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不能留 深夜。 浴室玻璃蒙上一层水雾,隐约透出高大的身影。 姜绰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地拉开玻璃门,哗啦啦的水声将她的脚步吞没。 她解开浴袍,走到男人的身后,伸出手环抱住他。 下一秒,手腕被扣住,天旋地转,后背撞上湿冷的墙壁。 极具压迫性的眼神近在咫尺。 陆司谨拧了拧眉,很是不悦,“你想干什么?” “司谨,你好久没回来了……” 浴室的热气,蒸得姜绰头脑发热,耳根迅速红透。 虽说已经结婚两年,但陆司谨在她身边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更是时隔两个月才回家,姜绰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咬了咬唇,仰头看向陆司谨,朦胧的水雾里,原本凌厉的五官,线条有些模糊,竟透出几分温润感。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天生潋着深情,此时虽神色淡漠,但深处隐隐涌起的欲望,像极了漩涡,轻易将人吸纳。 姜绰还没回过神,嘴唇就被狠狠堵住。 湿润的沐浴露香味混着荷尔蒙,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这一晚,姜绰为她的主动出击付出了惨痛代价。 次日清晨,姜绰在浑身酸疼中醒来,小脸拧成一团,“嘶……” “醒了?” 姜绰看过去,薄凉的晨曦里,陆司谨正背对着她在穿衬衫,随着纽扣扣上,衣服收紧,勾勒出男人比例极好的身材。 陆司谨完全是照着不给别人活路的方向在发展。 年纪轻轻就是洛北市龙头企业的副总,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貌身材,样样出众。 不愧是她姜绰喜欢了八年的男人! “床头柜上有药,你记得吃。” “啊?” 姜绰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地看向床边,一盒避孕药映入眼帘。 她舔了下唇,嗓音还有些嘶哑,“司谨,上周末我去看望爷爷,他老人家很期望我们能有个宝宝,我觉……” “你想要孩子?” 陆司谨转过身,晨光熹微,匍匐在他的脚边,衬得他气场愈发清冷。 “嗯,我们结婚两年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也能陪陪我。”姜绰认真道。 “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几乎不带一丝犹豫,陆司谨驳回她的建议。 随后,他扣上袖扣,顺势拿起西装外套,“记得吃药,我不想处理多余的麻烦。” 多余的麻烦? 直到房门关上,姜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无力地躺回被窝里。 她心里清楚,麻烦的不是孩子,而是他到现在都不愿意跟她产生联系。 个中原因,姜绰不想深究,直觉得头疼欲裂。 …… 两个月后。 姜绰拿到孕检报告,刚走出诊室,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背后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名黑衣人扣住双手,连嘴巴也捂得严严实实。 “呜……唔……” 很快,姜绰被推进一间诊室。 夕阳将窗边的人影拉扯得很长,堪堪地落在姜绰跟前。 季安莲逆着光,化了浓妆的脸扯出一个冷笑,“你还真在这里。” 姜绰震惊,“你……你怎么会……” 季安莲是陆柏原地原配,而陆司谨是小三所生。 这么多年来,季安莲一直视陆司谨为眼中钉,连带着她,也从未得到过好脸色。 为了维护表面上和谐的婆媳关系,姜绰也是一忍再忍。 可今天,季安莲的出现,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 姜绰刚想藏起攥在手里的报告,不料,黑衣人直接抢过去,转手交给季安莲。 “还给我!” 姜绰起身去抢,另一名黑衣人抓住她的肩膀,摁在原地。 季安莲好整以暇地看完报告单,神色越发阴毒,“啧,还真让你给怀上了。” 姜绰跟陆司谨隐婚两年,一直不见肚子有动静,如今陆老爷子躺在ICU,眼看就要分家产了。 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让她怀上了! “这个孩子不能留。” 季安莲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立刻动手。 一人摁住姜绰,一人掏出药,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作势就要往嘴里倒。姜绰吓坏了,用舌头死死地抵住上颚,“呜……唔……” 她的孩子,谁也别想动! 陆爷爷还躺在病床上,等着听她这个好消息! “废物!没吃饱饭吗!给我喂下去!”季安莲扯着嗓子大骂。 “呜……呜……” 苦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下颌疼得像是要碎掉。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不要!不要伤害孩子! 姜绰苦苦哀求,却只能绝望地,由着本能吞咽,一杯水将药送进喉咙。 松开束缚的瞬间,姜绰趴在地上,用手指疯狂地抠喉咙,“呕……咳咳咳……” 这时,一张燃烧着的报告单,飘飘扬扬地落到地上。 季安莲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绰,细长的眼眸眯起,满是轻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敢怀上陆家的孩子。” “季安莲!” 姜绰失控,尖叫着扑向季安莲,却是再次被控制。 她红着眼,嗓音嘶哑,“孩子出事!我一定要你的命!司谨也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我好怕怕哟!”季安莲拍拍胸口,毫不在意地笑了,“可惜,陆司谨并不会为了你跟我撕破脸,再怎么样,我都是他的长辈,他敢拿我怎么样?” “你还真以为你嫁进陆家,你就是少奶奶了?做了两年的美梦,你还没清醒呢?” “当初要不是陆老爷子迷信,听了算命先生的话,非要陆司谨娶你,还真以为以你戏子的低级身份,能当陆少奶奶?” 季安莲原本嗓音尖细,这会得意忘形,笑声更是刺耳难听。 “所以说呀,你孩子没了,也要怪你自己,没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就贪图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别说孩子,连陆司谨都不属于你。” 姜绰狠狠咬牙,“我是陆司谨明媒正娶的太太,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噢?那我倒要问问陆太太,你的先生去意大利这么久,你知不知道他跟谁在一起?” 说完,季安莲拿出一叠照片,像扇子一样摊开在姜绰眼前。 照片里,烂漫的花店门外,一对男女正在低头交谈。 男的清贵高傲,女的巧笑倩兮。 因着拍摄角度刁钻,好几张照片看起来非常暧昧,俨然是一对情侣的模样! 第2章 我们离婚吧 陆司谨不是去办事的吗? 怎么会跟宋漾在一起! 季安莲欣赏着姜绰迅速变白的脸色,不管事实如何,她的目的到达了。 季安莲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男人都有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陆司谨也不例外。姜绰,别说是我不愿意见到你生孩子,怕是陆司谨也不愿意吧?” “我让你打掉孩子,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将来你跟陆司谨离婚,争孩子你都争不过他。” “你……” 药物起作用很快,姜绰来不及追问,小腹如绞肉般的疼痛吞噬了她。 姜绰已然顾不上尊严,连忙乞求:“求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季安莲放肆且不屑的笑。 姜绰昏昏沉沉,温热的液体在两腿之间流淌,力气随之消失,浑身发冷…… 随后,一句冷冰冰的命令落进耳朵。 “送她去找医生做清宫手术。” 两名黑衣人架起姜绰往外走,开门时,稍不留神,姜绰猛地推开他们,拼命逃跑。 每个脚印都带着血,她还是跟不要命似的狂奔。 剧烈的奔跑,使得小腹的撕裂感越强,疼得姜绰冷汗直流,脸色惨白。 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她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于是,姜绰像条死鱼一样,被送上砧板。 手术床边的灯光打开,照进姜绰一团混沌的意识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护士的手,“救救我的孩子……不要……” “小姐,你吃了药,孩子是不能留了,会有问题的。” “救救孩子……” 声音如游丝停在唇边,姜绰昏死过去。 …… 流产加上出血不少,姜绰丢了半条命。 她醒来的时候,是三天后的傍晚,夕阳照在病房雪白的墙壁上。 姜绰有一瞬恍惚,那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的噩梦。 可小腹传来的酸疼感,如游蛇一般钻进骨髓,无情地提醒着她。 孩子没了,不是梦。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见声音,姜绰这才注意到床边的陆柏原,她的公公。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心里翻涌的痛苦和恨意,逼得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姜绰望着陆柏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女孩长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平日里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在人情淡漠的陆家里,女孩就像是阳光一样,突兀地存在着。 陆柏原鲜少跟她打交道,但也对她印象不错。 此时看着那双浸满泪水的眼睛,陆柏原常年严肃的脸上,难免有些动容。 “你还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要下一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不要想太多。” “你安心在医院里养身体,我会安排人照顾你,有什么需求,你尽管跟我提,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陆柏原的冷静和理性,让姜绰感到难以置信。 孩子也是他的孙子啊! 他怎么能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地劝慰? 怎么能对季安莲半点怒意都没有?一个字都不提! 姜绰狠狠地压住眼泪,“那可是生命,不是东西,季安莲就是个杀人凶手!” “我知道她犯了错,已经好好教训过她,她也知道错了,以后不会……” “教训?你展开说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教训的。” 姜绰攥紧双手,指甲嵌入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疼。 她直勾勾地盯着陆柏原,那股子执拗劲,让陆柏原有些不高兴。 “孩子没了,已经无法挽回,你难道还想一命换一命吗?” “对!” 姜绰回答得斩钉截铁。 陆柏原皱起眉,腾地站起身,“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听劝。” “多荒唐,竟然要我去体谅杀人凶手?” 说着,姜绰低头冷笑,“也是,季安莲害死你心爱的女人,你还能跟她相敬如宾,我怎么能指望你替我讨回公道?” 提及陆柏原心头的刺,就跟踩到他的尾巴似的,当即变了脸色。 “老爷子还在ICU里躺着,你要是闹得陆家鸡飞狗跳,是想活活气死他老人家吗?” “是季安莲不让陆家安生!爷爷要是知道她害死他的重孙子,一定会让她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见姜绰情绪激动,陆柏原直觉得不可理喻,不打算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看来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司谨的想法。” 陆柏原拿出手机,手指点了点屏幕,随意地递到姜绰的跟前。 “昨天我跟司谨通过电话了,录音内容你听一听。” 话落,他按下播放键。 陆柏原:“现在孩子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扼住姜绰的喉咙,心脏险些忘了跳动。 然而,那熟悉且冷静的男声,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击碎她那点可笑的期望。 “没了也好,省了很多麻烦,姜绰那边您看着处理就好,不用再过问我了。” 录音播完,姜绰脑袋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 寒意顺着脊柱,游走在四肢百骸,冷到浑身僵硬。 陆柏原临走前交代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自己好好冷静,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派人接你回家。” 当晚,姜绰被关在病房。 那段录音,在脑海里不断地重播,像匕首在凌迟她的心脏,把回忆割得支离破碎。 姜绰喜欢陆司谨八年,为了他,放弃正当红的演艺事业,一心一意做好陆太太。 甚至,她放弃自己,学着他心里白月光的模样,穿上素净的衣衫,努力扮演一个温吞的淑女。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下的赌注足够大,就能赌赢陆司谨的心。 殊不知,最后会输得这么惨。 赔了自己,还赔了个孩子。 可笑她到现在才明白,陆司谨说孩子是多余的麻烦,是因为孩子会成为他和宋漾破镜重圆的最大的阻碍! 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陆司谨她不要了,陆家她也不回了。 那个能吃人的地方,怎么能算得上是她的家? 姜绰揉碎自己的心,努力拼出一份不再爱陆司谨的坚决。 直到天亮,姜绰手指颤抖着,给陆司谨发去一条短信。 “陆司谨,我们离婚吧。” 紧跟着,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刚接通,便忍不住抿着唇泣不成声。 姜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开口:“来接我好不好……我想回家……” 第3章 亲自出马 三年后。 沉寂的大海上,一艘游轮朝着铺满月色的海平线驶去。 此时,游轮上正举办一场慈善蒙面晚宴,邀请许多全国各地的上流人士。 组局的人,是这艘游轮的所有者,也是这两年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珠宝品牌“Dusi”创始人。 因着本人从未露面,关于她的信息少之又少,神秘感拉满,不少人慕名前来,纯属好奇。 除了好事八卦者,也有寻求合作机会的商人,“Dusi”放出消息有意开拓国内市场,第一家入驻店就成为各大商城的竞争目标。 而宾客到场才得知,晚宴的重头戏是一场缅甸原石拍卖会,拍卖所得全数捐给慈善机构。 大厅灯火通明,五块原石陈列在中央,有三块来自大马坎场口,出了名的可赌性高,另外两块来自抹刚场口,虽产量低,但常出上乘满绿翡翠。 悠扬的舞曲环绕不绝,酒杯相碰,欢声笑语混成一片,其中不乏试探观望的火药味。 大厅二楼是几间包厢,可通过落地窗将大厅一切尽收眼底,专门提供给贵宾使用。 季安莲坐立不安,在沙发和落地窗之间来回踱步,惹得桌边的季老爷子很是心烦。 “你能不能坐下来?” “爸,我这不是着急吗?不是说姜翊他会来参加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季安莲急得跺脚,前阵子听说姜翊要参加晚宴,她就软磨硬泡,求着季老爷子带她们母女一起上船。 陆司清是她的宝贝女儿,是她的唯一希望。 只要陆司清能攀上姜家这棵大树,别说能重新拿回陆氏总裁的位置,她们母女两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的人有看见姜翊上船,错不了。” 季老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视线始终落在原石介绍手册上,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他抬头看向季安莲,“司清呢?” “说是下楼看看,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季安莲站起身,“我去找找她。” 不料,季安莲刚下楼,迎面就撞上陆司谨和宋漾,直觉得晦气,皱着眉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陆司谨更是连正眼都没给她,径直上楼,宋漾紧跟其后,一起进了包厢。 自打陆司谨接手陆氏,季安莲便彻底跟他撕破脸,连场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宋漾聪明,在陆司谨面前从未主动提起季安莲,这会默默地倒了一杯香槟送到他的跟前。 房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覆盖在陆司谨的身上。 男人窝在沙发里,阴影笼在眉眼间,从侧脸看去,眉宇到鼻梁,再到下颌线,线条起伏完美,骨相极好。 桃花眼天生多情,他偏偏生性冷漠,禁欲感和疏离感交缠,更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淡淡地瞥了宋漾一眼,就让她心尖一颤。 