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夏至未至，温度却比往年还要高，只有当炽热的阳光被路过的云朵遮挡后，不时飘来清风才能让人感到些许的凉意。 午后，某学校后花园的一颗大树下，一对年少的男女。 少女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少女的发丝随风飘荡。 “学长，你来了······”少女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以及期待。 “嗯，信是你写的？”少年望着眼前的美少女，询问道。 “学长，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少女双张开双臂，眼迷离地向他抱了过来。 看着少女的动作，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任由少女抱住自己。 “学长，你知道吗，我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你。一直以来，我都悄悄的注视着你，每次看到你我就有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少女不停地诉说着让少年感到十分害臊的情话。 听到少女的话，少年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原本准备拒绝的话，都变得有些难以说出口了。 “呐，学长，我真的好爱你，好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所以······” “所以······请你为我去死好吗？” ！！！ 少年脸色一僵，连忙一把推开怀中的少女，可就在此时，刀光闪过！ “学长，你为什么要躲呢？”少女手中的美工刀正滴着鲜血，她慢慢逼近前方的少年。少女较好的面容上满是癫狂的神情，手上的美工刀刀锋直指前方的少年，明明出手毫不留情，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能溢出来的温柔，看待恋人般的温柔。 少年目光凝重，自己无往不利的直觉和神识能力都无法调动起来，他刚才没能及时躲开攻击，更别提制止少女继续行凶了。 少年右手捂着被划伤的腹部伤口，狼狈地躲避着少女的刀锋，狭长的伤口从右肋骨划至左腹，幸好刀刃不长，伤口没有伤至内脏，但阵阵剧痛使他躲避的动作变得迟钝。 “学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少女痴痴的地看着少年俊俏的眉眼，神情显现出甜蜜和害羞，不过片刻后又变得癫狂，低低的呢喃着：“不，你根本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去死吧！”才放缓动作的少女又随着心中的怨愤挥起美工刀，再次向少年冲了过来！ 少年咬着牙强忍剧痛，趁着刀口没有完全转向自己的缝隙，将脚上的鞋子甩向少女，然后连忙转身逃跑，他一边跑一边呼喊救命，他对这种爱你爱到杀死你的表白一点兴趣都没有！狗命要紧！ 少女躲开甩过来的鞋子，望着心爱之人狼狈逃离的背影，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温柔地笑着，“学长，你逃不掉的。” 就在少年快跑出她的视线范围时，她伸手对着少年轻轻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捕捉到了少年。他逃跑的身形顿时僵住了，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就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少女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在少年微冷的眼神中，拿出一个黑色的腕表扣在了少年的右手上。在腕表扣上的一瞬间，一道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中。 “你被选入了轮回空间。距离剧本传送还有十秒钟，请做好准备。” 见腕表已经激活，少女深情的地捧着少年的脸颊，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学长，带着我的爱去吧，我在尽头等你。” ================================================- 今天下午李寻渊如往常一般来到学校，在自己书桌中发现了一封情书，上面写着某人喜欢自己，邀请自己下课后去学校的后花园。 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 对，恶作剧。这就是他对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 然而，虽然他知道班级里面有几个经常爱恶作剧的同学，但是他并不认为那些人会对自己实施恶作剧。 直到升入高中第二年，他依旧没能在学校中构筑起良好的人际关系，甚至连部分同学的脸和姓名都没记住；另一方面，他又是学校师生眼中的暴力少年，因此而被同学疏远。这样的自己，会有同学敢捉弄吗？他们是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 其实，就算那些人对他恶作剧，他也不会还以暴力。 他并不是有着严重暴力倾向性格的人。班级里面有两个和自己从初中起就认识的同学，他们也对他自初中毕业之后的种种传闻而困惑；可终究关系不熟，所以也没有为他辟谣。 言归正传，看完信后，他秉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赴约，如今被那诡异的少女以超自然力量束缚住，还有那什么轮回空间，少年觉得一定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对！ 十秒很快就过去，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少年彻底失去了意识。停留在他脑海中最后的映像，是少女病娇式的微笑。 ===================================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李寻渊重新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警觉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手抚摸着之前受伤的腹部，此刻完好无损。 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有着床铺、电脑桌、衣柜等等，像是男生的房间，但是收拾得特别整齐，日光灯将室内照得十分明亮。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不是他的卧室，也不是之前所在的学校后花园，更不像是医院病房，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被谁换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深灰色的睡衣睡裤，十分应景。 转头一看，只见床铺旁边的白墙上贴着一张电影海报，上面的文字都是日文。奇怪的是，他居然可以看懂上面的日文。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下了床，赤足与冰冷的木质地板相接触；接着，他发现，自己右手上正带着一个既陌生又眼熟的黑色腕表。 他仔细观察起来。 这···不就是之前被神秘少女强扣在自己右手上的腕表吗，一模一样。 腕表上显示着一行字： “前往学校。” 内容非常简短。 是让他去学校的意思吗？ 不，在此之前，他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之前还在学校后花园里，现在却到了这一间陌生的卧室，中间的分界线就是那腕表提示的时间；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一起怪异事件必定与那病娇少女、以及这个不明腕表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他又检查了一下卧室。 室内一角放着书橱，里面列满了五颜六色的书籍，都是日文编写的。他拿出几本简单翻看了一遍。就和之前莫名地能看懂海报文字一样，现在他也看得懂这些书上的日文。 先是日文海报，又是日文书籍，看来这里的主人十分喜欢日岛。 不过，除了卧室主人喜欢日岛之外，另外一个看似也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从他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为了证明所想，他启动了放在书桌上的电脑，用它上网定位了自己现在的物理位置。 日岛，白鹤市！ 右下角时间显示此刻是十二月下旬的早晨，而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明明是六月上旬的下午。从收到那封莫名的信封开始，事情就开始诡异起来，有着不明能力的病娇少女，被强行戴上的手环，这每件事都透着异常。 窗外传来了隐约的鸟鸣声。 李寻渊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寒冷的空气涌入室内，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回头一看，他这才发现，卧室的空调正在放出暖气。 …… 几分钟之后，他冷静了下来。 他必须认真思考一个并不符合常识的假设：有一股超自然力量使他失去了意识，在此期间将他传送到了不同时间的不同地点，而这一切必然与之前在学校后花园发生事情有关。 这个假设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本人也是超自然力量存在的最佳证明。 因为他，就是一个异能者。 最初意识到自己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是在初中毕业的不久后，他发现自己能够用意念隔空扰动一根头发丝；三天后，他可以隔空举起一支笔；两周后，他可以隔空举起装满笔的笔袋；十一周后，他可以隔空举起装满课本的书包······ 虽然进步缓慢，但是它从来没有停止过变强。 他约定俗成地将这种能力称之为神识，因为它不仅拥有着隔空驭物的能力，同时还可以代替他的五感。 直到现在，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吃力，但是他已经可以举起一个人了。 因为活用神识与人打架的缘故，他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暴力狂。其实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挑起过暴力纠纷，只是在觉醒能力之后，他的作风也不再那么委曲求全，显得强硬了许多，也因此引出了一连串事件，这些事情现在就不多说了。 但当天下午，从见到那名少女开始李寻渊的异能就突然失效，直到刚刚他感知了下却发现异能又可以使用了，这实在是奇怪。 接着他又用网络调查了一番，发现调查不到自己原本居住的城市；非但如此，就连祖国的首都和重要城市都调查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城市。 看来······他之前做的自己被传送到了不同时间、地点的假设还是太温和了，这里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再次看了一遍腕表给的提示。 “前往学校。” 虽然现在依旧一头雾水，但是不妨先按照它说的做；不过，它说让自己前往学校，这个学校具体是哪一所学校？又在什么位置？ 他又摆弄了一番腕表，然后床边传来了铃声，是一部手机在响，似乎是有人打了过来。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称叫墨染樱。 短暂地思考了三秒钟，他选择了接通，将手机凑到耳畔。 “你怎么还没来学校啊，差不多要迟到了哦。” 对面传来了女孩嗓音，内容是日语。 不可思议的是，从未学习过日语的他也能够听懂这一句话，就好像之前能够读懂在卧室中找到的日文书籍一样；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说和写；而这也是令他确信自己正在被超自然力量干预的证据之一。 出于实验的目的，他用日语说了一句：“你好。” 居然真的说出来了，而且发音还很标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他隐约听见了她并不平静的呼吸。 “那个···”女孩忐忑地问，“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忘记怎么去学校了，你能告诉我学校在哪吗？” “连学校在哪都忘记了，你是生病了吗？” 女孩的回答令他十分轻易地推想到，也许这女生与原手机的主人十分熟悉。他仿佛可以想象出对面的女孩对自己表现的感到不安和诧异的画面。 “我没事，只是起来头脑有些不清醒。”他回答到。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女孩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一丝关心。 虽然现在说已经为时过晚了，但是这个墨染樱似乎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子，她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稚嫩感，或许只是一个读初中的女生？不，既然是在日岛，应该说是国中女生？ “学校的名字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转而继续追问，对方的热切让他有些感到不适应。 女孩很老实，直接回道。“我们的学校叫白鹤高中。” “嗯，知道了。”白鹤市，白鹤高中······他记住了名字，并迅速在电脑上搜索起地图来。 “你是要来上课吗，”女孩又问一句。 “嗯。” 在接听电话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搜索出自己去学校的地图后，他一直在卧室里面走动，一心二用地调查。 突然，他发现书橱上面放着一个相框。 拿下来一看，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在一处电脑合成的草原背景中，一家三口聚集在一起，对着相机的方向摆出姿势；其中，被父母两人夹在中间的男孩，正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了上面。 如果这张照片是真的，再联想到当时腕表传来的声音，那么，会不会······自己现在的身份，都只是被某种力量安排代入的角色身份而已？ “我先挂了，到学校我会再联系你。” “好。”那边似乎充满了担忧。 挂掉电话，脱掉了睡衣，开始换上一身黑色的日岛学校制服，那身制服就挂在床尾，非常醒目。 很快，他就穿好了衣服，并且从卧室中翻出了一个装满课本的书包，还从里面找到了一本学生手册。 手册上有学校的名字，果然是白鹤高中。 学生手册上面有自己的姓名和照片。姓名跟自己一样是李寻渊，照片也是与自己完全一致。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可能是留学生一类，这样就能解释通顺了。 准备妥当之后，他离开了这间卧室，通过一条走廊，来到了明亮的客厅。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长发女人。 从场合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虽然没有管陌生人叫妈妈的兴趣，但是他姑且还是打算打一声招呼。 然而，招呼到了嘴边，他却陡然停住了。 直觉提示自己，这个女人是危险的。 自从他成为了异能者，他的直觉，或者说感知能力也得到了强化。抽签游戏总是可以抽到好签，玩牌也能选中想要的牌，蒙住眼睛在黑暗中行走也不会磕磕碰碰，接近两年的时光告诉了他相信直觉的必要性。如果他是一般人，那可能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思考；但现在他是有着超级直觉的异能者，他选择相信直觉。 更何况自从穿越到这里，他就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处于‘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惶恐不安中。此刻大脑中警铃猛响，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心理准备。 女人缓缓地转过了身，面向他，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诡异面具。 第二章 墨染樱 女人面向着他，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沉默不语的看着李寻渊。 她的脸上的面具，呈现出了一种令人不安的阴暗色，那面具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并不是戴上去的，而更像是脸谱那样画上去的。此刻的客厅并没有开灯，窗帘也是掩上的，这黑色面具在稍显昏暗的空间中显得如此诡异，而在面具下的双瞳大的像是裂开的两张嘴，整体呈现出一种好似某些恐怖电影中令人心中发毛的画面。 他认出了这个女人，之前捡到的全家福照片上面就有她。