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奇怪的室友 夜里十一二点，刚刚参加完同学聚会的李海走在回家的路上，黄胡街深处这个时间几乎没有来往的人影，只有车流不断的驶向远处。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同学之间的十年之约，会变成了一场恶俗的攀比。先前喝下去的啤酒在他的胃里翻涌，他难受的一手扶着树干一边对着垃圾桶干呕。 突然，他脚下地面似乎有黑影晃过，他勉强眯着眼抬起头来，发现前面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借着昏暗的路灯李海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轮廓。 对方也发现了他，接着疾步向着他这边走过来。 在这样的气氛下，李海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很快对方就到了跟前，李海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女孩，她带着口罩，神色慌张，从她的喉咙传出压抑到极点的声音：“救救我。” 李海明显被吓得不轻，开口的时候有些口吃：“救，怎么救你啊。” 还没有等她回答，李海就瞥见了她之前走出的巷子里有什么动静，并且明显能感觉到黑暗里有一个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瞬间他的寒毛直立，又准备退后两步。 “有人跟踪我。”女孩紧紧注视他的双眼。 难道是色狼？ 四目相对后，李海身体里竟然涌出了一丝勇气，接着他一声爆喝：“人？什么人！在哪里？” 果然这一声之后，那边的深巷的阴影里再没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女孩不敢回头去看，继续哀求到：“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到人多的地方就行。” 这样的情况下，李海当然没办法拒绝，强忍着翻涌上来的醉意，挺直了后背让自己看上去魁梧些，与女孩并肩朝着最近的商业区走去。 走动时两人挨得比较近，女孩的肩膀偶尔撞上李海的手臂，能够从中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大概是仍在后怕，从李海的角度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因为她头顶上带着遮阳帽。 他不禁疑惑，为什么晚上会带着遮阳帽呢？ 李海仔细听了听身后，又猛地转头看了看，路灯多数的光线都落在茂盛的树叶上，树影下的小路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被拉扯到墙角。 他收回眼神才开口安慰她：“没事了，他不敢跟上来。” 女孩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勉强回答到：“嗯。”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两人走路的声音，李海虽然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无奈他的脑子有些发怵，怎么也挤不出半句话来。 渐渐的，前方开始有各种人声混杂在一起，霓虹灯光让黑幕一样的天空泛着暗红色，女孩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她面对人群仍然低着头用极细小的声音说：“谢谢，到这里就可以了。” “没事，其实也没帮到什么。”李海忙说，然后猜测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于是继续道：“那我先走了，你到附近打车就可以了吧。” “嗯，好。” “拜拜。” 刚一转身，李海就被她一声叫住——“今天这件事，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不然留个电话吧。” 女孩终于肯抬头看他，她目光中的恐惧消失后就全部变成了歉意。 李海一愣，难道她觉得色狼还会报复自己？但转念一想留个电话也不错，于是拿出手机交换了号码和姓名。 伊幕念，李海嘴里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两人在原地分别，女孩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消失在视野中，李海自己则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家门口，他一边想着家里又会乱成什么样子，一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口袋，找到钥匙然后打开。 此时在屋里的人似乎收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任凭背后门锁的机括声响起，然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李海走进家门在玄关打开了灯，又换了鞋走到SS的背后，对方还是没有转头看一眼。 SS微微佝偻着身子，双手紧握在胸前，地面上则是一个十字——它主要是由一些衣物和床单拼凑起来的。 虽然不知道SS这样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但每天回家都面对这样一幕的李海早已经习惯，并且今天SS还算安分的，至少没有用笔将十字架画在墙壁上。他是李海的室友，两人年龄相差不多，至于为什么称呼他为“SS”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还记得他的名字，并且他嘴里最常出现的就是这两个字母。 家里的电视从早上孜孜不倦的工作到晚上，李海也没有走去关掉，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走向了厨房。 有电视里面的声音传出来，才不至于让家里的气氛怪异而渗人，毕竟SS一个人待在家永远也不会开灯，并且还会把厚重的窗帘拉上，然后在四周紧闭的黑暗中间摆放一个十字，最后虔诚的蹲坐在它的面前，似乎外面的一切不再和他有关系，这让李海的脑海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打开厨房的冰箱里面只剩下几包泡面，刚刚酒会上吃的东西已经被李海吐得干净，现在只觉得比平时更加的饥肠辘辘。 电视里则正在播放着新晋女演员幕念与越辰逸两人合作的电视剧预告，正巧这个时候李海端着加了热水的泡面走出来，余光瞥见了幕念在闪光下对着大家露出笑容，突然间他感觉这一双澄澈的眼睛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他皱着眉头很久都没有想起究竟是谁，接着他就叫SS过来吃饭。 SS这才终于有了反应，站起身的时候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行动变得有些困难，他低着头朝着这边走过来，虽然和SS根本没有办法交流，可至少不用担心他吃饭的问题。 不过，每一次看见SS使用筷子都会让李海有挫败感，因为无论怎样手把手的教导他，他下一次依然是笨拙的握拳把筷子捏在手心。SS的智商应该停留在了他三四岁的时候，所以他虽然比李海还要高出半个头，但依然只能被当做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小孩，形容他是小孩又有些不恰当，因为他不是一个聋哑人，但从来不哭不闹、不争不抢、不言也不语，换句话说只是谁也不能理解他并与他交流罢了。 李海挠了挠头，起身到他身边掰开他的手指，他愣愣的没有转头看李海，任凭李海帮助他调整到正确的握姿。 碗里的热气扑到了SS的脸颊上，挑起的面条被送进嘴里，李海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他们两人一言不发的吃完饭，李海开始收拾碗筷，SS虽然没有回到原地继续面对地上的十字，但他在家里来回走动的时候，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它，偶尔他还会凑到窗户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用一只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外面，收回目光的时候又作思索状，紧锁着眉头，嘴边会蠕动几次，但最终都没有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 偶尔他还会用审视一样的目光盯着李海，除了能从中察觉到一丝防备，好像他还能在李海的身体里瞥见某种奇怪的东西，随后他挑一挑眉，露出更深沉的神色。 SS也不愿意到外面去，整日躲在家里，李海以为是他对附近还不熟悉的缘故。 电视机顶盒显示的时间不断的跳动，眼看着就要休息了，李海穿过客厅准备先去洗漱，结果不小心将地上的摆放出来的十字踢跑了一角。 几乎是瞬间，SS猛地回头，四目相对，李海立马从他的双眼中看出分明的恐惧来！并且那东西在不断的变化，仅仅数秒的时间，从SS眼眶里溢出的恐惧就仿佛有了实质，并随之堵住了李海的喉头，李海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SS此时像受惊的野兽，可能马上就要露出他危险的獠牙。 可接下来SS浑身突然开始不住地发抖，嘴里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他来了！他要来了！” 他的声音干涩，还带着颤抖的尾音，莫名的一阵恶寒窜上了李海的后背。 李海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拿回了自己踢走的两件衣服，迅速地复原了十字。 “你看，没事了，没事了。”李海语无伦次的说。 SS这才冷静了一些，可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嘴里都一直重复着李海听不懂的字节。 一直等夜里一两点，SS终于肯回房睡觉。 还在客厅的李海甩了甩头，暂时抛开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拉开了客厅的窗帘，打开了一扇窗户，半个身子撑在窗框上，看着外面的高楼，顺手将许久没有整理的头发抓向脑后，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 李海非常奇怪在SS的世界里，他的这些怪异举动究竟有什么意义，许久后李海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疯子就是疯子吧，正常人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 等两人都睡去，夜深巷中的狗吠声不断，下水管道里的老鼠不停乱窜，乌鸦落在电线上，夜晚的风从没有关上的窗户外灌进来，搅动着窗帘，发出猎猎的声响。 第二章：新晋的偶像 休息一晚的李海被急促的铃声惊醒，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八点一十了，转头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又过去了十多分钟才终于爬起来。 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露出左眼上一截从中间断掉的眉毛，双眼还微微有些浮肿，穿上裤子拉上拉链，整个人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收拾的很整齐，也还算干净。 他洗漱后买了早餐，又送上楼放在饭桌上，临走时还打开了电视，嘴里塞着一个的肉包就朝着公司赶去。 提前十多分钟到了公司，前台小姐姐周边围着几个女同事，李海还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就先听到她们发出花痴般的叫声——“啊，越辰逸的新电视剧你们看了吗？” “看了看了，我昨天专门等到零点呢，害的我今天黑眼圈都有了。” “是啊是啊，太好看了！” 李海咂咂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被注意，于是收回了自己举到半空中的手，径直朝着办公区走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女孩子都喜欢追星。 身后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但他已经没有注意去听了。 原本李海抱着今天要好好工作的心态，可过去了一个小时，发现周围的人格外躁动，他们不断地交头接耳，同事群也有消息闪动。 