宋漾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身后传来推门声,还有盛思行的大嗓门:“四少,你看了那几块原石了吗?给我点提醒呀!” 陆司谨拢眉,这家伙真是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宋漾见他们两兄弟要聊天,识趣地离开房间,“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送上来。” 盛思行等房门关上,这才一屁股坐到陆司谨身边,揶揄道:“金屋藏娇这么久,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妥妥的渣男行为!” 陆司谨抬脚踹了下盛思行,“再胡说,送你去找语文老师回炉重造。” 盛思行吃痛,“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终生大事。你都离婚三年了,不是打算守寡一辈子……” 一记冷眼飞来。 盛思行悻悻地闭上嘴,每次提到离婚这件事,都跟踩到陆司谨尾巴似的,老虎一下子就会炸毛。 不让提就算了,小命要紧。 “听说季穆也想认识‘Dusi’的老板。”盛思行往后一靠,摇着头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曾经称霸珠宝界的季氏珠宝,竟然沦落到要蹭新兴品牌的光。” 季家是做珠宝发家,季氏珠宝一度是珠宝行业的龙头品牌,可惜,到了季穆这一代,设计观念墨守成规,审美还停留在上个年代。 随着珠宝行业新秀频出,季氏珠宝早就一年不如一年,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毁在季穆的手里。 正因为季家没落,季安莲失去依靠,这些年在陆家才安分了些,陆司谨也得以顺利接手陆氏。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洛北市两大家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耳边还是盛思行絮絮叨叨的声音,陆司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冷声问:“你查得怎么样了?” “额……”盛思行笑着挠头,“‘Dusi’这老板太神秘了,我费了很大功夫都没能查到……” “一个月,你查了个寂寞?” “也不算,你想想看,一个人能把自己藏得这么深,肯定是不一般,指不定背后还有大佬级别的人物……” “用你来告诉我?” 陆司谨有些不耐烦,两年时间能把一个品牌做到风靡全球,能是个普通人吗? 他就不应该对盛思行的办事能力有一星半点的期待。 “行了,你不用查了,我会亲自去接触。”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服务员的声音,“陆先生,抱歉,我们老板有客人要见,不能接您的预约。” 打脸来得太快。 盛思行听完,笑得打滚,“不是吧?陆总,人家一口闭门羹喂到你嘴边了,你还想……” “闭嘴。” 一个抱枕飞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到盛思行脑袋上。 眼看着陆司谨站起身,周身裹挟着暴风雨前夕的气场,径直离开房间。 盛思行放肆大笑,有趣!太有趣了!竟然还有陆四少吃瘪的时候! …… 整艘游轮最豪华的楼层,走廊铺着柔软的红毯,将踩踏的脚步声轻易吞没。 这一层只住着这艘游轮的主人,走廊里安静得过分,以至于开门声格外清晰。 陆司谨停下脚步,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那人并没有发现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电梯走去。 饶是只看到背影,陆司谨还是认出来——南临姜家大少爷,姜翊。 所以说……“Dusi”创始人见的客人是姜翊? 又一次开门声打断陆司谨的思绪。 一名戴着猫脸面具的女人走进长廊,红色长裙摇曳生姿,大开衩裙摆底下,一双雪白长腿时隐时现。 掩遮大半张小脸的面具,是以红丝绒打底,眼角镶嵌大大小小的钻石,勾出星河一般的火彩,眼底还用三克拉起步的泪滴钻。 一眼过去,美得炫目。 暧昧不清的光线里,女人像极了一朵妖艳的红玫瑰,缓缓朝着陆司谨走去。 第4章 危险的信号 每走近一步,就让他的心紧了一分。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且奇怪。 “陆总,你好。” 听见她的声音,陆司谨这才回过神,敛去眸底怪异的情愫。 无论是从脸型还是身形上看,眼前的女人都很像姜绰。 但……嗓音却是天差地别。 陆司谨心下一沉,错觉罢了,姜绰怎么可能像她这般张扬? “你知道我?” “虽然我常年在国外,但陆氏总裁的名号可不小,放眼全国上下,没几个不知道陆司谨陆四少吧?” 猫脸面具下的狐狸眼弯成月牙,笑得活色生香。 陆司谨微微拢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姓杜,陆总叫我杜小姐就好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又靠近了些,能嗅到陆司谨身上独特的木质香,冷冽高贵。 这味道太熟悉了,轻易勾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有那么一瞬间,像一爪子挠在心尖上,泛起疼痛。 她却是勾起红唇,仰头看向陆司谨,“不知道陆总找我有什么事?” “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吧。”陆司谨看进女人的眼睛里,“‘Dusi’跟姜翊有什么关系?” 如果“Dusi”的靠山是姜家,那计划就没有推进的必要了。 他可不想做无用功。 女人轻笑,狐狸眼里缀着道不清的轻佻,“陆总想知道我和姜翊的关系?原来陆总好奇的是我……” 说话间,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他的领带,轻轻挑出,继而拽在掌心,脚尖踮起,身姿轻盈地贴上去。 呼吸拂过喉结,视线顺着下颌往上,落到男人瞬间抿紧的薄唇。 很明显的,危险的信号。 女人依旧漫不经心,“陆总若是有意,我倒是可以和你详谈。” 陆司谨脊背挺得笔直,“如果‘Dusi’是靠这种手段发展起来的,那很抱歉,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他本就怀疑女人背后有靠山,现在看她这一副勾人魂魄的狐媚样,更是笃定了想法。 一个只会依靠男人的花瓶,能有什么用? “你好,请问你是‘Dusi’的……” 试探性的询问从背后响起,在陆司谨回头时,那人吃了一惊,“陆总,你也在?” 来人是季老爷子身边的助理,此时看清陆司谨和女人暧昧的姿势,脸色难免不好看。 “哟,今天挺热闹,找我的人这么多?” 女人笑着打趣,手上故意拽了下领带,看陆司谨眉头拧成一团,她就莫名的高兴。 “小姐,我是季氏珠宝董事长的助理,季总他想见您一面,不知道您……” 女人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没和陆总聊完,不方便见其他人。” 说着,她抬眸看向陆司谨,“在洛北市,我可不敢惹陆总这样的人物生气。” 女人话里有话,语意不明。 助理顿觉难堪,这女人是摆明要拒绝季老爷子,讨陆司谨欢心了。 这会陆司谨就在跟前,助理也只能陪着笑脸,阴阳怪气道:“小姐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告诉季总的。” 目送助理离开,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蛮力揽过细腰,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低沉的嗓音落在头顶,“你想做什么?” 陆司谨现在就能想象到,季穆那老头子听到这番话,必定会气到吹胡子瞪眼。 利用他去激怒季穆,对她有什么好处? “陆氏树大根深,陆总年轻气盛,就算是个傻子,初来乍到,也知道该做出什么选择吧?” 女人眯了眯眼,笑意浅浅,“再说了,我还没有沦落到对老baby产生兴趣的地步。” 话语间,挑逗意味尽显。 陆司谨眉峰一挑,松开手,戏谑道:“我也没有沦落到对别人的女人产生兴趣。” …… 晚宴正式开始。 姜翊作为南临市第一家族姜家的长子,沿着楼梯下来时,自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更是承受着今晚最炽热的目光。 那一身红裙,衬得她肤白胜雪,仿佛自带光芒。 两人停在楼梯中间,女人松开挽着臂膀的手,自信上前,“感谢大家赏脸参加晚宴,能邀请到各位,是我的荣幸。” 女人嗓音清脆,掷地有声,激起场上一阵欢呼。 任谁都没猜到,“Dusi”的老板竟然是一个会发光的大美女! 女老板人美声甜,以至于众人一时间忽视了她身后的姜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楼梯。 只有季安莲死死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刚想拽着自家女儿跟上去,却是被她甩开手。 “妈,你没看见人家有女伴吗?你还想干嘛?” 