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母亲。 女人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向他走来，其动作突兀如牵线傀儡。 他注意到，她的右手握着一把菜刀。 “你想做什么？！”他刻意用尖锐的口吻问。 女人依旧不说话，步伐稳定地走入了他的三米以内，他已经能清晰看到那面具在狰狞笑着。 李寻渊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人打算对自己进行攻击；他缓缓后退，神识能力带来的余裕使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动手。同时心中充满疑惑，既然这个女人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母亲，那么她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明显不正常，无论是拒绝对话的态度还是动作中隐隐表现的攻击性，都令他感到无比的异常。 女人对他举起了刀刃。 “住手。”李寻渊忍无可忍。 女人一声不吭地对李寻渊挥下了刀刃，她在这一次攻击中用上了整条胳膊的力气，甚至身体也稍微前倾。无疑，这是在企图杀死他。 李寻渊赶在利刃加身的前一刻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她的胸膛，想象高压水枪的喷射画面。 想象，这是对他的能力来说特别重要的关键。 依循他脑海的画面，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爆发而出；紧接着，即将得手的女人遭到这股力量命中，双足离地，就像是被打飞的球一般，被狠狠地撞了出去，随即沉重地摔到了五米外的地板上。 李寻渊松了口气，幸好神识能力这回没有出问题，被神秘少女刺伤是他目前为止第一次能力失效的情况。 摔倒时，女人的左手搁到了左边的茶几上，恰巧碰中了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哗。 客厅的电视机打开了。 播放出来的是新闻频道，一个穿着深蓝色职场套装的端庄女性正在陈述一条早间新闻，新闻的内容将李寻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最近，一种叫作面具病的神秘疾病正在白鹤市传播······” “······发病者的特征是脸上出现黑色的不明面具、强烈的攻击性和拒绝交流的沉默态度······” “······请市民们不要接近脸上有黑色面具的人、也不要在夜间无故外出······” “······发现病人之后，请第一时间报警，不可以贸然接近······” “······积极做好防病措施，确认食品的安全与······” 吱呀。 女人踩着木质地板，吃力地站了起来，漠然地看着李寻渊，面具花纹下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李寻渊不由感到一阵荒唐，人生病怎么会长出面具。但是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他只能选择相信。 “所以是这样吗。”李寻渊提防着那个女人，“你生病了，对吗？” 女人沉默地捡起了掉在一边的菜刀，对他的问题不理不睬。 李寻渊仔细地观察着她。 黑色的诡异面具、强烈的攻击性和拒绝交流的沉默态度······以上条件全都中了。这个女人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攻击自己，就是因为她患上了新闻提到的面具病吗？ 这种奇怪的疾病，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有病毒细菌还能在患者脸部凝聚成一个黑色面具的，根本不符合科学，显然是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关系。 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立刻就碰到了患上这种未知疾病的病人，莫非这个面具病与那什么轮回空间有所关联？ 女人再次冲了上来。 李寻渊迎着她，再度举起右手，将神识想象成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 无形之手抓住了女人的脚腕。 向李寻渊疾冲过来的女人立刻就失去了奔跑的平衡，向前重重倾倒了下去。她的脸与地板强烈碰撞，发出了一听就很疼的动静。 接着她立刻双臂撑地，想要撑起身体。 李寻渊做了一个掌心向下压的手势，这一回想象的是压在女人背上的重物。 女人不堪重负，重新被压了下去。 在李寻渊与这女人交手的期间，新闻仍然在继续播放。 “······我们邀请到了白鹤大学的资深医学教授。教授你好。” “你好。” 不知何时，电视画面中多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中老年人。他坐在了女性主持人的左边，抚了抚黑框眼镜，神态阴沉。 “请问面具病可以治愈吗？”主持人对教授提问。 “暂时不能。”教授缓缓地说，“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疾病，我们非但找不到治愈的办法，就连它的真实来源都无从得知。” “这是怎么回事？”主持人疑惑地问。 “我们对病人进行了十分全面的检查，想要找到致病菌或病毒，亦或者其他的致病原因。”教授凝重地说，“但是进展不容乐观，我们找不到致病原因。经过我们的检查，病人的体征十分安定，虽然有时会发现一些异常，但那都是病人平日生活不注意导致的亚健康问题，与面具病无关。” “但是我听说，市政府最近已经宣布，有关于特效药的研发已经获得了重大突破。”主持人说。 “市政府雇佣了美国的医疗团队，采用了最尖端的实验设备和技术，他们的进度不是我们本地医疗团队可以比较的。”教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以他们的技术实力，成功研发特效药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原来如此，那看来白鹤市的面具病危机很快就能得到解除了，是这样吧？”主持人乐观地问。 “正是如此。”教授也对市政府雇佣的美国医疗团队信心十足。 哔。 李寻渊从地板上捡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接着，又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看到了与面具病相关的文章。 “这种疾病······”李寻渊翻看着文章，“好像只在白鹤市传播？” 报纸文章指出，面具病是只在白鹤市才有传播的未知疾病，完全没有传播到外地的征兆。 砰、砰、砰······ 被无形之力死死压住的女人依旧不死心地挣扎着。 李寻渊撤走了力量，松开了对那个女人的束缚。 女人立刻爬了起来，拿着刀向他冲来。 李寻渊腾出右手，隔着一小段距离，对准她的脖子作出了掐住的手势。 女人立刻被力量拦在原地，她的脖子上浮现出了手掌的红印，肌肤向内凹陷下去。 无形之手压迫了她的颈动脉。 只过了一会儿，她就因为大脑供血的缺少而晕厥了过去，彻底不再挣扎。李寻渊撤走了无形之手，她直接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他将报纸放到了一边。 面具病、轮回空间······ 假如这一切都如李寻渊所想，是某种超自然力量的驱使，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委派自己一些任务，那必然就会存在阻碍任务的挡路石。 这个挡路石，就是面具病吗？ 必须承认，在缺乏线索的现在，自己所作出的任何推理都只是不靠谱的假设，是缺乏现实根据的臆想。李寻渊曾经看过许许多多的虚构故事，小说、动画、游戏、电影······轮回空间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因此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往这个方向思考。 他甚至想象出了白鹤市所有面具病人都在神秘指引之下纷来沓至地袭击自己的画面。 不论如何，先前往白鹤高中才是正事。李寻渊抛开了这些缺乏根据的妄想，换上一双运动鞋，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家。 ······ 白鹤高中距离这个家并不遥远，步行一段时间就能抵达。 李寻渊有上网查询过它的地址，但毕竟是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在实际出行的时候，他也难免问路。被问路的行人见李寻渊穿着白鹤高中的制服，却不知道白鹤高中的地址，虽然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但依旧为他指出了方向。 经过一番小小的周折，李寻渊终于进入了学校的教学楼。 学生手册上有记录入学时间，他简单地计算一下，就能算出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三年级的学生。因为这里的教学楼是按照年级分楼层的，所以他就来到了相应的楼层。 当李寻渊来的时候，学校还没有上课，走廊上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学生。 他拿出了黑色手机，拨通了墨染樱的号码。 “是墨染樱吗？”李寻渊率先说话。 “诶？呃······嗯，是我。”墨染樱的反应很奇怪。 他迟一步才反应过来，从之前的通话来看，在这个世界的自己与这位女生非常熟悉，称呼上不应该叫全名；但是他决定省略这个问题，现在改口的话那太尴尬了，姑且装作脑子不清醒而随便喊的。 “你在哪里？”李寻渊问道。 “我在走廊。”墨染樱回答。 突然，李寻渊听到了什么，墨染樱的声音好像同时从两个方向传过来了。 他放下了手机，环顾四周。 三秒钟之后，李寻渊发现在距离自己大约有十几米的位置，有一个粉发双马尾的少女站在走廊的窗户前面。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女生制服，手上拿着一个手机，正在通话中。 李寻渊走了过去。 双马尾少女背对着他，正在对手机说话。 “寻渊、寻渊？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咦，为什么突然不回话了······”声音非常困惑的样子，“难道是信号不良的问题吗？” 李寻渊走到了她的背后。 也许是通过窗玻璃的反射注意到有人在接近自己，少女转过了身看向李寻渊。 李寻渊看着她。 少女的表情有些迟疑，“寻渊···君？”眼前明明是以往熟悉无比的青梅竹马，可在此刻是如此陌生。 “嗯，早上好。”李寻渊观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心道果然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早上好，你刚才看到了倒是吱一声啊，不出声靠过来，怪吓人的。”少女小小抱怨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李寻渊很信任吧，她的心态都写在了脸上。 李寻渊挂掉了手机。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位叫墨染樱的少女，但是从她关心的表现，以及她类似友善类NPC的属性，却使得李寻渊对她建立起了微弱的信赖关系。当然，墨染樱未必就对他放心，毕竟他之前的表现太惹人怀疑了，可至少会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感。 “抱歉，吓到你了。”李寻渊说，“比起这个，墨染樱，你知道我在哪个班级吗？” 学生手册上面没有写学生详细的班级，只写了年级。 “寻渊，你真的没事吗？”墨染樱蹙起眉头，脸上有一丝惊疑，“你和我是一个班的啊。” 李寻渊不由得仔细审视了一番这个软萌的少女。 可爱的面容，娇小的身材，白嫩水润的肌肤，鲜艳明亮的粉发，再加上这一身米白色的日岛高中制服，彰显出了充沛的青春活力。 因为太小了，所以比起高中生，她更加像是一个初中生。 订正一下，因为是日岛，所以应该说是国中生？李寻渊对这方面并不熟悉，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了。 “怎、怎么啦？”墨染樱注意到了他的打量。 “没事，我在想哪个是我的座位。”李寻渊收回了目光，望向教室。 这么小的女孩子和自己一样是个高中生？ “你就坐我后面，寻渊你是头受伤了吗，跟变了个人一样的，什么都忘记了。”墨染樱脸上的怀疑之色越来越浓。 “没，只是没睡醒。”李寻渊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敷衍着，樱墨染盯着他，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居然就这样相信了。 片刻之后，到了上课时间，李寻渊和墨染樱进入了教室。 第一节课上完之后。 他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初遇穿越，他满脑子都是神秘少女，轮回空间，任务剧本，面具病等等诸如此类的糟心事，哪有心思听课。 况且李寻渊是一个撇除异能之外就没有长处的庸人，这一点放在学习上面也是如此。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李寻渊也是差生的缘故，任课教师并没有对他的发呆行为作出干涉，十分习惯的样子。 一下课，墨染樱拍了拍李寻渊的肩膀。 “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居然挑在这个时机提问，真是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碰巧。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从女孩口中得知更多信息的时候，教室一角传来了桌子倒地的动静。 李寻渊和墨染樱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那一处。 只见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周围的同学们，黑色的面具迅速在她脸上成型。 第四章 逃离 男人一手抓住方向盘，另一手操纵档杆，重重地踩下油门踏板。 轿车猛地加速，冲出了毁坏的校门。 途中，有一个感染面具病的学校保安挡在了前方，却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撞到一边，根本不顾及保安是否会被撞伤撞死。这种作风，再加上之前的手枪，令李寻渊在揣测他的职业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往黑道方面思考，身边的墨染樱似乎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面部表情显得稍微僵硬起来，双手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体两侧，不敢乱动。 轿车冲到了一条公路上。 “结衣，他们是你的朋友？”男人一边驾驶车子一边随口提问。 “嗯，樱是我的朋友。”结衣从副驾驶席上探出脑袋，看向后排的李寻渊，“不过这位男生嘛······你是墨染樱的男朋友吗？” “诶？不······不是啦！”墨染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吗？”结衣很会察言观色，“可是，你们的手不是从刚才开始就牵在一起吗？” 之前，为了防止墨染樱在混乱的走廊上与自己失散，李寻渊特地抓住了她的手，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这可不是他想占女孩子便宜，是真的忘记松开了；而墨染樱似乎也在紧张之下忘记了这件事情，甚至抓得比李寻渊更加用力。 李寻渊主动地松开了墨染樱的手。 “你好，我叫李寻渊，是墨染樱的朋友。”李寻渊对结衣这样回答，他捏不准这个世界的自己和墨染樱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只好用朋友代替。 “朋友啊······李寻渊？樱居然有外国的朋友，真是意外。” 说是这样说，但结衣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寻渊望了一眼车窗外。 此刻的公路上也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互相碰撞的损坏车辆和游荡的面具病人。轿车正在以限速以上的高速经过路面，在灵活地避开了废弃车辆的同时，也蛮横地撞飞了拦路的病人们。只过了一会儿，众人就与学校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这样撞他们，真的没问题吗？”墨染樱不安地问。 李寻渊能看出来，她很担心被轿车撞飞的病人们，但是站在被救助者的立场上，她对于这件事情没有多少发言权。 “面具病是无法治愈的。”驾驶席上的男人姑且解释了一句。 墨染樱还没来得及追问，结衣就先提问了。 “不是说市政府雇佣的美国医疗团队正在研发特效药吗？”她问，“我在新闻上看到的，他们说研发进度已经获得了重大突破，特效药的成功研发指日可待。” 李寻渊也看到过这一条新闻。 相较于本地医疗团队对面具病的无能为力，美国医疗团队却是进展顺利，新闻就是这样宣传的。 “那不过是虚假宣传罢了。”男人不屑一顾地冷笑，“他们先是宣传本地医疗团队的无能，再宣传美国医疗团队的实力，以此令民众信服。因为如果只是一味地报导好消息是无法减弱市民们的恐慌情绪的，所以市政府就拿出了失败信息，让市民们觉得这是真实报导；之后就以此作为后续宣传的铺垫，再充分利用民众的媚外心态，让市民们错以为面具病真的可以治愈······” 结衣哑然，随即问：“老爸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有自己的渠道。”