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捉奸 正月十五,宜定亲。 寒冬待春,常雪穿着玫粉色的小袄,和丫鬟们在后花园的梅树下剪梅枝,她抱着沾有雪花的梅枝,衣袖湿了一片,却未察觉。 原本宁和的气氛,被远处不知缘由的热闹喧哗之声打破。 “阿笙,家里来客人了?怎的这般热闹。” 阿笙过去打听一番,神态不安而紧张的上前汇报:“大小姐,是世子来了……” 阿笙只说了前半句,见常雪面露欢喜,神色喜悦,后半句犹如鱼骨一般卡在喉中,迟迟说不出话来。 “阿笙,帮我拿着梅枝,我去看看。” 常雪将梅枝交给阿笙,还没走几步,便看见世子吴澜牵着庶妹常柔朝她走来,二人犹如画册子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一样般配,这幅美好的画面让她一时失了神。 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常柔嘴角上扬,看着常雪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消失,开口说出自己要嫁给吴澜的喜讯,常雪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安王府世子吴澜上门求娶,而聘书上的名字不是她,竟是她的庶妹。 “吴澜,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吴澜一身墨色衣袍,搭配着上等的雪貂绒领,踩着黑色履云靴,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雅贵公子模样。 “解释?柔儿她知书达礼会伺候人,你连讨好本世子都不会。柔儿她温顺可人,你却事事要强,不肯服软。若不是你这张脸长得合本世子的口味,本世子当初怎么会看上你呢。” 句句见血,字字扎心。 “所以,你现在所爱的人,想娶的人,是常柔?” 常雪眼含泪花,却不肯落下,执拗又受伤的望着吴澜,吴澜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无情道:“没错,本世子钟情于常柔一人,你算什么东西!” 她算什么东西? 是啊,他爱上了其他的女子,她自然就什么也不算了。 “世子,你不要这么说姐姐,姐姐她要强好面子,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大张旗鼓求娶的是我,姐姐难免会不高兴。” 常柔靠在吴澜怀里,委屈又可怜的模样,轻易的就激起了吴澜的保护欲。 “不高兴?那本世子大可以赏她个妾室的位置。” 妾?妻尚且不屑,何况是妾。 常雪看着一片白茫茫的戚府后院,想起了初见时的那个桀骜少年郎,高高的马尾上系着牡丹纹路的发带,救下险些被惊马撞到的她。 而如今,少年郎已不知所去,眼前这人,早已变得她不再认识…… 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常雪步履维艰的离开,走向府外散心,决心忘记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 可刚一出府,她便被人从背后给打晕了。 有意识时,常雪只觉得头晕目眩,自己身处在某个装修华丽的房间里。 不对劲,她挣扎起身,但头还是昏沉的,跌跌撞撞着想离开,不料撞到一个男子身上,她捂着头吃痛。 “好硬……” 这胸膛也太硬了,像是习武之人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她摇摇晃晃的,仰着头仔细的想看清楚那人,但还没来得及看清———— 男人突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走进房间,她从男人身上闻到了一阵合欢香的气味……莫非这是!!! “阿!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登徒子,你放开我!” 常雪下意识的推开男人,正要逃跑,却被男人一把抓了回去,粗鲁的撕开了她的衣裳。 一夜缠绵,她的纤细玉腰好像被打了几十板子似的,疼得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身边躺着一个惊世容颜的男子,她急忙捂住嘴,因惊吓过度而不敢吱声。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仅剩一件肚兜,床单上残留着一块血渍…… 完了,她的身子没了…… “好啊!原来是出来找野男人了,难怪一晚上不回家!” 莫姨娘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常柔和世子吴澜。 常雪吓得迅速躲到被子里,不敢出声,她清白毁了,还被捉奸,是又难堪又羞愧难当。 正当常雪想着是咬舌自尽,还是一头撞死的时候,男人醒了,起身半躺着,衣带散开着,露出坚实的胸膛,狭长的丹凤眼极为冷漠的看向莫姨娘等人。 “吵什么?” 吴澜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吓得连退几步,立马跪下行礼:“不知是贺大人,实在抱歉,惊扰了大人您……” 贺凌霄慵懒的抬眼看了看吴澜,眼中散发着寒光,原来是安王府的小子来吵了他的美梦,他眼底压着几分怒火,更有几分的不耐烦。 “所以,你们冲进我房内是想做什么?” 听闻贺大人三个字,又见世子都下跪行李,莫姨娘心中一慌,这该不会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贺凌霄贺大人吧? 她赶紧拉着常柔跪下行礼。 “大人恕罪,老身是来寻府中大小姐的,只是没想到……大小姐是和您在一起。” 贺凌霄转过头,看见常雪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只觉得有趣。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滚着出去,二是躺着出去。选吧!” 贺凌霄说一不二,给了选择就是给了活命的机会,虽然贺凌霄不一定会把身为安王嫡子的吴澜给怎么样,但绝对能将莫氏和常柔给当场杀了抛尸。 “是是是,我们这就出去。” 吴澜拉着常柔赶紧出去,莫姨娘紧随其后,他们只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贺大人…… “娘,刚刚那分明就是姐姐!” 常柔不甘心,她看清楚了那是常雪,可常雪怎么会和贺凌霄这样的大人物在一块,还在同一个床榻上。 “为娘看见了,但那可是贺大人,咱们惹不起,只能先回府,告诉你爹这个消息,让你爹爹来处置她了。” 吴澜眉心燃气几分怒火来,骂骂咧咧道:“她能有胆子爬上一个太监的榻,也是不容易,想高攀都想疯了,我安王府还比不上他一个太监?。” 众所周知,贺大人不是完好之身。 可眼下,大概只有常雪知道,他昨晚到底有多猛,将她一次又一次的压在身下,直到天亮些,才彻底解了那合欢香的余毒。 只是,谁他丫的,给他下那么重的合欢香,若不是他努力克制手脚的轻重,她险些就遭受不住了! “你是……贺凌霄?” 待众人离开,常雪从被褥里边,伸出个头来,小心翼翼提问。 贺凌霄看着她,眼中几分柔情,没想到昨晚他居然在药物引导下开荤了,千古画那家伙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迷药,那么大的劲。 贺凌霄嗯了一声,想起来昨晚在常雪背后看到的那块如同飞鸟一样的红色胎记,心中有些许疑惑。 同样的胎记,她们难道是同一个人? 他张了张口,唤出一个名字来:“雪雪。” 常雪惊讶的看着贺凌霄,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叫得这么亲昵! 出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难道他口中的雪雪另有其人,只是跟她长得相似,名字相似,所以才没有杀了她? 再这样想就解释得通了。 常雪耷拉着眉,就算他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一世,她回到家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算是死,也要回去,因为那是她的家。 “你有没有多余的衣裳,能不能借我穿,我的衣裳好像……破了。” 他看着常雪抱着被子脸红的样子,与昨晚跌跌撞撞看不清路的小野猫一样,让人内心冲动,想占为己有的带回家,然后好生疼爱一番。 “清欢。” 贺凌霄叫出来一个名字,便有个眉目清秀的红衣女子打开门,将一套干净的衣裳拿进来,放到常雪面前。 “穿上吧。” 常雪迅速穿上了衣裳,整理妆发,横竖不过是死,继而连三的打击,她已经看淡一切了,虽然没什么勇气,但必须要面对。 “谢谢你。” 谢谢他,贺凌霄笑出声来,这小野猫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对一个夺走她身子的陌生男子道谢。 “谢?我毁了你清白,你有什么可谢我的。” 她只是觉得,既然事已至此,又能怪得了谁。 常雪正要离开,贺凌霄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将自己的贴身玉佩挂到她的腰间,认真看着她道:“至多明日,我去接你。” “……”接她?常雪不明白贺凌霄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真的就放她走了? 他明明不是太监,却冒充太监,若是她去告发,他假扮太监欺瞒圣上一事,其罪当诛了,所以完事之后他为何不立马杀了她灭口? 没多久,她便走到了常府门口,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踏进门去,不料刚进门,便被人压到了后院。 莫姨娘,常柔,还有父亲常远都在,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面对的。 “爹爹……” 话没说完,常远一巴掌打到常雪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一个巴掌印,常远怒道:“你这个逆女,你还敢回来,说,你是何时与贺凌霄勾搭上的!” 果然将贺凌霄牵扯进来了吗? “女儿昨晚出府遭人打晕,醒来便是和贺大人一起了。” 紧接着常远又是一巴掌挥去,常雪的嘴角冒出血来,可见力度之大。 “胡说八道,还学会撒谎了?你妹妹和世子亲眼看见你和贺凌霄在客栈同床,你真是把常家的脸都丢尽了,和一个太监苟且!” 第二章 罚跪祠堂 看着她被打,常柔一副为了家门家风着想,其实心里面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是啊,姐姐,你这样,让世子看了笑话,我废了好大力气,才让世子帮忙保密的。世子不喜欢你,你也不必去讨好一个太监吧?” 讨好太监,常柔将她说的如此下贱,就是为了激怒常远将她打死吧。 可是,她不用想都知道,昨晚到底是谁算计的她。 “昨天打晕我的人是谁,把我送到客栈去的人又是谁,恐怕妹妹你和莫姨娘很清楚吧。” 莫姨娘一脸惊恐的看着常柔,常柔倒是一点也不心慌。 “姐姐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为自己找借口开脱也就算了,何必要托我下水呢,我可是马上要嫁到安王府的,现在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你让咱们常府的名声往哪搁,让爹爹的脸往哪搁?” 说到脸面和名声,常远比什么都看得重。 “你做了错事,还怪到你妹妹头上,常雪阿常雪,你往日的温顺贤良都去哪里了,怎的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招惹谁不好,招惹贺凌霄,那是咱们一个小小的常府能惹得起的人物吗,他日若是因为你,常府遭殃,为父必然不会放过你!” 常雪眼眶湿润,抬头看着常远问道:“于爹爹而言,常府的前景,比女儿的命更重要是吗?” 常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看她。 这就是母亲爱了一辈子的男子,他从未疼爱过她,一直都是偏心于常柔,这府中的多数下人,早就将常柔当成了值得吹捧的嫡女,将她当作是不值一提的庶女。 母亲说过,这里是她的家,凡事都必须为了家考虑,所以,要打要罚还是要杀,她都认。 “女儿无话可言……” 常雪无助的选择承担后果,常远狠下心道:“那就去祠堂好好反省反省吧!来人,把大小姐带到祠堂,关她十日,不许任何人看望,不许给她吃食。” 呵呵。 十日,不给吃喝,这不就是变相的要她的命吗。 莫姨娘看着常雪被带下去,心中大快,看来老爷是铁了心,要用常雪的死,来正家风,为常府换个家规严谨的名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太监亲自来宣读圣旨,常府上下皆跪成一排,常远心中惶恐不安,这是哪一出? 难道是世子和常柔的婚事? 