了妆容的脸，在顾楠面前变得狰狞。 这样的指控，让人呼吸不畅。 原本想忍住不问的顾楠，一声叹息，“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梦妆，我想知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宇说，你早就和他说清楚了。” 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喜怒，于梦妆却神色一怔。 她们之间太熟悉了，以致于一个表情都足以令顾楠崩溃。 而于梦妆也不作隐瞒，看着她冷笑，“没错，我们家的确说好了，我是想你能代替我嫁给那个花花公子，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跑掉。” 想不到她居然利索地承认，顾楠猝不及防，心口像是被狠狠地刺入一刀，呼吸仿佛被夺去。 在来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最终听见的是好姐妹的亲口承认。 顾楠脸色惨白，难以置信，“梦妆……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于梦妆咬牙，咄咄逼人，“别忘了，你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我，难道我要你为我做这点小事都不行吗？” 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那么可怕了？ 原来姐妹之间，能存在这样的利用么？ 那一刻，顾楠心痛加剧，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梦妆，我没想到到最后，我们的姐妹感情会毁于一旦。是，我感谢你给我的所有帮助，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只要你想要，我这条命都能给你，可是，我接受不了你给我这样的背叛。” 于梦妆神色漠然，泪早已凝结，“可是，于我而言，任何人都比不上徐晨来得重要，包括你。” 四目相对，久久沉默。 她们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邻近，却似乎隔了一道无法僭越的围墙。 从此以后，姐妹两人，咫尺天涯。 顾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于家的，直到听了医院催款的来电才匆匆赶往医院。 医院走廊。 “顾小姐，很抱歉，医院不是善堂，倘若这期的治疗资金在三天内还不到位的话，您的奶奶只能出院了。”杨院长不容商量的语气。 之前奶奶的医疗费用一直是梦妆垫付，她每次都是发了工资再一点点还回去，身上寥寥的五百块，别说是治疗费了，连房租水电都不够交。 “杨院长，我明白，可是三天真的不够，能多给我几天时间吗？”顾楠着急地恳求，奶奶的情况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院的。 院长摇头，“之前就拖了好些天，顾小姐，三天是我最后的宽限，我希望你也能站在医院的角度为我们想想。” “可是……” “顾小姐，你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很抱歉，我还有会要开，告辞。”杨院长大步离开。 顾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回去病房，奶奶慈爱的脸带着微笑。 顾楠走过去，言语中极尽关怀，“奶奶，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奶奶笑着摇头，示意顾楠坐下，“奶奶没事，只是苦了你这丫头了。” 干瘦的手掌心疼地抚摸上顾楠的脸颊，奶奶眼中泛泪，“你看你，好好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瘦得不成样了，都怪奶奶，如果不是奶奶这残破的身子，也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 “奶奶，现在的女孩都喜欢瘦瘦的，这不正好吗？”顾楠笑意安慰，小脑袋顺势靠在奶奶的怀中，“奶奶，在这个世界上，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您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自己了。” 奶奶一声叹息，却也笑了，轻柔地抚摸着顾楠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你啊，总是什么都不怕。奶奶真担心哪一天不在了，你一个丫头怎么办，不过啊，好在你有梦妆那个好姐妹……对了，梦妆呢？好些天没见她了，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顾楠一怔，“没有啊，前两天不才来了么？奶奶，您这么快就忘了。” 一扫床头柜子上的芝麻糕，奶奶莞尔，“你看奶奶这记性……” “不过啊，梦妆这孩子心地很好，尤其是对我们孙两，奶奶的事情，我知道她帮了不少，楠，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些，知道吗？” 顾楠心底一闪而过的难过，抬起头来，眼神微黯，却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这时候，她又如何能让奶奶知道那些事情？ 何况，梦妆在奶奶这件事情上，的确帮了大忙。 出了病房，正好碰上巡房的医生沈子风。 看到他，顾楠的心跳总是莫名地加快。 因为奶奶住院的原因，又是奶奶的主治医生，她与他算是有些熟悉了，所以见到她，他先是露出温和的笑：“楠，来看你奶奶了？” 那一抹笑，温暖地如同三月阳光，投射入她的心中，照亮内心的每一个角落，让她不再孤寂。 “嗯。”顾楠不敢看他的眼睛，深怕会沉沦。 “最近实习了，感觉怎么样？都还习惯吗？” “……” 顾楠意外地抬起头，他知道？ “别忘了，我也是过来人。”他仍是笑着，清俊且温润。 是啊，谁都有过一段这样青涩的时期。 “挺好，沈医生有心了。”她垂下眼眸，心情顿时一沉，不知是为了医疗费用，还是……不经意间的失落。 “对了，医疗费用的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问的小心翼翼，就连眼神都显得小心谨慎，顾楠点点头，并不隐瞒。 沈子风张口，刚想说什么，她却抬起那张坚强的笑脸，“不过没关系，我能解决的，一会我还有事，也不耽误沈医生了，再见。” “再见。” 她与他擦肩，迅速逃离，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沈子风回头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眼神颇为复杂。 第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持续两天的工作，并没有抚平她心中烦忧。 两天了！ 如果明天再想不到办法，奶奶就必须要出院了。 顾楠在公交站台等车，白皙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空洞且无措。 下班高峰，站台挤满了不少人，一连等来了好几辆，却都挤不上去。 那一刻，她满心的挫败感。 多日来的委屈，几乎要夺眶而出，可下一秒，又生生忍了回去。 她不能认输。 在这个时候，一旦软弱，便真的站不起来了。 深吸了口气，顾楠抬头看向车来的方向，想到医院里的奶奶，想到这么多年的坚持，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滴滴滴……” 几声尖锐的鸣笛声，吸引了顾楠的目光。 张扬的蓝色兰博基尼，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俊美熟悉的脸沈慕宸？ “上车。”他示意。 想起当日的他们，顾楠撇开目光没有理会，沈慕宸眯眸，“不上？” 顾楠声色淡漠，“不！” 他一笑，只是拿出手机什么也不说，顾楠还想着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手机来短信，她打开一看，脸色煞白。 录像中，女人裸露玉背，线条极为优美诱惑，长发如丝，随意地铺洒在背上，床上，音乐能看到柔美的侧脸。 然而，最吸引人的是女人臀股间，那一朵如血般艳红的玫瑰花，衬托得女人美丽风情，妩媚无双。 短暂的愕然，顾楠冲上去，脸上掩饰不住的愤怒，“沈慕宸，你什么意思？” 没错，录像里的人正是她自己。 尤其是那朵象征性的玫瑰花，奶奶说，这是妈妈在她七岁的时候找人纹上去的。 夜色旖旎，风声瑟瑟。 车子敞篷一路狂奔，顾楠一头长发随风狂舞，自由惬意。 最终，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顾楠意外之余，开了口，“沈慕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对你不反感，所以……” 沈慕宸拿出一张支票，顾楠顿时皱眉，她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问：“你让我像无数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因为钱成为你的女人？” “难道你不需要？” 沈慕宸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的眼，顾楠心虚地别开脸，说：“没错，我是需要钱，但是……”她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但我绝对不会出卖自己。” 顾楠开门下车，走得决绝，沈慕宸胸有成竹，朝着她单薄的背影喊：“顾楠，你再回来找我的时候，条件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脚步闻声一顿，顾楠忽然转身回去，绽放一抹淡然的微笑：“很谢谢你送我过来，不过……我绝对不会再找你。” 次日一早。 刚开完早会，顾楠准备向主管开口预借几个月的工资，医院那边就来了电话，让她过去办理出院手续。 她急忙请了半天假，匆匆赶了过去。 “不是，院长我求求你，我今天一定把钱交上，求你不要赶我奶奶走，好吗？”顾楠乞求着，那一刻卑微得就像是地底下的烂泥，可为了奶奶，这一切她都不在乎。 “楠啊，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总之你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吧。” 顾楠皱眉，极不理解：“不，院长，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交钱了也不能住吗？” 院长左右为难，“楠，你就别问了，赶紧走吧。” “不，院长，我请你跟我说清楚……” 顾楠抓着杨院长的手臂想问个究竟，身后却突然传来于梦妆冰冷的声音，“别求了，就算你跪下来，他也不可能再让你奶奶留下。” 看着突然出现的于梦妆，顾楠心头一慌，直至听到她说：“杨院长，你先去忙吧，至于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 一听此话，顾楠一怔，松开了杨院长，杨院长迅速逃离。 “梦妆……” 顾楠喊了句，表情错愕，于梦妆嫌恶地皱紧眉头，眼神凶狠，“别叫我的名字，我现在看到你的人都觉得恶心。” 顾楠咬着下唇，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曾经亲密无间的她们，到了这一刻，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梦妆，我想知道，杨院长为什么……” 于梦妆无情冷笑：“因为我跟他说，如果还想我们于家继续捐赠的话，那就必须赶走你奶奶。”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可她仍有些不明，刚想开口，于梦妆便自动解答了：“很好奇为什么杨院长会被我恐吓到么？哼，顾楠，这不全都拜你所赐吗？因为你的假意帮忙，我现在要被逼着嫁给林家那个废物，但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下水，所以，我说了，只要吴佩雪那个贱女人帮我整死你和你奶奶，那我就嫁！” 一句句充满愤恨的言语犹如一根根刺般，扎入顾楠的心脏，痛苦不堪。 “你恨我可以，可我奶奶是无辜的。” 顾楠浑身颤抖，鼻子酸涩，却死死忍住眼泪，都这个时候了，她如何能哭？ 