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亲者自刻描红断     七岁那年,我娘嫌弃家里穷跟人跑了,我爹天天醉酒打我,骂我没用留不住娘,又是没把的不能给他续香火。      半年后他醉酒掉池塘里淹死了,村里人没有人愿意出钱给他下葬,我哭着求大家,可我爹没钱喝酒就偷村里人的东西,得罪了所有人。      坐在池塘边守着他的尸体,看着那一汪池水,有时我也想跳下去算了。      尸体在打捞上来放了五天都发臭了,依旧没人愿意帮我,我吃着好心村民送来的饭食,却根本不敢离开。      就在第六天晚上,一个自称是我爷爷的人突然出现,丝毫不忌讳的背起我爹的尸体朝家里走。      当晚就有人送来了棺材,还有一个看上去跟法师一样的人找上了门。      我爹的后事开始办了……      在做法事的当晚,爷爷却没有让我去守灵,而是给了我一块已经用红笔描好字了的石碑、一把旧铁錾和一把同样破旧的铁锤,让我照着字将碑刻好。      当爷爷将温暖的手放在我头顶时,我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从我记事起,因为我不是儿子,我爹对我非打即骂,我娘也从不管我,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我。      虽然从小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但刻碑这种事我真没做过,而且碑上很多字我都完全不认识,但为了让我爹早日入土为安,我还是拼命的刻着那块碑。      我手上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可爷爷却根本没有帮我的意思,并且告诉我,哪天我将碑刻好了,哪天就将我爹下葬。      那碑上的字我并没有认全,但我每刻一个,我就记一个,那碑文正中写着我爹名字的一列是十五个字,而且那碑上竟然还刻着我那个跑了的娘的名字,似乎这是一块合葬碑。      更奇怪的是,那落款后人的地方,除了写我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个叫曹颢的名字,明显就是一个男性的名字,可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且我叫曹影。      刻到第三天,我爹的尸体已经传出了浓浓的尸臭味,爷爷请来做法事的法师却好像没有闻到一般,依旧每天坐在棺材前念着经文。      而每到半夜,爷爷就将家里我娘没有带走的旧衣服和她盖过的被子全都翻出来,放在棺材前的火盆里烧。      第四天晚上,我被尸臭薰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嘴里一股子腥甜的味道,爷爷喂了我两口水,依旧将铁錾塞到我手里。      奇怪的是,从那之后,我好像也闻不到那浓浓的尸臭味,而且那没有一块好皮的手掌也感觉不到痛意了。      到第七天,那块碑终于刻好了,虽然字有深有浅,但至少也是刻好了……      刻好后,爷爷端来一碗冒着腥甜味的红漆,给我一只毛笔,让我沾着那红漆描红。      我接过那碗红漆时,感觉那股腥甜味十分熟悉,嘴里不自觉的流出了涎水,心里十分渴望将那红漆喝上一口。      但爷爷脸色十分沉重,而且交待我无论如何每描一笔都必须一笔带过,如有断的描红必须再重刻一块重描。      虽然我闻不到尸臭味了,可想到我爹的尸体已经在家里放了半个月了,如果再重刻一块,那得在家里再放七八天啊。      当下连忙压住心底的想法,拿起毛笔就开始描红。      开始还好好的,可描到正中“先考”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那风声中隐约还夹着凄惨的叫声,听上去阴森无比,吓得我手一个机灵,那“考”字的一撇猛的就断了。      想到爷爷的话,我生怕他知道我断了描红会让我再重新刻一块,忙又将那一笔重新描过。      描好红时,正好时半夜十一点,爷爷一见我描好,也不等碑干,亲自封好了棺材,也没有找人抬棺,和那个做法事的法师一人抬一头,将我爹抬到了屋后挖好的坑里。      看着黄土慢慢没过我爹的棺材时,我心中竟然无悲无喜,只是感觉脱了两层皮的手掌传来一阵痒意。      爷爷和那个法师只将土堪堪没过我爹的棺材盖,连整个坑都没有填满就不填土了。      跟着法师让我跪在我爹的坟前开始哭,可我怎么也哭不出来,脑子里全是我爹以前打我的画面,但法师却让我一定要哭,而且还要哭出声来,越伤心越好。      听着法师大吼着叫我哭,我突然想到以前我爹对我非打即骂的日子,想到自己破得没一处好皮的双手,顿时悲从中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泪眼蒙蒙的时候,我见我爷爷背着那块我刻好的碑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将拿着铁錾的手反手敲着背上的石碑,嘴里低低的念着什么。      走到坟边,爷爷立马将那把旧铁錾塞到我手里,让我边敲着石碑边哭。      我年纪虽然小,但平时也见过村里人上山的样子,从来没有晚上出殡入土的不说,更没有听说过树碑的时候要边敲着石碑边树碑的,而且还正好在大半夜。      可爷爷的脸上却是异常的严肃,嘴里依旧低低的念着什么,我那握着刻刀的手竟然眼着他的节奏开始轻轻的敲打着石碑……      爷爷一边念着我听不懂的东西,一边蹲在坟前开始烧东西,可并不烧纸钱,而是依旧烧着我娘的旧衣服。      那边法师围着我爹的坟不停的洒着稻谷,摇着一只铜铃,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念着什么。      随着越念我就感觉心里越伤心,眼泪不住的朝下落,拿着铁錾的手却是不紧不慢的跟着爷爷的节奏敲着石碑,而头却越来越晕。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夜色中走来,那人不紧不慢,双手双脚如同机械一般一下一下的朝前伸摆着,而且腰身挺得笔直。      等走近我才发现,那人赫然就是我那跟人跑了半年的娘。      她以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片杂乱,双眼容洞,蜡黄的脸上却是一片迷茫,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      一走近,一股子灰尘混着汗水的酸臭味夹着另一股怪怪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而她的双脚上,一双看不清颜色的鞋子已经磨得脱了底,脚掌上沾着一些草叶和泥土混着时不时渗不来的血水。      有时她抬脚,脚底的泥脱落,竟然可以看到泥块上沾着大片的血肉,可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疼一般继续朝前走。      我张着嘴看着她,头却越来越晕,心底的那股悲伤更是抑制不住,想张嘴叫她,却发现自己哭得几乎断气,除了哭声完全发不出其他声音。      着急之间,就见我娘跳进我爹的坟坑里,伸手将棺材上的土扫开,然后竟然直接用手推开了已经钉上了的棺材盖,跟着自己爬了进去。      一打开棺材盖,我竟然又闻到了那股浓浓的尸臭味,顿时让我胃里一阵翻滚,跟着头越发的昏沉。      晕倒之前,我隐约的感觉我娘这是要去给我爹陪葬了,想强撑着叫她,却只听到爷爷在我耳边念了声什么,跟着就晕了过去。      睡梦里,我隐约知道肯定是爷爷甘心我娘跟人跑了,所以才用什么办法将我娘叫回来给我爹陪葬,反正村子里人都知道我娘跟人跑了,而且我爹是半夜下葬的,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娘被爷爷抓回来给我爹陪葬了。      醒来时,爷爷正坐在我床边,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刻着什么,见我醒来,伸手将床边的碗递给我。      我这才感觉嗓子里冒烟,可看着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想到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想到昨晚自己爬进我爹棺材里的娘亲,我竟然感觉心底一阵惧意传来。      爷爷又将水碗朝我递了递,浑浊的双眼沉沉的看着我,见我依旧没有接水碗,低低的哼了一声,跟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敲着铁錾。      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敲击声,低沉而有律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跟着我娘竟然走了进来,伸手接过爷爷手里的水碗,然后递到我嘴边。     第002章 饮血咬肉描红碑   我娘身上明显收拾过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上也换上了新鞋子,可眼神依旧空洞,只是蜡黄的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    我看着递到嘴边的水碗,再看看面色僵硬的娘,心里一片奇怪,昨晚我明明看到她爬进我爹棺材里的,就算我娘收拾得再干净,隔得这么近,我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怎么都洗不掉的尸臭味。    一边的爷爷依旧不紧不慢的敲着刻刀,娘又将水碗朝我嘴边递了递,跟着竟然直接将水朝我嘴里灌,呛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吓得我连忙接过碗,侧过头去,满眼疑问的看着爷爷。    可他只是又敲了敲刻刀,朝我娘说了句,去做饭吧。    我娘立马转身就出了房,半句多话都没有。    我娘长得漂亮,从来不肯洗衣做饭,这些事从我记事起都是我在做的,可现在她却如果木偶一般听话的去做饭了。    爷爷见我吃惊的看着我娘,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依旧低头刻着手里的石块。    我张了张嘴,我爹的事情虽然有违常理,但我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但我娘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诡异……    正想开口,爷爷却慢慢的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就说了句出来吃饭,起身就走了。    顿时将我想问的话全部咽在了喉咙里,想到我娘的诡异,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朝灶屋里走。    我娘从来没有进过灶屋,这房子是我日后唯一可靠的依靠了,所以我不想让我娘给烧了。    刚走到灶屋门口,就听到砰砰的跺菜声,想到我娘诡异的样子,我连忙站住了脚,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微微的朝里探了探头。    