李海皱着眉打开了同事群，里面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B同事：这下真的够劲爆了。 C同事：真的吗？确定了是幕念了吗？ D同事：不知道后续怎么样，我之前看有消息说，昨天被偷拍到与幕念见面的就是越辰逸！但之后又说只是拍到了疑似越辰逸的人，但总之都确定女方是幕念了。 B同事：我觉得昨天晚上刚刚电视剧开演，今天就爆出这样的新闻，是不是炒作啊。 D同事：不管是不是炒作，两边都还没有发通告辟谣呢，等着看好戏吧。 B同事：幕念还是新人，要是真的和越辰逸搞上了，得招多少人嫉妒啊！ C同事：我看就你嫉妒吧，天天对着越辰逸的照片，老公老公的叫。 E同事：诶，什么事情？我怎么没看懂你们在说什么？ B同事：昨晚有狗仔拍到了八卦新闻「图片」。 窥屏的李海注意到B同事发来的照片，看小图时他就是一愣，图片上的女方站在某处的台阶下，上面是一个男人，两人似乎拉着手，不过偷拍狗仔和他们有些距离，所以照片比较模糊。 旋即点开大图之后，李海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上面的女孩，分明就是昨天自己在黄胡街道撞见的女孩吧！再看打扮，确实是同样的外套，脸上带着口罩，帽子也是白色的太阳帽！ 会这么巧？李海心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八卦新闻，上面让人瞩目的标题是：幕念并不简单？深夜与某男子私会！ 接着往下看，新闻中还指出了地点就是在黄胡街！ 这下，李海几乎确定了昨天自己遇到的女孩正是幕念，难怪昨天看见幕念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会觉得她非常的眼熟。 对了！昨天分开的时候还留了电话！ 李海翻开自己手机里的联系人，赫然看见上面三个字：伊幕念！ —— 距李海公司大概有三四千米的地方，就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楼宇林立，目前规模最大的艺人经纪公司则刚好坐落在城市地标建筑旁。 在公司某高层的办公室，今日八卦头条的主角，幕念正双手放在背后，一边扣着自己的大指母的指甲，一边咬着牙不承认昨天的事情。 幕念的面前是签下她的经纪人祝新雪，祝新姐体态微微有些丰满，脸上少有的没有带妆，神态间有着怒色，周围还有不少她团队里的人，此时都低垂着眼不敢开口，她又一次问出声：“你昨晚确定没有出现在黄胡街？” “没有。”幕念抿着的嘴张开，十分肯定的说。 “那这上面的人是谁？”祝新姐一只手指直戳戳的按在照片上。 幕念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吧，爆出这样的新闻对你有多不利你知道吗？” “嗯。”幕念小声地答应，后边有同事悄悄抵着她的背，似乎是说照片上要真的是幕念自己，就赶快跟祝新姐认个错！让她不要倔。 可幕念只皱着眉头，见祝新姐暂时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祝新姐紧紧盯着她，最终还是决定这次先放过这个小丫头片子，她挥挥手，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用幕念的账号发布辟谣的说法，就说昨天新片开播，我们全公司都在聚会，照片中的人肯定不是幕念，还有其余的话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们吧。” “好好！”其余人纷纷答应到，迅速的冲出了办公室。 祝新姐吩咐好事情之后，又对着幕念说：“你先留下，我有几句话还没有说完。” 幕念只好继续站在原地，只听祝新姐开口：“你坐下吧。” “嗯。” 幕念刚刚一坐下，祝新姐就说道：“你也知道做偶像这件事，最忌讳的就是想去追求什么爱情，你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确实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我没有，我昨天！”——幕念的话还没有说完。 祝新姐打断了她：“你不用骗我，现在事情都有办法解决了，好在你还知道要穿的严实些，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去见面的人，究竟是谁？” 幕念还是不肯说，紧闭着自己的嘴。 “是不是越辰逸？”祝新姐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愤怒，但气势更甚，幕念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能顺畅的呼吸。 “好，你既然什么都不肯说，我可以当一次傻子，但是我接下来要警告你的两点，你给我记清楚了！”祝新姐这么说的时候，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第一，无论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们，我也不管你昨晚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你昨天晚上的消息，哪怕你觉得不可能，也最好和对方通气，不要被对方轻易在媒体面前揭穿。” 幕念一愣，她之前没有细想这件事，现在祝新姐这样一说，她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被狗仔跟踪的时候遇见了陌生人李海。 紧接着祝新姐又伸出了第二根头，语气更加严厉：“退一步讲，遇到有些事情，就算都已经塌下来一半，眼看着就要被别人揭穿了，你自己也制止不住，那么还有我在，我能给你兜着。你现在就是我手中的摇钱树，都还没有发芽，我也想好好经营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还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我要是现在跟你说个明白，我怕吓着你，所以话我不挑明，我让你自己去想话里面的意思——你知道越辰逸背后的人是谁？就敢和别人抢男人了？这是我警告你的第二件事。” 听到这里，幕念后背一僵，紧握的指节有些发白，开口的时候近乎带着哭腔：“对，对方不是越辰逸。” “嗯，不是就好。”祝新姐的语气转瞬又变得缓和了，她顿了一下说：“你也知道，这一次新电视剧只是一个开头，你之后和越辰逸还有好几次合作，这些都是已经写在和合同里的事情，但我们两家经纪公司不是盼着你们给我们一个惊喜，假的变成了真的，你们喜欢上了！而是炒作一下CP，让你们两个成为荧幕情侣，好让你快速跟观众混个眼热，荧幕情侣知道吧？那是假的！别被越辰逸当着摄影机当着其他人，随便对你说两句话做两个亲昵的动作，就被撩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幕念强噙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准备吧，等会还有拍摄任务。”祝新姐将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等她离开后许久都收回目光，而是停留在已经关上的房门，不知道祝新雪在想着什么。 幕念离开了祝新姐的办公室后，又在旁人投来的目光下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看见每一个隔间里都没有人，她走进其中一个，终于绷不住了，豆大的眼珠簌在地上，但又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瘦弱的肩膀不断颤抖。 她不是不想向祝新姐承认照片里的人确实是自己，而是绝对不能！ 好一阵子，幕念才勉强恢复过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完全镇定下来。 她记着没有去揉眼，不然肯定是通红一片了。 正准备走出隔间，她猛然想起自己还应该给李海打一个电话，自己给他留的信息就是真名，当时他又看到了自己的装束，应该很容易猜到是自己，昨天的事情他一定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李海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幕念把手机放在耳边，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组织语言，一边等着对方接电话。 第三章：恶魔的气味 李海猛然看见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出现了“伊幕念”三个字，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明星，更不可能和明星通话，他一边犹疑，一边朝着卫生间走去。 她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想要说什么呢？ 手机在他的手中不断的震动，几乎要在对方挂断的最后一秒李海才终于用手指戳了接听键。 “诶，你好。”李海先开口，可对方好几秒都没有回应，他的一个招呼像石头掉进了大海。 幕念动了动自己的嗓子确定没有异状之后才开口：“是昨天遇见我的李海吧。” “对对，是我。” “那个。”幕念开了一个头，却还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说，于是停顿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吗？”李海试探性的问。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幕念又像昨晚那样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原本快要说出口的话，突然被吞回肚子里，她转而说道：“请问你今天有空吗？” 李海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只接话到：“啊，有，有啊。” “那晚些的时候能约个地方见面吗？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哦哦，那没问题，是现在约好地点还是等之后再说？”李海答应她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 幕念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到：“那晚一些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如果有人向你问起我，你能什么都不给别人讲，先给我打一个电话吗？” “好。” “那就先这样吧，拜拜。” 挂断了电话，李海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推门出去，他自己之前也查了一下关于幕念的消息，得知她是一个刚刚签约出道的演员，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是现实题材的爱情剧，现在刚刚开始热播，昨晚的收视率直接爆表，当然有吸引力的并不是她，而是这部剧的男主——在娱乐圈大放异彩的越辰逸，相比幕念，越辰逸则早已经累积了几年的经验，并且称他为当前最有号召力的男演员也不为过。 李海还注意到网络上对幕念的态度有些奇怪，有不少人认为以她的人气，至少在现阶段不应该拿到这样的剧本和资源，但也有人说，其实这一次越辰逸和幕念的合作早就有了端倪，越辰逸此前和幕念就一同出席过两三次综艺节目，而且他们两人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以“荧幕情侣”作为话题出现在娱乐新闻上，但不管那一种说法都统一的对幕念没有抱多大希望，甚至认为这一次出演，幕念很可能会搞砸，言辞激烈一些的更是对她无底线的谩骂。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里勉强能够工作，大家的热情在激烈讨论后归于平静，特别是她们看到了幕念与越辰逸都纷纷发布了公告，拒绝承认昨晚被偷拍的是他们两，李海却完全相反，他看着手头的工作，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电脑上不断的出现各种关于幕念的信息或新闻，从来没有关注过娱乐圈的他，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对现阶段的娱乐新闻了解了一个大概。 再接到幕念的电话已经是李海下班的时候了，两人没有多少废话直接约定了地点，然后李海朝着那边赶去，他看着地图导航，穿过黄胡街，在稍显静谧的街角有一处私人咖啡馆，郁郁葱葱的绿植几乎挡住了咖啡馆的招牌，透过小院里的落地窗，能勉强看见里面坐着寥寥几个人。 “你好，这位先生，是和朋友约好了吗？”旁边的服务员注意到了他，微微欠身以示欢迎。 “嗯。”李海只回到了一声。 “这边请。”