于梦妆走近她身边，脸上的神色夹杂着一丝痛快，“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你最紧张的只有那个老不死了，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死？很后悔？” ‘老不死’三个字激起顾楠的愤怒，她紧握拳头死死隐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渐渐变得陌生的于梦妆，“就因为我没有被林宇睡了，就因为我没有代替你嫁掉，所以你那么恨我吗？” 甚至，不惜伤害她本来也那么尊重的奶奶？ “没错，我现在恨不得你死！” 于梦妆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恨，压着声音低吼，“顾楠，我跟徐晨的爱情，全都被你一人给毁了，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毁了你和徐晨的不是我，是你那个家。”顾楠也吼，几乎卯足了浑身的劲，她愤怒，她生气，她痛苦，种种情绪铺天盖地地袭来，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 第6章 出卖自己 整个医院走廊，剩下的只有两人的吼声。 “哪怕真是我那个不堪的家，可你身为我的姐妹却没有帮我，你同样该死，所以，顾楠，不要怪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因为接下来，我会慢慢整死你。” 于梦妆咬牙切齿，撂下狠话转身就走，踩踏着高跟鞋的背影那般高傲，那般……无情。 顾楠无力地后退，直到背部抵在墙边，整个人苍茫无力，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 活了二十年，她一直开朗而坚定地活着，总以为人定胜天，只要努力，就没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 所以不论面临怎样的挑战和困窘，她也从来不曾惧怕，因为坚信如果她倒下，那个跟她相约做一辈子姐妹的于梦妆会毫不犹豫接住她。 她从来不曾怀疑过她们的友情，年少对美好的憧憬，有些约定就是一辈子。 这些年来多少白眼和纷议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于梦妆也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是她做人太失败，终究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留住吗？ 可是，恨她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到奶奶，她宁可于梦妆把痛苦千倍万倍压在她身上，而不是这样折腾一个无辜的老人。 如果，如果她当初没有接受于梦妆的照顾，没有欠下这笔人情债；如果她那天没有抵抗林宇，按照于梦妆的意思被睡嫁人；如果…… 没有如果。 她顾楠本身就是一个尊严极重恩怨分明的人，于梦妆帮过她是真，她也愿意掏心掏肺去报答于梦妆，只是她却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 不，这不是简单的背叛和帮忙了，是交易。而她顾楠，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做这样龌蹉交易的。 但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到这般地步了，而她，无路可退。 她不能恨于梦妆的咄咄逼人，也不能怨医院的冷漠绝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较量，她只能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奶奶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她害的，她就是凶手。 那么，要是连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就陪着奶奶去天堂吧，省得奶奶孤单无依。 “啧啧，还坚持不要我的帮助？”一道戏谑的声音倏忽从头上传来，带着几分淡漠的调侃。 顾楠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恶狠狠就朝他瞪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有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看你的笑话。”沈慕宸瞧见她的表情，似乎怔愣了那么一秒，眸底掠过几分似嘲讽似怜惜的光芒，薄唇轻勾，很轻易就挑开了她的疤痕，“死灰不可能复燃，有些人偏偏心存侥幸，自然结局就该是被狠狠踩上一脚，才知道绝望的滋味。这回，总该信了吧。” 认识他这么久，极少听到他说这么多话，但这些冰冷的言语，却不是温暖人心的鸡汤，会剖开她假装愈合的伤口，将狼狈血淋淋呈现在他面前。顾楠近乎出格地愤怒了，难堪转身要走。“不用你管。” “等等。”擦身而过的瞬间，胳膊却被拉住了，沈慕宸挑眉，唇角上勾，似笑非笑的，“不想救你奶奶了？” 顾楠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止，表情也定格僵滞。 奶奶，永远是她最大的弱点。 即使这个男人有多么卑鄙无耻，她都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奶奶离自己而去。 指甲悄然攥进掌心，仰头，生生将眼角的湿润逼回原处。“你的条件。”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连于梦妆的帮助尚且是需要报答的交易，何况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 她也从来不认为他是个慈善家。肯出手，必定她还有几分价值。 很庆幸吧，她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目光不经意掠过她顽强而隐忍的小脸，那眸中几许泪意欲落不落，衬得如花娇颜，竟是叫人生出无限怜惜。沈慕宸下意识伸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在触碰她面颊的一寸处，输给了她嘴角的轻嘲。 