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婚    我叫陈良。     我出生在浙江一个偏远的山村,虽然地方贫穷,但是我家是当地条件不错的一户。     成年那天父亲突然告诉我开始准备婚礼,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有媳妇这件事。     怎么父亲会突然让我结婚,而且我才刚成年,就算是农村这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晚上母亲把我叫到房里哭着告诉了我一切,我才明白了真相,白天我还在关心我要娶的人长什么样,我还没有做好成为别人丈夫的准备,现在发现全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的媳妇是个死人。     事情的原委我也大概清楚了,我的“媳妇”名字叫周玲,是村长的女儿,但是在十八岁那年因为被强奸而自杀了,如果没有死的话应该也有二十一岁了。     我也明白父亲会同意的原因,因为我家全靠村长支撑才会有现在的生活,在村里大部分人都是瓦房的时候我家能够住上平房,我两个弟弟能够上镇里最好的小学都是托他的福。     为了这些,我就清楚自己的处境。     结婚那天村长还特地为了补偿我家,送来了很多东西,他平时待我不错就跟一家人似的。     因为大厅里都是村里的人,所以他就拦着我到阁楼上说话。     “小良啊,周叔其实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也知道我家玲玲是怎么死的,她活着的时候就属你一个男孩和她关系最好了,女人没结婚就行了房事无论在地上还是在地下都会被说闲话的,所以...”他一脸伤痛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但至少放在我手上的一沓钱是真的。     但让我最没有想到的事情是结婚当天,周叔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巫婆,她在大堂里撒疯跳舞着,将所谓的圣水洒满了各个角落。     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地下官同意周玲从阴间回到阳间来完成婚事。     我穿着古时候的婚服呆呆地站在大堂中央,听信着她的话,任凭混杂着全村男人口水的“圣水”泼满我的身上,说是这样做是为了给我身上涂一层极阳的保护膜防止我被阴妻带走。     准备完了一切,做法结束花了一天的时间,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我要结婚了,办喜宴的时候无不欢庆雀跃,当然除了我们一家之外,但是还要摆出那种高兴的面容迎宾。     婚礼开始,父亲和村长已经在堂上坐好了,我戴着花球静静的等待巫婆带着新娘过来。     一阵鸡声打破了我的出神,多么荒唐的一幕。     在巫婆的手里抱着一只母鸡,而母鸡的身上居然穿着新娘的婚服,还盖着红盖头。     “这怎么回事!我答应了和周玲结婚,但是我没有说要和一只鸡结婚呀!”我咆哮着,七天的妥协和颓废似乎忘了怎么反抗。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扯掉了胸前的花球,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什么表情,反正在场的人都在看着我,也纷纷议论着鸡的事情。     我想逃,家里怎么样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逃出去,我不想结婚,但周叔一招手,平时对我很好的屠夫张和卖菜叔就立马架住了我。     将我强行摁了回去,后膝关节的疼痛导致我跪在地上。     我依旧瞪着周叔,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居然为了自己的女儿要我和一只鸡结婚,还相信巫婆说的什么,周玲回到阳间必须有个能够附身的东西,鸡只不过是个托付物。     我还是和周玲在结婚的,一个死人一只鸡。     更让我绝望的是在我反抗的时候除了哭昏的母亲之外没有任何人帮我,父亲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瞪了我一眼。     我整个人完全游离了,眼前的一切也是如此恍惚。     我只记得我一直跪在地上,跪得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然后不知谁摁着我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看了一眼和我一起磕头的鸡,全村人都知道了。     最后送入洞房的时候,没有人闹洞房,我抱着鸡站在门口,乏力地看着巫婆在门口贴纸画符,然后将我送进了新房。     新房的布置真好看,整个屋子都是大红色,还有那使人瘫软的熏香,而我却要和这只鸡睡一晚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虚假,但是身边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我睡了过去,耳边时常有母鸡的叫声,不知不觉变成了女人的呻吟。     对于房事我根本一无所知,只感觉到下身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些刺痛却又被舒服掩盖。     我睁开眼睛,一个女人撩着自己的头发赤身在我身上扭动,我四处张望着并没有什么母鸡,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她。     她拨回了我的头,让我看着她,我才看清楚了这个在我面前双峰颤动的女人就是周玲。     我伸手去探,惊恐和房事之快两种情绪夹杂在了一起,抚摸着她的肌肤是如此的真实。     柔软的身体最后埋进了我的怀里,我与她缠绵着,忘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外面嘈杂的吵闹声,其中有父亲的叫骂声和母亲的哭声,我推门出去。     父亲和母亲挡在我的前面,周叔领着一群人想要冲进来。     我直接被拖了出去,母亲被推倒在地,父亲抱着她一直安慰。     昨天大堂里还贴着“喜”字,布置喜庆,而今天大堂却是挂着白绫贴起了“奠”字。     大堂中央摆着一口很大的棺材。     “周叔,我昨天刚结完婚,这又是哪一出?”我被强压着在椅子上坐下,巫婆在我的面前不断念着什么我不知道。     周叔用和善的面貌告诉我,昨天晚上周玲托梦给了巫婆,说她很满意我做她的丈夫,所以希望我能够下去陪她。     希望我下去陪她,这一句话击破了我所有的限度,和死人结婚虽然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但至少还能活,而现在...     我在椅子上挣扎,想要挣脱两人的束缚,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我喊着救命,站在屋外的村民无一人管我,我被推进了棺材。     里面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十分刺鼻。     木板被盖上了,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但能够清楚听到榔头敲打钉子的声音。     我拿脚去踹,起先用力还能够踹开棺材板,我想爬出去,一拳头抡在了我的脑门上,头晕乎乎的想要呕吐。     我迷糊了过去,但是还有些许知觉,我能听到母亲在棺材旁边的拍打和哭喊。     但是她无能为力,我也无能为力。     一路颠簸摇摇晃晃还伴随着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声音,似乎是在欢送着我的被死亡。     十八岁昨天刚成年,今天就下葬,还真是短暂的人生,我闭上了眼睛,生前还体验了一次房事也算是圆满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洞挖大一点,都给我小心,别把我女儿的墓给弄塌了。”村长指挥着,我感觉睡了很久。     直到我的棺材床再次被抬起然后放下,我知道我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我死了...     整个世界感觉都安静了好久,我眯上了眼睛就当自己死了吧。     些许的泥沙掉落在我的额头上,睁开眼睛,才发现了棺材板并没有完全合上,从外面还会有空气进来,但是支撑不了多久。     我用手去拨弄缝隙口的泥土,希望自己还能够多活一会儿,至少让我有时间回想一下昨晚的缠绵。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鸡的鸣叫,是在棺材里。     第二章 清心观    棺材的空间还算大,我尽量直起身子去看我的脚边,什么都没有,那刚才如此清楚沉闷的鸡鸣声来自何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用手试图去推过棺材板,但它只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绝望,是现在所剩唯一的感觉。     呼吸越来越困难,缝隙已经被砂石堵住使得空气难以进入,我迟早要窒息而死,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知觉越来越模糊,鼻腔像是被粘稠液体堵住一般难受。     耳边断断续续有女人的声音,她叫我坚持住,不要死。     我合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如此清楚又如此不真实,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拍打我的胸口。     眼皮十分沉重被我用力地掰开,是一张熟悉的脸,橙色的灯光有些昏暗,但是我依旧认出了这张脸,村内的老中医黄大爷。     “孩子他爸他妈,小良醒了。”我追随他的目光看去。     爸妈哭笑着扑了上来,感谢老天爷没有把我从他们身边带走。     “小良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碗面条。”我坐起来环顾着四周,这里不是黄大爷的诊所,而是他家。     五分钟后面条端了上来,我如同豺狼一般地将面条塞入了自己的口中,饿了一天又从死神手中挣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早已饥肠辘辘。     咳咳咳。     父亲急忙拍打着我的后背。     “别吃太快了,慢点吃,吃完饭,爸爸和黄爷爷送你出村。”我听着父亲的这句话,停住了。     嘴上挂着一撮面条没有吸入口中,出村?为什么?     我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父亲自会为我解答。     在这个村子里我已经与周玲结婚,而周玲已死,我则陪葬,化为阴夫。     “我不想走。”这是我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哭,这么多天的委屈以来这是第一次,那么放肆地哭,母亲抱着我的身体在颤抖。     “孩子,你必须走,是爸妈对不起你,爸妈无能才会让你受苦,你必须好好活下去。”父亲边自责边删着自己巴掌,那声音盖过了哭声。     炎热的夏夜,田间充满着蛙鸣和蛐蛐的叫声,我穿上羽绒服戴上毛帽子被黄大爷放在了三轮车的后车斗里。     热得要命,但是我不敢出声,四下还有些许的村民在散步,他们认得我。     我坐在后车斗随着道路的颠簸出了村,在村口我看到了不远处有火光,火光点亮的是一户人家。     