陆司清素来心性极高,要不是季安莲要死要活,她也不会答应来参加晚宴。 “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陆司清转头就走,季安莲慌忙跟上去,“我好不容易求着你外公带我们上船,你别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我不去!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母女两争执不下,引来季穆一声低喝,“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季家的脸丢尽了!” 季安莲吓了一跳,手上劲儿一松,就让陆司清跑了,再想拉住她也来不及。 “爸,您看看司清,我的话她都不听了!您得帮我说说她!” “行了,你们那点破事,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连自己女儿都教不好,真不知道你能干成些什么事!” 季穆没由来的怒火,一股脑全倒到季安莲头上。 “但凡你有点能力,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想着法卖女儿!我要是你,都没脸做人了!” “爸……”季安莲只觉得憋屈,“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季穆狠狠瞪她一眼,“问什么问?你还能帮我解决问题不成?你能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骂完,季穆看向楼梯,一双犀利的鹰眼,深处仿佛有火苗迸发。 季安莲心下了然,“是那个女的惹您了?” “她和陆司谨勾三搭四。”季穆咬牙切齿地开口,“还当着他的面,拒绝我的邀约。” 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然敢看不起季氏珠宝! 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一定要她后悔! 季穆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吩咐:“不惜一切代价,今晚季氏要以最高价拿下五号原石!” 这等出风头的事,又为季家争面子,还能在姜翊面前刷好感,季安莲自然不会错过。 “爸,这件事交给我!” 第5章 翻脸不认账 不多时,原石拍卖正式开始。 因着五号原石表面松花分布、形状、走向都很不错,部分松花还在蟒带上,开出满绿翡翠的概率非常高。 不出所料,价格一涨再涨。 前面四块原石,季安莲都没有出价,就是为了一举拿下这块原石,让她们母女,让季家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参加拍卖,最忌讳的,就是金额成为无足轻重的数字。 随着金额越来越大,季安莲红了眼,“六千万!” 陆司清拽了下她的手,低声提醒:“妈,你疯了?你有这个钱吗?” “清清,你别怕,不是都说有可能开出上亿的满绿翡翠吗?等着,我一定让你大出风头!” 季安莲眼睛里迸发出兴奋的光,周围投来钦佩羡慕的目光,使得她情绪高昂,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最终,五号原石以六千八百万的高价成交。 在灼灼的目光中,开始现场解石,由专业人员定线切开。 原本成交后,季安莲有些冷静了,才知道担心,毕竟六千八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前面四块原石都开出不错的料,最好的是三号石,估价在五千万左右。 不被看好的原石都能开出好料,那五号石肯定跑不了了! 季安莲吃了颗定心丸,急忙催着工作人员开五号原石。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紧盯着刀刃沿着线往下切割,每深入一分,都像是切在季安莲的心上。 原石掉落,一分为二。 季安莲紧绷的那根弦随之断掉,顿时傻眼,“怎……怎么可能……” 确实是块玻璃底的高绿好料,可惜嵌有马尾形状的绺。 赌石最怕遇见绺,其中马尾绺最具破坏力,非常难取料,再好的料也一文不值。 季安莲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不……不……” 站在她身后围观的季穆,此时也是脸色难看,本打算高价买下五号原石,顶多利润薄一些,怎么也没想会是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不!我不认!六千八百万买个破石头!当谁是傻子呢!” 季安莲扯着嗓子喊起来,目标直指不远处的那抹红裙,“这就是个骗局!拿块破石头忽悠人!我不认!” 女人慢悠悠地开口,“这位太太,石头是你看的,价格是你出的,赌石向来是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骗局!你就是故意设局诓骗我们出高价,好让你挣个盆满钵满!看你一副狐媚样,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季安莲气昏了头,说话没经过脑子就开始人身攻击。 女人倒是大方,狐狸眼滴溜一转,看向季穆,“早就听闻季氏珠宝大不如前,如今看来……” “让小姐见笑了,我女儿是第一次赌石,不知其中规矩,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她。” “爸,您干嘛给她脸!凭什么我们要认这个破石头!” 季安莲不傻,她是奉命行事,这锅是替他老人家背的,现在他一字不提钱的事,怕是要把这笔账推到她身上了。 她哪来这么多钱! 女人来回看了看他们父女,一切如她所料,季老爷子好面子,还是只老狐狸,算计起来,连亲女儿都不放过。 她莞尔一笑,“希望明天下船前,我能收到你们讨论好的结果。” 言下之意,这石头,他们不认也得认。 “做梦!现在我就能跟你说清楚!这石头,我是死也不会认!还真当自己……” 季穆上前,将季安莲拽到身后,狠狠地睨了她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女人,“你放心,我一定要让她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爸,明明是您……”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季安莲的话。 “你自己学艺不精出来丢人现眼,还好意思叫唤!”季穆怒目而视,“珠宝行业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既然是你开价买的石头,就得认账!” 季氏在珠宝行业叱吒多年,季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认这么大一跟头? 现如今,季安莲不肯认账也得认了。 不然,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季安莲算是看清了季穆的意思,直觉得难以置信,“爸,那可是六千……” “你出得起,就得给得起。” 季安莲再怎么说也是陆柏原的老婆,六千八百万对陆家来说就是个小数目。 季穆咳了咳,正色道:“这块原石你就当是买了个教训,以后多跟着我学点东西。” “爸,明明是你跟我说,这块……” “我跟你说过,这块石头风险很高!” 季穆凑到季安莲耳边,刻意压低嗓音,狠狠警告:“没了季家,你更别想在陆家活下去。” 闻言,季安莲脸色刷的变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爸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牺牲她! 季穆见她老实下来,这才慈祥地笑了笑,“慈善性质的拍卖会,你就当是做了件好事。” 季安莲转过头,讷讷地看着他半晌,“知道了,爸。” 这一声“爸”,几乎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 夜深风大,刚迈上甲板,红裙便高高扬起,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 “站住!” 听见背后的喊声,女人停在原地,回头看着季安莲来势汹汹地靠近。 “那块石头我不会认,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毛钱!” 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安莲。 “看来刚才季总说的话不算话?” “不是,他……” “那就是你拿他的话当耳边风。” “不是!” 季安莲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顿时气急败坏,“少废话!我告诉你,我可是陆家的人,得罪我,以后你别想洛北市立足!” “巧了。”女人突兀地冷笑一声,“我还真不怕陆家的人。” 她抬起手,缓缓摘下面具,唇边始终勾着讥讽的弧度。 一阵海风掠过,长发飞扬,月光如纱,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加清冷孤傲,美得纯粹,又嚣张到极致。 