就见我娘浑身是血提着菜刀大力的跺着一只连毛都没拔的鸡,鲜红的血随着菜刀的起落溅得她满脸都是。    她却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血一点点舔掉,脸色也越发的疯狂,手里的菜刀起落更快了,好像剁的不是一只死鸡,而是什么跟她深仇大恨的东西一般。    似乎感觉到我在一边偷看,她回过头静静的看着我。    那一脸的血,平静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神,转动舔着鸡血的腥红舌头,案板上碎乱的连毛带血的鸡肉,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却又是那么的渗人。    被我娘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的心都吓得不敢跳动,整个人僵在那里。    可她只是静静的看了我一眼,跟着转身就将案板上的鸡肉扔到了一边的锅里,伸出舌头将菜刀上的血舔净,连火都没烧随便用锅铲搅两下就装碗里了。    看着她端着那一碗鸡毛被血沾着黏糊成一团的生鸡肉朝我走了过来,我吓得忙朝后一退,结果刚一后退就碰到一具带着冷意的身体。    那身体似乎没有半点温暖,还带着丝丝凉意,吓得我连呼吸都忘了。    前面有我那变得诡异的娘端着带毛血鸡肉,后面有一具冰冷得好像尸体一般的躯体,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的想起昨晚我爹那具只堪堪洒上一层土的棺材。    脑子里闪过以前听村里老人说从坟里爬出来的死人的故事,两腿竟然有点打颤。    就在我憋气憋得脸红时,就听到身后的人沉叹一声,直接越过我的头顶接过我娘手里的鸡肉,然后沉声说让我娘去屋里。    我这才发现身体的竟然是我爷爷,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让我去做饭,端着那碗带血毛鸡肉就走了。    想到刚才爷爷站在我身后的那种冰冷的气息,心里又是一阵疑惑,记得第一天晚上,爷爷摸着我头顶的手是十分温暖的,刚才那一下我撞到他怀里,那冰冷的身体……    我连忙摇了摇头,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爷爷,也没有听我爹娘提起过,可他出钱出力给我爹下葬,我怎么能够怀疑他,肯定是我刚才被吓到产生的错觉。    做饭这种事情我已经十分拿手了,可在刻碑这几天里,我都是吃爷爷给的法饼,这会子我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什么菜,刚才那只鸡还是那个法师杀来祭灵的,家里只剩半把面条了,还是我用菜地里的辣椒跟村口的小卖部换的。    煮了三碗面端到堂屋,可爷爷却告诉我法师昨晚就走了,跟着将他那一碗面跟我分了。    吃面时,我几次抬头看着爷爷想问他什么,他却只是低头唆唆的吸着面。    三两口将碗里的面唆完,爷爷起身就走了,我正后悔还没有找到时机开口问他,就见他从屋外提着一只大公鸡回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刀,直接从堂屋拿了一个碗,一刀就将鸡头给剁了。    我站得近,鸡血溅了我一身,可看着在爷爷手里不住扑腾的公鸡,我连动都不敢动了。    堂屋内一片沉默,只听到那只断头鸡的扑腾声,以及鸡血流到碗里的声音。    鸡血放净,爷爷将那碗鸡血递给我,让我送到房间给我娘,跟着他拎着那只死鸡就走了。    低头看着碗里带着血泡的鸡血,眼前闪过我娘贪婪的舔着刀上鸡血的样子,我竟然开始害怕。    所有的事情,从昨晚我爹下葬后就开始变得诡异。    到了我娘屋里,就见我娘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从她跟人跑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叫她娘了,假咳了几声,她也没有理我。    我只得端着碗走到床边,却见她双眼大大的睁着,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双颊上的潮红就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不知是离得近还是她呼吸重的原故,那种让人作呕的尸臭味更浓了。    她在床上哼哼了几声,似乎闻到了鸡血的味道,猛的一个打挺,直勾勾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碗,咕咕几口就将碗里的鸡血喝尽。    喝完后似乎还意犹未尽,还伸出舌头将碗给舔得干干净净,舔完之后,竟然还满眼精光的看着我。    我被她那眼神看得发毛,连忙朝后退了几步,就听到门口传来铁錾的敲击声,跟着爷爷拿着铁錾敲着他那块巴掌大的石块就进来了,脸色沉沉的看着我娘。    娘似乎十分害怕,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响声,双眼一片凶光,身体不停抽动着,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就在我以为她要朝我扑过来时,就见她猛的对着自己的手腕重重的咬了口,连皮带肉的扯了下来,将沾血的肉吐到了那只装过鸡血的碗里。    爷爷眼色沉沉的接过碗,还一把扯过我娘的手腕,将她流出的血接到了碗里。    看着我娘的血哗哗滴落在碗里,我竟然想到了刚才堂屋里那只砍头放血的鸡,只是鸡还会扑腾,可我娘连扑腾没有,只是任由爷爷放血。    接了半碗血,爷爷直接用铁錾就碗底将我娘的那块肉给捏成泥,然后递给我,脸色无比沉重的告诉我,如果我不想我爹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我的话,在今晚子时,拿着这碗血去将那块碑再瞄一遍。    用血描红,还是用夹着人肉的血描红?    我眼睛直跳,更让我害怕的是,爷爷说我爹会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我,难道他知道了?    正想着,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娘居然发出了如同母鸡下蛋般咯咯的笑声,跟着大步的朝屋外走去。    她那样子十分吓人,我生怕她乱跑吓到村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连忙将那碗血朝窗台一放跟着跑了出去。    可娘一路朝屋后跑,朝我爹的坟跑去。    我远远的看见爹昨晚明明盖得好好的棺材,这会子竟然是打开的,我爹那因为腐烂已经变得肿胀的尸体竟然慢慢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对着跑过去的我娘招了招手。    看到他每招一下,就有一块腐烂的皮肉掉下来,我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子尸臭味,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我娘却越跑越快,就在我以为她会跟昨晚一样跑进棺材里时,她却对着那块我刻的碑就撞了过去。     第003章 棺材里的诡异     看着我娘朝那块墓碑上撞了过去,吓得我连忙朝那边跑,可怎么来得及,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娘重重的撞到了那块我刻了七天的石碑上。      鲜红的血瞬间朝四处溅散开来,石碑上立马有一条鲜红的灵蛇飞快的朝下游走。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我娘,就见她额头上一个大血窟窿,腥红的血流了她一脸,可她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痛意,喉咙依旧发出咯咯的怪笑声,原本一直空洞的眼神,里面竟然涌过深深的恨意。      明明是在怪笑,却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好像恨不得吃我的肉一般。      她这样子吓得扶着她的我慌忙松了手朝后退了几步,就见我那坐在棺材里招手的死鬼老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血腥味,竟然慢慢的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伸着皮肉几乎掉完的手指朝着墓碑这边爬来。      他看上去爬得很慢,可却三两下就爬到了墓碑处,一把将躺在地上咯咯怪笑的娘给拖进了棺材里,跟着就扑了上去。      我娘喉咙里那种咯咯大笑的声音终于停止了,跟着传来一股吸食的声音。      慌忙跑过去一看,就见死鬼老爹扑在我娘身上,正在用力的吸食着她头上的那个血窟窿,手却大力的撕扯着我娘的衣服。      他力气极大,三两下就将我娘身上的衣服给扯了个精光,我这才发现我娘身上的衣服下面竟然没一块好肉,全部都是各种咬痕,有的地方更是连皮带肉都被扯了下来,而咬伤的地方竟然还泛着黑色,而我爹这会子还张大嘴准备朝我娘身上咬去。      我看到我爹下嘴,连忙扑了过去,也顾不上那浓浓的尸臭味了,一把揪住我爹的头发将他的头朝后扯。      可这一扯,竟然将他的头皮一块给扯下来了,只见那血肉模糊的头顶上,竟然有许多乌黑的虫子在欢快的爬动着,跟着我只感觉到手上一阵黏糊,连忙低头一看,就见我手里那块头皮里也爬出了许多这样的黑虫子,这会子已经顺着我的胳膊朝身上爬去。      我连忙用力甩了甩手,却见我爹又一次低头朝我娘身上咬去,这下子也顾不得恶心不恶心了,我连忙抱住我爹的头朝后扯。      这一扯,我竟然没扯动,我爹还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顺着他的身体朝下看,赫然看到他下面竟然跟我娘的连在了一块,而且他下面那个东西竟然又黑又肿,竟然比我胳膊还粗不说还黑得放光,两人相接的地方有着黑浓的水流了出来。      我也是听过村里人说野话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我爹已经死了半个月了,我娘也不正常,他们竟然在棺材里做这种事情。      眼睛朝我娘脸上瞄去,就见她脸上竟然出现了一股诡异的潮红,腰身还不停的扭动着,好像无比享受的样子。      就这一失神,我爹一把将我推开,跟着扑到了我娘身上,腰身大力的挺动,嘴也跟着啃咬着我娘。      这时天还没有黑,午后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似乎只听到我那个死鬼老爹呼呼的喘息声,以及哗哗的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腥甜的气息传来,爷爷端着那碗和着我娘肉的血走到我身边,递给我道:“你如果不想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就继续去描碑文。要不你爹可能真的会半夜爬上你的床,那么现在你处的就是你娘这个位置了。”      