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前往孤峰的约定 左漆在孤峰酒馆等了整整数十天,即不见进入森林里的人出来,也再没有其他队伍进去,正当潮汛期,原本在酒馆彻夜不眠的冒险队全然消失在森林更深处,这个森林边缘的小酒馆也突然变得再普通不过。 而他究竟在等什么,他不确定,可能是一只冒险队,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人,但后者的机率很小,要到达这个酒馆所在的村落就必须穿过孤峰外围的峡谷,仅凭一人之力要么是顶级的潜行刺客,要么就是有其足够藐视孤峰的实力。 左漆便是在孤峰之外趁着潮汛期加入冒险队赶来这里,桌边热麦酒不知道已经凉了多久,身上的铜币只能够坚持最后一天,左漆几天前就开始焦虑不安,当时的他或许还能用仅剩下的铜钱雇佣一只冒险队送他走出峡谷,潮汛期将至孤峰俨然变成了只进不出的围城,但现在他却被死死的困在孤峰这样的寸步难行的险恶之地。 一旦过了明天便只有最后的办法,怀里的一块符石或许能够就地典当,但他此行从亘绝南北两地的天险到无尽长廊直到最后的孤峰峡谷就失去了一切的意义,他受人委托送将这块符石亲手交于某人,不说委托人应允的委托金,只论长途跋涉其中的艰险,几次险象环生却要在最后的目的地放弃? 左漆拿起桌上的麦酒把最后一口一饮而尽,叫上小二把最后的铜钱全数交给他,既然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拖下去只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博,不如一顿饱食后把符石拿去典当之后睡上一觉,符石换来的这些钱足够在酒馆等潮汛期结束和冒险队一起出去,或者这些天如果有晚到的冒险队就组队和他们一起进入真正的孤峰森林。 桌上总共上来两碟下酒小菜,一碗盛满的白米饭,两个热馒头还有先前一样的麦酒,这是他到这里之后最好的一次饭菜了,这小小的酒馆竟然让他有一种洛阳纸贵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店里的小二突然蹭到他身边来,极小声的说:“那碗白米和一碟小菜是我送你的。” 左漆一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摆出一副哭笑不得表情来,只是对这比自己小上三五岁的半大小孩生出些好感来,小二肯定是见着他已经多日未进颗粒,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客官趁着汛期来,但停留在这里有些时日,不知道是客官的冒险队落在了后面,还是被有些黑队摆了一道?” “黑队?那是什么。”左漆在外漂泊了半年之久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禁有些好奇。 “既然你还在问,那肯定不是了,孤峰森林约莫两年一次汛期,近几年潮汛期来的越来越晚了,不少队伍都在汛期前赶到酒馆这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固定的队伍。” “这个我知道,我进峡谷的时候也交了大量的保证金,因为要确保我不会中途离队。”一旦进入危险地带,队伍中要是有人半途而退,很可能面临的就是团灭,因为队伍中大多各司其职,缺少任何一环都是致命的。 小二讲到这里,左漆便明白了,所谓黑队就是收取了保证金,队伍中却不留他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带他进森林更别提保险金的事了。 好在左漆运气好,遇到的队伍都是些年轻人在他达到酒馆的时候二话没说就把保证金退还给他了。 看着左漆一脸幡然醒悟的表情,小二倒也机敏没再解释黑队的事情,只是突然问到:“你是从多远赶到孤峰啊?看你到的时候就是风尘仆仆的。” “从北方。”左漆话说到一半,突然皱眉,心道:遭了说漏嘴了! 这小二看似单纯,实则一直在试探他,孤峰有名,但也没有让人从北至南的闲心,那么从北方赶来南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客官别介意,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你?”小二先前唯唯诺诺的语气一换,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要交东西给某人吧,我见你这几日把手放在胸前握着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天了和你接头的人却也不见来。” “干你何事?”左漆气急而怒。 “赫赫。”小二一阵轻笑,又接着说:“客观你也别怒,这里也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来干嘛的,你见对面那家的典当铺不也盯着我两许久了吗?这一顿吃完你十有八九也是弹尽粮绝,能给我看看你的东西吗?价钱好商量。” 左漆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小二把他算的一丝不差,本来他也打算好了要把这块符石当掉,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他当掉符石,只身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能活多长时间呢?就像这小二说的看透他的肯定不只有他,既然知道他带着东西不远万里赶来这里,价值肯定不菲,这一笔钱财他又要靠什么来保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和‘黑队’的做法类似?”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跟你明说,我会留你一命也让你拿到一笔钱,是因为我暂时不知道了你委托人的实力,毕竟要是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我也吃不消。” “你做到这份上,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还怕杀我灭口?” “凡事得留一线,我杀了你不代表就不会被找上门来,这里人多眼杂还小的可怜,死一个人喊上一嗓子所有人都听得到,再说难免不会有人特意注意了我们两的谈话,要是你的委托人找上门来,有人又想致我于死地,他只需要煽风点火就会轻易绊倒我。”说这话的时候小二有意无意的瞟向对面的当铺:“所以我非但不会杀你灭口,还会想方设法保你周全!只要你周全那怕到时东窗事发,委托人找上门来我大不了归还东西,你也安全无恙,现在就看看你的东西的价值能不能让我做这个赌博了!” 委托的东西,往往是距离越长,价值越高,委托金的价格也必须高于东西本身,不然凭什么不拿东西而去为了什么委托金跋山涉水?大陆上本来是有镖局的,但大多时候他们也只敢接不值钱的玩意儿,大型队伍在野外的难度是恶梦级别的,因为目标实在太大,觊觎的人越多,突发事情也更多,所以便有了这种巨额赏金的私人带送委托,优点在目标小,行事谨慎不进险地,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左漆现在之所以被看透是这些天委托人迟迟不到,这又是他第一次离家,而且一想到家中急需这笔委托金的哥哥,就让他失去了分寸。 而从北方到孤峰,这段距离足以代表物品的价值,所以小二才愿意费如此多的口舌,而他之所以没有强抢不过是不想事情闹大,一则,越多人知道这件事便越多人觊觎,二则,便正如他自己所说委托人的实力目前还是未知的。 所以只能暂且相信他?左漆这样问自己,又被自己的想法一惊,自己好像除了相信他也别无他法。 看见左漆有了要交易的想法,小二眼睛一亮,不做声色的把袖里剑往深处藏了藏。 左漆也强装镇定的低头瞟了一眼小二的袖口,他之所以准备交易不是因为被这个狡猾的人所说服,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的藏在袖里的锐器。 接下来两人就地交换了钱币和符石,因为左漆实在不愿意和这小二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在这里就像小二说的至少有人能看见。 走出酒馆的时候,左漆才发现他全身的内衣已经被冷汗侵湿,而他手里的一个金币更像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但此时的他根本没时间感慨。 只有一天的时间,小二只给他一天的时间离开这里,但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只队伍,如果在今晚之前还没有冒险队他就只能选择孤身退回峡谷。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时辰,中午的阳光让一整片森林活了过来,稍稍细心一点都能感觉到这里的草木都在呼吸,充沛的生命气息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孤峰的盛会已经开始预演,不知道又有多少蛰伏的魔兽相继从藏身之所涌出,又有多少冒险者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左漆几次抬脚走进丛林,又不得不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脚,任务失败非但救不了哥哥,甚至现在连回去都成了问题,此时在他眼里孤峰森林的生命之潮更像是一场飓风,一场无比残酷的飓风,而这片天空下的绵延千里的翠绿色阴影,此时正向他伸出死亡的舌头来,只要他稍稍靠近这条舌头便能够缠绕他,让他窒息而死,他的尸骨将在这里被花草植被所吸食,这难得一遇的盛会助他来到这里,却没有给他安全回返的路。 如小二所说,他确保左漆的安全是为了自己留一条退路,可这一切是以左漆不见到委托人为前提,而只要他一天还在酒馆就多了一分可能,一旦见到真正的委托人左漆只需要把一切如实供述,那么小二便只能落得到手的宝贝都不保。 何等的算计! 序 章:前途未知的路途 小二从一开始就看出今天是左漆能坚持的极限,于是出来示好,顺便挖好了坑等他,给钱让这强抢变成一场正当交易,左漆身无分文早就失去了选择的余地,最后还算好了左漆没有带着这枚金币出去的能力。 这难道已经成了必死的局? 左漆只好在村落的出口和通往森林深处的入口处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明显,一转眼间左漆恍惚度过了几个时辰之久,好在正午的太阳还停留在他头顶,让他生出一丝丝侥幸的心理。 不知道是长时间的暴晒产生了幻觉,还是现在他的所能看见的极限处当真走过几个模糊的人形。 他起先不敢让自己陷入喜悦当中,因为他害怕那只是一片泡影,但对方越走越近,他一边告诉自己绝不能有太大的期待,一边又禁不住的颤栗。 到最后他甚至笑出声来。 “你们好,我是来这里的冒险者,请问你们是要进孤峰森林吗?”左漆平复好自己情绪。 “是啊,我们是想进入森林来着。”青年男子一身青色便衣,嘴角挂着有些玩味的笑容。 “我可以和你们组队吗?我的职介是治愈,或许你能帮上你们的一点小忙。”既然不能走出森林,那么现在深入森林也未尝不可,潮汛期结束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再回到这酒馆大不了不做停留。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四个人听见左漆如此一番话,竟然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有趣。”还是先前的男子发话,脸上的笑意更浓。 “请问你们现在是作和打算?是直接进森林还是要在酒馆。” 左漆的问话还还没问完,男子便打断他道:“既然有小兄弟加入,当然是直接进森林啊!” “本来也就晚了一些时日,就不要再耽误了,我们边走边谈吧。”一旁的女子朝左漆打量了一番,催促到。 和这支名叫雪原之青冒险队走了两个时辰,期间众人和左漆也熟络起来,大姐明叫雪莉,也是这个小队的队长,老是在催促大家加快步伐,而最小的明翔青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小男孩手持着一截木仗,每过一段时间鸣咏一段祷歌,解除疾行带来的疲乏和酸痛。 先前与左漆搭话的英俊男子,只知道都称呼他为原,众人中他的话是最多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和左漆在交流。 