季安莲脸色惨白,就跟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你……怎么是你……” 第6章 二婚女人 “对,是我。” 姜绰迈开步伐,朝着季安莲一步一步走近,逼得她推到栏杆边,身后是暗流涌动的大海。 季安莲从未见过这样的姜绰,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极了野兽看中她的咽喉,下一秒就会咬住。 季安莲两腿发软,“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句,这笔钱,我收定了。钱会捐给儿童慈善基金,就当你给我的孩子赎罪。” 姜绰倾身向前,伸出手时,季安莲误以为姜绰要推她下海,吓得她跌坐到甲板上。 姜绰失笑,将手搭到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安莲,“还有,这只是开始。” 她眸色微沉,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整个季家陪葬。” 她……她怎么会是姜绰? 季安莲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推开门,迎面撞上陆司清。 季安莲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清清,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陆司清甩开季安莲的手,“我才不要留下来给人看笑话!” “你什么意思?” 季安莲抬手拦住去路,板着脸质问:“我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嫌我丢人?” “我早就说了我不想要……” “你是我的女儿,你有选择吗?难道你真的要看着陆司谨占了陆氏?你别忘了,他是个私生子!” 季安莲正心烦意乱着,说话很是难听,“你是女人,就已经很吃亏,现在不识好歹,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是等着那个野种把你赶出陆家吗?” 陆老爷子是个老古董,就算陆司清是名正言顺的陆家大小姐,也从未考虑过她半分,一心培养陆司谨。 季安莲只能自己想办法,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一个私生子踩到陆司清头上去! 而陆司清本人,自然也不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她恨陆司谨,不止因为他剥夺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更因为他那个早死的妈妈,是那个女人毁了她所拥有的家庭温暖! 念及此,陆司清捏了捏拳头,低声嘀咕:“妈,又不是我不愿意争取,你也看到了,姜翊身边有人……” 季安莲反应过来,拉上陆司清进房,“你不用担心,那个女人跟姜翊不会成的。” 姜绰可是个流过产的二婚女人,姜翊名门世家,一表人才,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有瓜葛? 顶多就是玩玩而已,成不了真! 陆司清一头雾水,“妈,你怎么知道……” 季安莲有些心虚,避开陆司清探究的眼神,“你别管,我就是知道姜翊看不上那个女人。明天就要下船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引起姜翊的注意。” …… 大厅里,晚宴接近尾声,悠扬的小提琴曲在衣香鬓影间萦绕。 不起眼的角落里,女人倚靠着吧台,一只手支着额角,双眸低垂,跟前的鸡尾酒见底,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杯沿。 一双长腿交叠,一只脚踢了高跟鞋,在半空中晃悠,脚踝上的铃铛跟着摇曳。 她姿势随性,明明一身红裙张扬至极,却莫名透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雅。 不远处,盛思行“啧”个不停,“怪不得,怪不得……” 陆司谨睨了他一眼,示意他有屁就放。 盛思行心领神会,“姜大少爷身份显赫,却一直没有绯闻,原来是金屋藏娇,藏了这么一个大宝贝!说回来,也只有这种级别的美女能进得了姜翊的眼吧?” 盛思行用胳膊肘捅了捅陆司谨,“这女人看起来很难搞定,你确定要亲自接触?她背后可是姜翊。” 陆司谨眉头一皱,想到在走廊里的相遇,只觉得这女人轻浮得不可理喻。 在生意场上,像这种借着一副好皮囊游走在男人之间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只是这女人……似乎有点脑子。 今晚季安莲这出闹剧,便出自她手,怕是从一开始,她就在设局让季家人往里跳。 而且,女人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让季家人闹笑话这么简单。 “司谨。” 宋漾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将陆司谨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陆司谨侧眸看去,跟前递来一杯香槟,没多想,抬手接了下来。 “她很漂亮。”宋漾忽然开口。 从刚才那个女人露面,直到现在,陆司谨的目光总时不时地追随着她。 直觉告诉宋漾,那个女人不简单。 陆司谨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搭话。 宋漾莞尔一笑,“她跟姜家大少爷挺般配的。” “对,像你和四……啊……” 盛思行惨叫一声,忿忿不平地瞪一眼陆司谨,可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仿佛那一脚不是踢在他腿上一样。 得,陆四少的私事不能随便议论。 宋漾见状,难免有些尴尬,“司谨,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你等会来找我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陆司谨拢了拢眉,“不能现在说?” 宋漾面露难色,“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说。” 说完,她没打算给陆司谨拒绝的机会,只交代一句“半个小时后见”,便匆匆离开。 陆司谨还奇怪着,就被盛思行拽了一下,“快看热闹!姜翊和季穆都过去了。” 这一边,姜翊和季穆前后脚来到女人身边。 短暂的寒暄过后,季穆开门见山地问:“姜少爷和杜小姐是朋友?” “嗯,私交甚深。” “说得这么隐晦?”女人勾着笑,伸手挽上姜翊的臂弯,“怎么?我很丢人?” “不是。”姜翊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眼里满是宠溺,“你绝对是今晚最美的公主。”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季穆只陪着笑,“郎才女貌,姜少爷好眼光。” “季老爷子过奖了。” 话音刚落,姜翊一眼看见季安莲牵着陆司清,穿过人群朝着他们走来。 同时,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悄然收紧一些,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季安莲一来就看见他们两人的暧昧姿势,脸色骤变,“姜大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这个……” “安莲,你身为长辈,能不能得体一些?”季穆呵斥一句。 “我……” 转念一想,她此行来的目的是让陆司清和姜翊认识,无谓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季安莲轻蔑地瞟了女人一眼,看向姜翊,扬起谄媚的笑,“姜大少爷,这是我的女儿司清。” “你好。” 姜翊朝着陆司清伸出手,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 关于姜翊,陆司清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直觉得他真人比媒体报道上的还要好看许多倍。 身材高大颀长,长相俊秀,虽始终与人保持着距离,却丝毫没有疏离感。 饶是再礼貌绅士的笑容,也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姜翊。 陆司清心跳得有些快,“我可以喊你姜翊吗?” 姜翊笑了笑,“嗯,没问题。” 陆司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跟着姜翊露出笑容。 碎发散落在脸侧,泛红的耳廓若隐若现。 这一微妙的变化,女人尽收眼底。 第7章 你想死? “下个月就是我爷爷的八十大寿,到时候还请季总你们大驾光临。” 姜翊主动提出邀请,季安莲听完高兴得直答应,“一定一定,我们一定去,还会给姜老爷子准备一份大礼。” “大礼不必,有心意就行,爷爷他就喜欢热闹。” “爷爷大寿,你怎么不请我?”