服务员领着他往咖啡馆里去，头也不回的问他：“还请问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伊？” “嗯，伊……” 李海的话被打断，服务员转头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说透好些，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 李海听到他这样说，一时也不知道该着怎么回答，一起走进了内厅，扶着楼梯到了楼上，又走进了其中一间包房，他终于再次看到昨天的那个女孩。 幕念依然带着抱歉的神色，不过现在她的装束和之前很不一样，现在要更加引人注目，她的一双眼睛下露出了鼻尖和双唇，她在李海所有遇见过的人之中，算最漂亮的了。 李海坐下之后，幕念伸手为他倒了茶，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盯往外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里面有一两截茶梗。 幕念则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同样低着头。 过了半晌，幕念才开口：“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所以不能在外面见面，这边是一个朋友的私人会所，也比较安静。” 这里的环境确实清幽，除了茶的涩味之外还有一股竹子的清香，玻璃窗外则是一片绿意，极目远眺才能看见人行道和马路。 李海点点头，没有开口。 幕念脸色有些异样，似乎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不过她还是继续说：“昨晚我被狗仔紧跟着，还好当时遇见了你。” “嗯。”李海虽然嘴里答应，但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不是尾随的痴汉，那么狗仔怎么会让幕念那么害怕呢？毕竟狗仔无非是拍下几张照片而已，当时她的穿着还比较保守，后来发布的辟谣公告李海也看了。 其实在来的路上李海想了很多，但更多的细节他却记得不是非常清楚，毕竟他昨晚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我不会和别人说昨晚遇见的是你。”李海虽然从一开始就有些紧张，但他脑子勉强还在运转，他接着说：“而且到现在，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来找我，你放心吧。” “真的非常感谢了。”幕念见他直接答应了自己，当然是非常高兴。 最开始的时候，幕念本来是要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情，但又怕对方不会轻易的答应自己，这才约出来见面，要是他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说出来。 “真的没什么。”李海忙说。 幕念脸上带着笑意说：“现在也该吃饭了，要是不嫌弃的话，跟我一起吃吧，这里也提供晚餐的。” “那不用，我还得回去。” “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幕念一愣，忙道：“那真对不起，这样还约你出来。” 李海挠挠头，之前幕念说感谢的时候异样还没有那么明显，现在她直说对不起，让李海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怎么了？”幕念问他。 “没什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说完两人都同时站起身。 李海忙让她坐下：“你应该不能直接出去吧，不用送了。” 幕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打算送李海出去，现在则只站在原地，双方说了一声拜拜，李海转身走了出去。 重新关上门的时候，李海呼出一口气，自己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更不擅长应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何况对方还是常常出没聚光灯下的明星，幕念的长相并不是那种具有侵略性的美，而是刚好能用漂亮和乖巧形容。 走下楼，这里在傍晚时还弥漫着有一股浓烈的咖啡香味，四周的几人也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在闲聊，不过此时都注意到李海，纷纷转头看了一眼，李海则没有多留意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雨，李海只好打车到了自家楼下，冒雨去市场买了菜然后上楼。 头顶湿漉漉的李海一打开门，SS猛地看向了李海，这样的眼神李海从来没有见过，看上去像是明晃晃的刀刃直直的刺过来，SS也从来没有对李海回家有这么大的反映。 李海第一个想法是，难道他还在记恨昨晚的事情？ 而SS的嘴里，接着还冒出两个字：“恶魔！” 自从SS搬过来之后，这是从他口中表达得最清楚的两个字了，李海一时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更让人惊讶的是，SS以一种低沉的让人感觉压抑的声音回答了李海：“你身上有恶魔的味道。” SS凑过来，李海不得不后退一步，他感觉那一股深入骨髓的恶寒又一次出现，并且这样的感觉和李海童年里第一次听到“恶魔”时如出一辙。 SS在成为室友之前是李海的发小，大概两人都在三四岁的时候，SS走丢了一段时间，李海还记得那一天，突然间满世界都在疯狂找寻他的踪迹。 那些原本不再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SS的父母满大街贴着寻人启事，并委托所有熟人在树林间铺开式的寻觅，警鸣声几日都的盘旋在小院周围，还有孩子们的哭声，大人们懊恼的神色，以及李海的不解，突然都涌现了出来，不过对那时候的记忆李海只剩下这些模糊的片段。 至于那时候的具体的情况，李海大多数都是后来从自己父母那里听来的。 第四章：失踪的往事 —— 十多年前，一个窸窣平常的下午，很多大人们聚在一起打牌，和李海年纪相仿的玩伴们都喜欢在这个院子里玩耍。 当时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SS的妈妈，因为中午的时候他就没有回去吃饭，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他妈到院子里找SS，嘴里还在不断的咒骂他，以为他又野到忘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她首先问院子里面的人，可大家都摇头，回忆说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SS，小伙伴们也纷纷这样表示，这下S妈更加气愤了，早些时候，她曾经就逮到过SS一个人去河边玩，那一次感到后怕的父母一起用细长的竹条抽他，SS被抽得上蹿下跳，大哭着保证再也不去了。 S妈朝着河边走去，有几个大人一起跟了过去，可到了河边那里有SS的踪影，这下的S妈着急了，对着的周围大吼了几句，都没有回应。 河岸的对面则是一片森林，不知道是谁在地上发现了湿漉漉的脚印，按照大小，确实是小孩子的脚印，SS难道朝着森林里面去了？ 跟去的众人朝着森林里面走去，还有人向着小院赶回来，说是SS走丢了，于是大人都在同时出动，在周围展开了搜寻。 李海的父母当然也在这个队伍中，随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加入了其中，警察倒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据说同一时间，在西村还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当然车祸不会和SS有多少联系。 所有小孩则是由李海的表姐看管，留在大院里。 李海对这一幕还是有些映像，院子里的小孩被大人们的神色吓到，只知道大声哭闹或者是躲在角落里。 李海当时也担心自己的玩伴，几次想要冲出大门去找SS，都被表姐拦下。 天色渐黑，大人们回来拿到了手电筒，警察也终于处理完其余的事情，SS失踪的第一晚所有人都找到了深夜，可除了最初发现的脚印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众人最担心的就是SS溺水，但谁都没有直接说破，害怕这句话会压垮他爸妈最后的一根神经。 这样过去了大概有十多天，SS的爸妈天天以泪洗面，张贴的寻人启事不断的扩大范围，警方也在搜寻可能有用的信息，等到最后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SS竟然一个人在深夜出现在自家的门口。 SS的爸妈在他失踪之后，夜里一直都不能好好休息，所以第一时间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打开门，S妈一声嚎啕大哭让院子里的人都惊醒过来，SS爸妈抱着呆愣在原地的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哭的不能自己。 原本SS能够回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SS从回来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他不再到院落里和朋友们玩耍，也从来不愿意外出，整日躲在家里，嘴里永远重复着“SS”或者是“恶魔”。 李海第一次听到“恶魔”这个词语，就是从SS的嘴里，当时年幼的李海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词语带着侵略性，能让人从心底感到不祥。 他父母也不知道他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起先SS的家人只以为他受了刺激，等回过神来他就能变得和以前一样。 可一年时间过去，SS都保持着那些回来后的怪异习惯，父母在那期间也几次带着他去医院检查，每一次出远门，都会招致SS强烈的反抗，他父母往往都带着浑身的伤痕，又带着满眼的泪水回来，这些伤痕当然是SS挣扎时是造成的，而泪，是因为医生告诉他们，SS的眼耳口鼻，包括大脑都没有问题，医生们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这等于SS的情况无药可医。 随着其他同伴的年纪不断的成长，SS的父母还发现，虽然他的身体在不断的发育，但他的心智却没有任何变化，他也完全不能适应幼儿园或是小学这样的环境，于是他作为一个特殊儿童长时间留在了家里，这导致了他更加的孤僻。 到这里，李海已经鲜少见到他了，李海从小学到初中，然后进入高中和大学，离家求学的距离越来越远，只是偶尔能从自己父母的闲聊中知道一些SS的情况，但如果李海回家，总忘不了去SS家探望探望，看着儿时的玩伴变成这样，李海心里不好受，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几年时间很快过去的，本以为最糟的情况仅是如此了，事情在前一两个月又有了新的变故，SS的父亲因病去世，他妈妈也紧跟着离去了，他们一家独独剩下他一个。 好消息是SS能够照看货仓，勉强活下去，只是日常起居没有专人照顾，邻居也只是偶尔去帮他打扫一下卫生。 不知道李海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勇气，得知了这件事后，他竟然觉得自己或许能够照顾一下SS，并且他想起小时候两人曾约定一起到大城市里见识外面的世界，李海确实走出了家乡，SS也不该被禁锢在他狭小的世界里。 知道了李海的打算，李海父母虽然有劝阻，但他们到底还是可怜SS，随后一起送他到了李海的租房里，在旅途中父母不断的告诉SS，这一次是去见李海，去见小时候的玩伴李海，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竟然一路上都没有闹腾。 父母将他安全送到了李海身边后，留下的原话是：“要是坚持不住了，你也尽力了，就让老家的大伙继续帮衬他，那么大一个地方，也不差他一个人的饭菜的。” SS到了李海这里常住后，李海发现他的情况并没有自己父母形容的那样乐观，SS自理能力很差，依靠着本能勉强过活，而他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他嘴里从小时候就不断的念叨的词语一直持续的到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恶魔”二字背后代表着什么，这又和他古怪的动作和行为有没有联系？ 李海上网搜索过关于恶魔一词，最后倒是发现那些频繁出现在家里的的十字，确实和恶魔有关，并且那是完全与恶魔相反的一种力量，可李海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甚至还相当的排斥，勉强看了几句就把那些当成了无稽之谈，后来就没有再想起过。 —— 李海还站在门口，前脚已经踏进了家门，这个时候SS嘴里的嘀咕已经不能分辨出准确的词语和句子，他仔细打量着李海周身上下。 李海从曾经发生的不幸中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李海的错觉，他恍惚间听到了电视里传来了嘈杂的雪花音效，他站立的位置虽只能看见电视的侧面，但他仿佛通过直觉，意识到了黑白的像素点布满了屏幕。 随后他又想起，电视上失去信号后的雪花只在自己小时候会出现，现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李海的手臂上出现了密集的鸡皮疙瘩，感觉SS的呼气都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他伸手抵住了SS的胸膛，让他不要再继续靠近，试探一般的问：“你能说话？” 话一说出口，李海就发现自己组织不好语言，他现在想表达的其实是：你能和别人沟通？ “你，见了什么人？”SS继续追问，他每次说话时中间有些莫名的停顿，显然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过，但他神色间没有给李海思考的余地，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 那样的的音调古怪而低沉，还带着从嗓子里蔓延出来的沙哑。 李海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异常的困难，他勉强回答：“见了幕念。” “她是谁？” 这时候，稍微回过神的李海也盯着SS看，皱着眉头仔细辨别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SS，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智商停留在四岁的玩伴。 “你们，在什么地方见的面？”SS一把拉住了李海，李海手中提着的口袋一晃，就被他拉近了房门，他还顺手关上了大门。 客厅的地面上依旧摆放着用衣物拼凑出来的十字，厚重的幕帘被拉上，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竟然让李海有了应该逃跑的想法。 “它来了，它肯定跟来了。”李海还没有答话，SS突然神色暗淡，他转身看着十字，口中又喃喃道：“它，还是找到我了。” “什么找到你了？”李海伸手去抓他，刚刚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如果现在不伸出手，那么SS就会像烟雾一般消失在他面前。 SS的情绪起初是激动，随后像面对了某个敌人，突然间他失去了全部的信心，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 并且，李海还意识到一件事—— 是不是弄清楚SS嘴里的恶魔，理解到他惧怕的那些东西，知道他口中的“SS”究竟代表着什么，是不是就有可能将他从魔怔中救回来！ 第五章：拉面馆闲谈 SS的心结究竟是什么？他明明能够与人沟通，这么多年却偏要像傻子一般生活。 现在，轮到李海追问SS：“你说他找到你了，就是指的恶魔吗？” 电视里嘈杂的声音依旧不断，外面淋漓的雨声也隔着玻璃窗和幕布传进来，可李海完全注意不到周边的声音，他只期望SS能够回答他所有的疑问。 面对李海接连好几个问题，SS又像是入定了一般坐在原地巍然不动。 正在焦急的时候，李海灵光一闪，立马换了一个语气说：“今天我去见的幕念，你知道她吗？就是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那个人。” 一边说李海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果然SS对此有些兴趣，微微侧过头听李海说话。 李海见有效果，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恶魔气息是什么，我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有什么不同。” “你能不能，再去见她？”SS转过头，他黑色石子一样的瞳孔里已经看不出是恐惧还是激动。 李海一愣，旋即说：“这不行，她应该比较忙。” 李海更不知道该怎么约她出来见面。 “如果有恶魔盘踞在这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SS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低垂着看着冰冷的地面，又紧接着失去了焦点，他这句话越说到后面声音愈是难以捕捉。 “什么？” 等SS再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是对着李海说，还是对着别处，并且回答仅仅有两个字——“死亡。” 李海这一天晚上尝试着说了很多话，零零碎碎从SS的小时候，说到了他的父母，也讲到了自己到外面学习，毕业后一步一步在这个城市立足，虽然没有再得到SS的回应，但李海能够感觉到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 这无疑最重要的，以往他们只觉得SS是木偶，经常呆愣地坐在原地，李海也认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他说话几乎等于和周边的空气说话，但现在李海知道，他只是对特定的事情有反应而已，而其他人关心的部分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深夜很快就到来，SS和以往同样的时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李海一个人在客厅，突然电视里的一个声音引起了李海的注意，他才察觉到，转眼间竟然到了这个时间，幕念与越辰逸合作的电视剧《白与恶》开播了，于是他半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今晚李海没有能够早早的入睡，入睡后还难以摆脱连夜的噩梦。 第二天清晨，李海叮嘱SS不能乱跑之后照例去工作。 公司的前台小姐姐今天倒是看到了李海，主动伸手打招呼，李海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径直朝着办公区走去，前台觉得奇怪，以往李海在自己的面前都会非常开心，所以她也比较愿意逗弄他，可今天怎么这么冷淡呢？ 打起精神，李海决定今天把精力好好的放在工作上，昨天一整天都在浏览各种关于幕念的八卦新闻，再这样下去会耽误手头上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才有同事过来打趣李海。 “呦，这是想争取个最佳员工？”说话的韦景同是和李海非常熟悉的一个朋友。 李海听到这句话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站起身来问对方：“今天吃什么？” 韦景同作势想了想，咂咂嘴说：“好久都没有去吃拉面了。” 李海一副早已经猜到了的表情，说道：“这么远。” “午休的时间还不够去吃个面？我今天开车来的。”景同边说边朝着公司外走去。 前台看见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招呼说：“你们两个打算去吃什么？带我一个呗。” “我还以为是谁呢，娟子你没有跟她们一起去啊。”景同自然没有拒绝，于是三个人一起上了车。 李海和娟子在后座，一向话比较多的景同说个不停，娟子也不断的附和他。 没走多远，不知道是不是娟子没注意，她的膝盖老是碰到李海的大腿，她今天又穿着小洋裙，这更让李海有些尴尬，只好转头看着窗外。 没想到娟子还有意说起李海：“今天李海是心情不好？” “啊。”李海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丢向自己，回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景同手握着方向盘先接话：“他啊，这两个月忙着呢，都没有时间和我出去吃个饭。” 李海并没有和身边的朋友们说SS的事情，SS到了这里之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其他人出去玩或是参加聚会了。 “哦？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吃饭啊，我还以为李海在公司没认识多少人呢。”说到这里，娟子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接着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平常会觉得你比较内敛。” 李海只好说道：“是没有认识多少人，景同是我的大学同学。” “哦，这样啊。”娟子答应道，之后就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到了拉面馆，三人下车，景同介绍到：“这一家我们经常过来，每次带人过来我都推荐他们的牛肉丸。” 老板看见了熟客，以为娟子他们谁的女朋友，笑呵呵的说：“带人过来就早点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店里的招牌菜。” “还是算了，你说的招牌菜我们吃过，没牛肉丸给力。”景同笑着，又说：“今天我请客，我和李海就照以前。” “好勒。” “那我来一份牛肉丸拉面吧。”娟子说。 “行。” 三人找了位置坐下，这个时间段店里的客人不少，每个人面前的拉面都往外冒着浓郁的香气。 娟子说：“你们还真会挑地方。” “那当然，我们两个读大学的时候，是骑着单车过来，一路从下午三四点骑到晚上，还能从那条路看到夕阳，赶到这里，我们能吃下去五两拉面。”景同说得兴起手指着一条路，继续说道：“要回去的时候，就推着自行车沿着公路走，一路散步回去，还是读书的时候爽啊，什么都不用担心，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干什么都不觉得浪费，是吧，李海。” “嗯。” 景同看着他说：“刚刚娟子不说我还不觉得，今天你怎么一直不在线上？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那是干什么去了？这几次晚上叫你吃烧烤你都不来。” “额，就是有些不愿意出门。”李海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看了你这么多年了，有些烦了。” “哈哈，你小子，早知道烦，干嘛和我来同一个公司，我看你啊，就是欠，以后我就不问你有没有时间了，直接让你立马出来。”听李海这样说，景同也不生气，继续笑着。 娟子接话道：“那到时候也可以叫上我，我晚上挺无聊的。” “行啊。” 拉面端了上来，娟子只尝了第一口面就直道：“嗯，好吃。” “是吧，我没骗你吧，这牛肉是手工的，和速冻的完全不一样。” 李海没有去等娟子的评价，而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等他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正是伊幕念，她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李海说着就走到了店外。 “喂，伊幕念啊。” “嗯，你现在没休息吧。” “没有，我刚刚吃完饭。” “我看这个时间，又怕打扰到你休息，不过我早上一直在拍摄，现在才有空。” “没事的，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李海看着外面的车来来往往，又站在太阳下有些头晕眼花。 “哦，那个，今天晚上能不能出来吃个饭呢？” “额。”李海没想到她竟然又约自己，立马又回答到：“好啊，什么时候？” “可能晚一点，八点过，没问题吧。”幕念停顿了一会又说：“你也可以提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李海心想这个时间还是比较合适，自己可以先回家给SS做饭，开口说道：“那好，还是在上次的地方？” “嗯，先就这样吧，有人叫我了。” 李海说：“好，拜拜。” 挂断电话，李海重新坐回去，小店里的其他顾客陆续离开，留下几桌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在不慌不忙的闲谈。 “谁啊？”景同顺口问道。 “朋友。” “你的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景同抬眼问他。 李海回答：“这两天刚刚认识的。” 景同接着问：“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不错嘛，有发展了带来给我瞧瞧？” “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李海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可能说出幕念来，只好说道：“没那样的想法。” “你这个人啊，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景同八卦完，转头去问娟子吃好没。 