而另一个身着深色长袍的男子,像苦行僧一样不苟言笑,他游离于周边,步伐诡异漂泊不定,应该是刺客。 大陆上的大部分人都能够靠寄生获得力量,这种简单的让魔兽之种寄生于自己身上的方法最开始为修道人所不耻,但修道毕竟只是天之骄子的特权,普通人又怎么何尝不是觊觎这种特权许久呢?于是这种让自己身体变成容器的秘术终于从炼金术士手里流落民间,发展到现在寄生之术还要压修道派一头。 寄生一派的强大之处是他的成长是呈现出一种暴涨之势,而修道一派极尽变态的追究根基反倒在纯粹的力量上稍逊一筹,像明翔青这样使用自然的珍宝镶嵌雕琢而成的木器,就被称为修道派,而这位刺客明显更偏向于体器,也就是以身体为容器填充魔兽之重的寄生派。 其实这样两派并存的队伍是很少见的,一般修道派的队伍在大陆上被称为修道者,寄生派组成的队伍才称为冒险队,再者还有使用金器的炼金术士们被称为独行士,因为炼金术士一般以独行为主,很少同其他人结伴而行,而其他流派虽各有各的称呼,但所拥护的人数不多。 左漆的体内便同样拥有一颗魔兽之种,往往体内的魔兽之种拥有什么职介,那么使用力量的本人也是什么职介,职介细分为很多种,最普遍的是七种:治愈、术士、谜语、潜行、生命、纯粹、神秘。 这七种职介大多数时候直接限定了人的发展,例如职介为术士的魔兽之种寄生于人类容器,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的皮糙肉厚的战士,这是职介本身所严格限定的,但是你却可以选择炼金,魔导等一系列适合术士职介的职业。 大陆上的冒险者之间的礼仪往往是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职介,以此来向他人示好,而修道者和炼金者一般不会透露自己的职介,他们这样畏首畏尾的做法没少受到冒险者的嘲弄,毕竟职介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拿明翔青来讲,修道者不愿透露自己的职介,可但凡有一丁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职介就是谜语,他手里拿着施法用的木器,这种特性只出现在修道者的术士和谜语之间,寄生派的往往依靠掐诀来完成修道者同样的招式。明翔青开口便是辅助性质的法术,术士又大多专修攻击性法术,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在左漆看来也有些滑稽可笑。 原的职介是比较少见的神秘,雪梨的职介倒也没有明说,可从几人讨论职介的三言两语中知道雪梨的职介没有在普通之列,是更为稀少的特殊职介。 在交谈和沉思中再次行进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暗,如果阳光下的生命气息是真正的潮水,那么月色下整个森林像是在一块由这股气息组成的看不见的湖面之下。 一整天的赶路在明翔青的加持下没有丝毫的停息,而且队伍有意偏离正道朝枝叶茂盛僻静的丛林深处钻,一路上由刺客披荆斩棘开辟道路,虽然这支队伍晚到几天,但显然还会比其大多数队伍率先走进入真正的魔兽横行之地。 果然,雪梨不出所料的停下了脚步,这片视野开阔的平地宿营还是不错。而且不远处还有水声传来,雪梨也没有废话直接席地而坐,那姿态终于是露出一些女子的味道来。 十二岁的明翔青早已经是唉声连连,见大姐终于肯休息,却也不见他露出高兴的表情来,只是半举起手中的木器暴豆一般念出一连串的古语,左漆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突然注意到一种徘徊于他们身边的刺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倒是爽快,轻笑着直接把魔兽之种所带来的戾气散发出去,左漆敏感的察觉到这戾气有一股惺甜的味道。 “行了,对方走了。”当左漆正伸出左手准备聚合一个愈疗术,只听见坐在一旁雪梨带着慵懒的语气开口。 左漆有些奇怪,准备开问,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像刚才那样以杀人越货为目的的冒险队到那里都是不少见的,奇怪的是一来盛会都还没真正开始,他们也不会现在就出手,而是应该选择蛰伏起来,等冒险队疲乏不堪但又满载而归的时候再出手,二来,连左漆在这支队伍里面都暂且不知道各位的实力,对方有怎么敢随意跟上来?这支队伍行事低调,故意避开了大道,现在想来晚到几天估计也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样一支队伍照道理讲不应该这么快就被盯上啊。 一听见对方走了,左漆松了一口气,现在打起来就算不分出高下,也有极大可能对之后的冒险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 忙了半个时辰左右,宿营需要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明翔青叫原哥哥时左漆才反应过来,他这么小的年纪的确不太可能只身出来冒险,安排下来是原青两兄弟睡一起,原值下半夜,吃完主食就爬进了帐篷休息了。 左漆值上半夜,随着营地安静下来,他身边的突然开始聚集起银白色的光华,周围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与一旁的火光交相辉映,仔细听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铜铃轻响。 雪梨一手把打湿的头发盘在头顶,水珠刚好顺着发丝而下又打湿了她的脖颈和手臂,走近左漆,看到他身边的异变,不由啧啧称奇:“竟然是活体魔兽之种。” “也没多大稀奇,你的特殊职介才让人羡慕。”左漆讪笑一声,每当周围陷入黑暗之中他就会有这样的尴尬,自己整个成了一个发光体。 “这是你体内的魔兽之种在汲取外部力量,怎么可能不稀奇?”雪梨没有理会左漆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那你岂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修行当中?难怪他们修道派不能和你们寄生派比。” 左漆挠挠头,有点不适应,白天里的雪梨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大家,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可现在她问题一个接一个,俨然没有一丝生疏的感觉。 咦,她说你们寄生派和修道派,那她又是什么流派呢?不过左漆没有问出口,她似乎有意对自己只字不提。 序 章:一切端倪的开端 “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这些聚集起来的光华,的确是因为我的魔兽之种还有一定意识,但我作为容器以后就相当于把它关在了一个四面不透风的房间里,这些光华进不去,它也没办法出来。”左漆对自身的这些秘密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可能是寄生派冒险者对他影响太多,让他从职业和职介都无所顾忌,他坚信力量便是一切,而且一力便足够破万巧。 “这不是很可惜嘛。”说完这句话雪梨像陷入了某种沉思,不时还疑惑的打量左漆一番。 “世间之大,雪梨这样的人,左漆这样的人,有趣。”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飘出这么一句话,这声音听着很陌生,又虚无缥缈。 立马,左漆被再次惊呆,直到刚才注意到刺客消失很久,这之前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刺客是消失的!于是脱口而出:“你不也,有趣吗?” 刺客没有接话,只是坐到了火堆前从手里拿着一只处理好的分不清是鸡还是鸟的怪禽,刚一凑近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血腥味被左漆察觉。 原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但明显要浓一些,而且是很久以前残留下来的,可这刺客此时的气息比原身上的还要淡数倍,却是新鲜的,换言之原在大概半个月前杀过一个人,血气一直残留至今,这刺客刚刚杀的人,沾染的血气比原还要淡这么多,可见手法之高。 左漆没有说的是,他体内的魔兽之种虽然不能帮助他修行,可是却让他对血气极其敏感,甚至能分辨出少数几种魔兽的血气,而对人类的血气便最为敏感。 左漆猜到了刺客应该是追上了之前跟踪他们的人,但他只是以为他是杀了其中一个人以示警告,可左漆没想到的是对方已经被全灭。 闲聊了一会,雪梨的头发也不再滴答水珠,变得和原先一样的蓬松,随手扎了一个齐肩的马尾边走进了自己帐篷,倒是对火堆上开始滋油的怪禽肉没有一丁点乐趣。 只剩下刺客和左漆单独围坐在火堆旁,气氛显得有些异常,但他也没有选择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把目光投向远出。 “你在被人追杀。”刺客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突然开口,吓了左漆一跳。 左漆立马联想到之前的小二,应该是在和雪原之青见面时刻意隐藏慌张的表现被这刺客识破。 “这不是我猜的,也不是我看出来的。”刺客轻描淡写的把随身的匕首掏出来在烤肉的背腹划开两道口,焦香的油脂立马从那里渗出来,不少滴进火堆里面,火焰便越烧越旺。 “你是不是收过某人的钱币?”刺客坐在左漆的对面,他抬起头来隔着火焰左漆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意识的回答他:“是的。” “大陆上的冒险者都传言,不要接任何一个刺客递过来的金币,传言有时候并不一定只是他们以讹传讹。”刺客把烤肉拿到眼前似乎是在看有没有烤好,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出来,倒了一些粉末在上面,粉末飘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异香就触动了左漆的嗅觉。 在这种谈话下,左漆刚一发觉就开始闭气,听他这样说那肯定是小二没错,但是金币早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出酒馆不久他就把金币在其他商铺里面换成了银币和铜币,还交了几个银币给雪梨做保险金,现在又怎么会被这刺客知道? “你也不用闭气,好在你遇见的是我,不然你早就连尸骨都保不全了。” “这金币现在没在我这里。” “我知道,你接过硬币的一瞬间,它就是属于你的,其他人不过是从你这里‘借走’。”刺客把烤肉放在嘴里,焦黄的皮已经被烤的发脆,一咬便和里面的肉分离开,白花花的肉还冒着汁水和油脂。 “我死很多次?是被给我金币的人杀了?” “不是,这样讲吧,这就是一个暗杀组织,这组织看似散乱,成员间从来没有集会和交流,但他们都认一个暗号,那就是‘金币的主人’,任何成员都会尽全力把这个人杀害,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这刺客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他似乎没有杀左漆的意思,那他不是这个组织?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因为你的金币是假的!”刺客这时才抬头注视着左漆,由于烤肉被拿下来火烧的也没刚才那么旺,他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表情和眼神,也就这一个眼神,左漆清楚的知道了他不会杀自己。 刺客此时的表情并不是阴笃的想杀害某人,而是真的沉浸在美食中的表情! “其实就算是组织里面的成员,真正见到拥有金币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遇到其他人你当然没有活路,而我刚好已经亲手杀过一个,你们这两种气息虽然相近,但绝不是同种!” 语毕,刺客的话让左漆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也没有再开口,左漆知道继续询问下去估计也得不到其他信息,顺手把一旁的木材放进火堆里,而刺客在吃完怪禽以后咂咂嘴去溪边草草的洗漱便走进了自己帐篷。 