我听着爷爷的话,再看看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却又好像享受无比的娘,吓得手上一抖,连忙接住爷爷手里的碗。      “你是我亲孙女,我不会害你的,你不用怕,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爷爷又伸手摸了摸我的手,无比慈祥地道。      只是他的手再也没有第一夜时那种温暖的感觉,只是无比的冰冷。      我转身去描碑文,却发现我娘撞的地方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而附近的字居然鲜红了一些。      心里一阵诧异,可看着碗里和着我娘肉的血,我竟然想到了那天被尸臭薰晕后醒来时嘴里的那种腥甜味。      等我描完碑文,我爹和我娘还在棺材里纠缠着,爷爷一直冷冷的着站在后面,也不知道是看着我描红还是看着我爹娘这场恐怖的纠缠。      这次我一笔都没有描断,只是蹲在碑文前久了,整条腿都是麻的,一起身一阵头晕差点就倒了,幸好爷爷伸手扶住了。      他只是沉沉的吸了口气,然后抱着就回去了,这是我记事起第一次有人抱我。      晚饭是爷爷做的,有鸡有肉还有菜。      吃饭时,他告诉我,我爹娘的事情我不用管,我只要每天去描一遍红就行,至于什么时候停,他会告诉我的。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相对于我爹娘,爷爷对我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他从来没有打骂我,还会关心我。      吃完饭,爷爷拿了一大袋新衣服给我,让我洗澡换衣服,以后我就要跟他学描碑文,以及怎么刻石碑。      心底隐约知道,我爹娘之间的诡异跟我刻的那块碑有关系,但我真想有一技傍身,这样以后我就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也不会有人对我非打即骂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刚起来,早饭还没吃,村里的村长就急急的跑到了我家里,见了我也不打招呼,只是屋里屋外的大叫着:“曹师傅,曹师傅。”      我家是姓曹没错,可村里人没人看得起我爹,所以这个曹师傅肯定是叫我爷爷。      从我醒来就没看到爷爷,想到屋后那具没有埋土的棺材以及我那个诡异的娘,我生怕村长发现,连忙去拉住他,问他找谁,结果他十分不耐的将我推开,边叫边去每间屋子里查看,还不停的将我推开。      眼看着他就要推开我娘房间的门了,我连忙用力扯住他,结果村长一阵火起,一把就将我推倒在地,指着我大骂道:“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老娘还跟着野男人跑的野种,拉我做么子?”      我听着他这话,心里一阵火起。      没错!托我爹娘的福,村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摊在地上死死的瞪着村长,他竟然还抬手准备来扇我,就见一只干瘦的手猛的抓住了他。      跟着爷爷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村长道:“就算没爹养也有我这个爷爷,她娘也没有跟野男人跑。”      爷爷话音一落,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从房间里出来,转身就进了灶屋。      村长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跟着又对着我爷爷家长里短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才不好意思的说明来意。      原来我爷爷以前在这十里八乡是十分有名的石匠,许多人慕名来这里求他刻碑,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走了。      村长这次来,主要是他老娘眼看就不行了,坟地已经看好,所以想请爷爷给他刻一块碑。      他一说完,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叠扎好的钱,笑呵呵的塞到我爷爷手里道:“我家老爷子去的时候还托您老的福刻了块碑,所以才能福荫子孙后代,所以我老娘这个,也得麻烦您老了。这不,您老这么些年不见人,这会子就回来了,也算是缘分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但也知道,一扎钱就是一万块,那时的一万块放在整个村里都是一笔大数目,没想到爷爷刻块碑竟然值这么多钱。      正想着,爷爷突然将那叠钱朝我怀里一塞,看着村长道:“现在都是小影在刻碑,肯不肯刻,你问她就是,如果你不放心她,另寻高人也行。”      村长听着爷爷的话,满脸震惊的看着我,眼里全是不可置住。      我自己也被吓住了,不知道爷爷这是在帮我出气,还是在说真的……      他居然将这一万块钱塞给我,让我给村长的老娘刻碑,还要村长问我肯不肯?           第004章 以生为死     村长也没想到爷爷会将这事甩给我,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不过却又马上恢复了,看着爷爷笑道:“没想到曹师傅竟然别具一格将本事传给孙女,果然是……果然是……”      说到最后,他竟然说得咬牙切齿,不过却也没有将钱拿回去,只是说明天一早就请我去看坟地。      他说到请我时,整个人都不好,原本强忍着不发怒的脸色一片铁青,一说完就朝爷爷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我连忙将手里的钱塞回给爷爷,可他却不收,只是看着我道:“这块碑你来刻。”      跟着转身进屋掏出了一本书给我,翻到第一页,告诉我,这上面写着一些刻碑的基本,让我好好看看,明天看坟时他会跟我一块去。      那本书破旧不堪,好像只要一碰就会坏掉一般,粗粗一翻,却发现上面的字我十有八九都不认得,连忙抬头去找爷爷,刚一抬头,就见他搬着一本巨大的词典一样的东西朝我拍了下来。      吓得我差点出了一声冷汗,幸好爷爷高举轻放,跟那本破书一样塞我怀里,告诉我不认识的字就从这本大词典里查。      说完还有点疑惑的问我会不会查字典,我先是一愣,难得他竟然想到这一点,不准备完全放任我自己去自学,想摇头,却发现自己真的学过查字典,只得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这一本那本叫《碑文详解》的书我一页都没看完,倒是那本字典我翻得熟练得很。      不过这一页大概也能看个明白了,碑文主要为篆书为主,但一碑之上不只有字还得有文,这个文通“纹”就是要雕一些各种花纹。      后面就清清楚楚的列了六十四种碑上所刻的图纹,其中只有十二种是用于墓碑的。      想到明天就要去给村长的老娘刻碑,我连忙跳到那十二种碑文那里看了一下,找了一款我认为比较合适又简单的记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特意的,那本厚重的《康熙字典》里竟然夹了一些薄薄的白纸,我连忙将那款图文描了下来。      下午太阳刚落时,爷爷又杀鸡放血让我喂了我娘,这次他一直跟着我,看着我娘将鸡血喝了之后,就立马敲起铁錾,然后跟昨天一样,我娘咬下一大块肉到碗里,又自觉的放了半碗血。      爷爷将那带着血肉的碗和铁錾一块交到我手里,告诉我,左三圈右三圈,然后到正中一点,再左五圈右五圈,跟着又是正中一点。      我开始先是一蒙,想了一会才知道这是叫我那那块肉磨碎,昨天一直怕我娘扑过来,所以一直关注着她,没有注意爷爷到底是怎么磨碎那块肉的,这时听他一说,才发现这也有规矩的。      奇怪的是,本来我以为一块肉光是用铁錾子磨磨,最多也就磨碎一点,那块皮至少还会在的吧?      结果就按着他说的,我才来回三次,铁錾竟然碰不到固体,我好奇的拿铁錾挑了一下,真的连半点皮都没有,那块肉好像完全化在了血水中一样,原本的血水这会子竟然浓稠的好像红漆,散发着腥甜的味道。      “三为三界,五为五行,这天地万物全都跳不出。”爷爷沉叹了一声,就让我去后面描红了。      这次我端着碗走了老远,我娘也没有过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看到爷爷脸上有点难堪闪过。      打开的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盖好了,我提心吊胆的将碑描完,我娘才来,这时天已经大黑,借着月色,我竟然发现她的脸上又有了那种潮红。      她看都没看我,直接跳到坟坑里,然后推开棺材盖,跟着我爹坐了起来,三两下扯开她的衣服,翻身扑了上去。      没多久,身后传来我爹重重的喘息声跟我娘低低的叫声,还有着噗噗的水声……      回到屋内时,爷爷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碗,跟着让我早点睡,明天一早他带我去村长家。      第二天吃早饭时,我娘才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着破碎的衣服,走路一高一低的,双腿似乎合不拢,身上带着浓浓的尸臭味,以及一股子我也说不上来的怪味。      这是我第一次见我娘从棺材里出来,想到她竟然跟一个死了大半个月的人做那种事,以及我那死去的老爹竟然还能……      我连忙摇了摇头,爷爷却只是朝我娘轻说了一句,先不要洗,等晚上再洗。      洗?      我听着一愣,可我娘转身就进房了,这时屋外传来了村长的声音。      见村长进来,我想到昨晚枕在我枕头下的那一万块钱,心跳就有点加快,连忙三两口把碗里的面条扒拉完。      爷爷瞄了我一眼,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看他那样,我连忙放慢了筷子,眼睛却不停的瞄着进来的村长。      这次村长没有跟昨天一样拿我毫不当回事,还客气的叫我小曹师傅,问我是不是吃好了,要准备些什么……      我听着一团雾水,只得去瞄爷爷,幸好爷爷这会子准备放了筷子,看了我一眼,让我拿上书,他陪我一块去。      一听爷爷陪我一块去,村长眼前就是一亮,跟着对着爷爷又是一通客气。      我们是直接去的坟地,爷爷说碑师是不进门不入灵堂的,免得被冲撞了。      到了点,我才发现村长老娘的坟地以我这个还是小孩的外行来看,也根本不是埋坟的好地方,他竟然想着将他老娘埋在村里这条小河的源头旁。      我们村的村头是一口山泉,流出的水成了一个小水潭子,再溢出来后就是我们村里那条小河。      可将尸体埋在水气这么重的地方,村长就不怕他老娘怪他吗?      爷爷只是看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村长道:“祖上阴魂不宁,你就不怕家宅不安吗?”      村长呵呵的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我道:“所以才请小曹师傅来帮我们刻块墓碑啊。”      虽然他是把钱给我,也是说的请我,其实是请的爷爷。      