娟子点点头，于是三人起身准备离开拉面馆，此时，李海察觉到一个目光落在自己后背。 第六章：他和我恋爱的事情 李海依靠着直觉，转头看向了墙角的位置。 对方先露出一个微笑来：“李海，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李海也仅仅见过厉奇水几面，但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他大概二十五六，一头乱糟糟不怎么打理的头发，嘴角一圈胡子拉碴，身上穿着破旧的深色外套，两指间夹着一支烟随手把玩，碍于公共场合没有点燃。 景同问道：“你认识的？” “嗯，他是我的房东。”李海边回答，边走向对方，要过去打一个招呼。 “这两天我那房子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李海随后想到了租费的问题：“房租过两天给你，到时候是直接转账？” “行，看你方便吧。”就在李海靠近厉奇水的时候，他的神色发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李海一番，双眼眯成了一线：“我那破房子是你一个人住？” 被这样一问，李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面的景同也在，这些事情提前没有交代过，李海只能略显局促的回答到：“是啊。” “哦？”历奇水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下。 李海在对方的目光下有些心虚，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来，好在接着李海意识到房子都已经租给自己了，房东也不该管这一点，神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于是李海反而问他：“怎么了？” 他接着又说：“好吧，那你没事先走，我再坐一会儿。” “好。” 李海和景同他们离开了小店之后，历奇水微微偏着头，自言自语的说：“好气味，新鲜着呢，又有活干了。” 一路驱车回到公司，景同又问了李海好几个问题，但都无关紧要，下午李海照常工作，下班后先回了家。 想着晚上要去见幕念，李海身上这一件衬衫已经穿得皱巴巴的了，赶忙打开衣柜，发现自己邋遢的把衣服放在篮子里已经好几天了，衣柜里除了几件冬装之外，看不见薄一些的外套，又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觉得这样差不多也能见人。 SS则和往常一样，对李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 等准备好后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临走前李海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回头对SS说：“我今天是去见幕念，可能晚点回来。” SS果然转过头来，但紧接着又收回了目光。 李海摇摇头，想要理解SS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一路朝着之前的咖啡馆走，他从有着茂密绿植的人行道拐进下一个街角，前方的视野也豁然开朗，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迎面撞来的人，接下来就是一阵幻觉席卷了他。 车流的尾灯划出一道轨迹，有稀稀落落的三两个人，他们的行动时好像带起了残影，对方不经意的目光瞥向他，他注意到连路人瞳孔里的反光都荡起了涟漪，周边的世界在变得模糊，又像是这些景物全部沉没于水底，在怪异的光影下浮动。 李海踏出的步子开始虚晃，一阵眩晕感从他的脑海深处爆发，他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的平衡，努力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再睁开的时候，路灯的光线在他的眼前无限的放大，刺眼的光芒笼罩了他，耳蜗里好像被木塞堵住，他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同时周围的一切又在以可怕的速度远离他，原本和旁边的墙壁距离不到一只手臂，现在他伸出手想要扶住站稳，却扑了一个空。 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猛地，仿佛因为某种契机，他的额头突然一片温润，随后周边的景物以他为中心迅速的恢复了原样，李海也从幻觉中清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依旧是那个拐角，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他。 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看看四周，找不出一丁点异样，他皱着眉头继续踏步，看见了不远处的咖啡馆，迅速的靠近那里，门口的服务员注意到他。 “先生，还是之前的房间，伊小姐还没有到，你可以到里面等她。” 对方有礼貌的微微点头，挥手示意李海走进大门。 咖啡馆里依旧没有多少人，李海踏上了楼梯，到了之前的房间，虽然不记得门牌，但好在还记得位置。 推门进去，依旧是之前的摆设，从窗户望出去也是熟悉的景色，他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坐在包间里面没过多久，幕念就推开了门，李海则还在想刚刚的幻觉，一时没有注意到她。 她都走到了李海的对桌，他还是没有一点反映，幕念只好小声的问：“在想什么？” “啊。”李海猛地回过神来，今天她穿的要朴素一些，外衣的颜色也不显眼，脸上没有带妆，头发倒是打理过，卷发落在两肩。 “没吓着你吧。”幕念这才坐下。 “没有，刚刚不小心就走神了。”李海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点菜吧，你没吃晚饭吧。”幕念将桌子上的菜单推到李海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各种菜式，李海随便点了一些。 随后他听见幕念说起：“其实你不要介意，我很久都没有和人这样说话了，所以会让你有些不适应吧。” “不是。”李海倒认为这样的气氛，全是因为自己不会聊天导致的，如果换做是景同在这里，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李海每次不知道如何应付的时候就会伸手挠头，现在当然也没控制住，他勉强找到一个话题开口说：“我看了你演的电视，感觉还不错。” “谢谢。”幕念微微一笑，但听到李海这样说，她似乎并没有多高兴，这个笑容也更多出于礼貌。 “怎么了？”李海试探性的问她。 幕念接下来的语气中相比刚才多出了一些苦涩：“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演员会有多光鲜，随时都在别人的追捧下。” “背后其实有很多辛酸的事情吧？”李海当然不知道演员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是接着幕念的话往下说，另一边还把选好的菜单递给了幕念。 “也谈不上辛酸，只是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 李海斟酌了一会儿，在想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就听见她接着说——“你知道越辰逸吧。” 李海用嗓子发出声音：“嗯哼。” “他比我早进入这个圈子几年，有人说他是近几年来最值得期待的男演员。”幕念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住，因为她叫了服务员进来。 服务员收走了菜单，还给两人重新倒满了茶，又转身离开了。 “但是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我当然也一样，在我们明星的背后，有着一整个团队，他们会介入我们生活的每一处，包括我们的社交活动，还有你们看见的各种信息，虽然会用我们个人的名义，但都是他们运作的。” “团队就是指经纪人吧？”李海听她的语气，着实有些心疼她。 “恩，可以这么说，不过除了经纪人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人都在我们的背后。”幕念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说过这些事情，但现在她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团队中有人负责特殊时期的饮食，比如有新的角色扮演，就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也有人负责为我接剧本；有人定制我用什么样的形象示人；甚至该说什么话，该和谁表现亲密一些，如何应付媒体等一系列，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对于一个从昨天起才开始关注明星的人来说，幕念说的这些李海只听懂了一部分。 她还在继续说：“我们大多数时候不能表达自己，因为外在的东西全部是包装出来的，就像是一件商品，有时候我们也讨厌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呢？” 幕念的情绪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没事吧。”李海见她好一会儿都没有了其他动作，也不继续说话了，有些担心，想要伸出手安慰她，又怕自己吓到她。 幕念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说到：“没事。” 谈到这里桌上的菜已经陆陆续续的被端上来，李海注意到数量不少，明显超过两个人的食量，并且从刚才起，她就不断的低头看自己的手机，给李海一种等会儿还有人要来的感觉。 李海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八卦，于是这样开口问：“你和越辰逸就是被这样包装的？” 听到这句话，幕念的表情变得更难以琢磨，可是刚刚她身上所有不安忽然消失，发现她这一点变化的李海愣住。 紧接着就听见她说：“这一段时间他都在和我一起想，怎么才不会被人发现，或者是有没有办法减轻伤害。” “嗯？”李海一时没有能听懂，继而问她：“谁？不被发现什么？” “就是他和我恋爱的事情。” 李海听到恋爱两个字，过去了几秒钟才发出声音：“啊！” 第七章：明星的地下恋情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吧。”幕念脸上的笑容有些止不住。 “嗯，在黄胡街。”说到这里，李海也恍然大悟！他张着嘴巴说：“哦！第二天就有狗仔发布新闻，说是你和别人私会，原来那是真的！” “嗯。”幕念小声的答应，她接着又说：“今天他也会过来。” 正说着，包间的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随后房门就被推开，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 李海盯着门口的方向，来的人正是越辰逸，他走了进来，坐在了幕念的旁边，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等一等，我有些没有明白。”李海不得不这样说，因为刚刚提起了这件事之后，幕念的话他有一半都没有听懂，而且就算他开口问了，幕念也没有和他明说。 越辰逸开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吧。” “你和幕念是真的在一起了？我刚刚问她，是以为你们两个是被团队包装出来，可是后来她又说想要不被发现。” 幕念从刚刚开始，脸颊就开始带着绯红，现在听到李海的问话，更甚了，刚刚她看到了越辰逸发来的信息，说是他快到了，幕念慌乱中连自己说的是些什么都不知道了，难怪会让李海听得云里雾里。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和幕念两个人从她刚刚出道的时候，就被公司拿来炒作，先是塑造我们两个我为荧幕情侣，等到有了一定的话题之后，再出演电视剧，这样幕念会成长的非常快，会迅速被观众们熟悉。”说到了这里，越辰逸的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其实我见到幕念第一次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了，后来又有好几次合作，互相熟悉的时间也多，没过多久，我就向她表明了爱意，她当然也答应了。” 