能够求得圣上赐婚,那也是极大的皇恩,何等的风光。 可念到贺凌霄和常雪的名字时,常远脸上吃惊不已,常柔和莫姨娘的表情如同见鬼了一般。 “什么,皇上要给微臣的大女儿和贺大人赐婚?” 太监看着常远,正要回话。 一道凉薄磁性的声音道:“怎么,中书侍郎大人有何异议?” 来人一身红黑锦袍,垂发如行云流海一般披落在背后,手中拿着一把看似无常却暗藏玄机的折扇,似笑非笑的凤眼扫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到想见到的人。 这个容颜堪称绝世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东厂锦衣卫之首的贺凌霄贺大人。 太监见到他,立马下跪行礼:“奴才叩见贺大人。” 常远也没傻愣着,行礼道:“参见贺大人,大人喜欢老臣的女儿,是她的福气,老臣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便是最好,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贺凌霄皱着眉头,对于不重要的人,他一向耐心很差。 “很好,那请问,贵府大小姐可在?” “在的在的。” 常远冲下人们吩咐道:“还不快去把大小姐请来。” 不多久,下人便匆匆来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在祠堂晕倒了。” “什么?” 常远异常反应,贺凌霄心觉不妙,从椅子上起身,正要问话,只见阿笙哭着跑出来,跪在常远面前,猛地磕头求情。 “老爷,求老爷开恩,饶了大小姐吧,大小姐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发烧一晚上了,请老爷给小姐请个郎中吧。” 贺凌霄听到阿笙的话,尤其是“晕过去好几次,发烧一晚上。”这句话,让他紧张又愤怒,贺凌霄看了常远一眼,眼中压抑着怒火,对阿笙道: “带路。” 阿笙虽不明白他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人好像很担心自家小姐,便立刻领路。 贺凌霄先一步到了祠堂,常远和莫姨娘等人紧紧跟在后面。 没有人敢说话,生怕这位贺大人一气之下将常府夷为平地。 常雪晕倒在祠堂地上,身上全都湿透了,贺凌霄碰了碰常雪的头,好烫! 昨天人还是好好的,今天便成了这幅样子,贺凌霄将常雪抱到她的闺阁中,找来太医为她诊治,太医诊脉后,松了口气,还好人没有大碍,只是晕了过去,染了些风寒,不至于危及性命。 “这位小姐只是染了些风寒,老夫这就开几贴药,服下立马见效。” 阿笙带着太医去旁屋开药,贺凌霄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常雪,她脸上还残存着不太明显的巴掌印,虽然消了肿,但确确实实的还存在着,看来是受过罚的。 贺凌霄语气中有几分的忍耐,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常大人,你可真是个好父亲,把我未来的夫人,照顾的很好。” 见他发怒,常远立马下跪道歉,这位贺大人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压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本想过些时日,互相培养一下感情,再风风光光迎她上门,可看到她在常府受尽委屈与责罚,一个嫡女,过着连庶女都不如的日子,心中不忍再让她受欺凌。 他打开折扇,看了看折扇上的纹路,突然挥动折扇,一柄小型匕首从折扇中射出,直插道常远手边一寸处,他冷道:“在下今日送来聘礼,明日自会花轿上门,希望常大人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常远吓得不轻,能坐稳锦衣卫之首这个位置的人,武功可想而知,招惹这样的人物,只会引来杀生之祸。 次日一早,常雪醒来,口干舌燥的想喝水,见阿笙趴在她的床榻边上睡着,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她不是应该在祠堂里的吗? 发生了什么,难道父亲原谅她了? 阿笙醒来,见到常雪起身坐在床榻上发呆,高兴道:“小姐,你好点了吗?这次多亏了贺大人,也恭喜小姐。” 不明所以,常雪轻声问道: “贺大人?恭喜我?阿笙,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下旨给小姐和贺大人赐婚了,今日贺大人已经将聘礼送来了,整整五十箱,世子给二小姐的聘礼才十箱呢。” 五十箱聘礼,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还有,她被赐婚了?是贺凌霄救了她?在她昏迷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看腰间,那枚玉佩还在,贺凌霄那天的话,难道就是娶她的意思吗? “赐婚?怎么会……” 常雪一时反应不过来,贺凌霄那样的人,怎么会娶她呢,她只是个小门户的千金,相貌也不是十分出众,更没有特殊的地方能吸引道他的。 “怎么不会,小姐这么好,贺大人有权有势,以后一定能够保护好小姐。而且,今日贺大人将你从祠堂抱出来,所有人都看见了,贺大人对小姐非常关心。” 有些难以置信,贺凌霄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娶她? 难道是因为那晚,他和她…… 可那也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且都说贺凌霄杀人不眨眼,他要是想让她对他不是太监的事情闭嘴,直接杀了她不是更简单,为何还要娶回去,她怎么也想不通。 阿笙在一旁自顾自说道:“虽然贺大人是个太监,委屈了小姐,但小姐客栈的事情被莫姨娘传了出去,若是不嫁给贺大人,小姐的清誉可就难保了,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加艰难。” 所以,嫁给和贺凌霄,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打算吗? 用过早饭,常雪喝了半碗药,觉得太苦,没再喝下去。 她走到院中,看到院子里的雪竟在一夜之间融化掉,十分惋惜,那样好的雪景,真是不多见呢。 “大小姐,刚化雪,屋外冷着呢,还是快进屋吧。” 看着红梅树走神的常雪,听到阿笙的催促,回过头来,却见到一袭白衣锦服的吴澜,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她。 “世子怎的来了,妹妹不在我这。” 她对他的态度,再没有往常一般的热情,而是静如止水,就算看到他时内心还是会惊起一丝波澜,也很快就渐渐平复下来。 吴澜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问道: “雪儿,听说你要嫁给贺凌霄?他哪里好,你为何要和他在一处。” 事到如今,他来见她,就是为了问这个?常雪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道:“这跟世子有何关系吗?” “雪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把你给……所以才娶你的。你不是喜欢本世子的吗,只要你拒婚,本世子娶你当侧室如何?” 侧室?总而言之,也不过是他的施舍,妾也好,侧室也好,他已经将二人的感情看作是充满回忆的一件珍藏品,时不时看到便好,而常柔才是他的必需品。 看着吴澜认真的神情,她掩面轻笑: “世子未免太过猜测了,我和贺大人是一见钟情,为何不能在一处。倒是世子和妹妹的婚事,可能要在我之后了,不过好歹相识一场,还请世子到时来参加我的喜宴呢。” “你!”吴澜气愤不已,常雪看了他一眼,没有半分留恋,转身道:“世子若是没事,请回吧。” 常雪漫步走向屋去,吴澜不甘的问道:“你当真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呵,她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千金,哪里有资格对贺凌霄那样的人一见钟情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踏进门槛,她突然停下了步子,冷静道:“没错。” 随后进屋去,代表着关门送客。 第三章 大婚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娶亲。 十里红妆铺满巷,鞭炮长鸣不断,聘金足百人共抬,三书六礼不差分毫,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婚宴之盛大,可想而知。 夜深。 喜房外,贺凌霄将沾满酒气的外衣褪下扔掉,才推开门走进屋去。 他掀开红盖头,常雪带着金冠,嘴上抹了一些胭脂,眉如柳,眼若星,抬头看向他,小心翼翼唤了声:“贺大人。” 贺凌霄传唤一声,那位叫清欢的女子端进来一碗浓香的红豆粥,常雪接了过去,想不到他这般细心,这样的大日子定然是忙得不行,竟还想到给她准备吃的。 她吃了一勺,香甜的口感充斥着味蕾,这粥也太合她的胃口了。 “叫我凌霄吧。” 直接叫名字吗,常雪放下勺子,有些难为情,结结巴巴道:“凌……凌霄,你为什么娶我。” 这个是她绝对好奇想知道的,为什么会娶她,只是因为夺走了她的身子吗? 若是他早已将有了心上人,结果却因此娶了她,常雪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事情,有些沉闷。 贺凌霄看着她,面露笑意。 “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你既然愿意嫁给我,那么今后便是我的夫人,亦是这贺府的主人。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若是你不想,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没想到,传闻中冷血无情的贺大人,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让常雪惊讶。 而且,他还说出“我的夫人,贺府的主人。”这么令人感动的话来,常雪看着他走神,这个贺凌霄,会不会和她听说过的那个贺凌霄不是同一个人啊…… 好温柔。 她伸手捏了捏贺凌霄的脸,贺凌霄看着她,不知她是何意,皱着他那极为好看的眉眼道:“怎么了?夫人这是嫌弃为夫的长相了?” 贺凌霄这是说了个天大的笑话给她听吗?他这长相,能嫁给他就是百年修来的福气了,哪来的嫌弃一说,这家伙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吗? 常雪笑出声道: “不,不嫌弃。我既然嫁给你,自然是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会努力帮你管理好府中杂事,照顾你的起居,也会帮你保密的。” 这番话,被贺凌霄记在了骨子里。 看来,他没看错人,更没娶错人。 贺凌霄乖乖等常雪吃完粥,将常雪抱到床榻上,小野猫吃完了,接下来就该他来吃小野猫了。 一件件衣裳褪下,常雪含羞的躺着,不敢去看贺凌霄,贺凌霄看着身子下可爱至极的小野猫,胃口大开,果然是一次之后,便会贪恋上这种感觉。 他磁性的声音在常雪耳边响起:“看着我。” …… 缠绵一宿,常雪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盯着自己睡颜的贺凌霄。 她好奇问道:“你怎么还在,不用上朝吗?” 这么大好的日子,自然不能浪费在朝廷上,贺凌霄邪魅一笑:“为夫已经跟皇上请了假,最近三日都会陪着夫人。” 请三天假来陪她? 常雪被他盯得害羞起来,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穿衣,只想找个借口赶他出去 不料贺凌霄先开口问道: “早饭夫人想吃什么?” 常雪一愣,吃什么,不是府中安排什么就吃什么,还可以自己选择吗? 她询问的语气道:“红豆粥?”贺凌霄点点头,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乖乖等着。” 贺凌霄刚离开,阿笙便进屋来伺候她洗漱,见常雪脸颊红润,面若桃花的样子,阿笙一脸羡慕。她生怕这个贺大人会对她的主子不好,所以刚才她在屋外偷听了几句,没想到贺大人对主子居然如此温柔,这哪里是杀人狂魔,简直是宠妻狂魔好嘛! 洗漱完,便有一男一女两人进来行礼问安。 “夫人安好。” 常雪微笑着,礼貌问道:“你们是?” 穿着青衣,眼角有颗泪痣的女子道:“奴婢是云卷,王爷让奴婢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穿着黑衣,长相俊朗的男子道:“属下段衣,今后对你贴身保护。” 原来是贺凌霄安排的,不过。 “丫鬟也还合理,为何需要派侍卫给我?” 