一个刺客的组织雏形在左漆脑子里成型,但他却总觉得这个组织不像是能真正存在的,具体为什么不能存在他又说不清楚,或许是刺客本来就有所隐瞒的关系。 守夜,木材被烧的作响,周围不时有魔兽的叫声但及其模糊,离这里应该有一段距离,左漆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一整天居然比这次远行所遇到的危险加起来还要让人咋舌,要是再有个什么意外,哭的心都有了。 孤峰酒馆之外的森林都是魔兽横行,到了这里反倒一只魔兽都没见着,这潮汛期果然是怪事连连,关于孤峰异宝引发潮汛一说争论已久,一方认为像这样异象环生的孤峰之内必有不出世的异宝,这也确实符合异宝产生通常情况,但另一方却以千年以来的周期性异象吸引了无数人前仆后继,这片森林虽大但如此人数下估计连草皮都掘了三尺,又怎么会一直不被发现? 强大的生命气息犹如灌注一般让孤峰魔兽能力暴涨,一草一木都被唤醒,整个森林一下子好像活了过来,有了声音与动作,其间的咆哮便是它的声音,一草一木替代它呼吸,而人类则是它肉中刺骨中钉,所以这里对人类来说前进一寸就危险一分,走到后面究竟能走多远,能得到怎么样的回报,能不能安全回返全凭个人的运气和机遇。 孤峰森林盛大的赌博正式开始,而人们仅有的筹码便是自己,想到这里左漆心说,好像进入森林才是今天以来最糟糕最危险的选择啊。 感觉没过多久,原就走出了帐篷,这时应该还没到约好交接的时间,却见原似乎是对左漆有话要说,径直坐到了他的旁边。 “诶,小哥你这是照亮他人的萤火虫呢。”刚刚原进去睡觉时天色还没全黑,才会有这般打趣。 左漆讪笑一声,也不反驳,心知这样的玩笑一旦你表现出抗拒,其他人就更加乐意强加于你,转而对他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醒了也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说要是人类能直接吸取这些潮汐,这里早被开发干净了,那里这么费劲。”他抬头打望,不知是看向上空一层层涟漪一样的潮汐还是看向了更远处。 左漆也试想了一下,他没想其他人,单单自己的魔兽之种真的能像雪莉讲的那样能无时无刻的汲取外界的能量,那这常常被人打趣的恶气也立马出的干干净净。“修道之后才出寄生,谁能知道寄生之后会是什么?” 原一愣,嘴角一扬,这小子竟然还有几分帅气。 “修道之后才出寄生,这句话估计只有小哥敢说了。”原说的含糊,左漆没有听清,本来想问,但原一招手让他去睡觉。 左漆悻悻的起身,心说话也不讲清楚,开我玩笑的时候没见你“高冷”。 一晚相安无事。 接下来的几日又是疾风骤雨的赶路,倒是其他人谈话明显话多了起来,现在想来像第一天紧张的气氛可能是因为众人早就知道被人尾随,左漆还想起自己那天为了活跃气氛故意没话找话,原还好心的一一回答他。 这一路下来,其间在刺客的侦察下避开了两次魔兽,可现在刺客的提醒却让整只队伍一顿,立马停了下来。 左漆以为的是魔兽挡住了去路周边又不好绕道,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远远站立着两个人。 挡住去路的两个人见队伍停下来也很自然的走过来,而一走进,左漆就觉得迎面而来的这个人异常的熟悉,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左漆方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而他的身后那个人竟然也熟悉得不能在熟悉,这不正是小二吗! 左漆脑子里一炸,只觉不能思考。 第一章:孤峰酒馆里的店小二 左漆第一眼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男子,只是一瞬间一股怪异的熟悉感让他不知所措,每一个他所认识的人的脸孔都与前面这个人不能重合,但他就是觉得这这张脸极端的熟悉,雪原的其余人也是面面相窥,再然后不知道在那一条还没有阵亡的脑回路上左漆终于把对方的脸和自己的脸重合,竟然一般无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子身后的人也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来,这次没做多少思索,左漆条件反射一般认出他——店小二儿! 不知道左漆是先感受到男子带来的震惊还是先感觉小二儿带来的到危机,总之无论哪一种情绪都让他几乎不能思考,他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在全身微微的颤栗下,左漆知道了此时是恐惧占据了震惊的上风。 只是一短短的数息时间,对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左漆强迫镇定下来,他努力的理清事情的脉络:店小二儿既然来着找我,之前刺客又说道这小二的金币,说明肯定不是真的会放过了我,那么他现在的目的估计是杀了我永除后患,和雪原之青的交际绝对算不上深厚,有人明目张胆的挡住他们的去路说明实力不会太弱,不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雪原就更没有理由帮助我了,这意味到最后自己还是和店小二一对一的局,甚至以一敌二? 从之前和小二交易商讨中隐隐出现的那股不安的气息,他就知道这看似只是商侩狡猾的店小二其实力也必定在他之上。 还在思考中的左漆没看到的是,和他拥有同样相貌的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比其他人更胜,后面的店小二虽然含着笑,但那眼神明显是兴灾乐祸,丝毫没有笑里藏刀的意思。 虽然左漆也看见了小二儿的表情,但他阴险狡猾的面目对左漆来说尤为深刻,所以左漆才把这样的表情认为是威胁。 一旁的刺客比较镇定,因为他领路早就看到来人的真面目,虽然也是一阵惊奇,估摸这是左漆的双生兄弟,在他看来倒是那店小二浑身气息和他相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开口问:“两位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要办,这事情所牵扯的人又在你们之中而已。”店小二儿见旁边的人还没缓过气,又伸手指了指他,继续道:“这位都管他叫瞎子,你们也跟着叫就行。” 说瞎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小二儿故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提醒这位瞎子不要再愣神了。 “额。”反应过来的瞎子从左漆身上移回自己的眼光,开口的声音镇定了许多:“我和这位兄弟有些事情要谈,另外他也不用跟你们深入孤峰森林了,本来他进森林也是不得已之举,希望各位放他离开。” “放他离开,你说放就放?”说话的是雪莉,声音极大。 “你们这支队伍本来也就不缺他一个,怎么不能放?”店小二立马回话。 “不是不能放,他要是自己想走我们绝对不留着,但要是你们说让他跟你们走就别想!” 左漆听着他们的谈话,心底一暖,雪莉的做法让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要保全他的意思。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长得这么像,但今天你还是跟我们走比较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句话是瞎子对左漆说的。 “我凭什么信你?”左漆既然有雪莉撑腰,不再孤立无援也毫不示弱。 “这样吧,我就是你的下家,你委托人要你交东西的人就是我。”瞎子直视着他,似乎是极真诚的想他跟他走。 左漆愣了一会,微妙的轻蔑一笑还是一句: “我凭什么信你?” 瞎子一阵语塞,思索了一阵从怀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黑布袋,布袋用金线缠着,不用看左漆便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这和委托人说的信物一样,心想难道自己的下家也被这小二儿拿下,所以连信物都到了他们手里? 不对啊,要是连下家都被拿下,现在来追我又有什么意义?当初放我走到给我金币都是忌惮我的下家,怕东窗事发,现在信物也在他们手里。 难道他们做事真要要如此绝? 见瞎子还在掏布袋里面的东西,左漆直接说:“你不用掏了我不信你,给我看什么都没用。” 雪莉见没有在谈下去的必要,一招呼想从身边绕走。 小二儿无奈的耸耸肩,竟然自己让开了路,倒是瞎子死死的看着左漆,半不不让。 一干人等没在停留,继续赶路,左漆刚松一口气,就撇见他们身后瞎子和小二也跟了上来,一阵气急。 这时,刺客的声音从左漆的耳边轻悠悠的飘来:“这刺客就是给你金币的那个吧。” 左漆心说原来这店小二儿真是刺客?但刺客都追求着无名,就是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这点或许小二做到了,但还有一点他是绝对没做到的无为,这一点是讲作为一个刺客不管走到那里都不能做出引人耳目的事情,前些日子冒险者还多的时候这小二在酒馆可谓是如鱼得水,卖弄情报、耍耍嘴皮子、逗逗客人,俨然成为酒馆的中心,所以一开始左漆便从没想过这店小二儿竟然真是刺客。 这边想着事情,想起还没有回答刺客,可见他又隐入了枝叶茂盛处。 此时小二儿心里也及其怪异,三天前对左漆的一场诡计哪知会变成这种情况,看这状况这瞎子是一定要得到左漆的信任?一想只觉得好笑,带着我去取得他的信任,估计难。 雪莉悄悄的凑到左漆旁边问他,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瞎子难道不认识? 一点不认识,究竟怎么回事说来话长,而且我现在也不清楚。左漆只能这样回答雪莉,同时也说表感谢。 雪莉咧着嘴笑,说没事。 “大不了干一架。”这句话是原说的,明显是听见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他没有故意提高音量,但也足够后面两人听到。 在这奇妙的气氛中,又到了扎营的时候,到现在雪莉被跟的有点急躁了,一跺脚让其他人停下,看样子是要发飙了,正在这时候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雪莉到喉管的话被她憋了回去。 扎营的的地方不大,小小的一块雪原一伙人刚好几个帐篷一堆篝火用完,其他地方就是小树丛了。 但左漆他们忙来忙去一抬眼,发现这小二儿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两张绳索编制的吊床来。 当场雪莉就被气的不行,心说掐指一算这地方刚好够我们几个人用,识相的该滚的滚了,这该识相的突然掏出两张吊床。 关键是吃饭的时候这两人还一起围到了这边火堆旁,坐在那边的张翔青很懂事的挪挪屁股,给他们腾出了地方。 左漆心说不好这是要干架的节奏,就眼神示意张翔青躲到他哥后面去。 果然,忍无可忍的雪莉直接就把背后的那柄巨剑拿了出来。 就在拔剑弩张的时候,刺客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只怪禽。 “左漆,我再问你一遍,跟我走还是不跟我走?”这次瞎子的问话明显带着怒气,明显也是极其不悦。 一旁的小二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心说这木头脑袋明明知道了之前的事情,左漆是不信任我才不肯跟木头走,一个劲的证明自己是好人,自己是他下家有什么用? 于是小二儿也不管其他人听还是不听,自顾自的讲起了和左漆在酒馆发生的事情和左漆走后在酒馆和瞎子发生的事情。 和左漆的事情,店小二只大致的讲了寥寥几句,其他人也明白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但小二并没有提起金币的事情,左漆和刺客对视一眼。 而左漆走后的第二天,这瞎子就到了酒馆里,小二自然从左漆走之后更加的关注来客,瞎子一进门发现没人在酒馆,就准备转身走,小二就叫住他,客官可是来找人的? 瞎子回答是,立即询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二把左漆在这里等待数日的事情告诉了他,中间自然省去了他如何算计左漆,只说左漆在这等了数日见他迟迟不来,在几日前就雇佣了一队冒险队出了酒馆,不知道是向着里面深入,还是走出了孤峰,但多半是走出了孤峰。 