男人简短地敷衍。 “也就是说，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墨染樱复杂地望向风景飞掠的车窗外。 “没错，他们到死都无法恢复原状。”男人十分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现实。 “这也不一定吧？”结衣不服地说，“科技也是一直在进步的，迟早有一天······” 男人并不回话。 十几分钟之后，轿车来到了一栋别墅的正门口。 别墅周围也都是房屋，这附近一带都是居住区域，此刻在路面上走动的人很少，只有三个病人游荡。他们注意到了轿车，就接近了过来，试图攻击众人。 男人下了车，掏出手枪，射穿了其中一个病人的小腿，带出一片血花。 另外两个病人来到了距离车子很近的位置。 李寻渊走下车，抬腿踢中了一个病人的脑袋。在神识辅助的效果下，这一记高抬腿踢直接就将病人踢得晕厥过去了。 “小子，干得不错。”男人站在车子另一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不过，下一次就别把腿抬得那么高了，很容易被人掀倒。” 在武术圈里面有着踢不过膝的规矩，就连李寻渊这个外行人都有所耳闻。这是因为人的双腿既是移动的关键也是平衡的基础，高抬腿状态的人难以移动，也容易被打破站姿平衡；然而这种常识对他并不起作用。李寻渊的移动和平衡都能用神识代劳，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各种姿势踢人。 这时候，三个接近过来的病人已经有两个被无力化了。 男人正打算用手枪对付最后一个病人，却见结衣不知何时也下了车，手里拎着一把铁板手，迎着病人冲了上去。 “等等，结衣！”男人失态地大喊。 病人拿着一根钢棍，见结衣冲过来，立刻就对准她的脑袋狠狠砸下。 结衣敏捷地避开了这一击，迅速窜到病人身后；接着她甩动铁板手，猛烈敲打在了病人的后脑勺上面。 病人浑身一僵，无力地倒下去了。 “嘿嘿，干掉了。”结衣炫耀地对众人比了一个V字。 男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下次就不要这么冒险了，太危险了。”他皱起了眉头，“而且你这样做我很难瞄准，万一子弹打到了你该怎么办？” “没关系啦。”结衣显得特别自信，“我好歹也是练过剑道的，这种小角色一下子就能撂倒。” “危险就是危险，下不为例。”男人寸步不让。 墨染樱也下了车，帮忙劝说：“我也觉得最好不要随便接近病人比较好······” “嗯，战斗的事交给我们就好。”李寻渊说。 “寻渊你也不要冒险啦。”墨染樱紧张地看向李寻渊。 这妹子忘记他有异能了吗？ “说得对。战斗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孩子不需要冒险。”男人赞同了墨染樱的话。 “你们······”结衣嘟囔，“我知道了啊。” 李寻渊觉得她根本没把这番话往心里去。 “赶快进屋子里吧，不然等下又有病人过来了。”男人转身弯腰进了车子里，“我先去停一下车。结衣，你带他们进屋。” “好~~~”结衣拖长了声音。 接着，男人驾驶车子去了不远处的车库；而结衣则拿出钥匙，打开了前面的铁门。 穿过了别墅前的小庭院，三人进入了屋内。 “给，拖鞋。”结衣从玄关的鞋柜中拿出了两双还未拆封的崭新拖鞋，“我们家很少有客人来，所以给客人准备的拖鞋也用不上，现在总算有机会用了。” “谢谢。”墨染樱礼貌地道谢。 结衣笑了一下，也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我去给你们泡茶，你们先在客厅里面等一下吧。”她先走开了。 换好拖鞋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客厅。 “好大······”墨染樱看着周围。 李寻渊坐到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对面的大屏幕电视。 哔。 沙沙沙······ 电视只播放出了一片雪花。 李寻渊连续切换了好几个频道，全部都是这样，什么都播放不出来。 再播放下去也只能传出烦人的声音。没办法，他关掉了电视。 “电视好像收不到信号呢。”墨染樱轻轻地坐到了李寻渊的旁边。 “等下再去看看网络还能不能连上吧。”李寻渊拿出了手机，“也不知道政府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派出军队吧，现在情况这么严重。”墨染樱说道。 与墨染樱说这话，李寻渊走起了神，如果把他现在的经历联系上轮回空间、任务剧本等等，那么前往学校就是一个任务。假如不完成任务的话，会不会受到惩罚？他不知道，可就目前来看，即使完成了任务也得不到什么奖励。 “寻渊，你有在听吗？”墨染樱伸手在李寻渊的眼前晃了晃。 “啊？嗯，墨染樱你之前有遇到面具病的病人吗？” “寻渊，你今天好怪啊，为什么突然叫我全名了，以前你都是叫我樱的啊。”墨染樱有些难过，是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吗。 “······今天遇到这么多怪事，脑子反应不过来了，抱歉，樱。”李寻渊有些不自然，他从没如此亲密的称呼过异性。 “那些病人好危险，幸好有寻渊你在，不然我可能······。”墨染樱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到现在我也是一直被保护着，没有起到帮助······” “嗯，真是没用。” 听见李寻渊故意这么说，墨染樱露出了更加消沉的神态，眼眶有些红了。 “但是······”李寻渊话锋一转，“你之前告知我学校的事情对我很有帮助。如果你没有那么说，我是去不了学校的。谢谢你。” “诶？”墨染樱抬头，很惊讶地看着李寻渊，“不，这只是很微小的事情而已······” “我如果去不了学校，那我就没办法找到你了，更别说保护你了。”李寻渊缓缓地否认她的不自信，“你要是出事了，那就太糟糕了。” 现在腕表给的任务是保护墨染樱，也不知道这个任务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保护到什么程度。 在用话语鼓励墨染樱的同时，李寻渊也做了自我反省。 他之所以会鼓励墨染樱，并不是因为李寻渊真的想要保护墨染樱。就算墨染樱是有魅力的异性，温柔又体贴，十分乖巧听话，但她对李寻渊来说也只是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李寻渊鼓励她的动机，七成是任务的原因，三成是企图趁她消沉时博取她的信赖。动机不纯这个词就是为李寻渊作出的这种行为而准备的。 墨染樱的脸颊染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绯红，神色也稍微明亮了起来。 “谢谢。”她小声地说，并且对李寻渊露出了微笑。 李寻渊感到墨染樱对自己的道谢是真心实意的。虽然这是他期望看见的一幕，但是却也带来了少许的负罪感。 “说起来······”李寻渊转移了话题，“你父母怎么样了，要不要打电话联系一下他们？” 墨染樱眨了眨紫色的双眼。 “他们上个礼拜就去外地出差了，要下个月才回来，应该没事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噢，那就好。”李寻渊点点头。 “寻渊你呢，阿姨她没事吧？要不要去接她过来。”墨染樱打开手机，翻查着联系人。 “她······”李寻渊想了想，还是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为什么你会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 “因为寻渊你经常睡过头啊。” “所以你···” “当然是每天都叫你啊。”墨染樱十分有动力的样子。 她这种状态应该怎么形容呢？李寻渊记得自己有听过描述这个的词汇，对，好像是叫女友力······ 这时，结衣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樱你们在聊什么啊？”她把托盘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每天叫什么？” 看来她听见了两人谈话的末尾。 墨染樱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个、这个······我······”她涨红着脸，既不想撒谎又不想实话实说的矛盾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嗯？”结衣对墨染樱的反应感到不解。 这里能够解围的人就只有李寻渊了。 “每天学猫叫。”李寻渊替墨染樱作出了回答。 墨染樱一脸“什么玩意”的表情。 “喵喵喵，这样？”结衣则双手呈猫爪状，模拟起来。 如果有死宅看到这一幕，兴许会被萌死也说不定。可惜了，没拍下来。 “啊，对了，快要到午饭时间了。”结衣对两人说，“我给你们做午饭吧。你们喜欢吃什么？冰箱里面还有很多食材，我给你们做。” “我来帮忙吧。”李寻渊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结衣摆手，“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做菜呢？我自己来吧。” 尽管她偶尔神经很粗的样子，可在这种地方倒是讲究。 “没关系。我这个人虽然做的菜很难吃，但唯独在切菜一事上特别有自信。”李寻渊说。 “那好吧，料理食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结衣嘻嘻一笑，没有在意李寻渊的说辞。 “话说回来······”墨染樱四处张望，“结衣你的爸爸是去停车了吧？” “嗯，是啊。”结衣点头。 “可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停车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墨染樱有点担心的样子。 结衣楞了一下，接着说：“你说得对，停车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车库就在旁边，爸爸他······”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三人面面相觑。 第三章 病发 女生突然从角落的座位上站起来，用冷漠的双眼扫视班级。 因为她站起来的动作太突兀了，所以碰倒了身前的课桌。这一道响亮的动静吸引了多数同学的注意，一束束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脸庞上。 接着，同学们立即察觉到了这个女生的异常。 “怎么了？她好像······” “她怎么戴了个面具。” “这不是面具病吗？”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不好，她这是想要攻击我们·····” 课室里的学生有的慌慌张张的逃离课室、有的围在周围指指点点，距离女生最近的几个同学都纷纷拉远了距离，生怕与她扯上关系，宛如面对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很快女生身边清出了一片空地。 在白鹤市，面具病人就是如此受忌惮。 墨染樱看见了这一幕，不安地问：“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带着面具······还有，为什么同学们都这么害怕她？” “这是面具病。”李寻渊扫了眼墨染樱。 “面具······什么？”墨染樱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种疾病在白鹤市十分出名，但墨染樱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时候，戴面具的女生突然一偏头，看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生。 那男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不要······不，别···”他几乎不成声地说着话，恐惧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显露无疑。 女生回过头，弯下腰，从倒下的课桌抽屉里面翻找出了一把美工刀。 咔咔······ 在指尖的推动下，刀刃从塑料柄里面探了出来。 从这古怪的沉默态度中，女生的攻击性就好像垃圾堆中的臭味一般明显地散发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就连本来没注意到这里的少数同学也看了过来。 “你们都在看什么，快去叫老师啊······” 这时有人喊道，被盯上的男生几乎快哭出来了。 距离出口最近的两个人立即跑出教室，找老师去了。 墨染樱看着事情的发生，迟疑了一下，问：“这是不是······应该阻止一下比较好？” “你说得对。”李寻渊站了起来。 “诶？寻渊你要过去吗？” “我有过一次对付这些病人的经验。” 说完，李寻渊就向着身患面具病的女生走了过去。 按照他之前对付面具病人的经验，感染面具病的人并不会力气大涨或者动作变得敏捷，他们的运动力与正常状态是一致的，只是对于攻击别人的事情会显得毫不留情，因此令人畏惧；而作为异能者的他，在对付这种徒有攻击意识的病人的时候，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女生对李寻渊的接近视而不见，就近冲向了自己起初盯上的男生；可她只来得及跑出两步，李寻渊就拎起了右边的椅子，一个冲刺上前，狠狠地抡了下去。 砰！ 椅子砸在了女生的躯干上。 她被李寻渊这一下打得飞了出去，就好像羽毛球被球拍打中一般，整个人啪地撞在了墙面上，随即摔落在地。 李寻渊将椅子放了下来。 刚才在攻击的时候，他使用了以神识驱动身体的技巧，使得自己看上去力气大涨了一样。这种技巧的用意在于不暴露自己的异能者身份，他在过去打架时用的也是这个办法。虽然乍看之下像是他在使力，但是实际上出力的不是他的肌肉，而是神识。 神识在驱动身体的同时，也在保护身体，假如他一不小心被人打中了，也照样毫发无损。 被这样打了一记，这个女生应该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吧？ 正当李寻渊这么想的时候，女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真是难缠。 突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性成人走进了教室，大声嚷嚷：“感染面具病的学生在哪里！” 紧接着，他立刻就看到了被打伤的女生和李寻渊。 因为同学们都散开了，所以班级中形成了一片小空地，里面只有女生和李寻渊。 “是你吗！”男人冲李寻渊走了过来。 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学校的教职人员，从这身材来看，是体育老师吗？ 李寻渊指了指对面的女生，而旁边也有同学在提醒男人。 “嗯？不是你？也对，你脸上没有面具······”男人又看向了对面拿着美工刀的女生，“啧，原来是加藤同学吗？” 女生向李寻渊攻了过来。 男人立刻冲上，用强而有力的双臂从背后架住了女生。 “快！再来几个男生，压制住她！”他大吼大叫地指挥同学们。 一个女生走到了男人背后。 男人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我说的是男生！女生都退后！” “老师小心！”有人提醒男人。 “小心什么？”男人偏过头。 突然，来到男人背后的女生拿出一把美工刀，割开了男人的颈动脉。 哧—— 鲜血犹如喷泉一般喷射出去，班级中响起了好几道尖叫声。 男人无力地松开双臂，倒了下去。 攻击他的女生抬起头，露出了黑色的面具；而本来被男人架住的面具病女生也获得了释放。 两个脸上有黑色面具的女生看向周围的同学们。 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在场的大多数男生女生都纷纷向出口逃跑，十分拥挤。 李寻渊退到了墨染樱的身边。 墨染樱傻傻地看着事情的全过程，大脑一片空白的样子。 “没想到一个班级会突然出现两个面具病患者。”李寻渊说，“我等下制住她们，你先······” 话音未落，强烈的直觉突然促使他望向窗外的楼下。 校外，一辆载满货物的重卡忽然失速，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封闭的校门，径直冲向教学楼。 轰！！！ 卡车直接撞毁了教学楼的一楼外墙，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半截车体都深深地陷入了某个教室里面。 位于高楼层的众人感到了一阵震动，犹如地震一般。 “到底怎么了！我受够了！” 一个正在拥挤出口的女生发出了尖叫。 墨染樱也露出了六神无主的样子。 突然，李寻渊感到自己右手传来震动声，是那个腕表给出了新的指示。 他快速扫了一眼。 “保护墨染樱存活下去。” 只有这一行简短的内容。 “存活下去？这究竟是······”还不待李寻渊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校外的远处传来了爆炸声。 李寻渊转头看去，只见在距离很远的地方，一座高楼大厦的顶层正在放出滚滚黑烟，一家民航客机卡在了楼体上面。刚才的爆炸，明显是客机坠落时撞击在大厦上发出的声音。 与此同时，城市的各处也响起了爆炸，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遥远的呼喊和惨叫。 一切的一切都失控了。 明明是光天化日，却降下了比过去每一个夜晚都要黑暗的噩梦。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白鹤市仿佛迎来了灭顶之灾。 ······ 在李寻渊出神的时候，混乱也没有停止。 “啊！” 教室出口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 李寻渊转头看去，原来是那两个面具病女生冲到了拥挤的出口，正在大开杀戒。 不止如此，还有几个原本正常的同学，他们的脸上也倏然出现了黑色面具，对身边的人进行攻击。其中一个病人冲向了他和墨染樱这边。 李寻渊的余光扫到了墨染樱反射性地缩起身体的样子。 “没办法······”他对病人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掐住的动作。 其实神识并不需要手势动作，它通过李寻渊的意志放出，哪怕他的四肢瘫痪、双目失明也不影响神识发动；不过这个动作有利于神识的精确性，对他的想象成型也能起到帮助。之前也有说过，想象对异能特别重要。假如李寻渊要把自己的神识想象成手，手势动作就是一个不小的暗示，可以提高技巧的完成度。 神识之手掐住了病人的脖子，压迫其颈动脉。 很快，病人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墨染樱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寻渊，你······” “这是异能。”李寻渊先一步给出答案，“别发呆了，跟我走。” 这时候，本来堵在出口的学生们都已经逃离了，而那几个病人也都追着学生们离开了这一间教室。 李寻渊和墨染樱也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学校的各个地方都能听见混乱的声音，走廊上有很多学生，其中混杂着正在对周围人展开攻击的病人。 “整座城市都爆发了面具病。”李寻渊对墨染樱说，“学校是人口密集地，我们要离开这里。”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带着墨染樱向着楼梯口走去。 一路上，无论是正常的学生还是病人都被李寻渊用神识强行推到一边，所以他们即使在人多的走廊也能通行无阻。 为了不让墨染樱走失，从走出教室开始，李寻渊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而面对这十万火急的局面，墨染樱也没有关心自己的手是否被异性握住这种小细节，老老实实地跟着李寻渊逃走。 “面具病究竟是什么？” 走廊混乱而吵杂，在这环境下，墨染樱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向李寻渊提问。 “是一种未知的疾病。”李寻渊一边拉着她走路，一边回答，“患上这种疾病的人，会像是······嗯，像是丧尸一样对正常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丧尸······”墨染樱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人。 仍然正常的学生们多数在逃跑，少数在反击，始终没有形成有效的秩序，就连教师们也自顾不暇。 事态发生得太突然了，难怪墨染樱会露出这种表情，想必她的情绪一定还没有完全代入此刻的处境吧；李寻渊也只是机械地理解了现在的情况，然后作出了自认为理性的抉择而已。也许还有比立刻逃离学校更好的判断，但他不是时刻清醒的旁观者，当局者迷应该就是指这么一回事。 混乱也感染了李寻渊。 当两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生冲了过来。一直戒备的李寻渊下意识地就想攻击，可墨染樱却先一步叫出了女生的名字。 “结衣！” “樱！”女生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她们认识？李寻渊不动声色扫了眼那位女生。 结衣，是墨染樱的熟人吗？ 这个叫作结衣的女生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柔顺的黑色及肩发，比墨染樱高，比他矮，身段前凸后翘；与墨染樱孩子气的脸和身材不同，她更加符合世人对高中时代美少女的幻想，想必不缺少同龄的追求者。 “她是你的朋友？”李寻渊问墨染樱。 “嗯，是的。”墨染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她是我新学期认识的朋友，你没见过······她叫羽生结衣。” “嗯，那我们快走吧。”李寻渊对结衣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上来。 结衣看了眼墨染樱，又看看李寻渊，稍作犹豫，还是靠了过来。 两个女孩跟着李寻渊下了楼梯。 楼梯也有很多人，但挡路者都被李寻渊用神识推开了。结衣显然也对这通行无阻的情况感到异常，李寻渊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但是她没有提问，专心跟着一起逃跑。 片刻之后，三人跑出教学楼，来到了宽敞的空地。 “接下来该怎么办？”墨染樱气喘吁吁地问。 她的体力很差，才一会儿就开始喘气了，这里面固然有李寻渊拉着她跑所以她不好保持平衡的因素，可也能看出她的体力存在问题。 “该怎么办？”李寻渊也开始思考起来。 “我给老爸打过电话了。”结衣立即说，“老爸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很快是多久？”李寻渊问她。 “我想应该花不了······”她还没说完。 突然有一辆高级轿车穿过毁坏的校门冲入学校，来到了教学楼前方的空地上，也就是三人的面前。 啪。 车门打开，一个打扮庄重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结衣！”他对这边大喊，“带你的朋友到这边来！快点！” 周围有几个面具病人，被他的喊叫吸引了过来。 “啧。”男人从转身从车子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对着接近过来的病人们射击。 砰砰砰！ 病人们的腿部被打穿，顿时倒下，不能继续前进。 这个人应该就是结衣的爸爸了，他居然有枪，也不知道结衣家是干什么的。 墨染樱见男人掏枪，有点不敢接近，但是李寻渊立即抓住了她手，拉着她走；另一边的结衣也作出了相同的动作，拉住了墨染樱的另一只手，向前走去。 “诶？诶！我、我会走的啦！”墨染樱慌慌张张地说。 直到抵达轿车旁边，结衣才松开手，打开前排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席。 李寻渊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先让墨染樱进去，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 “好！都坐稳了，系好安全带！”男人放下手枪，回到驾驶席上，啪地一声关上车门，“要从这里离开了！” 第五章 药 三人立刻前往了车库。 别墅与车库是连在一起的，前往车库不需要先离开别墅，只要通过连接别墅与车库中间的门就能到达。三人走出了客厅，来到别墅的另一处玄关，打开门，进入了隔壁的车库。 李寻渊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如果结衣的爸爸出了意外，以目前来看无疑是损失一大主力，必须帮忙。 车库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却隐隐约约地有奇怪的动静。 这动静颇有节奏感，听上去还挺清脆的。 “这是什么声音？”墨染樱小声地问。 对车库十分熟悉的结衣很快就摸到了位于门口旁边的照明开关。 啪。 车库上方的灯管骤然亮起，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在三人前方的不远处，轿车静静地停在了车库的正中央，结衣的爸爸则站在了车子的前盖旁边，身体侧对着他们。 “老爸？”结衣喊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李寻渊就站在两人的正前方，当结衣即将越过他的时候，他立刻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结衣有点不满。 “稍等一下，有点不对劲。”李寻渊小声提醒她。 “什么不对劲？”结衣疑惑。 李寻渊既没有看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男人。 男人的左手拿着一个弹夹，右手抓了一把子弹，正在有条不紊地上弹中。在他把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压入弹夹里面的时候，还发出了有节奏的咔咔声。三人进入车库时起初听见的动静，就是他给弹夹上弹时发出的声音。 “羽生先生？”墨染樱站在李寻渊的右后侧，试探地叫了一下。 对了，结衣的姓是羽生，那么结衣的爸爸也应该是姓羽生的。 对于墨染樱的叫唤，羽生先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一声不吭地为弹夹补充子弹。 他已经给很多弹夹上满子弹了，就在他的身前，车子的前盖上面，放了很多个上满了的弹夹，还有一把退了弹夹的手枪放在一边。他专心地上着子弹，仿佛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出现在这里。 “老爸，你到底怎么了？”结衣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十分不安。 咔。 羽生先生为弹夹压入了最后一颗子弹。 接着，他拿起了手枪。 咔嚓。 弹夹被装进了枪内。 “羽生先生，你······”李寻渊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羽生先生转过身，面向三人。他的脸上凝结出黑色的纹理，双眼没有蕴含任何情感，像看着草木一般看着在场全员。 结衣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羽生先生举起手枪，瞄准了他们这边。 李寻渊立刻感知到，他的枪口没有瞄准自己，而是瞄准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之一。如果他瞄准的是他，那他必定会有十分危险的预感。 “老······”结衣还打算对羽生先生说什么。 可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余裕了。李寻渊大喊：“蹲下！” 喊叫的同时，他扬起双臂，推开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墨染樱和结衣，不留余力的推动使得这两个人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紧接着，一声枪响陡然炸起，子弹从结衣原本在的位置经过，打中了车库门口旁边的照明开关，混凝土的碎片和开关的碎片四处溅射开来。 照明开关遭到毁坏，内部的电线也断开了，暴露在外的电线上隐隐有火花闪烁亮起。 结衣撑起身体，回头看向了毁坏的开关，表情剧烈地变化。 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李寻渊推开了她，也许她已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掉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使她看上去对此非常难以置信。 另一边的墨染樱也慌张地站了起来。 “樱，你带结衣离开。”李寻渊说，“我来对付他。” “嗯！”墨染樱踉踉跄跄跑向结衣。 羽生先生稍微调整了一下枪口的角度，瞄准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结衣。 李寻渊也是第一次对付持枪的对手，刚才是他太紧张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羽生先生开枪把子弹射出来之后，他才想到，自己其实是不用推开身边两人的，只要用神识将羽生先生持枪的右手腕向上方抬起来就可以了。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技巧，却因为对于手枪的天然惧怕而没有及时想出来。 在第二次开枪的前一刻，李寻渊施展神识，对着不远处的羽生先生放出。 羽生先生的右手腕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 砰！ 射出来的子弹打中了车库门口上方的墙壁，石粉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紧接着，李寻渊用神识加速自己的运动，冲向羽生先生。 后面的结衣大喊：“不要杀他！” 李寻渊当然不会杀他——无论是之前对付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母亲时，还是对付身患面具病的学生们时，他都没有下过杀手，只是使他们晕厥过去而已。他虽然是异能者，但也是一个履历清白的正常人，对于杀人自然是敬谢不敏；更何况羽生先生是结衣的爸爸，而不是无关紧要的其他人，这就更加不能杀害了。 撇除异能，李寻渊认为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一般人罢了，并不是铁石心肠的角色。 很快，李寻渊就冲到了羽生先生的身前。因为实在太快了，所以就连他自身也不怎么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一眨眼就到了。 羽生先生也是一副反应不及的样子，只来得及转动眼球，用淡漠的双眼看向李寻渊。 李寻渊立即一甩左手，打掉了他拿着的手枪；与此同时，李寻渊抬起了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找准他的颈动脉压了下去。 羽生先生试图挣扎，然而这些小动作都被李寻渊的神识压了回去。 不过一会儿，他就与过去被李寻渊下手致晕的所有人一样晕厥了。 李寻渊这时才有余力回头看向墨染樱她们，结衣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对了，结衣刚才说了“不要杀他”对吧？仔细想想那应该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羽生先生说的。李寻渊心中有些默然，自己也是太自以为是了，一旦使用了能力，就忍不住变得忘乎所以。 结衣抱住了瘫软下去的羽生先生，有些惊恐地看着李寻渊。 “你放心，他没有事，只是晕过去了。”李寻渊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姑且解释了一句。 这种压迫颈动脉的技巧可是他特地锻炼过的，特别好用，以前打架的时候也多亏了这一招，让许多麻烦的暴力纠纷变得非常简单；但使用不当的话也许会出现后遗症，因此必须拿捏好分寸才可以用。 结衣抱着羽生先生的上半身，检查他脸庞。 黑色的不明纹理飞快在皮肤上游走，最后在脸部凝聚成了一个黑色面具。 结衣的神色变得灰暗了。 墨染樱走了过来，看着结衣和晕厥的羽生先生，感同身受地沉默了下去。经过了十几秒钟的无言，她似乎编织好了安慰的话语，发出声音：“结衣······” “我知道。”结衣打断了墨染樱的话，“我知道的，我是不会被打垮的······” 她站了起来，拭去了眼角的泪光。 “我去拿绳子。” 说完，结衣就走向了车库的角落，她的背影看上去既纤弱又坚强。 尽管亲人也感染了面具病，甚至企图要自己的命，就连一直以来生活的城市也都变得一团糟，可她却展现出了过人的一面，重新振作了精神。 结衣很快就拿着绳子回来了。 “要把他捆住吗？”李寻渊问，“那就先把他带进屋子里去吧，这样照顾也方便。” “嗯，拜托你了。”结衣平静地说。 三人回到了别墅的客厅。 “去三楼吧，那里有空的房间。”结衣走在前面，回头看李寻渊，“能背上去吗？” “交给我吧。” 以他的力气加上神识，背负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过多久，他们进入了三楼的空房间。 这里应该是被当成客人的临时卧室使用的，里面被打扫得十分整洁。 李寻渊把羽生先生放到了白色的床铺上。 结衣拿着绳子走了上来，开始捆绑。 结束之后，三人退出了房间。结衣拿出一枚钥匙，从外面把空房间锁住了。 众人回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一阵沉默。 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话才好。安慰吗？虽然结衣看上去不需要安慰，但是她的内心应该也已经接近极限了吧。 李寻渊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了趁机博取结衣信赖的念头。这种趁虚而入的想法实在太卑劣了，墨染樱那一次还好说，可这一次的程度截然不同。他也是有廉耻心的，假如有人在他的面前这么做，他也一定会向他投去蔑视的目光。 “我的父亲是混黑道的。”结衣突然发出了声音。 李寻渊和墨染樱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从小到大我就只有老爸一个家人。”结衣说了下去，“我的母亲因为讨厌黑道，所以和我老爸分手了。” 她看向一边。 李寻渊和墨染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她看着的是不远处的一个柜子，柜子上面有一个毛绒绒的兔子玩偶，旁边还放了一个相框。 李寻渊的视力还可以，能看出相框里放着的是一张两个人的照片，内容是比现在稍微年轻的羽生先生站在一个摔倒在地的五岁幼女旁边的画面，背景是一片阳光下的草地。 摔倒的幼女应该是小时候的羽生结衣，她疼得一脸哭相；而旁边的羽生先生似乎没想到这一幕会被拍摄，对着镜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老爸很少回家，有时候还会受伤，我······”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结衣一直在讲自己的事情。