这是疯女人的家,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之前守村口的狗所居住的地方,简单的岩石堆砌的小屋上面盖上茅草。     令我惊恐的是,她手中拿着一块砖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下砸,不知道在敲打着什么,每一下都会在火光中映出鲜红的液体。     我愣了很久,她下意识地抬头,好像看到了我,嘴角微微上扬,发出尖叫,回荡在村口。     因为这一声叫声,黄大爷立马加快了车速,变得更加颠簸,三轮车几乎要侧翻,直到我看不见村口的牌子。     后半夜一点,车停了,黄大爷让我下车。     我拿着煤油灯,在可见的范围里除了野草臭水沟什么都没有。     “小良,东西都带上了吗?”黄大爷指了指右侧的山头,“翻过这座山,隔壁是林安村,有个道观,你去求求那个老道士给你做法,不然阎王可饶不了你这个逛了阎王殿又回来的未亡人。”     我点了点头,带上了行李就往山上走,黄大爷在山下看着我。     “快走吧,你爸妈就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黄大爷招呼着手,我没有回头,一个劲往山上走,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我必须快点翻过这座山。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小腿发酸,我从半山腰往下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路的两旁都是树和杂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衣服里好像钻进去了咬人的虫子,心口发麻发疼。     我伸手进去捣腾两下,似乎弄破了什么东西,钻心窝子的刺痛,手上沾满了黄色的脓液。     呕吐没有忍住,突如其来我感觉要把胃酸都吐干净了,扶着树一直吐,面条有些还没有被消化,似乎吐出来还能再吃进去。     我喝了一口水,算是抑制住了难受的感觉,继续赶路,直到天蒙蒙亮,我才站在了山顶,山的那边还是山,并没有什么村子,不过我的眼前的确有座道观。     门口有个小孩正在扫地,树叶随风飘落,越扫越多。     清心观,我念着道观的名字呆呆地站在门口。     “施主,您可是来参拜的?”小道士单手立于体前对我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小到大我接触的人都是村里人,几乎没有见过陌生人。     “请随我到里边来。”他领我进去。     道观虽然不大,但是却干净异常,空气里充满了香火的味道却不见人来跪拜。     我刚进庙就跪倒在蒲垫上,双手合于胸前,不知道像哪位神明祈祷。     “小道士,我来是向你的师父求事的,麻烦你请他老人家出来。”我掏出钱想要放到他手中,他缩了手。     “被师父知道,我会被罚的,这钱不能收,您在这等会儿,我去请他出来。”小道士说罢,立马退了下去,留我一人在宽敞的大堂内。     一炷香的时间,小道士从外面进来“久等了,师父在修炼,不能打扰,所以我等到他开门才见到他,师父让我带你过去。”     穿过了一片竹林,又过了圆门,里面只有一间简单的小屋,门紧闭着,我随他到了门口,敲门三声。     “师父,我带人来了。”小道士趴在门上。     “进来吧”门被推开,一股味道扑鼻而来,有些难闻,我捂住了鼻子进去。     一层薄帘遮住了人影,想来就是小道士的师父,他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好!我眉头一皱,口中有一股血腥味抑制不住,哇地一声黑血吐在了地上。     老道士移动的身影是我看到了最后画面,他一掌打在我的天灵盖上。     虽然我没有昏过去,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的,难道我瞎了?     莫名的恐惧油然心生,我手中冒出了冷汗。     “徒儿,快扶他到我的榻上去,不把体内的毒逼出来,活不过今天正午。”我摸瞎坐在榻上,手胡乱四处找寻着什么。     道士给我转了个身,身体有些寒冷,身上的衣服被卸下,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眼睛恢复了视觉。     我赤裸着上身坐在榻边,胸口有一块破裂的脓包缓缓地渗出脓水,在脓包的四周长满了约有五公分的毛发,迅速蔓延。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道士在我背后贴了一张画符,我不清楚这个用意,但是能够感觉胸口的毛发停止了生长。     小道士抱来了一盒香灰喊了一声师父,然后抓起一把香灰洒在了我胸口的脓包上。     直到香灰覆盖了整个脓水,我的痛觉也消失了,只见我的胸口处开始一番激烈地蠕动。     什么东西探出了脑袋。     我低头见一只虫子用腿扒开了我的皮肤从胸口钻了出来,像是在逃命一般掉落在地上,触角抽搐了一番不动了。     “你是从何染上的这种蛊术。”道士还在为我做法,准确地说是疗伤。     但是我并没有力气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只吐漏出两个字:巫婆。     而我纳闷的是在黄大爷家中而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却又以迷信的理由让我来道观。     “谢谢你”温柔的女声,不知道谁在说话。     第三章 漫天飞虫    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被小道士扶到床上躺下。     不知道为什么老道长一番做法之后,我就感觉身体毫无力气就连说话都张不开嘴。     老道长用手沾了一点器皿中的水轻触了我的额头说,尽量别动,睡得着就睡觉,睡不着静躺五小时,现在身体受伤很严重,需要静养。     嗯...嗯,我想说话,只能发出两声语气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感觉轻轻一动胸口就会有疼痛蔓延全身,四肢发麻像有千万只蠕虫在筑巢。     老道长一拂轻袖领着小道士出门离开了,房间内只身下我一人看着房梁天旋地转。     因为昨晚整夜没睡,我很快就被耳边的轻语催眠。         阳光从纸窗户射了进来,明亮地有些刺眼,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旁边的饭菜。     青菜豆腐汤配了一碗米饭,完全谈不上丰盛,但我立马拿起筷子就把饭往嘴里扒拉。     吃完饭后我端着碗筷出了门,见到道观内的其他道士询问老道长的去处。     道观平时很少有人造访,所以一般道观这个时候在午间休息,老道长这个时候应该在自己房内。     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因为对此地并不熟悉,所以他给我领路。     “哆...哆...哆...”三下敲门声间断的时间等长。     小道士作恭敬地对着门说,师父,早上来的那位客人醒了想要见你。     门突然打开了,一阵风吹了出来,进来吧。     小道士留在了门外,示意我进去。     道长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到来,在他所坐的位置对面倒好了一杯茶。     我跨门槛进去将身上的一半钱掏出来放在桌上说,道长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这些钱我出来就带了那么多,还请您....     “收回去吧”老道长两手端杯让我坐下,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眼前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不知道怎么回报。     老道长给自己再倒上一杯茶说,喝了这杯茶,你再告诉我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端起茶杯轻晃放在鼻前闻了闻,我其实并不懂茶,只不过周叔爱喝茶,他说这样做是对茶的尊重。     面对道长,我又不敢做出无礼的动作,所以就装了一下。     抿了一口,味道相当苦涩,只是舌尖轻触了一点,感觉整根舌头都要苦断了一般。     我硬着头皮喝了下去,道长看到我的模样居然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严肃,他面带笑颜地说再给我盛上一杯。     我连忙摆手拒绝了问他这是什么茶,他告诉我这叫苦胆茶有助于排出体内的毒素。     我再次道了谢之后,他让我就此打住。     “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自己近期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本来笑着的脸变得僵硬皱起了眉头“好一场阴婚,搭命又给钱,这妖婆如意算盘打得真精。”     我听得云里雾里,询问道长究竟怎么一回事,这场阴婚难道不只是周叔想要地下的女儿有个名份吗。     没那么简单,这是老道长给我的回答。     他给我解释道,这场阴婚看似一切都是周叔在安排,但其实一开始就已经被那巫婆所操控,那巫婆是个虫师。     和蛊术不同的是虫师并不会炼蛊,不会在多数虫子里面培养最毒的虫子,而是操控大量昆虫害人,没有蛊术那么可怕,但是也会夺人性命。     那巫婆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道长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出了六个字“制作活体傀儡”。     “并不是她选择你,而是正好你撞上了她,配阴婚是真,做傀儡也是真,幸好发现地早,不然的话身体就会被虫吞噬殆尽,因为此虫吞噬较慢,所以要七天时间,才能将我内脏完全清空。”     我听完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发涩。     “活人傀儡”特别可怕,到那个时候巫婆就可以借助活人傀儡控制整个村子,将一切掌握在她手中。     我仿佛能够看到自己没有知觉和一群不认识的人站在村口,啃噬着村口的牌匾...     道长突然的笑声令我回过神来,我一脸疑惑,而他的笑却没有停止。     我询问,道长为何突然发笑。     他指着我说“这次阴谋也并不是全坏处,你小子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蛤?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没有在看我,对着桌面说了一声。     出来吧,别再躲了,在我面前你往哪躲。     我看着自己的身上突然一缕红丝泛起,幻化成了一位女人站在了我的身旁。     女子轻柔的声音,正是我这几天所听到的,谢道长不除之恩。     女子看向了我,四目相对,她身着一袭红绸婚服,正是我结婚时候新娘的衣服,而这张脸我也熟悉——周玲。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简直让我感觉这十八个年头都白活了。     我结巴地说完一整句话“道...道长,这又...又是怎么回事。”     道长笑得更是欢颜说,肯定是我那老玩伴搞的鬼,那家伙喜欢喝酒,估计是在婚宴上混入了酒宴中促成了这一段真正的阴婚。     我没听明白,看着身边的周玲,她对我摇了摇头,抖落些许的芳香飘入我嗅觉中。     道长让我,准确地说是我们离开了,关于巫婆的事情,他说会派小道士去村子里看看,因为这次活人傀儡没有成功,所以她肯定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回到了安排好的客房,周玲一直漂浮在我的身边。     我坐在榻上,她站在我的面前突然称呼了我一声相公,让我一愣。     