爷爷看了看那个已经挖好的坟坑,虽然两边都用木棍给撑住了,可依旧有沙土崩下来,那坑底已经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就在我以为爷爷就要拒绝时,他突然看着村长道:“你家大孙子今年好像九岁了吧?”      村长先是一愣,跟着看了看我,眼神沉了沉没有接话。      我不明白爷爷突然问人家孙子是几个意思,就听到爷爷冷哼一声,一把拉住我的手,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走去。      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村长大叫,跟着又跑上前来,说什么他一时也记不住,他孙子一直在县城里读书,所以一时也没想到是不是九岁。      跟着麻利的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巴掌大的玉佩,说什么看我跟他孙子差不多大,两家一直在一个村子里,这块玉佩他孙子也有一块,这块就送给我戴了。      那玉看上去虽然不是很通透,上面的雕纹我在那本碑文上似乎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村长一拿出来,我似乎看到了玉里面有什么轻轻一闪,再细看时,却又没有了。      只是玉这个东西不是很贵吗,而且村长随身带的东西,我接合适吗?      爷爷却立马飞快的接了过来,直接挂我脖子上,又帮我收进去,这才朝村长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叫人挑石材来。”      那玉一贴到我胸口,就一股冰冷的气息传来,冷得我打了两个寒颤,隐约间猜到爷爷说定的是什么,可这也太快了吧,正想拒绝。      就听到村长低低应了一声,跟着道:“我老娘已经入棺了,要不先入土,再立碑?”      已经入棺了?      我听着也是一愣,村里的规矩,人死之后,必须先敲锣三声再放一挂鞭炮,这是告诉村里人谁家死人了,然后亲戚朋友要帮忙的就自主去帮忙。      可今明两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爷爷听着也是一愣,看着村长苦笑道:“以死为生是为财,以生为死是为势,你想清楚了?”           第005章 活埋     我开始并不知道什么叫以生为死,可村长听到爷爷的话,脸上一片难堪闪过,张了张嘴,却只是看了我爷爷一眼,转身就走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村里传来了三声锣响和鞭炮声,爷爷沉叹了一声,转过身摸了摸我的头道:“小影,爷爷也没办法,希望你以后不要怪爷爷。”      说完就站到了那个坟坑边,告诉我,这个穴其实是村里的气运穴,处在村子的源头不说,却又正好了村子的正中,后有青山为傍,前有绿水长流,真正的财势两旺之地。      只是从来没有人会想着将人葬在这里,一来死人葬在这里,阴魂受泉水所侵,肯定会阴魂不宁,对家宅极为不利,没想到村长倒是看得开,舍得他老娘。      我听着莫名其妙,为什么村长舍得他老娘了,就不会让阴魂不宁,家宅不利了。      正想着没过多久,就见几个村民抬着一块已经打磨成型的石碑过来,还有一些石料也一块放在了旁边。      大家对爷爷都很恭敬,连带着那些平日里叫我野种的,这下子也朝我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爷爷却根本没有理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抬手就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一只笔塞我手里,然后扯过我的手,手把手拉着我在那块石碑上描着诡异的图纹。      这种图纹我在那本书上见过,是六十四种图文的最后一种,但这种碑文不是葬死人的,而是葬活人的……      想到这里,我猛然清醒,刚才爷爷说村长舍得他老娘,并不是舍得他老娘死后被葬在这水阴之地,而是舍得用他老娘的命来给他们家造势。      可我记得一个月前看到村长他老娘时,还是很健朗的一个人啊,就这样活生生的给封在棺材里埋到水里面……      心底一阵寒颤,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就是一松,耳边立马传来爷爷低沉的声道:“描碑文时,必须凝神静气,一气呵成,这样精气神才能顺着笔传到碑上。”      想到我爹坟前的那块碑,我竟然开始感觉害怕,因为他碑上的碑文是爷爷给我的那本书上没有的。      墓碑文有的葬死人,有的葬活人,还有的葬的不是人……      爷爷给我的那本书上,第一页有提及葬不是人的碑文,可书后面却没有,而且我翻动时发现明显少了几页,那我爹的碑文到底是什么。      心思又一次游走,爷爷重重的捏了一下我的手,痛得我倒吸了一口气,就见最后一笔带过。      那碑上,穷奇獠牙欲出,而烛阴在石碑四周伸展着蛇身,张着大嘴与穷奇遥遥相对,碑下负碑的看上去似乎是赑屃,但也凶狠无比,龟首高昂,里面竟然满嘴獠牙,似乎就要从碑下冲出来,与左穷奇后烛阴狠战一场。      光是看着这只是描着的图纹,我就感觉到整块碑上一股子凶煞之气冲之而出,胸口立马一股子怒意涌出,忙咬了咬牙忍住。      等我心神冷静下来,爷爷看着我眼露赞赏,跟着却又一股无奈闪过,转身拿着笔飞快的在碑上写好了碑文。      写好之后,爷爷从袋子里拿出朱砂边与红漆和融,边朝我道,碑文正中一列需符合大小黄道,所谓小黄道就是“生老病苦死”,五字一轮回,正中一死最后一个字落在“生老”上则为大吉,落在“病苦”上则为不利,若落在“死”上则为大凶。      而大黄道,则为“道远几时通达,路遥何时还乡。”最后一字如若落在走车旁的字则为吉,若不是则为凶。      他说完这些,他瞄了我一眼,依旧不紧不慢的将碑文后面的孝子考孙给填上。      我清楚的记着我给我爹刻的那块碑的正中是十五个字,连忙掰着手指数,十五个字,最一个刚好落在“死”字上。      至于什么大黄道,字数太多,加之我识字也不多,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走车旁。      但也知道我爹碑落在“死”字上,是为大凶。      可那块碑是爷爷给我的,而且是立在他亲生儿坟前的啊……      想到这里,我猛的想起每天日落就从棺材里坐起跟我娘嘿咻的死老爹,难不成?      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吹吹打打,爷爷连忙用力将那块石碑给抬到了河边的树下,让我折些树枝遮住,免得被寿材给冲撞了。      那块碑上的雕刻过于凶狠,光是一眼就能让人失了神,我也不敢乱想,连忙听话的折了树枝给盖上。      正盖好,就见八个大汉抬着一具四六货的棺材不紧不慢的走来,村长带着他婆娘和村子里的一些同房弟兄哭得不成人样。      我看着摇摇晃晃的棺材,心里不自觉的又是一紧,这也太快了吧,就这上山了?      正看着,就见棺材又晃动了几下,里面隐隐的传来嗯嗯的声音,我连忙竖耳细听,跟着竟然听到有什么挠动棺材的声音,一声强过一声。      想到村长可能是将他老娘活着钉进棺材里,我心里猛的就是一紧,那个挠着棺材的,可能就是还没有落气的村长老娘。      看着哭得伤心无比的村长,心底一股子凉气哗哗的朝上涌来,手不自觉的发抖,脚猛的就朝着村长他走了过去。      爷爷却一把拉住我,朝我摇了摇头,我想挣脱,可爷爷却死死的拉着我。      眼看着棺材已经放进了坟坑里,村长哭了两句,立马就叫人封土,我都能听到棺材里传来砰砰的踢打声,那些大汉竟然好像没看到一般,铁铲翻转,大铲大铲带着湿水的沙土就朝着坟坑里倒去。      我拼命的挣扎,可爷爷却紧紧的箍着我,一直到村长老娘完全被埋了之后,这才放开我,朝我沉声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决定的。”      我能决定什么?      我心底一阵无助传来,老爹死了却还能爬起来,老娘活着就好像死了一样,他们俩一个除了嘿咻,一个就只有放血咬肉来描碑了,其他什么事都不管。      自从我爷爷回来之后,家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了,现在连村子里的人都不正常了。      我狠狠的瞪了爷爷一眼,飞快的跑开了。      心底一片愤怒,从他将温暖的手放在我头顶时,我以为他是个好人,会对我好。      可现在他连村长将人活埋都不管!      在村子里一路乱跑,许多听到消息来给村长老娘送葬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可我都没有时间去在意了。      不知道不觉中,我竟然又跑回了家里。      这时已然正午,屋后阳光照得肉痛,可一进家门就感觉一阵阵凉意传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内静静的跪坐在堂屋里的娘,慢慢的走了过去。      我救不了村长的娘,但我不能让我娘再这样被折磨了。      可等我走近,我娘却好像没有听到半点消息一样,只是直挺挺的跪坐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的灵位。      我看了一眼墙上新立起来的老爹的灵位,反正他不是还可以爬起来吗,不明白一个灵位还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老娘身上被老爹咬得没一块好肉,我连忙伸手将她拉起。      可刚一伸手,却发现老娘似乎哪里不对,细看之下,猛的发现她将双手紧紧的护在下腹处,而她的小腹居然微微的隆起。      可我记得早上看到她时,她小腹一片扁平,这会子怎么可能隆起了。      想到她这几天跟我爹在棺材里的激情,我连忙用力将她的手给推开,用力的掀开她的衣服。      一掀开衣服,她衣服下面根本没有藏任何东西,小腹微微隆起,隐约的还可以看到惨白的皮肤下面,有几条如同蚯蚓一般的黑线朝着下面延展着。      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小腹,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真的,我娘居然怀孕了,在我爹死后……     第006章 香甜的血     我娘似乎生怕我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一把将我推开,脸上竟然有着一股子慈爱的表情闪过,可当她抬头看着我时,就好像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十分戒备的看着我。      猛的,她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姿势无比的怪异,她明明是跪坐着的,只见她身子朝后一仰,跟着就站了起来并且跳到了堂屋的正中,转身就朝外跑。      想到她才一天就显怀的肚子,加上最近她跟我那个死鬼老爹在棺材里嘿咻,以及她身上的伤,生怕村民看到,我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可刚一出门,就见爷爷抱着晕倒的娘走了进来,看着我沉沉的道:“村长他老娘死了,就在你离开后。”      