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杀 “嘭” 偌大的办公室里，池乔面色阴沉盯着言眼前的电脑屏幕，大手狠拍在办公桌上。原本硬朗帅气的面庞莫名凝结出一股煞气。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执行总经理，很多人会以为池乔一定是因为业绩或者股票什么的大动肝火。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池乔狠盯着屏幕，长安街上，人头繁华，一把黑色羽扇掉落在地被人踩踏，头顶上顶着三位数的复活倒计时的池乔无奈地躺在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周围，郁闷地看着潇洒离去的小将的背影。 池乔玩的游戏名字叫做《铜雀春深》，是当下最风靡的一款网游，游戏里以春秋末年三国鼎立的局面为主要格局，其中分魏蜀吴三个阵营，池乔的角色和杀他的周瑜分别属于对立的蜀地和吴地，而被对方阵营的玩家杀掉是需要很长时间来复活的，更何况池乔已经被这个叫做公瑾周瑜的人杀过很多次了。 “周瑜！你够狠！” 池乔冷哼一句。“啪”按掉屏幕按键。 “嘀嘀嘀”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还在郁闷当中的池乔随意按下了接听键，皱着眉问道：“什么事？”语气里尽是不耐。 一道温和甜美的女声响起，“池总，余组长让我把新的图纸拿过来给您过目，您现在有空吗？” 小秘书问的小心翼翼，才想着这位大少现在心情定然是不好，可不能触了霉头。 听到余组长的名字，原本准备发火的池乔忍住了不耐，“拿过来吧。” 只短短四个字，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意就迸发出来。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小秘书架着金丝眼镜，忐忑的拿着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图纸，池乔单手将其接过，随意看了几眼，皱成川字的浓眉立马舒展开来。 但转念一想，又挑了挑眉。 “还是有些问题，让他自己过来和我谈吧！” 池乔陡然变得温柔的的声音让小秘书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队伍】小锦干掉他：“公瑾兄，你又把那个全服第一的人民币玩家打趴下了？” 【队伍】公瑾周瑜：“他现在应该还在数秒。” 【队伍】小锦干掉他：“……” 【队伍】小锦干掉他：“人民币玩家固然可恨，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都第二十六次了。。。” “凡与老板同名者，杀无赦！”余舟看着小锦干掉他发来的问题，静静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如此回答道。 【队伍】小锦干掉他：“既然那个玩家和你的老板同名，如果他真是你老板呢？” 【队伍】公瑾周瑜：“杀了他二十六次，还是我赢了。” 【队伍】小锦干掉他：“可怕……打副本去吗？听说烽火赤壁出了新的BOSS，掉的都是极品。” 静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显出一条来自张秘书的信息提醒：余组长，池总说你的稿子还得改改，让你自己再过去一趟。 余舟眼神暗了暗，皱着眉拿起手机回了个“好”字过去，又在电脑上回复道：“再找时间，万恶的资本主义找我茬，我得下了。” 【队伍】小锦干掉他：“唔……可怜，那我晚上再找你。” 余舟没再回复，直接退出游戏就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站在池乔办公室的门口，余舟不由得有些烦躁，他作为这家公司设计部的执行组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被这位大少爷给盯上了，只要是自己设计出的图纸，就必定会被他找过去从鸡蛋里挑点骨头出来。 忍住踹门的冲动，余舟抬起手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开，“池总？” “进来。” 年轻的男人双手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皱着眉走进来的余舟，笑着说道：“余组长，坐啊。” 感受到池乔眼中的笑意，余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不自在地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皱着眉问道：“池总，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儿啊？” “你的图稿我看了，非常好，我很喜欢。”池乔将张秘书送来的那张图稿拿起，指腹在边缘轻轻摩挲着。 “既然非常好，那究竟还有些什么问题呢？”余舟强忍着不耐，觉得池乔一定是在耍自己。 “虽然我的确很喜欢，其中的细节的确很有创意，但是里面加入了太多你自己的主观想法，反而客户想要的元素没有得到太多的体现，这就是问题所在。” 余舟“啧”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道：“那个王总提出的低调奢华风，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修改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难道真要改成他要的暴发户做派，那抱歉，这种事情我办不到，这个项目还是换人算了。” 余舟口中的那个王总是公司的大客户，这次他们接的项目就是负责王总新买豪宅的装修图纸，虽然王总指定装修图纸要由余舟独自完成，但是反反复复地修改已经让余舟失去了耐心。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池乔难得地严肃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提高。 “这张图纸是我最后底线了，改不了。” “那里面再多加一点王总要求的低调奢华，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不满意我就劝他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这样行不行？”池乔单手抵住额头，骤然提高的声音软了下来。 “那行吧。”余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对他来说，池乔这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很是受用。 接过池乔递过来的那张图纸，余舟忍不住皱眉，在踏出办公室的门的那一刻便随手把它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余舟将电脑关机，默默将头埋在手臂间趴了一会儿，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起身离开了这个呆了一整天的办公室。 因为已经到了秋天，外面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灰暗，街道两旁的路灯忽的一下子突然亮起，散发出温暖的光，照亮了掉落在地面的枯叶和匆忙行走的路人。 寒风吹过，余舟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迅速钻进自己的小汽车里，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给自己安全感的地方。 插上钥匙后，小轿车里响起嗡嗡的声音，仪表盘在黑暗中亮起，余舟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自从在五岁那年被送进了孤儿院后，余舟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靠着自己的打拼在这个城市站住了脚，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却再也没有体会过回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余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嘈杂，音乐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余舟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背景音突然安静下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酒吧呢，要不还能在哪，你要过来吗？” “马上到。” 余舟挂了电话，踩下油门便驶出了了公司的车库，西街酒吧离公司并不远，车子没开一会儿就已经到了。 虽然离夜生活开始的时间还差一会儿，但是酒吧的门口还是有着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在灯光的交错之间，余舟一颗空荡荡的心像是在一瞬间被填满。 余舟走到平时自己固定坐的那个卡座，陆离正端着一杯特调的鸡尾酒窝在沙发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质，精致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血统高贵的猫咪，飘忽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来来往往的姑娘，又像是根本没有焦距，只是毫无目的的放空而已。 陆离是西街酒吧的老板，也是余舟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虽然是那种在彼此对面坐一整天可能也说不上一句话的那种朋友，但是能有一个能时常来往的人，对余舟来说还是很满足的。 “来了？”见余舟走过来，陆离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余舟并没有回答陆离的问题，径自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和陆离一模一样的特调。 陆离将搭在桌上的脚放在余舟面前晃了晃，戏谑着问道：“又遇上什么奇葩了，脸色黑成这个样子。” “把脚拿开。”余舟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眉头不由得蹙起，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每次陆离都要一口气喝完一整杯。 “别他妈用这种口气对老子说话，老子忍着你不是为了每天看你这张臭脸的。”原本瘫坐在沙发里的陆离突然站起，满脸怒容地朝着对面的余舟吼道，清秀的脸这是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狰狞，桌面上的杯子不小心被带倒摔碎在地上，只是破碎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声里。 “你喝多了。”余舟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的陆离，淡淡的说道。 “滚，别他妈再出现在老子面前了，有多远滚多远。”陆离继续指着余舟吼道，像是不解气一般，将放在桌上的那个杯子猛地推到地上，没喝完的酒水全都洒在余舟身上。 余舟没再说话，将湿了的外套脱下丢在地上，沉默着转身就走。 大厅里随着旋律晃荡的女人扑倒在余舟的怀里，晕晕乎乎趴在他胸口说道：“帅哥，喝一杯吗？” 余舟不耐烦地将浓妆艳抹的女人推到一边，沉着脸低吼道：“滚。” 酒吧外的温度比余舟脸上的表情更加寒冷，没有了外套来抵御寒风，余舟不禁打了个颤，恶狠狠的踢了一脚酒吧门口的垃圾桶。 “垃圾桶和你有仇吗？”身后传来一句戏谑的笑问。 第二章 追杀 “这他妈和你有关系吗？”余舟回过头冲着说话的那人吼道，但在看清来人后，然后表情就开始凝固，最后十分无奈地嘟囔着：“真他妈背，到哪都能见着你。” “我事情刚解决就看到你在这虐待垃圾桶了，这是我运气背吧。”池乔笑着答道，抬头看了看酒吧夸张的灯牌，又挑眉道：“余组长很喜欢来这种地方？” “还行。”余舟想也没想就回答，想起刚刚突然发疯的陆离，又皱了皱眉，道：“就是来看一个朋友。” “哦！”池乔意味深长地朝着酒吧里看了看，敷衍地回答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手丢给余舟，说道：“穿上吧，外面齁冷的。” “我穿了你不冷？”余舟看了一眼露在空气中的双臂，疑惑地问道。 “我比较年轻，身体结实着呢。”池乔得意地眨了眨眼。 相较于刚毕业就分来公司当老板的太子爷池乔，余舟这个已经被社会压榨好几年的老油条的确是老了那么一丢丢。 “冷死你算了！” 余舟没再客气，麻利的穿上池乔的外套，一边转过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一边说道：“外套我就先穿回去了，谢谢啊。” 看着余舟身上穿着的明显大了一号的外套，池乔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有着仿佛能融化一切的宠溺。 余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游戏，小锦干掉他已经发来了不少刷屏的私聊消息。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你咋还没来呢？” 【私聊】小锦干掉他：“再不来BOSS就要被人抢光了啊，快来啊我的哥哥。” 余舟刚想回复，小锦干掉他的消息刷屏又再次袭来。 【私聊】小锦干掉他：“最后一次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出发了，你去给我收尸吧。” 