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着她,的确很漂亮,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披肩的长发和红衣在空中微微摆动。     纤细的手指想要轻抚我的脸,却突然穿了过去,这也让我梦醒了。     我还以为自己真的结婚了,眼前的人并不是我的妻子,她只是一个鬼,一只附在我身上的鬼。     “相公,你怎么了?”她又叫了我一声。     我突然有些不耐烦地一摆手看似挡开了她的手,实际只是挥舞在空气中,她的手还是原来的姿势没有改变。     别再叫我相公了,我和你的婚礼本来就是荒谬,人和鬼结婚简直就是搞笑,我说话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她,周叔又怎么会让我举行什么阴婚,又怎么会想将我置于死地,现在有家回不了。     “我父亲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但是...”她的声音很温柔,但却被我粗鲁地打断了。     我记得她生前的模样,也是那么温柔,如果不是那次变故,我想我真的恨不得她是我的妻子,而不是现在她是鬼,我是人。     她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慢慢淡去了身影消失了,在我耳边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想我就唤我出来。     至少近段时间是不可能了,我还是接受不了。     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胸前的洞已经结痂,并没有那么疼了。     午时,刚才还是太阳当空中,现在却没见半点阳光照射进来。     我打开房门,只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将太阳挡在了后面。     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     三三两两个道士全部都往正门口跑去,我追随他们前去,道长手持拂尘站在中间,对面是一个陌生的背影,身上爬满了爬虫。     她转过身来,我才认出了她,她见到我露出了一丝邪笑。     何人犯我清心观!     道长一甩拂尘,地面的树叶形成了一阵小旋风。     “道长,你坏了我的好事,我难道不能犯你清心观吗?”巫婆一招手,地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蜈蚣蝎子。     她伸手指着我说,我只要这小子,不然别怪我踏平清心观!             第四章 她是鬼,我是人    地上爬着的虫,天上飞着的虫,数不胜数,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恶心感和压迫感。     对方明显是来找我的,所有在场的道士都做出一副戒备的状态,虽然道长一副泰然的样子,不过看小道士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比较棘手。     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就上前走了一步。     道长伸手挡在了我的胸前说,既然我这老道救了你,怎么可能还让你去送死呢。     何况清心观可不是闹事之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巫婆轻笑了一声,“道长既然不卖个面子,可别怪我抢的时候下手不留情了。”     她从衣内掏出了一个葫芦,打开了葫芦口,手指在口上不知道拨弄着什么,四下的爬虫立马全部骚动了起来。     只见空中的黑云以快速地速度俯冲下来,道长没有动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我看清楚了这片黑云的本体居然是由蝗虫组成的,他都还没出手。     拂尘轻摇于胸前眼睛一直看着巫婆的方向。     道长!我大吼一声,用手挡在了面前,因为蝗虫马上就要飞到脸上了。     道长这时才朝空中一甩拂尘,蝗虫的阵势立马被击散,中间划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眼前如同下黑雨一般零零星星地掉落着蝗虫。     第一次的攻势失败,蝗虫立马飞回到了高空。     道长又回到了之前没有任何事发生的那副模样。     虚张声势,你好像来错了地方。     这句话是道长对巫婆说的,但对方似乎也没有任何挫败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有组成下一轮的进攻,一缕青烟从远方直射入她的耳朵,随后她的表情就改变了。     黑云立马散去,地上的爬虫纷纷钻入地下不知道去了何处。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抓起还在咬我脖子的蝗虫在手中捏死。     巫婆指着我,我往后缩了一步,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这次只是暂时放过我。     “道长,这寄主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会带走他的。”     一口唾沫在我喉咙中翻涌,被蝗虫咬过的地方有些发红发疼。     她离开了,道长遣散了阵仗前的小道士,让他们各自去完成作业去了。     谢道长,两次救命之恩不知何以答谢。     我跪在地上,这是除了我跪父母结婚时跪过周叔之外,第一次跪人。     老道长立马上前来扶我,我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说什么。     我也像小道士那样天天打扫道观或者留下来也做一名小道士。     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么多,两次救命之恩大过天,给钱道长肯定不收,所以只能如此做。     “孩子起来,你不必答谢我,道士行善事本来就是给自己提升修为,不然为何人们有难都来道观祈福?”他一改刚才面临大敌时的表情,笑着看上去如此亲切。     道长让我随他一同进入了清心观,他没有回静心室,而是让我陪同他走走。     道观规模不大,但是分院,厨房和小道士们所住的地方他都带我走了一遍。     我在他身后驻了足,他见我没有跟上也就停下来转身问我有何心事。     “道长,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我摸着脖子原来发红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感觉不到疼痛。     老道长看着我说,但问无妨。     我指着自己的脖子告诉他刚才蝗虫进攻的时候有一只蝗虫落在我的脖子,咬了一道口子,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凑近过来看,用食指触碰我的脖子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可是因祸得福啊,唤你体内的那姑娘出来就知道了。”老道长拨弄着竹叶,他并不知道我对体内住着一只女鬼的反感。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话说不出口,无奈之下只好唤她出来。     周...周玲。     一缕红烟从我身上飘了出来,化为一位女子站在了我的身旁,一丝淡雅的清香,我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但她是个鬼。     老道长让她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柔的女声和生前的她有所不同,这种声音令人发酥发麻。     她看着我两片唇瓣一张一合,相公,我可以快速治愈你的身体,你身上所有的伤我都能够减轻它的疼痛加快愈合。     我这才明白为何胸口如此大的洞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能够结痂止血,还有腿上被树枝的刮伤现在也就剩下了淡淡的凹痕。     老道长把玩着手中的竹叶一副怜爱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小子终于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吧,没有给我惹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咯。     除了道长之外,他其实看上去就是一个穿着道服的普通老人,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那“小子”的喜爱。     老道长说有事离开了,留我和周玲站在原地,我看着她,她对我一笑。     我转身离开,简单的抛下一句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吧,或者回到我的体内。     我感觉什么东西轻拍了我的肩膀,但是立马这触觉就消失了,转过头来周玲已经化为红烟回到了我的体内。     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声音:玲儿哪也不去,就想待在相公体内。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了厨房,实在没有什么能够答谢的,干脆就帮忙做一顿饭好了。     厨房里很多小道士在忙碌,他们各分其责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插手的。     不过辛好的是还有一口锅空余,我向他们说明情况之后,他们就将这口锅让给了我。     一个大厨房,十几个人围在一个地方做饭,烟雾缭绕使得我完全睁不开眼睛。     白天那个叫阿童的小道士抱了一堆食材给我,青菜豆腐萝卜,没有任何荤菜。     据我了解道士是可以食肉的,但为什么清心观内却不允许吃肉。     阿童咬了一口黄瓜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道长不允许杀生,所以就不允许吃肉,不过小道士如果吃肉的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张开自己的小手让我俯下身子,如同给我看什么宝贝似的,缓缓摊开了手。     他手掌心安静地躺着一块猪肉,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你刚才问我吃不吃黄瓜,自己居然藏了肉不给我吃。”     他一本正经地攥紧了拳头仰头看我,这五岁的小孩一副大人模样教训我:你这么大的孩子吃肉,师父知道要罚你跪两个时辰的。     说完他把肉塞进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挥舞着手中的黄瓜蹦跳着出了厨房。         全部道士坐在一起进餐,等到道长说了一声开动之后,就能听到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阿童就坐在我的旁边,看他一口又一口的喝白菜豆腐汤我就很满足了,因为那是我做的。     吃完饭后,我本来想要找道长有事,但是因为他要静修,我被拦在了门外。     坐在道观门口抬头看,可能因为在山上所以看到的月亮特别明亮。     后背的嬉笑声越来越近,我刚转身,阿童扑了上来,我抱住他,站起来甩了几圈。     他一直咯咯笑,我将他放下去的时候,他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指着他故意大笑,他坐在地上也在笑。     