爷爷说着,眼神却落在了我娘的肚皮了。      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一个生一个死,倒底是以生为死,还是以死为生?      后来爷爷抱我娘回房还是怎么的,我都没有在意,只是到了太阳落山下,爷爷依旧端着那碗和着肉的血给我,让我用铁錾子磨均去描碑。      我一把将那碗带肉的血打翻在地,看着爷爷冷冷的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为什么我娘会变成那样?我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跟我娘做那个事?为什么……”      这些问题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着我,可我却一直在害怕,一怕问了出来,爷爷离我而去,那我就要跟一个死人一个活死人生活了;二是怕爷爷对我有什么不利,所以我一直强行忍着。      可现在……      我突然发现这些事情的诡异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我从小早熟,无论做什么都很现实,但现在我发现最近的事情……      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可我知道如果我不问,以后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屋里一片沉默,爷爷只是沉叹了口气,转身就朝外走,连看都没有看地上打碎的碗一眼。      终于不用去面对那块越来越诡异的碑了,我摊开四肢躺在床上,也不用听着我爹娘在棺材里嘿咻的声音了,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安静。      不知道躺了多久,外面已经大黑,我也没有开灯。      除了早饭什么都没吃的我感觉肚子里空空的,想爬起来去弄吃的,一开灯就见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眼白,全部都是黑得好像没有底一样的眼黑,在灯光下放着幽幽的寒光。      而那张脸上没有一块好肉,嘴鼻之间却传来呼呼的喘息声,随着呼吸之间,因肿胀而破裂的脸皮也跟着一鼓一动,那些破裂开来的缝隙之间,黑浓的血水夹着让人作呕的腐烂味传来。      虽然这张脸已经没有什么辨识度了,可光是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就是我那个死去了的老爹。      心脏紧紧的缩成了一团,我刚才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有闻到尸臭味,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我爹是什么时候进到我的房间的,也不知道他在黑暗之中,这样静静的注视着我有多久了。      想到自己被一个死了近一个月的人注视着,还是一个死后还让我娘怀孕的人,虽然他是我爹,可我任何害怕得连手指头都不敢动。      两双眼睛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猛的,我爹的呼吸加重,脸上的破裂的脸皮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下掉落了一块,跟着猛的就朝我扑了过来。      阴冷的风夹着尸体腐烂的臭味,让我胃里翻腾之外还让我一阵头晕眼花,但也不敢半点耽搁,连忙一个打滚,滚到床的另一边,飞快的下了床朝门口跑。      可刚跑到门口,就感觉肩膀上一沉,一只骨头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碎肉的手抓住了我。      我慌忙之间想捞个什么朝后砸去,可手怎么伸都没有捞到,身子却被我爹用力朝后一扯就扯着倒在了地上,跟着他呼呼的吸着气就朝我扑了过来,双手大力的撕扯着我的衣物,还张着嘴朝我身上咬来,而跨坐在我身上的腿间,赫然有一个什么粗大的东西坚硬的抵着我。      想到那是什么,我一阵害怕,却又是一阵恶心。      身体被他压住,我不住的尖叫,慌乱之间,手摸到了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我拼命的朝着他的头猛敲。      黑浓的腐水溅到了我的身上脸上,可我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尽管那颗头已经完全变了形,可我还是砸了十来下之后才停下来。      这时那颗头已经完全血肉模糊,红的白的黑的到处都是。      我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是爷爷给我磨血肉的铁錾子,只是这会子我的手依旧死死的握着那根铁錾子,指节发白,青筋迸现,有如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重重的喘着气,呼吸之间全是那股腐烂的气息,身上也全是恶心的腐烂液体,可我却脱力得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过了许久,我才将我爹的尸体推开,也许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死了……      看着还被我紧紧握在手里的铁錾,我只感觉一阵讽刺,从我娘走后,我爹几乎每天都打骂我,我有无数次想过将他杀了,可惜后来他自己淹死了。      但现在,我却还是真正的将他杀了,他连尸体都不能再作妖。      嘴角竟然不自觉的轻轻勾起,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了我一眼,扯过床上的床单将我爹的尸体罩住,跟着瞄了我一眼,抱起我爹的尸体就朝外走。      他没有说一句话,我想着从他回来收尸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情,可能还是不希望我爹死的,结果却被我几铁錾子将我爹的头给砸成了肉团,他竟然没怪我?      脚不自觉的跟了出去,却在屋门口碰到了我娘,她的肚子似乎比白天的时候又大了一些了。      她一直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这时竟然带着笑意的看了我一眼,也朝着屋外走去。      到了我爹坟前,爷爷将我爹的尸体放进棺材里,跟着将棺材钉死,然后一把扯过旁边的铁铲,将坟坑完全填好。      我跟我娘都没有插手,只听见铲子与泥土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而娘全程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填好坟后,爷爷将铲子朝旁边一铲,猛的扯过我娘的头发,张嘴就对着她的脸咬去。      只听见我娘痛呼一声,跟着脸上的肉竟然被活生生的咬下一大块。      我娘生前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又会打扮,要不怎么会有人拉着她跑。      这段时间回来虽然诡异,可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但这会子看着她脸上的肉被硬生生的咬下一块,她痛得全身打颤,死死的捂着脸跪在那块碑前,低低的呻吟痛哭着。      爷爷呸了一声,将那块肉吐到碑上,根本不顾满嘴鲜血,朝我招了招手道:“不想你爹再爬起来找你的话,把碑再描一遍。”      看着他嘴角滴落的鲜血,我只感觉全身一阵惧意,拿着錾子的手紧了又紧,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走近。      爷爷瞄了一眼我娘,转身就回屋了。      我将錾子放在碑头的肉上,那块肉似乎还带着热气,腥甜的血顺着碑面朝下缓慢的移动着,如同一条小蛇,看上去十分灵动可爱。      舌头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那天被尸臭薰晕后嘴里的那种腥甜,慌忙摇了摇头,硬将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压了下去。      如同泄愤一般,用錾子大力的将那块肉朝着左边磨了三圈,正磨着,突然感觉眼前一红,跟着一个声音朝我幽幽的道:“是不是很香很甜,你就不想来一口吗?”      一抬头就见我娘脸带轻柔的看着我,正把那只捂着脸满是血的手伸到我嘴边,朝我轻声道:“舔一舔,你就会发现很美味的。”      她满脸是血,双眼腥红,语气轻柔得好像哄孩子一般,可她从来不会把我当她的孩子,我努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去闻那种味道,朝她摇了摇头。      “你给我喝!”娘立马就恕了,猛的伸出手朝我扑了过来,将手掌上的血拼命的朝我塞,张大的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含着一口血朝我灌来。           第007章 小男孩     那股香甜越发的浓郁,无论我怎么扭动着头,嘴唇总有着一股子腥甜传来。      我娘死死的扣住我的头发,嘴猛的就凑了上来,一股腥浓的血立马涌进了我的嘴里,我拼命的抵着舌头想把这口血水吐出去,但舌尖一转,尝到了那种甘甜的味道,竟然开始大口的朝下吞。      脑袋慢慢的失去了意识,隐约之间听到我娘低低的笑着,跟着我就感觉到头皮一阵剧痛,入眼就是爷爷暴恕的脸。      心底对那种甘甜还有着无限的向往,我又不自觉的朝前面凑了凑,可爷爷却死死的扯着我的头发,用力的将我朝后拉,一把将我扯到了身后,对着我重重的又是一巴掌。      “她喝了,又喝了,你还有办法吗?哈!哈!”我娘看着我哈哈大笑,指着我爷爷道:“你们曹家就是应该断子绝孙。”      她的脸上一大块肉被爷爷给咬了下来,这会子血肉模糊,双眼腥红,加之神色疯狂,看上去竟然如同恶鬼一般。      脸上被爷爷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后,我猛然清醒,想到刚才我竟然就着我娘的嘴喝她的血。      胃里顿时一阵绞动,我连忙扣着嗓子眼扑到一边大吐。      可吐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却发现爷爷听到断子绝孙这句话时,身体颤抖了几下,捡起我落在地上的铁錾对着娘的头重重的就是一下。      看着我娘软趴趴的倒在地上,爷爷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跟着就又把铲子拿了出来,对着我爹的坟一阵猛挖。      我这时只感觉全身无力,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与坏人做对的不就是好人吗?可为什么好人又要做坏事?      明明我爹是坏人,可爷爷似乎想救活我爹,但他又对我好?      