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多维影蜮       不要追溯故事的真实,我只是在用故事的方式讲述一些未必都是虚拟的事情。    有人说眼见为实,是否有一天我们发现最欺瞒我们的恰好是自己的眼睛。    如果一点一横构筑一个属于蚂蚁的平面世界,那么加上竖,构筑了我们这个立体世界,继续累加时间空间,会不会存在真实的多维空间,当有一天你的梦在第二天真实的发生了,又是否是你在另外空间的真实动作,而只是我们的时间被移位了呢?    如果有这么一套密码,可以让我们走进加上影子元素构筑成的影蜮空间,你信吗?    沧海桑田,是否,我们生活的地球我们从来都看不懂,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苹果皮上的渺小物种而已,那么苹果核里有着怎样诡秘的不被我们所知的世界?    如果,你带着仓促的心而来,请给自己的心缓释一份耐性,跟我走进一个诡秘而未必是虚假的世界中去,莽林迷影,南岛怪城,西沙血漠,影蜮空间,让我与你们一同沉沦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享受迷失!    -----------------------------------------------------------------------------------------    ?故事要从十七年前发生在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的一件怪事开始说起。    ?以往十月的大兴安岭早就大瓣大瓣的毛雪片子混着赛刀子的磷风扑哧扑哧从灰蒙蒙的天上往下摔,那年,将近十一月中旬了,连个雪沫子都没瞅见。    ?一个太阳骄暖的大中午头,沿着胭脂屯子进山的那条小路,走来一行人。    ?那行人看不清模样,远远看上去像是裹着一身焦炭黑的衣服,又像是远处走来的一群鲜活影子。    ?屯支书说起那行人的时候,在烫腚撩人的大炕上灌了大口的烈酒“当时俺就觉得这路子人不对头,打从入冬就没落过雪片子,他们怎么脚脖子以下糊上了那么老厚的雪!”滚滚烧刀子酒顺着舌头片滚到喉咙,再滑向老身子骨内,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烧开了般,像沟壑一样道道苍劲痕迹的脸上,憋不住的抽搐一下。    ??“那有啥,大山的深处,常年积雪,从林子深处来的外来猎户又不是啥稀罕!”罗圈子抛了个花生豆半空,仰脖子一口叼。    ?“你懂个啥,大山深处的雪,我瞅一眼颜色就能晓得是哪座山,哪年的陈雪,那些人脚上的雪可不是正经雪!”老支书用旱烟袋杆子敲了罗圈子脑袋瓜子。    ?“那雪啥色?咋不正经了?”二露子眨着豆子眼急挠挠的问。    ?“那是死尸白,他们从俺身前过的时候,扑鼻子的香!”    ?“香?对了他们啥模样,支书,你瞅着是哪里人?咱们这土包子可不兴用香水!”罗圈子扒拉着花生米在旱烟袋落下来的烟灰中滚了几下,又放进嘴里。    ?“那种香,可不是啥香料,那是死尸的芬香,模样?俺就没瞅见脸,哪里有模样!”说道这里的时候,老支书把整盅的酒都倾进了嘴里,打了个转,又吐了出来,狠狠的摸一把在脸上,继续说“那些人,可不是人,他们该着是从那里出来的!”    ???二露子跟罗圈子到底不知道支书说的没瞅见脸是啥意思,要么是裹着面纱?要么是没有脸?    ?“他们从那地儿来,可是那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又怎么能从那里走出来人呢?”屯支书抬头眼神迷离起来,散开烈香的酒越发给苍老的脸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醉!    ?“哎呀,咳大爷,没你这么唠嗑的,吊死人了都!”罗圈子催着。    ?“记住大爷一句话,打猎的时候,走到了一个看不见日头,雪亮雪亮的地儿,千万别继续走了!”屯支书说着合起老眼皮子,顺着褶皱褶皱的花眼角淌下两行老泪。    屯支书是个老光棍,也是屯子里最厉害的老猎户,这顿酒后,隔壁罗圈子就在平房上凉谷子的时候瞅见老头提着猎枪自己个沿着屯里进林子那条山路去了。    当天夜里罗圈子就没等到支书回来,这事也正常,进山打猎,光从屯子进到深山就要半天功夫,再被个野兔子骚狐狸的耍上个把钟头,在山里过夜不是啥稀罕事。    第三天,的夜里!    罗圈子刚从前屋二露子家出来,就瞅着银圆的月亮地儿杵着个影子,“老支书?是你?”罗圈子看着个头身子骨形状像是支书,再加上就站在支书家门口。    人影没应声,光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敲了二露子家后窗,俩人壮着胆子上前拍拍支书膀子头,才发现僵硬的像块石头,而且寒!    ???还有,依旧看不清模样。    ???第二天一早,第一道太阳射进茫茫林海中半腰伶仃的小屯子时,乡亲们见到的是一块硬邦邦的人肉雕塑,而且,再也看不到人的半分样貌。    ??罗圈子跟二露子终于明白了支书说的看不见脸是个啥意思了,眼前的老支书就像是站在日头下的一个影子,摸上去是实的,看上去是虚的,一个伸手可以摸到的影子。    ??有脸,可你就是看不见具体的脸,当然,你摸上去,柴柴的老眉毛,倔强鹰武的鼻翼,智慧饱满的厚唇,都可以跃然指肚。    对于大山深处的小屯子而言,人,离奇的死亡不会惊起太大的涟漪,因为他们祖祖辈辈跟山里的兽打交道,跟最原始的诡秘莽林打交道。    ?每个猎人的肚子里都有说不尽的怪事,而老支书的出事只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怪事中最平常的一个,所以,走了这么一个人,带来的殇更大于乡亲对于诡秘的恐!    风吹日晒,没人敢安葬一个影子人,并且也搬不动,那双脚板就好像镇在了那里。    半个月后的一天,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一夜纷纷,第二天整个屯子被盖上了洁白的厚毯子。    漫山遍野,满屯屋院,清清秀秀的白。    只是,多了一行脚印。    二露子妈花嫂看见雪地里那行脚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捂着二露子的左耳朵说“那是去年,俺亲手给你咳大爷做的硬底鞋,他一辈子没个婆娘,俺当时还偷偷许了个愿,老来老来有个伴吧,鞋底跟就特意绣了朵黑梅,瞅见没,这行鞋印子!”    ?松棉一样的雪,一排排铿锵有劲的脚板子印,每一对足迹都后跟处烙着盛开的梅花,朵朵,一列,在冬阳的斜射下如同从土地上绽开的雪梅,醒目的过于扎眼。    “咳大爷不是站在那里吗,娘的意思是,大爷没死?”    “娘,也不晓得,只是从你大爷出事之后,连着好几个夜里都坐着同一个梦,梦里,他自己站在一片雪亮的地儿,好像在找什么,一直找,一直找!”    二露子爹去的早,她娘跟老支书多少年了,埋着感情,那个梅花鞋就是她娘给自己许的愿,老话说,死后托梦,给最亲近的人,还有雪亮雪亮的地儿,那不是最后那顿酒,老支书说的地方?没有太阳,一片雪亮,那里从来没有人能进去过!    二露子是个爷们气很重的女娃,打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问了几次,她娘都是一个劲的叹气,倒是支书咳大爷一直当自己闺女待,所以老支书出事了,她心里难受的慌,只是闷着不说也不掉泪。后屋的罗圈子又是孤儿,三户人家就跟一家子人似得,彼此依靠,照应,一个锅炖肉,一个桌吃饭,一个炕唠嗑,就差一个被窝睡觉了,如今走了一人,少了一户,天塌了三分之一似得。    整个屯子几十户人家,房屋都是散的盖,因为都是猎户人家,家家户户都腾个大院子凉什么傻狍子,黄狐狸,大野猪,黑瞎子皮的,这三户人家就是屋前屋后,二露子家一开后窗就能瞅见罗圈子在自家院里干啥,瞅见门口石板上咳大爷又吧嗒了几锅旱烟。    罗圈子也有事趴在后窗上一吆喝,就成。    打从那之后,二露子就趴在后窗上愣神,甚至能盯着那个雕塑影子人瞅上一整天,想着老支书对自己的好,对自己娘的好,想着,最后看他喝酒的时候,他那有些花白的鬓发,可是,人,去了,有个尸,痛哭一场送送,人,活着,有口气,哪怕骂自己一声傻丫头,这算个啥?    有这么一天夜里,她娘在东屋说梦话,含含糊糊的,什么,你干啥不找找那儿?你到底是死人活人,之类的,吵醒了本来就睡不实的露子,只好披上棉袄下了炕,又趴在后窗上看。    那天,月亮毛乎乎的一弯,淡淡的灰洒下来,闷沉沉的银。    往后窗那么习惯性的看,猛然发现太不对劲了,她记得很清楚,那个雕塑影子人是左手拳起来的,怎么这会看,两只手都摊开了呢?    一夜未眠!    第二天屯东头的大公鸡刚叫半声,露子就推开了罗圈子的门。    “我敢对我的豆子眼发誓,大爷的左手昨个下半夜可是摊开的!”二露子弓着身子来回围着那只手转悠,天亮了,老支书的左手依旧是拳着的。    ?谁都没再多言语,等到又是一个半夜,俩人没睡,就蹲在罗圈子家平房上,往下瞅,屯子里的屋舍都是住人的用尖顶瓦房,储物的是平顶厢房,上边的平顶就是咱们说的平房,可以晒谷物,蹲在平房上看下边门口,一目了然。    ?有那么一刻,俩人亲眼看见那个僵硬的影子人左手动了,缓缓的摊开,二露子差点蹦起来,到底是罗圈子沉稳,按了她肩头,不动声色的继续看。    “露子,我怎么瞅着那只手里有个物件!”    “哪有?我怎么啥都看不见!”    “你换个角度,上我这边再看!”    ?露子刚要挪动身子,圈子猛的按倒她,用两只手死死的捂住她眼睛,一个劲的呢喃“别看,别看,别看---”当露子发现圈子的音儿一声矮一声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时候,本能的挣脱开去。    眼前的景象露子一辈子也忘不掉,影子老支书那摊开的左手在正迎着月光的方向,射出来一道柏亮的光,直冲着他们身后那片高渊深岙的老林子,本来林林总总的参天古树竟然被瘆白的一片屋子盖住,那些屋子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悬在大兴安岭丛林之上,数不清的影子忙碌其中,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们唐突的闯进我们这个平凡的世界。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留滞,再不见任何。    紧紧搂住自己的圈子从脚脖子往上蹿着黑烟,不到半分钟,就如同一块活着的焦炭,带着狰狞的神色无声的挣扎在灰白的月色之下,一切都发生的太骤然,露子几乎是窒息般的任凭这些闯进自己的视线中,圈子用尽最后的意志在露子手臂上抓下一行符号,那种嵌入肉里的疼,竟然在诡秘的惊扰中让她自我麻痹的继续窒息。     第一章 一切才开始       ??十七年后,我坐在冷清的皮货铺子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姑娘,想着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二露子是我二姐,罗圈子本来应该成为我的二姐夫,我是屯子里长的最好的男娃,也是最聪慧的,当年屯支书把我送到山外念书,就是为了让我多念书,长大了,有见识,帮着更好的打理铺子,这个铺子是屯子里猎户们的收入来源。    ?