墨染樱不时地会接几句话，而相对来说不怎么擅长交流的李寻渊就只能扮演倾听角色。 说完之后，她停顿了一下，对两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不起，对你们讲了这么多我自己的事，一定很无聊吧。” “没有这回事！”墨染樱连忙说。 三人也没有了胃口，随便找了点食物充饥。 ======================================== 天色转暗，之后深夜来临。 李寻渊和墨染樱被安排到了二楼的卧室，分别在结衣的卧室的左右两边，关着羽生先生的空房间则在楼上。 入睡之时，能够听见楼上的挣扎声、室外病人们的走动声和从远处不时地传来的惨叫声，令人辗转反侧；而除了这些声音之外，李寻渊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隔壁的结衣卧室的小动静。虽然十分细微，但是他可以确定，那十有八九是将子弹压入弹夹的声音。 咔、咔、咔······ 近似于时钟秒针走动一般，有节奏地响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上弹声持续不断地响起，中间偶然夹杂退弹的动静。不停地上弹、不停地退弹，反反复复，整个夜晚都没有停歇。明明是这么单调的旋律，却令李寻渊感到那一间卧室充斥了混沌的情感，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孕育。 ········· 次日，早晨。 李寻渊和墨染樱坐在一楼的客厅中。 结衣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客厅。 墨染樱主动地迎了上去，却发现结衣的脸色很差，关心地问：“结衣，你还好吧？要不要在休息一下？” “嗯，不用了，我没事。”结衣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并且有黑眼圈的痕迹。 紧接着，她又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墨染樱疑惑地问，“去哪里？” “去一趟市政府设立的研究所。”结衣缓缓说，“那里也许有试验阶段的面具病特效药，我想找到它。” “如果找不到呢？”李寻渊问。 “那就直接离开白鹤市。”结衣立即回答。 第六章 抱还是不抱，是个问题 直接离开白鹤市的方案，李寻渊在昨晚也有考虑过。 据现有信息可知，面具病是一种只在白鹤市传播的神秘疾病，它自出现以来完全没有过传播到外地的迹象。即使是在面具病高频爆发的时候，也没有迹象表明他已经传播到了外地，似乎只在白鹤市一地肆虐；换而言之，只要离开白鹤市，就能与这个见鬼的噩梦说再见了。 更加重要的是，因为面具病的感染途径依旧没有得到解明，所有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他在内，都有概率在下一秒就突然脸一黑、袭击其他人。 羽生先生的发病也十分突然，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感染的。 对于防范面具病的对策，李寻渊唯一知晓的，就是离开白鹤市。 白鹤市从来都不是封闭的城市，它和其他城市一样与外地保持着高度的人员流通，可是为什么外地就没有面具病人？也许是外地并不存在令面具病发作的条件，即使是感染者也能以正常人的状态生活下去。 言归正传，现在的话题是前往市政府设立的研究所。 “你打算怎么去？”李寻渊问结衣。 “开车。”结衣快速地回答。 “你会开车吗？我先声明，我是不会开车的。”李寻渊说。 “我会开车。”结衣说，“我以前学过，所以你可以放心。” 既然是这样，至少交通手段是有保障了。 “我先上楼准备一下。” 结衣说完，就先离开了客厅。 李寻渊和墨染樱在客厅等待。 “说起来，你换衣服了？”李寻渊看向墨染樱。 “诶？嗯······”墨染樱摸了摸自己穿着的衣服，“这其实是结衣的衣服，昨天晚上洗澡之前她给我准备的，还给了我一件睡衣。” 今早的她穿的是一件海蓝色长袖帽衫，从领口隐隐可见里面的白色毛衣，下面穿着深灰色七分裤，从裤管里伸出来的一双小腿被黑色的保暖裤袜包裹着，双足套着一对毛绒绒的白色兔子拖鞋，整个人显得元气可爱。 “因为这条中裤有点松，所以还借了一条皮带。”墨染樱补充。 “这是中裤？不是七分裤吗？” “是中裤啊，不过穿在我身上就······”墨染樱突然反应了过来，“啊！寻渊你是在嘲笑我腿短吧？” “不，我只是在说你矮，而且也没有嘲笑。”李寻渊解释了一下。 “这就是在嘲笑啊！” 因为结衣比墨染樱更高也更丰满，所以她的衣服穿在墨染樱身上就显得宽松了。李寻渊之前就觉得墨染樱穿的帽衫不怎么贴身，领口比正常来说大了少许，袖子和衣服下摆也稍长，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这样一来，本来就显得矮······订正，本来就显得娇小的墨染樱在视觉上更加幼齿了，这个人真的是高中生吗？ 墨染樱好像有点生气了。 见此，李寻渊只好说起正事。 “你打算帮助结衣吗？” “嗯？”墨染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结衣想要进入研究所，寻找可能存在、更可能不存在的试验阶段的面具病特效药。她也许是希望使用那个来治好羽生先生。”李寻渊对墨染樱说，“但是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自行离开白鹤市。” 现在外面都是面具病人，多走一趟路就等于多冒一次险，他们真的要为了结衣的个人计划而出力吗？ “我要帮助她。”墨染樱斩钉截铁地说。 “你有什么理由去帮助她？”李寻渊避开墨染樱那认真的眼神，看向他处。 墨染樱没有回答。也许她根本答不上这个问题，也想不出富有理性的动机，她的选择只是感情所致；但是她没有因此就露出动摇的态度，她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她说：“我想要帮助她。” “但是你好像打不过那些病人吧。” “呃······”墨染樱被打击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说，“我会努力的！”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只要努力就能克服一切的好事。 “寻渊你呢？你不想帮助结衣吗？”墨染樱问。 “我啊······”李寻渊简单地思考了一下。 比起与结衣一起去查探什么研究所，李寻渊更想带着墨染樱直接逃离这座城市，他的任务也只是保护墨染樱而已。但问题在于，他并不会开车，也从来没有接触过驾驶技术，对于驾驶的了解仅限于“前面有一个五连发夹弯，就在那里一决胜负吧，藤原○海！”和“见鬼，又翻车了，再拖拖拉拉下去就要被条子的车追上了……前面有辆车开过来了，看我把车主拖下来！”的程度，由此可见让李寻渊开车会酿成何等的惨案。 当然，虽然他自己不会驾驶，但是李寻渊可以找会驾驶的幸存者啊，然而这样一来又会衍生出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哪来的车？尽管废置的车辆在外面遍地都是，可李寻渊不认为只要扯出两条电线相互一碰就能启动车辆的幸存者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即使忽略车子的问题，找到懂驾驶的幸存者的耗时也未必会比去一趟研究所更短。 “看来只能帮她一把了。”李寻渊对墨染樱说。 “太好了！”墨染樱十分高兴，神色明亮了很多。 这时候，结衣从楼上走了下来，接着停在了阶梯的中段，对李寻渊说：“李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李寻渊问。 “老爸一直在挣扎，我不好搬他下去。”结衣说，“你可以帮我弄晕他吗？就像昨天那样。” “可以。” 李寻渊跟着结衣来到了三楼，进入了关着羽生先生的空房间，墨染樱也紧随其后。 床上，羽生先生整个人呈大字型被土黄色的绳子束缚着，一刻不停地挣扎着。一般人在这样挣扎的同时还会发出喊叫，可羽生先生却仿佛哑巴了一样，即使全力挣扎也不会喊叫一声。这也是所有面具病人的共同特点，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出声音，只是令人毛骨悚然地沉默着。无论是普通地走动还是残忍地杀人，他们从来都不会表现出可以交流的征兆。 结衣曾想喂他吃些东西，但羽生先生却不配合，找到机会就挣扎反抗，现在还能床上看到食物的些许碎屑。 尽管此刻的羽生先生毫无行动力，可墨染樱却像是胆小的刺猬一样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退到了李寻渊的身后。 李寻渊瞥了眼墨染樱，如果他没有神识能力，他也不会愿意接近这种病人的。 “麻烦你了。”结衣看向李寻渊。 “交给我吧。” 李寻渊就站在门口，对着床铺的方向遥遥一握。 羽生先生的脖子上出现了手形状的凹陷；过了一会儿，他的挣扎完全停止了。 结衣沉默了一下，问：“这是？” “这是异能，也可以叫超能力。”李寻渊对结衣解释，“接下来大家就是一起生存的队友了，我不会说要相互之间毫不隐瞒，但是至少有必要让对方知道应该要知道的事情。” “原来如此，是异能啊。”结衣恍然大悟，“难怪之前······” 她可能想起了之前在李寻渊身上出现的诸多不同寻常之处。 “我希望你不要随便对外宣扬。”李寻渊说。 “可以。既然你把秘密告诉我了，那么为你保密也是我的义务。”结衣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异能可以治好面具病吗？”结衣在提问时显然并没有抱多少期待。 “做不到。”李寻渊回答她，“我的异能只能做到隔空移物，通俗地说就是念力，不具备治疗的功效。”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将神识的全部能力说出来。 “是这样啊······”结衣吐出了一口气，说失望也不是失望，只是像在抽奖时抽到谢谢惠顾一样，就算抽不中也不在意料之外。 李寻渊走向了羽生先生。 “我来帮你把他搬出去吧，是要搬到车上对吗？” “是的，拜托你了。”结衣说。 接下来，众人来到了车库之中。 结衣打开了轿车的后备箱，李寻渊试着把羽生先生塞进去，但是失败了。 “塞不进去啊。”李寻渊挠了挠头。 羽生先生蜷缩成一团躺在后备箱里，但是由于身高体格的原因，就算躺进了后备箱也不能把后备箱盖上。 李寻渊偶尔能在电视剧里面看到匪徒把受害者塞进车子后备箱的画面，现在实际地尝试一下却发现不行，也许是因为羽生先生的身材比较高大的缘故？亦或是因为这个后备箱比较狭窄的缘故？即使把羽生先生调整成蜷缩起来的姿势，把羽生先生尽量往里面塞后备箱的盖子也始终还是合不下去。 结衣思考了一下。 “没办法，把老爸放进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吧。”她说。 “也就只能这样了。”李寻渊说。 车的后排空间并不大，羽生先生躺进去之后就没法再坐人了，而且在羽生先生随时能醒过来然后反抗的情况下，和他坐在一起并不妥当。 虽然在羽生先生反抗的时候，李寻渊能用神识压制他，但也不过只能压制一时，毕竟李寻渊也是需要休息的，神识无法无时不刻地发动。 “嗯，得委屈一下樱了。”结衣说。 “怎么了，是哪里需要我的帮忙吗？我没关系的。”墨染樱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探过头来。 一分钟之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墨染樱大喊。 此刻，结衣已经坐到了驾驶席上，而李寻渊和墨染樱则同时坐在了副驾驶席上。 同时坐在副驾驶席上是什么概念？简单地描述一下就是······结衣先是让李寻渊坐进了副驾驶席，然后再让墨染樱坐进来，坐在李寻渊张开双腿之后腾出来的位子上。 而羽生先生则被绑住手脚，以稍微蜷缩的侧躺姿势放在了后排座位上。 “这就是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结衣认真地说，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呜······” 墨染樱已经羞红着脸，可李寻渊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后脑勺，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与女生接触得不多，但也是知道大部分女生并不喜欢与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 “觉得不好的话我可以坐到后面。”李寻渊说。 “没、没关系······” 墨染樱选择了维持现状。 驾驶席上的结衣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前方，车库门缓缓打开，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结衣呢喃了一句，重重地踩下了油门。 车子顿时飞驰而出。 “哇！”墨染樱惊叫一声，整个人都在惯性之下贴在了李寻渊的身上。 “抱歉，没事吧？”结衣关心地问。 “没事······”墨染樱连忙坐直了身体。 虽然看不见，但是李寻渊已经感觉到她已经害羞到浑身颤抖了。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公路上。 路面上有着很多废置的车辆，还有四处游荡的病人们。 就如同昨天的羽生先生做得那样，今天的结衣也贯彻了见车则避、见人就撞的驾驶方针，特别凶悍。 墨染樱不忍地看着被撞飞的病人们。 羽生先生说过，面具病是治不好的，特效药也只不过是市政府打出来的假牌；而结衣却认为随着科技的进步，就算是面具病也可以治好。这或许也是结衣对可能不存在的特效药抱有期待的理由。现在她却对着病人们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其死活，仿佛也认为他们已经无药可救了一样。 不，不对。 如果结衣认为病人们无药可救，她也不会对特效药有期待了。她是在认为病人们可以拯救的基础上，毫不犹豫地用车子撞击他们。 李寻渊看了一眼结衣的侧脸。 结衣的神色漠然，好像被她撞飞的都只是路障一般。 之前她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可是现在再一看，她的心理状态果然已经不对劲了。李寻渊不打算做她的心理医师，只要她能顺利地帮助自己与墨染樱离开白鹤市，之后也就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了。 李寻渊重新看向了外面的病人们。 这些病人，虽然看上去会思考，懂得利用工具，但是他们果然是完全以杀人为动机中心而行动的。只要附近没有人，他们就会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徘徊；直到有人接近，他们才会像是真的活过来了一样，拿起手中的武器争先恐后地冲过去展开猎杀。 而且，他们似乎不懂得组团进行大规模的攻击。 李寻渊回忆了一番之前与病人们的接触。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以他的观察，多多少少可以推测到，他们在行动时最多只会以小队形式进行合作，有时单枪匹马、有时三五成群，而数量一多，就只会乱糟糟地一拥而上。 合作意识的薄弱，也许是拒绝交流的面具病症状所导致的。 不，还不能盖棺定论。自己才见过多少面具病人？说不定在白鹤市的某一处，就栖息着大规模的病人群体，他们正有组织有计划地猎杀幸存者，化作杀戮之刃向全城展开——想到这里，即使是作为异能者的李寻渊也不寒而栗。 第七章 被袭击的实验室 车窗外的风景高速飞掠。 “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援救呢？”墨染樱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面具病只是肆虐白鹤市一地，外地没有受到波及，那么日岛政府应该已经开始针对白鹤市组织援救了。 如今是信息极速流通的时代，足够劲爆的新闻就连一分钟都不需要就能以网络为媒介从地球的一边传递到另一边，一座和平城市的陷落更是不言而喻；而此刻距离面具病爆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四小时，按理说是何时碰见进城援救的部队都不奇怪的时间带，可放眼望去，却看不见丝毫类似救援的迹象。 李寻渊的脑海中迅速地浮现出了好几个设想：也许面具病的爆发并不局限于白鹤市地区，也波及到了周边城市，援救部队正忙着在其他地方救急；也许面具病的爆发是世界规模的，就好像很多末日灾难电影讲的那样，人类文明已经濒临毁灭；也许面具病的真相是邪恶组织的生化兵器，眼下的爆发正是此势力的大规模试验，部队没有到来是因为政府方面也有此势力的利益链条······诸如此类，一时半刻也讲不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纯粹属于他看多了虚构故事的臆想。 真实情况又是如何呢？他不过是只有异能这一个特长的一般人，现有的稀少线索无法支持他进行推理。 “也许快了吧。”李寻渊随口回应了墨染樱的自语。 “嗯。”墨染樱心不在焉。 结衣匆忙地瞥了两人一眼，紧接着重新看回前方，驾车回避路面上废置的车辆。 “李君你的日语讲得很好啊。”结衣突然说道。 “嗯，还好，有好好学习过。”李寻渊回答了结衣的问题。 但这是在撒谎，他并没有学习过日语。之所以可以如此熟练地用日语会话，是腕表的超自然力量促成的结果，这必定与将他传送到这个世界的存在有着直接关系。也许是因为传送到的地点是日岛，所以才被自动地灌输了日语能力；而如果传送到的地点是美国，说不定他就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了。 二十分钟之后，众人到了一处设施的正门前。 结衣踩下了刹车，车子猛地停下了。 “啊！”墨染樱一下子就向前扑去。 