可我娘对我不好,但爷爷却又似乎在特意的整她,她刚才似乎还想害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晚又一次听着铁铲沙沙的铲着沙土,我只感觉无比的累和害怕。      终于爷爷又将我爹的棺材给挖出来了,用铲子一撬就把棺材盖给打开了。      跟着我那个头已经完全被我砸烂的老爹竟然还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扭着那个看不清哪是哪的脸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咕的笑声,跟着竟然还想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腿一发软,感觉两腿之间有什么热流涌下,心底告诉自己要站起来,可意愿真的只是意愿。      动了几次,我都没有站起来,两条腿在我爹腥红的注视以及古怪的笑声中,软得如同面条。      爷爷瞄了我爹一眼,飞快的爬出坟坑,将我娘抱了起来,塞到已经快要爬出棺材的老爹怀里。      原本一直死死盯着我的老爹一抱住娘,立马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三两下将娘的衣服剥掉,低头就啃了上去。      看着我娘因为疼痛,身子猛的绷直,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叫一声,转身就朝屋外跑去。      这屋子我也不要了,这家我也不进了,就算是出去当乞丐,我也愿意。      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只听到哎呦一声,跟着我自己也重重的摔倒在地,痛得我头晕眼花,却也连忙站起来,转身就跑。      刚一抬脚,就感觉脚下一重,一个男孩死死的扯着我的裤脚,我把了几次脚都不放,只是不停的哎呦哎呦的叫着。      我扯了几下没动,不知道怎的火起,对着他低吼道:“放手。”      那男孩子这才抬头,有如小狗般黑油油的双亮在夜色中衬着月光看着我道:“你撞了人就想跑,你不知道这是肇事逃逸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肇事逃逸,见他还不放手,干脆蹲下,用力掰着他的手指。      他虽然是男孩子,可手细白纤嫩,三两下就被我给掰开了,看着他那张比我还白嫩的脸,我冷哼一声小白脸,起身就想跑。      可刚一起身,就闻到一股比我娘的血更加甘甜的味道,眼不自觉的朝气味处一瞄,就见那男孩子膝盖摔破了皮,淡淡的血丝正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舌头跟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眼睛看着他那渗着血的膝盖怎么也挪不开了。      那男孩子估计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朝我裤脚抓过来的手立马就缩了回去,警惕的看着我道:“你吸人血?”      吸人血?      这三个字如响雷一般的在我耳边炸响,我慌忙摇了摇头,不住的朝后退,双手不停的摆动道:“我没有,我不吸血,我……”      可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粘在那男孩子的膝盖上,怎么也挪不开。      “你姓曹?”那男孩秀气的眉毛一拧,黑油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我道:“你是曹影?”      我听着他叫着我的名字,身体猛的一颤,除了我自己,村里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爹娘都是叫我矮婆,村里人客气点的都是叫我妹佗,不管气的就叫我野种。      爷爷虽然也知道我的名字,却很少叫我。      所以我一直认为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我叫曹影的。      心里的恐慌无限的放大,就好像最后一层衣服被人剥掉一般,我再也顾不上那血是多么的香甜,拔腿就跑。      可刚跑了两步,却发现那个小男孩坐在前面不远处的地上,再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受伤的膝盖,还朝我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想到他一眼看出我吸人血,又一言道破我的名字,我都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前面,吓得我转身就朝回跑。      可跑着跑着,那小男孩又出现在前面,还是那样坐在地上揉着腿,这次却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      这次我看也不看他,瞄了一下四周,直接朝着左边的菜地冲了过去。      可结果依旧是这样,无论我怎么跑,这个小男孩都会出现在我面前,前后左右我都试过之后,我再也不跑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道:“你再拦着我,我就真的会吸你的血的。”      “你吸啊?”那小男孩却朝我抬了抬手腕,看着我道:“传说曹家人一出生既为不凡,没想到还有一个半点道行都没有的。”      我没想到他对于吸血这么不在意,更吃惊于他说什么曹家人出生既为不凡。      喘着气看着他道:“你是谁?”      那小男孩子笑了笑,猛的将带血的手掌朝我摊开道:“你真不想吸一下。”      他一摊开,那手掌上血的香甜味立马窜到了我鼻息之间,心底无限的渴望,可一想到我刚才喝了我娘的血,还是嘴对嘴喂的,胃里又就是一阵翻滚,跟着喉咙里一股腥甜的味道传来,刚才吐了半天都没有吐出来的血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那小男孩子离我并不远,只听见我哇的一声,顿时劈头盖脸的吐了他一身。      我只感觉一阵舒坦,喝下去的时候,我只感觉到香甜,可只要想到那是人血就想吐。      这会子终于吐出来了,顿时也就感觉舒服多了。      那小男孩伸手指了指我,又无力的摸掉脸上的血。      这时我才感觉不好意思,正想着,那小男孩却猛的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手指飞快的朝上一搭,惊呼道:“你居然是从今天才开始吸血的,你们曹家当真要隐世而居了吗?”      什么隐世?      我听着正奇怪,就听到我家的方向传来一阵尖悦的大叫声,那声音尖细且带着无比的痛意,明显就是我老娘的。      她的声音刚刚一落,竟然又一个大吼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悠长低沉,又夹着怪叫,明显不是人类的声音。      那小男孩子瞄了我一眼,扯着我就朝我家的方向跑去。           第008章 怪物     我听着我娘一声高过一声的怪叫,心里越加的紧张,被那尖叫声淹没之下的低吼,更是让我害怕不已,手不自觉的死死的握住那小男孩的手。      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又似乎认为我走得太慢,小男孩十分不屑的瞄了我一眼,用力将我朝前一拉重重的撞在他背上,他就势蹲下来,捞着我的腿朝上一蹬,就大步的跑了起来。      身子一下腾空,我吓得惊呼了一声,他立马回头吼了我一句道:“不要命啦,你乱叫。”      他声音刚刚一落,我家方向传来的低吼声更大了,那小男孩抱着我一边跑一边朝地上扔着什么,嘀咕着说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我趴在他身上,闻着他一身呕吐味的气息,吊到嗓子里的心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想想我口味也真是重。      只可惜这小男孩明显会点什么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的道法,不过几吸之间,我们就出现在我家屋前,这时我娘的尖叫声已经停了,只有那低吼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传来。      我想到后院里还有爷爷和爹娘,飞快的从小男孩背上滑下来,大步的朝屋外跑去。      刚一出后门,就闻到空气中一片片的香甜,似乎整个空气中都隐藏着这种香甜,我空空的胃突然咕咕的叫了两声,跟着喉咙一阵干渴,舌头不自觉的朝外伸。      “沉心静气,睑目凝神。”正失神着,就感觉到后脑被人轻轻一拍,跟着那小男孩的声音朝我道:“你不想以后都吸人血吧?”      一说到吸人血,我立马就清醒了,连忙低睑了一下眼皮,然后屏住呼吸,静静的站了一会。      这时那小男孩已经走到了我前面,似有似无的挡着我,好像不让我看到前面的什么一样。      只是终究还是小孩子,我侧过头朝前一看,就见眼前一片腥红,我娘一动不动的躺在坟坑边上,全身都染满了鲜血,那些腥甜的血气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而在她的肚子上,趴着一个满是血的小东西,正用力的吸吮着什么,而那低低的吼声就是从那小东西的喉咙里传出来的。      这时我娘已经一动不动了,地下的土都被她的血给染红了小半,只有时不时鼓起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亲娘,我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爷爷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连棺材里的死老爹都不见了。      我急急团团转,眼看着我娘肚子上的小东西还在用力的吸吮着,喉咙里的低吼却越发的高声了。      猛的看到爷爷铲在一边的铲子,我放轻脚步,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拿起铲子,准备一铲子将那小怪物给铲下来。      手刚一握到铲子,那小男孩立马朝我摇头,这会子他脸上带着凝重,将我轻轻的拉到身后,竟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墨斗盒,抽出一边的坠子对着趴着我娘肚皮上的小怪物就扔了过去。      他眼法极好,坠子吃力一砸到那小怪物,立马用力哗哗的朝回一拉,那坠子眼着就将那小怪物给缠住了,跟着他猛的用力一抽,就将那小怪物从我娘的肚子上拉了起来。      这时一拉出来,我才赫然发现那小怪物竟然是一个婴儿,只是他刚才浑身是血,加之又一直趴在我娘肚皮上,所以一时没看出来。      被拉起来后,这小怪物十分的不高兴,吡着嘴朝着小男孩低吼着,张嘴之间,竟然露着一口带血的白牙。      而他的力气似乎也十分之大,小男孩几次收力都没有将他从肚皮上拉开,反而被他拉得近了几步。      这时我才发现我娘的小腹已经不平了,鲜血淋淋的肚皮上似乎破了一个口子。      那么这个小怪物就有可能是我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就是说,是我的弟弟?      