沈慕宸心下一抖，如同触电般收回手，长睫垂下，生生掩下心头瞬间潮起浪翻的情绪。好一会儿，表情已趋向平静，从衬衫口袋摸出一张金卡，口吻淡淡的，不带几分暖意。“做我的女人。” 顾楠皱眉，在这心火直窜的关头，差点便要破口大骂，却猛然想到方才院长说的话以及急需治疗的奶奶，望着那张金卡，张了张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然，出卖身体出卖自己的苟且而活，于她而言是莫大的侮辱，她是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买卖。 但这世上，总还有比她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更重要的人。 奶奶是万万不能出事的。而沈慕宸，似乎已经是漂浮到她面前的最后一根木头。 抓还是不抓，似乎注定由不得她。 没有马上遭到拒绝，更是瞧见她面上的神色转换，沈慕宸心知她已经动摇，微微一笑，继续抛下最大的诱饵。 “做我的女人，不仅让你奶奶有足够的医疗费用，还有……”他凑到她耳边，撩起她一缕黑亮的秀发，“你奶奶还可以继续呆在这个医院里。” 顾楠迟疑的神色顿时一变，眼睛乍然绽放炫目光彩，又惊又喜：“你可以让杨院长回心转意？” 说不疑惑怀疑是假的，毕竟和于梦妆相交多年，她太知道于梦妆的手段以及于家的势力了。只要于梦妆争对她，就没有人敢对她伸出援手。 这个沈慕宸，究竟是何许人物？ 沈慕宸挑眉，摄人的气息逼面而来，很是不悦：“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顾楠毫不客气抛出回驳。“事实上，我们之间还可以说得上是陌生人。” “哦，陌生人？”他凉薄的眼神，带着几许轻嘲的笑意，“那么我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顾楠明白他的意思。 有几个陌生人会像他们一样，明明彼此还不熟悉，却用身体坦诚了一切。 他们确实是陌生的，同时，也是熟悉的。 譬如他的气息，他的味道，等等，她在想什么？ 对上他促狭的眼神，她莫名心烦气躁起来，将他往身侧推离了些许距离。声音低低的，依照两人的距离还是依稀可听得见。“你结婚了吗？” 沈慕宸愕然，这有什么关联的？“没有。” 顾楠暗自松口气，咬了咬唇。“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奶奶能够继续治疗。” 奶奶能够健康平安活着，比之所谓的尊严，根本不算什么。但是…… “我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们的关系仅维持到你结婚那一天。” 第7章 达成协议 这是她唯一能保存的底线了，一旦越过，连她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不堪。 这倒是很新鲜且有趣的方框，沈慕宸挑起她下巴。“女人，你不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跟我谈条件？” 顾楠冷笑。“我虽然轻鄙粗陋，但活着，我至少得先是个人。” 作为人，如果连身上最后一件遮羞裤都去掉了，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不同。 沈慕宸眼神微微眯起，凌厉而嘲讽，夹带几许他都不曾发现的欣赏。“这么说来，若是我不肯，你便要眼睁睁看着你奶奶被赶出去？” 她奶奶的情况他有过调查，这时候被赶出去，绝对死路一条。 难道活着，底线比至亲更重要？ 顾楠收起面上的散漫，表情严肃而认真。“我会一直陪着奶奶。” 奶奶生，她生，奶奶死，她死。 一股挫败感突兀涌上心头，对于她的坚持，沈慕宸难得没有咄咄相逼，只是松开她下巴，神情淡漠清高。“疯子。” 顾楠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看着他。 她顾楠，有时候确实疯得厉害，够颠覆，够洒脱，够肆意，够清高……曾经她那么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所谓一切的坚持，都会输给现实的残忍。 沈慕宸移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忍心瞧着她眼中那掩埋在黯淡中微弱星芒的神采。“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他可是说过的，她再次来找他，条件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顾楠神情没多大波动，连自己都肯卖了，还有什么难堪的条件不能接受的。“你说。” “人前，我们关系不能曝光。” 人们总会贪恋糖果的香甜，可糖果无法替代所有的吃食，他也不可能为糖果放弃一切美味。 顾楠哂然。“我明白。” 说白了，她于他，不过是有钱人的一个玩物，较之那笼中的雀鸟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这样的条件她求之不得，反正她也没觉得自己会爱上他，少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就少一分难堪。 她的痛快，让他不免得寸进尺。“还有，你必须随传随到。” 花钱，当然是要让自己爽的。 顾楠垂眸。“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私人生活，不影响的前提下，我会配合你。” 不听话的宠物，真是欠调教。不过没有跟其他女人一样蜜似的粘着他对他百依百顺，这骨气对他胃口。 “成交。” 不知道沈慕宸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本来用钱都难以疏通的渠道竟轻易被解决，杨院长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在顾楠付清所有拖欠医药费的情况下，点头让奶奶继续留在医院。 由于得到及时的治疗，加上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确实算得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奶奶的病情逐渐趋向稳定，顾楠看着最新打印出来的诊断报告，多日来的愁闷逐渐被弥漫的喜悦替代。 