女人娇嗔,拉过姜翊的手,“你就是怕我丢你的脸,我算是看出来了。” “胡说。”姜翊揉了揉她的脑袋,“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你去,还用得着邀请你吗?” “真的?”女人盈盈一笑,“暂且信你一回。” 声音,神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是亲眼见到姜绰的脸,季安莲根本就没办法把眼前的女人和姜绰联系在一起。 季安莲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越发恶毒,就算变了个花枝招展的模样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破鞋? 就凭她,还想跟陆司清争男人?下辈子吧! 刚才还想着当面揭穿,现在……季安莲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转瞬间,季安莲换上亲切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 眼看着他们母女两转身要走,姜绰突然开口,“等等。” 季安莲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有事吗?” “石头我已经让人打包送到你房间了,那笔钱,还请你尽早支付,不然后果自负。” 后半句话,姜绰刻意加重语气,颇有威胁的意味。 看清猫脸面具下得意的笑容,季安莲气得牙痒痒,也只能咬牙回道:“你就等着吧。” 她心里讥笑一声,呵,等着看看是谁先倒霉! 等季穆离开后,姜翊才坐到姜绰身边,轻声开口:“陆司谨一直在看着你。” “我知道。” 从刚才来到吧台坐下,她就能感觉到陆司谨的眼神。 陆司谨就像是藏在丛林后的野兽,只是远远地看着,无形的压力便足以让人提心吊胆。 姜绰端起酒杯,“他爱看就让他看去,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对‘Dusi’有想法,以后肯定少不了跟你纠缠。” 提到陆司谨,姜翊就有一肚子不高兴,“要不你直接对外宣布‘Dusi’是姜家的产业,省得让人眼红。” “别,‘Dusi’可是我一手做起来的,现在还套上姜家的名号,你是想白捡个珠宝公司?” 姜绰笑着打趣,“大哥,你这小算盘都打到我头上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姜家的不就是你的吗?”姜翊正色道,“只要你开口,整个姜家产业都给你,我不会说个‘不’字。” 看着姜翊一本正经的样子,姜绰忍不住笑出声,“真应该让季安莲母女看看,她们处心积虑要攀上的姜氏总裁,就是个随随便便拱手让江山的昏君。” 姜翊敲了下她的脑袋,“长着张嘴,是拿来成天胡说八道的?” “行啦,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姜绰拉过姜翊的手,小脑袋靠到他的肩上,“哥,我当初让你带我回家,就已经下定决心跟陆司谨一刀两断了。” 说着,她举起另一只手,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发誓,我要再跟他任何瓜葛,就是你养的小狗。” 姜翊无奈,“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你姜绰的誓言。” 这三年来,姜绰为了忘记在陆家的一切,逼着自己用别的东西填补空白。 珠宝、设计、配音、市场……她所有感兴趣的东西,一样没落下。 她是有多艰难才成长成今天的模样,姜翊比任何人都清楚。 今晚看她在陆司谨面前从容应对,假声说话都毫无破绽,姜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当大哥的,他也只能希望姜绰能说到做到,万万不能再跟陆司谨纠缠。 与此同时,陆司谨看着他们两人依偎的背影,莫名觉得不快,心里有什么堵住一般,索性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你去哪?”盛思行问。 “回房间。” 这三个字,低沉且危险。 盛思行不由得奇怪,他是哪里惹到陆四少了? …… 路过宋漾房间时,陆司谨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合适。 房间里只亮着客厅的落地灯,陆司谨推开门,沙发上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皱起眉,“你怎么在我房间?” 闻言,宋漾连忙站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司谨……我就是怕你不来找我,所以擅自作主让服务员帮我开门。” 她抬眸望着陆司谨,眼神愧疚,“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陆司谨将门虚掩着,站在玄关处,沉声反问:“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我……” 开口时,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堂妹宋曼宁的话,“姐,你真的甘心只跟陆四少做朋友?” 怎么可能甘心? 在他身边足足三年,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有时候,陆司谨待她,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宋漾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陆司谨还介怀当初她的抛弃吗? “司谨。” 宋漾一步步走向陆司谨,如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噙着泪光,分外楚楚可怜。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当初我对你的伤害?” 这个问题,陆司谨已经听过无数次,此时听到,心里只有不耐。 “宋漾,我跟你之间早就没有感情,这样的答复,需要我说多少遍?” 陆司谨往后退一步,伸手抓住门把,“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不要再消耗我的耐心。早点回房休息。” “不,我不回去!” 宋漾扑过去,双手抱住陆司谨,整个人贴上他的身体。 她嗓音里带着哭腔,低低地哀求:“司谨,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漾身上的玫瑰香水,幽幽地飘进鼻息之间。 怀里是女人特有的柔软触感,一瞬间,体温似乎能穿过衣服熨烫着他的胸腔。 一股燥热突如其来。 他想起宋漾送来的那杯香槟。 陆司谨喉咙一紧,猛地拉开宋漾,擒住她的双手,狠狠地摁在墙壁上。 他呼吸滚烫,说出的话却是冷得刺骨。 “宋漾,你想死?” 第8章 最好的解药 “司谨,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 “没有如果。” 陆司谨打断宋漾的话,冷冰冰地问:“现在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司谨……” 宋漾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手,无奈力量悬殊,手腕被攥得生疼,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股脑涌了上来。 当初是她为了争夺一个国外出道的名额,才会狠心丢下陆司谨。 那时候,她二十岁,而陆司谨才刚刚高中毕业。 如今她是正当红的小花,什么都有了,独独找不到回去陆司谨心里的路。 想起那些过去,眼泪夺眶而出,宋漾哭得有些喘不上气。 “我跟你不一样……当初我要是没有抓住那个机会,我现在……” 香槟里的东西起了作用,如同烧着一把火,烧得陆司谨越发口干舌燥。 他不想再听宋漾废话,心下一狠,拎起宋漾直接扔出房门外。 “司……” 宋漾刚转身,就看见房门无情地关上。 她不死心,哭着喊着敲门:“司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回到过去,我们以前不是很幸福吗?” “司谨,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在意大利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隔着房门,宋漾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耳朵里。 她的倾诉衷肠,在陆司谨听来只觉得厌烦。 他脱掉西装外套,抬手去解衬衫领口的纽扣,一时烦心着急,纽扣都被拽下来两个。 热!还是很热! 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着火了! 下一秒,他一把拉开房门,浑身嗜血般的气场,着实吓了宋漾一跳。 陆司谨正眼都没瞧她,径直绕过她。 宋漾一愣,慌忙追上去,刚抓住他的手,就被他用力甩开。 一个没站稳,宋漾摔倒在地,“司谨,你要去哪里?” “不想死,就给我待在这里!” 