想到这个可能,我猛的想起他在我娘肚子里了就呆了一天,而且还是在我爹死后才怀上的,心里顿时一阵害怕,连忙上前两步帮着那小男孩拉着墨斗线。      我从小力气不小,所以一发力,立马就将那小怪物从我娘肚皮上拉了起来,可一拉出来,他肚子上竟然还有一条长长的脐带跟着娘连在一块,因为受力,我娘在昏迷之中痛得低呼了一声,吓得我连忙松了手。      就这一松手,小男孩立马被那小怪物反拉了过去,整个人立马朝着我娘那边栽了过去,而那小怪物却咧着嘴朝着他扑了过来。      想到那小男孩血的那股香甜味,我连忙抽过身边的铲子大步跑过去,对着那小怪物就是一铲子给拍到了地上。      那小男孩连忙趁机从怀里掏出一把红绳,飞快的将被我一铲子给拍晕的小怪物给缠了起来,小怪物似乎对那红绳十分害怕,被缠住之后竟然还朝着我们低低的嘶吼着。      我心中一动,毕竟还有着血缘关系,正犹豫着,那小男孩掏出一把锉刀给我,让我把脐带给弄断。      看着我娘血肉翻转的肚皮,我心里一阵不忍,随着那小怪物的扭动,她痛得一抽一抽的,却也没有再醒来,想来也是失血过多的原故,拿着锉刀的手立马就不抖了。      三两下走到我妈身边,一把抓起湿滑黏稠的脐带,我一刀就割断了。      这时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我娘的血没有多香甜,可脐带刚一断,原本扭动得厉害的小怪物立马不动了,整个好像断了气一般,呆了一会,猛的放声大哭起来。      他边哭还边朝我这边瞄过来,水汪汪黑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把原本拿着红绳绑他的小男孩哭了个措手不及,也抬着同样黑油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这两人同样一脸的无辜,双眼之间同样的清澈,让我有一时的失神。      猛的却感觉到身后一阵腥风夹着熟悉的腐烂味传来,跟着我就被大力的撞了出来,头昏眼花之间,只听到小男低喝一声,就将什么扔了出来。      我连忙爬起来一看,就见一个浑身几乎只见鲜红肉块的人站在小男孩面前,伸手只见骨节的手朝他扑了过去。      而小男孩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墨斗,对着那人一甩,就将墨斗线甩到了他身上。      奇怪的是小怪物明显不怕墨斗线,可那个怪物却怕,一沾到墨斗线浑身就冒青烟,那味道还臭得不行。      可那怪物被墨斗线抽到几次之后,却似乎并不在怕了,只剩骨头的手一把拉住墨斗线,将小男孩朝一边一拉,重重的喘息着朝着哇哇大哭的小怪物走了过来。      终究还是我弟,虽然不是正常生产的,但我也不能让这个怪物将他给抓走啊,连忙就地一个打滚,将那小怪物抱在了怀里。      刚想爬起来,就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一痛,跟着耳边就听到呼呼的喘息声,跟着就听到后边的人低吼一声,张大嘴就朝着我脖子边咬了过来。      吓得我连汗毛都竖了起来,紧紧的抱着怀里大哭的小怪物,努力的蹬着脚想跑,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眼看着就要被咬了,就听到后面小男孩大叫一声快跑,背后立马一松,抱着小怪物连滚带爬站起来,就见小男孩用墨斗线死死的缠住了那怪物的脖子,整上人都吊在了怪物的背上,还不停的叫我快跑。      心里莫名的就是一紧,那怪物几个颠簸,脸上发胀的血肉掉下来,露出被砸破的头骨,我猛的发现那怪物赫然就是我爹。      只是前面全身血肉发胀,整个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的衣服也都不见了,所以我没有认出来。      正想着,我爹猛的朝后一伸手,一把将小男孩从背后扯了下来,将他重重的摔到地上,跟着抬头看着我,发了桀桀的怪笑声,大步的朝我跑了过来。     第009章 不应该生下来的我     眼看着我爹一步步的逼近,怀里的小怪物依旧不停的大声哭着,我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几乎被眼皮耷拉遮住的双眼从皮肉缝里直勾勾的盯着我跟怀里的小怪物,嘴上的双唇已经完全腐烂脱落露着鲜红的牙床和白森森的牙,也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嘴唇的原故,一大串涎水滴落。      我抱着小怪物大步的朝后退,眼睛不由的朝四处瞄,希望能有什么能暂时制住我爹。      可这四周除了那把被扔到一边的铲子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抵挡我爹的小男孩子这会子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连动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      幸好我爹这会子似乎也被小男孩给伤到了,走路一瘸一拐,并没有直接扑过来。      我一步步的后退,猛的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滚的东西了,而这时怀里的小怪物似乎也哭累了,只是睁着那黑油油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小嘴一巴一巴的。      悄悄的朝后瞄了一眼,赫然发现我刚才踩着的竟然是那把破旧的铁錾子,当下心里一喜。      想弯腰去捡,可我爹却盯得死死的,我只得一边用脚勾着铁錾子后退,一边用力的朝后边的小男孩到眼色。      也亏得这货机灵,对着我脚下看了看,同样黑油油的眼睛转了转,想站起来却还是不行,一咬牙一蹬腿,竟然直接滚到了我爹脚下,一把抱住我爹的脚。      我见机忙朝怀里的小怪物朝旁边一放,抓起那把铁錾子对着我爹那已经破得不成样的头重重的就砸了下去。      他正弯腰集中精力对付着抱着他腿不撒手的小男孩,只听见噗的一声,整根铁錾都锲进了他的脑袋里。      跟着他整个身子就是一震,似乎完全被定住了一般。      生怕他再出手,我连忙用力把地上的小男孩扯了起来,转身正要去抱小怪物就感觉到脖子一紧,几根冰冷的指骨已经穿透了皮肤,让我冷得身体一颤。      跟着小男孩就又被重重的扔了出去,我爹的嘴重重的咬到了我的肩膀上。      尖悦的痛意瞬间传遍全身,我痛得身子就是一抽,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反手对着我爹的脸就是一阵猛抠。      那小男孩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也费力的爬了起来,一下子蹦到我爹背上,将墨斗线一圈又一圈的绕着,痛得我爹低吼一声,立马张开了咬着我的肩膀的嘴,可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脖子上的冷意越来越严重,而我爹一手抓着我,一手去扯背后的小男孩,三两下就将小男孩的一双胳膊给抓伤了,可他却死死的咬着牙,用力的绷着墨斗线。      眼看着小男孩的胳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我双眼一眯,也顾不上什么了,双手怎么也掰不动我爹的胳膊,刚好他将我朝上一提,我身子一转就撞到了他的侧身。      脑子里根本顾不上其他,我张嘴对着他重重的就是一口,其怪的是他的肉并没有腐烂的味道。      我一嘴下去,老爹痛得仰天大吼一声,猛的反手就将我扔了过去,然后一把将小男孩扯了过来,对着他的背重重的就是一脚。      又飞快的走到我面前,张嘴对着我还流血的脖子咬了过来。      费力的将嘴里的肉吐出来,我心里无限的悲凉,这次是真的没有生路了,可我爹一将头伸到我胸前,却猛的一转手大力的扯着我衣服。      一下子我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站在床边站着我,以及他跟我娘在棺材里嘿咻的事情,冷汗一下子就下了来,慌忙之间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      没想到自己死就死了,还要受到跟我娘一样的待遇,被我爹又是糟蹋又是啃咬,我就感觉无比的恐慌,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眼睛猛的看到我爹头上那根被我扎进去的铁錾,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一伸手掏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准备插进去。      只听见哗的一声,胸口的衣服立马被撕开了,跟着胸口有什么微光闪过,原本正低头啃上来的老爹猛的大叫一声,脸上的皮肉立马被灼伤了。      原本拿着铁錾准备自杀的我就是一顿,想起胸口村长给的那块玉,连忙拿起来重重的贴在我爹的脸上。      那边小男孩也急急的跑过来,拿着墨斗线对着我爹身上就缠上个十圈八圈……      眼看着我爹身上的烟越冒越多,突然听到远处大喝了一声,跟着我爷爷飞快的跑了过来,用那块巴掌大的石块重重的一划,就把那小男孩的墨斗线全部划断,跟着将我爹用力朝后一扯,将他手里的那块石头朝他怀里一塞,我爹就好像断电一般倒地不起了。      我爹一离开,我跟那小男孩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两人都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刚一停下来,就见一把斧头从远处甩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劈上我爹了,爷爷忙一把将我爹给扯倒,那斧子就呼呼的飞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褂子的人飞快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提着一把直尺,指着我爷爷大吼道:“老曹,你疯了吗,你立下长阴碑养着他,现在除了曹影又多了一个小怪物,你日后怎么办?他们……他们……”      那白褂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边又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怪物,咬着牙道:“原本就不应该将她生下来,当时你就该听我的,直接把她给掐死,你看现在……”      他的话我一点都不明白,可爷爷却是直勾勾的看着我,浑浊的眼里有着懊悔和无奈。      见爷爷失神,那白褂子猛的捡起地上的斧头,对着我就砍了下来。      我一时都蒙了,只听见那小男孩大喊了一声什么,原本已经脱力的他一把扑过去死死的抱着白褂子,朝我大叫道:“跑啊!”      可我动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白亮的斧头,以及眼里悔意的爷爷。      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么不欢迎我吗?      