这里小二儿也是谎话连篇,最主要的是他说“几日前”、“不知道方向”、“但多半是向着外面”这几个没有说死的词语给了瞎子很多信息:几日前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在森林里每多一天便少几分找到的可能,不知道方向则是告诉他他就算去找还可能找错方向,而真要去找也多办会相信小二儿的判断——向着外面,反方向找人只能沦为天方夜谭。 小二儿本以为天衣无缝,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小二儿露出了破绽还是这瞎子真的能洞察人心,指出了小二儿在说谎。 小二也不傻心知这可能是瞎子故意在套他,立马装作惊吓的样子矢口否认,他的快速反应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没有漏洞,但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没有。 第二章:世上奇迹诸多 要说这小二儿的话术已经相当高明,并没有什么漏洞。 小二儿讲的评书一样的故事讲到这里正到了关键的时候,突然一股异香飘来,刚才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刺客此时正用刀尖给木棍上烤的半熟的怪禽做按摩,只见他每一次刀尖下去,都会往上滋出油来,正是这豆大的油脂掉落火口后烧得噼啪作响的香味, 左漆咽咽喉头,一转眼发现不只有他被这香味刺激,大家尴尬的一笑,又把精力放在了故事上。 小二初见到瞎子的时候吃惊程度并不比任何人低,自己前脚算计完别人,第二天突然又来了一个还他妈的长的一模一样?但只有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两人绝对不是一个人!因为两人的气质差别太大。 凭借着直觉,与各种可能性的猜测他判断这人可能就是左漆的下家。 搭上话以后愣是把凭空编造的事情说得一丝不漏,但另一边的瞎子只是一直摇头,眼神十分的鄙夷。 小二儿终于是忍不下去了,直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把我能记得的东西都讲出来了,为什么你还是坚持我在说谎? 没错,你讲的是很好,但是我知道这全都是谎话,其原因是你一开始就有一个漏洞是怎么也填不上的!瞎子回答他。 这个漏洞就是:既然左漆已经走了,现在他的下家终于来到这里,在这茫茫的森林中找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可能性接近于零,那这件事可以说是以失败告终,可是这一切你作为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这么主动?我只是进酒馆那一息的时间,你就判断了我是走掉的那个人的下家,还主动叫住我给我这么多信息? 小二儿一听这分析,知道对方也不好糊弄,但他何尝又不是苦不堪言,才出此下策?只好镇定自若的继续辩解到:客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么主动不是看原先那人等得着急,所以也不由自主的帮他惦记这事情吗? 哦?那我问你既然我们都能得出我肯定是找不到人的结果,你又何必凑上来再告诉我一个注定失败的结果?这样讲吧,你遇见一个人他也意识到他注定失败了,你还会走到他跟前,说喂兄弟,前面这里有多么凶险,有多少人死在这里,所以你肯定过不去的?而且你既然留意了这件事,又判断出我是下家,不是应该告诉我最有可能的办法?如果没有你也没有办法上来胡说一通不怕我立即翻脸迁怒于你,这引火烧身的做法可不是明智的人能做出来的。 再不然,我走出这家酒馆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上家是何时走的? 到这小二儿的谎言几乎全部被解开,接着就像一个戏子不肯承认自己演技差一样,说出了他的无奈。 首先本来按照常理,瞎子一进门见四周没人在等人,肯定是要先询问这里唯一一个店小二儿的,再不济他至少也会在酒馆多等一会我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探,如果是这样那么就不用着急叫住他,就不存在他后来分析的引火烧身的漏洞。 而且他一进门就转身冲着外面去,对我来讲有着太多不可控性,左漆是向着森林深处走的,也就是说他肯定还会再回到这里,但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那么这一切也都不解自破。 而在酒馆内小二自然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谎话揭穿以后,小二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符石也物归原主,瞎子也没有要迁怒于他的意思,本以为这一切结束的小二,却在瞎子查看符石内容之后被拉着一起来找左漆。 符石的价值之所以高的离谱,其实不是符石本身价值有多高,而是他只是一个载体,这个载体能能放下任何文字内容,既然能放进文字,那么放入高深的修行之术也未必不可,越是从远古传下来的符石也越值钱,因为这样的符石往往内容无数,涉及门类众多。 这颗符石之中的内容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瞎子拿到符石之后还一定要来找到左漆?东西他拿到手还不用付委托金这是何等的好事? 围坐火堆的一行人,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张翔青突然无厘头发话了,却也的确是大家心中的疑问:“所以为什么瞎子要叫瞎子呢?” 对啊!为什么这个眼若星河的人要叫瞎子? 瞎子一听这问题,兀自笑了,也不回答任由大家去猜。 “听了这么多,就算这个故事是真的,也最多看出你对我没有恶意,但你一定要带我走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左漆突然发话,他从心底里不相信这两人。 雪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既然左漆从北方到南方这其间的距离我都不敢想,既然是委托任务,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委托金,你肯定是来还委托金的是吧?” 雪莉心想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傻木头?为什么还这样一笔委托金费这般劲? “啊?”瞎子一愣,旋即否认;“什么委托金我的雇主没有告诉我委托金的事情啊!” 左漆自然是听见了,这件事发展成这样,符石也是他追回来的,委托金一事自然是随他,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雪莉一听瞎子这样说,暗自咋舌,心说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刺客这边动作更大了,不犹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怪禽此时已经烤的发脆,上面拔完毛留下的毛孔一颗颗变得饱满,油滋滋滋的作响,在谈话声结束之后显得尤为清晰,周遭的怪禽纷纷逃之夭夭。 说实话看着刺客烤了几晚的怪禽,左漆早就馋的不行了,可以前就那么一只,刺客也没有分而食之的意思只要悻悻的拿出准备好的干粮,今天约莫是能沾着光了。 看了看瞎子,只觉得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觉得极端的不适,天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人?或许连相像都不足以形容,因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左漆的目光,瞎子也同样抬眼望过来,这一刻左漆终于开始害怕了,两人连眼神动作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二,要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是性格和气质的不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有一个分身不成,或者这真是我的双生兄弟? 这些暂且不提,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至少他还是没说出为什么要找到我,当然这小二儿和瞎子现在对我肯定也不是怀着恶意,要真是这两串通一气编造了整个故事,不如直接给我投毒来的干净。 小二儿还隐瞒了给金币的事情,从刺客口中左漆才得知这件事,估计小二儿还以为其余人都不知道,据刺客所说这金币带来的信息是会让这个组织里的每一个人追杀,相当于十分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这边左漆还在思索之中,据营地大约一里远的另一边,起初这里看不出任何异样,半截巨石的另一半似乎是刚不久被劈成满地的碎石,放眼望去这一片原本是巨石林立之势,现在这些巨石同样只剩下突兀的断面,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碎石掩埋之下的一只魔石血蝎,它拼命的汲取潮汐之力造成了一大片潮汐的枯竭,从远处看就像不大的飓风把周围的潮汐生生刮向它。 血蝎那岩石一样的背脊上突然刺出许多骨刺,乍一看已经完全看不出蝎子的模样,只有尾部的倒钩摇晃之间竟然有尖锐的破空之声。 俨然是一只血种极为纯正的蝎王,自然是被列为了魂立之列。 通常魔兽因其具有的实力被划分为九段三阶,从最弱小的九段低阶等到最强大的一段高阶,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排列就组成了魔兽等级体系,然而世上奇迹诸多,更何况这些大自然孕育的娇子?总会有跨越基础品介的魂立魔兽出现,于是又有了魂立九段三阶等。 与之对应的人类组织不管是那一个派系,公认的有三种对实力的划分,其一以能熟练掌握技巧的技巧等级,其二以存粹力量与肉体强壮程度划分的力量等级,其三也是最为苛刻的以人类天赋划分的天赋等级。 人类发展近万年的等级体系,到现代已经是相当复杂的一整套从测试到定级的系统,鉴定等级甚至已经变成了成一门丰富且易学难精的学问。 不管是魔兽等级体系还是人类等级体系都呈现出一种分支优势,比如一条从远古继承下来的血脉,不管其血脉被多少其他血脉混杂,但种性坚韧的远古血脉都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包括人类之中这种先天优势也确凿存在,尽管还是有大部分人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话说这只魂立魔石血蝎所带来的压力与暴虐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扩张出去,仅仅一息之间那边的小二儿和刺客几乎同时站起身,把目光投向这边。 第三章:魔石的自爆 “都不要动。”这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明显是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也不开口问刺客和小二儿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两紧张的表情第一时间就让所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接着左漆也感受到了,那种犹如巨石一样的压力从四肢中席卷而来,同样也看向了那个方向,年龄最小的张翔青甚至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晕眩。 张翔青的反应颇快,虽然有提醒在先,但这种情形下谁都不敢坐以待毙,他的木器更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中,他甚至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开始口吐古语。 见这种状况两个刺客也在第一时间一闪身形消失在左右两边的树林中。 