段衣道:“夫人有所不知,贺大人虽风光,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但也因此树敌太多,随时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故而担心您,派属下对您贴身保护。” “原来如此。” 他身边经常有危险的事情,是因为平时替皇上办事,杀了不少人,难免有人对他心生恨意,看来这个贺夫人也不好当啊。 “请夫人放心,属下的武功尚可,平时会隐身在您的身边,关键时候定能派上用场,王爷也不会让您陷入危险的。” 常雪点点头,没错,贺凌霄在,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算有,凭他的本事,也能保她周全的吧。 想到这,二人见贺凌霄进屋,便识趣的退下。 贺凌霄端来两碗红豆粥,放在桌上,端起一碗放到她面前,说道:“夫人,用饭了。” 他亲自端来的? 常雪不敢相信的打量他,发现他袖子上有被水打湿的痕迹,难道这粥是他亲手做的?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亲自下厨为她煮粥? 常雪一脸惊悚道:“贺大人,你这是?” 贺凌霄有些不高兴,认真提醒她道:“叫我凌霄。” “凌霄。” 听到满意的回答,他才展颜。 她将碗里的红豆粥吃得一点不剩,阿笙将碗筷收下去,有些惊讶。主子平时不吃红豆,今天怎么突然想吃红豆粥了? 贺凌霄换了身干净衣裳,常雪发现他腰间的那块玉佩,又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 简直是一模一样,原来当日他给她玉佩,是定情信物一样的。 贺凌霄道:“今日陪你回门,马车已经备好了。” 她只不过是起床用饭的功夫,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真是让人太受宠若惊了,被人宠溺的日子,大概就是母亲还在世的那几年吧,直至现在,她都快忘了,贺凌霄又再次让她感受到,常雪心中涌现一股暖意。 “谢谢,麻烦你了。” 贺凌霄从木盒中拿出一枚形同羽毛的白玉簪子,为她簪上,亲切且善意的提醒道: “别太客气了,你现在是我的夫人,对你好是我该做的。” 马车到了常府,常远早就候着许久了,生怕再有所怠慢。 “贺大人,您日理万机的,还劳烦跑这一趟,下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陪雪雪回门,是我应该做的。” 谁也没想到,贺凌霄会这么宠常雪,常柔看在眼里,心里却毛躁得很,嫁给一个太监有什么好炫耀的,回一趟娘家还带了数十侍卫和丫鬟,至于这么大排场吗? 眼看快到用饭的时间,常柔越看常雪越觉得不爽,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出一个办法,可以让常雪狠狠出个丑。 常柔叫过自己的丫鬟,跟丫鬟说了些什么,丫鬟点头退下,她冷冷一笑,恢复自己往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原本那副阴狠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是昙花一现。 而常雪坐在位置上,喝了几杯茶水,没说过几句话,贺凌霄看出她的不自在,也看得出来这府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爱常雪的。 他轻声道:“今日日子重要,忍着些不适,一结束我就带你走。” 听到贺凌霄说了这话,常雪点了点头,她已经很配合的假笑了,他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不自在。 他到底是有多关注她? 午宴上,常雪夹了点她往日爱吃的莲藕,正要送到嘴里,被旁边的云卷给阻止了。 “夫人且慢,奴婢为您试一下毒。” 常雪本想拒绝,因为她有辨别任何毒药的嗅觉,她的医术之高超,什么毒在她眼里都是小菜一碟,只是她隐藏许久,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暴露,更不能在贺凌霄面前暴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想到常柔和莫姨娘今日反常的客套行为,还是点了点头,贺凌霄也轻轻的露出赞赏的目光,他对云卷这个小丫头十分的满意,做事细心,所以才安排到她伺候。 看着云卷轻轻地拿了一个小碟子夹出了一口饭菜时,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云卷拿着银针试过饭菜之后,皱着眉轻声地说道:“这菜里有毒。” 贺凌霄听到有毒,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常雪端起盘子闻了闻,呵,常柔的惯用伎俩,泻药。 大夫来查过,如她所料,果然是泻药。 贺凌霄大为震怒,常雪爱吃莲藕,他早就派人调查过的。 如今他这个夫君还在这呢,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搞这种手段。 “清欢,去查,经手这些菜的人有哪些。” 清欢领命,立马下去调查。 旁边的常远,也是紧皱着眉,猜到是谁干的,平日里也就不追究,可现在贺凌霄在这里,下泻药岂不是糊涂,若是让贺凌霄吃到,那整个常府都得为他的愤怒买单。 最终,清欢查到,是常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下的毒,她质问道:“说,是谁让你在贺夫人的菜里下泻药的?” 小丫鬟哆哆嗦嗦,看了人群几眼,但是半天没有说什么,下一秒常远说道:“赶紧说,到底是谁让你害雪儿的。” 丫鬟害怕的立马跪道地上:“是……是二小姐让奴婢这么干的。” 莫姨娘当然知道,是常柔干的,只是为了常柔免遭责罚,便立马出来顶罪。 “是我,我最近有些下俐困难,便买来自己用的,没想到大小姐会吃这莲藕,这是个误会。” 贺凌霄眯着眼,看向常远,好似下一秒就会命人将莫姨娘就地正法。 “哦?误会?一早就听说常府的这位莫姨娘十分的会来事,今天我夫人回门家宴,便想让我夫人来出如此大丑?” 第四章 护妻 常远见贺凌霄脸上表情十分不好,立刻抢先一巴掌打在了莫姨娘的脸上,又觉得一巴掌不够,一脚踹倒了她,轻轻的瞥了一眼贺凌霄,看着贺凌霄眉头没有方才那般紧皱才罢手。 “爹爹爹爹,求求你放过娘亲吧,贺大人,姐姐。” 常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被常远的举动给吓到,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跪下求情。 “凌霄,算了吧,我没事。” 贺凌霄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常柔,反而是常雪的求情让他没再追究,否则定要将莫姨娘的半只手留下。 随后贺凌霄便脸色难看的对着常远行了一礼,他将今日这个回门的礼数尽量齐全,也是为了给常雪在娘家撑腰,没有计较到底,也是给夫人常雪面子。 “如此我且带夫人先行离开了,这常府的家宴,真是令人倒胃口。” “贺大人息怒,今日纯属是个误会。” 是不是误会,想必心中都有数。 常远心中有火,忍耐着,看着常柔,常柔躲闪着常远的目光。 贺凌霄出了门便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常雪的手,最后让下人驾车去到外祖母家。 常雪十分感激贺凌霄这样帮她,换做往日,她必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吃下去。 “今日谢谢你了。” 贺凌霄轻轻挑了挑眉,一下子戳了常雪的脑袋,说道:“夫人,对为夫太客气可是会被为夫吃抹干净的。” 常雪还没来得及做反应,便听道驾车的清欢说道:“大人,万府到了。” 贺凌霄执起常雪的手:“走吧,雪雪,带你去见一见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常雪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我......有点紧张。” “有我在。”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万夫人胡氏正快步迎过来,贺凌霄刚想上前行礼就见胡氏直接绕开了他,直奔着常雪而去。 直到在屋里坐下来,一直对着常雪嘘寒问暖的胡氏这才给贺凌霄分了点眼神:“人家这么好一个姑娘跟了你,你日后就收了那混账性子,好好对待人家,否则我饶不了你。” 常雪被这一番话说的心中暖意顿生,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再没有这么无原则的护着自己了。 贺凌霄听完教训后扭头瞅了一圈周围,问道:“外祖父呢?他不知道我今天带媳妇上门吗?” 胡氏闻言瞪他一眼:“前儿你捎信要什么红玉,铺子里的红玉成色都不大好,就让人连夜从雍州往这里送了一批更好的,你外祖父今儿一大早就去了铺子里挑成色,现下应该也快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常雪猜测着这估计就是贺凌霄的外祖父来到了,连忙又起身迎接。 不同于胡氏的眉目慈善,万庄主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常雪刚开始心里还有些发憷,但一番闲谈过后倒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夫妻俩一直待到天黑用了晚饭才离开,回去的路上,常雪抱着一箱子红玉,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充满温暖的氛围了,刚才离开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不想离开。 身侧坐着的贺凌霄瞧见她的神色,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开口逗她:“就这么喜欢这箱子红玉?” “外祖父送的自然喜欢。” “夫人喜欢就好,回头为夫给你找个好工匠,用这红玉给你做套头面。” 常雪有些踟蹰:“那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她记得段衣说过的话,贺凌霄虽然圣眷正浓,但也树敌颇多,她担心自己太张扬的话恐怕会招惹是非。 贺凌霄一打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长臂一伸揽她入怀:“凡事都有我在,夫人不必如此畏手畏脚。” 常雪眼睫微颤,贺凌霄这番深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母亲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动情这么快,会不会消失得也很快呢。 怀中人久久没有回应,贺凌霄疑惑地低头盯着她瞧,常雪面颊微红的避开他如火般炙热的眼神,说道:“我...很喜欢外祖母,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去万府看看她?” “自然可以,外祖母也很喜欢你呢。” 回了指挥使府上,忙活了一天的常雪去了净室沐浴,房中贺凌霄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回忆着今天在常府的所见。 “清风。” “属下在。” “去查一下常府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是,属下明白。” 次日清早,贺凌霄给累了一夜还在昏睡的常雪掖好被子,悄悄起身离开,皇上只给了他三天的假,今日就该上值了。 常雪直到日上三竿才睡醒,听见动静的阿笙过来伺候她穿衣:“夫人,大人的奶娘来了。” 阿笙一句话赶走了常雪仅存不多的睡意:“人在哪里?” “人现在还在花厅,说是就在那里等着夫人您起来,奴婢看她那样子好像是从外地赶回来的,想安排人带她下去休息来着,可她根本不听奴婢的。” “好了,先给我梳妆吧。” 来人是贺凌霄的奶娘,常雪不敢怠慢她,匆匆打扮完连饭都没吃就先去了花厅见人。 到了花厅后,常雪看到有一个穿戴整齐的妇人正坐在那里喝茶,旁边的位置上还坐了一个长相颇为娇俏的女子,观其容貌和奶娘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奶娘的女儿。 坐那喝茶的奶娘看见一位新妇打扮的女子走进花厅,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上前行礼,常雪先一步拦住她的动作,扶着她去了位置上坐下。 她与贺凌霄认识短短数日,对于他的情况都不甚了解,也摸不准这位奶娘在他那里是什么分量。 “大人一早就上朝去了,嬷嬷要见他的话得等到晚些时候才行。” 