因为是坐在一起的缘故，虽然李寻渊系了安全带，但是坐在他前面的墨染樱却系不上，刹车的惯性使她不受控制地扑了出去。 李寻渊连忙抱住了她，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在抱住的时候他才想到，应该用神识固定住她才对；但是在紧急时刻，他依旧反射性地使用了身体。说到底人的本能是不会优先考虑使用什么神识的，碰到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动起身体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对不起，樱你没事吧？”结衣看了过来。 “没没没没没事······”墨染樱的声音在发抖，身体都僵住了。如果是在动漫里的话，此刻墨染樱多半会‘噗嗤’一声头上冒出白烟，然后一副害羞到要晕过去的样子。 由于凑得很近，李寻渊闻到了墨染樱昨天用过的洗发水的气味，另外她的身体也很柔软，说实话不太想放开。 “没事就好。”李寻渊还是放开了她。 接着，三人都下了车。 “这里就是市政府设立的研究所······”结衣看着前方，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下车的墨染樱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李寻渊也观察着前方。 前方有一面铁栅栏门，左边是保安室，右边立着一块写有“白鹤市立第二生化研究所”字样的石碑，门的对面有一座四层高的白色建筑物，占地面积很大的样子，估计就是研究所了。 从栅栏门到研究所之间的路面上躺着十几具死相凄惨的尸体，苍蝇在伤口处恶心地攒动。 “应该是来不及逃出去的人吧。”李寻渊说。 墨染樱注意到了这一幕，捂住了嘴，脸色十分难看。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门没有及时打开，所以他们逃不出去，被病人们围起来杀死了。”结衣冷静地说。 “杀死这些人的病人们有可能还在里面，我们要小心一点。”李寻渊想到了这一点。 这时候，左右两边有几道人影奔跑了过来。 李寻渊环视了一圈，都是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病人，他们衣着各异，拿着就地取材的武器，距离三人只有二十几米，正在快速接近中。 结衣皱了一下眉毛，拿出手枪。 这把手枪应该是羽生先生的，现在被她拿了过来。 “等一下，不用浪费子弹。”李寻渊拦住了结衣，“我先把你们送进去。” 话音刚落，他用神识将墨染樱轻松地举起。 “诶？诶诶诶！”墨染樱大吃一惊。 多亏她的身体轻盈，李寻渊很快就把她放到了铁栅栏门的对面。 接着，他又用神识举起了结衣。 已经看过一次异能的结衣自然不会太过吃惊，不过因为她穿着的是裙子，所以有走光的风险。李寻渊当然不会抬头去看，虽然神识会直接反馈他更细节的画面。但坦白说他对女生的内裤不感兴趣，也从来不认为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比起内裤，屁股和腿不是更有看的价值吗？ 病人们距离李寻渊只有十米了。 当结衣被李寻渊放到铁栅栏门的对面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铁管、木棒和砖头等等已经快要落到李寻渊的身上；而在受到攻击的前一刻，他将神识附着到了自己的皮肤表面，犹如一层看不见的护盾。 “寻渊小心！”墨染樱大声提醒。 碰碰碰！ 病人们的攻击统统都被抵挡了下来。 “不用担心。”李寻渊说。 只用了五秒钟，对手纷纷被他放倒在地，然后被神识捏到晕厥了过去。 “好厉害······”墨染樱惊叹。 李寻渊心想，如果施展异能也收拾不了这些人，那自己可真是白做异能者了。 他用神识让自己悬浮了起来，越过铁栅栏门，来到了墨染樱和结衣的身边。 “异能原来还能飞啊。”结衣说。 “只是用念力把自己举起来而已。”李寻渊说，“而且举起一个人是很累的，万一在太高的地方突然撑不住那就糟糕了。” “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啊。”墨染樱特别羡慕。 然后，三人来到了白色建筑物的门口。 结衣隐隐地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她父亲有救没救就要看这里有没有特效药了。 “说起来，把羽生先生放在车上没问题吗？”墨染樱往后看。 “应该没问题。”李寻渊说，“绳子绑得很紧，车门也确认反锁了，他是逃不出来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墨染樱有点担心，“万一有病人袭击他怎么办？” “病人是不会袭击病人的。”结衣说。 这是只要简单地观察一下病人们的动态就能得知的事实，墨染樱不会不知道。李寻渊想她是没有多少自信，所以才会提出这个问题吧。只要周围人也说出和她一样的结论，那么她也能放心地接受了。 在这一支三人队伍中，墨染樱是最孱弱的，她的不自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三人穿过了正门来到了大厅。 门是玻璃做的，但现在已经碎裂得一干二净了。大厅里也是一片狼藉的样子，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恶臭。天花板上的损坏灯管时灵时不灵地发光，照亮了遍地都是的暗红色的血泊和血迹。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找？”李寻渊问。 “先找幸存者。”结衣回答。 听上去是答非所问，但只要找到了研究所的幸存者，自然就能知道特效药的存放地点了。 “这里还会有幸存者吗？”墨染樱脸色发白地看着这里的惨状。 “应该会有吧。”李寻渊思考了一下，“说不定会有人把自己锁进了某个房间里面，将自己与病人们隔绝开来。” “就是这样。”结衣点了点头。 接下来，三人在一层调查了一番，只过了十五分钟就调查完毕了。 “没找到什么呢。”墨染樱叹息。 一层都是会客室和休息室之类的房间，别说是特效药，就连研究设备都没有看见，当然也没有找到幸存者的踪影。 不仅如此，就连徘徊的病人都没有一个。 “再上楼找找吧。”结衣说。 然后，三人通过楼梯来到了二楼。 虽然也不是没有电梯，但是在这种恐怖片一般的场景之中，三人都下意识地回避了电梯这个选择。事实上电梯似乎并没有损坏，至少他们经过电梯那一处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被破坏的迹象，数字屏也正常地亮着。 到二楼之后，三人经过了一条灯光时明时暗的白色走廊，途中跨过几具惨死的尸体，来到了一条十字分叉口。 结衣停了下来。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分开调查吧。”她指向其中一条路，“我调查这里。” “那我调查这里。”李寻渊指向另一条路。 “那我就······”墨染樱也转过身正打算走向最后一条路。 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李寻渊当机立断的立刻转身抓住了她，由于墨染樱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李寻渊原本也只是打算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拉回身边就好，但快速出手抓到的好像不止衣服这么简单，还抓到了她的内衣后背的带子。 气氛一时静默，李寻渊也是愣住了。 墨染樱浑身一僵。 “啊，抱歉。”回过神来，李寻渊连忙松开了手。 但松开手的瞬间李寻渊就觉得不妙，果然…… 啪。 内衣的带子弹了回去，发出响声。 墨染樱僵硬的转过身，面向了李寻渊，一脸受到了巨大冲击的样子。 李寻渊决定对这个表情视而不见，把尴尬撇在一边，还是说正事吧。 “虽然刚才在一楼没有看见病人，但是二楼就不一定了。”李寻渊说，“你一个人走太危险，跟我一起吧。” “寻渊说得有道理。”自昨天羽生先生出事后，结衣就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此刻难得露出了笑颜。 墨染樱看了看李寻渊，又看了看结衣，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只能无言地点点头。 接下来，李寻渊和墨染樱就与结衣分开了。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李寻渊对墨染樱说， 墨染樱走在他的右边，脸向右撇着，不让李寻渊看见她的表情。 她生气了？ 不过刚才那一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经过了两分钟的沉默之后，李寻渊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和你父母联系上了吗，他们怎么样。”李寻渊问。 “诶？”墨染樱疑惑地看了过来。 李寻渊向她看去，她又立即撇过了脸。 “面具病似乎只在白鹤市有病发案例。”李寻渊说了下去，“你父母他们在外地也许会没事，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网络已经断了，手机更是没了信号，你昨天有联系上他们吧？” “他们没事，昨晚打电话跟他们说了，他们说马上赶过来，让我们保护好自己。”墨染樱小声说。 “他们要多久才能过来呢。”李寻渊说，“也许路上会遇到病人，也有可能进城就被感染，还是我们出城比较好。” 墨染樱不说话。 又是一分钟的沉默。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李寻渊再次说。 “我也没有特别生气啦······”墨染樱好像终于消气了，“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明明一直在依赖你的保护，我却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自我厌恶的消极色彩。 “没关系，我······” 李寻渊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有了新的动静。 嘭！ “啊！！！” 后方非常突然地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枪声和不容忽视的男性尖叫声。 李寻渊和墨染樱对视了一眼。 是结衣和两人分开的方向！ 两人立刻朝着声源奔跑过去；不过一会儿，就跑到了另一条走廊，来到一扇虚掩着的门的前面。 砰。 李寻渊推开了这一扇门，进入房间里面，墨染樱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放着几张桌子，桌面上有着一排排试管架和各种实验设备；而在另一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背靠白漆墙壁坐着，神色恐惧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结衣。 结衣右手持枪，漂亮的面容此刻显得特别凶狠。 “你刚才！说了什么！给我说清楚！”她暴怒地大吼。 李寻渊注意到，男子的脑袋旁边有一个正在冒烟的小洞。 “我说得很清楚了啊！”男子发泄式地哭喊，“根本就没有特效药！没有特效药啊！” “没有特效药？那么新闻上面说的又是什么！” “新闻······那只是市政府的谎话而已！”男子害怕地双手抱头，“没有特效药！没有突破性进展！没有美国医疗团队！统统都是撒谎，是谎话！” 看着这一幕，李寻渊多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在与他和墨染樱分开之后，结衣很快就找到了研究所的幸存者，也就是这个男子。她从男子口中得知了没有特效药的真相，拯救亲生父亲的希望犹如泡影般破灭，使她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心理状态。 “谎话？谎话！去你的谎话！”结衣面容狰狞地将枪口顶在了男子的额头上。 男子浑身颤抖地大喊：“没用的！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面具病是无法治愈的！” “闭嘴！”结衣怒不可遏。 “我们试过好多遍，试过好多遍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男子嚎啕大哭，“面具病是治不好的啊！就算现在的科技再发达无数倍也绝对治不好面具病！面具病······根本就不是病！我们找不到病毒，找不到细菌，找不到寄生虫，就连病变的部位也一个都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面具病根本不是病，它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诅咒！！！” 第八章 泷 听这个男子的口吻，他应该是这一处研究所的研究成员之一，就连他也说现代科技对面具病是何等束手无策，并且还绝望地将其称之为彻彻底底的诅咒，由此可见面具病是多么可怕的疾病，治疗它的希望又是多么的渺茫。 不，说到底，面具病真的是疾病吗？这个男子说面具病是诅咒，也许并不是一种比喻，而是事实。无论什么疾病，归根结底都是人体发生的异常；而研究所却找不到面具病人的病变部分，这明显与常识中的疾病概念大庭相径。找遍医学界，能够符合“找不到病变部分”这个条件的疾病，大约也就只有心理疾病了。 总不能说面具病是心理疾病吧。 在听见男子的哭嚎之后，结衣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接着突然举起了手枪，对准男子的头颅，手指紧扣扳机。 李寻渊从她的冷漠神色中读出了杀意。 嘭！ 枪声炸响，子弹射出。 电光石火之际，李寻渊放出神识，将结衣的持枪手腕向上抬起了几分，让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偏离了应有的弹道，射在男子的头顶上方十厘米处。 白漆墙壁顿时多出了一个小洞，石屑纷纷落到男子的头发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结衣，就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好像哑巴了一样，被吓呆了。 结衣立刻知道是李寻渊在插手，瞪视过来。 “他不是病人。”李寻渊看着结衣。 “但是他欺骗了我们！”结衣咬牙切齿地说。 “别把自己逼上绝路了。”李寻渊一脸严肃，“你的状态很不对劲，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人的。”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患上面具病的又不是你的家人！”结衣暴躁地大喊。 自从羽生先生变成病人之后，结衣的心态就开始失衡了。李寻渊不知道羽生先生在结衣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但考虑到那是她的唯一的家人，即使无法感同身受，也能明白事情是很严重的。 “我的母亲也患上了面具病。”李寻渊说起了其实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昨天早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拿着菜刀向我砍了过来。” 听见李寻渊这么说，结衣顿时愣住了，墨染樱也为止侧目。 他并没有撒谎，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的李寻渊的母亲确实变成了病人，也确实向他攻击了；但是李寻渊并不在乎这件事情。当初攻击自己的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她对李寻渊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李寻渊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李寻渊想，只要自己这么说，结衣多少就会冷静下来吧。 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寻渊并没有刻意地露出悲伤的表情，也没有将自己伪装成强自镇定的模样，只是一脸平静地讲述着，简短地讲完了那一段经历；而他的平静在结衣的眼中似乎被赋予了另一种全新的内涵。就如同一行普通的句子放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会变得富有情感色彩，又好像一幅小孩涂鸦似的画作在作家被爆料患有精神病之后会仿佛透露着疯狂，李寻渊的表情或许也被她理解成了按捺悲伤的表现吧。 她逐渐地冷静了下来，把手枪放下了。 李寻渊松了一口气，看向吓呆了的男子，问：“这个研究所里面的病人们去哪里了？” “······”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呃，什么？”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很多尸体，那都是病人们杀的吧，现在这些病人都去哪里了？” “这、这个······”男子不确定地说，“应该是离开了？虽然他们在没看见人的时候就只会徘徊游荡，但是徘徊得久了，似乎就会自行离开，前往另一片区域。” “这里的门不是关着的吗？”李寻渊问。 “你们是从正门进来的吧？研究所不止有一个出入口，他们应该是从另一个出入口离开了。”男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原来如此。” 疑问解开之后，李寻渊也没有其他想问的问题了。 “我们走吧。”李寻渊对墨染樱和结衣说。 接着，三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稍等一下！”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回头一看，他扶着墙壁爬了起来，颤抖着双腿跟了上来。 “请让我也一起同行吧。”男子带着讨好的笑容，“我只有一个人，这里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所以······” “我拒绝。”李寻渊说，“你或许有跟着我们的必要，但是我们没有带着你的需要。” “我一定会出力的，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帮忙。”男子努力地自荐。 “不需要。”李寻渊冷硬地拒绝了。这人也许会有用，可李寻渊并不信任他，无论是能力还是品德。而且在这种环境下接纳一个陌生人，无疑是一种很大的风险。 男子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向结衣和墨染樱。 结衣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让他情不自禁地缩起了脑袋；而墨染樱虽然比较心软，但是也没有擅自为队伍做主的意思，看向了李寻渊。 “就是这么回事，再见了。”李寻渊对男子说。 然后，不顾男子的哀求，三人离开了研究所，穿过正门，回到了车子上。 男子远远地跟在后面，可是在三人上了车之后，他就无论如何都跟不上了。 李寻渊坐在副驾驶席上，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墨染樱探了一眼。 顺带一提，与前往研究所的时候一样，她和李寻渊还是一起同坐副驾驶席。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僵硬了。 “不好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活下来。”李寻渊随口答道。 “接下来就该离开白鹤市了吧？”墨染樱说到这里，突然看了看李寻渊，才又对着结衣开口，“嗯······对了，我想到了一件好事！” “什么事？”结衣看向墨染樱，神色和缓了许多。 墨染樱组织了一下说法，接着说：“白鹤市的外面是没有面具病的吧？” “就是这样。”李寻渊点点头，“白鹤市与外地保持着人员流通，其中肯定有携带致病因子的人前往外地，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外地有面具病。” 因为不知道致使面具病发生的是细菌还是病毒亦或是寄生虫之类，所以李寻渊就用致病因子这个词汇替代一下。 “这应该是因为外地没有让携带致病因子的人发病的条件吧？”墨染樱问。 “也许吧。”李寻渊说。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墨染樱看着结衣，“只要把羽生先生带出白鹤市，就有可能恢复原状？” 哧—— 结衣突然踩下了刹车，墨染樱又被惯性驱使扑向前方，李寻渊只好再一次抱住墨染樱，温玉满怀。 “只要······带出白鹤市？”结衣呢喃着，黯淡的双眼逐渐亮起。 把羽生先生运送到疑似不具备面具病的发病条件的外地，以此让他恢复原状——这种设想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的确有一试的价值。 结衣转头看向墨染樱，上身从驾驶席越到副驾驶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肩。 “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个！”她看上去十分激动，“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樱，谢谢你！” “呃······不用谢。”墨染樱被结衣突然迸发的热情吓到了。 看着这一幕，李寻渊也不忍心泼结衣的冷水。这种办法貌似是有可能成功的，但也是有可能失败的不是吗？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结衣应该也能想到，没必要让自己泼这个冷水。 重新规划路线后，车子再次开动起来了。 ===================================== 三十分钟之后，车子来到了一条高速公路上。 期间，结衣拿出地图，确认了一遍行进方向，然后就把地图放在了一边。现在李寻渊拿来了这张地图，无聊地翻看。 坐在李寻渊身前的墨染樱也在一起看，这个姿势感觉就好像是一对看报纸的兄妹······不对，李寻渊晃晃头，一不小心又把墨染樱当成年下的学妹了。她的脸和身材真是太容易让人混淆年纪了，是很可爱没错，他个人也十分喜欢墨染樱这样的女孩，但是在现实中遇见这种情况还真是违和感不小。 “大约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吧？”墨染樱不确定地问。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李寻渊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三人乘坐的车子离开了一处岔道，旁边突然跑出了一辆红色的车子。两辆车子呈并行关系。 三人立刻注意到了它。 “有人？”墨染樱吃了一惊，“是幸存者吗？还是说病人？” “病人会开车吗？”李寻渊随口一问。 然后顺着思考了一下，既然病人会使用工具，那么会开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旁边的红色车子的驾驶者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车窗缓缓降下。 李寻渊也降下了这一边的车窗。 对面的驾驶席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上班族，副驾驶席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你们是幸存者？”上班族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废话。 “没错。”李寻渊对他说，“你们也打算离开白鹤市吗？” “是啊。”上班族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再待在城市里面就太危险了，我可不想继续待下去。听说外地从来没有发生过面具病，所以我想，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外地也应该是安全的吧？” 看来也有人抱着和李寻渊他们相同的想法。 “你们有看到过其他的幸存者吗？”李寻渊提出了一个问题。 “嗯？其他的幸存者啊······”上班族回忆了一下，“有碰见过一些，但毕竟都是陌生人，所以就没在一起。我还有妻子和女儿要保护，不得不小心啊。” 也许是看李寻渊三人都是学生，他放低了警惕心。 “女儿？” 李寻渊看向他们的后排座位，透过半透明的车窗看见里面睡着一个七到八岁的幼女。 “对了，我们还碰到过一个怪人。”上班族突然说，“那是一个穿着很大很重的盔甲的人。在我们快要被那群病人杀死的时候，他把我们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把头盔摘下来让我们看见他的脸。我们邀请他加入过来，但是他却说还要去救更多的人，所以离开了。” “穿着盔甲四处救人的怪人？”墨染樱吐槽，“听上去就像是漫画中的超级英雄一样。” “对吧？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止是听上去像是超级英雄，看上去也像是。”上班族说，“我亲眼看见，他先是双手往地上一拍，地面就突然伸出了一个石台，把我们顶了起来，不让包围我们的病人们接近。” “超能力？”墨染樱发出了吃惊的声音，然后回头看向李寻渊。 李寻渊也有些诧异，他目前可做不到这种事情，也许等以后变得更强了才能做到。 不过······坦白说，虽然李寻渊知道上班族就算对自己撒谎也没有好处，但是依然忍不住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穿着盔甲行侠仗义而且还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太可疑了吧，会立刻就信的人才不正常。 “哦，还有。”上班族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尽管没有露脸，可他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是吗？他叫什么？”李寻渊问。 李寻渊已经做好从对方口中听见诸如托○·斯塔克和布○斯·韦恩之类的姓名的心理准备了，顺带一提这两人都没有超能力且不住日岛。 上班族回答了李寻渊的问题。 “泷。”他说。 第九章 会火球术的不一定是FFF 泷？ 完全没听过的名字。 李寻渊露出思索的表情，穿着盔甲，做好事的异能者······吗？ “你认识他？”上班族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寻渊的表情变化。 “不，我不认识。只是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人。”李寻渊说。 “是这样吗？”上班族不再追问。 十五分钟之后，两辆汽车的前方出现了隐约的白色雾气。 “起雾了？”墨染樱看着外面。 又过了十分钟，高速公路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已经开始妨碍到正常的驾驶了。驾驶席上的结衣和旁边汽车的上班族都打开了车灯，并降下了车速。 “白鹤市很少会起雾呢，有种不好的预感······”墨染樱小声说。 李寻渊的直觉也感到了这突然出现的白雾有些不同寻常，这似乎并不是自然的雾气，但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 就在他观察着雾气的时候，右手腕传来了震动。 李寻渊不动声色瞥了眼右手上的黑色腕表，表上的文字已经变了。 “破坏地图上的五个据点之中的三个。” 腕表新提示的文字内容还是只有一行，只是这次在字的下方还附了一张缩略图。 李寻渊避开墨染樱的视线，点击腕表显示出来的缩略图，图片立即放大，正是白鹤市的地图，上面的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和南边总计五个位置都被画了红色的大叉。 地图与提示的文字内容相结合，李寻渊推测应该是让他从这五个地点里面选择三个前往，然后破坏掉所谓的据点。 这五个据点里面会有什么人？病人吗？让自己破坏它，意思就是要与里面的人为敌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病娇少女将他传送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企图，但是倘若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轮回空间的一部电影，那么面具病就好比是电影的核心内容，这白鹤市就是电影的主舞台。他是人类幸存者，而病人们则是阻碍幸存者生存的敌人，双方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现状来分析，这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腕表的提示内容一直都太简短，以至于有很多的事物不能确定。 怎么办？ 李寻渊沉思起来。 坦白说，他有些举棋不定。 假如前面的设想都是成立的，那么腕表给他的指示就是电影的主线剧情，那么在电影中不按着主线剧情走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故事会进行不下去；然而这里是现实，不能完全以电影角度考虑。 如果自己是腕表的幕后BOSS，看着‘角色’不去执行主线任务，肯定会做些什么，至于是什么······这就很难说了，很难指望会发生好事。 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因为这个缺乏线索和证据、臆想理论多过推理的想法，他就要折返回白鹤市，遵循腕表的指示去破坏那些未知的据点吗？ 李寻渊长吐了一口气。 如果能证明这些猜想属实，他二话不说就会折返白鹤市；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成熟和不靠谱。 往好的方向想，只要离开白鹤市，他们就安全了。现在难道要因为腕表的一条指令，他就非回去不可？此刻，李寻渊找不到一个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就从感情上来说，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回去。 况且与他不同，结衣和墨染樱有着必须离开白鹤市的理由。如果他突然对她们说想要回去，她们肯定不会听进去。 离开，还是返回？ 左右为难的李寻渊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硬币。 交给上天吧。 李寻渊抛起硬币，看着它在半空中快速旋转；然后接住了它。 “正面，一切照旧。”李寻渊半眯着眼，“反面，回去。” 墨染樱看见李寻渊的动作，觉得有些莫名，“寻渊，你在干嘛呢？” 李寻渊摊开了手掌。 硬币是正面。 他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 结衣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问：“怎么了？” “没什么。”李寻渊收起硬币，没有在意两女疑惑的目光。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雾的浓度越来越高了，可见度也低到了随时都会出车祸的程度。 结衣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车速，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速也下降到了五十公里每小时以下。 “从没听说这里会起这么大的雾。”她的表情稍显烦躁。 在离开的途中遇到这种怪事，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兆头。 刚才一直都跑在他们旁边的红色汽车已经跑到了前面，隐隐约约能够透过雾气看见它的尾部车灯。 突然，他们发现，前面的红色汽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结衣皱起了眉头，也跟着踩下刹车，停在了红色汽车的正后方。 “他们怎么了？”墨染樱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不会是他们里面有人变成病人了吧？李寻渊的心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念头。 砰砰。 结衣那边的车窗响起了轻轻敲打的动静。 三人都朝那边看去，随即发现敲车窗的人是驾驶红色汽车的上班族，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其中混杂着恐惧、混乱、难以置信和不知所措等等情绪。 结衣降下了车窗，问道。 “发生什么了？” “一言难尽。”上班族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看见的东西，就算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会信的······” 他咽下了一口唾沫。 “所以，你们亲自下来看一看吧，看过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前方。 三人面面相觑。 “我先下去吧。”李寻渊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我也下去。”结衣也打开了车门。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李寻渊转头对结衣说。 结衣拿出了手枪，对着李寻渊摇晃了下，说：“我不会有危险。” “总不能留墨染樱一个人在车上。”李寻渊看向墨染樱。 “那个······我没关系的。”墨染樱弱弱地举起了手。 最后还是一起下车了。 三人走向前方，看见了站在前面的上班族。 上班族的旁边还站着他的妻子和女儿，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见他们走过来，上班族做了一个慢慢来的手势。 “慢点，别走得太快，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什么意思？李寻渊皱起了眉头。 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 只见前方的路面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而众人就如同一个个走到孤岛边缘的遇难者，只不过看见的不是海水，而是无边的天堑。 结衣走到了断崖的边缘。 前方不在是公路，只有断崖，再过去就只有浓郁的雾气，目力所及没有与白鹤市接壤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鹤市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啪。 一小块石头从边缘断裂，落向深渊，过了好久都听不见落地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啊······”上班族的妻子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公路会消失，变成不能通过的断崖？ 结衣呆滞地看着断崖的下方，很长时间都没有发出声音；随即，她抱住脑袋，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哭腔和无比绝望的情绪。 