雪莉作为一个战士自然在感应上没有其他人那么敏感,略微比刺客慢了一拍,双手一握她的剑柄竟然凭空传出了刀剑的铿锵之声。 几乎是瞬间,一行人即进入了备战状态,左漆刚才短短的一愣神,竟然就落得最后一个。 嗡的一声,一层白光以张翔青为中心扩散出去,左漆自然不清楚这加持的是那一种属性,下一秒他就明白过来,身上被魔兽威压带来的乏力感顿时消散了大半,心说这小鬼是什么厉害啊,各种辅助性的团体法术层出不穷。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魔兽的真面目也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只血蝎背后的骨刺此时已经和他背部原先的岩石块变成一个颜色,仅仅这骨刺已是一人多高。 乓,金属敲击硬物的声音在第一时间传过来,二话不说刺客已经用手中的匕首击中了石蝎的一只腿上的骨节,其余人自然是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这声音都心说不好,这魔兽肯定不好破防。 “这是魔石血蝎的魂立品阶大家小心!”左漆突然大吼一声,立马意识到这声音也太大了,全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 雪莉极为干脆,非但没被吓退反而迎上了血蝎的正面,直接双手挥剑准备砍在它的面门,一般的魔兽面对这直接对正面的攻击都会本能性的一躲,但这只不是,见这种状况竟然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迅速后面倒钩一样的尾巴向着雪莉一扫,这竟然是以攻为守。 雪莉也是真勇,目不斜视直接一剑砍到了血蝎的右脸处,但奈何这血蝎的名字就是魔石,反倒是把雪莉的巨剑硬生生弹了起来,一个措不及防差点让她稳不住身形,但不知道她那来的一股蛮力愣是半步未退,又抡起巨剑准备再来一击。 而刚刚就要扫到雪莉的倒钩就在离她半米的地方被原一刀打得改变了方向。 不得不说这雪原之青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只一个照面小队里面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反观其他三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在看到他们的配合以后树杈上俯身的小二儿更加不敢轻易动手,生怕弄巧成拙反倒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左漆这边在没有人员受伤的情况下所能做的事情寥寥无几,好在有张翔青的全面加持,索性呆在一旁,但手里聚合的愈疗术随时准备脱手而出。 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的瞎子,从一开始就退到左漆的身后,慢慢的左漆感觉到身后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在瞎子身体的某个地方聚合,可四周又没有丝毫的变化,让左漆没有办法判断。 这看似漫长的过程其实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这小二儿既然不能近身攻击,立马也拿出了其他手段,只见从他手里划过一条金色的轨迹直接打到了血蝎腿上的关节处,等看清了那造成金色轨迹之物后,左漆和正准备下一次攻击的刺客同时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一枚金币! 刺客抬眼朝向小二儿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树枝茂盛没看见他人,一转生又从高出俯冲而下,再次准确的击中骨节。 这血蝎的岩石壳太厚,像匕首这类锐器就算真的切开了它的壳也不一定能伤到它的真身,所以照着它的脚或是关节打说不定能致残。 小二儿那儿戏一样的攻击方式又再次出现,只是这次血蝎刚好移开身子,金币便打空了,但左漆惊讶的注意到这枚金币的力道之大竟然直接打进地里,而且接触地面的时候还没有丝毫的滞泄。 正关注着这边,下一瞬间左漆手里的愈疗术条件反射一般脱手而出,径直奔向了刺客。 原来刚刚一瞬间,所有人都忌惮着血蝎的尾刺,刺客也是如此,每次攻击必然是在尾刺奔向其他人的间隙,但就在刚刚他以同样的方式进攻的时候竟然被血蝎的岩石壳所伤,这石壳竟然能凭空生出尖刺来! 但好在这尖刺没有像尾刺那样携带致命的毒素,刺客受伤的左手在愈疗术下迅速愈合。 那边的雪莉也着了那突然刺出来的骨刺的道,但她毕竟是战士一咬牙竟然还是不退,左漆下一个愈疗术也接踵而至,才可恐的伤口稍微好看了一点。 再看那生出骨刺的地方竟然什么都没有!这玩意儿还能收回去? 目前为止打的还是很安全,一边的张翔青和左漆瞎子等人,甚至连两个刺客也没有感受到危险真正的危险,这样的安全可以说完全托雪莉和原的福! 雪莉正面牢牢的吸引着血蝎的注意力,一次次挥剑击中它的正面让它怒不可揭,而奈何每次刺向她的尾刺都被她身后半步距离的原当下,愣是一下也打不着。 这边又说起瞎子,只见他从一开始就迅速聚集了某种力量,这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最后似乎都进入了他的双眼中,平日里那生动的眼神在此刻变得呆滞活脱脱就像一个真正的瞎子,微微抬起的脸似乎不是在注意这边激烈的打斗场面,而是在看着上方的星空。 左漆等人当然是没有注意到瞎子的变化,这左漆也使出了第一个不同于愈疗术的法术——星辉术,这个术法不是直接治愈受到创伤的人,它反其道而行之是治愈魔兽的法术。 注意到左漆的动作小二儿一皱眉,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到一半这牧师开始治疗魔兽了。 意识到其他人的不解,左漆只好大吼道:“这魔石血蝎身体上受到太多伤害后,会脱壳而出,到那时我们肯定打不过!” 这一声也是用尽左漆的全力吼出来的,现在这情况看着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左漆知道这只是假象,但凡是魂立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魔石血蝎身体上的伤害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它可能会选择鱼死网破的做法,从它护身的岩石壳中脱身而出,失去这极强防御力的它反而没有真的变脆弱,而是越加棘手,因为浑身鲜血一般血红的真身几乎全部携带着尾部的毒素,血蝎脱壳之后毒囊就会灌进每一寸皮肤,一刀下去或许能切开它的皮肉但与其说对它造成了致命伤害不如说是让它体内的毒素直接喷涌而出,就算没有被毒素直接喷到身上,这些会挥发的毒素也可能是致命的! 但这时的情况左漆自然是不能讲这么多,一想他又吼了一句:“相信我!” 这只魂立虽然只是三品九等,也就是最下级的王立魔兽,但毒素可不分等阶的!为了避免真的出现“血蝎”左漆只好用出此下策,一边打它一边治疗它,虽然这样打了等于白打,再怎么打以这王立的坚实程度都只是轻伤,但至少不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左漆的计划只有一个,我们不是要打死它——是要让它力竭而死!它奶奶的星辉术是不会回复体力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句话是原吼出来的。 一听这句话,左漆终于松了一口气,怕就怕这些人根本不听他的:“我们继续和刚才一样,张翔青最大限度的释放我们赶路时所用的术!” 话音刚落,张翔青直接放弃了刚刚鸣到一半的术,见状左漆心说这孩子也太听话了吧。 魂立魔兽的最大不同就是它们已经进化出了至少一种十分怪异的能力或是一种杀手锏,所以魂立魔兽才不适合用普通魔兽等级来划分,两个等级最低等的人类只要不是故意犯傻肯定是能拿下最低等的魔兽,但要是这魔兽打到一半或者投个毒或者来个变异,这还怎么玩?而且王立魔兽的防御、反应等一系列数值都比普通魔兽要高,有些特殊情况甚至单一数值要比同种高出几倍。 慢慢的众人发现这血蝎甲壳上猛然出现的尖刺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左漆不时一个星辉让这魔兽一直处于比较“安全”的状态。 虽然过程奇怪,要是这里还有旁人不是认为他们疯了,就是这群人陪着这小牧师疯。 雪莉先后受了三次伤,刺客两次,这两个人都是要接近才能造成伤害现在已经极其痛恨那诡异的骨刺,雪莉脚边不远处就有一截被她一怒之下砍下来的骨刺。 在大家聚精会神的消耗血蝎体力的时候,一旁的小二儿砸金币砸得无聊了,一个突发奇想,向着血蝎投了一根针过去。 只见一中这针,血蝎开始反常了! 左漆脑子里一炸!不好,这是要脱壳的前奏啊! 第四章:魔兽之种 一见这状况,左漆连想都没想,条件反射一样大吼一声:“来不及了,所有人趁现在全力攻击!” 只见那血蝎突然伏地,全身都陷入一种奇怪的颤栗当中。 左漆见状叫大家快跑的话都到了他喉咙最后还是被他强忍住,一想这血蝎在森林里移动的速度左漆都不寒而栗,一旦开始跑起码有一个人会被它追上,转念一想拼进最后的时机爆发要是带不走血蝎,面临的可能就是团灭,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直好好的血蝎怎么突然就招架不住其他人的攻击了?这血蝎根本还没有什么智慧可言,也没有办法预想它自己力竭之后会怎样,它只是依靠本能进行攻击,看它被雪莉拉得死死而对他造成最大伤害的刺客他却从来没有管过就知道了。 它的伤势也在一个又一个星辉下被拉得稳稳的,不管左漆怎么判断他都只得出一个结论出来:不可能! 可现在的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脸上犹如被人恨恨扇了一个耳巴子一样火辣辣的疼。 不管怎样,现在这血蝎伏地脱壳就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这最后一轮爆发不能在现在立马解决它,一旦它毒液灌注近皮肤便会从之前的伤口里挥发而出,那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此时的小二儿看见下方的变故心里一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左漆一直这么害怕这血蝎脱壳,但他清楚的知道发生着一切肯定和他刚才的动作有关!立马朝雪莉方向弹射而出,到了雪莉边上的时候他才开口:“他妈的我刚刚射了一枚毒针出来,也说不了那么多了,左漆你小子你就告诉我,我吸引注它的注意力你们能不能跑?” 毒针?左漆还没开口,那血蝎一动竟然真的从壳里面爬了出来,此时它的面部刚刚被原和雪莉一轮爆发打烂,在左漆看来竟然像死神一般可怕,心说恐怕来不及了。 这毒素本来是不挥发的,但这魔兽一心想同归于尽,就会把魔兽之种的力量全部注入毒液中,让毒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挥发,失去了魔兽之种的血蝎当然也命不久矣。 原此时也愣在当场,要说他还是弄得清楚现在的状况,这血蝎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一开始他没有把他听到过的那个“血蝎”代人他们遇见的这个魔兽,听了左漆短短的几句话,才慢慢反应过来。心里还有点佩服这小子,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可现在,似乎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就在一干人等完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一阵飓风突然以左漆背后为中心刮了出去。 左漆突然想起他背后还有一个人。 瞎子依然是之前的姿势,左漆转过头去刚好看见他的双眼已经彻底失去的光彩,瞳孔看不见任何反光,那里应该有的复杂瞳纹也全然消失不见,只是黑色的一片,这之后左漆才想起到这个人和他拥有同样的模样,一想起这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以这种状态站在他身后他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忘了他正处在生死的边缘! 接着,一片及其复杂的光线交织而成的阵法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瞎子的眼前,一只眼一个阵法,两个彼此之间又有些不相同。 