十岁之前,我大部分时间是跟着老支书住,老支书在屯子里有个窝,就是跟俺们家屋前屋后那地儿,他在大山深处还有个窝,是他自己一刀一斧砍得山里最好的木头钉的小木屋,我从会跑起就跟着支书住在木屋里,那个时候,我们没白没黑的泡在林子里,跟那些豹子,豺狼,独角鹿,花野鸡耍心眼,歇息的时候,听老支书讲那些大山里的故事,所以,我的那段记忆里总是弥漫着那座小木屋的松木香,满墙的黑瞎子皮,蛇皮,还有五彩斑斓的野鸡毛那虹一般的美,混淆的动物体香与特有的芬香,那种芬香好闻的紧,但是我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大山深岭啥东西都有,尤其是一到夜里,只要你竖着耳朵听,百虫巧叫,毒蛇斯斯,狼群嚎叫,野猪震地,还有那刮进来的风绕着密密匝匝的林树勾引大片肥厚的叶子骚动作响的声音,每当耳鼓里充斥着这种声音的时候,我就蜷在老支书旱烟味呛人的棉袄里,老支书总是用那只满是猎枪茧子的大手一遍一遍的抚摸我的脑袋“记住,小三子,你可以做一个枪法不准的猎手,一定不能去做一个没有枪德的猎人!”    ?“大爷,啥是枪德?”    ?“知道为啥大爷敢一个人,一个木屋子扎林子里吗?老山林的野兽可都是通灵性的,你敬着它们,它们就会给你一方领地,你要是有一天破坏了它们的底线,那就是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    ?“那啥是它们的底线,咱们要是不猎它们,咱们吃啥,穿啥?”    ?“遇到怀崽子的狼放空枪绕着走,它自己就知道了!”    ?“那我直接绕道走,连空枪都不放,不一样,干嘛浪费一颗子弹!”    ?“你直接绕道走,狼也不是善茬子,保不准还会攻击你,你放了空枪意思就是告诉它,你能蹦了它,但你不去做,对方就知道了!”    ??“你瞅瞅山之上的天,那些星星眨的多欢实,都说人聪明,其实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哪里有星星的智慧,星星懂得恪守宇宙的规则,不去逃离自己的轨道,而,人,一切都是因为欲,种下的因果报应!”    ?“大爷,俺不懂!”    ?“长大了,你就懂了,记住,长大了,无论遇到啥事,都不要去埋怨,因为任何事情你去追究,都会发现,找不到纯粹的源头,一切都是循环,循环中万事万物互相影响,构筑的整体磁场产生的最终结果!”    老支书总是讲完这些再敲打着旱烟袋讲一些大山深处的故事来缓释一下那些深邃的哲理,有一年,赶山,他亲眼见过一棵歪脖树上盘着一层一层的花蛇,那些蛇当真是里三层压着外三圈,把个树长年累月都压的弯了腰,可就是不走,大爷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才发现那都是些死蛇,都说藤缠树,难道还有蛇缠树?还有一次,刚下过一阵大雹子,雹子过后,山里很多矮桩木都被砸的乱漾漾,唯独冒出来一些鲜红鲜红的大蘑菇,那些鲜艳丽的让人发瘆,就像是地里冒出来的血尸脑袋,山里,还有一块野葡萄沟,几十里地的大深沟壑,层峦叠嶂的葡萄藤子,一到季节,那些紫里透着黝,清里闪着白,红里粉着嫩的葡萄串子就借着山风张扬的舞着果子味儿,馋的那些黑瞎子一个劲的往那奔,而那片葡萄藤子的下边早已经成年累月的堆积着酸甜酸甜的葡萄沼泽,黑瞎子跳进去就沉个实,可是每年总有一批飞蛾扑火般的往那送死。    直到如今,我的记忆里最饱满的部分还是那些模糊又铭刻的故事片段,那些单调又温暖的夜晚,那个琳琅满目的木屋子中浓焰焰的篝火,那些透过屋顶的缝隙偶尔瞥见的窄瘦璀璨的星星,还有烤野兔腿蘸着黄蜂子蜜招惹到唇边的残味,鸡腿菇炖着红薯粉条的热气腾腾香满鼻,还有那山风中寒霜月牙的味道,翠绿树木的味道,狂野兽们的味道,原始森林独树一帜的古老味道!    夜深到比最深的老林子都深的时候,老支书会跟我躺在那方炕头上,自言自语的口气又像是说给我听“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都有,喝血的野人,能站立起来行走的蟒,还有会编织葡萄架子的黑瞎子,比孔雀还要艳美的野鸡皇后,但是,它们看上去再怎么可怕,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物种,在茫茫的宇宙万物中神奇又渺小的存在着,在纵横悠悠的历史河流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点!”    “又开始讲那些俺不懂的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是选择,最难打破的是习惯,而最奢侈的是平衡,平衡万物后的和平!”    那个时候我太小,老支书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就是连贯起来的意思半毫都不明白。    在寂寞的京城,繁华与我总是隔着,每每孤单的时候,我就会唤起这些温暖而又神秘的记忆来打发寂寥的时间,有时候,我更会想,老支书到底死了还是活着,为什么他成了一个影子人还会在亲人们看不见的时候行走在屯子跟大山中,而那些梅花朵朵的鞋印子又是不是真的老支书?还有罗圈子究竟看见了什么,那个抓烙在我二姐手臂上的符号又代表着什么?罗圈子一定是看见了比我二姐见到的更多的东西,而他最后拼了命说了三遍的话,别看别看别看,是不是在保护我二姐,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些东西你看了,就会永远不得安宁?    想的多了,会麻木,甚至会因为不是亲身经历而一度怀疑那些是蒙上了流传夸张的渲染版本,最后被封存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不想去挖开,徒增烦恼,好好经营这个不大不小的皮货铺子,对得起老支书就是我唯一能回报他老人家的了,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从我这里彻底的开始了!    一个秋的午后,我被外面的太阳照的暖烘烘的困,一阵阵枫叶刮落,打着璇儿撩拨,我端着一本惊悚小说一目十行的扫着。    一个裹着黑棉袄的人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等我闻着常年不见阳的潮霉老棉花味儿的时候,人已经进了我的铺子,新来的伙计屁颠屁颠的打招呼。    我心里暗骂了句,永远不出徒的傻帽,都讲的嘴皮子烂了,这个行业,千万不要上杆子跟地摊上卖袜子似得,来个人就热情,你端着,就那么平静的候着,是买卖跑不掉,你越发搞的太主动,人家越发心里毛。    我只好起身,自己进了铺子。我走路的脚步并不轻,来人是背对着铺子门,丝毫没发觉身后有个我,当时我就心里警惕了一下。    为啥,我们这个皮货铺子可不是空手套白狼从一个地方收了瓤子转手给卖家那种,我们是有自己的供货地儿,就是屯子里那些一代代的老猎手,如果看见那些体面的主顾,一般就是买单件,回头找加工的,给自己家哪个婆娘量身定做件皮草的主儿,要是瞅着灰头土脸,低调的很,走在街上不起眼的那种,一般是大批要货的二道贩子,他们收购了后,再如何倒腾从中间赚取差价那就不是我能问的事儿了,个人发个人的财,这是规矩,当然每一个几年以上资历的老店都有几个老的大主顾,所以,这里皮货一条街即使大部分时间冷清,背后关起门点钱的手也是热乎的,最后要说的就是眼前这位这种,这种人,一看打扮就是常年泡山的老猎户,他们不是没钱,但是习惯了一身土味的臭棉袄,跟动物们混,方便,这种人,不是来收皮子的,是来卖自己货的,一般我这种有自己屯子货源的不会接别人的货,因为一是不缺,我接钱还来不及呢,干嘛送钱,二是,不知道底细,不敢接陌路子货。    所以,一个常年泡山的猎户会耳朵出奇的灵,不说我这么光明正大的从身后靠近,就是轻功飞过来,他也会敏感的很,我吃惊的是,这个人,我摸不准,要么就不是泡山的,可又这么一身装束,矛盾,要么就是装,一个人连最起码的本能反应都会伪装,我就要提防着点。    结果,我都没猜对,新伙计猛子呜呜喳喳的介绍半天,来人才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点嘶哑的声音,是个哑巴。    哦,哑巴,听不见,那就是天生的了,难怪,我心里松了一下。    来人从背上扔下来一个大蛇皮袋子,袋子这么一抖搂,掉出来几张皮子,看来我猜的没错,是个自己泡山往这儿送货的猎手。     第二章 失忆的山魈送来一个空条子       一张摊开两人多长的花蛇皮,我一看这色就浑身不得劲,赶紧让新伙计拾掇一边去,还有一张斑点的成年鹿皮,下边压着一张白狗熊皮,皮上新鲜的血迹还没掉,这是个没熟的瓤子,一般干干净净的是经过了初步的鞣制,带血的就是最原始的瓤子货,我本来以为都是啥稀缺货呢,这些,在屯子那边很多,我犯不着放着自家屯子的货源不卖,还往铺子里收购,我摆摆手,管他是听得懂听不懂的,说“老伙计,这些货,不瞒您说,我还想卖给您那,我这铺子也不容易,账上还等着别人的钱进来呢,要不,下回有啥稀罕货,再说?”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是大爷交给我的,不能做不成买卖就撕脸,做事给自己留个余地,说话给自己留个退路。    那人不走,我以为听不懂,摆手让猛子撕张记账纸,我写。    猛子转身翻抽屉的时候,来人猛地塞了一个东西我手里,没等我反应,撒开大腿就往外跑,连满地的皮子都不要了。    我直愣愣的定在那里,不是我反应迟钝,是我脑子转的弯太多,我在感受手里的东西,软乎乎的,绝对不是字条,是一块皮子,来人扔下这么多值钱的皮子就为了送一个皮子条给我,一定是只为了送这个,他背着任何人,那么我不能声张,还有,他传东西给我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手毛乎乎的,那绝对不是一个人的手,只有动物的手才会那么粗柴的毛。    猛子看我傻乎乎的,没大没小的踢了我一脚“小三老板,你就偷着乐吧,遇上个傻子,白白捡了便宜,我当时应聘的时候说啥来者,我走哪儿哪儿带运气,你信了吧,我这才来一个月,你就半年要不回来的账到了,还天上掉馅饼砸钱下来了!”    我顺着猛子的思维应着“看来我找你是明智的,这样,只要你回头把这些皮子卖了,我给你一半做奖金!”我回头一想,掩饰的彻底,不能这么平静,“以后喊老板,小三去掉!”回踢了两脚。    我要上楼找个独处的地方看看手里的条子时候,猛的意识到不该那么粗心,于是转头说了一句“这年头,使坏的人多了去了,这些皮子先别卖,回头我找个熟人懂得,给看看,我总觉得,不会天上掉馅饼!”我说着,用另外一只手卷起那些皮子,包进了蛇皮袋子卷在腋窝下一并带到二楼。    “你真抠门,刚说好了一半是我奖金,这就反悔了!”猛子在下头不满的嘟囔着。    ?我上了楼梯就几步大迈跨进了单独谈生意的小茶间,推上那扇拉门,又拉开,四下看看无人再次拉上,同时人背部倚着拉门,这样有人进来我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当然我不想锁上门,就是为了自然一些,大白天的突然独自锁门,太不正常了。    ?做好这一切,我这才摊开掌心。    ?没错,的确是一块皮子,只是,不像是兽皮,但是粗大的毛孔,又让我怀疑是人为的去了原有的毛制,又不排除是兽皮,但是这些重要吗,我总预感着,上边会有一些信息。    ?可是我两面都看了,竟然是空白的。    