他报复我,捡起身边的沙土丢向我,我挡开了,冲上去立马抱起他扛在了肩上。     我轻拍着他的屁股训话:师父让你几点去睡觉的,你居然还出来瞎跑。     这小机灵却理直气壮地说,今晚师父静修到很晚,不可能知道他几点睡觉的。         半夜,我躺在床上早早睡去,模糊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抚摸着我胸口的伤。     是女人的手指。     第五章 归家   身上的伤又好了些许,昨天夜里睡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一般,可我想睁开眼睛,眼睛却跟粘了胶似的无法打开。    想来或许又是我体内的它搞得鬼,它本来就是个鬼。    推开了房门,今天意外地下起了小雨,这种天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总会喊上我去田里干农活。     因为雨不知道会不会下大,如果下大了虽然说对庄稼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父亲总会借以一个假想的万一理由让我下到田里去。     离家三天,突然有些许的想家,我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山村,从来没有离开爸妈超过几个小时以上,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周叔责怪,有没有也在想我...     或者...我脑袋一震。     我居然没有想到爸妈可能身处危险当中,那老巫婆没有抓到我的话,万一对我的父母动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必须回家一趟。     和道长商量之后,他让我快速回家一趟,看看爸妈是否遇到什么危险。     我想让他陪同我下山一趟,但被他拒绝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居然让阿童陪我一起下山。     阿童一路上也没给我添什么麻烦,穿着小道服一直走在我的左边。     下山的时候我让他小心四周的虫蛇草三样事物,而他跟个没事人一般完全不在意我说的话,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摇晃。     可能是因为多一个人陪伴吧,所以这次下山并没有花掉太多时间。     又是这条熟悉的路,往前走两步就是那晚黄大爷载我下车的地方。     我牵着阿童沿路走,道路两旁有时会蹦出蟾蜍,他就一把撒开手迈开腿地追出去。     我在后面喊着小心点,但他完全听不到。     我不明白道长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何,他不亲自陪同我,至少也派一些会点门道的徒弟来护我也好。     想来这几天似乎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再不去阎王爷那报道,他都以为我是在和他闹着玩呢。     终于见到了村口,这个熟悉的村口,还有旁边的狗屋。     越来越近,我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带有稍稍的恐惧感。     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之前对我好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只剩下爸妈还有黄大爷。     还有那个疯女人。     我不知道村民见到我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我戴上了帽子,越过了村口的牌子,狗屋前并没有坐着人,但是凌乱不堪地散着红色的衣布。     我家在村的东头,所以还要走一段路,幸好的是因为下雨,村民基本都在家里,有些在门口吃饭聊天也没有注意到我的经过。     就算看到我,估计也就在猜忌我是哪个陌生人带着一个小道士。     打老远我就看到了自己家的房子,我好想跑过去,如果妈妈在的话我会直接扑上去。     门是关着的,有些反常,爸妈难道出去了,不会这么巧吧。     我敲了几声门,里面没有人回答,我只好从后门的二楼窗户翻进去,以前我半夜逃出去抓蛤蟆就是这样回来的。     我的房间还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墙壁上被挂了一张遗照,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没想到这时阿童会打个喷嚏,楼下立马传来了阵阵声响。     我听到了有人上来的脚步声,明明是在自己家,而我却只能像是做贼一样。     我和冲上来的父亲撞了面,他见到我显然被吓到了,手中割麦的镰刀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挥下,僵在了那里。     “爸。”我喊了一声,镰刀从手中脱落,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了解情况的阿童也躲在了我的身后。     下一秒,父亲抱住了我拍着我的后背一直说一直说:孩子,你干嘛要回来啊,如果被村长知道了,他又会抓你回去的啊。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是只要能见到爸妈就足够了。     母亲见到我更是激动,她抱着我哭,也告诉了我走的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走的当天,周叔就发现了我的墓被人挖开了,里面的棺材是空的,他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我的父母。     不仅叫人砸了家里很多东西,而且钱基本上都被他搜走了。     村民只在一旁看看,没有人帮忙阻止。     我攥紧了拳头,之前我家和周叔好的时候,他们天天来送菜送肉,家里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们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询问了黄大爷的情况,父亲告诉我不知道是谁和周叔说是我父母连同黄大爷一起把我送出了村,所以黄大爷也没有幸免。     他的诊所所有的仪器都被砸了,而且人好像还被推倒了,摔得不轻。     母亲抚摸着我的脸,问我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道长救了我,而且这几天对我十分照顾,我在道观住的很好,只是总觉得有些亏欠道长。”我刚说完话,阿童拽了拽我的衣服说。     阿良,我肚子饿了。     这一句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就特别地搞笑,逗笑了脸上还挂有泪痕的母亲,她说立马给我们做饭。     母亲去做饭了,我和父亲坐在床上商量事宜。     父亲问我这次回来做什么,我说就是想来看看他们,过会儿可能就要走了。     “爸,你打算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吧。”     他叹了声气摇了摇头,得罪了村长现在他们连村子都出不去,一出去就有人拦着,所以可能我进来也被他人看到了。     饭桌上,母亲一个劲给我夹菜,还说我瘦了。     毕竟两三天没有吃到过肉,所以瘦了也是很正常。     而阿童不同,他没有什么顾虑,难得下一次山,桌上摆着两三盘的肉菜发出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一块一块地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我无奈地看着他,或许道长让他跟我下山来,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地吃顿肉吧。     餐桌上没有那么多的情绪,我和爸妈也没有再聊近期发生的事情,看着阿童开始说起了我的小时候。     饭后,阿童在我房间里午睡,母亲去收拾了,父亲还在打电话,这通电话是打给黄大爷的,可怎么也打不通。     我有些放心不下就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雨下得有点大,我没有打伞,冒着雨偷偷来到了黄大爷的诊所,门关着但是我有黄大爷之前存在我家的钥匙。     我轻身将门掩上,观察四周是否有人看到了我。     里面一片狼籍,针筒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十分难闻,胃里翻滚了一阵子,我差点将午饭都吐了出来。     我喊了一声黄大爷无人回答。     家里的电话打不通,诊所又无人应答,人会去了哪里。     一楼的味道实在有些难闻,那味道闻久了使得脑袋有些胀痛。     我上了二楼,药物的味道虽然淡了些许,但有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令人窒息,就像是一块猪肉放在桌子上一个月之后散发出的气味。     我推开了门,一脚踩在了红色液体上,但是并不粘稠,因为已经干在地面上。     我顺着血流过来的源头看去,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现在呈黑色,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凑近了一看,嘴巴合不住地往外喷东西,我不想再看一眼那一团“东西”。     那人正是黄大爷,但他已经死了,眼眶里只有一个血洞,眼珠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他的身上各处零零散散地插满了数十支针管,令人头皮发麻。     我迅速逃离了现场,我扶住了墙大口地喘气,打在身上的雨水高于体温。     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转过头去,是那个疯女人。     散乱的头发下的那张脸,露出一丝邪笑。             第六章 突变   她在向我靠近,恐惧感和压迫感使得我直接贴在了墙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不太清,直到她彻底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拿着一个鸡头在我面前晃悠,傻笑着说:你...你是个死人。    我一把推开了她往回跑,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我毫不在意,因为现在惶恐大于一切。    我之所以怕她主要是因为,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会那疯女人来吓我,只要我一不听话,她就说会把我送给疯女人当儿子。     这个村子的小孩,基本上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疯女人。     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疯,但我看过她干过的疯事。     我直接跑到了家里,黄大爷的死状和疯女人的脸不断在我脑海中缩小放大缩小放大。     我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快要炸裂一般。     