铮! 莫名而来的风吹的左漆睁不开眼睛,他只知道他先前感到陌生的力量突然达到极致,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出去,而他所感受到的狂风只是这种力量带来的错觉。 砰,在左漆没看到的地方,一条巨大的裂痕出现在血蝎处,生生把它切成了两半,只在一个瞬间血蝎便气绝。 这之后的瞎子力尽一般,腿一软向下倒去,左漆反应快伸手扶住了他,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刚刚在生死关走了一遭的其余人面面相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这爬出近一半身子的红色血蝎,和那边的瞎子几乎同时倒下,之后左漆才回过头来看这倒下的血蝎,心说刚刚感觉到这血蝎被切成两半难道是错觉? 事实是这血蝎虽然是伤痕累累,但别说切成两半了连稍微大型点的伤口都看不见,可它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紧接着魔兽之种浮于血蝎的上方。 竟然能打出这血蝎的魔兽之种?左漆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光华聚集而成的发光体。 因为这血蝎攻击性极强的缘故,几乎所有血蝎最后都会选择同归,不然就是有强大的实力一点一点把它打成重伤,在它脱壳的时候直接轰死,王立魔兽稀有是所有人的共识,那有刚好遇到又恰好有实力的好事?就算真遇到拥有这可怕能力的还得有这个闲心,所以这血蝎的魔兽之种连稀少都算不上,几乎可以用绝无仅有来形容! 原离的近,理所当然的由他聚集了魔兽之种置于专门禁锢它的金属容器中,转手又交给雪莉意思只有这一份是让她分配。 现在也不是能坐下来的时候,这边这么大动静,时间又有一两个时辰之久,恐怕难免有心怀鬼胎的人要打他们注意,魂立的魔兽之种的价值是任何人都会抢破脑袋的。 寄生派几百年的发展肯定是不能和修道派相提并论,寄生派迅速发展的优势恰恰是这血脉,因为魔兽之种除了让力量进行一次暴涨之外,还出现了人类血脉和魔兽血脉并驾齐驱的可能,这样两条拥有无穷可能的血脉和修道派数万年的传承相比又可谓占尽了优势。 万中出一的魂立魔兽之种,注定了其血脉比其他魔兽要来的有分量,来的踏实,普通魔兽究竟占没占远古血脉谁也不敢打包票,贸然寄生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也在那时,鲜少有人类意识到寄生一派正因如此,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原和左漆等人硬架着瞎子朝其它方向疾行而去,他们暂时还不敢贸然继续深入森林,毕竟越深入能遇见的魔兽几率越大,魔兽的品质也越高,究竟多远算的上安全,谁也不敢打包票,大概直行了4个时辰,天已经渐明,众人才终于停歇了下来,停下来的第一句话,雪莉说,这孤峰还真和传说一样,到处都是祸福相依。 福倒没看见多少,这孤峰之险才是真的让人咋舌。 也不是不愿意再走远一点,无奈就算有张翔青大家也不是永动机,一场恶战之后又是几个时辰的赶路让所有人苦不堪言。 小二儿一路无话,可能还是在纠结那一枚毒针的事情,当时他愿意站出来这样说,反倒让左漆有了很大的改观。 自己要是在那种时候造成了那种后果,让左漆代大家去死一切他来承担一切或许也能做到二话不说,但那种时候敢站出来说:这应该是我做的!究竟他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他不敢说。 小二儿肯定知道当时没人注意那一枚针。 草草收拾的帐篷又被拿了出来,一整晚的奔波与战斗也让所有人筋疲力尽,小二儿主动站出来让大家先睡饱了再说,其余人除掉女人和半大小孩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也都说轮班值,小二儿一笑没接话。 左漆先把瞎子放进了他的帐篷里,雪莉进来说好歹也给他擦擦脸,左漆心想我又不是女人,就走出了帐篷。 躺在原的帐篷,左漆想起瞎子最后那莫名其妙的一击,还有当时感受到的那一条裂痕,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和我同样的错觉? 现在瞎子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这支队伍里面居然差一个医师,想到这里左漆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我只能使用像愈疗术这样存粹的治疗技巧?连最简单牧师的攻击技能都不能掌握,牧师在队伍中往往也兼职医师的责任,医师最简单的心灵洞察便能轻易的找出病症。 刚刚雪莉示意左漆用一个心灵洞察看看瞎子有没有大碍,左漆一摊手,表示没办法,在雪莉略显怪异的表情下他真的感觉他丢了所有牧师的脸。 左漆体内寄生了魔兽之种踏进等技巧等级,又因为他的魔兽之种是治愈便成了三品九等的小牧师,但在以后的学习中,他竟然发现了不能习得任何除了治疗之外的任何技能。 这一点是可恐的,一个牧师或者说一个技能配套极其广泛的全能牧师,突然变成了一个单一的只能治疗伤势的鸡肋? 这两年来他真的是无所事事,能掌握的技能有限,不用专研其他技能的他比其他人多出了太多的时间,在别人苦苦追寻技能和熟练技能的时候他只能不停的聚合愈疗术把它炸上天。 要说他有没有去尝试?当然有!他用一整年的时间把牧师的各个分支的基础技能全部拿来实验,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没有丝毫的改善。 到现在,左漆反倒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这听天由命可不是就此放弃,而是他坚信上天没残酷到要一直这样玩弄他。 之前已经钻进帐篷的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左漆的身边,站在左漆的对面,没走近,望着左漆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第五章:梦境与瞎子之谜 “我不去看他,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他决定让他自身自灭。”左漆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险之又险的最后关头,瞎子算了救了在场的所有人。 要是当时没有瞎子,就是左漆让大家留下来的错误决定害死大家,别说他不信任他,就算他真的肯定瞎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他还是会选择动手救他,可这一切都是在他有那个能力的前提下。 “不是,我不是怪你。”原看见左漆就要准备开口抢先说道,又好像不想揭别人伤疤,有些吞吞吐吐的:“你难道只会治疗术?” 大陆如此漫长的历史中,不管是那一种罕见的特殊情况都曾发生过,阳光底下无新鲜事,有歌谣便是如此传唱的。 例如左漆这样的“病症”,就被称为“回路匮乏症”,每个人身体都有这样的回路,你想要“做什么”是起点,为了要到达“完成什么”的终点而不断积蓄力量就是修道。 要完成一个术、道法和武技,作其过程都是复杂的,从调用力量运作于经脉或者是让力量形成阵势借用天地之气,完成这样的动作之后所发动的“终点”才被创造出来,有了各种效果。 完成终点的两个前提:其一便是回路,其二就是力量,回路中的每一个步骤都在流失、消耗部分力量,所以人永远没办法完成本身没有回路的终点,以及本身力量达不到的终点。 上天在“回路”上对大多数人是慷慨的,一个普通人穷尽一生也很难将他回路的所有可能全部发挥出来,可以说回路只是基础,天赋才是能否发挥这条回路的最强大可能。 左漆就有且只有一条这样的回路,其它回路是被堵塞的,天地之气也完全被他的身体拒之于外,他的父亲作为一个医师曾花费长达数年的时间妄图改变他的病症,最后却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左漆心说,你既然知道了干嘛还出来添堵?旋即反应过来他之前的怪异表情是觉得他猜测的这件事对人打击太大,是在同情我勒。 对于这件事,是左漆长久以来的心病,也不打算再细讲只是做出了你明白就好的表情。 两人也没再继续谈话,彼此走进了自己帐篷,左漆枕着一只手臂闭目养神,听见雪莉似乎还在瞎子的帐篷里。 “左漆!” 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去。 “小哥。” 刚才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人,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不知道谁叫的小哥。 再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突然在他的面前,立马又意识到这可能是瞎子。 瞎子?左漆开口问,这一开口自己被吓一跳,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啊! 这声音来的熟悉,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想了一会小二儿的笑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心说原来这声音是小二儿的。 对面的“瞎子”也没答应他一句,只是站在那里,双眼紧紧闭着。 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感觉是一个密不透风的一个空间,自己什么时候进来的?再去细想一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在做梦! “左漆?” 不知道是那里有人突然又开口,似乎是不确定他就是左漆。 “小哥?” 又是一句,这次仔细听后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有些不确定。因为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声音是怎么样的。 转头一看,那个位置又凭空多了一个人,相貌还是和左漆一般无儿,但只需一眼,他便确定了这人是左漆,因为他的四周亮起了萤火。 那自己是谁?这真正的左漆也望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再然后他觉得脑子一沉,要是这左漆真是左漆,刚刚怎么还问自己名字?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笼罩着他。 下一瞬间他从梦中醒过来,一摸脸上竟然全是冷汗,摇摇头只觉得头晕脑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准备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小二儿看见左漆从帐篷中出来只望了一眼又继续抬头看向林间,刺客和小二儿都睡在吊床上但刺客拿一片叶子遮住了脸明显还在熟睡中,不知道现在瞎子情况怎么样。左漆矮身走进帐篷,见他的状态也不知道是昏睡还是昏迷,咂咂嘴心说,你可真别怪我。 以前左漆对于自身的问题除了最初的不敢相信到自暴自弃,再到后来的不甘心,然后到现在的无所谓,可到了今天,这短短的几日经历几次变故后,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样的回路匮乏症将带来一个怎样悲惨的人生。 明明他应该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却无奈于束手无策。 “左漆?” 这一声来的及其突然让左漆有点措防不及,刚刚梦中的声音和现在这一声完全重合在一起,半息时间,左漆才反应过来这一声里带着虚弱,反应过来之后才贴近瞎子的嘴边,听他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一声:好久不见。 虽然瞎子的话说的模糊,但左漆可以肯定他就是说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左漆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瞎子就睁开了眼,左漆多少是有点担心他的眼睛的,因为他外号瞎子实在不是很好象征,之前他倒下前的瞳孔又是那样一片漆黑的状态,活脱脱就是一个睁眼瞎。 