仿佛看到了小锦在电脑前抓狂的模样，余舟忍不住笑了笑，回了一句话过去。 【私聊】公瑾周瑜：“去吧，哥哥会帮你收尸的:)而且哥哥决定了，这段时间先放过和我老板同名的那个兔崽子。” 见到人终于被自己戳活，小锦干掉他立马满血复活。 【私聊】小锦干掉他：“/(ㄒoㄒ)/~~哥哥你终于来了，走吧走吧，时间不够了，咱直接用传送符过去吧。” 页面上踏出一个对话框，“玩家小锦干掉他向您发起组队申请，是否同意？”余舟点击了“是”字按钮，原地亮起一道光圈，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烽火赤壁。 因为出了新的BOSS，有不少的人都想来碰碰运气，万一一不小心捡到了BOSS掉落的神级兵器那可就大发了。 余舟作为全服实力第一的玩家，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周瑜漂浮在江面上，身穿一副白银铠甲，手执两把短刀，颇有些名将风范，正淡漠地看着赤壁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队伍】小锦干掉他：“哥，咱们这样站在这里是不是显得有些欠揍？” 小锦的角色是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翩翩公子，浑身散发着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儒雅气质，与周瑜站在一起，一文一武倒显得十分和谐。 【队伍】公瑾周瑜：“是有点，但是他们根本不敢动手，因为没人打得过我们。” 【队伍】小锦干掉他：“我竟无言以对……” BOSS出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看着像疯了一样涌上前去的人潮，“送死”，余舟冷哼一声。 前方红光诈起，在最前排的那群人还没看清出现的东西长得什么样子就化作了灰烬，回到了自己登录游戏的初始坐标。 满身红色火焰的怪物对玩家实行无差别攻击，等到下方只剩下几个真正有实力的玩家后，余舟才开始有了动作。 【队伍】公瑾周瑜：“是时候了。” 银袍小将和白衣公子一同跃下，在怪物的安全距离之外停住脚步。余舟双手执刀，在自己周围圈起一层保护罩，冲着身后的小锦喊道：“你在后方辅助，记得随时给我加血。” 余舟技能连发，在怪物周围炸起一圈圈绚丽的光芒，怪物的血条一下子减少到了一半。突然遭到暴击，怪物陷入了发狂状态，身上的火焰向四周蔓延开来，赤壁周围的景色变得一片焦黑。 因为有保护罩在外面护着，余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那个仅能使用一次的保护罩却化作光点消失了。 余舟有些肉疼地看着那些随风飘散的光点，接下来就要靠自己来阻挡怪物随时发出的大范围攻击了。 “我的攻击对它也能造成伤害，你先缓一会儿，技能不要放得那么快，小心冷却时间不够用。”小锦干掉他在后方喊道。 余舟瞥了一眼屏幕下方的对话框，果真放满了攻击的频率，退到了里怪物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让自己所受到的伤害降低。 小锦干掉他一边给余舟加血一边对怪物进行着远程攻击，因为他站在怪物的攻击范围之外，现在依旧是满血状态。 等到自己所有的技能栏都亮起，余舟的血条也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他提起短剑冲到怪物的身前，准备对它发起最后一击。又是一片炫光在怪物周围亮起，怪物的血条只剩下一条红线，现出了麋鹿的本形躺倒在地，周身的火焰全都被熄灭。 余舟的角色站立在原地，他的技能离启动还剩下0.3秒的时间，只要过了这0.3秒，怪物就能化作碎片消失了。 当两人都准备为0.3秒后的成功欢呼时，却突然出现了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变故。 手执黑色羽扇的军师突然从天而降，摔倒在余舟和怪物之间，倒在地上的怪物因军师掉落的法力而失去了最后一丝血，余舟仅存的血条也随之消失，潇洒的银袍小将变成灰色躺倒在原地，头顶上三位数的复活时间在慢慢跳动。 从天而降的池乔恍惚地看着掉落在自己周围的宝器和躺在地上的公瑾周瑜，双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动。 【附近】池乔：“如果我说这是个巧合，会有人相信我吗？” 【附近】池乔：“我真的只是来这里看风景的！！！” 【附近】池乔：“有人看到我说的话了吗/(ㄒoㄒ)/~~” 周围的气氛顿时陷入了秘制尴尬的状态，小锦看着左下方不断跳动的附近消息，颇有些无奈地捂住了眼睛，心中默默哀叹。 私聊窗口突然弹出，余舟发来一条消息。 余舟的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打开，电脑屏幕惨白的光照在余舟的脸上，配合着他那黑成锅底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恐怖。 【队伍】公瑾周瑜：“你还记得我上游戏后和你说的第一句话吗？哥现在后悔了！！！” 小锦将聊天记录往上面拉动，余舟的那条消息赫然出现在眼前：而且哥哥决定了，这段时间先放过和我老板同名的那个兔崽子。 小锦干掉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余舟在世界频道刷屏的小喇叭。 【世界】公瑾周瑜：“从此以后，如果见到‘池乔’这个玩家，必杀之。” 【世界】公瑾周瑜：“从此以后，如果见到‘池乔’这个玩家，必杀之。” 【世界】公瑾周瑜：“从此以后，如果见到‘池乔’这个玩家，必杀之。” …… 小锦干掉他默默的打开自己的好友列表，点击最上方的“池乔”名字。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这次你是真的完蛋了，这是灭了你的生路啊。” 呆在电脑面前的池乔连游戏都没来得及退出就匆匆关掉电脑，离开自己的房间向外奔去。 与游戏里翩翩公子不同的是，电脑前的小锦是一个才上高中的娇俏少女，小锦干掉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动。 “小锦，怎么办。”池乔冲进小锦的房间，夺去她手中的鼠标。 小锦本名池锦乔，是池乔正在念高一的网瘾美少女妹妹，也是池乔安插在余舟身边的卧底，随时随地向他汇报余舟在游戏里的坐标，这也是池乔在短短一个月内被余舟杀了二十多次的原因之一。 “没看我正在和他沟通呢吗，快把鼠标还我。”池锦乔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夺回被他攥在大手里的鼠标。 池乔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小锦旁边坐下，紧张地看着电脑上的对话。 【队伍】小锦干掉他：“你在世界频道说的事情没得商量了，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队伍】公瑾周瑜：“大丈夫言出必行。” 【队伍】小锦干掉他：“你开始不是都说了要放过他吗，怎么突然间又这样了？” 【队伍】公瑾周瑜：“现在已经不是我和资本主义的矛盾了，现在是个人层面的问题，好了不和你多说，我要去工作了。” 余舟的名字变成灰色，无论小锦再说些什么都没有人再回复了。 “没办法了，你只能在现实中加倍努力了。”小锦也退出游戏，朝着池乔无奈地摊手道。 池乔想了想恨不得在自己面前隐形的余舟，将小锦提出的想法完全否决掉，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新的办法。 “有了。”池乔突然拍手，一脸喜色地朝着小锦说道：“我可以创建一个角色，像你一样赖在他眼前不就行了。” 第三章 住院 余舟照着池乔的要求将图纸改好，关掉软件之后就在电脑前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身上穿着的还是傍晚时池乔给的外套，屋子里没有开灯，整间房子里除了电脑昏暗的光芒外就是一片漆黑，余舟起身站在桌前，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这间房子很大，可是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之外就再也见不到其他的什么摆设，这间大房子在夜里竟空荡的有些可怕。 余舟在黑暗中打了个寒噤，用外套将自己的身体裹紧，外套上残留着的池乔的味道突然毫无防备地冲入鼻腔。 “靠，一个男人的衣服居然这么香。”余舟默默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第一次没有排斥属于别人的味道。 无论有没有必要，余舟将每一个房间的灯全都点亮，然后从巨大的冰箱里拿出一袋上周才买的泡面。 蒸腾的热气在泡面锅上漂浮着，原本白色的雾气被灯光照成暖黄色，在这个深秋的夜里竟显得格外温暖。 泡面浓郁的味道随着水汽直冲入余舟的鼻腔，除了中午在公司食堂吃的饭，余舟已经连续吃了快一周的泡面，再次闻到泡面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胃里在不停地冒着酸水。 余舟皱着眉将锅里的泡面全都倒入下水道中，将锅随便冲了冲又挂到了架子上，随便喝了几口牛奶就躺上床睡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女人消瘦的背影，女人脚上穿着一双已经掉了皮的粉色高跟鞋，细高的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让余舟莫名有些心慌。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女人身后的小男孩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女人终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却显得病态的脸，女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妈妈带舟舟去一个不用再饿肚子的地方，好不好？”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问道：“那舟舟去了就能吃饭了吗？” “当然了。”女人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挂起两个可爱的梨涡。 “舟舟要去。”小男孩圆圆的眼睛里亮起光芒，他已经好久没有吃饱过了，他要和妈妈一起去那个能不用再饿肚子的地方。 然后场景开始转换，小男孩被带到一个有着许多和他差不多大小孩子的地方，一个卷头发的女人笑呵呵地从妈妈手里签过他的手，两个女人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接着妈妈塞给他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笑着对他说再见，可是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画面最后定格在妈妈哭着说再见的场景，余舟猛地从床上坐起，两只手在脸上使劲搓了搓，想要将停留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抹去。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余舟伸出手挡住直射在眼睛上的阳光，又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胃里升起若有若无的钝痛。 像往常一样，余舟又是除了门卫之外第一个到公司，所有的设备都处于关闭的状态，整间公司都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就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余舟静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为了这个单独的办公室他通宵达旦地工作了大半年，有好几次都差点因精力透支进医院，但他熬过来了，获得的东西就没有辜负他所受的苦难。 昨天晚上改好的图稿已经备份在电脑里，余舟看着那张以金色为主色调的设计图，颇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所有不是按照自己意愿做出来的东西都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算好上班的时间，余舟拨通了池乔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那头只响起几声“嘟嘟嘟”的声音就自动挂断，一连挂断好几次之后余舟便忍无可忍地拨通了池乔的手机，池乔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响起。 “喂。” “是我，余舟，图纸改好了，我现在拿过去给你看看？”余舟难得好脾气地说道。 “再过半小时吧，我现在还堵在路上呢。”池乔那边传来好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还能隐约听到窗外司机在骂骂咧咧。 “那行，到了公司你再找我。” “行。” 挂了电话之后，余舟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因为楼层太高，只能看见呼啸而过的车辆和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余舟突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那些匆匆来往的人群中，如果多了一个或是少了一个我，又有谁会发现呢？ 一股强烈的睡意突然袭来，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强迫眼皮合拢。 再次醒来时发现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余舟半眯着眼睛回拨过去。 “我快到公司了，打你电话怎么没接，你去过我办公室了吗。”池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喘，像是刚刚做了剧烈的运动。 余舟听到声音思考了一会儿，等到脑子稍微清醒过来才揉了揉眼睛说道：“刚睡着了，你不是说半个小时吗，怎么现在才到公司。” “不多说了，你先过来吧。” 池乔说完便挂了电话，余舟拿起早就转备好的图纸就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大厅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早餐味，起床时就有的胃痛在这时变得更加剧烈，早上勉强塞进去的早餐更像是在胃里翻滚，余舟的额头因为强忍着痛苦而渗出一层冷汗。 进了池乔办公室后余舟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在喷出一口腥甜的液体之后余舟就彻底倒在了地上，虽然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他能依稀听到耳旁传来池乔喊他名字的声音，然后是池乔讲电话时焦急的声音，最后是救护车声，余舟感受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抱到了硬邦邦的担架上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经历的漫长的黑暗之后，知觉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余舟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苍白，耳旁模糊地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吐血，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危害？” “初步检查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胃溃疡，但也不排除胃穿孔的可能，想要确诊的话还是需要住几天院。” “行，我现在就去交住院费，你先找人替我好好看着他。” 之后耳边再次陷入沉静之中，余舟歪过头看着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皮肤深处传来冰冷的感觉，吊瓶里的药水在一滴一滴缓慢地往下滴落，余舟总觉得那么大一瓶药水永远也不会滴完。 不知道是因为早餐被吐出来又饿了还是怎么了，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脑子里一团浆糊的余舟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欲望，拿起手边的电视遥控器摁下开关键。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一则新闻，大概讲的是本市的某一个富商唯一的儿子被绑架，那个还在读初中的小男孩在被解救的途中却意外伤残，导致半身不遂。 余舟本来对这类的报道并没有什么兴趣，生老病死都是别人的事，但是电视上眼睛被打了马赛克的小男孩却把他的目光吸引，虽然卡不清脸，但余舟总觉得嵌在小男孩圆圆脸蛋上的两个小梨涡是那样的眼熟。 还没等到余舟理出个什么头绪，下一条新闻就跳了出来，电视里锣鼓喧张的剪彩礼让他觉得头痛，随便换了个安静点的频道就将遥控器放下，两只略显得无神的眼睛不知飘向了哪里。 池乔在带着一大把报告和单子站在病房门口，两条剑眉眉毛紧紧皱起，额头中间形成一个川字，似乎对看到的东西十分不满意。 推开病房门后，余舟正安安静静地靠在病床上，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与往日总是带着刺的他想比，此时的余舟安静得像是只慵懒的猫，池乔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放松下来。 “住院手续办好了吗？”见池乔走进来，余舟问道，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异常虚弱。 看到余舟已经醒来，池乔笑了笑，将手中的纸放到床头，从准备好的保温杯中倒出一碗热汤递给余舟，关切地问道：“现在好点了吗，会不会还有想吐的感觉？” 余舟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汤里带着淡淡地山药味，仿佛有一股热流在胃里淌过，将一开始的那股钝痛包裹，痛到蜷缩的胃开始向外慢慢舒展。 “好多了。”余舟把身体往上挪了挪，喝了一口汤后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好饿啊。” 想到从余舟口中喷出的血液，池乔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正色道：“你早上喝的是血还是吃了毛血旺？” “池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余舟因为这句话被口中的汤呛到，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见余舟咳嗽个不停，池乔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背上拍了拍，然后两人动作突然变得僵硬，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 池乔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说道：“我现在得回公司了，你家有没有什么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照顾你。” 余舟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拿起保温杯又往碗里倒满汤，“我没有家人。” 第四章 探病 “抱歉。”池乔挠了挠头，想起余舟资料上空白的亲人栏，“你昨天晚上不是去看朋友吗，打电话让那个朋友过来吧。” “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自己有数。” “那好，你要是自己跑了，医药费我都会直接从你工资里扣的，浪费的可是你自己的钱。”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我遗失在血泊里的图纸，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余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保证是最后一次了，我下班后会过来检查的，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池乔依旧不放心，再三朝余舟确认。 “快别来了，你再来我要被你烦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余舟不耐烦地说完，然后干脆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挺尸。 因为池乔给余舟安排的是单人病房，里面的味道居然出人意料的十分清新，并没有那种让人感到抗拒的消毒水的味道。 池乔走后，余舟将被子紧紧盖住脑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被子上，被窝里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余舟在温暖的被窝里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后又再一次进入梦乡。 梦里的余舟在一片温暖的空间里漂浮着，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外来的热量，每一个细胞都被温暖填满，好久都没有做过这样美妙的梦了。 护士在余舟睡着的时候已经来换过好几次药水，在美梦里沉睡的余舟并没有因为外界的打扰而醒来。 池乔在下班后便匆匆赶到医院，轻轻推开门后见到的便是一个抱着枕头睡得一脸满足的余舟，微微扬起的嘴角形成一抹温暖的弧度，两旁是池乔从没有见过的可爱梨涡。 看着这样的余舟，池乔的心脏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扫过，突然想起微博上曾让自己嗤之以鼻的一句话：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的像条狗。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甘之如饴。 余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美梦被打断的人不爽的皱了皱眉，眯着眼随手接起电话低吼道：“叫你别来就不要过来了，烦不烦啊？” 打来电话的那个人没有出声，余舟皱着眉看了看屏幕，陆离两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压低了嗓音道：“什么事啊，这会儿打电话过来。” “让谁不要过来啊，过哪儿去啊，去你家啊，我他妈还没去过呢怎么别人就去了？”陆离的声音这时才在电话那头炸起，像是在昨天炸开的火药还没有完全熄灭。 余舟的精神本来就因为生病变得虚弱，此时陆离失控的声音在耳边炸起，脑子里瞬间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强力弹簧，一会儿收紧一会儿又突然弹出，脑袋和思维像是已经脱离了一般的痛苦。 余舟深呼一口气，将手机拿到一旁，等到自己的情绪稍微安定下来，才缓缓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昨天到现在在发什么疯，但是我现在在医院，我现在没力气和你吵，等我好了，再听你发疯，行不行。” 手机那头突然安静下来，陆离迟疑地开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别来了，我出院了自然会去找你。”没听陆离接下来说些什么，余舟就挂掉了电话，然后再滑动了关机键。 “昨天那个朋友打来的电话？”站在门口被忽视的池乔突然开口，拉过一个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余舟用手捂住脸，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饿了吗？我带了晚饭和水果。”池乔没回答余舟的问题，也没再追问打电话过来的是谁，朝对面的人扬了扬手中的食盒。 “先放那儿吧。”余舟把手从脸上拿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接着说道：“图稿找到了吗，有没有弄脏？” “图稿已经发给王总了，他很满意，你可以趁着住院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哦。”余舟沉默了一会儿才应道，张着嘴却不见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除了早上吐出来的早餐，你今天就喝了那么一点点汤，快把这些东西都吃了。” 池乔一边说着一边讲手中的保温桶打开，整整四层的保温桶被一一打开放在餐盘上，菜香味儿从洒满葱丝的清蒸鲫鱼、小炒牛肉、白菜猪肝汤蒸腾而出，再配上最下一层饱满雪白的大米饭，余舟饥饿的感觉终于被唤醒。 “那我就不客气了。”余舟端起饭盒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一股奇异的满足感瞬间从心底升起。 余舟对食物并没有什么概念，对他来说，只要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就非常好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食物中感受到快乐。 “这些都是养胃的，吃完了这边水果，我真想不通你以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能在大早上的吐血。”池乔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絮叨着，对余舟不好好照顾自己感到异常不满。 “我也很想不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啰嗦。”余舟斜睨了一眼笨拙地给苹果削皮的池乔，嘟嘟囔囔地说道：“这玩意儿你弄完了自己吃，千万别给我。” 池乔拿着还粘着皮的苹果在余舟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怎么了，嫌脏？” “不喜欢。”余舟将嘴里的饭咽下，喃喃说着，神色有些暗淡。 “苹果是我的，你这个病现在还不能吃，那边的香蕉才是你的。” 等到最后一块鱼肉也被消灭干净，余舟放下筷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吗？”池乔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片狼藉的餐盘收拾好，还顺手递给余舟一张擦嘴巴的餐巾纸。 余舟斜过身子盯着正埋头收拾得池乔，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池总你是不是中邪了？简直比小时工阿姨更贴心。” 池乔抬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勾着嘴角道：“小时工阿姨怎么能和我比，我这可是对余组长你满满的爱啊。” 听着池乔带笑得声音，余舟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揉了揉脸道：“求你别恶心我了。” 听了余舟的话，池乔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倒也没在说些什么。 