只扔下这句话,陆司谨走进电梯。 体内的热气蒸得他头昏眼花,随便摁了个楼层,电梯门打开时,已经有些意识昏沉,勉强扶着墙壁才能走路。 突然,手扶过去的地方扑了个空。 他跌进一间房,甜腻的白桃香薰味道瞬间将他包裹,房内一片昏暗。 陆司谨靠着墙壁,用上仅存的一丝清明,给盛思行打了通电话。 “陆四少,怎么了?” “帮我……” 喉咙发紧,以至于嗓音充满磁性。 盛思行向来不正经,正想调侃,就听见一个女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电话就此中断。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司谨意外出现,吓得姜绰不小心用了原声,一时间心慌,正想要清清嗓子重新说话。 可,她刚张嘴,手腕就被握住,一阵天旋地转,后背贴上墙壁。 冷冽的木质香裹着热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男人低头凑近,堵住了她的唇…… 绵长而热烈的深吻,几乎夺去姜绰所有氧气,意识渐渐昏沉。 干燥温热的掌心抚上长腿,刹那间,姜绰脑子里一个激灵,顺势屈起膝盖撞上去。 猝不及防的疼痛袭来,男人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小步。 紧跟着,姜绰顾不上其他,脱了高跟鞋就让他身上砸。 混蛋!流氓!变态! 真当她是吃素的!竟敢跑来占她的便宜! 然而,姜绰只嚣张了几秒。 陆司谨轻而易举地握住手腕,卸了她手里的高跟鞋。 姜绰下意识地抬脚要踹,却不料,脚踝也被抓住。 陆司谨稍一用力,将姜绰带到身前,以一种危险至极的暧昧姿势,禁锢住她。 昏暗里,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别打了。” 他哑着嗓子警告一声。 姜绰这才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丫的!谁在她的船上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陆总,你……你冷静一点……” 陆司谨哪里听得进去,桃花眼里浸满了欲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吞食入腹。 “不是……陆总……你……” 姜绰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闷响。 陆司谨晕倒,而他的身后,站着手拿花瓶的姜翊。 “你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你的……” 看清陆司谨的脸,姜翊震惊得话只说了一半,“怎么是陆司谨?” “应该是有人搞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姜绰活动下手腕,陆司谨力气太大了,差点以为手腕要骨折了。 姜翊秒懂,“那现在怎么办?”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陆氏总裁,刚才他那一花瓶,可是下了狠手的。 难保陆司谨醒了,不会找他算账。 “没事,我来处理,你就当没来过。”姜绰用脚踹了踹陆司谨,“哥,你去找人来看看,没什么大碍的话,就给他套个救生衣扔海里去。” “……” 姜翊愣了愣,“你确定?” “海水凉,是最好的解药。” 看着姜绰笑意嫣然的模样,姜翊默默地收起刚才的担忧,这丫头怕是真的对陆司谨死心了。 现在他应该担心的是,这小祖宗会不会把陆司谨玩死才对。 …… 半个小时后。 甲板上站满看热闹的宾客,盛思行好不容易才挤到栏杆边上。 夜色正浓,甲板离海面较远,只能看见橙色救生衣浮浮沉沉。 “这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还有人在海里玩?”盛思行好奇地张望,“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盛少,盛少……” 宋漾跑到盛思行身边,急得泪眼汪汪,“你快救救司谨。” “四少怎么了?” “他……” 宋漾怕事情闹大,只能靠到盛思行耳边,小声开口:“他在海里。” “什么玩意?” 盛思行一脑袋问号,海里那个煞笔是陆四少?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9章 出卖亲孙女 他转头看去,这会怎么看怎么熟悉,还真他娘的是! 盛思行往地上啐了一口,“都别看了!看看看!看个屁!” “你赶紧清场,我去救人!” 交代完,盛思行脱了鞋和外套,纵身跳入大海。 次日,陆司谨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监控都被覆盖了,查不出来是谁干的。” 盛思行一边汇报,一边憋着笑,还是有笑声从嘴角溢出去。 认识陆司谨这么久,他是头一回见陆司谨倒霉,还找不到“元凶”。 果然只要他活得够久,就能看见陆四少吃瘪的名场面! 这世界上还真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 一记冷眼飞过去。 奈何陆司谨现在的样子太狼狈,压根起不到威慑作用。 盛思行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昨晚是宋漾照顾你一个晚上,你真的不见见她?” “不见。” 昨晚的一切,全是拜她所赐。 陆司谨阴沉着脸,“一会船靠岸,找人送她回去,我暂时不想见到她。” “她也是一时心急,你想想,她在你身边……” “再废话,你跟她一起消失。” “……” 盛思行咽了下口水,得,言多必失。 “你真的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盛思行问。 “嗯。” 陆司谨看向窗外,眉宇轻拢,眼底映着阳光,却是深沉,见不到光。 昨晚的记忆都是零零碎碎,勉强拼出一张猫脸面具。 又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惜,记得不真切,还混乱。 现在连监控都看不到,他也不敢随便下结论。 万一是幻觉呢? …… “元凶”小姐一早起来,心情跟洒在海面上的阳光一样明朗。 游轮还没靠岸,她早早安排了快艇先行回到码头,前往酒楼一路上,连着哼了好几首小曲。 回国前,姜老爷子就非说要跑来洛北市给她接风洗尘。 姜绰还当他是开玩笑,结果昨晚来电话,说是已经在市里最好的酒楼订了个包厢,让她今天务必赶过去吃午饭。 姜绰按时到了酒楼,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这才明白了姜老爷子的真正目的。 “我这几个孙子个个都让操心,要有个像亦远这样懂事的孩子,我老早就享清福了。” “姜老爷子您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姜家几位少爷都是人才,我们家亦远是拍马不能及。” “见笑见笑。” 姜绰在门外听了一会,选择假装自己没来过。 她拿出手机,点开“姜还是老的辣”对话框:爷爷,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下回我再来请您吃顿好的。 刚编辑完,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姜小姐?” 姜绰抬起头,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庞落入眼中。 眼镜片底下的眼睛微微眯着,脸颊嵌着小酒窝,唇红齿白,儒雅温润,像极了画卷中走出来的书生,书香气息浓郁。 姜绰回过神,“你认识我?” “嗯,我叫傅亦远,是姜择的同事。” 二哥的同事?那不是在大学教书的? 看来这件事二哥也有份! 姜绰先在心里骂了一遍姜择,随后仰着小脸,笑嘻嘻地开口:“傅老师,不瞒你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老师,造成了非常可怕的心理阴影。” 傅亦远依旧笑着,“姜小姐的意思是……” 姜绰果断道,“我们两个不合适。” “还没相处过,姜小姐太早下结论的吧?” “不,不。”姜绰连连摆手,“傅老师,我现在的心思就不在儿女私情上,你是祖国的园丁,你的时间很宝贵,我浪费不起。” 说着,姜绰绕过傅亦远身边,露出讨好的笑容,“还麻烦傅老师帮个忙,就当没有见过我,谢谢了!” 傅亦远看着姜绰脚底抹油溜了,酒窝越陷越深,蕴着深深笑意。 没一会,他听见姜老爷子生气的喊声,“这丫头真是被我给惯坏了!竟然敢放我的鸽子!” 傅亦远转身推门进去,悠悠道:“姜爷爷别气,我们刚才见过了。” 姜老爷子诧异,“她来过了?” “嗯,在门口谈了两句,姜小姐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相亲的意思。”傅亦远如实交代。 “她懂什么?都多大年纪了,还成天像个孩子一样到处野。” 以前就是他纵容着姜绰,太过相信她的眼光,才会由着她嫁进陆家,受了那么大的伤害。 三年过去,他可不能重蹈覆辙,姜绰回国,必须尽快给她安排了,免得她跟陆司谨再生瓜葛。 现在,他看傅亦远很合心意,是个好选择。 姜老爷子打定主意,拿出纸笔写下地址,递给傅亦远。 “这是绰绰在洛北的地址,你有空多去找她,要是她有意见,你就让她来找我。” 