现在这样子,瞎子的眼睛似乎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左漆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醒了,那也就是没什么大碍了。 起身就准备先去叫众人,又叮嘱瞎子先休息不要有太大动作,大家对瞎子的担心都被他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没有直接说出来。 左漆把情况一说,大家也就放心了,一伙人顺便用干粮填饱了肚子,现在一番休整得也差不多了但现在这情况还是不适合赶路,索性又准备去接着休息,左漆叫小二儿去睡觉,自己来看着四周。 原倒是没有接着睡,就让刺客和小二儿去了帐篷。 大白天的也没有架起篝火,两人就躺在吊床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会左漆才感受到修道和寄生两派的差别,像他们这样的寄生派平日里极少聚气修炼,而这个队伍里面唯一的修道派从来都是整夜整夜的聚气修炼,所谓聚气就是聚合天地之精气,对四周杂乱不堪的气进行提炼与甄选,最后让它们沉于自己的身体里,修道派通常称这种力量的聚合之地为丹田,修道对这方面有各种讲究的说法,但左漆只知道一个大概。 现在看来,倒是不得不佩服这苦行僧一样的做法。 很快,天色渐晚,东方的星空已经升起,西方的残阳还刚刚落山。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去森林里的一个水潭洗漱,不过水潭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程还要会儿时间他们才会回来,篝火被早早的升起。 瞎子此时已无大碍,至少他自己坐在火边吃着干粮和烤怪禽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等所有人回来,围坐在火边,瞎子突然开口,他这一开口所有人更是竖起耳朵把心思全放在他这里。 关于瞎子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敢说自己不好奇,可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也不好厚着脸皮去问,而且大家都很清楚这可能会涉及到瞎子的秘密,这血蝎倒下的过程毫无征兆也太过诡异,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碍于脸面不能开口。 既然不能开口问,瞎子突然说话自然是极其引人耳目。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众人的表情瞎子是一目了然,旋即一笑,其余人更是搞不懂其用意。 “我的能力就是让很多种可能中的一种变成结果,”瞎子也不废话,既然大家想知道,他索性直接告诉大家。 让很多可能中的一种变成结果? 这句话表面的意思不难理解,一件事能出现很多种可能,但往往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出现,听瞎子的意思他的能力正是如此,找到这些可能,然后让其中一种对他最有利的结果变成现实。 雪莉沉思了一会儿说:“其中的一种结果是指?” “魔石血蝎它最后的结果就是死。” 听着瞎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左漆心说这不是死神的能力吗,这种能力也太逆天了吧,但看他昏迷这几个时辰,看来这种能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 左漆猜测,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献祭”的回路,在这种回路中献祭成为了达到结果的一种手段,和一般情况下转化的回路不同,例如左漆的愈疗术就是把本身的力量在回路的转化下变成能治愈别人的术,而瞎子的献祭回路则是让治愈变成一种结果,也就是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就好像是伤口自己好起来一样。 但左漆的猜测经不住推敲,如果是献祭回路,瞎子付出了一定代价,而且这种代价还是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不然一个献祭可能直接把他身体掏空甚至连生命都被剥夺,这时候这个结果也应该是固定的,比如他是为了让血蝎死而献祭。 瞎子的话语中他似乎能知道很多种结果。 想到这里,一个词语在左漆的嘴里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个词语太过具有传奇色彩,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他数次推翻自己猜测。 传奇职介——预言师! 第六章:难以置信的传奇 围坐在篝火旁的雪原之青,还是一脸疑惑不解显然没有人能够猜到这里,左漆最后仅剩下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瞎子真的是一位预言师,他绝不能在任何地方暴露他。 因为这世界的确有太多的结果是人们不愿意看到的,而一位睿智的预言师他能在众多结果中找到人们唯一的希望,并且能够让它成为一种现实。 一旦预言师的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带给这世界的灾难可想而知! “怎么说你们才能明白呢?”瞎子也是一脸苦恼,似乎怎么也讲不清其中的原由。 “我来给你们讲吧,”左漆强装镇定的开口。 一听左漆突然发话,包括瞎子的其余一干人等都把眼神聚集在他的身上。 瞎子把话说得太明显了!众多结果中的一个,只要他们稍微一细想把其中的事情重新捋一遍,一定能得到和左漆一样的结果。 “简单地说,瞎子通过自己的一种回路献祭,换得一种暂时的力量,这种力量足够抹杀血蝎。”想了一下,左漆又补充说:“这种力量也不是单纯的我们所理解的力量,而是一种类似审判的力量,在很多种结果中他审判了血蝎的死,那么它就是死了。” “咦,就是审判回路?”原有些恍然大悟地说。 “对,你知道审判回路就很好理解了。”左漆见似乎可以蒙混过关,生怕还有人不理解,又继续解释道:“审判回路是很少见的,也不是这种回路少见,而是这种天赋很少见,它能对敌人将要做出的事情进行一种封杀,比如敌人将在不久后杀了你或者将你重伤,但你封杀了这两种可能,甚至需要封杀更多可能出现的结果,于是你没有被杀也没有重伤。而他失去了未来的所有可能,换言之——他死了。” “那瞎子的能力很厉害啊,让别人因为没有未来而死?” “瞎子的能力似乎没有那么厉害,他应该是通过了某种献祭暂时获得了这种力量,不然也不会出现昏厥的情况。” “那这种能力对任何实力的人都有用吗?”雪莉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真正意识到了这种力量的可怕之处。 “理论上来讲,如果对方拥有超越瞎子的实力,那么瞎子将要付出的代价是可怕的,实力悬殊那怕只有一丁点就算他付出生命也不能造成任何结果,还有一点审判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不是直接瞬发的术,对方不可能等你积蓄完审判之力再和你开打。”左漆一笑,心知这些人十有八九已经相信他所说的话了,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但一个人的实力不可能是不变的!就好像那只血蝎,最开始的时候它实力强大,瞎子完全不是对手,所以他拿它没有一点办法,而在你们的一系列攻击下,它负伤了,体力急剧的消耗以及小二儿投下的毒,等于它的实力也相应的下降了,于是最后被瞎子切断了未来。” 拿“审判”来替代瞎子真正的能力“预言”,是因为两者本身就有许多相识之处,预言的能力也是只有实力相当的时候才能够最安全的被实现,而且同样需要时间积蓄足够的“因”。唯一不同的是审判是切断所有可能,也就是说被审判成功的结果只有死,而预言的结果则是可控的。 审判者虽然没有预言师这样稀有,但也时常出现继承断裂的迹象,差不多每隔两代人的兴衰才会出现一位审判者。 这次瞎子之所以昏迷,想必也是因为那怕是那种状态下的血蝎还保留了一部分实力,才导致瞎子一时不能承受血蝎带来的因果。 见众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左漆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但立马一愣:自己这样的做法,是不信任在场的谁?而且这样为了瞎子说谎的原因,是自己已经彻底信任了这个人? 瞎子从刚才开始就死死的盯着左漆,左漆到现在才注意到瞎子的眼神像明晃晃的刀刃一般,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被他完全看透了,这就是面对一位预言师的感觉吗? 左漆几乎是立刻开始思考,以瞎子揭穿小二儿骗局的智商来看,定然不是连预言师的身份和价值都搞不清的智障,一咬牙,心说,这瞎子竟然是信任在场的各位的,自己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 做了就做了吧,左漆只好挠头。 好在瞎子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只是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这时候,雪莉一笑,随即说道:“这审判者都从实招来了,我也就不藏着了,我的职介妖力,职业大家都知道了战士,目前是雪原之青的队长。” 妖力这个职介是南海以北的区域独特职介,其特点是力大无穷,一想到之前雪莉在被血蝎的骨刺刺伤那诡异的腰腹力量,原来如此。 “像我们这样普通的纯粹职介突然就不好意报上来了!”原在一旁打趣道。 “谜语,援助。”身为修道派的张翔青随着他哥报了。 援助这个职业在以前是不被看好的,因为其效果虽然团体收益大,但自己单干的效率实在没眼看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专职援助,像张翔青这种有了固定队伍的自然不用担心自己单独抗魔兽。 接着是小二儿:“谜语,刺客” “潜行,刺客。” 小二职介为谜语却专职刺客这种对自身要求可以说最高的职业,是并不多见的,潜行这个职介带来的正是刺客所急需的隐秘行踪、身轻等一系列收益,所以不难见得刺客以后在刺客这条路上要走的比小二儿远。 “治愈,跛脚牧师。” 最开始听见左漆这样说的时候,雪莉几人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形容方式是什么意思,原因为早就亲自确认了一遍所以要先反应过来,“跛脚”一词其实是对“回路匮乏”的戏称,只是他没想到左漆竟然这样贬低自己。 左漆倒是没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一心还沉浸在预言师的传奇中不能自拔。 “既然大家正式的介绍了自己,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件事。” 雪莉的声音多少让左漆有些回过神来,但完全没有意识到雪莉将要说什么。 “这次虽然惊险,但要说收获,这次惊险又是值得的。” 王立魔兽之种!还有比这更诱人的收获吗? 寄生派对魔兽之种的要求苛刻,又是所有普通人都可以被寄生,其市场和珍惜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每一个有运气和机遇的人获得的第二颗魔兽之种,往往是要进行第二次寄生的。 是的,寄生派的魔兽之种可以多次寄生,但每多一次寄生除了多一份暴涨的力量之外,还多了数倍魔化的可能,大陆上的通识是第二次寄生还是很安全的,可从第三次开始成功者十中无三。 “我作为队长,左漆既然已经加入我们雪原之青对我的决定他肯定没有异议,虽然这里还有两个外人,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除我以外还有四个雪原的成员,四对两票所以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你们没有意见可提。” 雪莉的话出奇的霸道,俨然有几分统领的味道。 “我的决定是,这次猎杀魔石血蝎最大贡献者有三人,第一毫无疑问是瞎子,第二是施放了回复体力的张翔青,正是因为他我们毫无顾虑的输出了整整两个时辰,第三则是左漆,正是他提出的策略让我们不至于盲目输出,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也从另一面给了瞎子足够多的时间积蓄力量。” 左漆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充满感激的,虽然他觉得这三个名额到最后肯定轮不到他,但对他的肯定是真真正正的。 “另外,张翔青作为修道派,这魔兽之种交给他也没用,我作为他的队长替他决定放弃王立魔兽之种,这一功我给他记着,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就别争了,剩下的两人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弃权。”雪莉一通话刚说完,左漆还没反应过来时,只听见瞎子平平淡淡的一声拒绝。 在左漆怪异的眼神下,瞎子又说了一句:“你觉得我这个职介能用上这种魔兽之种?” 这一番话差点让左漆吐血,好一个恃才傲物的口气啊!心说,该你得瑟。 “我也用不上,我职介治愈,不提跛脚一事,也用不了这东西。”左漆见状也是拒绝的干脆,又接着说:“要给就给小二儿或者刺客吧,这血蝎的速度和毒属性都比较适合刺客。”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原眉头一皱,突然开口道:“我替刺客拒绝。” 这一句来的突然,左漆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原出来答话。 没管突如其来的原,小二儿也紧接着说:“我弃权。” 这下众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要是这魔兽之种搁在其他任何一个冒险队,抢破头都是小事,出生入死的兄弟十有八九都是反目成仇,而且一点不夸张。 独独到了他们这,竟然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丢来丢去,亏雪莉还一番铺垫就是怕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看来竟然是她多此一举。 仔细一想,这小二儿可能是觉得自己非但没做出多大贡献,还投针弄巧成拙所以不接受魔兽之种,可这原为什么要帮着刺客决定呢? 第七章:孤风盛会的开端 “好吧,各位大爷。”雪莉扬起一个笑容来:“既然没人需要,那暂时我来保管吧。” 她起身准备矮身走进帐篷,身子已经进去了一半,声音却突然传出来:“我可不保证这东西放我这它会一直都在。” 这应该是雪莉最后一次挣扎,希望有人能接受这东西。 一个新组成的队伍,现在这种情况是任何一个领队者都不愿意发生的。 他们幸运的得到这种罕有的魔兽之种,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一点想法都没有,换言之现在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一边觊觎着,一边又告诫自己绝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雪莉作为队长既要顾虑到每一个人的感受,又要考虑到她每一个决定对这个团队带来影响。 她所选出来的三个人,瞎子、左漆和张翔青,与其说这三人对团队的贡献最大,不如说这三个人代表着组成这个队伍的三种势力。雪莉自己在这次战斗中牢牢的拉住血蝎的注意力,贡献同样不逊色与三人,没有原雪莉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所以这种以贡献作奖励的方法是说不通的。 雪莉也知道这样的说法略显的牵强的,所以才有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们都没有意见可提的这一番话,意思是理由再牵强你们也只能照我说的做。 决定下来的三种势力,其一就是雪原之青作为东道主,雪莉借张翔青的幌子拒绝奖励,是想用魔兽之种证明小队能过共患难,也能公平的分享战果,其二是刚加入小队的左漆,其三就是瞎子和小二儿组成的暂时跟随队伍的两人。 但雪莉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人都一一拒绝了,甚至连其他人都拒绝。 没人不觊觎这东西,却没人接收这东西,无疑是最坏的可能:觊觎东西的人不想光明正大的接受,因为这等于告诉了所有人胜利品在我这。 雪莉的揣测并不是无缘无故,说到底左漆、瞎子和小二这三人都刚认识不久,究竟值不值得信任还是一个问题。 倒是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余的位置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孤峰森林的另一边。 一个看上去已到暮年的人在树梢站着,黑色的斗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斗篷上面还印着一个图腾一样的东西,是寥寥几笔概括的头像,从刚刚起四周的生命气息突然浓烈的像打翻了陈年老酒一样,他本来在急速的赶路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停下自己脚步。 他从更为西边的渡河过来,渡河是一个酒色与赌博而闻名的地方,长久徘徊于渡河无不是万恶之人,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例外,他去渡河却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几年前的一天,有人突然闯进了他的家里,将他押至所有人面前,他们烧起篝火让他跪下,他没有选择,也没有开口说年轻时征伐魔兽留下了病根,在他的膝盖处有一道不愈合的创伤,此时那伤口又流出鲜血来。 好在魔兽之种让他感觉不到太多的痛楚。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子嗣,还包括你妻子和仆人,为什么?” 有人用一种质问他的语气问他,他没抬头去看说话的人,也没看任何人。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放过你?” 他突然觉得好笑,他们还把他的罪名一条一条列出来,好像这样就有权利审判他了一样。 “是啊,我都做了。”他突然的开口,整整近万人每一个都听见他承认了所有的罪名,不由的哗然。 甚至隐隐有人的杀气直逼他身上的弱点。 “你奴役百人修行禁忌之术,属实吗?” “对。” 可能是没想到他承认的太过干脆,对方为之气竭,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次审判之后,他被放逐渡河,这次他坐船经过沙海到这孤峰城来, 他晚了,他本想着能提前十天左右就赶到约定的地点这样要保险很多,没想到途中出了差错,这差错虽然没有让他再也醒不过来可让他错过了时间,现在他只能试着接受他永远也找不到另一个人了,一想到其后果不由的懊恼。 失神间,毫无任何征兆一声清脆的钟声突然从他下方的森林传来,在他听来更像是末日的丧钟。 这孤峰盛会的开场和往年还是一样,这下他真是举步维艰,更别说在其中找人了,四周不知道蛰伏了着多少魔兽,在一个时辰之内它们必将倾巢而出。 他怀中有一个巴掌大的黑布袋,布袋用金线缠着,他一手隔着外衣握住它,抬头看向前方,要是典当铺的老板没骗他,和他接头的人是朝着孤峰深处去了,孤峰之大他早已不抱什么希望,短暂的思索后,一个转身朝来的方向奔去,竟然是准备退出孤峰。 风,起先左漆感觉到的是风拂过他的耳边。 然后他意识到那是错觉,因为凭空而来的风本来就奇怪,加上它又凭空的消失,左漆站起身环顾四周,树梢未动,也没有带起的枯叶。 再然后,这奇怪的风还有越来越大的势头,拼命涌进他的衣领贴着他的胸膛划过,那一瞬间他确信他面对着一片大海,他曾在炎炎夏日航海的时候站在船舷上就是这种感觉。 孤峰绵延数千里的绿色阴影俨然变成一个整体,左漆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此时这片森林真正活了过来,数万年间的蓬勃无声,永恒一般生长的寂静在这一息一呼之间竟然露出了悲与喜,怒与恨甚至执念与取舍。 每一种情绪都仿佛在狂风中被反复扬起、破碎、挤压、碾平、践踏最后只剩下一些稀稀落落的分不清是欢喜还是悲切的粉末,左漆已经难以分辨出恐惧与震撼,只觉得没来由的有让人无所遁形失落,他哑然失声,有某种东西冲进他的身体里,让他内心膨胀却得不到任何发泄,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等到终于恢复了知觉的时候他才发觉刚才堵得他心里发慌的东西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从眼睛里流下来到他嘴里的时候他又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泪水。 瞎子等人从刚才起都把眼神都落在左漆身上自然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一片空洞,最后甚至还泪流满面,其余人也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没过多久左漆似乎终于从那种状态中醒过来,下一个瞬间众人在看见左漆露出疑惑不解的同时听见了一声巨响。 仿佛是整个森林的所有生物与树木一起发声,共同组成了一声清脆无比的钟声。 不知道是谁喃喃一句,孤峰盛会开始了,被左漆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声钟声,引起了左漆身体的共鸣,此时与他的感触最为接近的就是孤峰的魔兽,无数魔兽在这种情况下发出嘶吼,还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众人又立即进入了备战模式。 其中一声震耳欲聋狮吼竟然离他们此时的地方不到百米! 果然,在百兽共鸣之后。危险的气息顷刻间直逼他们的身前。在看清来物之后,左漆从极其特殊的狮毛中得知这是一只裂纹狮。 雪梨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帐篷,一把巨剑横在众人身前。 而另一个战士,原,这一次没有再坚守雪梨背后,而是选择站在裂纹狮左面。 裂纹狮自然不会让众人站好队形,没有任何的停顿一个摆尾和跃进,脱离原和雪梨的包围,朝后方的其余人逼近。 一个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刺客的身形出现在裂纹的背后,裂纹狮也极其灵敏,其身没有任何停顿,狮尾一扫,让刺客不得不退后半步,退步的同时,指尖划过的一枚飞镖击中它的后腿。 它总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只见刺客手中的匕首在灵活的指尖旋转一圈,咧嘴一笑,轻身跳向了树干。 随后而来的战士再次把裂纹狮的去向堵死,雪梨没有闲着,挥起巨剑照着它斩过去。 这一击雪梨用尽了全力,但它警惕性极高,巨剑引起的破空声让它迅速做出反应,被躲开的巨剑在半空中硬生生改变了轨迹。 雪梨手中的巨剑剑锋又再次直指它的弱点处,但这完美的一击却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左漆这才发现,裂纹狮被刺客飞镖所击中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伤痕,而雪梨这一击也同样被某种裂纹狮周边莫名的力量所吸收。 一旁的瞎子没有进入之前的状态,在左漆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两指从腰间夹出一张符文,在他指间一晃,符文迅速化成一阵波荡,与此同时,瞎子的周边温度迅速降低,手臂长短的冰锥向着裂纹狮的背部疾驰而去。 张翔青的木杖被高举,小二自然也没有闲着,有了上次的战斗,他也迅速的找到了雪原之青的攻击方式和节奏,在刺客攻击之后的间隙,极其刁钻的用一把漆黑的匕首死死的攻击裂纹狮身上的一个部位。 而裂纹狮的身周在怪力的保护下竟然依然是丝毫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