父亲按住我的肩膀,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了黄大爷那,回来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我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喘气,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口。     父亲继续追问,我看着他的脸再看看四周是自己家,才总算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黄大爷死了。     我的这句话使得母亲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一脸疑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问。     我将事情的详情全部讲给了他听,他突然开始埋怨起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去找黄大爷帮忙,黄大爷就不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也就不会惨遭杀手。     我们刚在商量怎么离开,门外突然响起了叫喊声,还有阵阵不是那手发出的敲门声。     准确地说有人在砸门。     父亲立马抄起镰刀就往楼下赶,虽然他叫我先不要露面,但是我还是跟了下去,阿童一直躲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服。     门从里面打开了,外面那建筑锤砸门的行动也停止了,十几号人堵在门口,为首的人正是周叔。     人群中,不知道谁在说话,叫嚷着说看到我从黄大爷的诊所跑出来,直接跑回家了,而在黄大爷的诊所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就料定是我干的。     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一群犬吠没有停止的意思。     周叔打了一个手势,声音戛然而止,他指着我看向了我爸。    “陈建力,我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没把你家房子都给拆咯,你只要把陈良交出来,我立马就带他们走。”     我想上前,被我妈拦住了,她冲我摇了摇头。     父亲的态度很强硬,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我交出去。     周叔破口大骂:陈建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儿子现在涉嫌杀人罪,我只要一报警,你儿子免不了吃牢饭。     “人不是我杀的,周叔,我现在还能喊你一声周叔是对你的尊敬,别把脸撕破了!”     我将母亲交给了阿童,冲到了父亲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敢说出这种话。     “哟,杀了黄老,你居然还能有这种口气。”周叔没有说话,反倒他身边的人多嘴。     我攥紧了拳头:人真不是我杀的,你们可以去看看现场,血都已经干了,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周叔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骂道“别他妈废话,老子要带你走,还有什么理由不成!”     他拽着我,后面的人直接冲上来摁住了我爸,地上刚下完雨,父亲的脸被贴在了地上。     我试图挣扎,但是也遭到了一顿暴打,但出奇的是,我虽然感觉到疼痛,但是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我强撑着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所有的人将父亲从地上拉了起来。     周叔扬言要报警,但却没有做出实际行动。     场面一片混乱,不知道从哪突然传来一句:着火啦。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地方正是黄大爷诊所所在的地方。     滚滚的黑烟直入云霄,周叔瞪了我一眼: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我一定要你给我女儿陪葬。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伤口有些疼痛。     耳边她轻轻地对我说,带有一些抱歉:相公,我爹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对不起。    “滚,我不用你来给我治疗伤口”,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站在原地看着着火的方向,这明显是有人想把事情搞大。     这样一来,我暂时就没有办法回道观,谁知道我走之后,那周叔会对我父母做出什么事情。     我询问了阿童的意愿,他还小也不太懂怎么回事,不过他很愿意留下来吃我妈做的饭。     事情暂时因为一起火灾而告一段落,整个下午他们都没有再来犯,似乎都忙着去找纵火者。     我可能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这场火,不知道事情后续会怎么演变下去。     晚上,父亲拿柜子把门堵上之后才敢休息。     母亲正在厨房洗碗,见我进去问我是否有什么事情。     “妈,你能给我说说那个疯女人的事情吗?”我牵着阿童在饭桌上坐下,他打了一个哈欠,小帽子戴的歪在一边。     母亲放下了手中的碗,甩来甩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不能说出实情所以就撒了个谎:小时候你总拿疯女人吓我,我现在见到都害怕,她到底什么来历。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疯女人本名叫何秀,说起来她也是蛮可怜的,十九岁的时候从外地嫁过来的,丈夫是一个卖鱼的,条件也还算不错。     本来小两个口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何秀她亲手杀死了丈夫,她丈夫死后没多久她就疯了。     母亲摸着我的头笑着:不过幸好有她,你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调皮嘛,除了她之外没人吓得住你。     母亲只告诉了我这些,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自从何秀疯了之后,全村人都当她是个扫把星,经常拿菜或者烂鸡蛋丢她。     村长直接占用了她的房子,让她住进了狗屋。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只清晰地记得八岁那年,父亲带我去镇上。     我坐在自行车后看到狗屋前,拴着一条土狗还有一个女人。     后来狗不见了,只剩下了这个女人,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但是没有了铁链。     听谁说起过,是那女人那石头活生生地砸死了那条狗。     黑色涂满了整个天空,安静又充满了恐惧,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阿童已经睡着了,吧唧着嘴不知道说着什么梦话,口水流到了我的枕头上。     窗户发出一声轻响,我刚还以为是蝙蝠撞在了窗户上。     但是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轻响,应该是楼下有人拿小石子砸着窗户。     我走到了窗边,黑暗中似乎勉强地能看到楼下的黑影。     我朝他说话,问他是谁,他没有回答我,紧接着又一块石子扔在了我的旁边。     周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她朝着我看的方向看去。     “是那个女人,她好像在招呼你下去。”     我没有搭理她的话,但还是出了房间。     我比较好奇的是疯女人在这个时间为什么会找我下去,有什么事情?     知道了她是个可怜人之后,我对她也并没有那么害怕,她只不过在别人眼里是个疯子罢了,但她并没有“吃小孩”,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她见到我立马上前来,一直都是那个令我感到特别诡异的表情,我还是不敢与她接触。     我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她没有说话,在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了我。     田泥鳅,你快走吧。     我背后冒出了冷汗,田泥鳅是我小时候的外号,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七章 鬼附身   我见她喊了我的外号,彻底消除了心中的恐惧感。     “田泥鳅”只有我儿时的玩伴知道,其中也包括周玲,而眼前的这个人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我询问她,本来以为她可能会疯言疯语,但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些年来她所谓的疯都是装出来的。     她告诉我她之所以知道我外号的原因,因为我小时候拿东西喂过她。     我的记忆渐渐开始清晰,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小时候虽然说她一直是母亲用来吓唬我的对象,我也害怕她,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     陌生的疯狗会咬人。     但是如果你对那个疯狗好,而且每天都喂东西给他,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就是想让她别吃我,所以每天饭后,我总会骗母亲说自己没有吃饱,然后拿上些许的饭菜放在疯女人何秀的家门前。     大概持续了一个月,有时候别人欺负我的时候,疯女人就会冲出来把他们赶走,虽然同样我也会被吓得连滚带爬。     直到后来,她直接会和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也告诉了她可以叫我“田泥鳅”。     好景不长,我喂疯女人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她又编了更可怕的说法来吓我,从那之后那个地方我一直都恐惧,也忘了这段经历。     何秀为什么会疯的原因我知道,但今晚才知道她装疯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她长得算是村里的一枝花,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很多男人就惦记着她,会去偷她家的内衣裤。     而他的丈夫死后就更别说了,没有了男人的依靠,村里以村长为首的几条“狼”更是如饥似渴。     屠夫张在她丈夫的灵堂上就凌辱了她,如果不是当时有人推门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那之后她就装疯,在周叔欲要强奸她的时候,她差点弄断了他的那根命根子。     所以周叔才会对她拳打脚踢将她送进了狗屋,这个村子从此没有了美女何秀,只剩下了令孩童们恐惧的疯女人。     我握紧了拳头,何秀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装疯卖傻了十几年。     