奶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盒子:“听说公子成亲了,想着贺老爷和夫人都不在,老身也就托大当回长辈,来送点贺礼,还望少夫人您不嫌弃。” 木盒里面放了一支垒金的簪子,成色品相俱是上佳,奶娘解释说那是以前的贺夫人送给她的。 收了簪子后,常雪又陪着奶娘寒暄了几句话,奶娘便借口赶路乏了想下去休息,常雪把管家的媳妇赖婆子叫来,派她去给奶娘安排个住处。 见完奶娘的常雪早已是饥肠辘辘,忍着身体的疲惫坐在桌前吃饭。 阿笙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趁着屋内没有别人伺候,阿笙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夫人,那位跟着奶娘一块过来的姑娘,她头上有跟簪子和奶娘送给您的簪子一模一样。您瞧见没有?” 常雪点头:“瞧见了,或许那也是婆母送的,一根簪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夫人,您没瞧见那位赵姑娘听您提起大人的眼神,她怕是怀着什么别样的心思呢。”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别瞎寻思。” “是,奴婢知道了。” 晚间刚掌灯的时候,贺凌霄就从宫里回来了,埋头刺绣的常雪听见动静扔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迎过来:“夫君回来了。” 娇软的一声夫君让贺凌霄酥到了骨头缝,他一脸受用的点头:“回来了,陛下念我是新婚,早早的将我打发回来了。” 常雪回忆着母亲当时迎接归家的父亲时的动作,手法生疏地帮贺凌霄脱外衣。 “有件事情,奶娘还有赵姑娘今天来了,下边的人给您说过了吗?” 贺凌霄身后捏捏常雪的脸颊,回道:“已经见过了,赵嬷嬷她身子不大好,听说我成亲了非得来看看,下边人怎么劝都不行。” “身体不大好的话那不能急着离开啊,怎么也得在家里在住一段时间才是。” “嗯,明日太医会上门来给赵嬷嬷瞧瞧身子,我得进宫保护皇上,这些事情就劳烦夫人处理了。” 常雪淡淡笑着:“自然是我该做的,夫君放心就是。” 很放心的贺凌霄摁住常雪帮他换衣服的手,眼神晦暗的看着她,常雪见状后退两步,声如蚊蝇的低低说道:“身子还难受着呢,能不能让我歇两天。” 凌云霄低低笑着:“明日让太医也给你瞧瞧,你太瘦了。” 常雪受不了屏风后的这个暧昧气氛,推开凌云霄欲凑过来的身子,往外跑去。 与主院相隔不远的静月小筑里,赵兰儿对着镜子斜斜插好一根步摇,再次审视了一遍身上的衣着,起身朝外走去。 人刚走到廊下,就被赵嬷嬷隔着窗户叫住了:“兰儿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赵兰儿忍住心中的不耐,进了隔壁房间:“娘,您有事找我。” 赵嬷嬷把房间里的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上下打量一番赵兰儿的打扮,板着一张脸道:“大晚上的你弄成这副样子是要去哪里?” 心思被戳穿的赵兰儿脸上闪过尴尬,梗着脖子答道:“我想去问问新妇这京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明日我想去街上逛逛。” “你当少夫人和你一样蠢吗?看不出你抱着什么心思?” 赵兰儿索性不装了:“凌霄哥哥平时那么忙,想见他一面多难啊,而且刚才我还没见到他。” “人家是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过去算怎么回事?” 见赵嬷嬷对自己的心思没有太多反对的意味,赵兰儿亲亲热热的抱着她的胳膊:“那娘说我该怎么办呢?过段时间咱们就又得回乡下庄子了。” 第五章 嫁妆 赵嬷嬷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你急什么?这府上只除了新妇之外,再没有霄哥儿的房里人了,想来新妇也是他第一个女人,有一就不怕有二。” 赵兰儿眼睛一亮,晃悠着赵嬷嬷的胳膊:“娘,只要能嫁给凌霄哥哥,女儿不怕做侧室,再者您是凌霄哥哥的奶娘,当年还救了他的性命,做个平妻也不是不可以。” 赵嬷嬷“嘘”了一声,说道:“你小声些,老夫人不在了,这府上连个正经长辈都没有,日后新妇有了身孕,我自然是要在府里照顾她的。” 赵兰儿亮着眼睛等她接下来的话。 “这新妇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再照顾霄哥儿了,而你是我的闺女,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到时候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求新妇让你去伺候霄哥儿,想来新妇也是会同意的。” 赵嬷嬷一番话说得赵兰儿心花怒放,恨不得明日就去寺里上香,求新妇早日有孕。 阿笙对于赵兰儿的评价在常雪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次日再见到赵兰儿的时候她有意试探对方,却没看出什么异样。 反倒是觉得赵兰儿话里话外好像在巴结她。 一天后,下值的贺凌霄骑马走在回家的路上,护卫清风打马行至他身侧,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您要属下查的事情已经全部查完了。” 贺凌霄看着面前闹哄哄的大街,点点头:“回去说。” ...... “说吧。” 他剑眉微调,早知其中隐匿了某些事。 “是,大人,夫人的父亲中书侍郎常大人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完全是凭借着已故的常夫人用银钱砸出来的,但常大人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常夫人。。” 贺凌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不敬发妻,那发妻留下来的孩子估计常府也不怎么重视吧?” “属下查到的确是如此,常府一共两位小姐,夫人在常府的待遇甚至连妾室都不如。不过常夫人几年前因为难产丧命,之后夫人离开家里去了远方亲戚那住了好几年,去年才回来,受的磋磨也少一些。”清风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他能猜到自己说完之后贺凌霄会有多震怒。 “那也是受委屈了。常府的那个妾室怎么回事?常大人忍得住只有一个妾?” 清风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这莫姨娘是教坊司出来的,很会哄人,据说她手上几个铺子挺能赚钱,常大人给她脸面兴许是因为她手上的银子。但属下查到的是莫姨娘手上的钱财好像都是已故常夫人的,按理来说,那些钱现在应该属于夫人才对。” 贺凌霄捏碎了手里的茶盏,阴森森说道:“我家夫人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算怎么回事?应该都拿回来,这民间借钱还讲究个利息什么的。莫姨娘毕竟是夫人的庶母,也不多要,翻三倍给夫人拿回来。这事你亲自去办。” 清风抱拳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回来,还有件事。” “大人您说。” “吴澜要娶莫姨娘的女儿这件事京城知道的人还不多,这种喜结连理的好事应该大力宣传开才对嘛。” 清风一点就通的点头称是:“莫姨娘当年据说是教坊司的红人,这么出名的女子生出来的女儿想必也很不错,安王一向自诩风雅,想必知道自己未来的亲家曾经还有如此风姿,也会很高兴的。” “嗯,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贺凌霄回到主院的时候,常雪正在廊下和阿笙说笑,看见他回来,笑眯眯地迎上来:“凌霄回来了,今日可累?” 贺凌霄看着她这笑眯眯的样子,再想着清风说的话,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真是个小可怜。” 常雪被他的动作搞得一脸懵,没注意到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过几天跟我进宫一趟,太后要见你。” 他语调平淡,眼神挑拨,虽看不出一丝情绪,眼中对常雪的宠溺昭然。 “太后要见我?为什么?”常雪一脸紧张的围着贺凌霄转圈。 “这么害怕?” 他扬起下巴,低下头,俯视着常雪的小脸。 在他的眼中,她一躲一闪,千娇百媚。 常雪摇头:“倒也不是害怕,主要是我还没进过宫,怕哪里做的不好给你丢人。” “明日会有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你礼仪,而且我也会过去的,有我在,不用紧张。” 虽然说着不紧张,但常雪晚间吃饭时明显没胃口,贺凌霄软硬兼施才逼她多吃了点东西。 次日一早。 常雪等了一整个上午也没有等到从宫里来的教习嬷嬷,临近中午的时候贺凌霄派人往常雪这里传了话,说是原定的教习嬷嬷那边出了点差错耽搁住了,今日不来,明日才来。 听闻嬷嬷今天不来,常雪半喜半忧,但管家很快就给她送了些活过来。 指挥使府上头一回有女主人,贺凌霄一早就吩咐过管家要把他名下的田产铺子都交到常雪手里,就算她不想管,那也得让她全部过目一遍,有个印象。 前几天小夫妻新婚燕尔,贺凌霄稀罕媳妇稀罕得紧,根本不愿意让任何事情来打扰二人世界。 管家暗戳戳过来打听好几回了,好不容易才让他逮到今天这个机会。 常雪午饭还没有吃完,管家就拎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来找她,邀请她过目贺凌霄名下那富的流油的资产。 常雪咋舌过后从中挑了几个离家近且自己感兴趣的铺子,打算去逛一逛。 ...... 吴澜承诺会尽快上门提亲,心花怒放的常柔央求莫姨娘带她去京城最有名的万宝阁买一些首饰,用以备嫁。 好巧不巧的常雪正好也在那里,而且还是万宝阁掌柜亲自作陪,因为这家铺子也是贺凌霄的产业。 女儿要嫁给王世子,莫姨娘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万宝阁一楼的东西她扫了一圈都没有瞧上的。 “客官里面请!” 店里的小伙计看这人派头拿的够足,寻思是个肥羊,便引导其去二楼看看。 常柔到了二楼正好迎面撞见从隔间里出来的常雪,常雪周身华贵的打扮让她看了怒火中烧。 “这不是姐姐吗?咱们可是好几天没见了呢。” 常柔压着满心的嫉妒朝她走去,语气嘲讽,没事找事。 上回她回门一趟走了之后,自己被罚跪了一晚上的祠堂,她已经很多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了,如何能忍。 常雪眼神冷淡的扫过她,理都没理的往楼梯口走去。 慢了几步的莫姨娘此时刚好来到,她看着常雪浑身上下和之前天壤之别的打扮,眼里划过狠毒,这小蹄子,当初就该在她归京路上买凶做掉,也不至于现在瞧着碍眼。 “大姑娘嫁了人就不认得家中妹妹了?真是让人看了好寒心啊。” 万宝阁二楼此时还有三四个挑首饰的夫人,闻言正不住地打量这边。 常柔见状心中越发快意,拿帕子掩住眼角,硬挤出几滴泪委屈道:“姐姐嫁了贺指挥使那样的大红人,妹妹是真的很替姐姐高兴,只是姐姐既然嫁了人,就万万不要再惦记吴小世子了,容易让姐夫误会的。” 话音刚落,常雪就伸手抡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妹妹,净往我身上泼脏水,是打量着我娘被你娘害死了就能为所欲为吗?” 常柔被打的猝不及防,脑袋发蒙的后退两步,莫姨娘紧随其后的扶住常柔,刚要说话就也被常雪打了一巴掌。 莫姨娘不明白常雪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猛,但方才远处站着的人已经凑过来了,她只能一脸泫然欲泣的看着常雪。 “大姑娘,你有气往我身上撒,随你怎么说都行,就是别欺负你妹妹,成不成?” 常雪自然也瞧见了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冷冷笑两声:“不愧是教坊司出来的伎子,这卖弄可怜果然有一套。” 常雪一句话说的莫姨娘脸色大变,她当年到常府的时候用的是常远远房表妹的名号,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常雪越过这母女俩往前走去,片刻后又转过身来:“听说妹妹要嫁给安王世子吴澜了?不知道安王妃晓不晓得你的母亲是教坊司出身呢?” 常柔一脸歇斯底里的扑过来:“你不许污蔑我娘。” 段衣见状抽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常雪轻飘飘扫一眼满脸紧张的莫姨娘,笑意盈盈看着常柔:“你娘杀了我娘。” 说完她便抽身离去。 被万宝阁给轰出来的莫姨娘母女俩双手发抖的站在街边,常柔心神不定的看着她:“阿娘,常雪手里不会......” “不可能!”莫姨娘声音尖利的呵斥她,接着又不断地自言自语:“是她自己嫁了太监失心疯在那里疑神疑鬼,是她有病。” 