那就怪了,一个人用这种方式送给我一个皮子,不是传递信息,那不是真的傻子吗?我闭上眼睛,怎么也找不到感觉刚才那个人是傻子,而且就连他是哑巴我都不信,凭着我多年打磨的看人经验,他更像是一个生活在老林子很久,失语的人,或者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人,比如山魈。    我这刚要扒拉蛇皮袋子里那堆皮子,身后的门动了,我下意识揣好掌心里的皮子条,身后传来猛子咋咋呼呼的炮音“小三老板,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啥?    ??“一个大男人关门还能干哈,撸管!”    ??“这事我不能打下手,这样,你完事后下来一趟,刚才那哑巴回来了,要钱呢!”猛子关上拉了小缝隙的门。    ????我一脚插进门缝,直接人钻了出去,“啥玩意?他回来了?“我压抑不住的惊喜,刚才正郁闷为啥不追上去,这会他倒自动送上门来了。    猛子很惊讶的表情,“回来管你要钱呢,你是不是撸成弱智了,还高兴?”    我只好粗鲁的应着“你懂个毛,他回来要钱了,我就不怀疑这些皮子有猫腻了,我这心里正七上八下呢,无缘无故的财不是啥好东西,再说老子也不缺这点钱!”    猛子哦了一声,我俩一前一后下了楼。    这么一下去,我冷静了很多,而且刚才思前想后,这会也能顺着辨别一下,这人,高,还壮,尤其是肩膀,比一般爷们要宽,而且熊厚熊厚的,脸上黝黑,除了鼻子眼睛嘴巴附近,一脸的粗狂脸毛,手上,被有点长的袄袖子挡住,看不清有没有毛。    猛子爱在我面前摆功劳,一瞅见人家回来要钱了,就嘚瑟的上前,用那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惦记脚尖充大个,锤了山魈一拳头“哥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都走了,再回来,懂不懂规矩?”    我心说,这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再说,我骨子里很反感这种做买卖的德行,虽然我做的是杀戮的买卖,但也是正经小商人,商人不是痞子,我本人不是个见钱就无赖的,怎么招了这么个货色进来,我心想,赶明个我就找个由头开了他,拍马屁拍马脸上了都,马不乐意了。    ?我刚要上前拉开猛子,想找个借口单独跟这人谈谈,那人就直勾勾看了我几眼,又掉头要走,我亏着反应快,赶紧跑上前,揽住。    “老伙计,那些皮子,我收了,价钱,咱们单独谈谈吧,你也留个联系方式,日后方便!”    ?猛子虽然人不地道,但是也就是小聪明,没有害人之心,也是有力眼尖的人,见我这个态度,立马180°大转弯,帮我劝着来人。    那个人好像不认识我似得,也不像是回头来要钱的,但是肯定听懂了我的话,因为他站住了,没有真的走。    我引他上了二楼,吩咐猛子去后面那条街给我打两袋子散酒,就是为了支开他。    我跟那个长得像山魈的人上了二楼刚才那个茶间。    他竟然开口了,“我认识你吗?”    我当时差点吃惊的尿裤子,心说,操蛋的,你会说话啊,那怎么刚才装哑巴。    嘴上我没开骂,“你刚才来过!”    “哦,我是个失忆的人,我的记忆只能保存一段时间!”    这话,我听着心里怪怪的,要说在老林子遇到啥怪事那才叫正常,但是在京城,我几乎好几年没遇到这么不地道的事儿了,一个失忆的山魈,给我送来一个条子,回头又不认识我,这不是逗比二世忽悠傻逼小三吗?    ?“你认识这个吗?“我犹豫了一刻,从怀里掏出刚才这个皮条子摊开给他看。    ??“这是有人让我交给另外一个人的,怎么在你手里?”他说着竟然要夺回。    ??“哥们,不是,那个老伙计,你别逗我乐了,你刚才亲手偷偷摸摸的塞给我这玩意,我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只是,你看看,这玩意啥都没有!”    ??“哦,那你收好,我走了,我完成了这个,就够了!”说着,他就要离开。    话说半截,我哪里肯放人“那个,是什么人让你送给我这个?”    ??“我说了,我是个失忆的人,我只能记住我需要完成的事情!”    后来,我们绕来绕去的,半个钟头,我啥都没问出来,而且,更糊涂了,本来我只是对于这个突然递来的条子搞不懂,这会连眼前这个人不人,山魈不山魈的失忆货更迷糊了。    ??送走了他,但我还是在他口袋里装了皮子的钱,人做事,天再看,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    ?晚上,我打烊后,猛子走了,我打了电话,给章大麻子。    章大麻子是屯子里的猎手,跟我年纪相仿,当年,老支书送我出山念书的时候,他也赖着一起,俩人读了几年,他耐不住学校按部就班的枯燥生活,就辍学回屯子了,用他的话说,念书是为了好工作,好工作是为了当老板,当老板是为了娶个俊俏媳妇,他要是踏踏实实打猎,啥都一步到位,干啥费那个狗劲绕大弯子。    我们有个约定,只要电话接不通,就是他在老林子里,因为没信号,我拨过去的时候,没人应,就再没拨。    过了几分钟,有电话响给我,我一看,是他。    电话刚一接起来,那边就呼啸的风吹的信号呜呜不清楚,随即是扯着野鸡脖子的声音“你小子,是不是没事,不会记得这个号?”    “屯子里都好吧,最近有没有啥怪事?”我不知道从何说去了,下午的事,一句半句的也不好说,也说不明白。    “有啊,那个,尽东头的老寒头,记得不,前几天死了,是坐在炕上硬死的,好像好几天了,要不是山翠下了手擀面送一碗,还发现不了呢?”    “哦,还有啥?”    “还有,对了,还有,就是山涧对面,王哥,跟他弟弟合伙,弄了一些活的兽,准备圈起来养着,日后当个狩猎场地,你不知道,小三,现在城里的有钱人可变态了,没事就愿意花钱上大山里找罪受,王哥说,这个狩猎场,以后就赚这些人的钱,他们花钱,咱们给他们兽去猎,因为之前很多来这里的城里人都进了林子再也没出来,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既满足他们的刺激感还保证安全,要是我瞅着合适,你也入股吧!”     第三章 我要回屯见自己的尸体       ??我没心思听他扯这些废犊子,只好单刀直入的说了一句“买车票,来我这里一趟,马上,必须的!”随即就挂了。    ??不到两分钟,弹回来一个信息“你小子是不是把谁肚子搞大了,急着办事,缺人手呢?酒席上需要啥野味,我备好了晚两天就到!”    ??我也懒得回,晚两天就两天吧,就是上吊我也不急。    ??这么过了一天,我也在宁静中抚平了对于那张空皮条子的亢奋不安。    ??直到,章大麻子又打了电话,我正蹲在铺子后头四合院的厕所里,边拉屎,边看着擦屁股纸上的残章小说。    ??“你最近是不是收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那边没有风声,声音出奇的清楚,应该是出了屯子。    ?“咋啦?”猛子在铺子里,厕所说话听得清楚,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捂着电话,听对方,也尽量把对方的声音调小。    ?“还是你拾掇好了手里的东西,回屯子里吧,老林子出事了,跟你有关!”章大麻子刚要挂电话,被我喊住,我哪里顾得上避讳着猛子,“啥事,为啥跟我有关系?”    ?“你,吊死在了老林子里一颗树上,要不是俺这会跟你这么对话,当时俺还真以为死的是你呢?”麻子真的挂了电话,这个消息足够我不要命的连夜赶回屯子。    我死了?我自己回去看看我死了?死的是不是我?    麻子不靠谱惯了,我要是把他的话当屁处理就对了,但是有一样,林子里出事了,是肯定的,至于说是我死了,吊死在一颗树上?鬼才信呢,我就是真上吊,也不会指望一棵树。    给我娘买了两盒稻香村点心,又算算,屯子里老人孩子多,就又买了几盒,回去分分,什么烤鸭就不买了,山里的野味可比那玩意有味多了,又给我二姐买了些花布,她手巧,自己缝件衣裳。    买了最快的火车票,虽然现在交通发达了,但是回趟屯子还是麻烦,因为没有直达的车,我要坐段火车,再雇个出租,然后还要徒步走一段,因为屯子在老林子半山腰,下边那段小林子,我必须自己走。    等到我下了出租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又急,不想在西山脚下米镇子过宿,计划连夜赶山路。    坐火车的时候,人模人样的拖个大行李箱子,但是到了镇上我直接弃了箱子,把个背搭搭在肩头上,后边是那个山魈给的皮子,前边是点心,怀里还有那张空皮条子,手机直接搁在裤兜里,然后买了几个火机,因为我平时不抽烟,没有带火的习惯,但是半夜在林子里需要火把,我要备着火机,一切妥当,末了给麻子发了短信,意思是我要进小林子往回走了。    我们这片林子吧,怪,手机在有的地方有信号,有的地方就没有,所以,趁着没进之前,发个短信,要是麻子有空,腿勤快就接应一下,忙,就算了。    人就大步进了小林子,顺便搜些枯树条子,别在腰上,随时太阳落山了,当火把用,再找根粗的新鲜木棍子,布拉着草丛里的蛇,要是往上高出那些老林子,就这么上阵,一般活不过48小时,因为那里你想的到,你想不到的邪乎玩意都有,这个小浅林子,顶多冒出来几个手腕子粗的青蛇就不错了,而且那玩意没毒,没啥可怕的。    也是怪,一般人独个走这样的夜路,能裤裆里的蛋跳的跟胸脯子上的心脏一个节奏,可我许是骨子里就有着猎人的血统,竟然兴奋,这几年耗在铺子里点钱的日子虽然安逸,但是丝毫没有猎人那种清苦之中糅合的刺激。    要说打猎,绝对是苦,有时候顶着最毒辣的太阳猫在满是大黑蚊虫的草柯子里就为了守一只野鸡,要是半路遇上撒泼大雨,泥泞的山路没法走,人就要几天几夜的吃喝拉撒在濛濛的煮雨里,而且猎人都要有个弹簧胃,饥饿的时候耐得住,收获多的时候,直接一把火烤了整只兔子,你也能吃的下,所以,一个男人,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猎人,那股子能屈能伸的劲头干啥都不会输,当然,还有恐惧,你要抗拒的了恐惧本身,当你端起猎枪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注定不能去惧怕,而是热衷,热衷枪杆子中蹚生活的一切,也包括恐惧,再有一样,就是寂寞,大山里的寂寞那是最纯粹的,那是一种区别于无聊的更深邃入骨的寂寞。    所以,做猎人,清苦,不做猎人,你会思念那份清苦,追逐那份刺激,这就是猎人的魅力,男人,很难不被这种魅力诱惑。    这功夫,太阳已经从刚进林子那会的擦着山头开始往下沉了,我没有打算立马点火把,因为这条路,闭着眼都能走,再走一段就是小山坳了,下边有个山涧,这个山涧从老林子弯弯道道的通到这里,穿过俺们屯子,所以我顺着山涧走没问题,而且今晚的月色光晶晶的,投射到山涧,清澈的水韵足够照亮脚下那一弯小路,夜里听水,别有一番蕴致。    估计差不多走到山坳了,我直接踢了脚下的一些碎石头,噼里啪啦的陆陆续续滚下去,惊的山涧里的秋蛙咕咕,再往前,就瞅见那掀起溪波的水泛着银磷磷的亮。    山涧一窄弯,曲曲折折的盘旋而上,横穿眼前的林子,就像是暗山里的一抹绸带,华而灵,凉而肆,就在我站的山坳下边,一个人蹲在水边上,背对着我。    我心说,看来真是出大事了,我哪回都发了短信,哪回都是自己回去,麻子就是我给他带金条都雷打不动的不接应,用他的话说,是不轻易剥夺别人独自享受大山的机会。    ?“你倒是搭把手啊!”我冲着下边就喊。    ??麻子转身抬头瞅了瞅,没吱声,我以为他喝了二两烧刀子,骨头散了,就只好自己下去,嘴里骂着“明着接人,就是用眼接!”    ??我下到一半的时候,麻子竟然不等我,抬腿往前走,我一看方向是沿着上,往屯子里去就默默的跟着。    ?“俺娘都好吧!”我彻底下了山坳,走在白沙软软偶尔些许搁脚石块的山涧滩沿。    ??前头咳嗽一声。    ?“你嗓子不好?说了,少抽烟!”我紧赶几步。    ?“对了,跟俺说说,你咋看见俺吊死在老林子里的,我跟你说,这辈子,我啥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自己的尸体!”    ??麻子又咳嗽。    ?我有点犯嘀咕了,麻子咋啦,不对劲啊,一个话篓子,就是蜡都封不住的棉裤腰嘴,怎么打从见面就没唠上一句话呢?    ?我一边继续扯些没用的,一边猛往前赶,可麻子成心耍我似得,我快,他也快,我自始至终就拉不近距离,而且他一个劲的咳嗽,半句话都没有,我越发觉的有问题。    ?就上心端详,轮个头,好像是比麻子高了点,可夜里看人,没个准头,何况就是个人影子,猛地,我身后搭过来一只手。    ??几乎是本能,我一个下蹲,同时就势跩了那只手,没成想,对方比我伸手好,这只手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另外一只手直接捂住我嘴巴。    ??我刚要继续下手,脑袋一个激灵,这人不会害我,他捂住我嘴巴而不是勒住我脖子,尤其是涌过来的熟悉的烟味,是麻子。    ??我反应出身后人是麻子的时候,身后的他也同时贴近我耳鬓“是我!”    ??操蛋的,果然是麻子,可麻子在我后边,我们前边那人是谁?    方圆几里地,都是乡亲们,没有谁不认识谁的,而且,我们山里人都粗狂豪迈,不兴遇到人不搭话,最起码吆喝上一句老伙计,抽口烟。    我摸不清前头那人底细,又不敢打草惊蛇,就低声跟麻子对话的间隙,继续大声扯淡跟前头那人说着。    他还一个劲的咳嗽。    我心里暗骂,这是吃了野鸡毛拉?    我问麻子,“咋回事?”    麻子说,“那是山沟里的野人!”    “我操,不是野人都在深山里吗,怎么繁殖的这么快,连小浅林子都占领了,是不是你小子走私伟哥给它们了!”    “我每年给他们送春酒,你小子心真宽,我都说了你死在老林子里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忽悠都不会,你要是说你吊死在老林子里,是化成鬼给我打电话,我还信,你说,我吊在一颗树上,忽悠驴呢,就我这智商,老话说啥,上吊都不能指望一颗树,人干啥都两手准备,懂不?”    “你话留着大炕上唠吧,今晚咱俩能走出去就烧高香了!老林子出事了,老林子里的兽们都呆不住了,所以小林子也不安稳。”麻子最后一句声音小的很,我立马警觉起来。    ?前头那人,还是沿着山涧走,我继续跟着,走了一段,我忍不住问“老林子到底咋啦?”    “十七年前死去的老支书最近出现了,有人在老林子里找到了老支书的梅花鞋印子,顺着鞋印子还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一颗树上吊着你!”    ?“我操你二大爷的,都啥时候了,还吹骡子逼!”    ?“这事,你不信就对了,换了你这么说给我听,我也不信,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屯子里的大春也看见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空皮条子,心里隐隐不安。     第四章 狼精引来红袍子       ??“咦,前头那野人怎么一转眼不见了?”我刚走神,再抬头就瞅不见人影了。    ?“操,找谁说理去,我可是眼都不眨的盯着,就他妈凭空消失了!”麻子刚要说什么,前头就传来一声嗷的惨叫,就像是断了弦的二胡,又嘎然而止。    ??麻子胆子肥,拉着我就往前奔。    ??接下来,我连自己都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诡秘的地方,我跟麻子就没跑几步,事后我心思,也就是在当时野人消失那附近,我们猛的跨进了一个不同于林子的地方,刚进去的时候,你会以为那是一山洞,因为突然没了风,暖乎乎的,还有远处的小堆篝火,影影绰绰的照出来洞的四壁。    ??但是,山涧竟然依旧,我记得,这个山涧就没有哪段还穿过某个山洞,至少这片小浅林子内没有,要是深了去的大老林子没准,当时我心里顿了一下,很不好的感觉找不到理由的涌上心窝子,手可劲的攥着麻子的手。    ??野人不见了,但是不远处的水边有个带斗笠的老头,好像在钓鱼。    ?“麻子,不是姜太公直钩钓鱼吗,怎么现在都流行夜里钓鱼了?”    ?“咱们怕是遇到会秘术的狼精了!”    ??麻子按下我蹲着,小声嘀咕一通,说,深山里好多狼都成精了,他们能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套到自己身上,再用树枝混着叶子编个斗笠,专门在傍黑天的功夫蹲在水边上装钓鱼的,等着有人上前的时候,就一个猛扑,麻子又指着洞里的山涧给我瞅,虽然洞内的篝火不是很足,但这么一看,的确有点血胡啦的色,难道是刚才的野人被这狼精一口咬了?刚才的惨叫就是野人的?    ?那么大一野人都能咬了,我禁不住腿肚子发抽,没有猎枪,是一个猎人遇到危险时候最没有底气的原因。    ?我刚寻思着,这么短时间,狼精即使咬死了野人,也不会马上啃完,尸体应该在,寻么着野人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看了那狼精一眼,哎呀,我操,对眼了。    ?看不清具体的眼神,但是黑暗山洞中那幽绿幽绿的一对光,带着野性的枭霸射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好多年了,猎人的生活都在记忆中,重新被点燃起来刺激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种血液里翻滚的惊恐是多么的沸腾。    ?“你能不能别这么怂,我带着喷子呢,俩,一会真对付不了了,再用,眼下,咱们好像不是单纯遇到狼精这么简单的事了,你觉没觉得,这地方,咱们从没有来过!”麻子说着,从后边捅过来一杆喷子,我就势别在腰间,摸到枪杆子的瞬间,顿时腰杆子硬实很多。    ?“废话,咱们不是被那个野人带错路了吧,也不对,咱们就没走进浅林子多远路,应该还是小林子内,可,这小林子里就没山洞啊!”俺们打小就在这附近闹,就是哪棵树几个岔,哪条路几块大石墩都能说的出,眼下从多出来个山洞,我就心里犯嘀咕。    ??狼精看了我们一眼,咳嗽了两声,竟然又继续钓鱼。    ?“不对不对,这咳嗽声不是刚才野人一路上发出来的吗,难道刚才的野人压根就是狼精?”    ?“我勒个去,那怎么可能,照这么说,咱们是被一个穿着野人皮的狼精引到了山洞,又被这个穿着老人衣服的狼精盯着?”    ?“你是不是脑子被山风吹冒烟了,咱们压根就遇到了一个狼精,之前那个野人,眼下这个,都是一个狼精,换了两身衣服,懂不,咳嗽声一个样,我的耳朵对你的耳朵发誓,刚才那咳嗽就是一个音!”我越发感觉哪里透着邪乎,但又说不出具体来。    ?“要是一个,那怎么水里有血?”麻子指着我们身旁山涧里的色。    ??麻子说的也对,我这么瞅着那山涧的时候,突然发觉那血色不对。    ??山水流动大,存不住很浓的血,不到一会就被冲散稀释了,可貌似眼下看着,那血色比之前更稠了些。    ?“小三子,那,那不是血!”麻子支支吾吾的说着,把个靠近水的半拉屁股悄悄的往外挪动“那,是,是红袍子蛇!”    ??我得个山神二大爷,麻子这么一说,我立马懂了。    ??打从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野人,就是一只披着野人皮的狼精,他一直诱惑我们进了山洞,当然他比我们先到,换了身老人的衣服,就人模人样的装钓鱼,这哪里是钓鱼,根本就是掉蛇。    ??这是人跟蛇一样都不放过啊,狼,都说狼,野性十足,一点不假。    ?老支书当时讲过,山里有一种幻化的狼精,可以两条腿走路,而且还会跟人一样咳嗽,修炼的厉害的,还会说出来哦哦恩恩之类的口语,而且,这种狼,只要是带血的东西都吃,什么活人,鹿,野猪,一口咬断致命的大动脉,就能把个活物直接吸干,而且吸干后,活物还没彻底死完,所以,要是老林子里遇到这样的狼精,老练的猎手会估计自己对付不了,直接自杀,也不想被活活吸干血。    ??红袍子蛇,浑身上下殷红,老远看跟个大红绸带似得,这种蛇无毒,但是魅惑人可是一绝,只要你被它靠近了,它会盘在你身上,分泌出一种魅惑人的体液,这种体液很快就呈现雾气状态弥漫开去,人就会被困在一个它营造的恐怖世界里,最后精神崩溃死去。    ?这是老支书讲的,我从来没有真的见过这号东西,听麻子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毛了一下。    ?而,狼精钓红袍子蛇,那是毒物利用毒物,狼精会用活的兔子,总之只要是活物,去引红袍子去缠,红袍子只要缠住活的动物,就会分泌魅惑型雾气,而一条红袍子分泌的体液能营造一个小的世界,多了的,就能造出一个很大的地方,比如眼下,我们冒然闯进来的山洞,保不准就是这些红袍子魅惑出来的幻景。    ??我把老支书讲的简短说给麻子听,俩人都不敢大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对付那个钓蛇的狼精,还是防备着水里层层游跃的红袍子。    ??“这个狼精,到底用的什么饵料,怎么引来了这么多红袍子!”麻子嘀咕着。    ??“绝逼不是一两个兔子的事,关键是咱们的喷子好像对付狼跟蛇都不太有作用!”    ??“咱们不能先打狼精,我发现了,这狼精这么沉稳,是有底气的,他引了这么多红袍子,但是也困住了它们不上岸,要是狼精死了,这些红袍子不在水里了,只要上来,缠住咱们,咱们就是跑到天荒地老也逃不出,保不准,它们能让你杀了我,我吃了你一样在虚幻的恐惧世界里变态残杀死去,而,这么多红袍子,咱们真要开枪打,子弹不够啊!”    麻子分析的有道理,眼下无论我们这个山洞是不是狼精引诱的这么多红袍子虚幻出来的,至少不至于让我们恐惧,也许是在水里,那些体液被影响了,万一它们上岸了,那就麻烦了。    要不,这个狼精,看着我们腰里的喷子还淡定的优哉游哉呢,妈的,狼的智商很高,狼精的智商那不是更高,他们会利用各种物种之间的优劣去互相挟持,最后听命于他们,眼下,他肯定料到了我们会看懂这些,定不敢随便招惹了他。    可也不能这么耗着啊。    山洞远处的篝火依旧,时而火焰有着随风摇动的摇曳,可是我丝毫感觉不出任何风感。    这个最细微的东西,让我格外敏感,我,对于,声音,风,温度,光线,有着很敏锐的感知,这是很小时候老林子给予的,而我感觉不出风的洞内,为什么火光会摇摆,是不是可以解释,这个山洞真的是虚幻出来的,而虚幻被打破后,这里根本就是最真实的小林子一方呢?    那么虚幻出来这么多精致的就是这些水涧里的红袍子了?而红袍子会不会虚幻了这个山洞,也会虚幻出一个狼精呢?    不对,不对,乱了,要是狼精也是被红袍子虚幻的,那又是谁引来了这么多红袍子?    ??    我想赌!    赌,是一个猎人骨子里的气魄。    我没有跟麻子解释太多心里的想法,因为无从考究,只是做了个手势,俩人就站起来,走进那个狼精。    