十几年一直过着连畜牲都不如的生活,就为了防止被他人玷污。     眼前这个女人,我无法言喻,滴落的眼泪在满是泥土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泪痕。     她今天晚上来是让我和家人全部都快点离开,她可以托住村长那群人,白天的火就是她放的。     为的就是不让村长诬陷我,但同时想要查出真正杀死黄大爷的凶手,警察是靠不住了。     我和她商量好明天就离开,这才在两点时刻告了别。         第二天早晨,我让我父母尽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到所有事情都已经做完,我去到了狗屋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泥地上有着一连串凌乱不堪的脚印还有些许的血迹。     我大概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飞奔到了村长家里,发现一群人围在何秀的身旁对她拳打脚踢而且还扒开了她的衣服。     我冲上去踹开了两个人,突破人群抱住了她,我难免会挨上几脚,疼得咬牙。     村长见我冲进来,更是恼火拽着她的头发骂道:就是这两勾结放火,烧了黄老的诊所,一个疯子一个半死人搞扭曲恋啊。     给我打!     我用整个身子护住了她,所有拳头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嘴角微微渗出了血来,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挨了多少。     “相公,我出来让父亲别打了,我治疗不过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周玲在我耳边哀求。     我咬着牙说不出话,何秀按照年纪来说是我的阿姨,小时候她保护过我,昨天也为了我才放的火,今天换我来保护她。     “相公闪开!”周玲话音刚落,我就被一股气道给弹开了,重重地砸在了墙上,摔落无法动弹。     只能眼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掐着屠夫张的脖子直接给提了起来,后者脸涨红地不断蹬腿,然而毫无作用。     何秀的另一手呈笔直状直接穿透了屠夫张的身体,而后如同被宰的家猪,屠夫张被抛在了一边。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抄起家伙,铁棍打在何秀的身上犹如空气,她没有感觉,随后又飞出去了两具尸体。     由于周玲的治愈,我勉强能够扶墙站起。     “周玲,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相公,赶快逃吧,何秀的身上现在满是戾气,完全失去了理智。”     从周玲的语气中我能够听出她的疲惫,为我治愈了大部分的伤,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没有跑的意思,如果离开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或许我留下来也并不会改变什么,只不过增加一具尸体罢了,但至少要试试。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冲上去拉住了何秀即将刺进周叔身体的手。     虽然我讨厌周叔还有周玲,但至少不能让她看着她的父亲死。     周叔逃脱之后立马躲在了办公桌下,何秀将视线转向了我,下一秒我就被砸在了地上,脖子感觉要被掐断了一般。     我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但她的力气越来越大,明显要将我置于死地。     突然脖子的束缚感消失了,何秀疼痛地收回了她的手,转眼看向了我头朝的方向。     我转头去看,阿童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道画符。     画符慢慢漂浮到了我的身上,立刻形成了一个用画符链接而成的屏障。     我捏着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阿童两指朝前头上额前满是汗水。     他另外一只手从直臂上迅速划过,由画符形成的屏障立刻破裂,所有的画符全部都贴在了何秀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尖叫,她瘫倒在了地上。     与之相同,阿童也站不住地坐在了地上,我立马拉住了他。     这家伙脸上居然还在笑,嘟囔着说:早知道我就听师父的话,不偷懒了。     我询问周玲怎么样了,她告诉我她体力耗尽需要休息。     阿童因为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道行,所以连路都走不了了。     我把他背了起来,他这小子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我母亲的饭,还让我叮嘱母亲一定要多做肉菜。     虽然说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我完全没觉得值得高兴,何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发狂。     阿童躺在床上看着我,似乎知道我的心事:刚才那个女人因为怨念太重,再加上她死去的丈夫无法忍受这种场面,就化身厉鬼附身于她身上。     阿童告诉我刚才的道术只不过是最简单的,顶多只能将厉鬼赶出何秀的身体几个时辰,他必须赶快通知师父,如果画符失效,发生的一切将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     从这里到清心观至少要花上三个时辰的时间,来回更别说了,这是完全来不及的。     我在心里开始抱怨道长当初为何不一同前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完全没有办法。     阿童用他稚嫩的声音却以成人的口气说:等我休息一个时辰,我通知师父。     方法当然不是我所想的这样花上大把的时间来回。     等到阿童睡去,我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片嘈杂。     应该是村长又带领大家在干什么“好事”了。     我脱掉上衣趴在凳子上,母亲轻触着我的伤口,我皱眉地疼。     药水直接倒在后背上的感觉,就如同火在烧灼我的皮肤一般,差点疼得喊出声来。     四肢如同不属于我一般疼到麻木,难以想象周玲为了治疗我身上的伤需要花费多少体力。         第八章 告一段落   待到阿童醒后,他用我完全看不懂的方法通知了道长,他告诉我道长会在一小时之内到达。     我不知道何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外面的嘈杂声还在继续,我推门出去,在村部那块位置冒出了火光,还有沸沸扬扬的叫嚷声,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是异口同声。     身体的疼痛使我还不能奔跑,只能慢慢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只看到何秀被一群人围着绑了起来。     领头的人还是周叔,他可真不是一个省事的茬,幸好何秀的身上还贴满了符,而且也还没有清醒过来,不然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艰难地拨开人群,站在了最里圈,周叔怂恿着大家:这个疯女人村子已经彻底治不住了,以前只不过是发疯杀死家畜吓唬小孩,而今天她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屠夫张在内足足四个人。     罪该万死!     好一句“罪该万死”,这个词形容他自己似乎再合适不过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周玲。     奇怪,为什么我要考虑她。     何秀的“死法”有人说用火烧,有人说放到河里淹死,有人说活埋了。     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有必要考虑怎么保命。     周村长还在煽动村民的情绪,有些人直接拿着锄头,恨不得一锄头凿死何秀。     但这一切全部都是周村长造成的,如果他们当初不惦记着何秀的美色,不逼她到如此地步,事情也不会这样发展。     我实在看不下去喊了一声“周村长!”     他目光看向了我,轻蔑的笑,我不知道在他的脸上看到第几次了,我真想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哟,大家看这谁来了,这不是我女儿的阴夫陈良嘛!”他讽刺的话语如同银针扎在心上,为什么周叔会变成这般模样,虽然之前他也不是个什么好村长,但至少是个好叔叔。     我忍住火气,现在也没有力气去发火,等到村民们都静下开始指指点点我,我才开了口:周村长,你能不能光抓着别人的尾巴不放,自己的狐狸尾巴被他人踩到了都不知道。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都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是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我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有些人骂着让我有屁快放。     “我在这里问一下,当初何秀阿姨嫁过来的时候,有谁觉得她不漂亮的?”     我的问题男人们都没有回答,倒是几个妇人破口大骂。     “她就是一狐狸精,她嫁到村里,我家那死鬼,天天盯着她两眼放光!”     “你说她骚不骚,上次来我家借大米,穿个半透明的白短袖,生怕谁不知道她穿的是红色胸罩!”     三言两语,妇人骂街最为可怕,骂起来拦都拦不住。     我点了点头一一同意她们的说法,她们闭上了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     周村长让我闭嘴,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大家更愿意听我把东西说完。     我再问了一个问题:像何秀这样的女人,丈夫突然死了,你说之前如饥似渴的那群男人,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周村长?     我故意再最后加上了“周村长”三个字,似乎就是把问题故意引向他,按照何秀说的,周村长也是其中一员。     周村长明显在回避,他想把话题拉回如何杀掉何秀上,但是话说到一半,一只手从他脖子中间刺了出来。     再下一秒,尸首分离,吓得所有村民都四散逃去,我站在原地,她从我的头上掠过,直接扑倒了我身后的村民,鲜血四溅。     我转头过去和她四目相对,满是血迹的脸上透露着杀气,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飞扑过来,我朝旁边闪了一下,指甲在我脸上划过,留下一道伤痕。     我转身对向她,防止她的再一次进攻。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压迫感令我冒汗,前两天才得知她的真相,今天却要与她为敌。     她如同狗一般地在地上狂奔而来,速度很快,我完全来不及反应,虽然我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但是力气大得难以置信。     