对她来说，将父亲带出白鹤市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希望，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希望却犹如被上天的恶意践踏了一般，变得四分五裂。没人知道她的心情有多么绝望，但此刻听到了她的哭嚎声，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同情，并且为她深切地悲哀。 慢慢地，结衣停止了哭嚎。她虚弱地跪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一切，无助地抽泣着。 墨染樱看着结衣的后背，露出了十分自责的表情。 “我是不是······不应该提出那样的设想？”她小声地对李寻渊发问。 只要离开白鹤市就能使病人恢复如初的设想就是墨染樱提出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墨染樱令结衣再度燃起了拯救家人的希望，也间接地导致了结衣此刻的绝望。 “这不是你的错。”李寻渊看着结衣那萧索而心死的模样，只好这么说。 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上班族的女儿跑到结衣身边，用小小的身子抱住了她，小声地安慰着。 “她怎么了？”上班族走过来问。 李寻渊迟疑了一下，将结衣的情况简短地告诉了上班族。 “她的父亲变成了病人，你们把他放在了汽车上？”上班族吃了一惊，他看向结衣，随即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真是······太倒霉了。” 是啊，太倒霉了。 无论是羽生先生变成病人，还是此刻的现状，都仿佛是命运在戏弄着羽生一家。 事到如今，既然离开白鹤市已经成为了空谈，那么剩下的选择，似乎已经没有了。 过了很久，结衣终于站了起来，回到了两人身边。 “我们······回去吧。”她的神态和声音中都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墨染樱犹豫着说道，“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我昨天打过电话给我的父母，他们说这两天就会赶回来。” “这种情况，他们进的来吗？这可不是什么军队封锁，而是真的与世隔离。”李寻渊双手叉胸。 他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那天堑，这绝对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他用尽全力往断崖下扔了个石头，现在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曾听到声响；而往断崖外扔出去的石头也一样，完全听不到碰触声。 这个深渊，没有边际。 简直···简直就像是这座城市被挖了起来，然后送到了虚无中。 “也许···也许我们很难出去，但外面的人却可以进来呢？”墨染樱没有底气的说着。 “你看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逃出去了吗？如果真有救援，更早逃出去的绝对是他们，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在学校看到的那架陨落的飞机，我想搞不好连天空都被某种力量封锁了。而且重点不是能不能进来，是如何出去。”李寻渊摇摇头。 “好吧···我们回哪里？”墨染樱有些沮丧。 “我的家。”结衣接过话，情绪低迷地说，“家里有很多空房间，你们还愿意住在那里吗？” “当然！”墨染樱立刻表态。 结衣对着墨染樱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三人和上班族一家都回到了各自的车上。两辆汽车调整了一下方向，车头朝向回去的路。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寻渊向对面的红色汽车发问。 “还能怎么办？”上班族也对这次的经历大失所望，“回城之后，我们打算收集食物，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感染面具病，然后变成病人······” 留在白鹤市的话，任何幸存者都会成为定时炸弹，什么时候变成病人都不足为奇，与安静等死没有区别。 或许连李寻渊这个异能者也不例外。 汽车启动，众人离开了这一处断崖。 ……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和上班族一家都离开了迷雾笼罩的区域。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异常沉默。 “咦？” 突然，墨染樱发出了声音。 “前面有人。”她说。 高速公路上有人并不奇怪，他们偶尔也会看见路面上游荡的病人，避不开就直接撞飞了事；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这一次拦在他们前面的似乎不是普通的病人。 在前方大约两百米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如同树木般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正在望着众人这边。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他始终没有动弹过，只是沉默地看着众人这边。 “是正常人？”墨染樱不怎么确定。 黑衣人明显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汽车，但是没有任何动作，如果是病人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安分。 结衣没有减缓车速的意思，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行驶的方向，确保不会撞到他。 突然，他抬起了手，掌心对着众人这边。 下一刻，一颗橘红色的火球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掌前，并且迅速变大成直径一米的尺寸。 这过于出乎意料的一幕令李寻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是异能者吗？看这个姿态，似乎正打算进行攻击。 李寻渊的直觉也在发出警告，黑衣人抱有强烈的敌意。 但是为什么？ 近在眼前的火球已经没有太多可供思考的余裕了。 “结衣，小心！”李寻渊喊了一声。 “我明白。”结衣抓紧了方向盘。 在双方距离只剩下三十米的时候，巨大的火球从黑衣人的掌前弹射了出去，速度就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迅速。 只是一转眼，火球就命中了他们旁边的上班族驾驶的红色汽车。 嘭！！！ 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火光将周围照得无比明亮，红色汽车彻底被摧毁，纷飞的碎片打裂了结衣这边的车窗玻璃。 哧—— 结衣踩下刹车，汽车一阵甩尾。李寻渊用力地抱住了墨染樱，让她不至于在惯性作用下脱离座位。 汽车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李寻渊放开墨染樱，立刻下了车，望向红色汽车的残骸。 残骸正在燃烧着，车壳变得破烂而焦黑，一条烧焦的胳膊露在外面，动也不动。 上班族一家三口都死在了里面，无人生还。 李寻渊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黑衣人再度举起手掌，对准他们，又一颗灼热的火球凝聚了起来。 第十章 可怕的冰山一角 隔着近三十米的距离，黑衣人将火球对准了李寻渊，杀意毕露。 他是谁？是异能者吗？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李寻渊的内心充满了吃惊、疑问和愤怒的情绪，有太多想要质问的话，但现在不是这个时候。黑衣人的火球已经箭在弦上，随时都能放出。 下一刻，黑衣人手中的火球膨胀至直径一米的尺寸，对着李寻渊快速地弹射了过来。 李寻渊不能避开这一击，他当然有能力避开，可汽车就在他的身边。他如果避开了，汽车就会被这一发火球引爆，坐在里面的墨染樱和结衣都会变成焦尸，就好像被杀死的一家三口一样。 李寻渊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迎着逼近的火光，李寻渊闭上了双眼，视野却依然一片火红。 在这紧要关头，他正在想象。 不是他不惜命，而是神识的效果取决于他的想象力。现在，他要想象一把刀刃，一把能将这个火球一刀两断的神识之刃。 切割火焰并不是什么难事。火焰不是固体，不会坚硬，很容易就能分开，想象这种画面对李寻渊来说绝非难事。只要他想，就能具现出来。 刀！锋利的刀！！！ 为了配合想象，李寻渊摆出了像是要劈砍的姿势。黑衣人看着李寻渊的动作一阵嗤笑，就像看着不自量力的凡人在徒劳的挣扎。 李寻渊没有学习过刀法或者剑术，这个姿势放在专家眼中肯定破绽百出；但无所谓，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暗示动作，暗示自己的心灵，自己将要分开眼前的攻击。 李寻渊猛地睁开双眼。 硕大的火球已经进入了他的三米范围以内，发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好好看着，这就是自己要斩裂的家伙。 斩！ 李寻渊右手五指向内屈拢，好像正在握着看不见的刀，迅速地作出了斩击的动作。 既没有破空声，也没有闪亮的锋芒。 近在咫尺的火球顿时被一分为二。 轰—— 伴随着爆炸声，遭到斩裂的火球顿时维持不住形状，化成无数流焰和火星四散纷飞。李寻渊的身影被耀眼的火光染成了橘红色，光线明暗的对比十分强烈；但是很快，火焰消失在了空气中，周围又重新恢复原状了。 很好，挡住了。 黑衣人愣住了，就连姿势都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没有预料到李寻渊能挡住自己的攻击。 趁着对方愣神的时候，李寻渊用神识加速了自己的速度，如猎豹般高速奔向黑衣人站着的位置。 李寻渊的神识也是存在有效射程的，就好像枪械一样。距离越近，威力越强；距离越远，威力越弱。神识只在十米以内的距离才可以发挥出靠谱的效果，一旦超过十米，威力就会急剧衰减；而在十五米这个距离上，他能够举起一个成人的神识就变得只能举起一块橡皮，可见十米外神识衰减的幅度之大。 而此刻，李寻渊与黑衣人距离近三十米，神识并不能攻击到对方。 他必须缩短距离。 黑衣人看见李寻渊接近，意识到危险，一边后退着一边又快速地连续抛出三发火球，企图阻止李寻渊。 这三发火球的大小不如最初两发，尺寸只有篮球大小。这让李寻渊猜到一个可能，对方的大火球是需要蓄力过程的，虽然短暂，但这个过程的确存在；相应的，尺寸小的火球尽管威力小，可却能够连续发射。一种讲究威力，一种讲究连射，这就是那人的战斗方法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李寻渊没有作出多余的动作，只是向前奔跑，用神识拍散了逼近自己的三发火球。 转眼间，李寻渊与黑衣人的距离就已经缩短到十米以内。 到了这个距离，李寻渊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穿着。 身着像是天主教神父的黑袍，但是上面绣着鲜红色的纹样，令人联想到古时部族的野兽图腾；脸被一张黑色的面具全遮住，连眼睛和鼻子都没有留出空隙来，面具中央有一个红色的眼睛符号；双手戴着深红色的露指手套，手套的表面画满了橘红色的复杂图案。 这么怪异的服饰，放在一般人身上的话，就不过是普通的Cosplay；可黑衣人却是一个有着神秘力量的异能者，李寻渊不得不往更加严肃的方向进行猜想。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的时间。 黑衣人又凝聚出了一枚火球，对准了李寻渊。 可现在两人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十米范围，李寻渊没有给对方机会，他直接施展神识，想象成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击，攻向黑衣人的喉咙。 在拳击赛事里面，攻击对手的喉咙是被严禁的行为。因为咽喉属于人体的脆弱部位，一旦击中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最严重时甚至可以置人于死地；然而现在是性命攸关的实战，李寻渊自然不会介意攻击这种部位。 更何况，这个家伙就在刚才还杀死了那一家三口。 砰！ 随着李寻渊的念头一动，黑衣人的喉咙部位发出了一声闷响，好像真的有人照着这个地方打了一拳。在剧烈的疼痛之下，黑衣人顿时弓起了身子，之前快要凝聚起来的火球也崩溃了，变成了流焰和火星自行散去。 抓住这个空隙，李寻渊冲到了他的跟前，挥出了灌注神识的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顿时被李寻渊打得跪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只用神识攻击也不是不行，但是对待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不来一记友情破颜拳实在不能解气。 看着跪倒在地捂着喉咙呻吟的黑衣人，李寻渊散去了神识之刃，转而用神识束缚住他全身。 看来对方虽然也有异能，但是却没有防御的手段，会的只有扔火球和扔更大的火球。 李寻渊冷冷望着他，“为什么袭击我们？” “呃···呃······”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喉间发出嘶哑的叫声，身体颤抖着。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了话，喉咙被来了记狠的，现在剧痛无比。 “寻渊！” 墨染樱和结衣这时也下车跑了过来，到了李寻渊的身边。 结衣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这就是袭击我们的家伙？”她弯腰不客气地掀开了他的面具，黑衣人的面具和面具病那样贴在脸上的不一样，很明显是戴上去的装饰品。 面具之下的脸庞十分普通，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面貌，长得不帅也不丑。此刻他的表情十分扭曲，冷汗连连，想必是太疼了的缘故。 “为什么袭击我们？”结衣冷漠地问出了与李寻渊相同的问题。 男人恨恨地瞪视着三人。 结衣冷笑一声，掏出了自己的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说！” 面对结衣的威胁，男人没有退缩，目光依旧是那么的凶狠。 “你们······”他嘶哑地说出了话语，“你们······都不过，只是······一群祭品罢了。一群······祭品，也敢对我动手？嗬嗬······” “祭品是什么意思？”结衣问。 “祭品······就是祭品，献给伟大神灵的······活祭品。”说到这些，黑衣人面露狂热的神色。 活祭品？这可真是令人难以想到的词汇。居然说他们是活祭品，李寻渊很好奇这个词究竟有什么内涵。只从字面上理解的话，活祭品就是献给神灵的动物，这样的东西通常是未开化地区的野蛮部落的祭祀产物。这难道与白鹤市发生的巨大灾难有什么关联？都是这个邪教组织搞的鬼吗？ “就算你们没有被我杀掉，也迟早会死。”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指向三人，“你、你······还有你这个可憎的异端法师，都会在神灵的胃中被消化，成为养分。” 在说到异端法师的时候，黑衣人死死盯着李寻渊。 自己是异端法师？看来他是误会了什么，但这不是重点。李寻渊问：“神灵和活祭品到底是什么意思？和白鹤市的现状有关系吗？” “白鹤市······已经进入了伟大神灵的胃。”男人断断续续说，“在我们的仪式的效果下，你们这些不信神的异端分子······要么是成为使者的傀儡、要么是成为傀儡的猎物，最终，谁都无法生还。”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真是大，神灵、仪式、祭品···之类充斥着中二气息的词汇，坦白说李寻渊不是很能理解，这人的话在现下这个时代听来更像是疯言疯语一般，但是考虑到对方是异能者，以及白鹤市发生的一切，这可能并不是荒诞之谈。 “你的意思是······”结衣突然说，“白鹤市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搞得鬼？” 男人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抚着受伤的喉咙不再说话。 “别停下，继续说。”李寻渊说，“你应该还不想死吧？” 男人沉默。 接下来，无论三人怎么逼问，他都不再说话了。 “再不说的话······”结衣话音未落。 突然，男人的一双眼球突然开始发出了橘红色的光芒；同时，他还张开了嘴巴，口腔中也在发出同样的光芒。 糟糕，他要自爆？ 李寻渊连忙抓住身边的两人，带着她们快速退出了一段距离。 轰—— 爆燃声响起，男人并没有如李寻渊想象的那般自爆，而是浑身燃起了橘红色的烈焰，就如同火炬一般，跪在原地熊熊燃烧。 “他、他······”墨染樱大吃一惊，“自燃了？” 在烈焰之中，男人的衣服和身体迅速被烧焦。也许是这种看似平凡的火焰有着特殊的效果，他的烧焦过程十分快，就好像视频按了加速键。只是过了十几秒钟，男人就被烧成了一具焦尸，火焰也在这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砰。 焦尸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