将所有该收拾的都收拾好后，池乔看了看手腕间的手表，起身说道：“我找医生问完情况后就回去，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要是觉得冷就把空调打开，我明天中午会再送饭来。” “去吧去吧，不来最好，我还没吃过医院的饭呢。”余舟无所谓地朝背对着自己的池乔挥挥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池乔总让自己感到有些不自在。 正打算将门带上的池乔停下了动作，勾唇道：“医院的饭你别想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池乔走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余舟一个人，上午打开的电视里还在继续播放着节目，虽然余舟一直觉得国内黄金八点档的电视剧都豪无厘头，但是现在没有了电脑和手机，没有了需要自己时时刻刻操心的工作，这些原本看到无聊至极的电视剧现在居然变得有些有趣。 余舟剥了一根香蕉，悠闲地靠在病床上。电视里从一开始的男女主角解除误会，两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再是两家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婚事，立誓打造最浪漫的婚礼，最后终于到了男女主结婚的那天。 温婉漂亮的女主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幸福地走向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新郎。两位新人微笑着站在一起，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司仪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然后问道：“你愿意吗？”新郎正要开口，帅气逼人的男二号却突然冲上前去。 “啧，这是要抢亲啊。”余舟叹了一声，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但接下来的那一幕却让他傻了眼。 男二号霸道地拉过新郎的手，用愤怒和深情相互夹杂的目光看着他，颤抖着说道：“你真的要和她结婚吗？”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余舟傻了眼，“靠，你居然抢男人！”余舟嘴里嚼着香蕉含糊地说道。 新世界大门被打开的余舟再也没有了继续看电视的欲望，关了电视后就一脸懵逼地躲进了被子里,男人和男人？余舟一想到这里，身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没谈过恋爱，但余舟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于是，一夜无话，也不知是这滴液起了什么作用不成，余舟居然一下睡到了大中午，窗外的太阳暖洋洋洒进来，余舟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四处看去，眼神下意识想找寻某个人的身影，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单调的灰白色墙壁。淡淡叹了口气，连余舟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失落什么…… “咔擦” 门锁转动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刚醒来的余舟眼睛一亮，“你来了？” 推门进来的男人穿着及大腿的黑白格子风衣，灰色的毛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略带寒意的眼睛和蹙起的眉头。 “住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陆离将手中的手提包丢到余舟身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手提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将病床的一侧压下去了一些。 “太突然了，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后，余舟眸子里亮起的光忽的暗了下去，平淡地答道，想了想又接着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第五章 小乔 “就这么找到了。”陆离平静地答道，没告诉余舟自己昨晚听到他住院后便一晚没睡，为了找到他住的医院在寒风中整整找了一上午。 取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围巾，露出了眼下掩饰不去的青影，陆离拉过一旁的椅子，用下巴指了指被丢在床上的黑色提包，说道：“那里边装着的是电脑，在医院不至于把你憋死。” “你这什么时候买的？”余舟十分惊奇地将黑包打开，一台崭新的电脑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余舟的记忆中，陆离每天做的事情除了开车去酒吧就是窝在酒吧的沙发里喝酒，现在用着的最新款的手机只是单纯因为好看，而它主要的功能就是用来打电话和看时间，而陆离对电脑更是懒得去了解。 “你他妈不是喜欢玩那个什么游戏吗，老子买来给你解闷不行？”陆离蹙着眉,像是在强压着自己的火气。 “谢了。”陆离应了声便没再说话，之前有好几次因为玩游戏而错过了陆离的电话，而陆离也因为这件事发过好几次火，却没想到他会专门买了个电脑给自己玩游戏解闷。 余舟突然有些说不上话来，陆离和他是一同从孤儿院出来的，也是在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里唯一的依靠，但是这样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陆离性格越来越反复无常，时不时的暴躁让余舟觉得有些承受不了，虽然每天还是会见面，但余舟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听到余舟说“谢”字，陆离的火气顿时又蹭蹭蹭地冒上来，冷笑着道：“老子就不该带这玩意儿过来，真该闷死你得了。” “我闷死了谁还找你喝酒啊。”余舟失笑。 “别他妈废话了，老子先走了，你好好躺着，实在无聊就玩一会儿电脑。”陆离将围巾重新戴上，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加了一句，道：“还有，手机不准关机，别让我找不到你。” “快滚吧，就你事儿多。”余舟朝着门口喊道，顺便比了个中指。 找小护士问了医院的无线密码，余舟马上就登录了游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的网络太差，游戏页面刚显示出来，就被私聊消息卡到完全动不了。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你手机咋关机了？上游戏不？”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哥啊，你再这样消失的话我就要抛弃你了，咱们绝代双骄就要散了嘤嘤嘤/(ㄒoㄒ)/~~” 【私聊】小锦干掉他：“公瑾，你有本事不上游戏你有本事开机啊！！！” …… 余舟看了小锦一开始发来的求上线 的消息后就直接把聊天页面拉到了最后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三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你是不是工作很忙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看了这样一条消息，余舟不禁失笑，小锦干掉他是在他刚进游戏时就认识的，在他印象里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这么久以来，他两一直从炮灰达到了大神的境界，余舟早就把小锦当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小锦的头像还是亮着的，余舟笑着发了一句话过去。 【私聊】公瑾周瑜：“好孩子不哭，哥现在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小锦的消息就会过来了。 【私聊】小锦干掉他：“QAQ，一个人打怪好孤单啊，一会儿咱去刷boss吧，我昨天新收了个小跟班，带他装逼去O(∩_∩)O” 看到小锦发过来的这条消息，余舟心中闪过意思不解，以前有人哭着喊着要和他们组队刷boss都被小锦拒绝了，今天怎么就要带个小弟呢，虽然心里纳闷，余舟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嗯”了一声就答应了。 离boss出现的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小锦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余舟把丢在一边的手机拿起来，因为手机昨天并没怎么用，开机之后电量还有很多。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不少，除了陆离一开始打的和晚上小锦打来催上线的那几个外，池乔从今天早上一直到上午也也打来了不少电话。 看着手机上那些红色的人名，余舟自然地皱了皱眉，点了回拨之后又立马挂断，等到所有的名字都恢复正常后表情才舒展开来。 刚想把手机放下，手机铃声却突然突然响了起来，余舟抿着唇滑动接听按钮。 “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刚才在和谁打电话？”池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刚开机呢，哪来得及打电话。” “哦，吃饭了没。”池乔并没有太纠结之前的问题，马上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呃……没有，刚醒呢，哪有时间吃饭。”不说还好，现在池乔一提起吃饭，余舟就觉得胃里异常空虚，饿得就差胃自己消化自己了。“你不是说今天来送饭的嘛？” 余舟的声音本来就虚弱，这句略带埋怨的话听起来居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池乔原本紧皱的眉头因为这样一句话瞬间舒展开来，但是余光瞄到桌上堆着的一大堆文件，英俊的面孔又突然变得凝重。 “午饭和晚饭我会让张秘书给你送过去，她会一直看着你吃完了再回来的。” “可别麻烦人张秘书了，人一小姑娘每天多忙啊。”听着池乔不似作假的话，余舟连忙推辞，也不是真的不想麻烦人家张秘书，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余舟自己也弄不清楚。 “张秘书就快到了。”池乔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剩下余舟一个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坐在床上发呆。 “老子没长嘴还是没长腿啊，不会自己点外卖啊。”余舟突然朝着手机恶狠狠地说道。 电脑里传来消息的提示音，余舟放下手机，将注意力转向电脑。 【私聊】小锦干掉他：“嘤嘤嘤，被小弟放鸽子了/(ㄒoㄒ)/~~” 【私聊】公瑾周瑜：“不来了吗？” 【私聊】小锦干掉他：“恩，他说现在忙(；′⌒`)” 【私聊】公瑾周瑜：“……不来就不来吧。” 余舟对小锦的这个小跟班本来就没什么期待，听说他来不了了，也没做他想，十分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两人一起刷完boss后小锦就下线了，余舟无聊的去刷了一圈地图，将满脸煞气的曹操打倒之后，余舟的银袍小将孤独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铜雀台上，衣袍被风吹起，配着慢慢落下的太阳，倒有几分英雄落寞之意。 世界频道无时无刻都是一片火热，余舟的眼神时不时往上瞄着，除了刷小喇叭告白的就是刷PK赛的，余舟叹了一口气，准备关掉世界频道的窗口，但鼠标刚移到小红叉上，一条消息却突然入了他的眼。 【世界】我是神棍：“大家有没有发现，昨天被公瑾周瑜大神下了追杀令的那个ID消失了。” 虽然这条消息很快被其他的小喇叭淹没，但是余舟却把它记下来，回去查了查自己的击杀记录，那人的ID果然消失了，余舟突然觉得有些没劲，以后不爽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不用任何理由就能随便杀的人了。 余舟有些闷闷不乐地退出游戏，没过一会儿张秘书就带着午饭到了。 小姑娘穿得挺厚实，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圆圆的镜片上爷结满了雾气，估计外面温度下降了不少。 “余组长，不好意思啊，这会儿正下班，路上还有些堵呢。”张秘书进了房间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着。 “没事儿，麻烦你了。”余舟接过饭盒，往嘴里挑了一大团饭。 饭还是昨天一样的饭，不过菜色却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但却有着相同的养胃功效，只不过余舟看不出来也吃不出来。 “余组长，你和池总关系真的很好啊。”看着吃的正香的余舟，张秘书突然感叹了句，还十分暧昧地眨了眨眼。 “啊？一般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啊。”余舟嘴里嚼着饭，声音有些含糊。 “怎么可能，为了让我给你送饭，池总可是连续放了我三天假呢。”张秘书双手托腮，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了光芒。 “那是公司里没什么事儿，顺便让你休息休息而已。”余舟喝完最后一口汤，自己保温盒收拾好装到袋子里。 “哪有，池总这几天忙到脚不沾地，要是不忙的话，哪里轮得到我来送饭啊。哎不说了，回公司还有好多事儿呢，下午再来给你送饭，余组长再见。”提过余舟递过来的袋子，张秘书喃喃说道。 也没注意到张秘书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余舟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思索着张秘书说的那些话。据自己所知到的，公司这一季度的任务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除了剩下的扫尾工作余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池乔忙的脚不沾地了。 余舟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桌面上的微信图标，本来每天都热火朝天的工作群现在居然异常地沉寂下来。 难道真的很忙？余舟心中问着。 第六章 出院 在通讯录里面找到池乔的名字，两人的通话记录最早是在半年前，几乎是每个月交接工作时才会联系一次，但看着越来越频繁的通话记录，余舟按下拨号键的手却突然犹豫了。 “算了，该休息一会儿了。”余舟放下手机，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池总。”秘书的声音配合着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进来吧。” 池乔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变得酸涩的眼睛。自从昨天离开医院后，电话就是一个接着一个响个不停，先是王总又挑出了余舟设计稿中他不满意的地方，然后又将一个商业中心的设计任务交给池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闭上过眼睛。 “这是您要的咖啡，您都一整晚没睡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小秘书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在池乔桌上，忍不住关心地劝道。 “恩，一会儿就休息。”池乔喝了口咖啡，朝着小秘书笑了笑，“余组长现在在住院，公司目前能挑大梁的人不多，我还得亲自盯着，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好的。”小秘书低下头答道，对自己居然被池总的笑脸有一点点心动而感到愧疚，他们这个池总虽然年轻有为又帅气，但是谁都不能和余组长抢男人，小秘书在心中呐喊。 池乔拿过余舟被退回的图稿，轻声叹了口气。 余舟在公司的时间甚至比他这个空降兵还要久，陪着公司一起成长，算得上是公司的元老人物，他的设计稿总是能让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那种张扬又别具一格的气质，就像是他那个人一样，让人为之沉迷。 但就是太过张扬，总不能好好听取别人的意见，以至于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现在还只是一个设计组的组长。 池乔将余舟的图纸平整的铺在桌上，拿起了好久都没有用过的画笔。虽然是一份需要改的图稿，但是他的心血，绝对不能让别人染指。 在床上躺了快两天，余舟觉得身上像是生了锈一样，骨头都快钝得动不了了。 在病号服外套上进医院之前穿的那件外套，余舟走下了呆了两天的病床。果然和之前预料的一样，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了不少，吹过来的风也有了一股冬天的凛冽，只裹了一件薄外套的余舟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快过冬了啊。”余舟向外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升腾而起。 外面温度实在太低，穿得太少的余舟有些承受不住，将衣服裹得更紧了些就低头往回走。 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余舟也没抬头，直接就饶了过去。 “你这是去哪呢？”池乔转了个身，朝着余舟的背影说道。 “太冷了，回去睡觉。”余舟转过身看着刚刚挡了自己路的那个男人，眯着眼说道。 “哦？我以为余组长身体很能抗寒呢，穿这么点就敢出门。”池乔笑着朝余舟走去，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余舟紧紧裹住。 宽大的围巾上还带着池乔的体温，厚厚的一层将呼啸而来的寒风挡住，被冻得快没知觉的手也渐渐有了温度，余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微微颤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张秘书不是说你很忙吗？”余舟努力将自己不自在的感觉忽视，缩着脖子问道。 “反正那些事儿一时半会也做不完，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来医院透气？” “天空和雾霾都是一样的，去哪里不是去呢。”池乔笑了笑，没在意余舟语气里的嘲弄。 “那倒也是。” “回去加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行。”余舟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带来医院的那些菜是哪来的？还挺好吃。” 池乔笑了笑却没说话，带着余舟进病房加了衣服后又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虽然停车场停了不少车，但是池乔的车很好找，余舟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自己得攒好久的钱才能买得起的灰色卡宴。 余舟将副驾驶的座位调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在上面就打起了哈欠。 “困了？” “恩，有点，到了地方叫我。”余舟微眯着眼，声音听起来很是慵懒。 “好，睡吧。”池乔轻声回答，连发动车子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像是怕一不小心就打扰到了身旁的人。 吃饭的地方并不远，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虽说是来外面吃饭，但池乔主要还是怕余舟在医院会无聊待他出来散散心。 这还是两人认识这半年来第一次单独吃饭，气氛虽算不上尴尬，但两人却也没有说什么话。快速将晚饭解决，池乔将余舟送回医院，说了些话之后自己又重新回到公司去解决还没完成的工作。 等到今天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时，外头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池乔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父母为了公司所奋斗的时候他虽然还小，但是却很清楚他们吃了多少苦，所以池乔从小到大都很乖巧懂事，按着父母给自己规划的路线走，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 池乔看了一眼自己修改后的余舟的图稿，唇角微微上扬，当初来这个公司，只是因为新开的子公司需要一个人来统筹大局，所以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挑起了整个公司的担子，但是幸好，有这么一个看似不靠谱却十分得力的助手。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夜已经深了，池乔虽然有自己的房子，但是现在依旧和家人住在一起，现在回去的话可能就打扰了他们休息。 池乔叹了一口气，点开电脑桌面上《铜雀春深》的游戏图标。 自从上次被余舟下了追杀令之后，池乔就把自己的账号注销，然后重新创建了一个软萌的女性角色，并且十分不要脸地取了“小乔”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ID才刚刚创建，等级还很低，池乔还在不停地指挥着娇弱的小乔在新手村单刷boss练级。 将新手村逛了一遍，作为以前的大神级人民币玩家，池乔便觉得有些没意思，直接就准备去刷副本里的boss。 池乔将任务移动到苍穹之脊的光圈处，小乔便被没入光圈之内，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一袭白衣的小乔此时像是融入了雪中。 苍穹之脊是游戏中最高的一座雪山，山洞内蛰伏着经验多血条少的雪怪，在它的上方有还有着杀不尽的雪鸟，是新手玩家刷boss的首选之地。 池乔连续发出几个火属性技能，庞大的雪怪就怦然倒地，在空中滑翔的雪鸟也四散纷飞，小乔头顶的经验值噌噌上涨。将雪怪连续击杀好多次，等到等级终于脱离了新手范畴，池乔满意地收手。 正准备退出游戏去休息，一个熟悉的ID却突然跑进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生病了居然还熬夜，池乔皱着眉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附近】小乔：“大神，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好巧哦O(∩_∩)O~~” 【附近】公瑾周瑜：“……” 【附近】小乔：“我是你们的小跟班啊，小锦大神没有提起过我吗TAT”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乔，余舟想起小锦白天提到过的新收的小跟班，但是看这个语气，这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附近】公瑾周瑜：“今天说过了，中午组队没来怎么这么晚还在线？” 看着过了一会儿余舟才发来的消息，池乔抿着嘴回复。 【附近】小乔：“我马上就要去睡啦，大神不是也没睡吗(╥﹏╥)” 【附近】公瑾周瑜：“呃……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附近】小乔：“嗯嗯哒” 池乔黑着脸回复，然后拿起手边的电话就拨通了余舟的号码。 “你还没睡呢？” 余舟接过电话，池乔十分不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没，玩游戏啊。” “生病了还熬夜，你要不要出院了。” “马上就睡了马上就睡了。” 池乔的声音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严肃，余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想和他多扯什么，敷衍地回答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池乔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他要亲自到医院看着那个人睡着。可刚将车子发动，池乔却突然冷静下来，他不禁思考，现在的自己到底能以什么身份对去干预那个人的生活。 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掏出放在外套里的手机，黑暗的车子里亮起手机微弱的光芒，池乔给余舟发了一条短信。 “好好休息，快点出院了来帮我，公司事情可多了。” 看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余舟放下鼠标思索，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没睡的？想起池乔刚刚的电话是公司的号码，说明他从一回去就一直待在公司，余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已经隐藏在黑暗中的手机，给池乔回了一个“好”字。 之后池乔亲自来送饭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张秘书来的时候都要抱怨公司忙得如何惨无人道，余舟看着窗外越掉越多的落叶，终于在医生的一再叮嘱后出了院。 公司楼下的落叶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余舟呼出一口白气，将脖子上的围巾又多绕了一圈。 “余组长这是在近乡情怯吗，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余舟回过头去，池乔正站在他身后，一片黄色的枫叶刚好掉落在他的肩膀上。 “池总来的挺早的。” 池乔笑了笑没有说话，提起刚买的早餐朝余舟晃了晃，说道:“刚下来买了早餐，余组长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公司最近很忙吗？”余舟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听池乔的意思，他昨晚应该是直接住在公司并没有回去，池乔皮肤本来就白，眼底下的黑眼圈被衬托的更加明显。 “嗯，挺忙的。”池乔点头，疲惫的神色却没能挡住他眼里的笑意，“所以幸亏余组长回来了，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七章 收徒 余舟觉得自己进了一趟医院后公司就换了另一幅光景，原本懒懒散散的一群人现在像是上了缰绳的野马，一个个的都干劲十足。 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再回到办公室，感受到办公室熟悉的气味，余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椅子还没有捂热，张秘书就抱着一大摞文件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我的?！！”