我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掰断了,指甲在离我眼前七公分左右,指尖的鲜血滴落在我的眉心,还有些温度。     我快撑不住了,我卸下了手上的力气,一个后翻滚踹开了压在我身上的她。     我刚站稳脚,她直接朝我扑了上来,手眼看就要插穿我的身体了。     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面前,一身道夫的他挥动了手,何秀被弹开撞在了门上,凹进去一个大口子。     “你小子真乱来,差点小命不保。”道长给了我一瓶水让我喝下,身体像是炸开一般疼痛,这两天感觉把一辈子的伤都给承受了。     这是道长第三次救了我的命,何秀还想反抗,但被一道符贴在额头上,她就如同嵌在门上一般。     道长慢步走到何秀的面前,对方张牙舞爪却没有任何办法。     道长走到她的面前念叨着什么,突然转头问我,何秀的丈夫叫什么,他那表情总觉得不适合现在这个场面。     我愣了一会儿吐露出了一个名字——梁书。     道长下一步的动作令我完全没有想到,他轻摸着何秀的头喊着她丈夫的名字。     “梁书啊,我知道你在下面一直担心着自己的媳妇,所以能迟迟不肯投胎,想要保护媳妇吧又没有能力。”     “现在你用自己不能超度的代价化成厉鬼,这样做不值得,你媳妇以后会过上正常的生活的,你就放心吧。”     我看着何秀她的情绪明显缓和了很多,我叫了她声何秀阿姨。     这十几年来的装疯卖傻过得太苦了,周村长已经死了,当初想要凌辱她的那几个家伙也死了,所以就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了。     一道紫烟散去之后,何秀就再也没有动弹了,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道长陪同我一起回家,他看了看我身上的伤说并无大碍,反倒是我体内的周玲伤的不轻。     我问他没有有什么办法给她疗伤,他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她离开我的身体。”我的话,道长问我是否考虑清楚了,我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什么,只告诉我这事他没有办法,必须要找他的师弟,也就是他上次跟我说的“老玩伴”。     “道长,你可知你的老玩伴现在身在何处。”     道长笑着:他整天游手好闲,我具体也不知道他在哪,上次他告诉我好像在叫什么裕阳村的地方。     父母收拾了行李打算到外公家去暂住了,也避免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跟着阿童还有道长回到了清心观,我不知道自己对周玲到底是什么感情,她并不是我的妻子。     但是为了我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一直昏迷不醒,而我内心还有些责怪她。     不管道长口中的老玩伴,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但是如果找不到他,周玲暂时醒不过来。     这趟下山是必然的了,只不过道长又救了我一次,下次见面不知道何时。     在我临走的时候,道长给了我两张画符,还让我捎上了一个人,那就是阿童,这小子简直就是我的累赘。     就因为救了我一次,这次下山直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知道道长的用意。     阿童的父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道观,他到现在就没见过山下的市面,所以这次的机会刚好让他陪同我一起前去。     那小子和我关系好,当然也满口答应。     问题在于到下个村子如果要走,至少花上四天时间,而道观里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     只能走着去。     第九章 鬼打墙    从清心观一直往北走了两天,期间除了入住过一家旅店以外,基本上走到哪就找一户当地的居民留宿一夜。     阿童这两天没少吃肉,我每次抱起他的时候总感觉他比之前胖了不少。     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可能要住在荒郊野外了,这一片地方望去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一间房子,还是被火烧过的。     外面如同裹了一层黑炭一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踏进去一步就会扬起灰尘,完全住不了人。     所以想要找到人家只能继续朝前走。     好在白天阿童趴在我的肩上睡过一段时间,所以晚上他的精力还算不错,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大叫,吓得我也清醒不少。     煤油灯是这一片空地上唯一的光亮,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什么东西在发亮,但不确定是不是哪户人家点着灯。     我抱起阿童直接往前跑,这一片都没有草的空地,而且旁边就是河,这里不就是所谓依山傍水的地方,为何会荒废这一片“风水宝地”。     这是我心里的疑惑。     我继续往前走,阿童拍了拍我的头,示意我往他手指的方向看。     不远处如同站着几个人一般林立着什么东西。     我注意到河边有团鬼火发着蓝光,这个东西如果换作小时候,我会吓得尿裤子。     但是自从黄大爷给我说过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因为一种叫磷的东西在燃烧罢了。     阿童看到这个东西,还非要去看看,以为是什么虫子在发光想把他抓来当灯使。     我们一靠近,鬼火就飘远,最后落在了湖面。     继续朝前走,不知从何开始能见度越来越低,漆黑一片伴随着蛙鸣。     空气中带有水滴,十分潮湿。     起雾了,我站在原地,抱着阿童赶快跑,如果不快点走出雾遇到一些生物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雾越来越大,周围的一切都一摸一样,就如同场景在跟我们一同朝前跑,或者说我们待在原地没有动过。     看不见,东南西北全是雾,不知道朝哪走,盲目冲撞的话还可能栽进湖里。     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看来小时候猎户叔叔跟我说他遇见过鬼打墙并不是吹牛。     我一直笔直走,但是总感觉没有任何区别,走了将近五分钟,我才在我的可见处看到了一块墓碑。     墓碑的主人居然是我自己,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还是没错,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我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墓碑,墓碑,墓碑。     除了墓碑还是墓碑,我终于知道了刚才我看到如同人一般林立的东西的真实面目,就是墓碑。     准确的说就是我们进了一座坟场,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明明是风水宝地,却没有一户人家的原因,因为这里是属于死人的。     风水宝地。     阿童完全不知道现在遇到了什么情况,所以也就一直趴在我的肩上,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休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说自己想下去走走但是这种情况,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我的肩膀上下去,我一直牵着他的手,拽的很紧,生怕他会走丢了一般。     继续走,如果按照感觉我一直都在往我一开始面朝的方向走,应该还有一小段路程才对。     再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但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只感觉脚又踢到了墓碑,我蹲下去查看,整个人发热。     上面刻着的还是我的名字: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     也就是说我刚并不是在笔直走,而是在绕圈子。     我重新抱起阿童,直接朝前跑,没过多久我又看到了这个墓碑。     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     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零五年。     这一晚上我一共看到了五遍,也就是说我已经在原地绕了五圈了。     视觉除了大雾还是大雾,声音除了蛙鸣还是蛙鸣,就犹如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瞎撞。     当我再打算去牵阿童的手继续走的时候,我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     摸空了!     惊恐感立马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我转头去看,原本站着阿童的右侧,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能够听到阿童在喊我,我也回应他的发出极力的嘶吼。     声音从我右边发出来的,我朝右边跑了一小段路停下仔细注意周围的情况,没有阿童全是雾。     我抬头看着天,漆黑一片感觉整个人在天旋地转,我当初把阿童放下来最担心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声音这次是从左边传来的,我往左边一直跑,声音从后面传来的,我朝左边一直跑,除了墓碑还是墓碑。     整个如同疯了一般,无助感这次算是彻底体会到了,煤油灯的火光没有之前那么亮,整在晃晃悠悠地暗淡下去。     等到它熄灭的时候,就如同希望一般一同熄灭了,我跪倒在地上,喊了一声阿童。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我在这。     听似很近,但就是找不到准确位置,还有多久能够升起太阳,还有多久雾才会散去,阿童到底在哪。     附近除了蛙鸣之外,多了两声犬吠还有些许不知道是何生物发出的叫声。     我已经完全被乱了阵脚,如果阿童走丢了,我怎么向道长交代,我左冲右撞,被一木桩绊倒在地上,摔出去很远。     躺在地上,感觉整个身体被雾所笼罩一般,它就是跟着我走的。     手压在眼睛上,爱咋咋地吧,等到雾过去再说,等到天亮了再说吧。     体力已经透支了,我现在就想睡觉,太累了,希望阿童没有什么事吧。     “集中精力,别被眼睛看到一切欺骗了。”我脑海中突然想起猎户叔和我说的话。     小时候因为老妈告诉我他不是一个什么正经人,所以他说的话我都当玩笑在听,现在想来,或许他真的走出过鬼打墙。     我站起来,闭上眼睛想了半天,突然有什么东西将我往前推了一步,我转身。     没人。     雾中伸出一只手,我一拍它就消散了,又从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我全部都击散了。     我的眼前雾化为了一张脸,是一个小鬼的脸,他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又立马钻了雾中。     