这时爷爷沉叹了一声,把那白褂子的斧头取过来,看了看我道:“这也不是她的错,是我们曹家……”      那白褂子看了看我,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地上的爹娘和小怪物道:“你看看现在,都是因为她,以后你还要……还要……?”      说到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一把将小男孩从地上拖了起来,大步的朝外走道:“日后你们曹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爷爷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出口,浑浊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力,轻轻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慢慢的转开了。      那小男孩被拖出去几步,猛的挣脱那白褂子的手,飞快的跑到我身边,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塞给我道:“这是师父罚我抄的,对你有好处,你一定要背熟。”      远处那白褂子冷哼了一声,他正准备跑过去,想了想就又从兜里掏出一根不长的红绳塞我手里道:“你刚吸了人血又被咬了,身上阴气重,这个最好带着,免得阴物近身。”      那边白褂子十分不耐的大咳了,小男孩朝他吐了吐舌头,黑油油的眼睛用力的朝我点了点头,这大跑到他师父身边,可才走两步就痛得东倒西歪,那白褂子冷哼一声,蹲下来将他背在背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可他背上的小男孩却费力的朝我挥了挥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跟着似乎扯到痛处了,咧着嘴咝咝的吸气。      看着他们走远,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红绳,不远处小怪物的哭声将我唤醒,看着四周一片狼藉,远处的爷爷还是淡淡的看着我。      眼里有着许多莫名的情绪闪过,身子轻轻的抖动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我猛的想起刚才想一斧头劈死我的白褂子,他的言语中,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说当年就不应该生下我,就算生下也应该当时就掐死?           第010章 勺水老太太     看着眼神闪烁着的爷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跟那白褂子一样将我一斧头给砍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第二个就是那个小男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爷爷沉叹了一声,弯下腰将我爹从地上抱起,放进棺材里,跟着看了我一眼道:“把你娘收拾一下,一块下葬了吧。”      我听着他的话就是一愣,跟着看了看衣服被撕得破烂的老娘,心里莫名就是一阵烦躁。      想到小男孩走时他师父虽然又是冷哼又是咳,可对他做的事都没有说他,最后见他受伤,还是蹲下来背他,可我这辈子,又有谁背过我?      爷爷又低叫了一声,他见我没动,又沉叹了一声,从坟坑里爬出来,轻轻的摸着我的头道:“小影,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是看是不是对自己有利而已,总有一些事情是超脱于生命之外的,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说完看了看我脖子上的血洞,又瞄了瞄被咬下一块肉的肩膀,伸手从那块我亲手刻下的石碑下抓了一大把黄土敷在我伤口上,张了张嘴道:“你爹……”      一说到我爹,我心底一阵恨意闪起,抬头盯着爷爷。      他看着我的样子,舌头卷了卷还是没有开口,又抓了两把土敷在我伤口,看了看一边已经因为哭得太久累得睡着了的小怪物,原本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又因为手脏,只是讪讪的收回,朝我苦笑道:“他就是你弟弟曹颢,以后他后照顾你的,你要好好的养大他,千万不要跟他分开,你……”      看着光着身子睡在地上的小怪物,他肚子上还拖着脐带,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说是他照顾我,可我现在真不想说话,就算说话,我也只是想问一些关于我的问题。      爷爷脱下外衣将小怪物……曹颢包起来放在我身边,又将我伤口上的黄土揭开,只见原本红黄的土上面一大片黑浓的稠血。      他将那些用过的土扔进坟坑里,跟着又抓了新土敷我伤口上道:“土为地母,可容纳万物也可生长万物,你被尸毒所侵,又咬了你爹,呆会抓点碑下的土回去和水,沉过之后,你将那水喝下去。”      感觉到脖子没那么痛了,我才抬头看着他道:“什么是长阴碑?”      爷爷的手一顿,拿在手里的黄土差点就落地下去了,朝我苦苦一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记得每天拿你娘的血肉将石碑描上一遍红,要不你爹又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说完似乎怕我再问什么,慢慢的站起来,拿起那把铲子将我爹的棺材给钉死,跟着又从怀里掏出几枚木头钉子看了又看,这才沉叹了口气钉在我爹的棺材上,然后开始一点点的封土。      我在地上又坐了一会,看着爷爷无比沉闷的做着这一切,远处天边已然开始放白,村里的头鸡开始打鸣,这才慢慢的起身想将我娘的衣服收拾好,却发现她肚皮上的那个破开的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合拢了,只剩外面一点点皮肉没有长好。      能自己愈合伤口的人,还是这么大的伤口?这还是人吗?      我吓得慌忙朝后一退,朝一边的爷爷指了指我娘。      他看了一眼我娘,依旧不紧不慢的给我爹填着土道:“日后你就会知道的,你娘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      我看着她手腕上的咬伤,还有身上被我爹以及曹颢咬出来的地方,都没有好啊?为什么就被曹颢破腹而出的地方好了?      这时鸡又开始叫了,我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将我娘的衣服弄好,抱起她就朝屋里走去。      一路上她都没有醒来,呼吸很弱,我又不知道怎么办,将她放到床上就立马跑到屋后,抱着曹颢,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爷爷。      爷爷终于将我爹的坟给填好的,高高隆起的一个坟包,完完全全是一座坟的样子,这才接过我怀里的曹颢看了看,然后示意我跟他一块进屋。      到了屋里,爷爷让我烧了水给曹颢洗了身子,又用细绳将脐带缠死,说等三五天就会自然风干脱落,到时要我好好的收着,以后如果曹颢肚子痛就用干脐带泡点水给他喝就可以了。      跟着用手指沾着桐油在蜡烛上燎热,给曹颢揉了肚子,又用我的衣服将他包起,这才算好了。      也亏得曹颢这时睡得沉,没有吵也没有闹。      搞完这些,爷爷才告诉我怎么收拾我娘,拿水擦了身子,用神龛上的香灰和着桐油敷在她的伤口上,早中晚只能喝糯米粥去尸毒,我喝了那黄土水之后也跟着喝点糯米粥。      可我依旧得用她的血肉去描我爹坟前的那块碑,所以她依旧每天得放血咬肉。      当我用香灰桐油敷伤口时,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咬痕,我竟然一点都不恨她了。      她现在过得肯定生不如死吧?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为什么也开始对人血有了渴望?      这些答案爷爷知道,小男孩跟他师父也知道,可却没有人告诉我。      收拾完我娘,想到她失血过多,又怕她再被我爹欺负,我将小男孩给的那小截红绳扎她手上了,希望她能被少咬一口就少咬一口吧。      回头给自己洗了个澡,又熬了点米汤准备等曹颢醒来给他喝,我听村头的黄奶奶说过,孩子没奶就喝米汤,只是曹颢他喝过人血还长了满嘴的牙,也不知道喝不喝米汤。      我刚装了两碗泣过米汤的稀饭,村长就来请我们去刻碑了。      他现在正是热孝,穿着白衣,依规矩应该请我们这些匠人吃饭的,只是碑师不进屋,所以就把东西放他娘的坟前了。      这才想起来还要给村长他娘刻碑,反正我不会,也不想去,就低头扒拉着我的稀饭。      可爷爷却重重的咳了一声,跟着从房将他的家伙什都拎了出来,放我脚下,让我去。      我还想在家照顾我娘跟曹颢呢,爷爷不也说让我照顾曹颢吗?      可爷爷却只是沉沉的瞄了我一眼,然后静静的道:“想想你爹。”      一想到那个站在我床头盯着我,又带着尸臭将我扑倒的老爹,我脚底一阵寒气,昨晚我还将铁錾子扎进他脑袋里了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半夜起来找我算帐。      只得认命的拿起大工具箱,装模作样的清东西,不过奇怪的是那把铁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放进来了。      背着大工具箱跟村长到了他娘坟前,吃了村长特意备的豆腐席,村长一走就我一个人了,我顿时感觉四周阴冷了不少。      想到村长他老娘是被人活埋的,我连忙沉叹了几口气,大步的跑到坟边的树下面把描好盖在石碑上的树枝给拿走。      就算已经见过这块碑了,但这打开,那种凶狠的气势还是让我哆嗦了一下。      实在想不到,这块碑竟然是爷爷拉着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描的,我不自觉的看着自己的手。      前几天的水泡已经完全好了,除了长好的地方还带着粉色,真看不出前几天血肉模糊的样子。      我沉吸了一口气,拿起铁錾和锤子就准备从较难的穷奇开始,免得字雕好了,图纹雕坏了也白雕。      正一錾子一錾子的錾子,突然听到旁边哗哗的水响。      转过头一看,就见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在村长老娘的坟边,拿着一个瓢,大瓢大瓢的勺着水,全身都湿透了还边勺边念叨着什么。      开始我也没在意,以为是村长家的什么亲戚过意不去,来给他老娘的坟勺水,只是竖着耳朵听她念叨什么也解解闷。      结果那老太太不停的说什么好冷啊,泡胀了,没一个好人啊之类的。      正奇怪她为什么不回去换衣服或者穿雨衣再来,我猛的发现,她手里的那个瓢竟然直接从坟包上面伸了下去,跟着就勺出了一大瓢水。      那坟明明是填得好好的,高高的隆起半人高,哪里有什么水,除非她勺得是棺材里面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