阿笙放下马车帘子,笑着说道:“姑娘刚才可真是太神武了,奴婢瞧着别提有多爽了。” “出息。” 常雪无奈的笑道。 “对了姑娘,您刚才说的事都是真的吗?您为何隐忍这么多年不告官呢?”阿笙不解追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但可惜我没有证据,现在还奈何不了她。最重要的是母亲身上有一些秘密是我还没调查出来的,报仇的事先不着急。” 第六章 面见太后 常雪扇人的那俩巴掌力道用的并不小,直到半个时辰后她发麻的手才缓过劲来。莫姨娘母女俩更惨,进常府都蒙着脸。 莫姨娘扯着常柔直接去了她的院子,常柔被扯的手疼:“娘,你先松手成吗?” “常雪这个小贱蹄子,现在攀了高枝竟变得如此猖狂,当年我就不该让这小贱蹄回京。” 想到今天在万宝阁发生的事情,常柔满肚子的牢骚正无处可发,气的直跺脚,恨是没打回来。 “娘你做事怎么不干净点,现在被那个小贱蹄抓住了把柄吧。” 莫姨娘咬牙点着她的额头:“你个浪蹄子少在这里起内讧,没有我你可过不上现在这嫡女般的好日子。” “女儿没有。”常柔一脸委屈站着。 莫姨娘手里拿着药膏细细为她上药:“你也不用慌,我不信那个小贱蹄手里能有证据,真闹起来她娘的身份也不清白。” 常柔忍着脸上的疼痛,想着今天看到的常雪身上名贵的灯笼锦和满头珠翠,暗地里一口银牙咬碎。 “娘,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常雪那个贱蹄,她不配穿那么好的衣裳,戴那么好的首饰。” 常柔说话时没注意到手上的力道,弄疼了莫姨娘,莫姨娘“嘶”了一声,不耐烦转头。 “她以前对吴澜一往情深,我不信那贺凌霄能忍得了媳妇给他戴绿帽子。” 常柔忍不住想起贺凌霄的天人之姿,和他一比,吴澜简直丑的不忍直视,那般俊美的人儿,可惜是个太监。 莫姨娘把药盒盖好,说道:“给心狠手辣的太监戴绿帽子,我不信那小贱蹄能活着走出东厂。” ...... 连续三天常雪都在跟着教习嬷嬷学礼仪,第四天她在贺凌霄的陪伴下去慈宁宫面见太后。 走过不知道第几条漫长的宫道后,夫妻俩终于来到了慈宁宫门前,贺凌霄在她抬脚过门槛的时候抬手虚扶着她的胳膊。 “辛苦你了。” 她欣慰,眼底有些说不出的热气。 太后的慈宁宫里围坐了好多妃嫔,太后亲侄女一心想嫁却没嫁成的贺指挥使的新妇,正是深宫立场不一的妃嫔们爱看的热闹。 “臣贺凌霄携妻叩见太后,叩见皇后。” “臣妾常雪叩见太后,皇后。” 常雪在他身侧跟着行礼,低眉顺眼表现出个懂事的样子来,埋头接受四方意味不明的目光。 过了片刻前方才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都起来吧。” “谢太后。”常雪跟着贺凌霄直起身子。 “贺夫人抬一抬脸,哀家很好奇能收了贺大人这颗心的女子该是何等出色的样貌。” 常雪依言抬起脸,皇后看清楚她的面容后微微低头垂眼,掩住眼中的嘲讽,安静等着太后说话。 她与太后对视,面前的女人坐在上面,着金丝纱制外衣,头戴黄金冠,手持玉扳指,看着不怒自威,皮肤保养的很好。 “原来贺大人喜欢面容妖艳的女子,只是家中主母,还是要贤惠些才好。” 常雪没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长得好看被嫌弃,一时间还有些发愣。 身侧的贺凌霄笑着回道:“微臣是一俗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常雪被她这回答吓得彻底屏住呼吸,担心太后会对他发难。 但贺指挥使年纪轻轻爬到如此高位,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果然太后听了他的回答也只是冷哼一声。 “你倒是护着她的。” 接着便说乏了,撵殿内的人走。 贺凌霄利落行礼告辞,带着常雪离开,到了慈宁宫外,常雪才要说话,就看到宫道另一头有一行人正行色匆匆的往这里赶来。 常雪看来人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猜着可能是宫中的哪位公主。 “贺大人,我不过是出京拜访个亲戚,回来就听说你成亲了,此事当真?” “是真的,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心爱的女子,当然要早点把人娶家里去。”常雪站在贺凌霄身后侧,红着耳朵听他说话,同时偷偷打量着个二话不说就拦住路的女子。 这女子长的好生清秀,看起来超凡脱俗的气质,身上穿戴也极其的华丽,一身紫衣,头发除了个发髻盘着,其余散落在前,眼睛水灵,朱唇皓齿明眸,但一看也不是个敢招惹的。 听这女子的语气,感觉和贺凌霄很熟悉的样子。 轻梧郡主一个时辰前刚到京城,刚进京城就听下面人说半个月前东厂的贺指挥使成亲了,梗着脖子不信这消息的她马不停蹄的就往贺府赶。 “人呢?” 刚到她就开架子找人,丹凤眼竖起,没把别放眼里的样子。 “进宫去了。” 门口守着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的回应一句。 她冷哼一声,风风火火的追去,刚转进宫道就看到无比熟悉的身影已经有人陪伴在侧了。 满腔妒火无处发泄的轻梧郡主走近常雪,刚才她只顾着和贺凌霄说话,还未仔细看这人的相貌:“你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瞧瞧你的样貌。” 常雪爽快抬头看过去,顺便在心里猜测对面人会有什么反应。 轻梧郡主在袖子里生生掰碎自己的指甲,强颜欢笑道:“太过妖艳,做妾可以,做妻不行。” 轻梧郡主的语气太理所当然,常雪差点以为这人是不是看着年轻但实际是贺凌霄的哪个长辈,但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 这位郡主恐怕是把自己当成了贺凌霄的妻子,方才那话的语气就像是家中的正妻在给丈夫挑妾室。 常雪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受不了对方轻蔑的语气,于是在贺凌霄开口前先一步问道:“夫君,这位郡主可是咱家的哪位长辈?” 本来盛怒的贺凌霄听见妻子问话,佯装责怪的轻斥道:“别乱攀亲戚,这位是轻梧郡主,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常雪闻言忙低头道歉,轻梧郡主看着面前这新婚妇人幸福娇俏的样子,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收拾她的主意,但顾及着贺凌霄还在跟前,只能忍下来。 理智残存不多的轻梧郡主怀着心碎去看嘴角带笑的贺凌霄:“我还要急着去见太后,不便和贺大人再寒暄了,回见。” 说完便拂袖离开。 等到了马车上,常雪终于忍不住开口埋怨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因为长得好看被人说。” 贺凌霄听着身边妻子的娇声埋怨,低声说道:“太后当年便是因为有贤惠之名而被先太后做主定为皇后的,但先帝喜欢明艳且性子有趣的,不喜欢她这种的。她为皇后的那些年过的很是孤寂,时间长了就也跟着讨厌长相明艳的女子。” 这个理由听得常雪又唏嘘又无语:“我一个臣子之妻,长得再明艳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吧?真是多管闲事。” 说完她想起刚才那位郡主就是太后的侄女,细说来确实碍着她了。 常雪悄悄环顾周围,确认一番后才低声问道:“凌霄,太后知道你......的事吗?” 她说的隐晦,但贺凌霄能明白她想问什么,回道:“不知道,我和轻梧郡主没关系,你不要多想,我只你一个就够了。” 常雪深知男人会在情浓的时候说一些不过脑子的承诺哄人开心,心中未将这些话当真,但也应景的说一些不信的话来回应:“贺大人身居高位,家里不放几个美人添香多可惜啊。” 贺凌霄被她这话噎得够呛,但一想她今日在宫里受的委屈,无奈摇头说道:“陛下身处万人之上,他的后宫里网罗了形形色色的美人,那些美人折腾起来也是够呛,光我就处理了不知道多少回。” 常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歪头看他:“所以?” “所以家里有一个女人就够了,多了闹心。”贺凌霄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噗。”常雪没料到他的这个回答,抖着肩膀笑个不停,贺凌霄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 贺凌霄把常雪送回家后就骑马去了东厂处理公务。 “大人。江南来了,说是有关于常家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清风推门进来说道。 贺凌霄放下手里的笔:“让他进来。” 一个灰衣男子无声走进来,俯身行礼:“属下参见大人。” “起来吧,事情进展的如何了?”贺凌霄挥手示意清风去门外守着。 “一切正如大人所料,安王和安王妃知道莫氏乃教坊司出身后便不打算和常家结亲了,现在安王妃正在有意为安王世子相看更合适的女子。” 贺凌霄摩挲着下巴说道:“安王一向和太后关系很好,这安王世子若是能娶了太后养在身边的轻梧郡主,也算是一桩美谈。” 江南点头称是:“确是不错,但皇上那边本就忌惮安王和太后,恐怕不会同意让这两家结亲的。” 贺凌霄闻言轻蔑笑着:“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难题吗?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由不得皇上不同意了,而且这同时还能让皇上对安王家和太后更加厌恶,一举多得。” “是,属下疏忽,还是大人英明。”江南擦擦额头上的薄汗。 “少说废话,莫氏最近有没有消停?我岳母的嫁妆莫氏还没败干净吧?”贺凌霄心中估算着前两天看的账册,他的岳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出身,竟然能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光自己查到的就快赶上一个闲散王爷的家底了。 他回忆了一番前些年被抄家的勋贵人家,没找出能和已故岳母身份对的上的人,实在是奇怪。 “让你查的南边那些富商人家你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家中只剩下一个独女带着家产离乡的?” 第七章 忠仆江南 江南摇头,回答道:“属下粗略的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家中经商且只有独女的人家,但凡家底殷实些的,家中后院都是妻妾成群。也没有大量家产被女子带走的。” 贺凌霄有些烦躁的捏捏眉头:“那就再继续查,我那岳母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莫氏敢如此猖狂昧下她的私产,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属下给莫氏安排个罪名,把她带进东厂诏狱里,用不了几道刑罚就能让她开口。”江南见主子心烦,很贴心的提出了这个平日里用来最顺手的招。 贺凌霄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这个不行,目前还不行。夫人前脚嫁了我,后脚我把她爹的妾室给扔到了大牢里,京城的人又该怎么看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江南一想也是,急忙低头告罪:“是属下考虑不周,请大人责罚。” “无妨,你只是还没认清夫人在我这里的分量,下次注意就行。”贺凌霄摆摆手,免了他的失误。 江南也确实没有料到这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俘获了贺凌霄的心。 当初贺凌霄中欢喜香是受了西厂千古画的算计,而夫人常氏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所以江南一直都对这位新夫人有不小的戒备。 清风安排他去调查常家的时候,他以为大人也怀疑常氏来路不明,心怀叵测,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误会了大人的意思。 江南担心自家大人受了美色的蛊惑,丢失了冷静的判断,忍不住跪下劝说:“大人,属下有个想法,虽然逾越了,但属下不吐不快。”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看着就烦人。”贺凌霄斥责道。 “大人,您当初是一时不察遭了千古画的算计,而夫人出现的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江南说的委婉,但明白他意思的贺凌霄脸色瞬间阴沉:“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此事确实是个巧合,由不得你不相信。” “大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您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一路走过来那么不容易,可千万别......”