无从寻觅。     是什么人在作怪,我现在更加担心阿童的处境了,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如果遇到鬼,我就只能掏出道长给我的两张符。     双手放于腰间,我随时准备应战,但是僵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雾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我一甩脚,那股力量突然又消散了。     阿童的尖叫还是传达到了我的耳朵中,我冲进了雾里,但这次居然意外地如同撞了墙一般,我被谁推回到了原地。     “滚!”我继续冲,两次三次,每次结果都一样,阿童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我害怕。     我跪了下去颤抖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在胸前朝前拜。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不管是谁先求情:我求求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千万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我无意冒犯你们的地方,我只不过是路过,立马就走,打扰到你们休息十分抱歉。”     我没想到这招真的有用,跪在地上的我已经懵逼了。     雾渐渐淡去,雾里传出了一片唏嘘的笑声,我抬头看,半空中围了一圈的白色人影,而阿童此刻正昏迷在不远处。     他们还在嬉笑,我可没有那个心情笑,画符此时已经在手中,我随时能让它们魂飞魄散。     第十章 荒野人家    让它们存活于世或者魂飞魄散,只在一念之间。     但是最终我还是收了手,不仅是因为这次本来就是我自己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道长一共给了我两道符。     如果在这里就花掉了一张的话,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就很难对最后一道符进行抉择了。     我穿过它们,抱起了阿童,他并没有受伤。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鬼叫住了我,他说在我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天亮不知道还有多久。     鬼打墙让我彻底丢失了时间的概念,只能到前面的一户人家先看看了。     雾散去,我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再看到我的墓碑,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雾扰乱了我的心智,致使我产生了幻觉。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     山下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换作是我住在这种地方估计也会彻夜亮灯吧,谁知道黑暗中藏着什么东西。     越来越近,阿童还没有醒来,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这小子的哈喇子(口水)已经湿润了我的肩膀。     我走进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门口拴着一条狗,正趴在地上睡觉。     我的造访似乎打扰到了他休息,他听到了动静立马从地上弹起,咧开嘴露出牙齿,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即使挣脱不了束缚它的锁链。     令我奇怪的事,下一秒他缩起了身子,发出了“呜呜”的哀求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了我身后,本以为是什么东西在后面才会让狗有次反应,但是后面除了漆黑一片的空旷坟地,什么都没有。     我靠近了它,它直接躲到了一边去,它害怕的人是我,可原因是什么。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声回应,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门打开的时候,从门缝中能够看到老妇人的脸,从样子上看她应该有七十多岁的样子,比我外婆岁数还大。     “小伙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老妇人招呼着我进屋。     屋子里特别暖和,我站在门口跟他说了我从何而来。     她没有过多问我为何会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的缘由,而是让我先把阿童放在椅子上睡会儿。     “婆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     她笑着戴上了眼镜坐在了一堆草帽中间说:人老了,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睡不着了,所以没事就织织帽子。     我刚想说话,她突然说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快要死了吧,所以想要睁眼的时间多一点。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她熟练的手法,呆呆地出了神。     “小伙子,小伙子”     “昂?”我回过神来,她问我要不要洗个澡,衣服是怎么脏的。     “婆婆,你别叫我小伙子了,叫我阿良就好。”我放下手中的包,“不用了,等会儿我换件衣服就好。”     说完她点了点头,但似乎还在在意我那脏乱的衣服。     我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她听完之后笑了笑,依旧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     她果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觉得我晚上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阿良,你这还算好的了,之前有位过客也不知道这里是块坟地,和你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要不是我的老伴进去把他带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十分好奇地问她,也得知了楼上卧室里还睡着一个老头是她的丈夫。     她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故意压低了声音跟我说。     上次那个人啊,他晚上穿过坟地的时候,也起了大雾,然后遇到了所谓的鬼打墙,他跑了很久,发现自己一直在绕圈,足足绕了十圈,而且每次都会看到一块墓碑上面有他自己的名字。     他特别害怕也着急,这两种情绪交叠在一起就会变得暴躁,他将墓地上的墓碑全部都推到,要不是我老伴听到声音把他带出来,他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他犯了大忌,推倒墓碑就完全是在惹怒那些坟地的人们。     我庆幸自己当时并没有冲动到那种地步,不然根本不会完好地离开。     我脑袋里一激灵,问她在我来之前有没有听到喊叫的声音,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再说话,她还在把弄手上的帽子,没有抬头看我。     我站起身来说自己困了就结束了话题,婆婆把我和阿童安排在了楼下的隔间里,她告诉了我洗澡的地方,喝水的地方。     但是绝对不能上楼。     我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阿童。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刚才阿婆说之前那个人是因为她的老伴听到了声音才把他救了出来。     而我问她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的时候,她却告诉我没有。     这就十分奇怪了,我明明在那片坟地喊了这么久,而且声音非常大,为什么她会没有听到,那么之前那个人的喊叫她是怎么听到的。     出门在外果然不能放松警惕,本来在开门那一刻我还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是个阿婆,而且面相和蔼,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危险。     现在想来并不是那么回事,我躺在床上死死盯着门口,生怕她会推门进来。     直到门外传来了声音,随后就是一连串脚掌击打台阶的声音,我才确定她已经上楼了。     门关上的声音,还有阿婆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在跟别人对话,不过在我听来除了她的声音,没有别人。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睡意还是打败了警惕,我在枕头下面放了符就合上了眼睛。         次日早晨,轻缓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吵醒,环顾了四周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窗外的泥土有些潮湿似乎昨晚下了一场小雨。     我挽起袖子,衣服擦过伤口有些发疼,昨晚在雾里受的伤还在。     我穿好衣服推开了门,阿婆在桌子旁端着一大碗的粥,招呼我过去。     “来来来,快过来吃饭了。”     她盛了两碗,一碗给我一碗放在了她自己的前面。     她问我阿童起了没,我说他还在睡觉,等会儿起床了再给他吃饭。     我久久没有动筷子,看到她一口粥一口咸菜地入了口,我才安心。     我嘴里喊着粥问她,阿婆,阿公去哪里了,怎么他不来吃饭。     她往我碗里夹了咸菜说她老伴早就吃完饭,上山砍柴去了。     吃完饭,阿婆要去喂狗,我给阿童穿了衣服之后就随她一起去,与昨晚不同。     那条狗不像昨晚那样害怕我,反倒表现出与我关系和密切的模样,一直蹭着我的腿。     那昨晚它为何会有那般反应,这片空地上无论是坟还是人都太奇怪了。     阿婆喊我去挑水,毕竟她收留了我一晚,我毫不犹豫地就随她去了。     想来两位老人家在这种地方生活也是不容易,旁边就是坟场,出去到别处还不容易。     我问过她儿女都去哪了,她告诉我,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生活,所以搬到城里去住了。     而他们住惯了,不愿意跟着儿女去到城里,什么都不懂,活着怪累的。     山里的生活也算惬意,我选择的话估计也会选择山村,毕竟我生活了十八年。     将木桶抛向了很远,落在了河流上很快就灌满水沉了下去。     我拉的时候还差点打滑摔下去,而阿婆却很轻松地打了一桶又一桶。     正当我们提着水准备回去的时候,房子的方向,传来了阿童的叫声。     我扔下水桶立马朝房子跑去,而阿婆比我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