奶奶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容，心疼不已。“都怪我身体不中用，无端拖累你，让这样奔波劳累，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顾楠抿唇，嘴角的笑容弥漫到眼里，欢快而轻松。“不累，只要奶奶好好的，对我就是最大的奖励。” 人活了大半辈子，即使没有亲眼目睹，许多事情心里多少还是知道的。奶奶摸着她的脑袋，慈爱微笑。“听医生说，我这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并逐渐好转，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出院了，这样你也不用太辛苦。” 顾楠点头，肯定说道。“上天会眷顾好人，奶奶一定会早点出院。”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总相信到命运不会玩弄好人，所有的善良都会得到嘉奖。 顾楠的笑容总是那么暖和，让人无端就是相信她的说辞，奶奶闻言更开心了，不过扫一眼空空荡荡的床头柜，有微微的失落浮上来。“梦妆那孩子有好几天没来了，挺想念她的。” “楠，前天又做了一次重大手术，我们拖欠医院的费用已经是一笔惊天巨款，可医生说，费用已经全部还清，你……你没受委屈吧？” 顾楠削苹果皮的手一顿，浓重的酸涩汹涌扑来，她急忙低下头，借由低垂的刘海堪堪遮住眼底的狼狈仓皇。 “怎么会，奶奶放心，我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奶奶慈爱摇头。“傻孩子，你是我一手带大，人品性格我当然是知道的。”微微一叹，作为老一辈的过来人，她太知道人被逼到急处的张惶无奈以及铤而走险，“孩子，人活着要坦坦荡荡，奶奶早已一只脚迈进棺材里，只是舍不得你才留下来。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守住道德底线，不要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奶奶这把身体，老天要便给了，不许你伤害自己。” 顾楠一听便急了，忙放下手边的苹果，拉住奶奶的手，急切道：“奶奶，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 “奶奶相信你。不过楠，这次的医药费又是梦妆全部垫着吗？我们祖孙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老是麻烦人家，做人要感恩知足。” 顾楠心头难受，想到和于梦妆的往日种种，再想到如今的翻脸绝情，咬了咬唇，打断奶奶话头。“不，奶奶，不是梦妆帮忙的。” 她的底线是奶奶，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奶奶。 和于梦妆闹翻事情不会这么轻易作罢，奶奶迟早会知道，但在这之前，她不能告知真相让奶奶担忧。 却也不想让于梦妆借由所谓情谊来折腾奶奶达到报复她的效果，毕竟之前于梦妆搁置的狠话，犹在耳边回荡，她不得不小心。 现在的于梦妆跟她以前所认识的于梦妆已经不同了，而她和奶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为了不受制于人，最大的解决法子就是不欠恩。 欠于梦妆的，她会还，而且也已经让让自己付出代价，如今，她不想让奶奶步上自己的后尘。 “我通过了R集团的认证实习期，已经转正并开始上班了。部门主管是个很好的上司，知道我的难处，答应给我预支一年的工资，只要我努力工作，认真上班，总能够还清的，奶奶放心。” 这么一说，奶奶胸口提起的那颗心总算落了回去。“那就好，奶奶真怕你太委屈。好孩子，公司对你有情有义，以后要更努力工作报答知道吗？” “嗯。” 绕过去的话题，不知又怎么绕了回来。“不过我是真的好一段时间没看到梦妆了。” “梦妆她有自己的生活，最近事务缠身脱不开来，一有空还是回来探望奶奶的。”可是她却明白，如果于梦妆再来，却不再是善意的探望了。 人如旧，情非昨，光是想想都有无法抑制的难过。 第8章 同事的刁难 在从小养大自己的奶奶面前撒谎，并不是明智之举，好在手机及时响起来，她终于有了很好的脱身借口。“奶奶，公司有事找我，我去外头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走出病房，在走廊的拐角处划开接听，眼中的悲伤弥漫成殇。 是沈慕宸的号码。 “你奶奶的病情稳定了吧？”那头的声音，一贯的慵懒带着他独特的清冷，夹带几分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关心。 “医生说情况逐渐好转。”顾楠顿了顿，眼睫毛抖了抖，声音压抑着几许的害怕，“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沈慕宸不可置否。“我的帮忙是有代价的。” “但也还是要谢谢你，奶奶是我最重要的人。”帮了就是帮了，总还是要感谢一番的。 那头有瞬间的沉默。 顾楠眼神闪了闪。“走廊里人很多，你要没有其他事情，就先挂了。” 那头传来一声喟叹。“好。” 挂断电话，顾楠握着手机原地站伫，心情久久波动，不能平息。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逃避，虽然答应了沈慕宸，她还是无法面对事实。 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在他耐性没有磨灭前，她一定要整顿好自己的心情才行。 尽管近来让人烦忧的坏事很多，却也不乏好消息传来，顾楠随口说的话竟然成了真，她通过R集团的认证实习期，被录取了。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到公司来报道，从今以后，她就是R集团设计部的员工之一了。 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是她从小就有的大梦想，没想到有天如愿以偿，她站在集团门口，仰望着这栋高高的大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几分钟后，R集团门口的人逐渐增多，上班人流涌进而来，行人步履匆匆，面上带着新一天的精神和喜悦。 