老支书说,红袍子虚幻景物虽然厉害,逼真,但是有一样,只要你胆子大,挨个摸摸,那些没有温度的东西一般都是虚拟的,当然山洞真的假的都不会有温度,你无从判断,但是人,或者动物,只要你敢上手摸,没有温度,那就百分之一万是虚拟的。    我想赌的是,这个狼精根本就是虚拟出来的,起初是一种直觉,还有一样,是我只能从这里下手去拆破这个局。    “点根烟!”我大大方方的跟麻子说,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靠近狼精了。    说这话的时候,狼精依旧只是回头看了看我,那个眼神,灵动的毒辣中带着一股子孤独的野,着实又让我矛盾,这怎么可能是一头虚幻的狼,这比真的狼还真,我迟疑了。     第五章 假麻子真麻子       ??麻子知道我不是个冒失的人,这么做一定有理由,最亲密的猎人之间总是有着最默契的赌性,麻子擦了火机,点了烟,递给我。    ?我恭恭敬敬的又递给眼前的狼精“大爷,这么晚了,您暖和下!”    ?狼精接过烟,塞进嘴里,又是一阵咳嗽。    ?我在狼精再吃转头的瞬间,一个大喷嚏打出去,借着虚张声势的喷嚏声,我攒足了大口气吹灭刚点上火的烟,烟灭了,我只好毕恭毕敬的又从狼精嘴里拿出来那根烟,说“大爷,不好意思,夜里寒,再给您点上!”    ??我拿回烟的瞬间,赶紧放到自己嘴里,去试温度,试烟嘴经过了狼嘴后的温度。    ??操蛋的,果然是冷的。    ??狼,嘴里没有温度,狼精是虚幻出来的,我初步百分之九十九断定。    ?我趴在麻子耳边就嘀咕了一句“有门路了,狼精是红袍子虚拟出来的!”    ?麻子多激灵个人,一听这话,就懂了。    ?就势点了烟,又递给狼精,顺势说了句“大爷,俺能用烟,换换您老钓的鱼不?”    ?没等狼精咳嗽表态,麻子就无赖的抬起鱼竿,鱼竿下边不知道钓个啥,麻子一使劲竟然杆子断了。    ??鱼竿竟然他妈的是跟破树枝条子。    ?“操,小三,快他妈的射死这些红袍子!”麻子恨得抽出腰间的猎枪就往水里射。    ??我哪还矫情的思维,直接接了命令就开干。    ?山洞里,闷闷的枪声此起彼伏,一个一个的火团子喷起一条一条的红绸带,活像是火勾引着虹,开了最绚烂的烟花。    ?狼精果然是虚幻的,随着红袍子数量的减少,逐渐看不清狼精的样子,而且山洞那摇曳的篝火也如同擦去的铅笔画,逐渐褪去。    ?“到底子弹够不够?”混乱中我喊着问麻子。    ??麻子叉开两条大粗腿,一股子操谁一夜的猛劲,对着水下没命的扫“打光了就跑,只要褪去了虚幻的大部分,找到出口就赶紧跑!”    ?我一边扫射一边杂么这个局的出口。    ?就在篝火的右上方,一弯隐约约的小白弯月冒个牙悬着。    ?我射着水下,就往那地儿奔。    ?麻子跟着我也撤。    ?有几个红袍子早就从水里蹿到了岸上,我们俩一个负责打围上来的蛇,防止任何一条缠住我们,一个负责灭水里的。    ?这么急速的退跑着,突然脚下一个不留神,后脚跟被一块石头顶的一个吃痛,人也往后翻滚着,直接跌了一跤,又被紧接着的下坡迎来个连贯性后翻滚。    ?我几乎是连环一顿滚,好几次用枪杆子撑住试图停止这种滚动都没成。    ?不知道滚了到底多久,我总算头晕眼花的停了下来,原来是枪杆子别住了一个藤蔓,藤蔓攀在一棵老树干上。    一上眼,我才发现,马上就到屯子里了,敢情我这次回家不是走回来的,是滚回来的!    ?我回头喊了几声麻子,惊得老乌鸦扑哧扑哧腾起,林子里传来一阵带着霜气的湿漉漉叶子喧哗音儿。    ?竟然在屯子里传来麻子的回音“你小子,喊什么呢?老子以为你被骚狐狸勾了魂儿了,连屁股都没擦就从茅房里出来了!”    ?屯小路上,站着麻子,正火急火燎的系腰带。    我当时就懵了,难道我滚的太久?麻子都拉了一顿屎?    “你七老八十拉,小浅林子还用拄个拐棍?”麻子提上裤子,麻利的迎上来,卸下我背上的背搭,已经在刚才的一番狂滚中擦的乱七八糟,又顺手扔了我手里的拐棍。    ?啊不对,麻子拿走的分明应该是之前他给我的那杆子猎枪,怎么啥时候成了拐棍?    ?我当时几乎是梦里一般,要不是随即出了屯子的二露子姐上来一顿可劲的摸,那经年累月在山里干粗活的茧子手,我很难找到真实的感觉。    ?可,不久前,跟我并肩作战的麻子不也这么真实吗,每一句话,熟悉的烟味,我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又用左脚踢了右腿。    ?“麻子,是你吗,你老实说,刚才是不是去接我了?”    ?“我收到你短信,本来想去接应的,可你二姐说,你行,用不着,我就没去,刚好大娘炖的一锅鸡腿菇,我就帮你先吃了半锅,吃多了,呵呵,就去了趟茅房,这不,你就把俺从茅坑里喊出来了!”    ?麻子说的有鼻子有眼,说话间,三人也沿着小路进了屯子,家里熟悉的门灯照亮着亲人跟哥们熟悉的脸庞,娘蹲在灶屋前拉着风匣子,听见俺们的脚步声转脸那熟悉的表情,这一切才是最真实的,难道刚才我遇到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吗?    ?难道从我进了林子发了短信之后遇到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吗?虚拟的野人,虚拟的麻子,还有虚拟的狼精跟虚拟的红袍子,甚至是虚惊一场的枪战,可是一切都可以是虚拟的,那个麻子怎么会?    这简直太可怕了,如果打小光腚长大的哥们在虚拟中都被我混淆以为真,那不是可怕至极?    娘起身拍了拍我膀子上风尘的眼神拉回我的思考。    “娘!”我喊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顺着她的拉扯,进了东屋大炕。    热乎乎的暖炕,小柚木桌上被麻子吃了大半盆的鸡腿菇,还有几个酒盅,那只黑猫。    我一腚坐到炕上,把刚才的事儿跟他们说了一遍。    ?大家竟然意料之外的不吃惊。    “最近俺们遇到的事可比你邪乎多了,先歇息吧,明个跟麻子去瞅瞅,该来的总躲不过,咱们家的男娃都是顶天立地能撑事的!”娘几句话轻描淡写。    ?夜里,娘跟二姐睡在西屋,麻子没走,跟我躺在东屋唠了大半夜,其实大家都没睡,西屋亮着灯,娘在品着我摔的成了渣渣的点心,给我缝补衣裳,二姐还是老毛病,睡一会就起来,披着袄子趴在灶屋后窗上瞅,老支书的影子早在十七年前出事的那个夜里之后就消失了,可二姐还是改不掉往后窗看的习惯。    ??“当时吧,那个虚拟的你,说话跟你一样一样的,对了,当时你还说了,林子里出现了老支书的梅花鞋印子,后来顺着找到了一山洞,洞口一棵树上上吊的就是我,当时你亲眼看见的,还有村里的大春!“我重复着之前假麻子的话给真的麻子听。    ?“操蛋的,说的还真对,就是这么档子事!”麻子支着脑袋,看着屋顶,不知道想的啥。    ?“就连操蛋的,你都说了!”    ?“真他妈的邪乎,老子的亏是一直在你家炕上喝酒吃菜,要不找谁说理去?”    ??    ??“对,找谁说理去,这话,他也说了!”    ??“算了,别说这事了,都过去了,你小子没少蛋没掉脑袋的回来了,就是大幸,跟你说说具体找你回来的事!”麻子说着坐起身子,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最近收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干不干净不晓得,但是的确遇到了一怪事,有个山魈,失忆的山魈,往店里送皮子,但是送皮子是由头,给了我一张空皮条子!”说着我就从怀里摸那个皮条子。    ?“那就对了,林子里两天前,死了一个人,那人好像是被一只狈扯了肠子,最后拖死的!”说到这里,我补充一段,狈,就是狼狈为奸的狈,最擅长从肛门里拉动物的肠子,你要是遇到狈,就是它怎么引诱你,你千万不要抬屁股,那玩意只要能逮着你菊花,一个爪子插进去,就能拽出你整个肠子,有很多大野猪,或者大型的动物,不知道,起初被狈舔了菊花,享受的不得了,等着一个不防备,它插进一只爪子把个肠子揪出来,就是再强壮的动物都跑不住二里地死去。    ?麻子说,那人是被一只狈扯了肠子,后来肠子被硬生生的绕道了一个古树上,那人拼了命的在树干上用血指甲写了三个半字“胭脂皮货!”最后那个货字写了一半,但是个傻子都知道应该就是俺们屯皮货铺子。    起初,大家以为铺子里结交个啥仇家,就是犯嘀咕,再后来,屯里乡亲好心眼,要去收尸安葬的时候,在那地儿瞅见了梅花鞋印子,这个鞋印子,大家很敏感,那是老支书独一份的脚印,因为当年我娘亲手缝的鞋,绣的花,不可能有第二双,那行脚印顺着走,竟然走到了几十里地外深山林子里一个山洞,就在洞口,吊着一个人。    ?当时大家以为跟被拉肠子的是一伙的,也不确定一个死前用最后一口气写着俺们屯皮货铺子的人究竟是挚交还是仇家,索性先勾下来一起安葬了再说,死者为大,即便真是仇家,也不能眼瞅着暴尸野外。    但是,这么一勾下那上吊的,大家都傻眼了,竟然是俺。    当时都不敢跟俺娘俺二姐说。    大春,还有几个毛小子,当时就抹眼泪,后来是麻子淡定,说不可能是小三。    “你怎么就断定不会是俺?”我插问到,这会讲到这段的时候,西屋传来俺娘的叹息声,俺娘,喜欢掉眼泪的时候叹息。    ?“因为,,因为,因为俺觉得,你不是个这么轻易就死去的人!”    这是啥理由?我总觉得,麻子这几年有些变了,不是跟我之间的情分变了,是打从辍学回屯之后,我就感觉麻子,变了,但我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在变,很多时候,我能在麻子简短的话语中读出来难言之隐的东西。     第六章 支离破碎的故事段,崎岖的山路上       ??而且,我总觉得,麻子讲述这些的时候,隐瞒了什么,过于简单了。    ?但是我又没有理由去问。    ?“奇怪,贴身衣兜里的空皮条子怎么不见了?”    ?“该不会是滚的时候,丢到小林子里了吧?”麻子没有表情的问了一句。    ?“对了,我背搭里那些山魈送的皮子,你瞅了没,有不干净的吗?”    ?“亏你还跟老支书打小就混林子,那个花蛇皮,可是蛇缠藤的那号花蛇,那个斑点成年鹿,为啥皮子上只有一个角的缺口?是个独角的鹿,最后那张白狗熊皮,你没找到皮子里还窝着一些死尸白的雪吗?你想想,这些动物都会在哪里出现,就知道这些皮子是从哪里猎出来的了!”麻子说完脱了衣服就拱进被窝里了。    ?我了个去,我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竟然都没发现这些致命的地方,那些蛇缠藤的花蛇,老支书说了,遇到这种树,就离雪亮雪亮的地儿不远了,千万不要继续走了,而独角斑点鹿,我没怎么听说过,那个白狗熊皮竟然窝着死尸白的雪,那不是十七年前,那行影子人脚脖子上的雪吗?难道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皮子都是从那地方猎到的?可是老支书说了,那里从来没有人能进去过,又怎么能猎到动物,并且走出来呢?    ?我脑海中一遍遍萦绕着老支书的话,浮现着那个山魈的样貌,怎么也无法维系起来,这两者。    ??麻子一夜鼾雷,我在鼾雷中被催睡了一夜。    ?丢了空皮条子,我隐隐怀疑小浅林子那段会不会都是为了得到我这个条子?有的时候,你不需要任何站住脚的理由去疑心什么,你的直觉就是最好的理由。    ?第二天,早早的吃了苞米茬子粥,俺娘起早蒸的地瓜面窝窝头,我跟麻子进了老林子。    ?一背搭吃的,一小鹿皮袋子水,两杆老猎枪,俩个将近一米八的壮汉子。    “麻子,辍学这几年,你都干啥了?”