余舟有些震惊。 “哪止啊，还有不少池总都自己帮你解决了，这些都是点名要你亲自设计的。”张秘书翻了翻自己手上的文件，然后放到余舟的桌上，皱着眉说道:“这里有王总的商场图纸，还有嘉行的梁老板订了一套购物袋的设计，还有不少，不过时间并不急，您可以慢慢来，别累坏了身子啊。” “池总把我的事也做了？”余舟皱眉问道。 “可不是吗，他都在公司住了好几天了，就怕你刚出院他就进去了。”张秘书皱起小脸，看起来十分担忧，叹了口气道：“唉不说了，我手头的事儿也不少呢，先走了啊。” 没注意到张秘书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的话在心里堵了好一会儿余舟也没想通，干脆就直接将它忽视，然后沉浸在工作里无法自拔。 余舟很喜欢工作，这种紧张又忙碌的感觉总能让他感到安心。余舟把各个项目按照时间的紧急排了个序，梁老板的购物袋最后期限是在下周，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等到余舟构思好之后在稿纸上粗略的画了个草图后，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 午饭时间已经到了，辛苦工作了一上午的余舟仿佛闻到了公司食堂传来的菜香味儿，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了几声。看着初显格调的图纸，余舟放下手中的铅笔，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余舟拿起桌上响了好久的电话，心情很十分不错地说道。 “你好，余舟，什么事儿。” “余组长心情很不错嘛。”电话那头声音里也带着笑意，然后接着说道：“这会儿应该还没吃饭吧，去吃饭之前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还没吃，有什么急事儿吗？”余舟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一边说话一边将散在桌上的稿纸都收拾好。 “不算是什么事，就想给你开个小灶。”池乔笑了起来，声音压得有点低，听起来很舒服。 “小灶？”把最后一摞纸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余舟用手拿住电话。 “恩，小灶。”池乔点头，扫了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补充了一句，“就是那几天在医院吃的，家里阿姨自己做的，很营养。” “还是不用了，公司食堂的菜也不错。”余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虽然那些菜味道的确很好，但是在医院时可以说是上司体谅下属，但是这都回到公司还是这样就有些不妥当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放下的声音，然后池乔的声音就消失了，余舟拿着电话等了一会儿，耳朵里除了耳朵里微弱的“嗡嗡”声就没了别的声音，余舟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位大少爷突然干嘛去了，在确定不会再有人说话后将电话挂上，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余舟顿住脚步，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进来。” “既然你不肯过去，那我只好过来了。”池乔用膝盖将门顶开，手里还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盒。 “池总，你难道很闲吗？”余舟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的火气。 “很忙。”池乔平静地回答道，并没有被余舟的冷气压给影响，自顾自地将摆在桌子上的饭盒打开，“医生说你的胃就是吃的东西太不营养了才会这么脆弱，这几天公司食堂的采购部和厨师都要换人，所以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我就不会过来了，不过如果余组长愿意的话还是可以随时找我开小灶的，今天就先把这些都吃完吧。” “你把食堂的员工都换了？”余舟盯着池乔的脸，想从上面看出开玩笑的表情，但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他们不够好。”池乔很随意的回答，见余舟并没有什么动作，便很自然地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笑了笑说道：“别看了，快吃吧，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公司虐待员工。” 不可否认的是池乔长得很好看，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却比余舟这个快奔三的人还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但这种韵味又很恰到好处地并不让人觉得显老。余舟本就是设计出身的人，以追求一切好看的事物为目标，但是对着池乔这张笑得好看极了的脸，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闷得慌。 虽然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池乔对自己这么好，但是一个人孤来独往惯了，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温暖却让余舟觉得很不习惯。 “小灶就开今天一天，之后除非你别来，要不就让你家阿姨直接跳槽到我家。”余舟接过筷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那就叫人事部加快速度吧，在明天之前把食堂的事情都办好。”池乔见余舟没在拒绝，自己也撕了筷子开始吃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公司再有什么人因为胃不舒服进了医院恐怕我就要病倒了。” 听完池乔后面这句话，余舟正准备夹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说道：“现在公司这么忙，又缺人手，不如再招几个人进来吧。” 池乔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也想过，现在虽然忙，但是没人多分一点也差不多了，而且现在都快过年了，新来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做长久，就怕刚熟悉他们的轨道人就跑了，这样不划算，招新这种事情还是要等到年后。” 池乔想到的全在点子上，余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吃完饭池乔就带着空空如也的饭盒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余舟将上午拟好的草图一直勾勒成自己满意的样子，拨通了嘉行梁老板的电话。 预约好见面时间后，余舟带着精修过后的稿子到了梁老板的办公室，两人就着细节问题讨论了一会儿，最终确定还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后天色就已经黑了。 下班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余舟没有再回公司的打算，到楼下取了车就直接回到家。 点亮屋子里所有的灯之后余舟又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将电脑打开，这两天忙得厉害也没什么时间上游戏，一上线小锦发来的消息就差点卡的他掉线。 打开好友列表，小锦果然在线，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小锦是干嘛的，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游戏上。 正准备和小锦报备自己已经平安上线，小锦的消息就率先发过来了。 【私聊】小锦干掉他：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公瑾兄你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ㄒoㄒ)/~~ 【私聊】公瑾周瑜：我怀疑你是不是每天都守着我上线…… 【私聊】小锦干掉他：…… 【私聊】小锦干掉他：事实证明…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私聊】小锦干掉他：小弟找你是有一事相求啊，你可一定要答应。 【私聊】公瑾周瑜：什么事。 余舟皱眉，小锦和他从开服以来就猖狂至今，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他能够帮得上的地方。 【私聊】小锦干掉他：就是在你没上游戏的这几天，最新出了个师徒活动，活动的最终奖励我特别喜欢，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拿下啊。 【私聊】公瑾周瑜：你自己收徒参加的话也一定能拿奖的。 【私聊】小锦干掉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两在游戏里的人缘(╥﹏╥)还是最近才好不容易收了个小跟班，但是小跟班和我一样是文属性，参加活动得文武结合才行啊，只有你能帮我了，拜托拜托QAQ 说到小锦的那个跟班，一个素白的身影就出现在余舟脑海里，那天无聊去苍穹之脊刷雪怪，没想到碰到了一个ID名叫小乔的小乔角色玩家，后来还被池乔打电话逼着睡觉。 余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输入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私聊】公瑾周瑜：如果对方同意的话，那一会儿就拜师吧。 【私聊】小锦干掉他：公瑾兄你最好了，我马上叫他过来O(∩_∩)O 小锦发了这条消息后就没了消息，余舟在电脑前等了一会儿，一个白衣少女出现在自己角色的面前，然后屏幕前就跳出一个申请窗口。 玩家“小乔”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余舟想也没想，直接就点击了“是”字按钮。 屏幕上出现几朵花瓣环绕着两人落下，一个窗口又突然弹出，上面写道：恭喜玩家公瑾周瑜与小乔结为好友，因两人初始属性为夫妻，两人可选择自行婚配，若二人亲密值达到一定数值，游戏将自动将二人结为夫妻。 看到这条提示，余舟不禁有些咋舌，这游戏唯一让人吐槽的地方就是他的人际关系与，若游戏中的角色原本就是亲人或是朋友，那么他们组队刷怪的攻击力和亲密值就会翻倍，但如果原本是敌对方或是不相往来的话那就回相反。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如果余舟和那个小乔成了师徒，而周瑜和小乔原本就是夫妻，那么很可能在执行师徒任务的过程中两人就直接升级成夫妻了，如果按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那就是乱 伦啊…… 第八章 喜欢 当余舟还在吐槽游戏的变态时，小乔的消息就已经发过来了。 【私聊】小乔：大神，现在就去桃园吗？ 桃园在三国里原本是刘备、关羽、张飞三结义的地方，但是在这个游戏里却可以用来拜师和成亲，因为里面风景很好，余舟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还会经常来这里逛一逛。 【私聊】公瑾周瑜：去吧。 池乔将鼠标移到好友列表的公瑾周瑜上，右键点击了拜师这个选项，然后场景突然开始转换，两人从初始坐标到了一片桃林，园中桃花开得正茂盛，最大的那颗桃树下放着一把雕花木椅，而公瑾周瑜正威严地坐于其上，粉色的桃花瓣掉落在他银白的盔甲上。 因为人物原本的关系，一身素衣的小乔并没有完全跪下，而是半蹲在在椅子下方，朝着银袍小将屈膝三次，而后电脑上缓缓出现一行行文字：今二人成师徒之礼，从今往后，以诚心相互待之，不欺不瞒；以礼让相互待之，不吵不争；以尊重相互待之；和气长存。 池乔点击了文字下方的确定按钮之后两人的角色完全由游戏自动操作，行礼、敬酒之后，两人在一张数据按上按上手印后拜师礼就算是结束了，公瑾周瑜和小乔之间又多了一重师徒关系。 看着小乔头顶上的“公瑾周瑜的徒弟”称号，池乔莫名觉得有些兴奋，虽然只是在游戏里的关系，但是能和这个人多了一层联系，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私聊】小乔：师父，关于师徒活动的详细情况在世界公告里，你先去看一下吧，离活动开始的时间还有几天，看完之后我们先组队去刷boss练一下默契，行吗O__O 余舟回了个“嗯”过去，然后进了游戏的公告区，公告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关于这次的师徒活动，活动在三天后正式开始，参加活动的师徒必须是相同阵营不同属性，任何一条不符合就没有参加资格， 活动一共分三轮，每一轮都有不一样的时间规定，第一阶段是三个阵营混战，在规定的时间内留下的人就能顺利晋级，第二阶段是留下的三个阵营的人混战，剩余人数最多的阵营才能留下，第三阶段就是剩下的所有师徒相互厮杀，只留下最后一对师徒才能拿到活动的最终奖励。 活动开始的时间是每天晚上九点，还是很符合余舟的作息时间。 活动的奖励是一支名叫“袅音”的白玉箫，撇开它神级兵器的属性不说，通体洁白的萧身与小锦的白衣公子十分相配，怪不得小锦会这么想得到了。 余舟喝了一口牛奶，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点开小乔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私聊】公瑾周瑜：去赤壁那儿吧，上次boss被人抢了，这次扳回来。 