顾楠深吸口气，收拾好激动的情绪，跟着人流走进电梯。 “咦，楠？”有个女孩子拍了拍她肩膀，大大的眼睛带着疑惑和掩不住的喜悦，“你的实习期不是已经到了吗？难道转正了？” “是啊，我被录取了，今天到设计部报到。”顾楠笑着回应。 “哇，设计部，好羡慕的部门，恭喜你了。”女孩子欢呼惊诧。 “谢谢。”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带着一天的好心情上班，顾楠信心满满，遇到谁都是一脸的笑容，她长相讨喜，人又亲和，在短短时间内赢得不少人的好感。 然而凡事总有对立，太过于出风头了，就会有人看不爽。 顾楠刚从人事部签完合同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椅子被人泼了一杯冷水，那滴答的水渍从皮椅蔓延到地面，在她工作台的脚下留下一片小小的脏污，与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氛围格格不入。 她第一天上班，早上忙来忙去，根本没有时间喝水，自然不可能把水倒泼在椅子上，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争对她，想看她的笑话。 既然有争对，就不会放过任何趁缝插针的机会。隔壁工作台的女孩子似乎无意识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夸张惊叫起来：“天啊，顾楠，就算是被R集团录取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这可是大家办公的地方，你这时候大小便失禁，丢失形象不要紧，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有了第一个挑事的，后面看热闹的也就不嫌事大了，争先恐后议论起来。 “对啊，顾楠小姐，你妈妈没教你礼仪吗？要知道我们R集团可是世界500强企业，国内排名前十的翘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你这样不注意自己的私生活，传出去多有损我们公司的形象，拉低我们集体的智商。” “你们不要这样说，人家顾小姐可厉害着呢，据说这次集团招聘的三个名额里，她是拿到95的高分入选的。” “我呸，少拿这种笑话吓人，第一名明明是白小美好么，如果不是她突然插入，白小美就是第一名了！我们团队需要的是白小美那种美貌与智慧共存的队友，而不是靠手段把对手生生挤下去的小人。” “阿苒，你说话过分了，明明是白小美抄袭了顾楠的作品，才被公司淘汰的。” “你怎么知道内幕？你是公司高层？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顾楠，长得就一狐狸精样子，没个正经派头，我们团队需要的可是真才实学，而不是第一天上班就激动得失禁的窝囊废！” 顾楠目光极轻极淡扫过叽喳的人群，落在吐槽得最厉害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嘴角一勾。 这个女人叫欧苒，是R集团的老员工了，实习期那段时间，白小美和欧苒关系最好，两人联伙偷盗了她的创意去总监那里邀功，结果作品出了问题被顾客投诉，两人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害得她差点吃上一个沉闷的官司。 正值奶奶病重时候，这样的事情于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天价的医疗费加上巨额赔偿，她的人生简直灰暗到极点。 可人在做，天在看，事情的真相到底被挖掘出来，欧苒圆滑地把祸水东移，一点脏污都不沾，倒是白小美成了彻彻底底的牺牲品，狼狈滚出了R集团，只怕以后都不会被有头有脸的企业录用。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欧苒恨上她，却是意料之中的。 集团虽大，却分为各司其责的许多部门，员工虽多，也不乏嘴碎八卦之众。顾楠和欧苒的矛盾在这个小小的部门里，也不算秘密了，不过鉴于欧苒是老牌的员工，顾楠是才刚入门的菜鸟，纵然心有不平，也没有谁敢帮她说话。 更何况欧苒除了有时嘴巴刻薄了点，人长得漂亮出手又大方，在公司里的人缘还是极好的。于是附和欧苒的声音越来越多，直把顾楠损得体无完肤，没有任何优点存在，更甚至上升到她住院的奶奶。 顾楠捏着拳头，眸底有隐埋的怒火流窜，张了张嘴，在围观吃瓜群众的目光下，却是拿出纸巾，认认真真擦拭着椅子上的水。 众人哗然，有惊诧，有鄙视，有同情，有感概，有幸灾乐祸。 这世道多数时候并不是退一步就能够海阔天空，而是退一步就会被人逼落悬崖。 听得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难听，早上跟她搭讪的女孩子看不过去了，跳出来开口：“顾楠转正第一天上班，老人就不能有点对待新人的胸襟和气度吗？这样诋毁欺负合作伙伴，你们良心过意得去？” 第9章 小小的还击 “小孩子家家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火上身。”欧苒将女孩往边上扯开，冷笑威胁，“莫芸，我记得你上个月偷跑出去约会两个小时，需不需要我告诉主管，让他给你记一个大过？” 在R集团这样的公司，一个大过等于没了一年各种奖金和福利，莫芸踟蹰好一会儿，终是闭上嘴巴。 顾楠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径自拿了拖把和扫帚过来清理被水渍弄脏了的工作台地面。 欧苒啧啧笑：“果然还是扫地的小妹更适合她，瞧着就没个出息的模样，不如以后这里的值日生都让顾楠同事当好了，大家觉得呢？” “这个主意简直不能更好。”这种损人利己的好事谁不乐意，自然一片赞同声。 顾楠面无表情，继续埋头拖地。她虽初出社会，阅历尚浅，但那三个月的实习期却也让她收获不少。在办公室里，新人和老人起纠纷，不论对错，胜利永远都站在老人那一边，既然这样，她根本没有浪费口水跟这些人争执的必要。 何况工作时间，不论孰是孰非，影响到别人，还有个上司在管着。 果然她心思才落，就听到主管那咆哮的嗓门传来：“都吵吵嚷嚷什么呢，赶紧回自己座位去，办公室可不是菜市场！” 从来小鬼事多阎王易讲，主管一开口，围在一起的众人立马作鸟兽散，就连欧苒都麻利地钻到自己工作台去。 主管一张脸涨得铁青，不住对身侧的人道歉：“祁总，平时这里秩序不错的，今天出了些乱子，我一定会好好整顿。” “嗯。”