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口气,其实,对于眼前这个麻子,我还是沉不下心的敢于信任,自从我丢了空皮条子,昨夜似睡非睡中仿佛明白了很多,这种明白之后,突然一夜之间不敢相信任何东西,包括最熟悉的人。    “你这些年摸了多少遍钱,俺就摸了多少遍大山!”    “可俺麻木了,对于钱,尤其是摸钱时候的感觉,俺觉得,兴奋不起来!”    “可,俺对于大山,越发的迷恋,你知道吗,小三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我可以这辈子不碰女人,但做不到不碰大山,大山的美,险,还有神秘简直就是一粒庞大的毒药,我会上瘾!”麻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着濒临变态的耀焰,仿佛,一个爱酸的人,说起山楂就会大口大口的唾液涌出来。    ?当你在人世的俗尘繁杂中经历的多了,你也许会沉淀,学会了沉默,因为生活剥削了你太多的热情,甚至是语言倾诉的热情,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你在大山的绚丽诡秘中滚爬的多了,你也许会饱溢,满腹的故事,因为只要你随意被点了话茬子,就能扯一段离奇的往事,麻子成了这样的人!    ?麻子一路上说道了很多一段段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一年,大兴安岭出奇的大雪,那雪,简直不是下,而是砸,跟新棉絮一样大朵大朵的雪片子兴奋的砸了一宿,第二天的时候,开门,门被阻住了,为啥,雪都盖过窗户,一半的屋子都没在了雪里,每到这种雪壮的年头,猎户们就乐,因为不愁再多的猎物没地儿储藏,只要你把个院子里的背阴面可劲的堆上雪,准保一冬不化,而屯子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海大了去,你想,那能埋多少动物。    ?所以,那场雪后,家里的娘们们忙着铲雪,往背阴地里堆,爷们们都三五个一帮,结伙进山了。    ?麻子跟大春还有几个半壮毛孩子也进林子了。    ?他们不是第一波雪后进林子的,所以跟着之前那些人铲出来的路走就是了,你们想,那么厚的雪,人每走一步就掉进半条腿,不出半个小时,腿能被雪冻残废了不说,也慢,所以,第一批进林子的,用个大铁锨铲出来一块一人宽的路,边铲边走,这样后边的人也能跟着走,大家都方便。    ??当时,麻子他们就是跟着这样的路走的,进了林子之后,可不能再这么跟着别人的路走了,因为遇到猎物的机会少,雪后的深冬,动物们都冬眠了,很少出来走动,有时候你走别人走过的路,是没有收获的,所以,到了林子之后,他们几个就开岔路,大春负责铲雪,几个毛孩子轮流清理残雪,为了不迷失,回来的时候好找到主大路,他们就在岔口地方的那颗树上绑了一块红布条。    ??那天他们运气不错,几个毛孩子竟然在尾随着拾掇残雪的时候,找到了一窝窝在草柯子里的灰卯兔。大春猎到了一头熊瞎子,当时因为雪厚,熊瞎子钻的那个树洞被一半的雪挡住了,它一门心思扒拉的时候,大春从后边一喷子射到撅起的肛门内,当时熊瞎子张狂的挣扎了一段就倒地了,那还是一张最完整的熊瞎子皮了,没有任何枪洞破坏掉原有的皮子,这事,我记得,因为有一年,我在铺子里卖了一个最好价格的就是那张皮,麻子要说的不是这些,是他们收获后往回走的时候。    当时他们大家伙只开辟了一条岔路,因为毛孩子多,不光是为了猎点啥,也是图乐子,但是往回走的时候,顺着原路走了半天,就没找到主路的岔口,后来又倒回去走,也走了半天,又没有找到他们最后停滞的路尽头。    可以说,他们挖的这条岔口,无论往哪头走,都是无限制的延伸,看不到最初的红布条,也找不到最终的尽头。    “那你们肯定最后出来了,要不,我还能这会跟你说话?”    “我们还真就没走出来,当时俺们几个被困在那条路上半个多月,后来雪化了,俺们才走回来!”    “这事,怎么给铺子里送皮子的时候没人提起过!”    ?“这种事还提,这种事多了去了,几乎每一个进林子的人,都会遇到一两件不正常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再说,俺们这些是活着回来的,还有就好几年没回来的,天知道是死是活?”    “谁,好几年没回来?”    “操,屯子里多少了!”    ?也对,我上学出屯子早,很多后生娃子,我都不熟悉了,就是跟我一般大小的有印象,再就是每次往铺子里送皮子的,我会认识,除此之外,我还真不晓得屯里目前多少人出生,多少人消失,所少人死亡。    ?再讲个哈,麻子又开始一段了,说话走路不累,不知不觉俺们已经走过了陡峭的这段靠近老林子了,要是再走一段,就真的进林子里了,越往深处走,那种浓浓的空气就带着芬芳刺激着你的鼻膜,这种芬,是最自然的,有太阳穿过雨露被叶子吸收后反射出来的味道,有兽们七情六欲行走血腥厮杀后的味道,还有碌碌无为的百虫点缀在碧绿枝繁叶茂中的味道,更有遥远的风长途跋涉后逗留在这方古老原始空间中的味道。    还有一年,是夏天,当时一场大雨后,俺们去拾蘑菇,咱们林子一般都是那些熟悉的老品种了,什么鸡腿菇,野山翘,小矮子,还有细脖颈,麻子说这些的时候,又勾起了我儿时温暖热气腾腾的回忆,鸡腿菇,一般长在蚕树下,一个油橙橙的蘑菇篷子,下边是厚墩墩的一截,野山翘,可是长的最稀罕人的一种了,老远看,就跟一个个沐浴后出了池子的拇指姑娘,半个圆斜的小篷子,娇俏的很,要是炖汤,你啥佐料都不用加,就是一点盐就能鲜美的让你掉了舌头,小矮子,少,要是眼神不好的,就是在你脚底下都看不见,你要扒拉开那些小草,找到一个贴地生的灰篷子,那就是了,这个找的时候不好找,吃的时候还不出货,炖汤后,一熟,就跟一快快煮焉了的葱皮似得,但是只要那么几块,你炖肉的汤里味道就能渗出来一股很别致的味儿,细脖颈,这些都是我记忆中舌尖上的永恒,只要听到这些字眼,嘴里弥漫的都是美好。    麻子继续讲,“我当时吧,就在找贴地的小矮子,因为我要回去炖野鸡,可是你绝对想不到,我找到了啥!”    “有屁利索放,你找到了金矿?”    “切,还说对于钱不兴奋,你记得咱们屯子那片坟吧?”    “记得,咋啦?”    “我扒拉小草的时候,无意间扒拉出一截坟碑,后来我也是当时闲的,继续往下挖,竟然还真是块坟碑!”    ?“看见上边的字了没,是谁家祖坟被谁动了?咱们屯子那片坟地就在后山不远,离老林子很远那,谁会闲的挖了碑文又抬那么老远去?”     第七章 很久不用的结扣信息       ??“当时一年前,王寡妇的坟碑丢了,但是后来屯里查不出来,又给补了一块,当时我扒拉出来的那块上边名字不是写着王秀云,而是李秀云!”    ?“我操,这是啥意思?”    ?“那个字吧,好像不是人雕刻更改的,更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弄上去的,总是看着不规整!”    ??“你啥意思,林子里的动物偷了王寡妇的碑文,又给姓改了?”    ??“是!”    ??“操,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饱,这会找乐子逗我玩呢?林子里哪个动物得了精神病?干干些没毛啃的无聊事?”    ?“你就是急性子,你知不知道早年就有人说王寡妇的爹根本不是她爹!”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她爹不是她爹,难道是她娘啊?”??    ??“没法跟你唠嗑了,你脑子不掉弯,王秀云的爹应该不是王老七,而是李富贵!”    ??“啊,啊?我勒个去,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山里有动物知道王寡妇她娘跟李富贵的事,后来都几辈子过去了,来改王寡妇坟碑上的姓?就是为了证实这事?”    ??“你总算有救了,我就这意思,不过这事哈,咱俩可说好了,哪说哪了,不要跟第三个人说,那个坟碑我可是埋好了,因为王寡妇死后就一个独苗,我不想孩子无辜,被人看不起!”麻子说完,停了下来,我们面前出现了好几个小岔路。    ?关键是这些岔路还有点反常,路两边的草被捋成一绺一绺的最后双双相对打成结扣。    ?“难道是谁给动物们准备的扣子?”在老林子里,走路一定多长几只眼,有的时候,别的猎户会埋个铁圈子套狐狸,兔子之类的,你要是不长眼,冷不丁的踩上去,能把个脚脖子夹断,只是没听说草扣子还能猎个啥。    ?“这是猎瞎眼驴的,你是不是智商欠费了,就这种有个眼都能看见的扣子还能猎啥?”麻子踢了我一脚,“这个,是好几年,都不用了的信号!”    ??“信号?”我好像记起来点什么了。    当年,老支书貌似说过这么一段,说,要是打猎,遇到了很邪乎的地方,行个好,别让后来的猎户也陷进去,那就用路两边的草打个结扣,当然,只要看见结扣了,任何人都会懂,那些地方暂时不要进了。    ?“这应该是昨天夜里的事,因为我昨天晌午还来过这里,只是这里还没有完全进入深林子,怎么会动用这种好掉牙的信号呢?”麻子嘀咕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冒出来一个很古怪的想法,会不会是麻子打的结扣?就是为了阻止我进林子?自从昨天回屯子路上遇到了虚幻的那些事后,我就特别疑心,对于啥都怀疑,而且,我会顺着我的怀疑去推理,我发现可以成立,比如,昨天小浅林子的事情,也许是偶然,那就另说,要是人为设计的必然呢?就是为了拿走我怀里的空皮条子?还有,老林子里吊死了一个我,我是打死都不信,这个消息本身会不会也是个圈套,就是为了引我回来,当然我回来了,真要去见证这个事情的时候,又设计圈套阻止我?    这个逻辑推理,几乎没有漏洞,可是最大的不成立,那就是,麻子,我终究不敢相信,麻子会这样费尽心思的设计我。    可是,这个想法在看到这些结扣的时候莫名的浮现出来,我甚至都感觉自己很龌龊,要这样思维一个不是亲人的亲人。    有时候,人,要改变,很难,比如,你一辈子的某个习惯,就是每天被人叨叨,你都改不掉,有时候,人要变,又很快,简单的,你会从一个极端跑到另外一个极端,只需要光的速度。    而我,并不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我甚至骨子里厌恶处处都自以为是聪明怀疑这个那个,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可当我经历了一件想不明白,找不到答案的事情之后,就变的如此之快。    ?我几乎是锁住对于麻子的怀疑,尽量找回那个最本源的我,去大大咧咧的蹲下来,一起研究这些扣子。    ??“那咱们就不进去了吗?还是等几天?”我扯了扯某个结扣,打的很结实,而且是死扣。    “你能看清楚那边那行字是啥不?”麻子指着岔路中的一个,不算远处,一路结扣的尽头,有一块青石板,上边的确有行字,是血字。    ?“好像是个日期!”    ?“那就对了,你看看最后的日子,是几?”    ?“像个8!”    ?“今天9号,那就是昨天的事情了!”    ?“啥意思?”    ?“这种结扣,你想啊,要是去年打的,一直这么系着,那不是耽误事吗?