看到余舟发过来的这句话，池乔不禁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上次就是自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最后一步误打误撞把余舟的boss给抢了，导致自己那个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点点好感的大号被余舟下了追杀令。 【私聊】小乔：还有人敢抢大神的boss啊(⊙ o⊙ )！ 池乔装着糊涂。 【私聊】公瑾周瑜：所以他现在再也没出现过了。 虽然对那个顶着池乔头衔的玩家的消失还是有点可惜，但是抢boss的人是不值得原谅的。 【私聊】小乔：…… 余舟没再说话，直接向小乔发送了组队申请，使用了一张传送符将两人传送到赤壁之下。 虽然小乔还是在一周之前才创建的新号，但是经过池乔努力的练级，目前的等级也还算拿得出手，并没有给人特别强烈的抱余舟大腿的感觉。 在确定药瓶和精力全都准备好之后，余舟点击了站在赤壁下的老头子，老头儿一脸慈祥地向两人走来，在他下方慢慢出现文字：烈火灵兽危害赤壁子民已有多时，方圆百里，寸草不生，还请列为英雄能尽早将其降服，还吾等百姓一片安宁。 余舟有一个怪癖，这些别人都习惯性跳过的文字他每次都要认认真真地读完，好像自己不仅仅是完成了游戏里的任务而是为这里的人做出了贡献。 在看完这些文字之后老者就随着文字消失，浑身被烈焰包围的红色怪物出现在两人眼前。 【队伍】公瑾周瑜：我上前，你在安全范围之内辅助，记得随时调整位置，看情况加血。 【队伍】小乔：好的。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余舟这次并没有装备防护罩。烈焰麋鹿是火属性，只要将它引至水边就能减弱他的攻击，而且赤壁临水，这对两人来说简直是天然的防护罩。 余舟一贯的攻击作风都非常粗暴，属于自杀式攻击。先对着烈焰麋鹿使出锁定技能，再接着将所有的技能连续向其发动，在一层层光圈炸开之后，烈焰麋鹿的血条就减少了一半，而余舟的技能栏也是全灰的状态。 【队伍】小乔：师父，你的技能恢复还需要时间呢。 【队伍】公瑾周瑜：没关系，我的血还够用，你先攻击他，我在里面挡着。 小乔的武器是一条细软的皮鞭，虽然不能对boss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能有效的减缓boss血条恢复的速度，而且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遭到暴击的烈焰麋鹿陷入了发狂的状态，身上的火焰猛涨，靠近它的地面完全变成了一片焦土，但是临近水面的地方却没有被火焰给影响。 看着这个情形，余舟思索了一会儿，直接跳入江中，怪物的火焰攻击果然对自己无效。 在水里呆了一会儿，余舟的技能完全恢复，但是烈焰麋鹿的血条也恢复到了五分之二的样子，再一次将所有技能放出，boss的周围又是炸成一片。 【队伍】公瑾周瑜：小乔，把你的技能也全发了。 余舟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动。 这时boss头顶的血条已经不多，小乔的攻击力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将烈焰麋鹿剩下的血耗尽还是绰绰有余。小乔发出一声娇喝，还没回过神来的烈焰麋鹿瞬时被炸成光点，消散在两人周围。 【队伍】小乔：成功了！！O(∩_∩)O~~ 【队伍】公瑾周瑜：恩，默契度没有问题，现在你只要在这几天把技能练好就行，活动夺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是第一次和小乔组队打boss，但是好在小乔很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最后一步没再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这次居然意外很顺利地就成功了。 【队伍】小乔：好的。 刷完boss之后余舟又带着小乔去做了几个师徒任务，因为有了大神的帮助，小乔的等级在短短时间内居然上升了好几级。 叮嘱了小乔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余舟就退出游戏关了电脑，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每次上游戏时间就会变快，因为明天还得上班，他就随便冲了个澡躺上床就睡着了。 看着电脑上余舟变成灰色的头像，池乔也退出了游戏，看着小乔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轻声叹了口气。 “哥哥，你睡了吗？”门外传来小锦敲门的声音。 “还没，进来吧。” 连续加了几天班不仅池乔有些受不了，妈妈更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累坏了身体勒令他晚上一定要回家睡觉。 小锦缓缓推开们，走到池乔的床边坐下。 “想说什么？”池乔将自己转向小锦的方向，看出了她脸上的欲言又止。 “我想知道哥哥对那个余舟哥哥到底是什么想法，你真的很喜欢他吗？”小锦的声音很小，不认真听都差点没能听清。 听了小锦这个问题，池乔也认真想了一会儿。其实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感情都很不自信，以前也喜欢过几个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但那时自己都没能完全弄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去耽误别人。 但是对于余舟呢，是什么样的感情？ 对自己来说，自从第一次在公司见到他目光就不自觉被吸引，他身上像是着全世界都该绕着我的光芒，其次吸引他目光的就是余舟的作品，就像是他那个人那样，每一次都让人感到惊喜。 池乔点头，眼神肯定，“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这句话从自家哥哥口中说出还是让小锦觉得有些惊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知道了，和他一起玩游戏就知道余舟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哥哥你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我也是很喜欢他的。” 池乔揉了揉小锦的头发，笑着说道：“傻妹妹。” “那你喜欢男孩子，会让爸爸妈妈知道吗，还有余舟哥哥，你喜欢他这件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讲呢？”小锦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个很难跨过去的槛。 小锦想到的池乔又何尝没有想过，如果余舟的梦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那自己生生掰弯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而且父母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太低，永远是最难过的那一关。 池乔盯着小锦看了一会儿，眼里出现笑意。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回去睡觉吧。” “嗯。” 小锦走后，池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头，长叹一口气。 第九章 胜利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池乔好像格外地忙，除了在早上上班的时候偶尔能碰到下来买早餐的他几乎就见不到人，余舟觉得他几乎是住在了办公室。 在习惯了被池乔挑刺儿和被迫开小灶的日子后，工作突然变回了原来平淡的的样子，余舟居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游戏里的活动时间与购物袋的交稿时间在同一天，在把终稿交给嘉行之后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匆匆向梁老板告辞之后，余舟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找了个最近的网吧登录了游戏。 游戏页面刚加载出来，小锦和小乔的轮番消息轰炸卡的他差点掉线。 【私聊】小锦干掉他：哥啊，你怎么还没来啊，活动快开始了！！！ 【私聊】小锦干掉他：快来啊，咱们还没报名呢，你快来报名啊w(ﾟДﾟ)w 【私聊】小乔：师父，你快过来，我在入口等你。 …… 等到页面终于恢复正常，余舟才依次给小锦和小乔回复了消息，报过名后，直接用定位将自己移动到小乔的周围。活动入口处已经是人山人海，公瑾周瑜的ID一出现，周围就不自觉空出了一大片。 见余舟的银袍小将出现在自己身边，池乔给他发了一条私聊消息。 【私聊】小乔：师父，你终于来了(≧▽≦)/ 一时间，世界频道就开始疯狂地刷屏，里面充斥着各种不同的声音，有好奇也有哭诉，当然也少不了嫉妒的谩骂。 【世界】半仙是我：公瑾居然也要参加活动，他什么时候收徒了？？！！ 【世界】超级无敌炮灰：所以我们这次参加活动就是来打个酱油？公瑾你走吧，不要和我们抢神器啊，我们这些普通玩家混的不容易啊TOT 【世界】天下第一酱油：拜托拜托，千万不要和大神分到一个区域。 【世界】我是路人乙：呵呵，我不参加了。 …… 余舟扫了一眼处于狂暴状态的刷屏，皱着眉给小乔发了一条消息。 【私聊】公瑾周瑜：先检查药品和技能有没有准备好，等一会活动开始紧紧跟着我，你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帮我加血加蓝，知道吗？ 【私聊】小乔：知道了，师父你自己也要注意，活动里血药的使用数量有限，而且如果在里面死了是要掉级的。 【私聊】公瑾周瑜：好 再次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备之后，活动开始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当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时间变成00:00时，公瑾周瑜和小乔在一阵黑暗之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所有的玩家都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古战场，整个古战场分成了三个部分，玩家之前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变成了初始服装，黑白灰三色衣服代表着三个“魏蜀吴”不同的阵营，而且余舟大学除了自己练出来的技能和血药外，其他的能力全都变成了灰色。 “靠，真变态。” 看着银袍小将身上威武的盔甲被换成灰不溜秋的破衣服，余舟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队伍】公瑾周瑜：小乔，你在我身后背对着我，注意防范，小心别人偷袭。 【队伍】小乔：明白。 三方阵营的人很快进入混战，第一轮的时间限制是15分钟，也就是说在十五分钟之后存活下来的人才能顺利进入第二阶段。 由于根本就没人打算找余舟的眉头，两人在第一轮基本上没有受到多少攻击，即使是有不长眼的撞上来了，都不用余舟出手，小乔的小皮鞭就能抽掉他一大半的血。 第一轮就这样顺利过关，原本挤满三个战场的玩家都被集中到主场，进入第二活动的第二个阶段。第二阶段是三个不同阵营的玩家相互厮杀，最后玩家剩下最多的阵营才能顺利进入第三阶段。 由于师徒两人的完美配合，余舟带着吴属地的玩家大杀特杀，还没到用到规定时间的一半就把其他两个阵营的人全部消灭，不过剩下的也不过余舟和其他两队师徒。 【队伍】小乔：(⊙ o⊙ )前面两轮就这么成了…… 因为上一轮提前结束，离第三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余舟看着屏幕上站成三角形状的三对师徒，皱着眉给小乔发了一大段消息。 【队伍】公瑾周瑜：剩下的这两对师徒里，对面的“黑白无常”和“爱吃曲奇饼”和我比虽然差了点，但也都是游戏里能力很强的大神，如果他们联手的话我们不一定讨得到好处，而且他们的徒弟比你要强上不少，想要取胜可能要想点办法。 【队伍】小乔：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队伍】公瑾周瑜：你待会儿不要做别的事情，我先集中攻击较强的那一对，你躲在我后面给我加血就行。 【队伍】小乔：啊，我好紧张啊啊QAQ 【队伍】公瑾周瑜：没事儿，别紧张，只要在他们倒下之前不要让我死，我的血够用我们就不会失败了。 【队伍】小乔：我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正如余舟预料的那样，其他的两队师徒果然联合起来，虽然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两个人，但是如果公瑾周瑜先失败了，那么剩下人取胜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大。随着屏幕上数字的变化，对面的四个人朝着余舟二人慢慢靠拢。 【队伍】小乔：师父，他们过来了 【队伍】公瑾周瑜：恩，你现在站过来吧 在所有数字都变成0的那一刻，黑白无常和爱吃曲奇饼就带着他们的徒弟冲了过来，四人一起朝着公瑾周瑜的方向使出技能。 余舟用牵引技能将自己与小乔绑定，直接将黑白无常忽略，一个瞬间窜到了爱吃曲奇饼的身前，爱吃曲奇饼似乎完全没想到余舟会突然来这么一招，还没有准备好就被余舟瞬间放出的所有技能给击毙。 