李海听越辰逸这样讲，倒是明白了，可是明面上被炒作成情侣，暗地里两人又互相喜欢，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呢？他猛然想起：“哦，上次被偷拍到的不是别人，就是越辰逸你啊。” “嗯。”越辰逸答应到，又说：“先吃点东西吧，等会菜都凉了，也不用介绍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从幕念这知道了你，上次的事情，我还是说一声谢谢吧。” 李海忙回复说。：“不用“。 他们动起了筷子，虽说这家店的东西确实好吃，但李海却有些食之无味，他理清楚头绪之后，反而更奇怪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会特意告诉自己这件事呢？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饿极了的越辰逸吃上好几口，才又开口问到。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普通人。”察觉了有些奇怪后，李海回话的时候就开始小心了，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情况。 越辰逸似乎没有想那么多，只说：“普通人也好，免得像我们这样，谈个恋爱还要躲躲藏藏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躲呢？”李海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而听到了他这句话的幕念和越辰逸都同时一愣，手上的动作停滞住，这让李海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甚至越辰逸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先抬起头正视李海，然后用更低沉的声音说：“你可能不理解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公司炒作我们两，其实跟我们两个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因为那是我们背后团队操作的，我和幕念就像是提线木偶，背后的人需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所以我的团队和她的团队操作是一回事，我和她本身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海想了一会儿说：“就是面对公众的其实是你们背后的团队？” 听到他这么说，越辰逸露出笑容，至少他听懂了，然后他又说：“我和她按照本身的意愿恋爱，是团队最不想看到的，因为这是不可控的因素，我和幕念恋爱之后如果悄悄见面，很难避开一直把镜头对准我们的狗仔，上次就是这样，我和幕念原本在约会，发现狗仔在偷拍之后不得不分开，这才被你遇见，而事情一旦被曝光，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粉丝数量。” “嗯。”李海答应一声，难怪刚刚幕念要讲他们背后的团队，原来是为了说明这件事，他又挠挠头问：“可是，你们告诉我这么多是干什么呢？” 越辰逸和幕念对视一眼，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李海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此时窗外早已经彻底昏暗下来，远处的车流勉强能看清楚，但听不到引擎的轰鸣声，外面有百来米的树木挡住了城市里的喧嚣，让这个包间里变得更加的安静。 越辰逸也面露难色，但最后他还是开口：“如果有可能，以后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到这里来吃吃饭？” 李海满是疑惑的看着他们。 “我们两人的身份敏感，万一被偷拍到，是百口莫辩，媒体一定大肆宣扬，可如果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总不能肆意描述吧，我们就称是朋友聚会。”越辰逸手肘撑着桌子这样说，从刚刚开始三个人都没有再动筷子。 “为什么是我？你们应该有其他朋友吧。” “我的朋友大多数这个圈子里的，说实话，会觉得他们不可信，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理由去揭穿我们。”越辰逸这样说的时候，似乎觉得这句话表达的不太好，紧接着补充到：“我说普通人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你不再这个圈子里而已。” “我相当于免费在这里蹭饭吃？” 幕念和越辰逸听到他这样说，一同笑了出来。 “是的。”越辰逸回答道，又怕李海不同意，继续说：“其实我和幕念两人要求很低，只期望能见见面，吃吃饭，但仅仅是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也太困难了。” “让我考虑一下。”李海想了想，发现他们就是想找一个电灯泡？这样被偷拍到好推脱。 见李海似乎有意向，幕念的松了一口气，今天她和越辰逸让李海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自己又嘴笨，说不清楚这么多事情，更难以讲到重点，所以之前才弯弯绕绕的讲了那么多。 越辰逸用手握住了她的手，等幕念看他的时候，他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李海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这样问题也不大，我就当有人请我吃饭了。” 越辰逸忙说：“那真的谢谢了。” 幕念也看着李海又说了一声谢谢。 “没有，我只是想多吃几顿饭。” “哦，对了，快吃，快吃。”越辰逸这才反应过来，大家刚刚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他们也没有喝酒，但饭吃到一半，李海竟然感觉有些醉醺醺的。 越辰逸则看了看手表，抱歉的说：“我等会还要会录音室，你们继续吃。” 边说着，他就边起身要朝外面走，李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幕念看着他，叫住他说：“小心点。” “嗯，我到了会给你一个消息的。” 越辰逸离开后，幕念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 李海一时语塞，以为她是舍不得让越辰逸离开，分别时又必须在他面前强装坚强，李海看到幕念这样，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幕念和越辰逸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来之不易。 幕念双手环抱自己，李海见状起身去关了窗户，这下包间里更加安静，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幕念叹了一口气，面露出苦色，小声地开口说：“其实，他没有说完。” “什么没有说完？”李海反问她。 “我和他不能被发现的原因。” “还有其他的？” “嗯。”说到这里，幕念眼泪已经聚到了眼眶，稍不注意就要落下去。 李海一时不清楚状况，刚刚她还好好的，脸上的笑容都似乎还有残留，怎么转眼就要哭了？ 幕念咬着牙开口：“我听他们说，越辰逸的上司从他刚刚进公司的时候就非常照顾他，很多资源都是她帮他争取到的，他有现在的成就和人气， 大半是因为他上司邵盈满。” 一个从来不出现在明面上的词语出现在李海的脑子里，这个词语的背后满是利益的交换，是血淋淋的现实。 李海最后喝了一口带着苦涩味道的茶，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原地等她恢复过来，但李海清楚，这件事应该算是幕念的心结，短时间里她是走不出来的，不然也不会等越辰逸走后，突然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李海拿出自己的手机瞧了瞧，上面有一条消息是厉奇水发来的：李海，还有电费该交了，但我看了一下电费是不是有些高了，总之等你回去看看是不是什么家电坏了。 李海编辑消息敷衍对方，就说，应该只是自己在家没注意，又心想电费可能是因为白天电视不断，晚上SS又开着灯的缘故吧, 幕念正回过神来，李海抬头时突然发现她的动作有些奇怪，总是捂着自己的手臂。 第八章： 探访的房东 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原本看上去舒心的绿地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树影招摇发出“簌簌”的声响，远处的人行道与车行道在路灯和车前灯的照耀下明亮起来。 面前的食物反射着诱人的油光，但其实已经凉透了，放进嘴里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凝结的肉块，然后味蕾才发挥作用，浓郁的酱汁味让李海忽略了口感上的不适。 幕念勉强吃下去一点东西，然后就放下了碗筷，她目光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最后只能汇聚到窗外。 “吃饱了？”可能是发现了李海的目光，幕念边松开了手，露出右臂一片微微泛着青的皮肤，说道：“这是因为拍摄场地里panda被刺激到了，冲向我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架子上。” “panda，熊猫？” 听李海这样说，幕念笑着解释道：“不是真的熊猫，是一只边牧，长得像熊猫的狗，平时很亲近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场地里乱叫，谁都管不住。” “那你的手臂没事吧，赶快去看看？” “应该没什么事，我下午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感觉，刚刚歇下来后才有一些酸痛，等会儿回去搽点药就好了。”幕念怕他还不放心，接着又说道：“在场地里的时候，身上受点伤很正常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李海开口说：“好吧，那现在也差不多了，你怎么回去呢？” “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李海知道今天她心情的有些阴郁，没有起身，决定多陪她坐一会儿：“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幕念回答道：“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一个人实在无聊的话，有朋友闲聊什么的吗？” 幕念的摇摇头说：“其实我刚来这里不久，和祝新姐签下合同之后才过来，平常除了拍戏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以前还能出去逛逛，现在有了曝光率，观众们眼熟之后的，就很少出去了。” 幕念可能是注意到她把自己形容的太可怜，她又接着说“我这个人不擅长社交，就算没有明星的身份，我可能也只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相比起来是差不多的。” “嗯。”李海模糊的应了一声，幕念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自己身边的朋友同样不会很多，也好在和韦景同进了同一个公司。 幕念的说到这里，笑意变浓了，她紧接着说：“其实虽然说了这么多明星的不好，背后又是团队，又是运营，但其实我不讨厌现在的生活，我喜欢做一个演员，虽然演技不是太好，但可以慢慢的磨练。” “你演的不错啊。” “我偶尔也会悄悄上网看看大家对我的评价，特别是在《白与恶》开始播出的这几天，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经纪人和越辰逸都说不用在意那些，可是别人评论我，免不了让我有些好奇。” 李海挠挠头，他不知道幕念的这句话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不好的那一部分评论，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为此感到困扰。 “好了，不说我了，你呢，一个人住吗？”幕念打住了自己的话，转而问李海。 “我？我现在有一个室友，不过也不能指望能和他聊天。” “怎么？因为关系不好吗？” 李海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不是因为关系不好，只是他这个人比较难理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这样啊，那下次有空的话，也可以叫上他一起过来吃饭。” “这个，还是算了吧。”