所以这些结扣的附近,打结扣的人必须留下个血日期,给后来者提个信息,这是啥时候开始的事儿,然后,你数一数结扣的数目,要是太多,估计十天半个月的就不要往里进了,要是就几个,一般就是冒出来个啥凶猛的动物,就是一时半会的危险,等那家伙走远了,这地儿就安全了,大胆的走便是,所以,这种结扣地儿究竟多少日子能安全,继续进,就看看扣子数目,大体估计一下,但是,有一样,一般的结扣,都会在12个扣跟14个扣之间打个活扣,而后继续往下打,如果你看到的是第13个扣也是死扣,而且恰好是13个扣数目的,那就要小心了,这里边十有八九是死局,死局,就是一般人进去不会再出来了!“麻子说着。    ?我数了数这里的结扣,还好,不是13个,因为目测几十个有了,但是按照麻子说的,那不是一月俩月不能进去了?    “你数了这些结扣没?你看,一共3条岔口,第一条,两个结扣,第二条,十七个,第三条,二十三个,看来,第一条比较安全!”    要是之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麻子的思维走,但是我在自己盘算着,首先,这些结扣是麻子干的,还是真遇到危险的猎人冒着生命危险留下的,要是前者,麻子这么做肯定有理由,我不能听,他说走东,我还真就要走西,北,南,总之唱反调,要是后者,我就需要掂量一下了。    ?“那咱们就走第一个岔口?”我试探着征求麻子的意思。    ?“可是,梅花鞋印子不在第一个岔口那路上,要是走第一个,咱们要半路绕一下!”    ?麻子说这话对,山路,其实都是想通的。    ?我不知道这种结扣还有这么多说法,当年老支书根本就是几句话带过,没有详细说明,所以,我看不懂这些结扣留下的信息,麻子说啥就是啥,而,我也只能从他的嘴里分析出来的再继续分析。    ?“麻子,我是这么想的,我喜欢赌,喜欢刺激,人的命,天注定,我想走第三条岔口,要是危险太大,保不准还能救一下危险中的遇难者,你说呢,再说,这个结扣法子也不是很准确,都是某个人对于危险的评估,只要是人为的东西,说白了,还不是小马过河,你听耗子的,狐狸的,刺猬的,都不是自己蹚,对吧!”    ?麻子有些犹豫。    ?他犹豫一分,加重我一分坚信这么赌。    “那成,只是,待会记住,小三子,无论遇到了啥,都记着,保自己的命,不要管我!”麻子这话,我有些内疚。    ?可转念琢磨,总感觉他知道什么。    我们俩迈着步子真就往结扣最多的第三条岔路上走去。    起初,每一步,都好像踩下去是个无底洞一般的小心,几乎是擦一下,落一下,再小心翼翼的抬起脚。    后来,这么半拉钟头了,连个蚂蚱都没瞅见,也就松懈了警惕,但也悬着一颗心。    麻子在前,我在后。    “小三子,你不觉得太不正常了吗?”    “没啥危险啊,目前,咋啦?连个秋蚂蚱都没有!”    “就是他妈的连个最起码的蚂蚱都没有,才不正常呢?”    ?麻子说的对,按理说,林子里毛虫子,大高个的黑蚂蚁,那是随处可见,眼下,俺们的确连这些东西都没遇到。    ?“麻,麻子!”我喊住麻子,麻子停了下来,回头。    ?“咋啦?”    ?“你再走,继续走!”    ??麻子莫名奇妙的继续走。    ??我又喊住。    ??麻子火了。    ?“不对,我怎么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呢?”    ?麻子开始走一会,猛的停一会。    ?操蛋的,绝对脚步声邪乎,只要我们俩继续走,就传来三个人走路的声音,而且在突然停下的那刻,还有尾音,但是停下半秒后,又彻底没了脚步声。    ?说明啥,有东西,在看着我们,也在走。    ?我跟麻子眼神会意一下,大家开始了高倍警惕中。    ?我们头顶,亮堂堂的云天,蛋黄似的阳不瘟不火的照着,在天与地之间,是层峦叠嶂的树篷子,浓的稠,稀的清,各色的叶子铺着,形成一片天空下五彩的立体植画,那些古老的树,如同一个个沧桑的老人带着劲,矗立在一方小地,承接着上苍的雨露,又庇佑着下边的杂草,野花。    ?要是这其中藏个人或者动物,足矣!    ?我眼神犀利的扫视这些,同时有根神经还提防着脚下。     第八章 血琥珀里有把钥匙仁       ??有这么一刻,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又锁定不了具体的位置。    ?回味中,应该是一双眼睛,在某个地方。    ?“麻子,等会!”我喊住前头的麻子。    ?麻子回头用眼神疑问。    ?我又不确定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人是兽,不好说,只是摇头,麻子默契的没有问。    ?我怎么也找不到那双眼睛的位置,只好重复了刚才扫视的地方,这么做了两次后,操蛋的,在我们这条岔路的左边,再往后,有棵树,跟我视线几乎齐平的位置,茂密的叶子背后,闪烁着一双眼睛。    ?也怪,我这么看着的时候,应该是四目相对,只要对方不是个近视眼,最起码要回避或者闪躲,都没有。    ?我凑近麻子,耳语一番。    ?我的意思是,让麻子瞅瞅,对方是个啥,结果,麻子不是一般的变态,我话刚说一般,直接从裤裆里,啊不,裤腰里抽出喷子,啪的两声出去。    ?麻子这几年混的枪法不是一般猛,就这连串的两声,期间几乎没有停顿,楞是分别射准了两只眼睛,再看,叶子背后啥都没有了,有一样,怎么没有惨叫或者挣扎声呢?    ?麻子几乎是放下枪筒的同时,几个箭步飞过去。    ?“三子,三子,活见鬼了!”    ?我紧随其后奔过去的时候,麻子早就用枪杆子扒拉开刚才那几片叶子,竟然啥都没有。    “不可能啊,你几乎是不眨眼的速度完成这些,对方就是跑,也不会这么快吧,除非对方是光!”    ?“这是什么?”麻子扒开一些叶子的时候,树干上清晰可见一个东西。    ??那东西,乍一看,以为是谁刻上去的,可是细看,不是,因为那是一块凸起的符号,要是人为雕刻,应该凹进去,除非那人很无聊,把个树都削去一块来彰显一个凸起的标志。    ?但是要说天然长成的,那太不靠谱,因为那个符号,规整的很,看上去像我们看甲骨文那劲,不懂是个啥,但肯定是个文字之类的玩意。    ?“怎么之前林子里没这么古怪的东西,最近几天开始的吗,还是我根本就没混过林子,这些司空见惯?”    ?“刚才咱们看见的也许不是谁的眼睛,我浪费了两颗子弹不说,好像不该射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麻子又莫名其妙的撇开这个符号,找地上的东西。    ??“啥意思,你想到了啥?”    ?“再找找,但愿这不是唯一的一个!”麻子说的话我越发不懂。    ?“走,记着,一会再感觉有眼睛,一定告诉我!”    我张二摸不着头脑,麻子已经又越过草丛子回到了岔路上。    ?“你到底有啥想法,刚才是个啥?”我边走边问。    ?“我瞅着刚才那个树干上是个锁芯,保不准射走的不是眼睛,根本是钥匙!”    ?“我靠,你不是吧,吹牛逼都吹到狼腚上了,这也太不靠谱了,树干上长个锁,树叶上长个钥匙,这是哪个千年不死的锁匠死后埋这里了,精神感动了泥土,长出来这么一树!”    ??“我说了你又不信,早知道不说了,你最近几年在铺子里明显过于正常了,我告诉你,三子,有些地方,你就可劲的往不靠谱的事上想反而就对了,你要是正常思维,那就是咋死的都不知道!”麻子走路说话。    ??我一只耳朵听着他的话,一只耳朵注意着多出来的那个脚步声。    ??那个声音很怪异,就在你附近,可就是听不出来方向,有时候,我又感觉是麻子的鞋底自带的复读机,复制回音了一遍他的走路声音,当然,不是,肯定不是,因为那个声音脆,根本不是我们这种硬底布鞋踩在山路上的效果。    ??好久没这么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累,因为我怀疑着麻子,关注着多出来的脚步声,还留意着有没有眼睛。    ??结果,脚步声的古怪一直在,但是,没走出去多远,我又感觉到了某双眼睛,这次我没有费劲的就找到了,还是左边,某棵树。    ?我捅了捅麻子,指了指。    ?麻子没有言语,悄么声的走过去,我还是跟在后头。    ?往那走的这几步,我肯定在观察那双眼睛,但是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想法,我发现自己有点矛盾,明明怀疑麻子,可关键时刻又信任他,可以说我怀疑的只是眼前的麻子,而我骨子里对于最真实的麻子那是用命在信任,而我怀疑麻子,最主要源自于回家路上那段,那段里的那个麻子跟眼前这个麻子都跟最真实的麻子一模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如果那个麻子是真的,这个麻子就撒谎了,可麻子不会对我撒谎,如果那个麻子是假的,那谁能这么造假?这种造假的技术一旦有,那不是眼前的麻子也不保险?而我,又莫名的感觉,无论哪个麻子是假的,都不会害我,即便是昨夜小浅林子那个麻子真假难辨,他也是出现起了保护我的作用,所以,即便我辨别不开这些,也总有种直觉,真的假的都不会谋害我什么。    ??就是这么插曲的想法一闪,随即,俩人就来到了这双眼睛前。    ??我大气不敢喘,麻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移动,最后身体已经靠近的时候,没有继续走,而是伸手。    ?我心说,万一是个得了红眼病的狼眼,这不是自己找咬吗。    ??我刚要拦住麻子,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而且竟然徒手抓住了那双眼睛的一只。    ?我当时浑身那叫一个颤惊,麻子,简直胆子太肥了。    ?“血,血琥珀,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血琥珀吧!”麻子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兴奋的,嘴里两排烟渍的牙龈上下敲打着,就连腮帮子都抽搐了几下。    ??我还在寻思这是抓了眼睛还是大枣还是钥匙的,冷不丁的反应出来琥珀,血琥珀,又是传说,人,懵了半截,直勾勾的盯着麻子。    ?当麻子终于裂开大嘴,张牙舞爪的又抓住另外一个眼睛的时候,才肯定的说“操蛋的,怎么可能呢?三子,你知道血琥珀是啥?我估计就连活着的老支书都没见过,奶奶个狗熊腿的,竟然让咱们给遇到了!”    ?“啥?琥珀,是什么松树脂那玩意形成的东西不?”    ?“是,俺说的就是那个琥珀,你知道,血琥珀是个啥,可不是字面上理解的那个意思---琥珀形成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血,不是,血琥珀是树上直接分泌的油脂就是血!”    ?“我靠,那啥品种的树这么邪乎,分泌这种东西?”    ?“猪笼草知道不?专门吃昆虫,有一种树,吃人,或者动物,总之带血的东西都吃,那就会分泌一些血树脂!”    ?“我了个去,那这棵树就是?”    ?“这棵树肯定不是,因为这个琥珀不是这里出来的,应该是谁,从原来的地方弄了下来刻意放到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    ?“吃人树,可不是这个样,你看看,这里边是啥?”麻子稍微一用力就从树干山揪下那对眼睛,举高一点,在太阳下这么一看,里边有东西。    ??难怪我老远看上去像眼睛,因为里边有个仁。    ?“我说了,没准是个钥匙,你信不?”    ?“你就吹吧,这哪里像钥匙?”    ?    ?“你这么想,货币,每个历史时期,文化不同,货币的样子也不同,那么钥匙呢?自然也不同,你要是拿咱们目前的钥匙想象那就局限了,要是这颗树还能找到一个符号,我就敢赌,两者肯定有钥匙跟锁的关系!”    ?麻子说着,就扒拉这颗树干。    ?果然有,只是这个符号跟之前的那个不同,但是看上去像是一种调调。    ?麻子,的确牛逼吹的有点道道,我这么端详着,树干上那个凸起的符号,跟血琥珀里的那个仁如果推到一起,凹凸的部分真可以环扣吻合。    ?钥匙的原理,也就是凹凸,只是方式不同,要是这么看,最不合理的可能真的成立。    ?只是,这个血琥珀怎么打开?这个钥匙仁是谁人为封存在里边的,还是形成的时候就存在的?还有,树干上的凸起,又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要是两者都是天然的,那简直是逆天的存在,要是人为的,那岂不是神奇的技术?可是抛开技术含量,如果真是人所谓,那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钥匙跟锁的价值,无非就是配对,咱们要是能打开琥珀,取出来,配上,会不会发现什么?”我拿过麻子手里的一枚,摸上去,温润,让人爱不释手,而且,这么看里边的那个仁,看不出材质,只是比琥珀本身的红更暗了一筹。    ?“咱可想好了,有些东西,打开了,可不好对付!”麻子犹豫了。    ?“要不,咱们扔石头吧!”    ??在大山里,很多时候,人会相信山神的指引,所以,遇到选择的事情,会捡起山里的一块小石头,选好了两个面,去问。    ??“那就不要捡石头问了,现成的琥珀,扔了,要是落到掌心的是这个面,咱们就继续,只要不是这个面的任何,咱们就果断放弃,继续赶路,就当没瞅见这玩意!”麻子建议着。     第九章 黑暗的地方       ??“成!”    ??“扔一次,就算!”    ????我俩随意随意挑了一个,记下了我们认为是的那个面。    麻子让我扔,因为我手臭。    臭手的我,遇到出馊主意的麻子,果断的扔出去,又接到掌心里。    ?麻子火急火燎的催着我摊开掌心看结果的时候,我发觉,变了。    ?当那个血琥珀扔出去再落回来的时候,我的掌心里传来裂开的感觉,应该是那个仁掉了出来,我不敢相信。    ?当我摊开手掌的时候,结果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那么完整的琥珀竟然这么不堪一扔,就这么弹开了,里面掉出来一个精致的暗血钥匙,看上去就像是凝固的静脉血。    ?麻子麻利的扔了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竟然不行,我又扔,也打不开。    ?“为啥,两个钥匙,只有一个可以弹出来,不过看上去一模一样啊?”我想不明白,一个树干上一个凸起的锁芯,为什么要弄两个一模一样的钥匙仁,难道一把不够用吗,还有,为啥一样的两把钥匙,一个很容易得到,一个不行,这是什么意思,是引导得到者就用得到的这把钥匙?还是根本轻易得到的就是局?    ?“我总感觉天上不会轻易掉馅饼,这个钥匙仁,不敢用!”麻子跟我想到一起,有些矛盾,“这样,三子,咱们来的目的是不是找你尸首的,我可告诉你,老林子是个啥,就是个好多条贼船的地儿,你一时按捺不住好奇心上了某个贼船,那就是很难再下来了,咱们要是为了半道上杀出来的诡秘研究耗下去,可就违背初衷了!“    “我不这么想,首先,我就不信,这个山里真有我的尸首,我跟你说麻子,除非你这会打死我,否则,我对我自己的裤裆发誓,这事我不信,还有,我这人就是没有计划,而且我的人生格言就是计划永远不要去赶上变化,我就喜欢在变化中去应变!”    “那行,我就陪你了!”麻子也不犟,“反正吧,你要是为这里耽搁了,回头你尸首臭了,看不见模样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自己撬开的玩意,自己来!”我直接拿了弹出来的那个钥匙仁就往找到的那个符号上靠。    ?别说,目测真是天生一套的。    ?我要往上放的时候,手心里还是蜜出来一层汗,最后狠了狠,果断的推上去。    ?就在那一刻,我整个人说不上是悔的肠子都冒青烟了,还是心跳的卡在了喉咙口,我怎么也不会想象到,接下来见到的。    眼前最其貌不扬,要多正常有多正常的一棵树竟然从某个竖切面开启了一扇门,而那扇门之内,是一个最纯碎的黑暗之地。    林子里的光那么青翠明媚,可是丝毫映照不出树干里面的点滴,就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面阻挡了光的传播,可是分明又张扬跋扈的涌出来一股浓烈的味道。    那种味道,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是我在所有的味蕾中找不出来的词藻可以形容。    那是一种让你有欲望的味道,我是个很敏感的人,就在那个味道之前,我还迟疑,但是味道之后,我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呼唤我,走进去,走进去,走进去。    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先我就迈了脚踏进去。    就在麻子这么往里进的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尴尬的一幕,麻子进去的身体如同瞬间被刀切走,我几乎是痛苦的看着他一片一片被切打薄,最后整个人消失。    ?我迫不及待的紧跟,也是为了证实麻子只是陷进了黑暗中,不是遭遇了什么。    ?我整个人进去的时候,才领悟到什么是最黑暗的黑暗,什么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黑的如同鸭绒,那都是毛,真正的黑,那是让你迷失,让你感觉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存在,你只是一个意识证明自己依旧活着,就像是打了麻药的病人,浑浑噩噩中找不到任何实实在在的躯体。    而且,我张嘴喊麻子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就像是偌大的宇宙,唐突的声音,很空茫失真。    麻子出奇的冷静“三子,你回头看外边!”    也是这个声音,传染了我重新找回理智,回头,其实找不到方向,只是本能的让自己身体转了一个度数。    ?我上一秒还被崭新的黑暗围裹的时候,下一秒就被外面的世界再度惊爆炸。    树干开启的那扇门刚好斜对着我们走进来的那条岔路,这么看出去,岔路清楚的很,这很奇怪,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你前面有一段纯粹的黑暗,这个黑暗就是我与树干那扇门之间的部分,但是这个黑暗之后,又是一段最正常的光明世界,那就是树干外的林子,可是,我竟然身处黑暗中看到一截黑暗,又看到一片光明,这种把光分成段的现象,着实让人迷惑。    ?然后是,我看到了林子中之前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那些结扣。    ?那些结扣,之前看上去就是最简单的草打成的,可是,这样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只只手,互相插进去,就像是屯子头青石板上,某个悠闲的午后,谁交叉着两手,打发时间,自然的很,而且,这绝不是看上去像手,那是真的手,连指甲盖都清楚可见。    “麻子,你看到了没?”我在黑暗中寻找着麻子的身体,体温,去找寻安全的感觉。    ?麻子的表情我看不见,但是我拉过来的手,竟然抖动,一层层潮湿的汗,让我知道,他也害怕了。    “三子,咱们是不是不该进来,赶紧出去吧!”麻子在我印象中没有真的惧怕过什么,可声音抖凛。    “为什么,这里光线传不进来?还有,为啥咱们看到的外边是这样?”    “三子,别问了,赶紧出去,赶紧点!”麻子几乎是粗吼着命令我。    惊恐是可以传染的,我一个大步就往树干外边迈。    同时一直不松开麻子的手。    可是,我这么连着迈了三步,竟然没有跨出去,我当时心真的慌了。    我甚至都感觉出来那种不是心跳加速的慌,而是要憋死血液的慌。    麻子的手反转死死钳住我的手“咱们这次闯大祸了,三子,我就没遇到这么不声不响的恐怖地方,还不如冒出来个黑瞎子亲死我,大野猪啃了我,这种哑巴诡秘让人从脚板上都走汗!”    “别,先别急,咱们再走走,多走几步!”我跟麻子脚下马不停蹄的往外边迈,可真是邪了门了,走了能有几分钟了,还是走不出黑暗,而且外边的一切都可见,那些风吹过,轻盈的小草,被撩的叶子成了我们遥不可及的梦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咱们脚下是啥玩意,怎么感觉在移动?”我最怕的就是蛇,那玩意长的就瘆的慌,这么走的时候,脚底下总感觉有东西移动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那玩意,后背上的鸡皮疙瘩层层的冒。    “我怎么没觉出来?”    “我什么感觉都比常人敏锐,我敢对裤裆发誓,脚底下绝对有东西移动!”    ?“一等哈,我摸摸,我鞋底厚,真觉不出来!”    我操它二大爷的,麻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就觉的互相拉着的手,麻子身子还真就蹲在了,应该在用另外一只手下摸,我当时牙根都快咬碎了,我不怕被啥玩意咬,但是我一想到被咬的那个过程,就。    “三子,我们也许能走出去了,我发现了,只要咱们移动,脚下就会跟着移动!”麻子的声音散着喜悦。    “啥意思?”    “你想想,咱们为啥进来的时候才几步,出去的时候几十步都不行,会不会咱们脚下有种东西能移动,跟咱们相反方向的移动,这样咱们怎么走,都在原地?”    “操,就是城里人用的跑步机?”    “我没见过你说的那玩意,但是,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我们刚找出点眉目,黑暗中就传来一种声音,这个声音一出现,分分钟打破了我们新发现带来的安慰,那是一种我太熟悉的声音了,某种兽发出来的声音,绝对是活物发出来的。    麻子几乎是弹簧般的弹起身子,“该,该不会咱们脚下是个活物吧?”    “蛇?”    “那我刚才摸了?”    “你摸了,有温度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完了,麻子,真让你说对了,我是来林子里找自己尸首的!”    ?“你还不如那个死去的你呢,至少那个你还有尸首,咱俩要是死在这里,谁能发现了啊?”:    “麻子,都说,人临死前,不会说假话,那你实话告诉我,我昨天回屯子,你有没有到小浅林子接应我!”    麻子没有说话。    “有,还是,没有?”我感觉这个问题他稍微迟疑了,都不正常。    “三子,你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能费尽心思要隐瞒你什么的人,有一种是最爱你的人!”    “你别他妈的废话,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    “很多事情,你知道了,会后悔知道,就像眼下,很多地方,你来过了,会后悔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