那人淡淡应了声，目不斜视进入了里间的办公室。 顾楠垂下头安静地继续手边的事情，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主管犀利的眼神在众人身上绕过一圈后，并没有多说话，紧跟着进入了总监办公室。 待两人影子消失，周围一片松气声，欧苒探过头来正准备说话，主管冷不丁冒出来，阴森森扫了她一眼：“怎么，上班时间又不安分？” 主管沈斐是个急性子，平时总冷着一张脸，很少跟部门的员工抱团取暖，饶是欧苒，看到他那张脸，也不由得打个哆嗦，陪笑道：“哪里，主管是知道的，我欧苒是最勤奋又守本分的。” 沈斐哼了一声，没有买账，指了指欧苒，又指顾楠：“总监让你们进去一趟。” 第一天上班就被领导带到办公室，绝对不是好事，躺着也中枪的顾楠叹口气，只能默默认命，将拖把放回角落里，大义凛然走进总监办公室。 主管没有跟来，欧苒和她并行，斜她一眼，阴阳怪气说道：“待会儿进去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底，一个新人要是不懂得弄好人际关系，以后的日子就等着各种煎熬吧。” 顾楠本来心情忐忑，听她那么一说，却笑了：“欧大姐这是在威胁我？” 爱美如欧苒，一声大姐直接把她脸都喊黑了，不过欧苒也不傻，知道现在不是斗嘴时候，磨了磨牙齿：“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作为过来人，我只是好意传授经验而已，接不接受，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要是不心虚，岂可能会妥协。顾楠暗自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嗯。” 这么个回答，却越发让欧苒心里没底了。虽说她看不爽顾楠，总想欺负她寻找乐子，可顾楠也不是省油的灯，瞧那白小美的下场便知道了。祁远虽然是情场上的花花浪子，在工作之余脾气也甚好，但在上班时间，却是非常注重纪律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要整人以后机会多的是，为了一个新人搭上自己的前途，未免得不偿失。 顾楠瞧得见她面上不时浮动的焦躁后悔，眼神闪动，嘴角弯弯一勾。 祁远也是清闲，放着一大叠文件不处理，而在看着监控录像，见两人进来，指了指电脑上的画面，往后一仰，倒在太妃椅上，整以好暇道：“没想到上班时间这么热闹，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说的话？” 单独把两人叫进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欧苒身子一颤，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祁总，这不部门新来了同事，我们只是恶作剧欢迎一下新人，没想到动作过大，影响到您，真是实在对不住，请您原谅。” 事情发生了，无论怎样的辩驳都是无力的，与其解释，不如痛快承认错误反正不管承不承认，总监都会知道。 顾楠不得不称赞一声欧苒脑子灵活，在祁远轻飘飘的眼神朝她投过来的时候，不经意扫过欧苒忐忑的面容，眼神闪了闪。 祁远对她的答案颇有兴趣，转了转手中的麦克钢笔，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那顾楠小姐，你怎么看这事？” 对上祁远的眼神，顾楠莫名有种错感，这家伙典型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型，明摆着挖坑给她跳。 虽然不是很喜欢欧苒的品行，但欧苒有些话却不无道理。 作为一个菜鸟新人，是不宜飞得太高做得太过的，毕竟她以后还要在这个部门工作，得罪同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然而要是不告状，就得把这口气咽下去。祁远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把选择的皮球扔给了她。 顾楠斟酌些许，垂头：“大家确实是开玩笑的，上班时间吵闹不对，我愿意接受惩罚。” 奶奶的病情加上自己的情况，容不得她丢失这么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更何况这份工作，也是她最喜欢的工作。 只为争一口气根本不值得，再且祁远也不见得会公平公正做主站在她这边新人老人，孰优孰劣，明眼人都选后者。 祁远便笑了，这丫头倒是识趣，他目光转移，落在欧苒身上：“你也愿意接受惩罚？” 公司的制度，从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既然这次闹事当事人锁定欧苒和顾楠，那两人当然要受惩罚。 欧苒斜了顾楠一眼，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但在上司面前，刷刷好感度还是有必要的，心不甘情不愿点头：“是的。” 祁远乐了，把桌面上厚厚的两叠文件推过去。“这几份文件，下班之前交给我。” 下班之前？欧苒倒吸口凉气。 那么高那么厚的一叠，下班之前怎么可能做完？ 顾楠反应还好，面不改色抱起其中一叠。“如果祁总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出去忙了。” 祁远挥手，微笑着看向欧苒，只是眼中夹带几许肃穆的冷意：“做不到？” 第10章 必须要面对事实了 顾楠都走了，她哪里还敢有微词，这不等于承认工作效率连个新人都比不上吗？欧苒欲哭无泪，只得抱走剩下的文件：“祁总放心，您交代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 祁远笑眯眯的，不可置否：“出去吧，下班之前完成任务，时间可是很挤的。” 祁远也是个帅哥，长得斯文俊朗的，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显得特别可爱亲和，不过欧苒对这个才上任没几个月就把各部门整顿得服服帖帖的总监没敢小觑，见他笑得绵里藏针，吓得赶忙抱着文件跑出去了。 既然是惩罚，就不可能很轻松，顾楠和欧苒接下来的一个下午都在文件中努力奋斗，依然没能准时完成任务。 按照规矩，只能加班了，这一加班，就加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欧苒和顾楠各自累得腰酸脖子痛，没心情再斗嘴，收拾后东西瞪了一眼就下班了。 