爱吃曲奇饼和他徒弟的头像图标瞬间从页面上消失，黑白无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切，然后突然回过神来，这个时候速度就是最重要的，如果自己的攻击速度赶上了公瑾周瑜的补血速度，那胜利就是自己的了。 黑白无常和徒弟不断地向公瑾周瑜发动攻击，因为余舟技能一次性就放完了，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目前只能靠着小乔不断加血硬撑。 【队伍】公瑾周瑜：看样子他们是准备直接把我耗死，你在加血的时候也要适当攻击，吸引黑白无常的注意力，我一会儿直接偷袭他徒弟。 【队伍】小乔：只剩下最后一瓶药了，师父你要看准时间 看到小乔发来的这句话，余舟有些为难。完全忽略了药量的限制，现在自己的血条已经不多了，恢复的技能只够击杀黑白无常的徒弟，如果最后一瓶药给自己用了，那小乔可能就会被杀，但相反的，自己就会被杀。 【队伍】公瑾周瑜：药你自己用，现在只能靠速度了 余舟皱眉，使出瞬移技能移动到黑白无常徒弟面前，快速敲动键盘，技能发出。而就在此时，反应过来的黑白无常转身对着余舟发动攻击。 看着突然反转的一幕，池乔不禁喊了一声“小心”，紧张得几乎出汗的右手迅速点击血药，余舟原本要消失的血线瞬间增加，在黑白无常攻击放完之后还剩下最后一丝。 看着屏幕上仅剩的两个人后，池乔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差一点，差一点就输了。 【队伍】小乔：师父，我们赢了，激动得说不出话~~(>_ 第十章 睡着 “那你要怎么样呢？”余舟转过身，把小青年抓在手里的围巾扯了回来。 黄毛朝着余舟搓了搓手指，对着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说道：“你这一撞我骨头都快散了，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是吧，兄弟们？” 身后的一众杂毛小青年跟着起哄着叫好，余舟眯着眼往后看了看，包括前面的这个黄毛，再加上那些染着红黄蓝绿的杂毛也不过五六个人。 余舟撇撇嘴，这要搁在之前他没准就给点钱就算了，但是也算这些人倒霉，刚刚因为小乔而变得有些郁闷的心情还没完全散下去呢，这就撞枪口上了。 将厚实的围巾拉松了一点，他擒住小黄毛的胳膊猛地往后扭转，只听见“咔擦”一声过后，小黄毛额头爆出青筋，脸色也因痛苦而变得十分狰狞。 余舟抓着小黄毛的胳膊转过身去，然后将黄毛推向那些杂毛堆里，咧嘴笑道：“比起意思意思，我还是觉得付医药费更实际一点。” 黄毛的手臂直接被余舟给卸了，这时正疼的冒冷汗，听到那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心从火起，双眼赤红的盯着他，咬着牙对那些杂毛一字一顿说道：“废了他的腿，两只胳膊也都卸了。” 看着蠢蠢欲动的几个杂毛，余舟笑着摇了摇头。 别看他白白瘦瘦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却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身材，毕竟这么多年的散打和健身不是白费的。 “再加上你们几个的医药费我也没有问题。” 虽然连着卸了三个人的胳膊，但是对方人数实在不算是少，一对六的余舟后背和脸上也多多少少挂了几处彩。 以后工作太忙也要抽时间去健身房，摸了摸已经开始肿起来的右脸，余舟暗叹了一句，然后摸起了靠在墙上的废弃扫把。 向一个红毛举起的棍子还没来得及砸下去，就听到前面的巷口传来“警察，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的暴呵，瞬间照射过来的强光让人睁不开眼，余舟将手上的木棍放下，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靠，什么时候报的警！” 看到跟着一个大妈走过来的警察叔叔，那些杂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自觉地就站到了他们身后。 为首的警察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杂毛们，朝着余舟的脸晃了晃手中的强光手电，“说说怎么回事呗，怎么都用上武器了。” “先把手电关上。”余舟皱眉。 “还真难伺候。”警察笑了笑，然后将手电关上，“现在能说了。” “孩子不懂事儿，替他们父母教训教训。” 胖警察盯着余舟的脸瞧了瞧，往手里喝了一口暖气，道：“都让你教训了还要我们干嘛啊，大晚上的也挺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请你们喝喝茶。” 余舟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警车，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往那边走过去。看着还挺自觉的余舟，警察笑了笑，看了一眼杂毛们，然后对着身后的小警察挥了挥手，“把他们也都带上。” 到了派出所后，警察先给小杂毛青年们一一录了口供，然后让他们一次靠着墙角蹲成一排。 余舟被带到录口供的地方坐下，对面就是一开始的那个胖警官。 “姓名？” “余舟” “性别？” 余舟没说话，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胖警官笑了笑，在性别那一栏填了个“男”。 “年龄？” “26” 胖警官微微蹙眉，眼前的男人和那些青年比也大不了多少，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余舟从钱包里将身份证抽出递给他，胖警察接过去看了看，又给递了回去，“看不出来啊。” “谢谢。”余舟勾了勾唇。 “事情的经过我们大致都了解了，这些孩子在这一片也是出了名的招人烦，我可以理解你。”把所有信息都填好，胖警官把手上的笔放下，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朝余舟说道：“不过你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有些欠妥当，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了，但是要出去的话还得找个人来保释。” 等了一会儿，见余舟没说话，胖警官又接着说道：“如果不好让家人过来的话，叫朋友来也没事也没事。” 余舟继续沉默，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掏出手机起身走向一个角落。 从医院之后就一直没和陆离联系过，他皱了皱眉，拨通了了陆离的号码。铃声响了一会了，然后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的甜美女声。 这时候正是夜生活的火热阶段，陆离指不定在哪醉生梦死呢，余舟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什么事儿？” 铃声没响多久，池乔温和的声音就在手机那头响起，在这有些寒冷的空气里，余舟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说话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丝委屈。 “出了点事，你来派出所把我弄出去吧。” “你在哪，等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舟觉得池乔的呼吸突然慢了半拍，讲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挂了电话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这边的池乔刚挂了电话，脑子里的想法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不可控制，余舟可能遭遇的所有事情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放。 带着自己的担心和恐惧，池乔随手拿起外套就出发。原来一直不靠谱的导航在今天晚上居然出奇地好用，池乔十分通畅的就找到了余舟所说的派出所。 “你来了。”看到冲进来的池乔，余舟蹭的站起来，强装平淡的说道，但是却没意识到自己瞬间亮起的眼睛。 见余舟突然的反应，池乔心脏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但是看到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一块，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心瞬间又揪起来。 池乔走到余舟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池乔的眼神太过严肃，余舟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怂，就若无其事地看了看蹲在墙根的杂毛们，“没什么事儿。” 池乔盯着那群杂毛小青年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胖警官这时朝二人走过来，拍了拍池乔的肩膀，十分亲切地说道：“你是他朋友吧，你这朋友太冲动了，一个人和这么多人打起来了，回去可得好好说说他。” 池乔笑着朝胖警官递了一根烟，“谢谢了，那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了。” 警官夹着烟挥了挥手，“走吧，下次别来了。” 朝着警官笑了笑，池乔手搭着余舟的肩膀就走出了派出所。 “麻烦你了，谢谢，我先回去了。”余舟将池乔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朝他道过谢之后就自己往前走。 “诶，你哪儿去啊，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你车在哪儿，我送你过去。”池乔紧跟着在余舟后面喊道。 余舟停下行走的脚步，转过身跟着池乔上了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人就和这么多人闹起来，吃不吃亏啊。”池乔一边问一边将车子发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余舟拉开车门，沉着脸说道：“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好了。” 见余舟准备下车，池乔忙探过去将已经被拉开的车门重重关上，皱眉道：“你干嘛呢，车子都发动了。” “只是不太想回答池总的问题。” “好好好，算我话多。”池乔果真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路开车。 和外面寒冷空气不同的是，车里面空调的温度刚刚好，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的余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车窗外略过的一排排树影被映在余舟的脸上，这张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防备，这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一只完全把自己交出去的猫。余舟上车之后完全忘了说出自己车的位置，池乔没了目的地，只能将车速放到最慢，绕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圈又一圈。 大概晃悠了两个小时，余舟歪着头在车上打起来小呼噜。 池乔将车子停在路灯下，路灯橘黄色的光洒在余舟的脸上，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铺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池乔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指碰了碰余舟的睫毛，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余舟眼皮动了动，池乔猛地把手收回，目视前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池乔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醒醒，醒醒。”池乔摇了摇余舟的肩膀，见人没有反应，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干嘛啊？”余舟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问道。 被余舟迷糊的声音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池乔觉得心里似乎有小爪子在不停地挠着，一时间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告诉我你家在哪，我直接送你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取车。” 眼前的人又没了反应，池乔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应自己却是更加清晰平稳的呼吸声音，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余舟又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居然又睡着了。”池乔无奈，然后又叹气道：“该拿你怎么办啊。” 不过叹气归叹气，池乔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右手在余舟头上呼噜了一把，笑着说道：“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