李海根本想不到带SS来这里，会出什么乱子，甚至他愿不愿意出门都是一个问题。 幕念当然不会为难李海轻声说：“好吧。” 两人接着又坐了一会儿，李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 看出了李海准备走的想法，幕念也起身说自己要回家了。 两人在馆外分开的，李海决定一路走回去。 走出去不到百米，李海突然想起了许久都没有给自己的表姐打电话了，“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再不打电话来，你表姐我就要悄悄嫁人了。”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李海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 他们两人大小就非常的亲密，小李海曾经还说出过以后要娶表姐的话，被他家里人一阵嘲笑，后来李海外出读书，和表姐的联系的最多的就是通过电话，李海反问道：“真的？” “死小子，我骗你的，你知道你表姐眼光高，不然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宁缺勿滥？” “什么勿滥？” “别管了，你上次说抽空到我这里玩，怎么后来就没有了动静？”李海和表姐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次父母送SS过来她也没空。 表姐说：“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我还要去投靠你呢。” “诶？你要过来？真的？” “也还没有定下来，现在说太早，反正我要去的话，到时候再跟你说。” 李海回答到：“好吧。” 似乎斟酌了一会儿，表姐突然转口问起：“那个傻子在你那怎么样了？” “这两天我发现，他好像不是真的疯了。” “那你怎么知道呢，都说他一会儿好，一会又发疯。” “可能是吧。” 之后两人又聊了聊近况，最后表姐说：“先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些事情。” “好。”李海答应之后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李海走了很远，眼看着周围的高楼在头顶起起落落，灯光忽暗忽明，再过不久立夏之后，温度就会不断的拔高，目前这样的风和日丽的天气恐怕持续不了多久，到时候艳阳高照，逼的人只想躲在房间里，吹来的风也带着热度，恐怕那个时候李海也没有闲心再像这样走走停停。 李海远远就看见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场地，隐约还从那个方向听见了一阵狗吠，走近一些，声音更大了，经过铁门的时候，一匹拴在栏杆上的狼狗对着李海露出獠牙，它在看见李海后伏低了身子，发出低喘声，李海见它四周无人看管，加紧了自己的步子离开。 不知道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几点，推开门，意料之中的迎来了一道目光，李海没有急着开灯，背后走道的灯光映出了客厅中黑暗的影子。 “噔”开关被拨开，吊灯闪烁了两下，紧接着玄关的灯被打开，随手关上了背后的大门。 奇怪的是，客厅里并没有人，那刚刚李海看到的人影只是错觉？ 突然，SS从卧室里冲了过来，呲牙咧嘴，完全没有一个人样！更像是捕食的野兽！李海后背抵着门，头皮发麻。 李海分明看见了刚刚的一瞬间，厚重的窗帘动了，仿佛另一个看不见的人躲了进去。 SS先到了李海的面前，瞳孔里完全被恐惧占据，伸手抓住了李海的臂膀，长长的指甲恨不得要陷入李海的血肉里。 李海吃痛，本能的想要挣扎躲开，却发现SS的力气大的可怕，自己完全无法移动分毫。 “怎，怎么了？”李海颤抖着问出声。 回答李海的，是SS更加彻底的将他死死的按在门上。 高出一个头的SS嘴里嘀咕的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李海皱着眉头去打量他，再一次鼓起勇气问道：“我刚刚和幕念吃饭，怎么了吗？” 在狭窄的玄关，SS的正脸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他头顶小灯的光束落在他的头顶。 突然在这个时候，李海背后的大门发出声响。 “咚，咚咚咚” 这让屋内的李海与SS都是猛地一震。 理智也随之回到了李海的体内，这个时间会有谁会过来？SS也因此稍微正常了一点，松开了李海，后退到鞋柜旁边。 李海惊魂未定，想要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的情况，凑近一看，外边黑漆漆的一片，过道的声控灯竟然没有亮起，也不敢出声，就这样耗着时间。 外面的人似乎等的焦急了，又一次敲响了门，这一次走道的灯忽得亮起，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李海的眼前！ 厉奇水叼着烟弯着脖子看着地面，烟雾缭绕中能看见他的面颊，身上披着一件皮质外套，破旧的看不出颜色，除了他标志性的松垮动作，其他部分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海看了SS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还是硬着头皮打开门。 厉奇水听见“吱呀”一声，也跟着抬起头来，他最先注意到不是李海，而是身后的SS，手上的烟随之被掐灭，走了进来。 李海先开口：“房东，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走到玄关之后，朝着客厅里打量了一眼，李海暗叫一声糟糕，墙面上有重新粉刷之后的痕迹，重要的是地面上还摆放着十字，不过现在光线昏暗 ，前者应该不易被察觉，后者在普通人看来就比较可疑了。 第九章：驱魔人厉奇水 “这位是？”厉奇水先问到，之后才回答李海的问题：“哦，我还是觉得应该是那样电器出了问题，顺便过来看看。” 李海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 边说着，厉奇水已经走到了电视旁，伸手放在电视上，咂咂嘴：“估计是这电视了，怎么会这么烫，你才刚刚回来吧。” “我朋友在家的时候会看。”李海准备去倒一杯水给对方，可是现在SS愣愣地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其他动作，想到他之前的过激行为，李海怕他又惹什么事情，于是只能站在原地。 “这样啊。”厉奇水又绕到了床单组成的十字面前，兀自蹲了下去，仔细打量。 几乎是同时SS有了动作，李海以为他又要发狂，历奇水却猛地抬头看向他的位置，仿佛是被奇水的的目光震慑到，SS停在了原地。 李海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看着两人，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李海甚至不能分辨出究竟那一方的气势更强盛，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 厉奇水露出了笑容，并且开口说道：“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收获。” “什么？”李海忍不住问出口，可以说气氛从一开始就拔剑弩张。 “兄弟，你觉得我们是先谈你的事情，还是先谈他的事情？”这一句话是历奇水转头跟李海说的。 可这一下，李海更懵懂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厉奇水随之站起身来，从十字架旁边移开了脚步，到了李海的面前，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挑了挑自己的眉头说：“你刚刚接触了什么人？” 这个问话，让李海猛然想起SS的问话，几乎是同样的句子，李海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别开了脸，不去直视厉奇水的目光。 “怎么？不能说？”厉奇水居高而下的声音变成了质问。 李海顿了一下后反而问对方：“你问这个干什么？” 而且就算厉奇水问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回答他吧，今天厉奇水一系列的表现让李海有些反感，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李海此时有了这样的疑问。 “我是为了你好，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李海直摇头，差点要这样说出口——最奇怪的无非是房东你吧。 “身边的朋友，见到的人都没有遇见奇怪的事情？” 李海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厉奇水仔细盯着李海再打量了一番，旋即说道：“那也好吧，至少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你究竟在说什么？”李海见他开始自说自话，并且先前的话也有大半都没有前因后果。 “哦，忘了介绍，我是驱魔人，我刚刚是怀疑你的身边出现了恶魔。”说话的时候，厉奇水还刻意抬头看着SS，似乎是在等着他有什么反应。 驱魔人？这三个字在李海的脑子里饶了一圈，最后闭上眼睛缓缓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两个人刚刚能够那样对视，原来是有同样的病灶。 厉奇水则不管李海，转眼看向了SS，又是许久的沉默。 客厅里的顶灯还是如往常一样，有些昏暗，脚下的地板仿佛映照出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两人的目光交汇。 像是看不见的野火一点点在周围肆掠，进而簇拥到一起，把这里变成了炽热的火海。 李海站在其中，一股热浪扑在了他的脸上，发尾似乎渐渐失去了水份，转眼变成枯燥的碎末。 这样的气氛无疑是煎熬的，李海已经退后了几步，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炽热感并不是来自他的幻觉，而是切实的出现在周围。 历奇水嘴角倾斜，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随后说道：“有意思，你身上的这一股陈年腐臭，恐怕那东西在你身体里都长满了蛆虫，到了这样的地步，你竟然还能压制住它，不得不说，你这一份执念让人敬佩，我自问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回答厉奇水的，是SS依旧低沉的声音：“你滚吧，你做不了什么。” 在厉奇水看来，这一句无疑是在挑衅，但这几个字不能刺激到他的神经，舔了舔嘴唇，虽然没有带着笑意，但语气还算轻松：“你可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招架我了，但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你身体里的东西。” 李海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不管是精神病院，还是打给警察，应该都比自己傻站在这里要好，在他看来，两个精神病居然开始交流了，正准备掏出手机，他就听见SS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滚。” 就这一个字中的戾气让厉奇水变得有些焦躁，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支烟，啪得打燃了火机，接下来、却又停下了点烟的动作，随后一手拿着烟一边先坐在了沙发上，最后又抬头看着SS。 “你要是不配合，这件事就更加棘手了。”厉奇水的话语中带着无奈，也能够听出一些威胁的意味。 李海见SS浑身的架势不对，感觉他在下一秒就会扑上去用手掐住厉奇水的脖子，也可能直接一脚踢过去，事情绝不能照这样发展下去，李海只能试着说：“你回去吧。” 厉奇水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继续说：“他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李海知道是在问自己，没有接话，因为SS锐利的像是刀刃一般的目光又出现了。 厉奇水双手伸直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不慌不忙的说：“你或许是可以帮助他的人，而我才是现在唯一有机会让他脱离噩梦的人，所以至少你该配合我吧。” “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李海伸手去摸荷包里的手机，之所以回答厉奇水是因为想安抚好这个神经病，自己边叫警察过来，原本他是想直接打电话给精神病院的，无奈不知道电话。 