他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的贺凌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阴沉来形容了。 深知自己触到逆鳞的江南沉默跪着,好半天才梗着脖子说道:“属下妄议主母,自知有错,请大人责罚。” 贺凌霄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喊门外的清风进来:“你给他解释一下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客栈里。” 清风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倔脾气的江南肯定是先入为主的怀疑夫人,惹到了贺凌霄生气。 “大人中欢喜毒那天我一直在大人身边,那家客栈隔壁巷子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我那天本想买个清倌人给大人解毒来着,可是银子没带够,就随便买了个伎子的带去客栈。” 江南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担心清风这是和大人提前串通好了说词来说服他:“你接着说,人后来怎么会变成了夫人呢?” 他的话语里怀疑的味道太重,贺凌霄听了脸色更是难看,清风见状怕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三言两语的匆匆把当天的事情给交代了。 原来那日清风带着人回客栈的时候,发现之前贺凌霄待得房间里变成了一个长相粗鄙的男子,那男子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也中了情毒,看见清风身后的伎子就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 伎子以为这就是她要伺候的人,顺水推舟的就和人滚到了一处,清风心中担忧贺凌霄的安危,没有在房间里多待,着急出去找贺凌霄。 出去没多久他就在刚才那个房间的隔壁找到了贺凌霄,只是房间里的动静制止住了他要进去的脚步,他就那样抱着长剑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 来往的人经过这个房门前的时候,听着里面那引人遐想的声音,都一脸暧昧的冲着清风笑。 偶尔有流里流气的男子经过想说些混账话,但一看清风那张一看就不好惹的脸就都闭了嘴。 后来贺凌霄毒解之后,是清风亲自去调查的那件事,这才知道夫人是被家中姨娘和庶妹算计,如果不是贺凌霄那天刚好也被算计。 那么常雪那天的遭遇恐怕就会是那个相貌粗鄙的男子了。 听清风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江南脸色带着愧疚,但细细看来还是有几分不相信。 “江南,常雪是我的夫人,今日我饶了你的不敬,若有再犯,我饶不了你。” 江南离开房间时后背都被汗水给浸透了,他心有余悸的站在廊下,再一次感慨美人关确实是最难过的一关。 清风回身关好房门走过来,深表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时间长了你会相信大人这次是认真的。” “夫人在常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有常夫人的前车之鉴在,她恐怕不会轻易交付真心,我还是担心大人会在夫人这里吃苦头。”江南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面带忧心的说道。 清风倒是想得开,:“那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了,你也少操点心吧。管闲事管到主子屋里算怎么回事?没个分寸!” “现在各方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东厂,往常大人后院无人,又清静又安全,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大人又把她看的那样重,怕是得有不少人走夫人这边的门路。” 清风倒是不以为然:“咱们大人现在这个位置,不来点儿女情长才更会让皇上忌惮。江南,你真的管太宽了,你......好自为之吧。” ...... 轻摇折扇正往外走的吴澜在二门处被管家给拦住了:“世子爷,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吴澜轻轻皱眉,他想起昨日晚上安王妃拉着他要看的画册,满脸不耐说道:“我和同窗约好了要一同参加诗会,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着他欲往外闯,刚一动身就被匆忙赶到的安王妃给叫住了:“澜儿,你过来。” 吴澜笑着转身:“母亲,儿子真的和人约好了,不可言而无信。” 安王妃脸色不大好看的盯着他瞧,吴澜无奈,收了扇子走至廊下安王妃面前:“母亲您说,儿子听完再走。” “你父王已经把当年林州教坊司的掌事给找到了,今天下午就能到京城,你今日别在外面耽搁太久,早点回来见人。” 吴澜眼神微变,前些日子贺凌霄成亲的事引得京城上下议论纷纷,后来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扯到了常府女眷身上。 吴澜起初听到外面传自己要娶常府的另一个姑娘时还不甚在意,毕竟他是真的要娶。 但不知怎的,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离谱,后来直接就开始议论安王世子要娶教坊司伎子的女儿,更有甚者还说他吴澜眠花宿柳的日日呆在教坊司。 “母亲,外面那些人听风就是雨的,不能什么都信。” 安王妃为人刻板守礼,自从一次宴会上听人背地里议论莫氏疑似教坊司出身后她就断了和其结为儿女亲家的打算。 哪怕是她和安王都很感兴趣莫氏手上那几个每年收益很可观的铺子。 而之前常柔曾数次暗示过吴澜,那几个铺子以后都会是她的陪嫁。 “常柔面貌性子皆一般,你也不必摆出这副情根深种的样子,昨儿我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又见到了轻梧郡主,她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你可以和她接触接触。太后对这个唯一的亲侄女很看重。” 吴澜听她推荐轻梧郡主,脸色顿时难看许多:“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她喜欢那个太监?而且人太监还瞧不上她呢。” 安王妃闻言厉声斥责他:“说什么呢,这话若是传到了太后耳里,你父王苦心经营来的成果都得落得一场空。” 吴澜此时也恢复了理智,有些心慌的看看周围,老实认错:“方才是儿子口不择言,母亲莫气。” 见他还没彻底被儿女情长侵蚀了理智,安王妃心下稍安:“澜儿,我与你父王一直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可不能犯糊涂。”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轻重。” ...... 东厂指挥使府外,等候多时的江南拦下常府过来的马车,马车里面的莫姨娘强自镇定的走下来和他说话:“我有些东西要送给大姑娘,也就是你们府上的夫人。” 面无表情的江南抬头看看暗下来的天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莫姨娘:“莫姨娘,我们大人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 骨子里对于东厂的恐惧让莫姨娘下意识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我要见得是贺夫人,贺大人就不必了。” 江南维持着让她进门的手势:“我们夫人不喜闲杂人等来打扰,你来这里的目的我们大人知道,我劝你识相一些,乖乖跟我走。” 莫姨娘牙关紧咬,心乱如麻的权衡着自己该如何做,江南看她这副样子,轻蔑嗤笑道:“早去晚去都得去,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进东厂,莫姨娘慌什么。” 莫姨娘彻底脚软瘫在地上:“我要见常雪,我有东西给她。” “要么去见我们大人,要么现在就滚。”江南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第八章 连本带利 莫姨娘转身欲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锦衣卫顿时拦住了她的路。 身后江南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进去吧,莫氏,再多纠缠的话,我可就要让人把你带去东厂了。” 到这时,莫姨娘也终于认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老老实实的跟着江南从一旁角门进了府。 身前身后都是恶名远播的锦衣卫,莫姨娘头脑恍惚的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再回过来神时,她已经跪在了贺凌霄面前。 贺凌霄此时正站在木架子前擦拭一个青釉瓷瓶,等莫姨娘回过神来后才说话:“莫氏,你可知本督找你来所为何事?” 莫姨娘用指甲摁破自己的手,颤着嗓音说道:“老身不知,老身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不到是哪里得罪了大人。” “好一个不知道!”贺凌霄讽刺的冷笑两声。 冷笑声吓得莫姨娘肝胆欲裂,整个人抖如筛糠。 又过了不知多久,贺凌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已故常夫人的嫁妆让你私吞了那么多年,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常家嫡女常雪?” 莫姨娘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没有…” 贺凌霄放下手里的瓷瓶,缓步走过来,脚步声声声落入莫姨娘的耳朵里,震得她心跳越来越快。 方才既然说出了反驳的话,莫姨娘就顺势借此给自己鼓了把劲,做出一副冤枉的样子泣诉:“想来是大姑娘误会了什么,可是我当初真的没有私吞姐姐的嫁妆,我能进常府还是靠的王家姐姐,我又怎会私吞她的嫁妆。” 贺凌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门外清风带了两个锦衣卫进来,其中一个锦衣卫手里还带着样子可怖的刑具。 那人“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刑具扔在莫姨娘面前,吓得正拉长嗓音哭泣的莫姨娘顿时收声,面色白如纸的坐着。 贺凌霄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方才出来时他和常雪说过了很快就回,让她等着自己一块用饭,而眼前这个人还在耍心思。 贺凌霄本就不多的耐心此时更是告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已故常夫人,也就是我的岳母给我夫人留下来的所有财产全部送到贺府我夫人的手里,听清楚了吗?” 莫姨娘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但贺凌霄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民间借钱多会有利息一说,我岳母的钱财在你那里放了那么长时间,也不问你多要利息,翻三倍就行。” 莫姨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后一个锦衣卫直接拿绣春刀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让她只能继续跪着回话。 莫姨娘此时是真的慌了:“贺大人,三倍数目我一个月内根本拿不出来啊!您若是执意要的话,不如就把我这条命拿走算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一个月后如果我没见到东西,那你林州教坊司的身份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是。最后我会带人把你抓进东厂的大牢里面,明白吗?”