傅亦远接过来,微微颔首,“嗯,谢谢姜爷爷。” …… 转头约了闺蜜方旖见面的姜绰,哪晓得自己已经被亲爷爷出卖了。 时隔三年没见,方旖一见到姜绰,就高兴得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挨着坐在卡座里,方旖抱着她不愿意撒手,“我想你,我可想你了……” 足足倾述了半个小时思念之情,方旖才进入主题。 “你之前让我给你安排的明星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上大学的时候,方旖就是个追星女孩,毕业后投身娱乐影视行业,现在已经是一家媒体公司的主编。 比起明星经纪团队送来的合作资料,找方旖这个圈内人要资料,更加客观准确。 “Dusi”要回国发展,肯定少不了代言人,而代言人的质量很大程度地影响着“Dusi”的口碑。 回国前,姜绰就决定亲自筛选代言人。 “谢谢你啦!” 姜绰随意地翻了翻,不经意间,停在了宋漾那一份资料上。 方旖连忙伸手去挡,“这份资料是我和助手一起整理的,你要的急,我没来得及检查,我……” “没事。”姜绰拿开她的手,简单地阅读一遍,“宋漾回国后发展得不错。” “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好好的女团不待着,非要单飞演戏,她那演技简直辣眼睛,要不是……” 背后有陆氏的风恒娱乐撑腰,宋漾哪有那么多资源? 后半句话,方旖没有说出口。 见姜绰陷入沉思,方旖不由得担心,“绰绰,你没必要为狗男女伤神,以你现在的能力和身价,能甩宋漾九条街!” 姜绰嫣然一笑,“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宋漾回国三年,陆司谨始终没给她一个名分。 正因为如此,宋漾昨晚才会急得对陆司谨下手吧? 姜绰想不通,也不愿深究。 更何况,现在他们两是什么情况,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收回思绪,姜绰看向方旖,忽然正经道:“方大主编,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第10章 我要百分之十 当天晚上,“季安莲季氏珠宝”、“季安莲高价拍下原石”、“季氏珠宝慈善”一连好几个热搜出现在话题排行榜上。 难以避免的,不少评论在带陆家出场。 “一出手就是六千八百万?陆家家底有多厚?急,在线求解答!” “普通人八辈子赚不到的钱,陆家太太拿来买石头?这大概就是平平无奇的豪门生活吧。” 而陆柏原看到消息时,正在吃晚饭,当场气得摔筷子。 “六千八百万!亏你喊得出口!” 季安莲脸色刷的变白,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陆柏原开口,他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一时间,她连抬头看陆柏原一眼都不敢。 “现在才知道害怕?你花钱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陆柏原把碗筷一推,站起身,“这笔钱,你自己想办法处理,我可付不起。” 闻言,季安莲愣了一下。 季穆狠心就算了,陆柏原可是她的丈夫,怎么能对她坐视不管? “我是你的太太,你不帮我,谁还会帮我?” 季安莲上前拦住陆柏原,多少还有些心虚,“柏原,你就帮我一次,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呵,还有下一次?多少个陆家能扛得住你败?我早就跟你说过,什么都不懂,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别成天往外跑。” 陆柏原语气不善,“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轻重,真不知道你还能干成点什么。” “我是……” 为了司清。 话到嘴边,季安莲咽了回去。 以陆柏原的性子,知道她想撮合陆司清和姜翊,怕是只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 她索性耍赖,“你不帮我,这笔钱我还不上,大不了我把命给他们算了!” “随你。” 陆柏原绕过季安莲,朝着楼梯走去,俨然一副不愿多管的样子。 “陆柏原!” 季安莲喊住他,冷笑着开口:“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得上我过?你眼里就只有那个贱女人!” “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想,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就不会丢你陆柏原的脸了。你巴不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对不对?” 陆柏原头也不回,冷冷道:“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看着陆柏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季安莲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上哪找六千八百万? …… “你看这热搜安排得还不错吧?” 电话里,方旖笑声欢快,“我跟你说,季氏珠宝的公关急得到处找人压热搜,哪晓得有你暗中加价,这热搜降得下来才怪!” 热搜看上去像是捧季氏珠宝财大气粗,做慈善,有企业担当,实际上是把季氏珠宝和季安莲绑在一起,放到火上去烤。 季穆不出面解决那笔钱,季安莲还不上,到时候最大的损失就是季氏珠宝的名誉和诚信度。 “嗯。” 姜绰趴在床上画设计图,Ipad屏幕上方弹出来一个邮箱通知。 她眯了眯眼,“季氏真是火烧眉毛了,这么快就找到我。” “他们联系你了?是不是要给你送钱了?见者有份啊,你得请我吃顿大餐!” “季氏珠宝账上没那么多钱。” 她早就让姜翊查过季氏珠宝的帐,上个月刚推出第一季度的珠宝系列,售卖情况很差,投进去的资金到现在还没回来。 正因为如此,季穆那眼高于顶的老狐狸才会盯上她。 姜绰翻个身,举着Ipad思索片刻,才动手回复消息。 “我明天去见季穆一面。” …… 点星楼,洛北市最好的酒楼。 季穆包下一间能俯瞰都市夜景的房间,安排了一大桌招牌菜等着姜绰。 准时准点,服务员推开房门,姜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季穆,裙摆摇曳生姿。 当初隐婚,陆家保密性做得很好,外人无人知晓。 姜绰也不担心季穆认出她,这会大大方方地摘下墨镜。 精致小脸略施粉黛,红唇勾着浅浅的弧度,一双狐狸眼明亮动人,仿佛盛着星空,在一泓笑意里闪烁。 “真不好意思,让季总久等了。” 姜绰入座,看了一眼季穆旁边一脸呆滞的男人,“这位是……” 季穆用拐杖砸了下那人的小腿,“愣着干嘛?杜小姐问你话呢!” “杜……杜小姐。” 男人慌忙回过神,擦了擦手,伸向姜绰,“我是季氏珠宝的总经理,季安重。” 姜绰盈盈一笑,“季先生,你好。” 季安重是季安莲的哥哥,也是季氏珠宝的唯一继承人。 可惜,是个臭名远扬的废物,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见季安重不舍得松手,姜绰强忍着恶心,暗地里使上巧劲。 “嘶……” 季安重虎口一麻,下意识松开手,贪婪的眼神还不忘上下打量姜绰。 “咳咳……” 季穆咳嗽几声,面子有些挂不住,只能当作没看见。 “杜小姐,你今天肯来见我,我真的很高兴。在游轮上没能和你详谈,我一直惦记到现在。” “季总客气了。” 姜绰客套一句便没了下文,等着季穆开口。 不出所料,季穆张罗着开席后,还没五分钟,他就沉不住气。 “不瞒你说,我女儿季安莲参加拍卖,确实是我授意的,但是最后价格开到这么高,我是真没想到。” 季穆主动往姜绰杯子里倒酒,将姿态放得极低。 “当然,这笔钱是做慈善的,我们季家是万万不能赖掉。只是……” 季穆面露难色,“杜小姐,那笔钱不是小数目,我也有我的难处,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姜绰没有急着回话,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季穆。 看得他心里越发没底,只能摊出最后的底牌,“杜小姐,我是拿出万分诚意来的,要不是季氏珠宝资金还未回流,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也不会跟你多说。” 听完,姜绰这才莞尔一笑,“季总连这难处都愿意跟我明说,就是对我的信任,身为晚辈,我也不好过分为难您。” 季穆舒了口气,“那杜小姐是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的,一定做到。” “季总大气。” 姜绰端起酒杯,笑着跟季穆碰杯。 欢声笑语间,她徐徐开口:“那笔钱就当是我入股季氏珠宝,我要百分之十。” 六千八百万就要季氏珠宝百分之十的股份?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季穆急火攻心,差点忍不住拍桌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