C市虽然繁华，夜生活也极为精彩，但十一点半，确实很晚了，顾楠一个人走在冷清清的大街上，心情百味陈杂。 人生啊人生，总是有那么千奇百怪的试炼，她又能熬得住多久呢？ 晚上行人虽少，好在顾楠运气不错，一路平安回到家里，没有遇到传说中等候在巷子深处偷袭人的变态怪蜀黍。 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已放亮，又到上班时间。 新手入门，总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的，尽管有过三个月的实习期，但正式上班后，才发现实习期所学到的知识，远远不够用在工作上。 由于第一天上班就跟部门的交际花闹得很不愉快，她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太好过，也许是欧苒的暗中授意，反正她的工作量相对于别人来说，只会多不会少。办公室里的同事有时候让她帮忙打饭，有时候让她帮忙打卡，有时候让她帮忙处理文件，各种不算重的求助一点点堆压下来，顾楠简直忙成了狗。 偏偏新人在公司，什么地方都要忍让。尤其是某天在吃饭时候听到隔壁桌子那位大姐在义愤填膺跟同事抱怨：“一个新人，我忙不过来让她帮我去食堂打个饭，居然对我说她是来工作而不是来端茶送水的，没义务给我跑腿。我就呵呵了，你没义务帮我做任何工作之外的事情，那我有义务教你什么东西么？不尊重前辈，不愿意付出，那就什么都别想要好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顾楠对那大姐的话深以为然，她也是新人确实有很多地方不懂，要请教前辈们当然要有几分讨好，从此帮办公室的人做事，便有了几分心甘情愿，没再有怨言。只是她自己的工作量本来就大，每天再额外加点任务，根本忙得停不下来。 连每天去医院探望奶奶，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这一忙，时间就过得飞快了。 等顾楠能够喘气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她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页面，倏忽想到那个用一张金卡买下她的神秘男人。 居然在完成协议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来找她。 难不成钱多得花不完，故意逗她耍乐子？或者贵人事忙，已经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顾楠迷惘望着窗外的风景。“奇怪，如果是他自己忘记，对我难道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反而有点不安和惦记？” 她敢肯定她绝不是爱上沈慕宸，也不是急巴巴把自己当成商品送出去，只是对方这么久没找她，心里难免有猜测和心虚。 她年纪也不小了，深知老天爷对侥幸这个词一点都不眷顾的。 果然她才感慨着，手机铃声就很有默契地想了起来，瞅一眼显示屏，是沈慕宸。 心跳莫名跳快了几分，顾楠踟蹰好一会儿，咬了咬唇，划开接听键：“喂？” 那头传来的声音充满男人嘶哑的磁性，带着浅浅的慵懒，熟悉而陌生：“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 冷风吹过阳台，将浑身的鸡皮疙瘩抖立起来，顺带也把体内埋藏的忐忑不安挖掘而出，顾楠沉默些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当然听得出来，这号码可是大少爷你给我存的。” 那么霸道删走她手机上所有电话，只余下的那一个，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对象。 何况沈慕宸那人也有几分魅惑狂妄的资本，见过几次面，想要彻底忘记也是挺难。 那头的沈慕宸似乎在笑：“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消息。” 顾楠又压抑了，商品跟买主之间的关系，压得人沉甸甸的：“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去照顾奶奶了。” “等等，”到嘴边的肉哪能轻易让她跑了，他可不是天生的慈善家，“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顾楠哂然，就说他怎么可能忘记：“没有。” 沈慕宸心情愉悦：“你奶奶病情转好，也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这个周末，就搬到我的别墅来吧，我会让司机老王去接你。” 顾楠握着手机的手一颤，微微合上眼睛，暗自轻叹一声，回道：“好。” 除了“好”字，她确实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早晚有这么一天的，欠债还钱，她既然把自己卖了，就得有勇气接受现实。 沈慕宸很满意她的答复，电话里头偶尔传来机场的嘈杂声，他似乎很忙的样子，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然后挂了电话。 顾楠看着手机，心情波动不已，双手捏成拳，使劲咬着嘴唇，眸中的眼泪不知怎么的软软欲坠，酸涩从鼻子涌上眼眶，有什么即将泛滥成灾。 她仰头望天，不敢眨眼，稍许，却还是有两条清痕划过面颊。 伸手拭了拭眼角，想要把那份汹涌的情绪压下去，胸口的酸楚却一波波翻来，那眼中的泪水，便像天上掉下的雨豆子，怎么都止不住了。 她缓缓靠着墙角抱着肩膀坐下去，冰凉的地面带着渗入骨子的幽冷骚扰着肌肤，她却没有一点感觉。 良久把头埋在双臂间，黑暗的阴影遮住了光线，心中的苦闷便再也压抑不住，禁不住低低抽泣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悲伤。 是很委屈懊恼的吧？ 只是她没有选择。既然不能后悔，也不能在人前显露脆弱，那就抱住自己，如同受伤的猫儿，在看不见的角落独自舔着受创的伤口。 真好，没有人看见这样无助的她。 痛痛快快哭一把吧，哭泣过后，她依然还是那个坚强乐观的顾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