贺凌霄俯视着跪在那里的莫姨娘,声调缓缓地说完话后便抬脚离开。 他离开之后,江南冲莫姨娘身后的锦衣卫微一点头,那锦衣卫得了示意,直接扯起莫姨娘一路扯出贺府,最后直接扔到了门口的马车里。 ...... 常雪再一次往门口看去,右手顺势拍了拍肚子,嘴里念叨道:“都说了要我等他一块用饭,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段衣,大人他以前也这么忙吗?” 话音刚落,贺凌霄正好推门进来:“是我来迟了,让夫人久等真是不该。” 常雪懊恼的咬咬嘴唇,走到桌边布置碗筷:“你来的正好,菜也刚摆好,再早一些的话汤还是烫的,不能入口呢。” 净过手的贺凌霄从后揽抱住她,缠着她说话,云卷和段衣带着屋内的其他人一起退出去,给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常雪让他捉着闹腾了好长时间才被放过,贺凌霄本想继续闹下去,但一看再闹该惹急她了,只能忍着收手。 心有余悸的常雪坐下吃饭时刻意远着他,贺凌霄怕惹急她不敢凑近,低声笑着说了句:“小没良心的,都不知道我今天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 常雪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问道:“什么?” 贺凌霄伸手点点她的鼻尖:“莫氏是常府的妾室,岳母既已身故,常家没把你母亲当初嫁进常家的嫁妆交由你手上吗?” 常雪愣了一瞬,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我见你在常家似乎不受重视,派人查了下常家。”贺凌霄坦然托出实话。 没有料到他私下里还帮着自己调查这些,常雪五味杂陈的放下碗筷,沉默半天终于说道:“谢谢你。” 贺凌霄失笑过后一脸心疼:“你我夫妻,无需言谢。” 常雪不好意思的捏捏发烫的耳朵,良久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你有没有查到莫姨娘的把柄?” “你家夫君我可是东厂的督主,若是连夫人的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的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了。”贺凌霄轻佻的挑起眉梢冲她笑,端的是自在风流。 常雪愣愣的看着他出神,良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她羞得满脸通红,贺凌霄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心里痒痒,但顾及这二人新婚不久,她的面皮还薄的很,只能装作没看见。 贺凌霄清清嗓音,抬著为她布菜,动作间故意卖弄自己的风姿。美色当前,意志临近崩溃的常雪拿筷子食不知味的吃着东西。 好在常雪还有几分尚存的理智,半杯清茶下肚后,她满脸期冀的问贺凌霄:“关于莫氏,你查到了多少?” 见小兔子恢复了理智,贺凌霄有些遗憾的在心里大叹几声,接着才肃了神色说道:“她在林州教坊司的证据有,她谋害主母侵吞其私产的证据我也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将她绳之以法?” “你竟然查到了这么多的证据!怪不得天下人提起东厂都是闻风丧胆的样子,你们东厂果然很可怕。”常雪啧啧咂舌。 本来说完正等着听夸赞的贺凌霄听到这里顿时不乐意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夫君真是英明神武。”常雪立马见风使舵。 “滑头得很。”贺凌霄轻哼道。 常雪自知理亏,往他那处凑近坐了:“你既然查出了那么多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抓紧牢里去?” “你我成亲不足两个月,我若是现在就把她抓进牢里,外界关于你会有一些非议的。你若是等不及想看她被绳之以法,我可以先给她安排个别的罪名丢进牢里给你解气。”贺凌霄捉着她的手在掌心抚捏解馋。 常雪悲凉一笑:“自从我母亲身故以后,那常家于我来说便是别家,我在那里和寄人篱下没什么分别。” 她说的轻巧不在意,但贺凌霄听了心疼,展臂将她揽入怀中:“你现在有我,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们俩在哪里,哪里就是咱们两个的家。” 常雪神色动容的回以拥抱,尘封多年的心此时似乎被人敲碎了一道裂缝。 温暖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被动手动脚的贺凌霄给打破了。 常雪一脸无奈的拍开他的手:“接着说,你打算拿莫氏怎么办?虽然现在不能动她,但我也不愿意让她日子过得太舒坦。” 看着面前这个亮出尖牙与爪子的小猫咪,贺凌霄淡淡笑道:“她今日来找你来着,前些日子我让人把她是教坊司出身的消息给散开了,她怀疑是你做的,所以来找你。” 常雪眨眨眼,回想起刚才他被清风突然叫走的事情,恍然大悟道:“所以刚才清风叫走你就是因为这个?” 贺凌霄点头:“没错,她一开始拒不承认,后来刑具扔在她面前后就怂了,她承诺会在一个月内将私吞的岳母的财产以三倍数目交还。” “三倍数目!你可真狠,不过我喜欢。” 贺凌霄也很满意她的反应:“等她把那些钱财都吐出来再算她谋害岳母的帐,你莫着急,一切有我呢。” “不,先不着急算总账,她和常柔两个人费尽心思也不过是想踩着我和我娘往上爬,那不如等常柔真的嫁到了安王府做世子妃,再把莫氏的这些丑事掀出来,到时候我看她们母女俩又该何去何从。” 常雪此计在见惯了算计的贺凌霄眼中并不恶毒,但是江南之前曾经交到他手里一份关于安王世子吴澜和常府两姐妹的爱恨情仇。 之前贺凌霄没把江南交过来的那几张纸放在眼里,但现在听完常雪说的这番话,贺凌霄隐隐觉得心中很不舒服。 他手摸到常雪的下巴,轻轻一用力抬起来,呢喃道:“常柔从你手里抢走了吴澜,你恨不恨她?” 常雪心中一咯噔,知道贺凌霄这是误会了,略一定神,说道:“既然能被人抢走,那就代表那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 贺凌霄凑近她,温热的气息铺在她的脸上:“那你觉得吴澜这人如何?” 常雪避开他的亲吻,移至他耳畔轻笑道:“大人可是醋了?我瞧着大人醋了,心中倒是欢喜得很呢。” 第九章 情分 贺凌霄喉咙一紧,将常雪打横抱起往内间走。走到床前时,直接将其扔到柔软的床铺上,紧接着他便撑着手臂覆于常雪身子上方。 内心慌乱,但面上依旧一派镇定的常雪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瞧:“我饭还没吃完呢。” “先回答我的话。”贺凌霄不理会她的美人计。 难得有一次可以占上风,常雪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那你问呗!” “你对吴澜,可还有情?” “你说的是哪种情?少时玩伴的情分还是有的,但这些情分也基本上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至于别的……什么都没有。”常雪目光直视着贺凌霄的眼睛,拿出十足十的诚意回话。 身子下人的眼神赤诚明亮,毫不躲闪,贺凌霄看得心花怒放。 “我听人说,你之前一直在准备着要嫁给吴澜,你我……那天,你是因为吴澜要娶别人才心伤离家,对吗?”贺凌霄脑海里回忆着江南给他的那张纸上面写的内容,有些紧张的盯着常雪问道。 常雪听见这话恍惚了一下神色才回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和安王妃的关系还算不错,有一回她们两个人相约着一块去山上寺庙里小住,母亲带上了我,安王妃带上了吴澜。” “青梅竹马?”贺凌霄沉不住气的打断她的话。 难得看见他这副样子,常雪坏心眼的故意气他:“你这么说倒也挺对,我和那个吴澜的确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贺凌霄气的语塞:“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此刻在我的床上,那吴澜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不就得了吗?”常雪一脸无奈的摊开手,说道:“母亲去世以后,我一直觉得也就吴澜能当个亲近人,后来发现他也变了,所以难过。” “真是一个小可怜。”贺凌霄侧身躺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 常雪昨日因为一时兴起故意气贺凌霄玩,后来被回过神的贺凌霄摁在床上往狠了欺负,直到东方天空蒙蒙亮,才终于放过了她。 等到常雪终于睡足觉起床,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常雪整个人都是被饿醒的。 悔不当初的常雪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哭丧着一张脸不愿意动弹。 阿笙不晓得她这是怎么了,去厢房拉了云卷过来,云卷那边一早就备好了需要用的药,就等着常雪醒来。 常雪看见云卷手里的小药盒,整张脸红的都快要和和床上的大红锦被没差别了。 换过药后,云卷去外间净了手又来见常雪:“夫人,上午的时候轻梧郡主送了一张帖子过来,邀请您明天去宫里赏花。” “明天?能不去吗?”常雪本就不乐意见轻梧郡主,再加上她现在身子不适,心中更加烦躁。 “自然可以,夫人不愿意去的话,奴婢等会儿替夫人回了轻梧郡主那边。” “等等,轻梧郡主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我拒绝了她的帖子会不会显得不尊敬太后?”常雪面色犹疑。 常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带她参加过一些宴会活动。 后来母亲离世,伤心欲绝的她不愿在京城多待,带着母亲在病榻上硬撑着写下的书信南下学医,而这一学就是五六年,再回来的时候,没了长辈的带领,她也融入不进这京城的社交圈子了。 社交经验接近于零的常雪顾及着自己是贺凌霄的正头娘子,不能由着性子来,忍着心里的烦躁和身体的不适,虚心请教云卷。 云卷听完笑着说道:“夫人尽管放心,轻梧郡主是太后的侄女。但大人是皇上身边的近臣。” 常雪眼神一动,等着云卷接下来的话。 “夫人平日里不爱出门,应当不知道当今陛下并非太后亲生,而陛下生母孝仪皇后和当今太后曾经一度水火不容。” 听到这里,常雪恍然大悟,接着又拉过云卷的手,将自己手上的绞丝赤金镯子推到她的手腕上,接着又摁住她拒绝的动作:“我就喜欢脑子聪明,说话利落的。拿着吧!” 云卷拒绝不了,只得行礼道谢:“奴婢多谢夫人赏,大人早前就吩咐过让奴婢为夫人分忧解难,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工作。” “你们大人真的是事事都想的很周全,什么都替我想到了。”常雪感慨道。 云卷抿嘴笑着:“夫人这话说的见外了,您是大人的结发妻子,大人心里有您,自然事事都先一步替您料到。” …… 常雪借口身子不适推脱了轻梧郡主的赏花帖子,本以为对方会就此罢休,谁知道第二天上午,轻梧郡主直接就带着太医来探病了。 阿笙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正在书桌前描画绣样。听完当下便分心画歪了花枝。 “轻梧郡主,她人现在就在门外吗?”常雪看着手下已经废掉的绣样,满脸不耐烦的将手中的画笔扔进笔洗里。 “还没有,门房那边的人说轻梧郡主一出宫门就派了人过来先递拜帖。” 人还没到,就先派人送拜帖,搞这么大的架子,是想在她面前摆郡主的谱吗? 可是对方是当朝太后唯一一个在身边养大的亲侄女,面子本来就不小。 常雪满心烦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起身去卧房换衣裳见客。 轻梧郡主进门之后留意到府内有三三两两的侍女经过。 “以前可没在这里见过这么多的丫鬟。” 以前的指挥使府上没有女主人,下边伺候的人当中为女子的屈指可数,有也多是管家婆子赖氏之流。 前边低头领路的管家婆子回身答话:“都是前些日子刚采买进府的。” 轻梧郡主嘴唇紧紧抿着,贺府和从前的差距不止在丫鬟上,今天从她一进来这府上,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有一种自己的地盘被别人占据的感觉。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得早早的除掉那人才行。 说话间待客的花厅就在眼前,轻梧郡主停下脚步,侍女从她身后越出来至她面前,眼神快速的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笑着点头,又退回她身后。 二人动作只在须臾间,前方的管家婆子并没有留意到。 “郡主这边请。”管家赖婆子躬身站在台阶一侧,展出右臂指向花厅。