厉奇水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看向SS的目光像是在端详某样“奇迹”。 “虽然直面恶魔很多次，但我从来不认为个人的意志能够在恶魔的蛊惑下保持完整，就算不被彻底蚕食，但免不了要受其影响，越是和恶魔接触越能感觉到这样的腐蚀是多么恐怖的，可是你不同，你完全的抵抗住了恶魔的诱惑？恶魔的声音难道一直在你的脑海里，却从来没有一次能改变你？奇迹，这一定是奇迹！” 厉奇水再不能淡定自如，而是起身要靠近SS。 SS依旧站在原地，眉宇间带着嫌恶。 “我能救你，你有这样超乎常人的意志，我一定能将恶魔与你的灵魂剥离开！”厉奇水再走近一些，周围的热浪更加的明显。 李海额头已经布满了密集的汗水，手机刚刚握在手中，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慑到。 厨房里的刀具突然开始不住地颤抖，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抖动的浮动越来越大，包括茶几上的剪刀，也突然颤巍巍的浮在半空中。 猛地眼前一黑，让李海抬头去看顶灯，发现光线忽暗忽明，电视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黑白的噪点充斥着整个屏幕，埋藏在地板下的水管发出了湍急的水声，厨房和卫生间的水龙头时断时续地喷出乌红锈水。 李海回过神后，掏出了手机，背靠着墙壁，因为紧张手指完全不受控制，但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喂喂，救命。”李海的声音尖锐又充满着恐惧，每一根神经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心脏拼命的挤压着四肢的血液，脸色煞白，黑色的瞳孔缩成了一点。 蜷缩在墙角，手举着电话继续说：“我在小河苑，一栋1—4……” 李海的话还没有说完，仿佛是传染一般，手机屏幕上也迅速的爬满了噪点，听筒里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尝试几次之后，手机干脆变成了一块废铁，熄灭了屏幕。 厉奇水对周遭的一切变化不为所动，他只注视着SS，看着SS的脸颊上开始爬满青筋，眼球中一根根血管分明，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依旧还是老样子，面对我的时候像摇尾乞求可怜的小狗。”这是从SS的口中发出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让李海一阵毛骨悚然，这样的声音像是从某处封存的深井里发出来的，幽暗的井底还充满了怨毒诅咒，枯朽的骨爪抓着井底的石壁。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厨房的刀具猛地像箭雨一般射过来，水果刀被SS抓在手里，然后对着厉奇水插过去。 厉奇水勉强躲开，紧接着SS又继续发出那样的声音：“我可爱的小狗，难道你不想得到我的疼爱？我会划破你的肚子，掏出你的心脏来！你猜，我接着会干嘛？” 恶魔真的出现了。 此时他们所面对的不再是SS，而是他体内的恶魔。 顶灯每一次熄灭，SS的目光中就会闪烁起红光，厉奇水一边躲避，一边用话语回击对方：“你想要激怒我，想要让我成为被怒火支配的奴隶，你想错了，我是驱魔人，是要剖开你的利刃。” 第十章：消失的驱魔人 黑色的铁屑从地面渗出来，光线变得更加的昏暗，还有巨大的声音扰乱着脆弱的神经，李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仿佛在此刻支撑不住他的身躯，濒临崩塌。 SS神色带着傲慢与厌恶，嘴角发出轻笑声：“驱魔人？你冠以自己这样的名义，就像是那一天你穿上了大人的皮鞋，蹒跚着走路，引人发笑。” “不过我不责备你，你信仰的力量也绝对不会责备你，谁让我们都曾经看着你长高了一厘米，惊喜你终于会开口说话，又用母乳喂养过你？”SS一步步走向同样躲避到墙角的厉奇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嘲弄到：“你一定奇怪，为什么面对我，你依然会感觉到恐惧，明明你已经习惯了我身上的腐朽味道，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虽然长高了那一厘米，也依然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穿上大人的鞋子，在原地留下的脚印是足够让我捧腹的。” 厉奇水对着SS大喝：“你休想影响到我！” “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没有被我影响，如果你不惧怕我，为什么会躲在那个角落里？你难道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不敢将你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大喊你不害怕我吗？” SS步步紧逼，周围的铁屑越来越密集，它们出现在每一个目光可见的地方，饭桌上，头顶的角落里，地面以及李海的身体上。 SS到了此时，才终于发现了另外一只小虫子，他转头看向了李海，嘴角露出更深的笑意。 也在这个时候，SS发出了另外一个声音，激动的对着李海喊道：“快跑！快跑啊！” 李海或许是从这个声音中得到了某种力量，他勉强站起来，准备冲向门口，SS也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他与恶魔抢夺着身体的支配权！ 可李海刚刚伸手碰到了房门，一股莫大的力量将他生生的拖拽回去，巨大到难以名状的恐惧让他的肺部几乎不能运转，涨红的脸孔张开嘴发出声音：“放我出去！” 厉奇水在刚刚恶魔消失的数秒中回过神来，今天他原本是想要来确定李海是不是接触到恶魔，因为之前在拉面馆的时候，他身上就带着一丝丝恶魔的气息，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租房里，竟然还有一只盘踞了数年的恶魔存在！ 只有恶魔被召唤而来的初期，它们才容易被驱魔人察觉，虽然普通人对此毫无察觉，但恶魔的气息实则难闻到让人窒息。 现在能够得出，李海的身上的气息绝对不是面前这一只，这也意味着在李海接触的人之中，还有刚刚成型的恶魔，并且这只恶魔今晚绝对和李海见过面！因为刚刚进门的时候，这股味道更浓烈了 而像是SS体内这一只，想要察觉就困难得多，因为和人类的灵魂结合之后，恶魔气息会散去，继而内敛，蛰伏，只是万事都有例外，如同SS压抑恶魔力量长达十年之久，这件事本生就算得上奇迹，而恶魔在这一段时间里，显然无可抑制的露出了戾气，从而被厉奇水察觉。 可是这也不是好消息！因为以为自己只是来面对一个初期恶魔的厉奇水，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从而让恶魔一开始就占据优势！ 目前，厉奇水只好拿出了胸前的十字架，双手举到自己的面前，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厉声说道：“我命令你，回去！回你的地狱之门！” 正在操控力量拖拽李海的恶魔听到旁边的“小狗”又做了滑稽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笑着露出了自己嘴里的尖牙，并且笑着说：“以谁的名义，让我滚回地狱之门？以你的名义命令我吗？” “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以古老力量的名义！”随着厉奇水这一句话，从他手中的十字为起点，鼓动的力量随之扩散出去，稍稍驱散了周围越发难以忍受的灼热。 SS也在这股力量抵达他胸口之后，被推走了数步！恶魔一挑眉：“看，我们的小狗，又多学会了一句话，不过，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啊！” 猛地SS转头，目光落在了李海的脖颈上，随后露出危险的神色，一双无形的巨手钳住了李海的喉咙，并且将他贴着墙壁举了起来！ 李海不住地挣扎，可无论自己怎么做，连碰到掐住自己喉咙的力量都碰不到，何来挣脱？双脚不断的乱蹬，体内的空气也慢慢被抽空。 “我命令你，不许伤害古老力量庇护的他！”这一股力量化成了银辉色的丝线缠绕在李海的脖颈处，恶魔力量随之削弱。 “哦？有意思，看来不能让你多嘴了。”随着SS的这一句话，一柄刀叉弹射而起，厉奇水一个躲闪不及，微微侧过身让这柄刀叉插在了手臂上，他虽然吃痛，但没有停下嘴里的话：“滚回你肮脏的地狱！” “滚回你的腐败之地！” “滚回你黑暗的沼泽！” “以我的鲜血为代价！” 厉奇水的手臂随着话音落地爆出一团血雾，脸色瞬间更加的惨白，血雾揉成一团，仿佛有了生命，先是环绕在手中的十字，然后犹如子弹一般射出去。 一颗血红的子弹落在了恶魔的肩膀上，打上去的时候却没有因此击碎SS的肩膀，而是瞬间变成了血雾，但爆发的力量将SS的整个身子击打得后退，随后更是有五六颗子弹在血雾中形成，再次撞击而去！ “哈哈哈！”SS怒极反笑，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双眼紧紧盯着厉奇水，伸出自己的手臂，对着虚空一握，数柄刀刃和破碎的玻璃朝着厉奇水而去，他边以难听的嗓音说：“用鲜血作为交换？哈哈哈，看来你口中的古老力量，也是我们恶魔的力量呢，你堕落了，那就和我一起回你口中的地狱吧！” 刀刃和玻璃不断的刺穿厉奇水的皮肤，鲜血不断的冒出来，越来越多的漆红子弹冲过去。 李海瘫软在地，好不容易喘过来气，还没有来得及站起，一种更具压迫的力量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厉奇水用这样近乎等于同归于尽的方法，让恶魔操控的刀刃不再笔直的穿刺过来，而是在半空中颤颤巍巍，这个时候SS本身的意志也终于慢慢占据了上风，SS露出挣扎的神色，脸颊上的青筋慢慢消退，但代价是可怕的，厉奇水最终虚弱的倒地，瞳孔开始涣散，渐渐失去了生机。 这一切都以SS开口的一句话为结束——“他又回来了啊！果然找到了我，李海，他是不是来了？” 李海身上的压力虽然消失，但从刚刚开始，他的身体各项机制都运转至极限，现在完全脱力，连开口都不能。 周围依然是租房，并且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发现了这一点的李海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没有四处的铁屑，没有凌乱在地的刀叉，他又转头看了看头顶，顶灯的光线不太明亮，但非常的柔和。 更重要的是，厉奇水呢？ 客厅里完全没有厉奇水的踪影，没有四散的鲜血。 刚刚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与SS对视一眼，李海站起身来，刀具还摆放在灶台上，水池里也没有锈水的痕迹。 空气中没有腐臭的味道，也不带有温度。 “刚刚发生了什么？”李海难以置信的看着SS，声音中全是颤抖的尾音，他才想起来嗓子沙哑是因为自己刚刚被钳住了喉咙。 SS猛地跪倒在地，他缓缓开口：“恶魔，是恶魔。” 李海冲过去打开玻璃窗，确定了外面的景色和以前完全没有变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这一天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入睡，不记得自己是否躺倒在床上，还是一直呆坐在客厅，总之，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李海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发现自己的全身没有一处是安逸的，酸痛感让他呲牙咧嘴。 “你好。”警察礼貌的问出口。 李海却还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本能般回答到：“嗯？” “请问你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晚上？”一些不好的画面闯进了李海的脑子里，于是他没有直接开口。 警察不紧不慢地说：“是这样的，有人在附近失踪，我们正在调查，希望你配合。” “我昨天就在家里啊。” “那是否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呢？” 李海摇摇头，回答道：“没有。” 那些脑海里的画面虽然还在，但他没有选择说出来，毕竟太骇人听闻，自己说出来别人非但不会信，还可能招致怀疑。 李海抬头才发现周围有不少警察，于是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你家没有关门。” “嗯？”李海愣了一下，看向门口，下意思的问出口：“失踪的是谁？” “厉奇水。” “啊！” “你认识？” “是我房东。”回答的时候，李海还发现SS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