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两个心思不一的女人各自落座。 有备而来的轻梧郡主落座不久就提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随行的太医随即便拎着药箱上前给常雪行礼。 这个人惦记自己的夫君,常雪实在是不能够把她的行为往好了想。 但又因着她的来头大,也不好随便驳她面子,只能强忍着隔应让太医给自己诊治。 “郡主真是费心了,不过是一点小毛病罢了,还劳烦您亲自带着太医来家里为我诊治,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轻梧郡主心里不住的冷笑,但面上却是拿足了骄矜贵女的派头:“常姐姐不必客气,以前凌霄哥哥偶尔染上点风寒,受个小伤的,也是我带着太医来给他诊治。” 常雪伸开手腕让太医给自己把脉,同时面带笑意的看着轻梧郡主表演。 “常姐姐你不知道,凌霄哥哥的性子一向很倔,也就偶尔我劝两句他能听进去,别人连劝都不敢的。所以也就我往她这里领太医领的勤。” 常雪静静的听她说话,等到面前的太医把完了脉才又说道:“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许劳累,好好休息便可。” “有劳太医。”常雪收回自己的手,笑着看轻梧郡主:“怪不得我家夫君身上那么多的伤口,刚开始还不愿意给我看,说是什么怕我心疼落泪。” 轻梧郡主僵着脸回道:“是嘛。” “对啊!刚开始遮遮掩掩的,不让我看,现在倒好,天天拉着我讲他身上各处伤口都是怎么来的,讲完了,还非逼着我夸他英勇,烦死人了。” 轻梧郡主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干巴巴的回着常雪的话。 常雪看她神色恍惚,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依旧没露出异样,一脸感激的看着轻梧郡主:“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郡主给我请太医,您实在是有心了。” “凌霄哥哥难道忘记给常姐姐请太医了吗?”轻梧郡主好不容易抓住话语中的一个漏洞,连忙急切的追问她。 常雪捂着嘴角轻笑:“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是他闹我闹得太厉害了,他若是节制些,我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方才轻梧郡主让太医为她诊治的时候,常雪已经顺势把花厅里的大部分人都给赶出去了,只留下一两个贴身的侍女。 所以此时她言语间也没了顾忌,怎么戳她心刀子怎么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常雪变着花样的向她暗示自己和贺凌霄日子过的有多甜蜜,夫妻生活是多么的和谐。 虽然轻梧郡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但这些年她对贺凌霄心之所向,又加上前些年太后执意不允许她嫁给贺凌霄,她不解缘由私下里看了不少让人脸红的书,所以此时也能听明白常雪话语间的多种暗示。 到最后全靠她这些年在宫中学的规矩支撑自己没有在常雪面前失态。 等到常雪说的口干舌燥拿杯子喝茶的时候,轻梧郡主也顺势起身告辞,常雪假模假样的留了她几句后起身送客。 第十章 责问 轻梧郡主离开时候那张脸看起来像是立马就要哭了,常雪心情舒畅之后看着情敌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愧疚,坐在窗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越想越于心不忍的常雪招招手,把云卷给叫到身边来:“云卷,关于轻梧郡主这个人,你了解的多不多?” “不知夫人想知道轻梧郡主的哪方面消息?” 常雪略微一思索,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就比如她这个人怎么样?品性之类的。” 方才轻梧郡主在的时候,云卷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常雪,现在前后一联系就明白常雪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轻梧郡主仗着有太后撑腰,一度和陛下的几位公主起过冲突,不过这事甚少人知道,但在东厂不是秘密。” 听云卷这么一说,常雪顿时感觉自己良心过得去了:“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 “夫人不必畏手畏脚,无论您做什么,后面都有大人为您收拾场面的。”云卷轻声安慰她。 常雪下意识的摆摆手:“那可不成,大人他在这个位置本来就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家里又多了我,也肯定有不少双眼睛盯着,盼着我出错呢。你日后得多和我讲一讲这京城的事,以免我因为不知道而犯下愚蠢的错误。” “不过,轻梧郡主今天离开的时候那样子怪可怜的,一片痴心错付,你家大人这皮相也算是祸水级别了,能惹得那么骄横的郡主来受这委屈。”常雪回忆着轻梧郡主离开时候的神情,一脸感慨地摇着头。 她身后的云卷却不这么认为:“夫人这话有些言之过早,根据奴婢对轻梧郡主的了解,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一个爱而不得的小姑娘,翻不出多少的浪花。她若真的有手段,现在坐这个位置的就也不是我了。” 想通之后的常雪起身去桌子前继续描绣花样子,云卷见她不放在心上,便也不多言给她添堵,静静地走至桌前为她研墨。 常雪手拿起画笔后,反应过来自己漏掉了一个信息:“这些年轻梧郡主没能嫁进来的最主要原因,应该还是太后不让她嫁给一个太监吧!” 云卷摇头:“主要还是大人不愿意娶她。” 这话说的高明,心情愉悦的常雪低头专心描花,将轻梧郡主的事彻底抛开。 …… 受了一肚子委屈的轻梧郡主在回宫的路上越想越气,终究还是没忍住跑太后那里添油加醋的告了状。 虽然太后一直反对轻梧郡主嫁给贺凌霄,但此时见她受委屈,也着实心疼。 当下便派了自己身边的掌事姑姑出宫去贺凌霄的家里,以不敬郡主之名罚她禁足两月,静思己过。 常雪嫁给贺凌霄还不到三个月,以贺凌霄的地位,她以后要参加的宴会只多不少,且她现在刚为新妇,正是打入京城社交圈的时候。 太后这禁足令一出,各府女眷私底下议论纷纷,各有思量。 得知自己要两个月不能出门,常雪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和那些后宅女眷打交道的准备。 “云卷,我在家禁足两个月,对大人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常雪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云卷摇头:“这倒不会,唯一一个影响就是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会生气,但不是生您的气。” “刚过门的妻子被当朝太后训责并禁足在家,搁别人身上会觉得面上无光吧!” 云卷继续摇头:“大人不在意这些,大人回来后应该只会关心夫人您有没有受委屈。” 常雪笑眯眯的捏着云卷的脸颊:“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大人把你派来我身边是不是就因为你嘴甜会说话?” “不是的,奴婢能来夫人身边是因为奴婢是所有女锦衣卫当中最厉害的。” 常雪过足了手瘾后便放开了她的脸颊:“我对禁足在家没什么异议,倒喜欢这份清静。只要他不觉得丢脸,我这边没什么。” 细想一下,贺凌霄都不介意天下人私底下嘲笑他是个太监,想来妻子被训斥也算不得什么。 想及此,常雪心中毫无负担。 云卷只觉得自家夫人贤惠,凡事都替大人着想,受了委屈也不想再生事,脑补过后便继续安慰她:“夫人不必伤心,大人知道此事后定会为您讨公道的。大人不会轻易放过轻梧郡主,一有消息奴婢就会告知您的。” 常雪见自己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就也放弃了解释:“那好吧!一有消息你就告诉我,我正好瞧一瞧大人是怎么替我出气的。” 太后派出去的掌事姑姑还没回到太后宫中,贺凌霄那边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传信的小太监后退着出了房门之后,还在房间里的江南出声试探着问贺凌霄:“大人,这点小事让属下去处理吧!属下一定为夫人出了这口恶气。” 手里拿着刻刀正在往玉石上雕刻花纹的贺凌霄闻声眼皮不眨地说道:“此事还不着急,轻梧郡主知道自己得罪了我,接下来她会老实一段时间。留待来日再收拾她。” 前些日子因为误解了常雪而一直内疚到现在的江南老实应下:“是。” “我让你盯着吴澜那边,盯的怎么样了?”贺凌霄吹吹手上的碎玉屑,拿着刻刀打量着手上的玉雕,琢磨着下一刀要落在哪里比较好。 下方的江南略一寻思,说道:“在安王妃的有意干扰下,吴澜已经多日不曾和常柔见面。常家那边,莫氏为了凑钱,已经动用了给常柔准备的嫁妆。常柔现在还不知道此事。” “帮莫氏瞒着常柔,一直帮到那些钱回了夫人手里为止。”贺凌霄说话时,因为分神而导致下刀力度出了偏差,完成一半的玉雕就此报废。 贺凌霄轻啧一声,将报废的玉雕扔至一旁,从左手边的木匣子里又翻出来一块品质上佳的玉,拿笔描画轮廓。 见贺凌霄再无其他事吩咐,江南无声离开房间。 …… 多日不曾见到吴澜,常柔这天终于忍不住当街拦了吴澜的马车。 此时已近黄昏,街上行人不多,常柔半是愤怒半是委屈的拦在马车前,车夫不知所措的回头询问里面的吴澜。 吴澜心底恼怒常柔此刻的行为,但他向来以怜花惜玉自居,当下忍住心中的不悦,下了马车。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夜里凉,当心受寒。”吴澜走到常柔面前,一脸关切地轻声斥责她。 常柔向来都是吃他这一套的,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特意在这里拦他的目的:“澜哥哥,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在躲着我?我派人给你送了那么多回信,你不曾回过只言片语。” “你曾给我写过信?这我真的不知道,可是这送信的人当中出了什么纰漏?没有将信送到我手里?” 吴澜这话没有扯谎,他的确是没有收到常柔的信,因为安王妃把所有常柔给他写的信都拿走了。 常柔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也跟着反思自己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回去查一查。” 吴澜轻笑着拍拍她的额头:“好好查一查,可别冤枉了我。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家去吧!我着急去见同窗,不能送你了。” “知道了,我这就回。”常柔一向擅长在他面前扮作乖巧的样子。 吴澜目送着她上了马车才离开,因为常柔这么一搅和,吴澜到达朋友处的时候已经是最迟的那一个了。 组局的陈小公子在他来之前早已喝了个半醉,现在捉住了他这个来迟的人,纠缠着灌了他好几杯酒才放过他。 腹中空空的吴澜几杯酒下肚便醉意上头,没了理智的和在场众人扯东扯西。 房间里坐着的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以不着调的二世祖,这些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东厂贺凌霄的婚事上。 聊到这里,吴澜旁边的那人捅捅他的肩膀:“吴小世子,我怎么听说那太监新过门的妻子还是你的青梅竹马来着?这事是真的吗?” 吴澜听到这里一拍桌子:“是真的,那女子的母亲与我母妃曾经关系还不错,也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那那个女子怎会放了你不要,转而去嫁一个太监?你吴世子不会连一个太监都比不过吧?” 说话的人向来和吴澜不对付,此时说这话也是故意给他添堵。 醉酒的吴澜没了平日的理智克制,当下便踢翻了面前的小桌子:“是她贪慕虚荣,攀上了太监的高枝,她为了荣华富贵委身于一个太监,如此女子,不要也罢!” 一屋子人当中还没醉酒,尚有理智的所剩无几,听吴澜开了嘲笑太监的头,都跟着你眼我一眼的一起嘲讽贺凌霄以及他新过门的妻子常雪。 隔壁房间闲暇吃酒的东厂锦衣卫此时也撂下了手中的杯子筷子,一起站在这些人的房间门口,一五一十的将房间里众人说的话都系在手里的小册子上。 当夜,贺凌霄给累极睡去的常雪盖好被子,自己披上衣裳去了书房:“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这个时候找我?” 下面寻常打扮的总旗陆丰将手里的五六个小册子一起放到他的面前。